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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丛子》,旧题陈胜博士孔鲋撰。现存的版本有七卷和三卷两种系统,篇数皆为23篇,两种传本除分卷不同外,并无太大的差异。其中,1至21篇,是《孔丛子》,内容由孔子(1至4篇)、子思(5至10篇)、子高(12至14篇)、子顺(15至17篇)、子鱼(18至21篇)五位孔氏人物的言行记录,加上属训诂材料的第11篇〈小尔雅〉所构成。第22、23篇为〈连丛子〉上下,上篇记载了孔臧的赋与书信、子丰的言谈事迹及相关世系,下篇则为孔季彦的言谈记录。各篇的篇名,大抵与该篇的内容有关,如〈论书篇〉收录孔子论《尚书》的言论。〈对魏王〉为魏王与子高的问答记录。每篇之中,分别收录若干则材料,但每则材料之间,没有明显的繫属关系。 《孔丛子》载有大量孔子和子思的对话,但是,学界普遍认为子思在孔子去世时年龄太小,无法亲受孔子之道,从而怀疑《孔丛子》的史料价值。《史记。孔子世家》等几种子思生年的说法均不能成立。伯鱼比颜回早卒,颜回的卒年是考察子思生年的下限时间。颜回卒于公元前491年(鲁哀公四年),子思最晚生于此年。 夫子適周見萇宏。言終退。萇宏語劉文公曰。吾觀孔仲尼有聖人之表。河目而隆顙。黃帝之形貌也。修肱而龜背。長九尺有六寸。成湯之容體也。然言稱先王。躬履謙讓。洽聞強記。博物不窮。抑亦聖人之興者乎。劉子曰方今周室衰微而諸侯力爭。孔丘布衣。聖將安施。萇宏曰堯舜文武之道。或弛而墜。禮樂崩喪亦正其統紀而巳矣。既而夫子聞之。曰吾豈敢哉。亦好禮樂者也。 陳惠公大城。因起凌陽之臺。未終。而坐法死者數十人。又執三監吏。夫子適陳。聞之。見陳侯。與俱登臺而觀焉。夫子曰美哉斯臺。自古聖王之為城臺。未有不戮一人而能致功若此者也。陳侯默而退。遂竊赦所執吏。既而見夫子。問曰昔周作靈臺亦戮人乎。荅曰文王之興。附者六州。六州之眾。各以子道來。故區區之臺。未及期日而巳成矣。何戮之有乎。夫以少少之眾。能立大大之功。唯君爾。 子張曰、女子必漸乎二十而後嫁。何也。孔子曰十五許嫁而後從夫。是陽動而陰應。男唱而女隨之義也。以為繢組紃織紝者。女子之所有事也。黼黻文章之義。婦人之所有大功也。必十五以往漸乎二十。然後可以通乎此事。通乎此事。然後乃能上以孝於舅姑。下以事夫養子也。 宰我使於齊而反。見夫子。曰梁邱據遇虺毒。三旬而後瘳。朝齊君。齊君會大夫眾賓而慶焉。弟子與在賓列。大夫眾賓並復獻攻療之方。弟子謂之曰夫所以獻方將為病也。今梁邱巳療矣。而諸夫子乃復獻方。方將安施。意欲梁邱大夫復有虺害當用之乎。眾坐默然無辭。弟子此言何如。夫子曰汝說非也。夫三折肱為良毉。梁邱子遇虺毒而獲療。猶有與之同疾者。必問所以巳之之方焉。眾人為此故各言其方。欲售之以巳人之疾也。凡言其方者。稱其良也。且以 子張問曰、聖人受命必受諸天而書云受終於文祖。何也。孔子曰、受命於天者。湯武是也。受命於人者。舜禹是也。夫不讀詩書易春秋則不知聖人之心。又無以別堯舜之禪湯武之伐也。 子張問曰、禮丈夫三十而室。昔者舜三十徵庸。而書云有鰥在下曰虞舜何謂也。曩師聞諸夫子曰、聖人在上。君子在位。則內無怨女。外無曠夫。堯為天子而有鰥在下。何也。孔子曰夫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後娶。古今通義也。舜父頑母嚚。莫克圖室家之端焉。故逮三十而謂之鰥也。詩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父母在則宜圖婚。若巳歿則巳之娶必告其廟。會舜之鰥。乃父母之頑嚚也。雖堯為天子。其如舜何。 子夏問書大義。子曰吾於帝典、見堯舜之聖焉於大禹、皋陶謨、益稷、見禹稷皋陶之忠勤功勳焉。於洛誥、見周公之德焉。故帝典可以觀美。大禹謨禹貢可以觀事。皋陶謨益稷可以觀政。洪範可以觀度。謂皇極彝倫之度秦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觀仁。甫刑可以觀誡。通斯七者。則書之大義舉矣。孔子曰、書之於事也。遠而不闊。近而不迫。志盡而不怨。辭順而不 季桓子以粟千鍾餼夫子。夫子受之而不辭。既而以頒門人之無者。子貢進曰、季孫以夫子貧故致粟。夫子受之而以施人無乃非季孫之意乎。子曰何。對曰季孫以為惠也。子曰然。吾得千鍾所以受而不辭者。為季孫之惠且以為寵也。夫受人財不以成富。與季孫之惠於一人。豈若惠數百人哉。 秦莊子死。孟武伯問於孔子。曰古者同寮有服乎。答曰然。同寮有相友之義。貴賤殊等。不為同官。聞諸老聃。昔者虢叔、閎夭、太顛、散宜生南宮适、五臣同寮比德以贊文武。及虢叔死四人者為之服朋友之服。古之達理者行之也。 公父文伯死。室人有從死者。其母怒而不哭。相室諫之。其母曰孔子。天下之賢人也。不用於魯。退而去。是子素宗之而不能隨。今死而內人從死者二人焉。若此。於長者薄於婦人厚也。既而夫子聞之。曰季氏之婦尚賢哉。子路愀然對曰夫子亦好人之譽巳乎。夫子死而不哭。是不慈也。何善爾。子曰怒其子之不能隨賢。所以為尚賢者。吾何有焉。其亦善此而巳矣。 衛出公使人問孔子曰、寡人之任臣無大小。一一自觀察之。猶復失人。何故。答曰如君之言。此即所以失之也。人既難知非言問所及。觀察所盡。且人君之慮者多。多慮則意不精。以不精之意。察難知之人。宜其有失也。君未之聞乎。昔者舜臣堯。官才任士。堯一從之。左右曰。人君用士。當自任耳目。而取信於人。無乃不可乎。堯曰吾之舉舜。巳耳目之矣。今舜所舉人。吾又耳目之。是則耳目人。終無巳巳也。君茍付可付。則巳不勞而賢才不失矣。 子貢問曰、昔孫文子以衛侯哭之不哀。知其將為亂。不敢舍其重器而行。盡寘諸戚而善晉大夫二十人。或稱其知。何如。孔子曰人知其為知也。吾未知其為知也。子貢曰敢問何謂也。子曰食其祿者必死其事。孫子知衛君之將不君。不念伏死以爭。而累規去就。尸利攜貳。非人臣也。臣而有不臣之心。明君所不赦。幸哉。孫子之以此免戮也。 孔子使宰予使於楚。楚昭王以安車象 仲弓問古之刑教與今之刑教。孔子曰古之刑省。今之刑繁。其為教。古有禮。然後有刑。是以刑省。今無禮以教。而齊之以刑。刑是以繁。書曰。伯夷降典。折民維刑。謂先禮以教之。然後繼以刑折之也。夫無禮則民無恥。而正之以刑。故民茍免。 孔子適衛、衛將軍文子問曰、吾聞魯公父氏不能聽獄。信乎。孔子答曰、不知其不能也。夫公父氏之聽獄。有罪者懼。無罪者恥。文子曰有罪者懼。是聽之察。刑之當也。無罪者恥。何乎。孔子曰齊之以禮。則民恥矣。刑以止刑。則民懼矣。文子曰今齊之以刑。刑猶弗勝何禮之齊。孔子曰以禮齊民譬之於御則轡也。以刑齊民譬之於御則鞭也。執轡於此而動於彼御之良也。無轡而用策則馬失道矣。文子曰以御言之。左手執轡。右手運策。不亦速乎。若徒轡無策。馬何懼哉。孔子曰吾聞古之善御者。執轡如組。兩驂如舞。非策之助也。是以先王盛於禮而薄於刑。故民從命。今也廢禮而尚刑。故民彌暴。 文子曰吳越之俗無禮而亦治。何也。孔子曰、夫吳越之俗。男女無別。同廁而浴。民輕相犯。故其刑重而不勝。由無禮也。中國之教。為外內以別男女。異器服以殊等類。故其民篤而法。其刑輕而勝。由有禮也。 孔子曰、民之所以生者衣食也。上不教民。民匱其生。飢寒切於身而不為非者寡矣。故古之於盜。惡之而不殺也。今不先其教而一殺之。是以罰行而善不反。刑張而罪不省。夫赤子知慕其父母。由審故也。況為政者奪其賢者而與其不賢者以化民乎。知審此二者則上盜息。上盜猶大盜也書曰茲殷罰有倫。子張問曰何謂也。孔子曰不失其理之謂也。今諸侯不同德。國君異法折獄無倫。以意為限。是故知法之難也。子張曰古之知法者與今之知法者異乎。孔子曰古之知法者能遠。能遠者止其源而以禮教先之今之知法者不失有罪。不失有罪其於怨寡矣。能遠則於獄其防深矣。寡怨近乎濫。防深治乎本。書曰維敬五刑、以成三德、言敬刑所以為德也。 書曰非從維從。孔子曰君子之於人也。有不語也。無不聽也。況聽訟乎。必盡其辭矣。夫聽訟者。或從其情。或從其辭。辭不可從。必斷以情。書曰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終、自作不典、式爾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乃有大罪、非終、乃為眚災、適爾既道極厥辜、時乃不可殺。 曾子問聽獄之術、孔子曰其大法有三焉。治必以寬寬之之術歸於察察之之術歸於義。是故聽而不寬是亂也。寬而不察是慢也。察而不中義是私也。私則民怨。故善聽者雖不越辭。辭不越情。情不越義。書曰上下比罰、無僭亂辭、書曰哀矜折獄、仲弓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古之聽訟者。察貧窮哀孤獨及鰥寡老弱不肖而無告者。雖得其情。必哀矜之。●者不可生。斷者不可屬若老而刑之謂之悖。弱而刑之謂之剋。不赦過謂之逆。率過以小罪謂之枳。一作疻猶傷也夫過則宜宥若率以為小罪亦傷乎義故宥過赦小罪。老弱不受刑。先王之道也。書曰大辟疑赦、又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書曰若保赤子、子張問曰聽訟可以若此乎、孔子曰可哉。古之聽訟者。惡其意不惡其人。求所以生之。不得其所以生乃刑之。君必與眾共焉。今之聽訟者。不惡其意而惡其人。求所以殺。是反古之道也。 孟氏之臣叛、武伯問孔子、曰如之何。荅曰臣人而叛。天下所不容也。其狀自反。子姑待之。三旬果自歸孟氏。武伯將執之。訪于夫子。夫子曰無也。子之於臣。禮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自反。罪以反除。又何執焉。子修禮以待之。則臣去子將安往。武伯乃止。 夫子閒居、喟然而嘆子思再拜、請曰意子孫不修。將忝祖乎。羡堯舜之道恨不及乎。夫子曰爾孺子安知吾志。子思對曰伋於進膳。亟聞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是謂不肖。伋每思之所以大恐而不解也。夫子忻然笑曰然乎。吾無憂矣。世不廢業。其克昌乎。 子思問於夫子曰、為人君者、莫不知任賢之逸也、而不能用賢、何故子曰非不欲也。所以官人任能者。由於不明也。其君以譽為賞。以毀為罰。賢者不居焉。 子思問於夫子曰、伋聞夫子之諂正俗、化民之政、莫善於禮樂也、管子任法以治齊、而天下稱仁焉。是法與禮樂異用而同功也。何必但禮樂哉。子曰堯舜之功。百世不輟。仁義之風遠也。管仲任法。身死則法息。嚴而寡恩也。若管仲之知。足以定法。材非管仲而專任法。終必亂成矣。 子思問於夫子曰、物有形類、事有真偽、必審之、奚由、子曰由乎心。心之精神是謂聖。推數究理不以疑。心誠神通則數不能遁周其所察。聖人難諸。 趙簡子使聘夫子、夫子將至焉及河、聞鳴犢與竇犨之見殺也、迴輿而旋之衛、使鄹、遂為操、曰周道衰微禮樂陵遲。文武既墜。吾將焉歸。周遊天下。靡邦可依。鳳鳥不識。?寶梟鴟。眷然顧之。慘然心悲。巾車命駕。將適唐都。黃河洋洋。攸攸之魚。臨津不濟。還轅息鄹。傷于道窮。哀彼無辜。翱翔于衛。復我舊廬。從吾所好。其樂只且。 哀公使以幣如衛迎夫子、而卒不能賞用也、故夫子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阪。丘陵謂王室也阪指諸侯仁道在邇。求之若遠。遂迷不復。自嬰屯蹇。喟然迴慮。題彼泰山。題顧也泰山謂魯也鬱確其高。梁甫迴●枳棘充路。陟之無緣。將伐無柯。患茲蔓延。惟以永歎。涕霣潺湲。梁甫太山之下小山指三桓也楚土使使奉金幣聘夫子、宰子冉有曰、夫子之道、至是行矣、遂請見、問夫子曰太公勤身苦志。八十而遇文王。孰與許由之賢夫子曰許由。獨善其身者也。太公、兼利天下者也。然今世無文王之君也。雖有太公。孰能識之。乃歌曰大道隱兮禮為基。賢人竄兮將待時。天下如一欲何之。 叔孫氏之車子曰鉏商、樵於野而獲獸焉、眾莫之識、以為不祥、棄之五父之衢、冉有告夫子、曰 子上雜所習。請於子思、孔白字子上子思之子也雜者諸子百家子思曰先人有訓焉。學必由聖所以致其材也。厲必由砥所以致其刃也。故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說不與焉。又何請。子思謂子上曰白乎。吾嘗深有思而莫之得也。於學則 子思居衛、言茍變於衛君、曰其材可將五百乘、君任軍旅、率得此人則無敵於天下矣、衛君曰吾知其材可將、然變也嘗為吏、賦於民而食人二雞子、以故弗用也、子思曰夫聖人之官人。猶大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長棄其所短。故杞梓連抱。而有數尺之朽。良工不棄。何也。知其所妨者細也。卒成不訾之器。今君處戰國之世。選爪牙之士。而以二卵棄干城之將。此不可使聞於鄰國者也。衛君再拜。曰謹受教矣。 子思適齊、齊君之嬖臣美鬚眉立乎側、齊君指之而笑、且言曰假貌可相易。寡人不惜此之鬚眉於先生也。子思曰非所願也。所願者唯君修禮義富百姓。而伋得寄帑於君之境內。從繈負之列。其榮多矣。若無此鬚鬣。非伋所病也。昔堯身修十尺。眉分八彩。實聖。舜身修八尺有奇。面頷無毛。亦聖。禹湯文武及周公勤思勞體。或拆臂望視或禿骭背僂。亦聖。不以鬚眉美鬣為稱也。人之賢聖在德。豈在貌乎。且吾性無鬚眉。而天下王侯不以此損其敬。由是言之。伋徒患德之不邵美也。不病毛?之不茂也。 子思謂子上曰、有可以為公之尊而富貴人眾不與焉者。非唯志乎。成其志者。非唯無欲乎。夫錦繢紛華。所服不過溫體。三牲大牢。所食不過充腹。知以身取節者則知足矣。茍知足則不累其志矣。 曾子謂子思曰、昔者吾從夫子巡守於諸侯。夫子未嘗失人臣之禮。而猶聖道不行。今吾觀子有傲世主之心。無乃不容乎。子思曰時移世異。人有宜也。當吾先君。周制雖毀。君臣固位。上下相持。若一體然夫欲行其道。不執禮以求之。則不能入也。今天下諸侯方欲力爭。競招英雄以自輔翼。此乃得士則昌失士則凶之秋也。伋於此時不自高。人將下吾。不自貴。人將賤吾。舜禹揖讓。湯武用師。非故相詭。乃各時也。 子思在齊、尹文子生子不類、怒而杖之、告子思曰此非吾子也、吾妻殆不婦、吾將黜之、子思曰若子之言。則堯舜之妃復可疑也。此二帝聖者之英。而丹朱商均不及匹夫。以是推之。豈可類乎。然舉其多者。有此父斯有此子。道之常也。若夫賢父之有愚子。此由天道自然。非子之妻之罪也。尹文子曰先生止之願無言。文留妻矣。 孟軻問子思曰、堯舜文武之道、可力而致乎、子思曰彼人也我人也。稱其言。履其行。夜思之。晝行之。滋滋焉。汲汲焉如農之赴時。商之趣利。惡有不至者乎。 子思謂孟軻曰、自大而不修。其所以大不大矣。自異而不修。其所以異不異矣。故君子高其行則人莫能階也。遠其志則人莫能及也。禮接於人人不敢慢。辭交於人人不敢侮。其唯高遠乎。 申祥問曰子張之子殷人自契至湯而王、周人自棄至武王而王、同嚳之後也、周人追王大王王季文王、而殷人獨否、何也、子思曰文質之異也。周人之所追大王。王跡起焉。又曰文王受命、斷虞芮之訟、伐崇邦、退犬戎、追王大王王季、何也、子思曰狄人攻大王。大王召耆老而問焉。曰狄人何來。耆老曰欲得菽粟財貨。大王曰與之。與之至無而狄人不止。大王又問耆老曰狄人何欲。耆老曰欲土地。大王曰與之。耆老曰君不為社稷乎。大王曰社稷所以為民也。不可以所為民者亡民也。耆老曰君縱不為社稷不為宗廟乎。大王曰宗廟者私也。不可以吾私害民。遂杖策而去。過梁山。止乎岐下。豳民之束修奔而從之者三千乘。一止而成三千乘之邑。此王道之端也。成王於是追而王之。王季其子也。承其業。廣其基焉。雖同追王。不亦可乎。 羊客問子思曰、古之帝王中分天下、使二公治之、謂之二伯、周自后稷封為王者後、子孫據國、至大王王季文王、此固世為諸侯矣、焉得為西伯乎、子思曰吾聞諸子夏。殷王帝乙之時。王季以功。九命作伯。受珪瓚鬯之賜。故文王因之。得專征伐。此以諸侯為伯。猶周召之君為伯也。 子思年十六適宋、宋大夫樂朔與之言學焉、朔曰尚書虞夏數四篇善也、下此以訖于秦費、效堯舜之言耳、殊不如也、子思答曰事變有極。正自當耳。假令周公堯舜不更時異處。其書同矣。樂朔曰凡書之作。欲以喻民也簡易為上、而乃故作難知之辭、不亦繁乎、子思曰書之意兼復深奧訓詁成義古人所以為典雅也。曰昔魯委巷亦有似君之言者、伋答之曰道為知者傳。茍非其人道不傳矣今君何似之甚也。樂朔不悅而退。曰孺子辱吾、其徒曰魯雖以宋為舊、然世有讎焉、請攻之、遂圍子思、宋君聞之、不待駕而救子思、子思既免、曰文王困於羑里作周易。祖君屈於陳蔡作春秋。吾困於宋可無作乎。於是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 子思遊齊、陳莊伯與登泰山而觀、見古天子巡狩之銘焉、陳子曰我生獨不及帝王封禪之世、子思曰子不欲爾。今周室卑微諸侯無霸。假以齊之眾連鄰國以輔文武子孫之有德者。則齊桓晉文之事不足言也。陳子曰非不悅斯道力不堪也、子聖人之後、吾願有聞焉、敢問昔聖帝明王巡狩之禮、可得聞乎、子思曰凡求聞者。為求行之也。今子自計。必不能行。欲聞何為。陳子曰吾雖不敏。亦樂先生之道。於子何病而不吾告也。子思乃告之。曰古者天子將巡狩。必先告於祖禰。命史告群廟及社稷圻內名山大川。告者七日而遍。親告用牲。史告用幣。申命冢宰而後清道而出。或以遷廟之主行載於齋車。每舍奠焉。及所經五嶽四瀆皆有牲幣。歲二月東巡狩至于岱宗。柴于上帝望秩于山川。所過諸侯各待於境。天子先問百年者所在而親問之。然後覲方岳之諸侯有功德者。則發爵賜服以順陽義。無功者。則削黜貶退以順陰義。命史采民詩謠以觀其風。命市納價。察民之所好惡以知其志。命典禮正制度。均量衡。考衣服之等。協時月日辰。入其疆。遺老失賢。掊克在位。則君免。山川社稷有不親舉。土荒民遊為無教。無教者則君退。民淫僭上為無法。無法者則君罪。入其疆土地墾闢。養老尊賢。俊傑在位。則君有慶遂南巡五月至於南嶽。又西巡八月至於西嶽。又北巡十有一月至於北嶽。其禮皆如岱宗。歸反舍於外次。三日齋。親告於祖禰。用特。命有司告群廟社稷及圻內名山大川。而後入聽朝。此古者明王巡狩之禮也。陳子曰諸侯朝於天子盟會霸主、則亦告宗廟山川乎、子思曰告哉。陳子曰王者巡狩不及四岳、諸侯盟會不越鄰國、則其禮同乎異乎、子思曰天子封圻千里。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虞夏殷周之常制也。其或出此封者。則其禮與巡狩朝會無變。其不越封境。雖行如國。陳子曰古之義也吾今而後知不學者淺之為人也。 魯人有公儀僭者、數本皆作潛砥節礪行。樂道好古。恬於榮利。不事諸侯。子思與之友。穆公因子思欲以為相。謂子思曰公儀子必輔寡人。參分魯國而與之一。子其言之。子思對曰如君之言。則公儀子愈所以不至也。君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蔬食水飲。伋亦願在下風。今徒以高官厚祿。釣餌君子。無信用之意。公儀子之智若魚鳥可也。不然。則彼將終身不躡乎君之庭矣。且臣不佞。又不任為君操竿下釣。以蕩守節之士也。 閭邱溫見田氏將必危齊、欲以其邑叛而適魯、穆公聞之、謂子思曰、子能懷之、則寡人割邑如其邑以常宗、子思曰伋雖能之。義所不為也。公曰何、子思對曰、彼為人臣。君將敗。弗能扶而叛之。逆臣制國。弗能以其身死而逃之。此罪誅之人也。伋縱不能討。而又要利以召姦。非忍行也。 穆公問子思曰、吾聞龍櫚氏子不孝、其行何如、對曰臣聞明君之為政。尊賢以崇德。舉善以勸民。則四方之內孰敢不化。若夫過行是細人所識。不治其本而問其過。臣不知所以也公曰善。 穆公謂子思曰、子之書所記夫子之言、或者以謂子之辭、子思曰臣所記臣祖之言。或親聞之者。有聞之於人者。雖非正其辭。然猶不失其意焉。且君之所疑者何。公曰於事無非。子思曰無非所以得臣祖之意也。就如君言以為臣之辭。臣之辭無非。則亦所宜貴矣。事既不然。又何疑焉。 穆公謂子思曰、縣子言子之為善不欲人譽巳、信乎、子思對曰非臣之情也。臣之修善。欲人知之。知之而譽臣。是臣之為善有勸也。此所願而不可得者也。若臣之修善而人莫知。莫知則必毀臣。是臣之為善而受毀也。此臣所不願而不可避者也。若夫雞鳴為善。滋滋以至夜半。而曰不欲人之知。恐人之譽巳。臣以謂斯人也者。非虛則愚也。 胡母豹魯人謂子思曰、子好大世莫能容子也、盍亦隨時乎、子思曰大非所病。所病不大也。凡所以求容於世為行道也。毀道以求容容何行焉。大不見容。命也。毀大而求容。罪也。吾弗改矣。 子思居貧、其友有饋之粟者、受一車焉、或獻樽酒束修、子思弗為受也、或曰子取人粟而辭吾酒脯、是辭少而取多也、於義則無名、於介則不全、而子行之、何也、子思曰然。伋不幸而貧於財。至乃困乏。將恐絕先人之祀。夫以受粟為周乏也。酒脯則所以飲宴也。方乏於食而乃飲宴。非義也。吾豈以為介哉。度義而行也。或者擔其酒脯以歸。 穆公問子思曰、吾國可興乎、子思曰可。公曰為之奈何、對曰茍君與大夫慕周公伯禽之治。行其政化。開公家之惠。杜私門之利。結恩百姓。修禮鄰國。其興也勃矣。 子思曰吾之富貴甚易而由不能。夫不取於人謂之富。不辱於人謂之貴。不取不辱。其於富貴庶矣哉。 曾申參之子謂子思曰、屈巳以伸道乎。抗志以貧賤乎。 子思曰道伸。吾所願也。今天下王侯其孰能哉。與屈巳以富貴。不若抗志以貧賤屈巳則制於人抗志則不愧於道。 子思居衛、衛人釣於河、得鰥魚焉、其大盈車、子思問之、曰鰥魚、魚之難得者也、子果何得之、對曰吾始下釣。垂一魴之餌鰥過而弗視也。更以豚之半體。則吞之矣。子思喟然曰鰥雖難得。貪以死餌。士雖懷道貪以死祿矣。 子思居衛、魯穆公卒、縣子使乎衛、聞喪而服、謂子思曰子雖未臣、魯父母之國也、先君宗廟在焉、奈何不服、子思曰吾豈愛乎。禮不得也。縣子曰請問之。答曰臣而去國。君不掃其宗廟。則為之服。寄公寓乎是國而為國服。吾既無列於魯。而祭在衛。吾何服哉。是寄臣而服所寄之君。則舊君無服。明不二君之義也。縣子曰善哉。我未之思也。衛君言計是非、而群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觀所為。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公丘懿子曰何乃若是。子思曰人主自臧。則眾謀不進。事是而臧之。猶卻眾謀。況和非以長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悅人之讚巳。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諛求容。諂莫甚焉。君闇臣諂。以居百姓之上。民弗與也。若此不巳。國無類矣。 子思謂衛君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皆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皆自以為是。而士庶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群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故使如此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鳥之雌雄抑亦似衛之君臣乎、衛君問子思曰、寡人之政何如、答曰無非。君曰寡人不知其不肖。亦望其如此也。子思曰希旨容媚。則君親之。中正弼非。則君疏之。夫能使人富貴貧賤者。君也在朝之士。孰肯舍所以見親而取其所以見疏者乎。是故競求射君之心。而莫敢有非君之非者。此臣所謂無非也。公曰然乎。寡人之過也。今知改矣。答曰君弗能焉。口順而心不懌者。臨其事必疣。君雖有命。臣未敢受也。 司徒文子改葬其叔父、問服於子思、子思曰禮、父母改葬緦。既葬而除。不忍無服送至親也。非父母無服。無服則弔而加麻。文子曰喪服既除、然後乃葬則其服何服、答曰三年之喪。未葬服不變。除何有焉。期大功之喪。服其所除之服以葬。既葬而除之。其虞也。吉服以行事也。 公叔木謂申祥曰、衛公叔文子之子定公十四年奔魯木或作朱春秋作戍吾於子思親而敬之。子思未吾察也。申祥以告。曰人求親敬於子。子何辱焉。子思答曰義也。申祥曰請聞之。答曰公叔氏之子愛人之同巳慢而不知賢。夫其親敬非心見吾所可親敬也以人口而親敬吾則亦以人口而疏慢吾矣申祥曰其不知賢奈何。答曰有龍穆者、徒好飾美辭說。觀於坐席。相人眉睫以為之意。天下之淺人也。而公叔子交之。橋子良、修實而不修名。為善不為人之知巳。不撞不發。如大鍾然。天下之深人也。而公叔子與之同邑而弗能知此其所以為愛同巳而不知賢也。子思自齊反衛、衛君館而問曰、衛敬公先生魯國之士、然不以衛之褊小、猶步玉趾而慰存之、願有賜於寡人也、子思曰臣羇旅於此。而辱君之威尊亟臨蓽門。其榮多矣欲報君以財幣。則君之府藏巳盈而伋又貧。欲報君以善言。恐未合君志而徒言不聽也。顧未有可以報君者。唯進賢爾。衛君曰賢固寡人之所願也。子思曰未審君之願將何以為君曰必用以治政。子思曰君弗能也。君曰何故。答曰衛國非無賢才之士。而君未有善政。是賢才不見用故也。君曰雖然。願聞先生所以為賢者。答曰君將以名取士耶。以實取士耶。君曰必以實。子思曰衛之東境有李音者。賢而有實者也。君曰其父祖何也。答曰世農夫也。衛君乃胡盧大笑。曰寡人不好農。農夫之子無所用之。且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子思曰臣稱李音、稱其賢才也。周公大聖。康叔大賢。今魯衛之君未必皆同其祖考。李音父祖雖善農。則音亦未必與之同也。君言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則臣所謂有賢才而不見用果信矣。臣之問君。固疑君之取士不以實也。今君不問李音之所以為賢才。而聞其世農夫因笑而不愛。則君取士果信名而不由實者也。衛君屈而無辭。 衛君曰夫道大而難明、非吾所能也、今欲學術何如、子思曰君無然也。體道者逸而不窮。任術者勞而無功。古之篤道君子。生不足以喜之。利何足以動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怨之。禁或作忌怨或作懼故明於死生之分。通於利害之變。雖以天下易其脛毛。無所 公孫龍者、平原君之客也、好刑名、以白馬為非白馬、或謂子高曰、子高孔穿之字孔箕之子伋之元孫此人小辨而毀大道、子盍往正諸、子高曰大道之悖。天下之校枉也。吾何病焉。或曰雖然、子為天下故往也、子高適趙、與龍會平原君家、謂之曰僕居魯、遂聞下風、而高先生之行也、願受業之日久矣、然所不取於先生者、獨不取先生以白馬為非白馬爾、誠去非白馬之學、則穿請為弟子、公孫龍曰、先生之言悖也、龍之學、正以白馬非白馬者也、今使龍去之、則龍無以教矣、今龍為無以教、而乃學於龍、不亦悖乎、且夫學於龍者、以智與學不逮也、今教龍去白馬非白馬、是先教也、而後師之、不可也、先生之所教龍者、似齊王之問尹文也、齊王曰、寡人甚好士而齊國無士、尹文曰今有人於此、事君則忠。事親則孝。交友則信。處鄉則順。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王曰善。是真吾所謂士者也。尹文曰王得此人。肯以為臣乎。王曰所願不可得也。尹文曰使此人於廣庭大眾之中。見侮而不敢鬥。王將以為臣乎。王曰夫士也見侮而不鬥。是辱則寡人不以為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鬥是未失所以為士也。然而王不以為臣。則鄉所謂士者乃非士乎。夫王之令。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令故見侮終不敢鬥。是全王之法也。而王不以為臣。是罰之也。且王以不敢鬥為辱。必以敢鬥為榮。是王之所賞。吏之所罰也。上之所是。法之所非也。賞罰是非相與曲謬。雖十黃帝固所不能治也。齊王無以應。且白馬非白馬者。乃子先君仲尼之所取也。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忘歸之矢。以射蛟兕於雲夢之囿。反而喪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也。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亦曰人得之而巳矣。何必楚乎。若是者。仲尼異楚人於所謂人也。夫是仲尼之異楚人於所謂人。而非龍之異白馬於謂馬。悖也。先生好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也。欲學而使龍去所以教。雖百龍之智固不能當前也。子高莫之應。退而告人曰言非而轉。巧而不理此固無所不答也。異日平原君會眾賓而延子高。平原君曰先生聖人之後也、不遠千里來顧臨之欲去夫公孫子白馬之學、今是非未分而先生 子高衣長裾。振褒袖。方屐 魏王問人主所以為患。魏安釐王子高對曰、建大臣而不與謀嬖倖者言用則知士以疏自疑自疑上之疏巳也嬖臣以遇徼幸者。內則射合主心。外則挺主之非。此最人主之大患也。 子高謂魏王曰、臣入魏國。見君之二計臣焉張叔謀有餘。范威智不逮。然其功一也。王曰叔也有餘。威也不逮。何同乎。答曰駑驥同轅。伯樂為之咨嗟。玉石相揉。和氏為之嘆息。故賢愚共貫則能士匿謀。真偽相錯則正士結舌。叔雖有餘猶威不逮也。 魏王問何如可謂大臣、子高荅曰、大臣則必取眾人之選。能犯顏諫爭公正無私者。計陳事成主裁其賞事敗臣執其咎主任之而無疑臣當之而弗避君總其美臣行其義。然則君不猜於臣。臣不隱於君。故動無過計。舉無敗事。是以臣主並各有得也。 信陵君問曰、古之善為國、至於無訟、其道何由。答曰由乎政善也。上下勤德而無私德無不化俗無不移。眾之所譽。政之所是也。眾之所毀。政之所非也。毀譽是非。與政相應所以無訟也。 齊王行車裂之刑、群臣諍之弗聽、子高見於齊王、曰聞君行車裂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竊以為下吏之過也。王曰寡人以民多犯法。為法之輕也。子高曰然。此誠君之盛意也。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喜怒哀樂。喜怒哀樂無過其節。節過則毀於義。民多犯法。以法重無所措手足也。今天下悠悠士無定處有德則往。無德則去。欲規霸王之業。與眾大國為難。而行酷刑以懼遠近。國內之民將叛。四方之士不至。此乃亡國之道。君之下吏不具以聞徒恐逆主意以為憂。不慮不諫之危亡其所矜者小所喪者大。故曰下吏之過也。臣觀之。又非徒不諍而巳也心知此事之為不可。將有非議在後。則因曰君忿意實然我諫諍必有龍逢比干之禍。是為虛自居於忠正之地。而闇推君主使同於桀紂也。且夫為人臣見主非而不諍。以陷主於危亡。罪之大者也人主疾臣之弼巳而惡之。資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齊王曰謹聞命。遂除車裂之法焉。 子高見齊王、齊王問誰可臨淄宰、稱管穆焉、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答曰夫見敬在德。且臣所稱。稱其材也。君王聞晏子趙文子乎。晏子長不過三尺。面貌惡。齊國上下莫不宗焉。趙文子其身如不勝衣。其言如不出口。非但體陋。辭氣又吶吶然。其相晉國。晉國以寧。諸侯敬服。皆有德故也。以穆軀形方之二子。猶悉賢之。昔臣常行臨淄市。見屠商焉。身修八尺。鬚髯如戟。面正紅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無德故也。王曰是所謂祖龍始者也。祖龍始乃屠商姓名誠如先生之言。於是乃以管穆為臨淄宰。 魏王遣使者奉黃金束帛聘子順為相。孔武後名 魏王問相國曰、今秦負強以無道陵天下、天下莫不患、寡人欲割國之半以親諸侯、求從事於秦、可乎、子順對曰、以臣觀之。殆無益也。今天下諸侯畏秦之日久矣。數被其毒。無欲復之之志心無所計委國於游說之士游說之士挾強秦以為資賣其國以收利 趙孝成王問曰昔伊尹為臣而放其君、其君不怨、何行而得乎此也、子順答曰、伊尹執人臣之節而弼其君以禮。亦行此道而巳矣。王曰方以放君為名、而先生稱禮、何也、子順曰以禮括其君。使入於善也。曰其說可得聞乎、答曰其在商書。太甲嗣立。而干冢宰之政。伊尹曰惟王舊行不義。習與性成。予不狎于不順。王始即桐。邇于先王。其訓罔以後人迷。王往居憂。允思厥祖之明德。是言太甲在喪不明乎人子之道。而欲知政。於是伊尹使之居桐。近湯之墓。處憂哀之地。放之不俾知政。三年服竟。然後反之。即所以奉禮執節事太甲者也。率其君以義強其君以孝道未有行此見怨也。王曰善哉。我未之聞也。 魏安釐王問子順曰、馬回之為人、雖少才文、梗梗亮直、一作緶有大丈夫之節、吾欲以為相、可乎、答曰知臣莫若君。何有不可。至於亮直之節。臣未明也。王曰何故、答曰聞諸孫卿云、其為人也。長目而豕視者必體方而心圓。每以其法相人。千百不失。臣見回非不偉其體幹也。然甚疑其目。王卒用之。三月果以諂得罪。 新垣固謂子順曰、賢者所在、必興化致治、今子相魏未聞異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無異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無良毉。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義事之。固不獲安。救亡不暇何化之興。昔伊摯在夏呂望在商而二國不理。豈伊呂之不欲哉。勢不可也。當如今日山東之國弊而不振。三晉割地以求安。二周折節而入秦。燕齊宋楚巳屈服矣。以此觀之。不出二十年天下盡為秦乎。 季節見於子順、子順賜之酒、辭、問其故、對曰今日家之忌日也、故不敢飲、子順曰飲也。禮忌日不樂而已未有無飲者禮雖服衰麻見於君及先生與之梁肉無辭。所以敬尊長而不敢遂其私也。忌日方於有服則輕矣。 魏安釐王問天下之高士、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強作之者。非體自然也。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堯舜而至焉。背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變習與體成。習與體成則自然矣。 虞卿著書名曰春秋、魏齊曰子無然也、春秋、孔聖所以名經也、今子之書大抵談說而巳、亦以為名何、答曰經者、取其事常也、可常則為經矣、且不為孔子其無經乎、齊問子順、子順曰無傷也。魯之史記曰春秋。經因以為名焉。又晏子之書亦曰春秋。吾聞泰山之上封禪者七十有二君。其見稱述。數不盈十。所謂貴賤不嫌同名也。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雀於趙王、而綴之以五絲、趙王大悅、申叔以告子順、曰王何以為也、對曰正旦放之。示有生也。子順曰此委巷之鄙事爾。非先王之法也。且又不令。申叔曰敢問何謂不令。答曰夫雀者取其名焉。則宜受之於上。不宜取之於下。下人非所得制爵也而王悅此。殆非吉祥矣。昔虢公祈神。神賜之土田。是失國而更受田之祥也。今以一國之王。受民之雀。將何悅哉。 申叔問曰犬馬之名。皆因其形色而名焉、唯韓盧宋鵲獨否、何也、子順答曰、盧黑色。鵲白色。非色而何。魏公子無忌死、韓君將親弔焉、其子榮之以告子順、子順曰必辭之。禮鄰國君弔君主之今君不命子。則子無所受其君也。其子辭韓、韓君乃止、子高以為趙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時也。其子子順以為衰世之好事公子。無伯相之才也。申叔問子順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論之矣、今子易之、是非焉在。答曰言貴盡心。亦各其所見也。若是非。則明智者裁之。申叔問子順曰、禮、為人臣三諫不從、可以稱其君之非乎、答曰禮所不得也。曰叔也昔者逮事有道先生、問此義焉、而告叔曰得稱其非者。所以使天下人君不敢遂其非也。子順曰然。吾亦聞之。是亡考起時之言。非禮意也。禮、受放之臣不說人以無罪。先君夫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言不欲顯君之非也。申叔曰然則晏子、叔向皆非禮也、答曰此二大夫相與私燕言及國事。未以為非禮也。晏子既陳屨賤而踊貴於其君其君為之省刑。然以及叔向。叔向聽晏子之私。又承其問所宜亦答以其事也。 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下嘉穀、周以遂興、往中山之地、無故有穀、非人所為、云天雨之、反亡國何故也。答曰天雖至神。自古及今。未聞下穀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嘉穀以利天下。故詩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殖嘉穀、皆說種之、其義一也。若中山之榖。妖 子魚生於戰國之世、長於兵戎之間、然獨樂先王之道講習不倦、季則謂子魚曰、丈夫不生則巳生則有云為於世者也。今先生淡泊世務脩無用之業。當身不蒙其榮。百姓不獲其利。竊為先生不取也。子魚曰不如子之言也。武者可以進取。文者可以守成。今天下將擾擾焉。終必有所定。子脩武以助之取。吾脩文以助之守。不亦可乎。且吾不才。無軍旅之任。徒能保其祖業。優游以卒歲者也。 秦始皇東并、子魚謂其徒叔孫通曰、子之學可矣、盍仕乎、對曰臣所學於先生者、不用於今、不可仕也、子魚曰子之材能見時變、今為不用之學、殆非子情也、叔孫通遂辭去、以法仕秦。 尹曾謂子魚曰、子之讀先王之書。將奚以為。答曰為治也。世治則助之行道。世亂則獨治其身。治之至也。 陳餘謂子魚曰、秦將滅先王之籍、而子為書籍之主、其危矣、子魚曰顧有可懼者。必或求天下之書焚之。書不出則有禍。吾將先藏之以待其求。求至無患矣。 子魚居衛、與張耳陳餘相善。耳餘、魏之名士也、秦滅魏求耳餘懼、走會陳勝吳廣起兵於陳、欲以誅秦、餘謂陳王曰、今必欲定天下取王侯者。其道莫若師賢而友智。孔子之孫今在魏。居亂世能正其行脩其祖業。不為時變。其父相魏。以聖道輔戰國。見利不易。操名諸侯。世有家法。其人通材足以幹天下。博知足以慮未形。必宗此人。天下無敵矣。陳王大悅、遺使者齎千金加束帛以車三乘聘焉爾。又使謂子魚曰、天下之事巳可見矣。今陳王興義兵討不義。子宜速來以集其事。王又聞子賢。欲諮良謀。虛意相望也。子魚遂往。陳王郊迎而執其手。議世務。子魚以霸王之業勸之。王悅其言。遂尊以博士。為太師諮度焉。子魚、名鮒甲、陳人或謂之子鮒或稱孔甲。陳勝既立為王、其妻之父兄往焉、勝以眾兵待之、長揖不拜無加其禮、其妻之父怒、曰估亂僭號而傲長者。不能久矣。不辭而去。陳王跪謝。遂不為顧。王心慚焉。遂適博士太師之館而言曰予雖丈夫哉。然塞於禮義以啟於姻婭。唯先生幸訓誨之。使免於戾可乎。子魚曰王所問者善也。敢固無辭以對乎。今以禮言耶。則禮無不拜。且宗族婚媾。又與眾賓異敬者也。敬而加親。自古以然也。王曰雖巳失之於前。庶欲收之於後也。願先生脩明其事。必遵奉焉。對曰昔唐堯、內親九族。外協萬邦。禮以婚為昆弟。妻之父母為外舅姑。由是明之。則拜之可知。夫婚親之義。非宗賢之類也。雖自巳臣莫敢不敬。昔魏信陵君、嘗以此質臣之父。臣之父曰。於諸母之昆弟。妻之諸父。則以親配德。年以上。雖拜之可也。幼於巳者。揖之可也。此出於人情而可常者也。王曰善哉。請問同姓而服不及者。其制何耶。對曰先王制禮。雖國君有合族之道。宗人掌其列。繼之以姓而無別。醊之以食而無殊。各隨本屬之隆殺。屬近則死為之免。屬遠則弔之而巳。禮之正也。是故臣之家。哭孔氏之別姓於弗父之廟。哭孔氏則於夫子之廟。此有據而然也。周之道。雖百世婚姻不通。重先君之同體也。王跪曰先生之言。厥義博哉。寡人雖固。敢不盡心。 陳王問太師曰、行軍之禮。可得備聞乎。荅曰天子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自天子出。必以歲之孟秋。賞軍師武人於朝。簡練傑俊。任用有功。命將選士以誅不義。於是孟冬以級授軍。司徒執扑北面而誓之。誓於社以習其事。先期五日。太史筮於祖廟。擇吉日齋戒。告於郊社稷宗廟。既筮。則獻兆於天子。天子使有司以牲特告社。告以所征之事而受命焉。舍奠於帝學以受成。然後乃類於上帝柴於郊以出。以齋車遷廟之主及社主。行大司馬職奉之。無遷廟主。則以幣帛皮圭告於祖禰。謂之主命。亦載齋車。比行主皮圭幣帛皆每舍奠焉。而後就館。主車止於中門之外。外門之內。廟主居於道左。社主居於道右其所經名山大川皆祭告焉。及至敵所。將戰。太史卜戰日。卜右御。先期三日。有司明以敵人罪狀告之史。史定誓命戰日。將帥陳列車甲卒伍於軍門之前。有司讀誥誓使周定三令五申既畢遂禱戰祈克於上帝然後即敵。將士戰全。巳克敵。史擇吉日復禡於所征之地柴於上帝。祭社奠祖以告克者。不頓兵傷士也。戰不克則不告也。凡類禡皆用甲丙戊庚壬之剛日有司簡功行賞。不稽於時。其用命者則加爵受賜於祖奠之前。其奔北犯令者則加刑罰戮於社主之前然後鳴金振旅。有司遍告捷於時所有事之山川。既至。舍於國外三日齋。以特牛親格於祖禰然後入。設奠以反主。若主命則卒奠歛主埋之於廟兩階間。反社主如初迎之禮。舍奠於帝學。以訊馘告。大季於群吏。用備樂饗。有功於祖廟。舍爵策勳焉。謂之飲至。天子親征之禮也。陳王曰其命將出征則如之何。太師曰古者大將受命而出則忘其國。即戎師陣則忘其家。故天子命將出征。親潔齋盛服設奠於祖以詔之。大將先入。軍吏畢從皆北面再拜稽首而受。天子當階南面命授之節鉞。大將受。天子乃東向西面而揖之。亦弗御也。然後告太社冢宰執蜃。宜於社之右南面授大將。大將北面稽首再拜而受之。承所頒賜於軍吏。其出不類其克不禡。戰之所在有大山川則祈焉。禱克於五帝。捷則報之。振旅復命。簡異功勤。親告廟告社而後適朝。禮也。王曰將居軍中之禮勝敗之變則如之何。太師曰將帥尚左士卒尚右。出國先鋒。入國後刃。介冑在身執銳在列。雖君父不拜若不幸君敗。則驛騎赴告。於載櫜韔。天子素服哭於庫門之外三日。大夫素服哭於社亦如之。亡將失城。則皆哭七日。天子使使迎於軍。命將帥無請罪。然後將帥結草自縛袒右肩而入。蓋喪禮也。王曰行古禮如何。大師曰古之禮固為於今也。有其人行其禮則可。無其人行其禮則民弗與也。 陳人有武臣謂子鮒曰、夫聖人者、誠高材美稱也、吾謂聖人之知必見未形之前、功垂於身後立教而戾天弗犯、吐言而辯士不破也、子之先君可謂當之矣、然韓子立法、其所以異夫子之謂者紛如也、予每探其意而校其事、持久歷遠、遏姦勸善、韓氏未必非孔子未必得也、吾今而後乃知聖人無世不有、前聖後聖、法制固不一也、若韓非者、亦當世之聖人也、子鮒曰子信之為然是固未免凡俗也。今世人有言高者必以極天為稱。言下者必以深淵為名。是資勢之談而無其實者也。好事而未鑿也。必言經以自輔。援聖以自賢。欲以取信於群愚而度其說也。若諸子之書其義皆然。吾先君之所自志也。請略說一隅而君子審其信否焉。武臣曰諾。子鮒曰乃者趙韓共并知氏。趙襄子之行賞。先加具臣而後有功。韓非書云夫子善之。引以張本。然後難之。豈有不似哉。然實詐也。何以明其然。昔我先君以春秋哀公十六年四月巳丑卒。至二十七年。荀瑤與韓趙魏伐鄭過東垣而還。是時夫子卒巳十一年矣。而晉四卿皆在也。後悼公十四年。知氏乃亡。此先後甚遠。而韓非公稱之曾無怍意。是則世多好事之徒皆非之罪也。故吾以是默口於小道塞耳於諸子久矣。而子立尺表以度天。植寸指以測淵。矇大道而不悟。信誣說以疑聖。殆非所望也。武臣又手跪謝、施施而退、遂告人曰吾自以為學之博矣。而可否於孔氏。方知學不在多。要在精之也。陳王問太師曰、寡人不得為賢所推而得南面稱孤。其幸多矣。今既賴二三君子。且又欲規久長之圖。何施而可。荅曰信王之言。萬世之福也。敢稱古以對昔周代殷。乃興滅繼絕以為政首。今誠法之。則六國定不攜。抑久長之本。王曰周存二代。別有三恪。其事云何。荅曰封夏殷之後以為二代。紹虞帝嗣備為三恪。恪敬也。禮之如賓客也。非謂特有二代別有三恪也。凡所以立二代者。備王道通三統也。王曰三統者何。荅曰各自用其正朔。二代與周。是謂三統。王曰六國之後君。吾不能封也。遠世之王。於我何有。吾自舉不及於周。又安能純法之乎。 陳王涉讀國語言申生事、顧博士曰、始予信聖賢之道、乃今知其不誠也、先生以為何如、荅曰王何謂哉。王曰晉獻惑聽讒。而書又載驪姬夜泣公。而以信入其言。人之夫婦夜處幽室之中。莫能知其私焉。雖黔首猶然。況國君乎。予以是知其不信。乃好事者為之辭。將欲成其說以誣愚俗也。故使予并疑於聖人也。博士曰不然也。古者人君外朝則有國史。內朝則有女史。舉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以無諱示後世。善以為式。惡以為戒。廢而不記。史失其官。故凡若晉侯驪姬床第之私房中之事不得捨焉。若夫設教之言。驅群俗使人入道而不知其所以者也。今此皆書實事。累累若貫珠。可無疑矣。王曰先生真聖人之後風也。今幸得聞命。寡人無過焉。 陳王涉使周章為將西入關以誅秦、秦使將章邯拒之、陳王以秦國之亂也、有輕之之意、勢若有餘而不設敵備、博士太師諫、曰章邯、秦之名將周章非其敵也。今王使章霈然自得而不設備。臣竊惑焉。夫雖天之所舍。其禍福吉凶大者在天小者由人。今王不修人利以應天祥。若跌而不振。悔之無及也。王曰寡人之軍。先生無累也。請先生息慮也。又諫曰臣聞兵法、無恃敵之不我攻。恃吾之不我攻也。今恃敵而不自恃。非良計也。王曰先生所言計策深妙。予不識也。先生休矣。巳而告人曰儒者可與守成。難與進取。信哉。博士他日復諫。曰臣聞國大兵眾。無備難恃。一人善射百夫決拾。章邯梟將。卒皆死士也。周章若懦。使彼席卷來前。莫有當其鋒者。王曰先生所稱寡人昧昧焉。願以人間近事喻之。答曰流俗之事。臣所不忍也。今王命之。敢不盡情。願王察之也。臣昔在梁。梁人有陽由者。其力扛鼎。伎巧過人。骨騰肉飛。手搏●獸。國人懼之。然無治室之訓。禮教不立。妻不畏憚。浸相泄瀆。方乃積怒。妻坐於床答焉左手建杖。右手制其頭。妻亦奮恚。因授以背。使杖擊之。而自撮其陰。由乃仆地氣絕而不能興。鄰人聞其凶凶也。窺而見之。趨而救之。妻愈戇忿。莫肯舍旃。或發其裳。然後乃放。夫以無敵之伎力而劣於女子之手者。何也。輕之無備故也。今王與秦角強弱。非若由之夫妻也。而輕秦過甚。臣是以懼。故區區之心。欲王備患之也。王曰譬類誠佳、然實不同也、弗聽、周章果敗而無後救、邯遂進兵擊陳王、師大敗、博士凡仕六旬、老于陳、將沒、戒其弟子曰、魯天下有仁義之國也。戰國之世講頌不衰。且先君之廟在焉。吾謂叔孫通處濁世而清其身學儒術而知權變。是今師也。宗於有道。必有令圖。歸必事焉。 孔叢卷下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