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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四 禮記集說 禮類三禮記之屬提要 【臣】等謹按禮記集説一百六十卷宋衛湜撰湜字正叔吳郡人其書始作於開禧嘉定間自序言日編月削幾二十餘載而後成寳慶二年官武進令時表上於朝得擢直秘閣後終于朝散大夫直寳謨閣知袁州紹定卒夘趙善湘為鋟板于江東漕院越九年湜復加校訂定為此本自作前序後序又自作跋尾述其始末甚詳盖首尾閱三十餘載故采摭羣言最為賅博去取亦最為精審自鄭注而下所取凡一百四十四家其他書之渉于禮記者所採録不在此數焉今自鄭註孔疏而外原書無一存者朱彛尊經義考採摭最為繁富而不知其書與不知其人者凡四十九家皆頼此書以傳亦可云禮家之淵海矣明初定制乃以陳澔註立于學官而湜註在若隠若顯間今 聖朝 欽定禮記義疏取于湜書者特多豈非是非之公久必論定乎又湜後序有云他人著書惟恐不出于己予之此編惟恐不出于人後有逹者毋襲此編所己言沒前人之善也其後慈谿黄震讀禮記日抄新安陳櫟禮記集義詳解皆取湜書刪節附以己見黄氏融滙諸家猶出姓名于下方【案此見黄氏日鈔】陳氏則不復標出【案櫟書今不傳此見定字集中櫟所作自序】即此一節非惟其書可貴其用心之厚亦非諸家所及矣乾隆四十三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禮記集説序 人生而莫不有仁義之性存乎其心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聖人稟諸天地所以合内外之道而節文乎仁義者也自周衰諸侯去籍雖以二代之後而不足徴猶賴夫子之所雅言羣弟子之所記録故尚有存者迨是古挾書之令作而禮再厄又得河間獻王二戴馬鄭相與保殘補壊晉宋隋唐諸儒迭為發揮三禮得不盡亡自正義既出先儒全書泯不復見自列於科目博士諸生亦不過習其句讀以為利禄計至金陵王氏又罷儀禮取士僅存周官戴記之科而士習於禮者滋鮮就戴記而言如檀弓喪禮諸篇既指為凶事罕所記省則其所業僅一二十篇耳茍不得其義則又諉曰此漢儒之説也棄不復講所謂解説之詳僅有方馬陳陸諸家然而述王氏之説者也惟關洛諸大儒上接洙泗之傳乃僅與門人弟子難疑荅問而未及著為全書嗚呼學殘文闕無所因襲驅一世而冥行焉豈不重可嘆與平江衛氏世善為禮正叔又自鄭注孔義陸釋以及百家之所嘗講者㑹稡成書凡一百六十卷如范何晏例各記其姓名以聽覽者之自擇此非特以備禮書之闕也灑埽應對進退恭敬辭遜撙節非由外心以生也非忠信之薄也非人情之偽也凡皆人性之固有天秩之自然而非有一毫勉强増益也學者誠能即是僅存而推尋之内反諸心隨事省察充而至於動容周旋之㑹揖遜征伐之時則是禮也將以宅天衷而奠民極豈形器云乎哉正叔名湜自號櫟齋今為武進令云寳慶元年冬十有一月甲申臨卭魏了翁序 禮記集説序 禮記四十九篇自二戴分門王鄭異註歴晉迄陳雖南北殊隔家傳師授代不乏人唐正觀中孔頴達等詳定䟽義稍異鄭説罔不芟落諸家全書自是不可復見繇正觀至五代踰三百年世儒競攻専門之陋學禮者幾無傳矣本朝列聖相承崇顯經學師友淵源跨越前代故經各有解或自名家或輯衆説逮今日為尤詳禮記並列六籍乃獨闕焉諸儒間嘗講明率散見雜出而又窮性理者略度數推度數者遺性理欲其參考並究秩然成書未之有也予晚學孤陋濫承緒業首取鄭註孔義翦除蕪蔓採摭樞要繼遂博求諸家之説零篇碎簡收拾略徧至若説異而理俱通言詳而意有本抵排孔鄭援據明白則亦併録以俟觀者之折衷其有沿襲陳言牽合字説於義舛駁悉置弗取日編月削幾二十餘載而後成凡一百六十卷名曰禮記集説傳禮業者茍能因衆説之淺深探一經之㫖趣詳而度數精而性理庶幾貫通而盡識之矣或曰是書稡聚諸家之善逾數十萬言毋乃務博而忘約乎予曰博學之審問之夫子嘗以誨人也博我以文約我以禮顔子親得於師也博學而詳說之將以反説約也孟子之所深造也吾道一以貫之為曽子言之也予欲無言子貢有未省也陵節而求躐等而議越見聞以談卓約後學大患也矧㑹禮之家名為聚訟儻率意以去取其能息異同之辨絶將來之譏乎近世朱文公著詩傳多刋削前言張宣公謂諸先生之見雖不同然自各有意在學者玩味如何爾蓋盡載程張吕楊之説而諸家有可取者亦兼存之予之集説竊取斯義是則此書之博也非所以為學者造約之地邪猶愧寡聞訪論未盡然六經之典敷暢發明至是麤備或於聖代闕文小有補云寳慶丙戌七月既望吳郡衛湜正叔叙 進禮記集説表 臣湜言伏以私庭學禮妄嘗窮汗竹之勞昭代尊經竊欲效野芹之獻輒忘寡陋仰瀆睿聦臣惶懼惶懼頓首頓首惟六籍之指歸賴羣言之訓釋戴記雖云於後出漢儒備述於前聞制度文為炳若具陳道徳性命燦然畢載儻非博習疇克兼通然俚箋臆説罕識其全故微辭奥㫖或幾於晦所可知也猶多闕焉臣蚤襲布韋濫承弓冶睠時恭儉莊敬之敎頗得父兄師友之傳念藝著名場者僅止決科而業擅専門者又多膠柱乃考同而辨異爰撮要以芟繁孔鄭註䟽孰是孰非程張講授或詳或約㑹稡略備編摩罔遺閲二十餘年其書始成凡四十九篇之義皆在可以施於新學庶有補於將來恭惟皇帝陛下天啓皇圖日新聖政謂家欲齊國欲治必謹範防而帝所興王所成不相沿襲若朝覲㑹同之品式與射鄉祀饗之等威方蒐舉於縟儀以鋪張於景鑠有元老大臣以賛表章之盛有鉅儒碩士以增緝熙之光雖簡斷以篇殘亦海涵而川納兹率錄諸家之善庸冐塵乙夜之觀舉而錯之維其時矣名曰集解敢睎先哲之纂修悉上送官願備秩宗之採擇臣所編禮記集説一百六十卷謹繕寫成五十冊隨表上進以聞臣無任瞻天望聖激切屏營之至臣惶懼惶懼頓首頓首謹言 統説 孔氏曰禮記之作出自孔氏但正禮殘闕無復能明故范武子不識殽烝趙鞅及魯君謂儀為禮至孔子没後七十二子之徒共撰所聞以為此記或録舊禮之義或録變禮所由中庸是子思伋所作緇衣公孫尼子所撰鄭康成云月令吕不韋所修盧植云王制漢文時博士所録其餘衆篇皆如此例未能盡知所記之人周禮儀禮亦是禮記之書自漢以後各有傳授鄭君六藝論云案漢書藝文志儒林傳云傳禮者十三家唯髙堂生及五傳弟子戴徳戴聖名在也又案儒林傳漢興髙堂生傳禮十七篇而魯徐生善為容孝文時徐生以容為禮官大夫瑕丘蕭奮以禮至淮陽太守孟卿東海人事蕭奮以授戴徳戴聖六藝論又云五傳弟子者髙堂生蕭奮孟卿后蒼及戴徳戴聖為五此所傳皆儀禮也今禮行於世者二戴之學也又云戴徳傳禮八十五篇則大戴禮是也戴聖傳禮四十九篇則此禮記是也儒林傳又云大戴授琅邪徐氏小戴授梁人橋仁及楊榮仁為大鴻臚家世傳業其周官始皇深惡之至孝武帝時始開獻書之路既出於山巖屋壁復入秘府至孝成時劉歆校理秘書始識之知是周公致太平之道永平中杜子春能通其讀鄭衆賈逵往受業焉其後馬融鄭等各有傳授 河南程氏曰禮記雜出於漢儒然其間傳聖門緒餘其格言甚多如樂記學記大學之類無可議者檀弓表記坊記之類亦甚有至理惟知言者擇之如王制禮運禮器其書亦多傳古意若閒居燕居三無五起之説文字可疑 又曰禮記除中庸大學唯樂記為最近道學者深思自得之禮記之表記其亦近道矣乎其言正 横渠張氏曰禮記雖雜出於諸儒亦無害義處如中庸大學出於聖門無可疑者 又曰禮記大抵出於聖門二三子之傳講解各異故辭命不能無害至如禮文不可不信己之言禮未必勝如諸儒如有前後所出不同且闕之記有疑義亦且闕之就有道而正焉 又曰看得儀禮則曉得周禮與禮記 又曰某舊多疑儒行今觀之亦多善處書一也已見與不見耳故禮記之有可疑者姑置之 永嘉周氏曰禮經三百威儀三千皆出於性非偽貎飾情也天尊地卑禮固立矣類聚羣分禮固行矣人者位乎天地之間立乎萬物之上尊卑分類不設而彰聖人循此制為冠昏喪祭朝聘鄉射之禮以行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義其形而下者見於飲食器服之用其形而上者極於無聲無臭之微衆人勉之賢人行之聖人由之故所以行其身與其家與其國與其天下者禮治則治禮亂則亂禮存則存禮亡則亡上自古始下逮五季質文不同罔不由是然而世有損益惟周為備夫子嘗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逮其弊也忠信之薄而情文之繁林放問禮之本孔子欲從先進蓋所以矯正反弊也然豈禮之過哉為禮者之過也秦氏焚滅典籍三代禮文大壊漢興購書禮記四十九篇雜出諸儒傳記不能悉得聖人之㫖攷其文義時有牴牾然而其文繁其義博學者博而約之亦可弗畔蓋其説也麤在應對進退之間而精在道徳性命之要始於童幼之習而卒於聖人之歸惟達古道者然後能知其言能知其言然後能得於禮然則禮之所以為禮其則不逺矣 延平周氏曰夫禮者性命之成體者也蓋道徳仁義同出於性命而所謂禮者又出乎道徳仁義而為之節文者也方其出於道徳仁義則道徳仁義者乃禮之本也故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方其為之節文則道徳仁義反有資於禮也故曰道徳仁義非禮不成嗚呼此禮之所以為禮者也若夫吉凶之殊軍賔之别其言不盡於意其意必寓於象故一服飾一器械有以存於度數之間者象也象則文也及推而上之有以見於度數之表者意也意則情也所謂意者歸於性命而已矣書曰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蓋其以欲滅命以人廢天者聖人不為惟其天秩之所有是乃聖人之所庸者也然聖人之所以庸之者豈特使天下後世知有尊卑之分而茍自異於禽獸耶蓋又將為入道之資也聖人既没禮經之殘闕久矣世之所傳曰周禮曰儀禮曰禮記其間獨周禮為太平之成法儀禮者又次之禮記者雜記先王之法言而尚多漢儒附㑹之疵此學者所宜精擇 新安朱氏曰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遭秦滅學禮樂先壊漢晉以來諸儒補緝竟無全書其頗存者三禮而已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義等篇乃其義䟽耳前此猶有三禮通禮學究諸科禮雖不行而士猶得以誦習而知其説熈寜以來王安石變亂舊制廢罷儀禮而獨存禮記之科棄經任傳遺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諸生又不過誦其虚文以供應舉至於其間亦有因儀法度數之實而立文者則咸幽㝠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議率用耳學臆斷而已若乃樂之為敎則又絶無師授律尺短長聲音清濁學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為闕也 虙氏曰禮記乃儀禮之傳儀禮有冠禮禮記則有冠義以釋之儀禮有昏禮禮記則有昏義以釋之儀禮有鄉飲酒禮禮記則有鄉飲酒義以釋之儀禮有燕禮禮記則有燕義以釋之儀禮有聘禮禮記則有聘義以釋之其他篇中雖或雜引四代之制而其言多與儀禮相為表裏但周禮儀禮皆周公所作而禮記則漢儒所録雖曰漢儒所録然亦儀禮之流也何以言之周禮雖得之於河間獻王時無有傳之者武帝以為末世瀆亂之書何休以為六國隂謀之書至於漢末乃行於世惟儀禮之書漢初已行故髙堂生傳之蕭奮蕭奮傳之孟卿孟卿傳之后蒼后蒼傳之戴徳戴聖二戴因習儀禮而録禮記故知禮記儀禮之流也 江陵項氏曰禮記諸篇有相牴牾者蓋諸家之書各記其師説如本朝諸臣之家喪祭之禮各成一書亦不能以相似也世之好禮者緫而集之以資考訂可也必欲曲為之説使貫為一家則妄之甚者也今之解禮記者何以異此春秋五傳毛詩四家至今不能一也而況聚訟之書獨奈何欲一之乎所可惜者當時記載之初不題所作之人如春秋傳所載尸子魯子沈子女子之類則善矣今案檀弓之言喪或以為大功或以為齊衰或以為當使之喪或以為不使之喪或以為可反或以為不可反如此之類甚多惟其各載姓名故後人不以為疑而得以置議論取舎於其間未有合為一説而並用之者也自餘諸篇不載姓名則遂以為此皆古之成禮也而一切强解而曲通之如合衆醫之説汗下攻補通為一方而以為此秦越人之意也不已謬乎 集説名氏 後漢鄭氏【】字康成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以禮記乃融植所考定遂為之註 唐孔氏【頴達】字仲達先與朱子奢李善信賈公彦柳士宣范義頵張權等取皇甫侃熊安生二家義䟽刪定續與前脩䟽人及周達趙君賛王士雄等覆更詳審為正義凡七十卷案鄭氏註雖間有拘泥而簡嚴該貫非後學可及孔氏正義以一時崇尚䜟緯多所採録然記載詳實未易輕議嘗讀朱文公中庸章句以戒謹其所不睹恐懼其所不聞與莫見乎隠莫顯乎微為兩事剖析精詣前所未有今觀鄭註已具斯㫖又劉原父七經小傳載檀弓聖人之人與人之聖人也以與為語助辭世多稱之然正義已有是説姑摭此二端言之歴考諸家訓解發明經㫖者固不為少其祖述先儒之意者實多歐陽公曰學者跡前世之所傳而校其得失或有之矣若不見先儒中間之説欲特立一家之學吾未之信可謂至論第自晉宋而下傳禮學者南人有賀循賀瑒庾蔚崔靈恩沈重范宣皇甫侃等北人有徐道明李業興李寳鼎侯聦熊安生等何止十數家正義實據皇甫侃以為本而以熊安生補其所不備後世但知為孔氏之書而已今仍以孔氏冠其首他説有可採而姓氏幸不為孔氏所去者具載於下 魏 田 氏【瓊】 晉 淳于氏【纂】 晉 賀 氏【循】 晉 曹 氏【述初】 皇甫氏【侃】 崔 氏【靈恩】 北齊熊 氏【安生】 庾 氏【蔚】 唐 賈 氏【公彦】 同李元植編儀禮䟽儀禮自鄭註之 後僅有黄慶李孟悊二家䟽義公彦 等裁定為五十卷 唐 丘 氏【光庭】 兼明書四卷採摭經典訓釋之不同 復以經典證之 唐中山成氏【伯璵】 禮記外傳四卷吳郡張幼倫註凡一 百一十條雖舉禮記為目實兼三禮 言之 唐 趙 氏【匡】 字伯循 唐 陸 氏【元朗】字徳明 經典釋文 唐 陸 氏【贄】 字敬輿 山隂陸 氏【佃】 字農師 解四十卷又新説四卷 象山陸 氏【九淵】字子静 晉 范 氏【宣】 華陽范 氏【祖禹】字淳甫 吳郡范 氏【成大】字至能 金華范 氏【鍾】 字仲和 晉 劉 氏【世明】 長樂劉 氏【】 字執中 七經中義一百七十卷内禮記四十 卷 清江劉 氏【敞】 字原父 七經小傳五卷 建安劉 氏 劉 氏【孟冶】 元魏王 氏【肅】 臨川王 氏【安石】字介甫 禮記發明一卷 新安王 氏 解曲禮上下王制月令文王世子禮 運禮器郊特牲内則玊藻明堂位大 傳中庸大學投壺十五篇 王 氏【昭禹】字光逺 王 氏【蘋】 王 氏 唐 魏 氏【徴】 字成 臨卭魏 氏【了翁】字華甫 唐 張 氏【守節】 横渠張 氏【載】 字子厚 記説三卷 廣漢張 氏【拭】 字敬夫 范陽張 氏【九成】字子韶 吳郡張 氏【幼倫】 張 氏 東山何 氏 何 氏【】 何 氏【洵直】 何 氏【平叔】 濓溪周 氏【敦頤】字茂叔 延平周 氏【諝】 字希聖 解王制禮運禮器郊特牲玊藻學記 樂記祭法祭義祭統經解哀公問仲 尼燕居孔子閒居中庸表記大學共 十七篇不見於中興館閣書目 永嘉周 氏【行己】字恭叔 柯山周 氏【處約】 河南程 氏【顥】 字伯淳 弟【頤】 字正叔沙隨程 氏【逈】 建安游 氏【酢】 字定夫 廣安游 氏【桂】 字元發 經學十二卷 延平楊 氏【時】 字中立 秦溪楊 氏【復】 儀禮經傳通解續祭禮十二卷 慈湖楊 氏【簡】 字敬仲 藍田吕 氏【大臨】字與叔 解十卷案中興館閣書目止一卷有 表記冠義昏義鄉飲酒義射義燕義 聘義喪服四制八篇而已今書坊所 刋十卷又有曲禮上下孔子閒居中 庸緇衣深衣儒行大學八篇 東萊吕 氏【本中】字居仁 【祖謙】字伯恭海陵胡 氏【瑗】 字翼之 廬陵胡 氏【銓】 字邦衡 禮記傳十八卷 武夷胡 氏【安國】字康侯 五峯胡 氏【宏】 字仁仲 王 氏【子墨】 盱江李 氏【覯】 字泰伯 仁夀李 氏【道傳】 四明李 氏【元白】 李 氏【格非】字文叔 精義十六卷就曲禮檀弓王制喪服 小記大傳少儀學記樂記雜記喪大 記祭法十一篇中隨所見為之義 長樂陳 氏【祥道】字用之 講義二十四卷禮書一百五十卷禮 例詳解十卷 弟【暘】 字晉之樂書 二百卷 温陵陳 氏【知柔】字體仁 永康陳 氏【亮】 字同甫 天台陳 氏【騤】 字叔進 北溪陳 氏【淳】 字安卿 陳 氏 石林葉 氏【夢得】字少藴 解曲禮檀弓王制文王世子祭義祭 統哀公問仲尼燕居孔子閒居坊記 表記緇衣儒行大學昏義鄉飲酒義 射義燕義聘義十九篇仲子【模】過庭 録時有論説 龍泉葉 氏【適】 字正則 葉 氏【棣】 葉 氏 四明沈 氏【煥】 字晦叔 沈 氏【括】 字存中 吳興沈 氏【清臣】字正卿 演山黄 氏【敏求】 九經餘義 延平黄 氏【裳】 字冕仲 長樂黄 氏【榦】 字直卿 涑水司馬氏【光】 字君實 南豐曽 氏【鞏】 字子固 河東侯 氏【仲良】字師聖 嚴陵方 氏【慤】 字性夫 解義二十卷 馬 氏【睎孟】字彦醇 解七十卷 方氏馬氏及山隂陸氏三家書坊鋟 板傳於世方氏最為詳悉有補初學 然雜以字説且多牽合大為一書之 累間有與長樂陳氏講義同者方自 序亦謂諸家之説於王氏有合者悉 取而用之則其説不皆自己出也馬 氏陸氏皆略馬氏大學解又與藍田 吕氏同朱文公或問以為吕氏今從 之陸氏説多可取間有穿鑿亦字學 誤之也 上蔡謝 氏【良佐】字顯道 河南尹 氏【焞】 字彦明 新安朱 氏【熹】 字元晦 中庸大學章句或問之外其他講説 散見於語録儀禮經傳解註 嵩山 氏【以道】字説之 兼山郭 氏【忠孝】字立之 毗陵慕容氏【彦逢】字叔遇 金華唐 氏【仲友】字與政 慶源輔 氏【廣】 字漢卿 取註䟽方氏馬氏陸氏胡氏諸説倣 吕氏讀詩記編集間有己説 金華應 氏【鏞】 字子和 纂義二十卷 永嘉徐 氏【自明】字誠甫 江陵項 氏【安世】字平甫 永嘉戴 氏【溪】 字少望 永嘉薛 氏【季宣】字士隆 髙要譚 氏【惟寅】 宣城奚 氏【士達】 霅川倪 氏【思】 字正甫 建安潘 氏【植】 四明袁 氏【甫】 字廣微 㑹稽髙 氏【閌】 子【文彪】 眉山家 氏【頤】 臨卬宋 氏【逺孫】 四明宣 氏【繒】 字子平 建安真 氏【徳秀】字景元 錢塘于 氏【有成】字君錫 新定顧 氏【元常】字平甫 鄱陽洪 氏【邁】 字景盧 吳 氏【華】 錢塘吳 氏【知愚】字子發 晉陵喻 氏【樗】 字良能 嚴陵喻 氏【仲可】字可中 嚴陵錢 氏【文子】 新定錢 氏【時】 字子是 莆陽鄭 氏【耕老】字榖叔 鄭 氏 眉山孫 氏【佖】 孫 氏【景南】 莆陽林 氏【光朝】字謙之 林 氏【坰】 金華邵 氏【淵】 字萬宗 解曲禮王制樂記中庸大學五篇 新定邵 氏【甲】 字仁仲 海陵查 氏 西蜀董 氏 晏 氏【光】 湛 氏【循】 毛 氏【信卿】 蔡 氏【淵】 蔣 氏【君實】 莊 氏【夏】 施 氏 虙 氏 費 氏 盧 氏 譙 氏 許 氏 俞 氏 張 氏 講義十卷不知作者又有傳録訓解 不著姓名闕而存之 以上解義唯嚴陵方氏廬陵胡氏 始末全備自餘多不過二十篇或 三數篇或一二篇或因講説僅十 數章其他如語録如文集凡有及 於禮經可以開曉後學者裒輯編 次麤已詳盡唐杜佑通典論議喪 制者亦已編入獨紹興間進士夏 休撰破禮記二十卷斷章析句妄 加譏詆中庸大學猶且不免其不 知量甚矣大抵解經非其他著書 比前後諸儒類嘗講究後學偶得 昔賢未竟之㫖曽未一二動欲牽 强餖飣自為一書以垂世不無差 謬蹈襲之患至有立意毁訾如休 者亦登載中興館閣書目今不取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 宋 衛湜 撰 曲禮上第一 唐陸氏曰本或作曲禮上者後人加也檀弓雜記放此 藍田吕氏曰曲禮禮之細也禮云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中庸云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然則曲禮者威儀之謂皆禮之細也布帛之有經一成而不可變者也故經禮象之經禮三百蓋若祭祀朝聘燕饗冠昏鄉射喪紀之禮其節文之不可變者有三百也布帛之有緯其文曲折有變而不可常者也故曲禮象之曲禮三千蓋大小尊卑親䟽長幼並行兼舉屈伸損益之不可常者有三千也今之所傳儀禮者經禮也其篇末稱記者記禮之變節則曲禮也漢興髙堂生傳禮十七篇今儀禮是也戴聖傳禮四十九篇今禮記是也禮記所載皆孔子門人所傳授之書雜收於遺編㫁簡者皆經禮之變節也特以此篇名曲禮者蓋他篇稍各以類相從此篇雜記諸禮曲折之文者也 石林葉氏曰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經禮一而曲禮十經禮其常猶言制之凡也曲禮其變猶言文之目也故言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先王之時皆有書與法藏於有司官掌之士習之有司守之謂之執禮周官大史掌邦之六典禮居一焉其曰大祭祀與羣執事讀禮書而協事祭之日執書以次位常大㑹同朝覲以書協禮事將幣之曰執書以詔王小史大祭祀讀禮法或讀之以喻衆或執之以行事至周衰而二者皆亡惟孔子獨能知之故亦謂之執禮今禮記首載曲禮此非其書與法之正漢儒雜記其所聞而纂之爾故言曲禮曰以表之如毋放飯毋流歠孟子亦云則孟子猶及見其略歟所謂經禮者無復聞矣 新安朱氏曰禮器作經禮曲禮而中庸以經禮為禮儀鄭等皆曰經禮即周禮三百六十官曲禮即今儀禮冠昏吉凶其中書儀三千以其有委曲威儀故有二名獨臣瓉曰周禮三百特官名耳經禮為冠昏吉凶蓋以儀禮為經禮也而近世括蒼葉夢得曰經禮制之凡也曲禮文之目也先王之世二者蓋皆有書藏於有司祭祀朝覲㑹同則大史執之以涖事小史讀之以喻衆而卿大夫授之以敎萬民保氏掌之以敎國子者亦此書也愚意禮篇三名禮器為勝諸儒之説瓉葉為長蓋周禮乃制治立法設官分職之書於天下事無不該攝禮典固在其中而非專為禮設也其中或以一官兼掌衆禮或以數官通行一事亦難計其官數以充禮篇之數至於儀禮則其冠昏喪祭燕射朝聘自為經禮大目亦不容專以曲禮名之也但曲禮之篇未見於今何書為近而三百三千之數又將何以充邪又嘗考之經禮固今之儀禮其存者十七篇而其逸見於他書者猶有投壺奔喪遷廟釁廟中霤等篇其不可攷者又有古經増多三十九篇而明堂隂陽王史氏記數十篇及河問獻王所輯禮樂古事多至五百餘篇儻或猶有逸在其間者大率且以春官所領五禮之目約之則其初固當有三百餘篇亡疑矣所謂曲禮則皆禮之微文小節如今曲禮少儀内則玊藻弟子職篇所記事親事長起居飲食容貎辭氣之法制器備物宗廟宫室衣冠車旗之等凡所以行乎經禮之中者其篇之全數雖不可知然條而析之亦應不下三千有餘矣若或者專以經禮為常禮曲禮為變禮則如冠禮之不醴而醮用酒殺牲而有折俎若孤子冠母不在之類皆禮之變而未嘗不在經禮篇中坐如尸立如齊毋放飯毋流歠之類雖在曲禮之中而不得謂之變禮其説誤也 東萊吕氏曰曲禮少儀皆是遜志道理歩趨進退左右周旋若件件要理㑹必有不到處如學者常存此心則自然不違乎禮心有時而不存則禮有時而或失内有毫釐之礙則外有毫釐之差如天之於百物根莖枝葉花實條幹豈一一生之哉氣到則百物自生若一枝一葉之病則是氣不到處也所謂徐行後長灑埽應對皆是遜志氣象 馬氏曰直則簡曲則詳直有所礙則曲以通之簡有所略則詳以足之先王制禮小大曲直如棟梁榱桷相成而不可以相無也其威儀法度纎悉完具視之若甚繁及考其義而要其歸則知其支離之所以為簡易也故曰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學也後世之不知禮者以為繁禮飾貎無所用之者是未嘗推明先王之禮意耳 山隂陸氏曰小禮之不謹大禮之所自亡也 龍泉葉氏曰曲禮中三百餘條人情物理的然不違餘篇如此要切言語可併集為篇使初學者由之而入豈惟初入固當終身守而不畔蓋一言行則有一事之益如鑑覩像不得相離也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鄭氏曰禮主敬儼矜莊貎人之坐思貎必儼然安定辭審言語也此三句可以安民 孔氏曰此明人君立治之本曲禮曰者案下文安民哉是為君上所行故記人引儀禮正經毋不敬以下三句而為實驗也若如也思計慮也夫人計慮狀必端慤矜莊之貎如人之思也 唐陸氏曰毋字從女内有一畫有禁止意古人云毋猶今人言莫也 廬陵胡氏曰上三句聖賢皆當如此乃可安民不必人君也人君尤當謹爾 河南程氏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君徳也君徳即天徳也【明道】 伊川曰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 但整齊嚴肅則心自一一則自無非辟之干矣 建安真氏曰曲禮一篇為禮記之首而毋不敬一言為曲禮之首蓋敬者禮之綱領也曰毋不敬者謂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貎必端嚴而若思其言辭必安定而不遽以此臨民民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脩身治國之道略備其必聖賢之遺言歟又曰伊川云主一之謂敬主者念念守此而不離之意也及其涵養既熟此心湛然自然無二不雜則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謂誠也敬是人事之本學者用功之要誠則達乎天道矣此誠敬之分也伊川又曰無適之謂一適往也主於此事則不移於他事是之謂無適也 又曰所謂主一者静時要一動時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為此心亦要主於一此是静時敬應事接物有所作為此心亦要主於一此是動時敬静時能敬則無思慮紛紜之患動時能敬則無舉措煩擾之患如此則本心常存而不失為學之要莫先於此 又曰敬一也而貫於動静故有思不思之異焉七情未發天理渾然此心之存惟有持養當是時也無所事乎思情之既發淑慝以分幾微不察毫末千里當是時也始不容不思矣無思所以立本有思所以致用動静相須其功一也然聖賢所以敬尤在於静深居燕處怠肆易萌操存之功莫此為要曰毋不敬者兼動静而言也曰儼若思則專以静言矣方静之時何思何慮而曰若思何也猶鏡之明雖未照物能照之理無時不存心之虚靈洞達内外思慮未作其理具全正襟肅容儼焉弗動而神明昭徹若有思然以身體之意象自見䝉莊則曰形可使如槁木心可使如死灰異端誤人每每如此使心而無用則參賛化育貫通神明何所本之彌綸萬化利澤千祀何所發之故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論至聖人然後無動静循理無往非敬則其有思者寂之感無思者感之寂涵養功深久將自熟 北溪陳氏曰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本人心不可測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惟敬便不散 又曰此心存則萬理便森然於中古人謂敬徳之聚正如此又曰誠與敬不相關恭與敬却相關恭就貎上説敬就心上説恭主容敬主事 又曰堯之欽明舜之温恭湯聖敬日躋文王緝熙敬止工夫都如此 横渠張氏曰事主於敬則無過舉也動容貎正顔色出辭氣則民可望而知也學者必自此推類 新安朱氏曰毋不敬是統言主宰處儼若思敬者之貎也安定辭敬者之言也安民哉敬者之效也若只以事無過舉可以安民為説則氣象淺迫無含蓄也石林葉氏曰禮主於敬敬者所以直内也内既直則儼若思者徳威也安定辭者徳言也徳威惟畏徳言惟信非安民哉 藍田吕氏曰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以脩身為本欲脩其身先正其心者敬之謂也脩身者正言貎以禮者也故毋不敬者正其心也儼若思者正其貎也安定辭者正其言也三者正矣則無所往而非正此脩己以安百姓也故天下至大取之脩身而無不足故曰安民哉此禮之本故於記之首章言之 永嘉周氏曰毋不敬所以戒夫人之不可以不敬也蓋敬者君子脩身之道也所以閑邪而存誠者也敬斯定定斯正正者徳之基也慢斯怠怠斯邪邪者徳之賊也古之人相在爾室不愧屋漏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何所不用其敬哉儼若思者非思也凡思者其心必有所止心有所止者其耳目視聽必有所忘蓋其心定者其容寂此儼然所以若思而非思也古之人知止而慮善恭黙以思道此有思者也南郭子綦之隠几顔淵之坐忘此無思者也無思者天也有思者自人而之天也古之為道者如此安定辭者易所謂易其心而後語也蓋一辭之不中皆心之過孟子所以謂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而頤之養正君子所以慎言語也此三者禮之大節君子學道之要也自天子達於庶人自脩身至於為天下莫不一於是故敬則無敢慢無敢慢則民莫不愛矣儼則人望而畏之人望而畏之則民莫不敬矣安定辭則其言善其言善則民莫不應矣匹夫而有此必有安民之術天子而有此必有安民之事故曰安民哉馬氏曰夫敬者出於心而無事於外也在於我者出入顯晦之無常待乎物者貴賤賢否之不一至於敬而不慢則無處而不然也語曰君子無衆寡無小大無敢慢夫小與寡者人之所易者也而君子不敢慢者以其在己者主敬而已思者神之所運而心之所潛也邪正賢愚之行積於所思而發於外者也儼若矜莊於外也儼然而莊則心之所思者静而正矣此君子之所以發而無不中也安定則有主於中奠而後發 吳興沈氏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此聖人之言也自此而下雖至繁至悉然法度森宻毫髮不可犯所以為曲禮 永嘉戴氏曰學以禮為先禮以敬為本然而持敬為難故去其不敬者乃所以為敬也寡欲則心可養閑邪則誠自存毋之為言禁止之辭也聖人於忿言懲於慾言室於己言克於心言制於意必固我言毋皆用力之辭也儼若思者非真思也有所思則坐馳矣安定辭者非無辭也定其辭而後發也凡此皆主敬之功也儼若思則動容貎而民莫不服安定辭則出辭氣而民莫不信所謂篤恭而天下平也其於安民也何有夫子曰脩己以敬又曰脩己以安人脩己以安百姓其本則一而已 眉山家氏曰儼若思乃毋不敬之象毋不敬乃儼若思之實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 鄭氏曰四者慢遊之道桀紂所以自禍 孔氏曰此亦據人君恭謹節儉之事敖者矜慢在心之名長者行敖著迹之稱矜已慢物中人不免若有心而無迹則於物無傷若迹著而行用則侵虐為甚傾國亡家必由乎此故戒不可長心所貪愛為欲飲食男女是也人皆有欲但不得縱在心未見為志但不得自滿六韜云器滿則傾志滿則覆樂者人情所不能已當自抑止不可極為樂記云樂盈而反以反為文 廬陵胡氏曰四者聖賢所同戒鄭意專指人君非也從如字春秋傳云魯君世從其失長久也盧植馬融王肅並同 藍田吕氏曰敖者人之所自恃也長之則慢物一命而吕旅再命而車上舞三命而名諸父長傲者也欲者人之所不能無也從之則喪已而滅天理好惡無節於内從欲者也志者務存於逺大故不可滿也齊桓公葵丘之㑹振而矜之叛者九國其滿可知矣致樂以治心則君子未嘗不欲樂也亦使樂而不流感動人之善心而已姦聲以濫溺而不止此極樂者也四者皆人情之所不免過則害也 永嘉周氏曰君子所以知天者知其性也所以事天者事其心也性之不明心之不存則在我者與天不相似故有長傲以悖天徳從欲以喪天性所見者小則其志易滿天道虧矣所慕者外則其樂易極天理滅矣此其喪精失靈皆可哀之民也凡人之所以有傲者何也以其有我而已彼我既分勝心生焉强此而劣彼此所謂傲也傲且不足以輕彼適所以害我是心也且不可有況可長乎彼有傲睨乎萬物之上者是非世俗之鄙心也凡人之所以有欲者何也以其有物而已物我既交愛心生焉忘己而狥物此所謂欲也且不足以益我適所以喪我是心也且不可有況可從乎彼有從心所欲不踰矩者是非世俗之鄙心也凡人之志所以有滿者所志者利也其心在利者利得其志必滿志滿者必驕由志道者觀之不亦隘乎凡人之樂所以有極者所樂者偽也故所樂在物物得其樂必極樂極者必淫由樂道者觀之不亦鄙乎 馬氏曰敖不可長者欲消而絶之也欲不可縱者欲克而止之也志不可滿者欲損而抑之也樂不可極者欲約而歸於禮也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則驕敖之喪徳也甚矣此所以不可長也孟子曰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蓋欲者出於人為遂之而不克以義則無所不至矣此所以不可從也夫聦明聖知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謙有髙世之行過人之功而侈然有自大之心則失其所以為善此所以不可滿也樂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蕩而無節則悖天理而窮人欲矣聖人知其不可絶也故立中禮以防之蓋酒者所以合歡必使之賔主百拜而不敢醉樂者所以導和必使之正以雅止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卷一>其漸至於不可遏反觀吾心四者何有當知是心不可萌矣使徒遏其末流則隨止隨起終亦必甚而已矣 費氏曰此四戒者皆所以持其敬也傲長則忽易而無所畏欲從則流蕩而不知反志滿則驕惰而不加脩樂極則荒惑而無所覺有一於斯敬不存矣此君子所以亟言其不可也 金華應氏曰君子之學莫累乎有已尤莫累乎有物凡累乎物皆私乎己者也矜己凌物為傲而其病根則生乎志滿志大則常虚而能容物志小則易滿而能拒物彼傲者自以己大而物小孰知乃所以為己之小哉逐物快已曰欲而其條暢則發於樂極夫樂節而止則轉物而不流蕩而極則狥物而忘反彼縱者自以物常順乎已而無逆孰知乃非所以為己之適哉四者蠧心之蟊賊溺身之酖毒學者所宜深戒毛氏【信卿】曰人皆曰禮所以强人吾獨謂禮所以適人蓋聖人不能使人之忘情而能使人之節情不能絶人之情而能制人之情傲不能盡無也不長之足矣欲不能盡無也不從之足矣蓋强人以其所難則人有所不堪且將蕩然無所限隔反自肆而莫之止故不若即其情而為之制使行焉而自著居焉而自安則物或牽而心不應身或作而心不隨尚何傲欲之有 又曰禮者何天理是也非禮者何人欲是也心無一物是謂天理心有一物是謂人欲然天理人欲相為消長有一分之人欲即滅一分之天理存一分之天理即勝一分之人欲聖人所以為聖人以其得天理而忘人欲衆人所以為衆人以其滅天理而窮人欲學者將欲反其天理果何所事哉塵去而鑑明鑛盡而金見人欲去而天理全矣故聖人之教不急於反天理而先於節人欲也傲也欲也皆人欲也不為血氣所使自然明於親賢公於好惡天理豈不自此得乎茍得茍免皆人欲也不為人欲所使則心肅而體莊貎誠而意敬天理豈不自此復乎記者先之以四不可與夫六毋皆戒人之節人欲也繼之以敬愛賢者以至於坐如尸立如齊皆誘夫人之反天理也學者茍欲至乎天理當自節人欲始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 鄭氏曰狎習也近也謂附而近之習其所行也心服曰畏凡與人交不可以己心之愛憎誣人之善惡積謂己有蓄積見貧窮者則當能散以賙救之若宋樂氏安安謂己今安此之安圖後有害則當能遷晉舅犯與姜氏醉重耳而行近之 孔氏曰自此至勿有一節緫明愛敬安危忠信之事賢是有徳之稱朋類附近習其徳藝易相䙝慢戒令相敬賢者人心服畏不可䟽之鄭引宋樂氏見左傳襄二十九年引舅犯見左傳僖二十三年 藍田吕氏曰君子之於賢者狎之非徒愛也以其道可尊故敬之畏之非徒敬也以其徳可慕故愛之狎而敬之交可久也畏而愛之情可親也君子之於衆人則有私愛也不敢蔽其惡有私惡也不敢掩其善臧伯曰孟孫之惡我藥石也季孫之愛我疾疢也美疢不如惡石此知其善惡者也積者不能散懐於聚也安安者不能遷懐於居也貨惡其棄於地不必藏於己也孟子曰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此能散者也士而懐居不足以為士矣孔子去齊接淅而行去魯曰遲遲吾行也當可去也雖父母之國去之況於他乎此能遷者也 嚴陵方氏曰狎有近習意狎以迹而敬以心畏其威而愛其徳非特言人之於賢當如是也又以見賢於人者能使人如是焉愛憎私情也善惡公義也情之所愛不必皆善故必知其為惡情之所憎不必皆惡故必知其為善 山隂陸氏曰狎而敬之則尊畏而愛之則親 馬氏曰狎則生侮必將之以敬畏則不親必輔之以愛四者並行則待賢之義具矣夫天下之是非善惡所以不明者蔽於人之憎愛不能狥理以察物也故曰公生明偏生暗好惡正則天下之是非瞭然而不惑矣積而能散者以財發身也安安而能遷者義之與比也 永嘉周氏曰天下之人莫不善也賢者先得乎其善者也故其温良可親也其威嚴可畏也親之而不知敬則其流必易畏之而不知愛則其漸必䟽狎而敬之而不失其尊畏而愛之而不失其親君子之親賢有如此者天下之蔽莫大乎私天下之明莫大乎公君子之於人也無私好無私惡惟能公於好惡故能不以一己之愛憎而易天下之善惡君子之至公有如此者凡人之所以厚積者必以為己私分也惟公者能以天下為度則不累乎物在人者猶在己也奚積而不能散乎凡人之所以居安者必以為我所安也惟公者能以天下為宅則不累其居在彼者猶在此也奚安而不能遷乎惟其能散也故散而不失其所積惟其能遷也故遷而不失其所安君子之無累有如此者 東萊吕氏曰狎而敬之畏而愛之須將狎與敬作一字看畏與愛作一字看方見得親近賢者氣象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此天理人欲之所以分也大凡人胷中著一件所愛所憎非特不見其惡不見其善凡其所見却被人欲障礙並不見了君子純乎天理故是是非非兩不相奪 李氏曰君子之親賢也狎以致其愛而以禮存心其尊賢也畏以致其敬而以仁存心無作好則知其惡無作惡則知其善是以能好人能惡人也聖人順性命之理則安其所安而不安其所不安故所安者有不必遷也易曰介于石子曰知幾其神乎小人暗於善惡之積則安其所不安而不安其所安故於所不安有不知遷也易曰困于石子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夫石物之安者也惟聖人則能介於所安而至於吉小人則困於所安而至於凶安之則同而安之者則異也故察其所安則君子小人見矣 新安朱氏曰人之常情與人親狎則敬弛有所畏敬則愛衰惟賢者乃能狎而敬之是以雖褻而不慢畏而愛之是以貎恭而情親也己之愛憎或出私心而人之善惡自有公論唯賢者存心中正乃能不以此而廢彼也六句文意大同皆蒙賢者二字為文言皆衆人所不能唯賢者乃能之耳舊註非是 王氏曰人之學莫急於與賢人處然親之而不敬則其漸必易畏之而不愛則其漸必䟽易之䟽之在賢者本無恤也而我何所得哉若是者其於賢者本無所見也人以為賢吾從而賢之耳使有所見則必知所以可尊所以可親者矣從夫子者至於久而不去何也彼於聖人有所見也故曰子温而厲威而不猛然則欲與賢者遊要必有所見 廬陵胡氏曰魏徴云憎者惟見其惡愛者止知其善愛憎之間所宜詳謹春秋傳好不廢過惡不去善長樂劉氏曰積而能散者積其學而能散之於政上也積其財而能散之於民次也積而不能散下矣安安而能遷者國雖安必防其危而遷其徳善以除其危不可以安其安而弗遷也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能遷之謂也 毛氏説見前 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狠毋求勝分毋求多疑事毋質直而勿有 鄭氏曰毋茍得為傷廉也毋茍免為傷義也狠䦧也謂争訟也毋求勝毋求多為傷平也質成也彼己俱疑而己成言之終不然則傷知直正也己若不疑則當稱師友而正之謙也 孔氏曰臨財茍得入已則傷廉隅難謂有宼讎謀害君父為人臣子當致身授命以救之狠謂小小䦧狠當引過歸己不可求勝所分之物人皆貪欲望多入已故戒求多人多專固未知而為己知故彼己俱疑勿得成言之也勿有勿謂己有此義也 藍田吕氏曰趨利避害人之情也雖君子亦然特主於義而不茍也義可得則受義不可得則不受則得不得有義矣義可免則免義不可免則不免則免不免有義矣君子所趨惟義而已何利害之擇哉狠者與人爭者也君子無所爭犯而不校而已故不求勝也分者與人共者也如勞逸憂樂方與人共而獨求多焉是自私也道途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隂陽之和故不求多也多聞闕疑孔子之所許也疑而質之自欺也信以傳信疑以傳疑則寡尤矣可疑而不疑則道不信可直而不直則道不見我且直之又曰予豈好辨哉予不得已也然則直者直吾道而已吾何與乎故終日與人辯而不自有也理義者人心之所同然君子之於天下唯義理所在而已 永嘉周氏曰累於物者則臨財必求茍得累於身者則臨難必求茍免惟君子忘物所以立我故不累於物忘我所以立道故不累於身内外無累故可以得而得無心於得非所謂茍得也可以免而免無心於免非所謂茍免也君子之所以自立有如此者今天下之所以好勝者為其不能忘我也天下之所以多得者為其不能遺物也茍能忘我而常處其弱則人之狠者不求勝而天下莫能勝矣茍能遺物而常處其不足則人之分者不求多而天下莫能損矣茍持是於天下雖之蠻貊而必行入麋鹿而不亂君子之所以與人有如此者君子之知衆人之所以疑也衆人之曲君子之所以直也然而君子有同天下之志而無善一己之心故致其大知以釋其疑使天下之疑者不疑質其所疑則天下疑矣推其大直以直其未直使天下之不直者直有其直則天下不直矣故不質其疑所以欲天下之皆致其知也不有其直所以欲天下之皆得其直也君子之善世有如此者凡此數者君子之所當務而衆人之所深戒也 馬氏曰曽子避越宼而子思獨不去衛以義所不得免也孟子受宋薛之贐而却齊之餽兼金義所不宜得也狠毋求勝君子所以懲忿也分毋求多君子所以安命也蓋剛而不輔以道則至於鬬而危其身矣此狠之所以不可求勝也自天子以達於公侯以至於士上下有職而尊卑有制不能安其所受而以辭卑疾貧為志則至於犯分而戕義矣於行有疑以之行己則不智在理有疑以之授人則不忠此所以無敢質也王制曰司㑹以嵗之成質於天子周禮曰聽賣儥以質劑蓋質者有決而正之之意也孟子曰言語必信非以正行也然則君子之所以直已而無枉者豈自以為善而矜於世哉循理而適然耳書曰有其善喪厥善此所以直而不敢有也 山隂陸氏曰毋禁辭勿戒辭 李氏曰君子見得思義見危授命故臨財而不訾臨難而不避君子不以為苟難然可以取可以無取取傷廉可以與可以無與與傷恵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故廉者重取勇者重死而君子不以為苟易無難也無易也不苟而已矣故冉子為子華請粟為不可則原憲之辭粟君子亦未嘗可也以曽子宼至而去為是則子思之不去君子亦未嘗以為非是也表記曰義者天下之制也不忮故毋求勝不求故毋求多不忮近仁不求近義 王氏【子墨】曰君子財有所當得難有所可免得其所當得天下不以為貪免其所可免天下不以為怯至於非所當得君子泊然無欲心非所可免君子毅然無難色蓋惟義所在故其處利害若此若懐苟得苟免之心則將何所不至曰苟云者在乎若可得可免之間自衆人觀之亦不為無辭也然君子所為豈直為有議己者慮哉君子所以過人者以其容物也樂天也待小人以君子何所不容彼狠也而求勝之則隘矣得喪窮達之來我何往而不樂忘其分而過望之則戚矣是二者其患生於有我有我故與物為敵必至於好勝有我則不知天必至於不安分質實也學以疑故進事以疑故立蓋疑則問問則明疑則思思則得故君子以亡所疑為能而以有所疑為幸也事疑矣而自以為實其能無咎乎直者順理之謂也世本無直名有不直而後直名立事上無隠忠與人無隠情理當然耳我何有哉不幸正直之士天下不多有有一人焉則相與咨嗟嘆息以為難事而斯人亦且有自得之色以為能人所不能為固己淺矣而又坐悻悻以速禍者遂以直道為不可行噫此豈直之罪哉罪在於有之耳使天下皆知為理之當然而我無與焉尚復有不直者邪後世至有為人臣者置君於惡而已安受其名獨何心哉 永嘉戴氏曰積而能散臨財毋苟得分無求多皆為財利言也此人所甚病者故三言之天下之患莫大於苟可為而止故苟者自恕之辭也毋苟免則於死生之際嚴矣夫人心不可有所求也有所求則經營必得而後止毋求勝求多則血氣有時而定矣此皆私欲之難制者學者能其所當能毋為其所不為則幾於禮矣 費氏曰欲冨不欲貧欲得不欲喪人之常情也臨財不嫌於得雖君子無異於衆人然苟得財者無所不為而不思義之可不可則君子不為也好生惡死好安惡危人之常情也臨難冀其或免雖君子無異於衆人然苟可免難者無所不為而不顧義之可不可則君子不為也若曰吾於財必不欲得於難必不欲免則是矯情行怪非中道也故毋苟得毋苟免中之見於臨利害者然也爭而必求已勝分而必求已多是徒知有已而不知有人皆偏也故毋求勝毋求多中之見於處物我者然也事可疑而未決必持一説證而成之不已偏乎三代直道而行不直則道不見君子固無惡乎直然昭昭然自表其直振而矜之以為我所獨有而他人所無是亦私而已矣是亦偏而已矣有其善喪厥善此言善之不可有也不直固不可直而有之又不可故疑事毋質直而勿有此君子制行之適中者也 廬陵胡氏曰狠毋求勝懲忿也分毋求多平施也疑事毋質質正也事有可疑勿以臆決正之所謂闕疑直而勿有不以己直彰彼曲 新安朱氏曰疑事毋質直而勿有兩句連説為是疑事毋質即少儀所謂毋身質言語是也直而勿有謂陳我所見聽彼決擇不可據而有之專事彊辯不能如此則是以身質言語矣 毛氏説見前敖不可長章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禮從宜使從俗 鄭氏曰言若欲為丈夫也春秋傳曰是謂我非夫如尸視貎正如齊磬且聽也齊謂祭祀時禮從宜事不可常也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春秋善之使從俗謂牲幣之屬當從俗所出亦不可常也禮器曰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 孔氏曰尸居神位坐必矜莊言人雖不為尸當如尸之坐立之時雖不齊亦當如祭前之齊必須磬折屈身士虞禮云無尸者主人哭出復位祝闔牖户如食間是主人有聽法故鄭云磬且聽禮從宜謂梱外之事將軍裁之知可而進知難而退鄭引士匄見公羊襄十九年使謂臣為君出聘之法朝聘皆有皮馬金竹箭璧帛之等有則致之土俗若無不可境外求物 清江劉氏曰若夫坐如尸立如齊弗信不言言必齊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為人子之道也此曽子之文記禮者取之非誤留若夫二字則全脱弗信以下一簡 河南程氏曰坐如尸立如齊大要養其志也豈徒欲養氣乎哉 藍田吕氏曰禮者敬而已矣敬者禮之常也禮時為大時者禮之變也坐如尸立如齊盡其敬也禮從宜使從俗適其時也體常盡變則禮達之天下周還而無窮也若夫者發語之端蓋舉禮之大㫖而言之也莊氏云尸居而龍見居即坐也推是意也則坐容莊可知矣齊者專致其精明之徳必見其所祭者則立容端可知矣禮有不可行者必變而從宜如老者不以筋力為禮貧者不以貨財為禮之類使於他邦必從其俗故有入境而問禁入國而問俗之禮 永嘉周氏曰君子之所以必莊必敬者非以飾外貎所以養其中也蓋其心肅者其貎必莊其意誠者其體必敬必莊必敬然後可以為尸故君子之坐如之必莊必敬然後可以為齊故君子之立如之當是時也其心寂然而無一物有孚顒若而無他慮是心也聖人之心也顔子三月不違仁不違此心也其餘日月至焉至此心也聖人從心所欲不踰矩不踰此心也聖人常顔子久其餘暫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古之人何獨坐立然後如此無須㬰之離終食之違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此學者入徳之要不可以不思也 永嘉戴氏曰此論起居動作之禮也古之君子其律己甚嚴而酬酢萬物不為崖異怪僻之行故麻冕純儉夫子從衆魯人獵較夫子亦獵較彼之君子或異乎是視聽言動不為非禮而好為是異世驚俗之舉取惡於人甚以納侮是亦不明夫禮之故也儒行曰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雖聖人亦不敢為異以駭俗也夫人心所甚嚴者莫嚴於祭祀如尸如齊其嚴甚矣宜者義也禮與義俱禮不合宜是為非禮之禮俗非流俗之謂風俗各有所尚故曰入國而問俗苟非俗之所安君子不以為禮 王氏曰君子之所以然者凡以養其中也君子之學要在於存養耳非特坐立之際為然若几杖之銘盤盂之戒出門如賔在輿有見無所不用其敬譬猶髙其閈閎厚其垣墉則處乎室中者固泰然自若也而昧者不知啟户以延盜乃始操戈以逐之禦其東而攻其西也復至惴惴然視外物如宼讎而以心累之何其惑也安得如顔子者從事於視聽言動之際以傳聖學於千載之後乎 又曰言禮者多失於拘攣故人病其難行正如法家守紙上語不求人情所在則動輒有礙而法始矣夫禮者天下萬世所通行非止為一槩設也使知時中之義務當其可而已則委巷之人皆可以為禮故曰禮從宜禮不從宜夏裘而冬也使不從俗山魚鼈而澤鹿豕也而可乎長樂陳氏曰記曰禮可以義起從宜之謂也又曰入國而問俗從俗之謂也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毋輕議禮又曰誦詩三百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夫以誦詩之多不足以議禮與為使則禮之與使其可不知變哉 廬陵胡氏曰禮從宜從時之宜使從俗役使人必從俗所便舊讀為色吏反恐非 新安朱氏曰宜謂事之所宜若男女授受不親為禮而祭與喪則相授器之類俗謂彼國之俗若魏李彪以吉服弔齊齊裴昭明以凶服弔魏蓋得此義 夫禮者所以定親䟽決嫌疑别同異明是非也 孔氏曰自此至往敎一節緫明人之所行皆當由禮故以禮為目定親䟽者五服之内大功已上服麤者為親小功已下服精者為䟽故周禮小史掌定繫世辨昭穆也決嫌疑者若妾為女君期女君為妾若服報之則太重降之則有舅姑為婦之嫌故全不服是決嫌也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引夫子喪顔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是決疑也别同異者本同今異姑姊妹是也本異今同世母叔母及子婦是也明是非者得禮為是失禮為非若主人未小斂子游裼裘而弔得禮是也曽子襲裘而弔失禮非也但嫌疑同異是非之屬在禮甚衆各舉一事為證 藍田吕氏曰伯母叔母䟽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於地為祖父母齊衰期為曽祖父母齊衰三月此所以定親䟽也嫂叔不通問嫂叔無服君沐大夫沐稷士沐燕不以公卿為賔以大夫為賔此所以決嫌疑也己之子與兄弟之子異矣引而進之同服齊衰期天子至於庶人其貴賤異矣而父母之喪齊䟽之服饘粥之食無貴賤一也大夫為世父母叔父母衆子昆弟昆弟之子降服大功尊同則不降此所以别同異也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其文是也其義非也君子不行也其義是也其文非也君子行也故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男女不授受禮也嫂溺則援之以手此所以明是非也 馬氏曰喪期有逺近之殺宗廟有遷毁之制恩之隆者服之三年而不以為厚族之逺者殺於袒免而不以為薄所以因人情而定親䟽也宗廟之儀迎牲而不迎尸燕飲之禮宰夫為獻主而以大夫為賔所以斷君臣之疑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所以别男女之嫌凡為此者所以決嫌疑也夫同異是非之所以不明者以無主於内也故曰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圓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又曰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有禮則有主於内同異是非之際判然可辨矣故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 石林葉氏曰親䟽位也嫌疑情也故言定言決同異事也故言别是非理也故言明禮至於明則禮之達也 永嘉戴氏曰夫禮者定天下之邪正凡天下之事其疑似而難明參差而不齊可否而莫之定者皆取證於禮非但為制禮言也其定於禮何也定於理而已矣 王氏【子墨】曰天下之事使其自有定分即禮矣又奚取必於禮惟其在疑似之間人所易惑而不能處者於是一舉而斷之以禮而後天下定何也禮無心而人有情也方圓曲直固不假規矩繩墨者然毫釐之差非質之規矩繩墨則容有可欺者矣夫子作春秋襃貶之際斷然不易蓋作春秋者夫子也所以為襃貶者非夫子也禮也後世之襃貶乃以意為之宜其紛紛無定論 費氏曰樂統同禮辨異故禮主乎辨所以辨天下之理使之各得其當也夫物理各有攸當物理之自然也聖人制禮亦因其自然而辨之使不亂耳人不能無親䟽理之自然也聖人制禮以定之而人處親䟽之間無不得其當如五服之制有精麤重輕之類是也事不能無嫌疑理之自然也聖人制禮以決之而人處嫌疑之際無不得其當如男女不親授受嫂叔不通問之類是也同異有自然之理聖人制禮以别之而同異判然得其當如車服器用之有等殺鼎俎籩豆之有竒耦之類是也是非有自然之理聖人制禮以明之而是非昭然得其當如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之類是也夫親䟽嫌疑同異是非非聖人之所為也特因其理之所在而定之決之别之明之而已爾故曰禮者理也 長樂陳氏曰易曰隂疑於陽又曰為其嫌於無陽燕義曰不以公卿為賔為疑也明嫌之義也蓋兩物相似為疑以此兼彼為嫌 禮記集説卷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 宋 衛湜 撰 禮不妄説人不辭費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 鄭氏曰不妄説人為近佞媚也君子説之不以其道則不説也辭費為傷信君子先行其言而後從之好狎為傷敬 孔氏曰禮動不虛若説人之徳則爵之問人之寒則衣之若無爵無衣則為妄説為人當言行相副有言無行為辭費禮者所以辨尊卑别等級使上不逼下下不僭上故云禮不踰越節度也不侵侮者禮主於敬自卑而尊人故戒之不得侵犯侮慢於人也賢者當狎而敬之若直近而習之不加於敬則是好狎藍田吕氏曰妄説人者説之不以道也辭費者情不直也踰節則長幼貴賤親䟽亂矣啓侵之道也好狎則親暱慢易之心生矣啓侮之道也儉者自約而不侵人恭者自下而不侮人故君子之恭儉不侵侮於人人無侵侮之者所謂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予亦欲無加諸人也三者不除則行不脩 長樂劉氏曰五常之道同本乎性待禮然後著而不可挾之以七情也挾之以情者則是以禮妄説於人也辭費而輕義也踰節以縱欲也侵侮以慢人也狎玩以喪徳也情作於心斯賊其性五常之道由之以亡則禮失其本枝葉曷從而生 永嘉周氏曰禮者正而已矣妄説人非正也辭費非正也何也今人之所以妄説人者不有求於人必欲逭己責也人之所以辭費者不有矜己能必欲辭已過也君子無求而安於命不矜而過必改説以其道者正説也辭取其達者正辭也禮者分而已矣居下而犯上則踰上之節不知下之分也居上而逼下則踰下之節不知上之分也侵侮者失人不知人之分也好狎者失己不知己之分也君子明禮而知分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與人不爭處己必敬其所以作事可法容止可觀而為萬夫之望者也 廬陵胡氏曰禮不妄説人惡容説也不辭費禮雖不可輕費妄用亦不可以煩費為辭貴於合禮説文云辭不受也 新安朱氏曰禮有常度不為佞媚以求説於人也不辭費辭達則止不貴於多不好狎狎謂親褻 毛氏【信卿】曰禮不能不説人特不妄説耳禮不能無辭但不費辭耳説之以道何惡於説辭達而已何惡於辭 石林葉氏曰説人不以其道則其言多而煩也故不妄説人則無辭費處非其分則終必至於凌物也故不踰節則無狎侮於人無狎侮於人故能脩身無辭費故能踐言踐言而行之則行可久言可道此禮之本所以立也 金華應氏曰不妄説人不辭費所以養其正大簡易之心也不踰節所以致其審謹密察之功也不侵侮不好狎所以持其莊敬純實之誠也 馬氏曰辭者達意而己非君子之所尚也費則過辭而傷於信矣禮所以有節者以其不敢過也故喪非不能極隆而終於三年者為其不敢過哀也一獻之禮賔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者為其不敢過樂也凡為此者皆所以不踰節 金華邵氏曰禮所以防人之情妄以説人則與情俱靡矣禮不可以菲廢有費而辭則以菲廢禮矣東坡曰用器之為便而祭器之為貴褻衣之為便而衮冕之為貴哀欲其速而伸之三年樂欲其不已而不得終日此不妄説人之謂也或貴於多而大或貴於髙而文庭實旅百之儀四海九州之薦此不辭費之謂舊説以為不費於言辭豈經意乎踰節不已則至於僭上逼下侵侮不已則至於紛爭鬬辨好狎不已則至褻瀆慢忽禮皆在所禁焉 永嘉戴氏曰孟子曰禮之實節文斯二者禮者節文之謂也故禮亦謂之節猶規矩防閑不可越也書曰徳盛不狎侮故狎侮人者皆徳薄者也數侵侮人而好與人狎不特失人必且失己其為無禮也大矣 脩身踐言謂之善行行脩言道禮之質也 鄭氏曰踐履也言履而行之言道言合於道質猶本也禮為之文飾耳 孔氏曰凡為禮之法皆以忠信仁義為本禮以為文飾行脩者忠信之行脩言道者言合於仁義之道則可與禮為本也 藍田吕氏曰君子之善行以脩身踐言為之本其行禮也以行脩言道為之本以是為質則所見於外者皆文也 長樂劉氏曰敬用乎五事所以脩身也允蹈乎五常所以踐言也是禮有其本可謂善行矣行以此脩則言協於道禮之體質於是成矣 永嘉周氏曰人不可以不為善也雖小善而必為然後能為大善舜之所以為舜者以其樂取諸人以為善聞一善言見一善行從之莫能禦也然則如之何斯可以為善矣曰脩身也踐言也脩身者必敬踐言者必忠忠與敬者為善之大端入徳之要也故謂之善行行篤敬則行脩矣言忠信則言道矣故曰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又曰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此行脩言道所以為禮之質也苟無其質雖習於曲禮威儀之多君子不謂之知禮 金華應氏曰曲禮三千以敬為首然容貎辭氣雖持敬之所先而脩身踐言謂之善行尤為禮之所本故自安民而下歴陳夫長敖從欲志滿樂極之戒與夫事賢交衆持已接物之道凡皆所以脩身善行而不欲從事於空言焉是所以為禮之質也不反之於質而徒區區於繁文末節之間亦外焉而已 嚴陵方氏曰禮之文則見乎事禮之質則存乎人言行存乎人者也故曰禮之質也樂記又以中正無邪為禮之質者蓋惟行脩言道乃能中正無邪曲禮言其始樂記言其終所以為質則一也 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敎 鄭氏曰謂君人者取於人謂髙尚其道取人謂制服其身來學不往敎尊道藝 横渠張氏曰行脩言道則當為人取不務狗物强施以引取乎人故往敎妄説皆取人之也 藍田吕氏曰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學者之道也禮聞來學不聞徃敎敎者之道也取猶致也致於人者我為人所致而敎之在敎者言之則來學者也取人者我致人以敎已在敎者言之則往敎者也猶言勞心者治人乃我治其人勞力者治於人乃我為人所治也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致人以教己非誠有志於學也學而非誠則敎亦無益此其所以不可也古者友不可以有挾也況於師乎雖天子不召師況於學者乎 永嘉周氏曰君子有財以給天下之求有道以應天下之問其心必欲無一夫之不獲其所而天下之人皆至於道聖人在上則行其道聖人在下則懐其志故堯舜所以猶病於博施濟衆而孔子乃於其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此豈取人而往敎所得周哉蓋取人則失已往敎則枉道聖人中道而立使天下之人皆得取於我而來學以求正焉則己立而給不匱道大而應無方然後天下之人皆得與被其澤長樂陳氏曰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所以勉其學者禮聞來學不聞往敎所以戒其敎者 馬氏曰夫規矩準繩之所以為平者謂夫物以為揆而不揆乎物也君子正己為法於後世亦猶規矩準繩而已故曰天下有道以道狥身天下無道以身狥道未聞以道狥乎人也取人而不取於人則所謂狗乎人者也孟子曰為其多聞也則天子不召師而況諸侯乎君子所以不往敎者非矜奮以自髙也其禮然也 廬陵胡氏曰取於人以身下人也舜取於人以為善是也取人謂屈人從已齊王欲見孟子而使之朝是也禮聞來學不聞往敎漢孫寳荅張忠云君男欲學文而移寳自近禮有來學義無往敎道不可詘是也新安朱氏曰此雖兩節其實互明一事也取於人者童蒙求我朋自逺來也取人者好為人師我求童蒙也禮有取於人所以彼有來學無取人所以我無往敎也 永嘉戴氏曰夫取者非取諸人為善之取蓋可以取可以無取之意也夫物所以將禮因物之不至而失禮者有之故行禮者使人取於我不當使我取於人禮雖自卑而尊人然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故學者當致敬盡禮潔己以求進毋寜教者卑辭悦色俯首以求售其説也禮不聞往敎在己者若過髙不聞取人在己者無所利故禮之所以為可貴也 王氏【子墨】曰取於人不聞取人為有餘者言也聞來學不聞往敎為不足者言也道者天下之所共而欲為君子者人心所同有餘者敎人不足者求敎於人此亦理之當然者也有餘者不以與人是以道自私而不與天下同為君子也不足者不肯尊師是自逺於道而不以君子待其身也二者之失宜若不足者之所急而非有餘者之患然使己為君子而使衆人不與焉其用心果安在哉亦有道所不取也 道徳仁義非禮不成敎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辯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 鄭氏曰分辯皆别也 藍田吕氏曰道徳仁義所以成已也敎訓正俗所以成人也分爭辯訟所以決疑事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正大倫也皆有待於禮者也兼天下而體之之謂仁理之所當然之謂義由仁義而之焉之謂道有仁義於己之謂徳節文乎仁義之謂禮仁義道徳皆其性之所固有本於是而行之雖不中不逺矣然無節無文則過與不及害之以至於道之不明且不行此所以非禮不成也先王制禮敎民之中而已敎不本於禮則設之不當設之不當則所以敎者不備矣敎訓正俗其義皆敎也立敎之謂敎訓説理義之謂訓皆所以正風俗之不正故曰非禮不備也理有可否則爭情有曲直則訟惟禮為能決之蓋分爭者合於禮則可不合於禮則不可辯訟者有禮則直無禮則不直故曰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人之大倫由禮而後定也故冠昏喪祭射鄉朝聘所以明者人倫而已故曰非禮不定 長樂劉氏曰古者聖王用其中以建天下之中者未始不由於道者也故仁也義也知也信也雖有其理而無定形附於行事而後著者也惟禮也同出於中同根於性而事為之物物為之名有數有度有文有質或吉或凶或軍或賔或嘉咸有等降上下之制以載乎五常之道適於民心致其中和者也然則五常之道同本乎性待禮之行然後四者附之以為著此禮之所以為大而百行資之以成其徳焉其能配天地動鬼神厚人倫成敎化也不亦宜乎 石林葉氏曰道徳有禮所以體之仁義有禮所以節之禮自其末推及於其本則始於道徳自其顯推至於其幽則終於鬼神 四明沈氏曰道徳仁義混然無偏倚之謂成楊墨之仁義去道徳而言之也老子之道徳去仁義而言之也二者皆有以執一偏不知禮也道徳仁義理一而名二體同而用殊各行於其所當行而不偏於一曲非禮不能也 馬氏曰周之盛時民之祭祀喪紀冠昏飲射皆董於鄉閭之史動作起居無一日而不在於禮此敎訓正俗所以待禮而備也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此分爭辯訟所以待禮而決也君臣上下主於義而不可以無分無分則夷而終於亂父子兄弟出於恩而不可以無敬無敬則瀆而至於離此君臣上下父子兄弟所以待禮而定也永嘉戴氏曰學者始乎禮成乎禮何也五常之道惟禮有所據依不假事而見故學者當以執禮為先執禮則存敬存敬則非僻之心不入由是而之焉可與為善矣風俗不易正也將欲敎訓而整齊之非刑政所能及也使天下各安其分則風俗正矣備之為言無一不順之謂也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典禮者折獄之道也獄之所以不決者由其無以服人心也決爭訟而一於禮則人心服矣其功可至於無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雖有自然之分然輕重厚薄必定於禮此禮之功所以與天地並也 王氏【子墨】曰夫禮者所以節文乎仁義者也仁義之實始於人心惻隠羞惡之間赤子愛親敬兄之際本與生俱生之物率而行之固無非道存而有之固無非徳然人之得於天者不能無厚薄昏明之小異苟無禮以節文之則或過或不及將有發而不中節者不足以為仁義道徳之至矣故曰道徳仁義非禮不成授人以己之所知所能之謂敎訓説義理使人之昭明之謂訓君子之敎訓凡以正俗也俗之不正自夫民情之無節喜怒哀樂之縱恣視聽言動之無所防制者始惟有禮以節之則邪止於未形而百善自此生百不善自此熄敎訓之要具足於禮無有餘事故曰敎訓正俗非禮不備凡人意氣相凌而不相下則有爭有訟爭訟者起於人之不能各以禮自持也今欲分其爭辯其訟亦在乎斷之以禮而已禮一明而曲直之情判故曰分爭辯訟非禮不決自天地定位而君臣上下父子兄弟之大倫已存於其間而生民之初巢居穴處未有宫室棟宇之制衣鳥獸之皮未有冠冕服章之文茹毛飲血未有簠簋籩豆之數林然羣居未有拜起坐立之節聖人因其自然之分制為尊卑貴賤長幼之禮寓於宫室衣服飲食拜起坐立之間以正君臣以辯上下以别父子以序兄弟於是人之大倫始昭然明白而不可亂故曰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 宦學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涖官行灋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 鄭氏曰宦仕也班次也涖臨也莊敬也 孔氏曰左傳宣二年趙盾見靈輒餓問之云宦三年矣服䖍云宦學也是學職事為官也朝朝廷也次謂司士正朝儀之位次也治軍謂師旅卒伍各正其部分也涖官謂卿大夫士各有職掌行法謂司㓂士師明刑法皆用禮威嚴乃行周禮都宗人禱祠鄭註云祠謂報賽又小宗伯註云求福曰禱得求曰祠案熊氏曰宦謂學仕宦之事學謂習學六藝此二者俱是事師非禮不親祭祀者國家常禮牲幣之屬以供給鬼神惟有禮乃能誠敬 藍田吕氏曰宦學事師學者之事也班朝治軍涖官行法仕者之事也禱祠祭祀供給鬼神交神明之事也皆有待於禮者也宦家臣也雜記云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蓋仕為家臣而未升諸公蓋亦學為仕者也故宦者學為仕之稱也學者學道藝者也二者之學皆有師師弟子之分不正則學之意不誠學之意不誠則師弟子之情不親而敎不行故曰非禮不親班朝者正朝位也治軍者齊軍政也涖官行法者臨官府以行法令也三者皆仕者所以治衆也禮明乎尊卑上下之别則分無不守令無不從此所以非禮威嚴不行也禱祠祭祀則郊社宗廟之常祀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所以供給鬼神鬼神無常享享於克誠禮者敬而已無敬則不誠故曰非禮不誠不莊東萊吕氏曰此通前叚只是一禮字孝經只是一孝字凡事皆歸之孝此類須參求其所以然 李氏曰於宦學事師也有以治其内故曰非禮不親於班朝治軍涖官行法也有以治其外故曰非禮威嚴不行於禱祠則禮者所以成内而成外也故曰非禮不誠不莊 永嘉戴氏曰夫禮主於分分主於嚴疑非所以為親也然粲然有文以相接而情意交通乃其所以為親也狎則不敬不敬則乖戾随之矣故曰非禮不親夫厲威嚴以服人者在法令法令不從則在刑戮今而曰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何也夫人之所以畏者非死也惟有以回復其心使人知自畏而已矣上下嚴整肅然皆有敬心故雖董之以文辭而人知懼上下偷惰傲然皆有慢心雖刀鋸鼎鑊人何畏焉漢儀略就禁止喧譁晉軍有禮戰勝可用其麤者猶且若是而況斯民瞻其顔色望其容貎而敢生慢易者乎禱祠祭祀謂行禮之時也供給鬼神謂祭祀之物也 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 鄭氏曰撙猶趨也 孔氏曰君子有徳有爵者之通稱王肅云君上位子下民何云在貎為恭在心為敬節法度也言恒趨於法度應進而遷曰退應受而推曰讓自道徳仁義以下皆須禮以成故君子之身行恭敬趨法度及退讓之事以明禮也 横渠張氏曰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 藍田吕氏曰禮者敬而已矣君子恭敬所以明禮之實也禮節文乎仁義者也君子撙節所以明禮之文也辭遜之心禮之端也君子退遜所以明禮之用也東萊吕氏曰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字字親切指示須當留意 馬氏曰禮者即事之治也有其事必有其治君子知禮不可一日而廢也故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之義使天下之人曉然知禮之意循而行之蓋禮之不明道之不行常出於在上者太髙而不中雖善而無徴故東晉之士以為禮不為君子設遂放棄而不用指法度為拘俗之士然則禮何由而明道何由而行哉廬陵胡氏曰鄭氏云撙趨也有自抑之意柳公綽撙節用度禇無量云撙奢靡 王氏【子墨】曰自道徳仁義以下皆不可無禮故君子之道明禮為先而禮之大本有三一曰敬一念之頃無不敬也二曰節品節之使之中節也三曰遜自卑而尊人也禮之苟明則内之脩身外之治人幽之交神明者無不得其當而天下以治君民以安禮之不明則内之脩身外之治人幽之交於神明者無不失其當而天下以亂君臣以危故曰有禮則安無禮則危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敎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别於禽獸鄭氏曰聚猶共也鹿牝曰麀 孔氏曰山海經云猩猩人面豕身能言語爾雅云二足而羽謂之禽四足而毛謂之獸鸚鵡是羽曰禽猩猩四足而毛本獸今云禽獸者凡語有通别别而言之羽則曰禽毛則曰獸通而為説鳥不可曰獸獸亦可曰禽故易曰王用三驅失前禽則驅走者亦曰禽周禮司馬職云大獸公之小禽私之則禽未必皆鳥也又周禮以禽作六摯卿羔大夫鴈白虎通云禽者鳥獸之總名以此諸經證禽名通獸者以小獸可擒故得通名禽也 藍田吕氏曰人之血氣嗜慾視聽食息與禽獸異者幾希特禽獸之言與人異耳然猩猩鸚鵡亦或能之是則所以貴於萬物者蓋有理義存焉聖人因理義之同然而制為之禮然後父子有親君臣有義男女有别人道所以立而與天地參也縱慾怠敖滅天理而窮人欲將與馬牛犬彘之無辨是果於自棄而不欲齒於人類者乎 長樂陳氏曰禽獸有知而無義有知故能言無義故未嘗有禮人則有知有義有知而無義不亦禽獸之心乎樂記曰作為鞉鼔椌楬則作者為之始為者作之繼也聖人作為禮以敎人使之行脩言道其大有以同天地之節其極有以合天地之化豈特使自别於禽獸哉然則自别於禽獸者衆人而已於明禮言君子於為禮言聖人與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同意 馬氏曰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夫人於禽獸其肖象性識固有間矣而曰幾希者在去存之間爾故曰飽食煖衣逸居而無敎則近於禽獸此聖人所以作為禮以教人使知獨貴於萬物而不失其良心也 永嘉戴氏曰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幾希之際甚可畏也夫人為物最靈聖人待人至重也而聖賢之論至曰與禽獸奚擇焉甚者至以為禽獸之不如也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聖賢之論迫矣學者可不知自畏邪民生之初其與禽獸等耳及其自知貴重自别異於禽獸者蓋聖人制禮之功也不然則與庶類同一嗜慾而已同一鬭爭而已夫篤厚以崇禮其功至於參天地育萬物禮之不行其禍乃至於與禽獸並善惡相絶如此學者兢兢自持猶懼不免而況肆然無忌憚乎新安朱氏曰陸農師點聖人作是一句為禮以敎人是一句 太上貴徳其次務施報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鄭氏曰太上帝皇之世其民施而不惟報其次三王之世禮始興焉 孔氏曰自此至不懾一節明世變道殊所貴有異雖負販者必須有禮皇是三皇帝是五帝不云皇帝者鄭恐是一事不分故升帝於皇上禮運注亦謂大道行為五帝時其時猶淳厚不尚往來之禮所貴者在於有徳徳主務施但施而不希其反也三王之世施則望報務猶事也以為常事故其禮主尚往來藍田吕氏曰太上者大道之行天下為公之時也其治也文不勝質務存其實直情徑行無所事於禮故禮有不荅而人不非也後聖有作通其變使民不倦由是交際之道興焉 長樂劉氏曰太上者至極之稱猶言大備全徳之人也全徳之人自得而已奪之不以為損予之不以為益愛之不自以為仁利之不自以為義所謂不知有之者也其次奪之知損予之知益愛之為仁利之為義所謂親之譽之者也故施則必報是以不可無禮也自禮記左氏老子凡所言太上者皆若此繫其人不繫其時 馬氏曰禮之設所以縁人情也故曰報者天下之利也又曰禮得其報則樂聖人因人情之所樂制為往來之禮所以使天下之人亹亹而不倦也夫獻而必有酬酬而必有酢此往來之禮見於燕飲也主人出迎則客固辭客就東階則主人固辭此往來之禮見於際接也服之三年者其報必期服之期者報亦如之此往來之禮見於喪紀也其往而不來來而不往則禮失其報而為禮者有時而怠矣 王氏【子墨】曰貴徳之世人以徳為當然而不知其為徳故恩怨之心不生相與羣於天地間者蓋澹如也何其至哉迨夫後世人知為徳而出於有心故以施報為美事一往一來禮之所在宜不能忘懐也及其衰則情文之繁而忠信之薄㢘於責己而重於責人一拜一言之不酬而怨有不可弭者甚者且施於君臣之際而以國士衆人二其心又甚則父子之間一借耰鋤而慮有徳色其不可解於心者且若是況相望於等夷之人乎蓋嘗謂禮之本意使人恩怨之心可銷而太上之風可還也魚以泉涸而相與處於陸相濡以沫相嘘以濕曾不若相忘於江湖夫處緩急而知相嘘濡亦可謂有情矣然有一不以濕沫相沾丐雖不能言其中獨無憾乎處江湖而相忘處陸則相濡嘘夫豈不善要不若江湖之無事故與其有恩怨之心而為世俗之紛紛孰若姑務自盡而求如太上之相忘哉明乎此則知所謂施報者禮也向之所謂貴徳者亦禮也尚安有衰世之事 山隂陸氏曰施報者往來之情往來者施報之迹方其仁義之施報則存乎情及禮之往來則見乎迹永嘉戴氏曰昔人有厭世多事而為之説曰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嗟夫使民不相往來相忘於無事豈不大善而人情決無不相往來之理凡人之情近而不相得則凶或害之既悔且吝故逺近相取而悔吝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聖人有憂之以為上古之時其民施而不望報中古之時有施斯有報矣施而不報禍之所由起也於是制禮以文之使民知有往來柔伏天下好爭之心於跪拜俯伏辭遜唯諾之間人不知其為功也聖人制禮之意固為夫多事者設也而曰禮所以為多事是亦不察於制禮之本矣以此坊民猶有一言之不酬一拜之不荅而兩國為之暴骨者況絶滅禮樂置天下於無事乎一日無禮天下之事始不勝其繁矣 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也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況富貴乎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 鄭氏曰負販者尤輕恌志利宜若無禮然懾猶怯惑孔氏曰貧者好怯惑畏人使心志不遂知禮者則持禮而行之故志不懾怯 横渠張氏曰學禮學者之盡也未有不須禮以成者也學之大於此終身焉雖徳性亦待此而長惟禮乃是實事舍此皆悠悠聖庸共由此途成聖人不越乎禮進庸人莫切乎禮是透上透下之事也 東萊吕氏曰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古人見得分明如此 藍田吕氏曰人生於天地之間其强足以凌弱其衆足以暴寡然其羣而不亂或守死而不變者畏禮而不敢犯也人君居百姓之上惟所令而莫之違者恃禮以為治也一人有禮衆思敬之有不安乎一人無禮衆思伐之有不危乎此所以繫人之安危而不可不學者富貴者人之所共敬者也貧賤者人之所共慢者也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之至賤猶不敢慢而必有所尊況人之所共敬者乎古之君子不侮鰥寡不畏强禦苟無禮以節於内則外物之輕重足以移其常心矣故富貴者知其所當敬則不驕不淫貧賤者知其所自敬則志不懾 永嘉戴氏曰安危之機生死之本也有禮則安安則生矣無禮則危危不足言也死將至矣聖人制禮之意所以生斯人也一日無禮則民有不得其死者矣禮以卑為主以恭為本有自是之心者不可以語禮有自大之心者不能以行禮故禮者所以柔伏其侈大之意而習為退遜謙下之道故有禮之人其容肅然以正其氣粹然以和望其顔色而知其人之可親也其容狠其氣暴望其顔色而生慢易之心者必其無禮之人也富貴之失禮以驕貧賤之失禮以諂驕者失於亢諂者失於卑其為失禮一也 馬氏曰孟子曰城郭不完兵甲不多非國之災田野不闢貨財不聚非國之害上無禮下無學賊民興喪無日矣常人之所先而聖人以為後衆人之所緩而智者以為急蓋知治亂之原而審乎安危之數也孔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無禮者所謂幸而免也先王之禮如此其急其可以不學乎禮之自卑而尊人者所以息暴亂之禍止邪於未形者也負販者庶人之賤禮之所略者也王道之行猶知有尊尊長長之義況富貴禮之所自出其可以不知禮乎夫富貴之所以驕淫貧賤之所以懾怯者以内無素定之分而與物為輕重也好禮則有得於内而在外者莫能奪矣 嚴陵方氏曰易曰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而禮以地制故自卑而尊人也負者惟以力為事販者惟以利為事以力為事者猶有所尊而況所當好徳者乎以利為事者猶有所尊而況所當貴義者乎富貴之人則所當貴義而好徳也富貴則易亢而失於驕淫貧賤則易折而失於志懾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者以禮能有所節故也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者以禮能有所立故也 廣安游氏曰禮有屈有伸不専主於自卑然禮之行所謂謙也讓也恭也和也如此之類皆本於自卑而後能成則夫禮者要本於自卑而為主君子之為善必役於善而後可故恭儉所以求役於仁信讓自卑者所以求役於禮古之君子其志於善剛果自力蓋如此也詩曰湯降不遲聖敬日躋君子為善有降焉有躋焉方其始也自屈降以求役於善及其久也其見益明其道益尊所謂躋也世之小人剛强頑悍不肯自屈於人不肯自役於善終歸於愚人而已鄭説負販者輕恌志利宜若無禮此説非也堯舜三代之世斑白者不負戴於道路則夫負販者亦皆孝弟之人非若後世負販者之鄙暴也所謂負販之人當勞役之際宜若簡於禮而從其所安今也猶必有所尊焉長者先而少者後老者輕而壯者重若此者所謂必有尊也負販於道途猶爾況雍容於廟堂之上而不為禮哉故夫富貴之人則可以行禮之人也富貴之地則可以為禮之地也若樂於傲樂於縱樂於自尊則負販之不若矣 王氏【子墨】曰夫負販者豈素學禮者知有所尊則禮非人性所有而人情之所安者乎在易之大壯曰君子以非禮弗履夫人而有禮其何壯如之故在貧賤則不懾在富貴則不驕不淫而物所不能屈也貧賤富貴本無二事以為貧賤則志必懾以為富貴則必驕必淫是惑於人欲而不知天理之所在故也好禮則在我者皆天理耳又孰為貧賤富貴也哉古之聖賢所以處窮達得喪之際優游閒暇一無足以動其心者蓋由其所好如此故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世未有知味而不好者 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壯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頤 鄭氏曰名曰幼時始可學也内則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有室有妻也妻稱室艾老也指使指事使人也六十不與服戎不親學老而傳謂傳家事任子孫是謂宗子之父耄惛忘也春秋傳曰老將知耄及之悼憐愛也愛幼而尊老故不加刑期猶要也頤養也不知衣服食味孝子要盡養道而已孔氏曰自此至以其制為一節明人幼而從學至於成徳終始之行皆遵禮制冠禮云棄爾幼志是十九以前為幼二十成人雖加冠體猶未壯故曰弱至二十九通名弱冠三十而立血氣已定故曰壯也妻居室中故呼妻為室不云妻而云室者含妾媵事類為廣白虎通云男三十筋骨堅强任為人父女二十肌膚充盛任為人母合為五十應大衍之數生萬物也三十九以前通曰壯壯久則强故四十曰强强有二義一則四十不惑是智慮强二則氣力强也四十九以前通曰强年至五十血氣已衰髮蒼白色如艾也五十是知天命之年堪為大夫服事也大夫得専事其官政六十至老之境不得執事但指事使人也七十其老已全則傳徙家事付委子孫鄭謂宗子父者以經言傳者上受父祖之事下傳子孫子孫之所傳家事祭事為重若非宗子無由傳之但七十之時祭祀猶親為之其視濯概則子孫若至八十祭亦不為故王制云齊喪之事不及也庶子乃授家事於子非相傳之事故鄭知非庶子也耄者僻謬也人或八十而耄或九十而耄故並言二時也幼未有識慮則可憐愛老已耄則可尊敬雖有罪而同不加其刑辟也周禮司刺有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老耄三曰惷愚百嵗則人子當用心求親之意而盡養道也 河南程氏曰古之生子能食能言而敎之大學之法以豫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當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雖未曉知且當薫聒盈耳充腹久自安習若固有之雖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私意偏好生於内衆口辯言鑠於外欲其純完不可得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備舉自幼至老每十年一變之節也未十年非不學也能食敎以右手能言敎以唯俞六年敎數與方名七年敎之男女之别八年敎之長幼之序九年敎之數日然未就外傅但因事而敎之未足以名之學至十年可以從弟子之職出就外傅乃所謂學也二十始成人則可以勝衣冠故命之以冠既冠始學禮猶以其弱而未可用也故博學不敎内而不出三十曰壯血氣定矣故可以有室孟子曰丈夫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故室家者夫婦之稱也其壯雖可以給政役其材猶未足以備任用故博學無方孫友視志而已四十曰强强則材成矣材成者志慮定則謀事審氣力完則任事果始可為士以事人也其謀事審矣故可以出謀發慮其任事果矣故道合則服從不可則退至五十養於其心者已熟閱於義理者已多可謂成徳更事之人矣故可以命為大夫也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五十始命之服官政仕者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者也服官政者為大夫以長人與聞邦國之大事者也材可用則使之仕徳成則命為大夫非無蚤成夙知之才也蓋養天下之才至於成就而後用則收功博如不待其成而用之所謂賊夫人之子以政學者也害莫大焉六十曰耆耆者稽久之稱詩云耆定爾功又曰上帝耆之稽久則將入於老故六十稱耆筋力既衰不足以任勞事可以使人而不可以使於人也故六十不與服戎不可以從司馬之政也不親學不可以執弟子之職也七十則筋力倦矣聦明衰矣外則致王事於君内則傳家事於子不可與事者也耄者老而知己衰悼者幼而知未及二者雖有罪而情不出於故故不加刑焉百年者飲食居處動作無所不待於養 嚴陵方氏曰數起於一止於十天地竒耦之數隂陽生成之理每至於是則必更焉人也者受天地之形孕隂陽之氣者也孰能逃其數而逆其理哉故其生每於十年則必異其名至其時則必異其事也若幼與弱之類則名之異矣若學與冠之類則事之異矣幼者壯之對弱者强之對耆與耄皆老也而止以七十為老蓋耆雖向乎老而未足以老名之也耄則過乎老而老不足以名之矣期頤者蓋人生以百年為期由是而上則過乎人之所期矣由是而下則不及人之所期矣故必百年以期名之人之所期者終於此而已則養生之道可以不盡之乎故為頤之時頤者養也 馬氏曰自幼弱壯强至於艾者言血氣智慮之變也自耆老至於耄期者言齒之逾久也自學至於傳者言其事也蓋人血氣智慮率十年而加益血氣智慮既加益矣則所學者宜愈深所任者宜愈大故仲尼十五而志於學以至七十而從心亦十年而進蓋成徳之序也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書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古之君子所以求舊臣而貴老成者以其徳備而多聞也艾之為物久而後可以療疾五十曰艾者以其舊徳可以為大夫服官政而治人也自幼學而至五十道固已具矣加之十年則可以為大臣矣中庸曰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周之冢宰卿一人而下中大夫上中下士之屬可謂盛任使矣蓋惟大臣可以指事使人齒至於耆則可以為大臣矣夫勞我以生佚我以老天之道也君子之仕至於七十可以致仕而傳於人矣學至於此其遺言餘行可以為法而傳於後世矣故曰老而傳自耄至於期老之極無預於事矣飲食不離寢膳飲從於遊所以致養也然而三十而有室非必三十而後娶以昏姻之期不可過是過是則為失時四十而仕非必四十而後仕以學而至於四十足以仕矣不足以仕則為不學傳曰貴老為其近於親慈幼為其近於子悼耄之不加刑者此也 永嘉戴氏曰聖人制禮以律天下以節人心使人血氣充實志意堅强壯者服其勞老者安其逸未用者無躁進之心當退者無不知足之戒每十年為一節而人心有定嚮矣二十血氣猶未定然趨向善惡判於此矣故責以成人之禮焉三十有室不至於過而失節亦不至於曠而失時此古人所以筋力之盛夀命之長也四十志氣堅定强立不反不奪於利害不怵於禍福可以出仕矣自此以往三十年宣勞於國非若後世强者有時不用少與老者並用至於怠惰廢弛而莫之能振也人至於五十更歴世變諳知人情亦既熟矣艾之為言有老練精緻之意焉若此而服官政則明習故事詳審和緩不至於擾民生事矣年至六十幾於老矣耆之為言有老成可敬之意於斯時也有指畫之勞而無奔走服事之役七十謂之老於此而猶與事接是不知止也然人方其血氣之盛猶有所業也及其既衰則顧戀不忍去雖家事亦然而況於國事乎此聖人所以戒之在得也耄者敬而安之悼者矜而懐之解后有罪非其故也禮經養老之禮鄉飲酒之義至九十而止獨曲禮曰百年曰期頤王制曰問百年者就見之夀至百年此亦絶無而僅有也自養之外無他望焉孟子曰老者衣帛食肉蓋人自五十而下其衣帛食肉者亦罕矣天地之生物也有限少者不奪其養則老者有所養矣三代之老上而天子諸侯養之下而其家能養之孝弟之風安得不行於天下此天下所以易治也 廣安游氏曰先王之時皇極明於上治法立於下當此之時天下之治有定體而血氣之所存有常數假以政事言之仕之事則四十而强者之所能任也大夫之事則五十而艾者之所能任也蓋當時之政有定體故可以凡人血氣之常數而參焉後世皇極不明於上治法不立於下天下之治無定體無定體則無所主治之劇易視其人智力之所及而為之而天下始從事於竒功矣古之人老如吕望然後可以屬之鷹揚之舉少如顔回然後可以屬之四代之禮樂苟人而不能皆吕望顔回也則當為有常之法以待天下可常之人書曰繼自今立政立事其惟克用常人此之謂也夫必壯且强而使之從政而老必使之致事皆所以因乎血氣之常數而為之節也後世治無定體而血氣之常數亦不得循乎其常天下爭為竒功而政益亂人爭為竒才而才益衰此則後世不明乎先王之故而然也後之王者苟能明皇極而立定體因定體而循常數則治道不患乎無序人才不患乎無成雖然去古已逺孰能復其故哉 毛氏【信卿】曰人生一世問其少壯蓋無幾也自事言之則至於指使人矣復何所為乎自道觀之則自始至終未没之前皆行道之日也豈獨學而仕服官政而已乎孔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又曰四十五十而無聞斯亦不足畏也已蓋人不可不急於道如此使其知道顔子不為天使不知道彭耼不為夀吾夫子自志學積而至於從心豈以至是而可以已也又豈以其間固自有限節而不可遽也蓋一日生則有一日事道無窮盡而意亦無窮盡不如是不足以為夫子尚安知老之將至也哉故嘗謂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此為善學孔子者而所貴乎人生者亦必不苟焉可也不然則曰少壯云者特血氣耳耆艾者特年齡耳翫嵗愒日終與草木俱腐亦奚益哉宜君子之所不論若夫訓詁則有鄭氏之説在 李氏曰學者人道之始冠者人道之成有室者人道之備 長樂劉氏曰三十曰壯有室者血氣始壯可以有室家也元氣生於子左行三十至己為男右行二十至己為女隂陽之氣交合於此大衍之數是也所以男女合昏焉 廬陵胡氏曰北史熊安引古説堯年耆艾仲父年艾皆註云七十曰艾義與此違然魯頌云俾爾耆而艾則耆艾老之通稱 長樂陳氏曰六年敎之數與方名則非必十年然後學也顔回未四十孔子使之仕則非必四十而後仕也冠禮曰棄爾幼志是幼之稱非特施於十年也舜未百年而稱耄期是期之稱非特施於百年也禮之所言特其大致而已周官司刺赦幼弱赦老耄蓋幼而非弱老而非耄皆所不赦此所以至於悼耄然後不加刑也司厲七十者與未齓者皆不為奴漢律令未及八嵗與八十以上非手殺人他皆不坐與此同意 新安朱氏曰期當音居宜反論語期可已矣與朞字同周匝之義也期謂百年已周頤謂當養而已期如上句幼弱耄悼等字頤如上句學冠不刑等字 又曰陸農師點人生十年曰幼作一句學作一句下倣此亦有理 禮記集説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 宋 衛湜 撰 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謝則必賜之几杖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乗安車自稱曰老夫於其國則稱名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 鄭氏曰大夫七十致其所掌之事於君而告老謝猶聽也君必有命勞苦辭謝之其有德尚壯則不聽耳凡杖婦人安車所以養其身體也安車坐乗若今小車也老夫老人稱也春秋傳曰老夫耄矣於其國君雖尊異之自稱猶若臣鄰國來問必問於老者以荅之制法度 孔氏曰七十曰老在家則傳家事於子孫在官致所掌職事還君退還田里也致是與人明朝廷有賢代已白虎通云臣年七十懸車致仕懸車示不用也君不使退而自去者尊賢也君若許其罷職必辭謝云在朝日久劬勞歳積是許其致事也今不得聽是其有德尚壯則必賜之几杖若本國巡行役事婦人能養人故許自隨適四方謂逺聘異國古者乗四馬之車立乗此臣既老故乗一馬小車坐乗也然此養老之具在國及出皆得用之言行役婦人四方安車互見也自稱為老夫者明君尊賢之故而老臣猶在其朝也於其國謂自與其君言也越國猶他國也若他國來問己國君之政君雖已達其事猶冝問於老賢則稱國之舊制以對他國之問也 熊氏曰既不聽致事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是也聽致事則王制云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是也清江劉氏曰古者大夫七十而致事君非使之也臣自行也臣雖行之君曰是猶足以佐國家社稷也留之不可失也於是有几杖安車之賜所以致留之也君雖留之臣曰不可貪人之榮不可慁人之朝不可塞人之路再拜稽首反其室君不強焉義也毋奪其爵毋除其禄毋去其采邑終其身而已矣此古者致事之義也是之謂上下有禮故古者大臣讓小臣廉庶人法百姓不競由此道也是以古之為臣者不四十不禄為不惑也不五十不爵為知命也不七十不致事養衰老也不惑故可與謀大計知命故可以受大寵養衰老故可以全節儉敎百姓矣故古之仕者為道也非為食也為君也非為己也為國也非為家也是以時進則進時止則止進不貪其位止不慕其權也今之人則不然仕非為道而為食也非為君也而為己也非為國也而為家也是以進不知止而困不知恥也 藍田吕氏曰致事者致其所為臣之事於其君也有以道去其君而致事者孟子致為臣而歸是也有以喪而致事者如閔子要絰而服事已而曰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仕是也有以老而致事者大夫七十而致事是也致事者退而家居士相見禮所謂宅者在邦則曰市井之臣在野則曰草茅之臣是也君子難進而易退故七十而致事賢君優老而尚賢則有不得謝者矣既不許其去則不責筋力以為禮也賜之几杖則雖在君前亦授之詩云肆筵設席授几有緝御是也雖見君亦杖祭義云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是也老夫長老者之稱也衛石碏告陳曰老夫耄矣無能為也與他國士大夫言也晉荀罃謂荀士匄曰牽率老夫以至於此與己國士大夫言也大夫老不得謝與他國士大夫言則稱老夫所以優之也與己國士大夫言則稱名父母之邦不敢以尊老自居也石碏荀罃雖皆列國之大夫未知其老而得謝與否也若皆不得謝者則碏可稱而罃不當稱也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下大夫自名此對君之稱非此比也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老成人者多識乎國之故事而典刑之所由出也越國而問則舉國之故事以對之所謂謀於黄髪則罔所愆 馬氏曰七十而致事順天理也位至大夫君之所賢也天下之達尊三大夫兼而有之者也為君者得不致其愛敬乎於其致事而去必有以勞之於其留而自輔也必有以養之几杖婦人安車者所以養安其氣體不敢勞以事也所以見尚齒貴爵尊德之義不嫌其為倨也故當其為師則弗臣而不嫌其僭君於其冠則見兄拜之而不嫌其不弟蓋義有所伸雖自尊而不為泰也然於其國猶曰自名者所以尊君也夫天子巡守先見百年者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古之人咨於元老如此其敬以其賢而多聞也則冝有越國而問之矣必告之以其制者蓋制出於先王而非先王者無法故告之以其制也 永嘉戴氏曰據本文此專為在官者言也凡養老仕謂之國老不仕謂之庶老先王時國老之禮尤厚七十致事大夫之常禮也賜之几杖人君之優恩也行役以婦人何也八十非人不煖七十之老而有行役則道途之不易固有以安其身也小車坐而乗之雖行歩稍緩而四體安矣自稱老夫謂適四方言也故下文曰於其國則稱名越國而問謂我問鄰國非鄰國來問也問人於他邦必告之以其制懼使人之不明舊典禮經則國為無人也古之時人君待老者之禮甚厚老人所以自待者亦不輕故人君有所尊敬國人有所矜式四方有所瞻仰天下安得而不治乎廬陵胡氏曰賜几杖如漢元朔中賜淮南王菑川王是也乗安車如漢起魯申公是也安車則駕一馬而坐乗漢制然也然漢時非安車亦有坐乗者萬石君是也檀弓云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上大夫也而同下大夫稱名者臣於君卑稱名無嫌也洛誥周公告成王曰予旦老臣越他國而問故必告之以制度不欺於彼國也古者越國而謀見左氏 嚴陵方氏曰几則憑之以安其體杖則持之以助其力也行役外事也而以婦人焉欲其雖在外而猶在内也適四方勞事也而乗安車焉欲其雖服勞而不失其逸也言行役則主在公言之耳言適四方則主在逺言之耳在公猶得以婦人況在私之事乎在逺猶得乗安車況在國之時乎是皆待之以非常之禮故也 長樂陳氏曰婦人言行役安車言適四方則行役不以安車適四方不以婦人也 横渠張氏曰越國謂朝中有事在朝不能謀則越國而問退居之老臣也非謂越他國而問政決無此理既賴其謀事須盡語以國之事因本末施為始可與之謀也若不知次序則如之何而取謀 臨川王氏曰越國而問謂老者自有事越出他國他國問之也 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 鄭氏曰從猶就也長者問當謝不敏若曽子之為孔氏曰此一節明有事取謀議於長者操執持也杖可以䇿身几可以扶已俱是養尊者之物故於謀議之時持就也 藍田吕氏曰二者皆敬長之義也坐有几所以憑之也行有杖所以䇿之也皆優老之具也操几杖以從之敬之至也問者皆以不能問能以寡問多則少當問長者也今長者反問之不辭讓而對則敬不足也孔子問曽子曽子曰參不敏何足以知之公西赤曰非曰能之願學焉是皆辭讓之言 長樂陳氏曰几杖所以親之辭讓所以尊之不親之不足以盡人之心非善謀於長者也不尊之不足以盡己之敬非善對於長者也辭者無所受於己讓者有所推於人曽子之謝不敏所謂辭也子路之對率爾非所謂讓也 東萊吕氏曰古之子弟見長者不敢以賔客之禮見先存其讓弟之心所以操几杖者只是左右扶翼之意長者處未必無几杖所以操而從之者蓋存養其讓弟之心令熟未見長者之問此心已存及其見之則有加無已大凡長者有問須對若率爾而對便非禮與長者語須是虚心而受之若率爾而對自以為能便是實了此心雖有法語之言精微之理亦不能入 王氏【子墨】曰善不可有能不可矜有善矜能之心不可施於常人況長者乎問而不辭遜以對是有善矜能之心已萌於中矣況責以事長之禮乎謀則操几杖以從之問則辭遜而後對要非勉強行於一時者所能彼其存於心者必有素矣 凡為人子之禮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醜夷不爭鄭氏曰安定其牀衽省問其安否何如醜衆也夷猶儕也四皓曰陛下之等夷 孔氏曰此一節明人子事親奉養之禮又去爭訟冬温夏凊是四時之法昏定晨省一日之法定安也晨旦也應卧當齊整牀衽使親體安定之後退至明旦既隔夜蚤來視親之安否何如先昏後晨兼示經宿之禮熊氏云晨省者案内則云同宫則雞初鳴異宫則昧爽而朝在醜夷不爭者明朋儕禮也醜夷皆等類之名夫貴賤相臨則有畏憚朋儕等輩喜爭勝負亡身及親故冝戒之以不爭 藍田吕氏曰温凊定省所以養體也醜夷不爭所以養志也一歳則有冬夏寒暑之適一日則有晨昏興寢之適人子不可不知也内則父母將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牀與坐昏定之事也子事父母雞鳴適父母之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男女未冠笄及命士以上父子異宫則昧爽而朝文王之為世子雞初鳴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安否何如此晨省之事也醜夷同等之稱也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醜不爭三者不除雖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也孝經引三者此獨云在醜夷不爭者上下驕亂之禍為少而醜夷之爭多也孝子一出言舉足不敢忘父母苟好勇鬭狠以危父母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則所以養親者果安在哉 嚴陵方氏曰冬則温之以禦其寒夏則凊之以辟其暑昏則定之以奠其居晨則省之以問其安也冬温而夏凊者欲親之體常適其和也昏定而晨省者欲親之體常適其利也推和親之心以及乎人則與人不爭隂陽之和矣推利親之心以及乎人則與人不爭險易之利矣此所以終言在醜夷不爭也 東萊吕氏曰孝子以親之心為心故以親之體為體冬温夏凊昏定晨省一歳有冬夏寒暑之變一日有昏晨晦明之變此見孝子頃刻不忘親處纔遇變時須加意於其間冬温則當體其温之之理如古人置密室之類是也夏凊則體其凊之之理如古人扇枕之類是也昏時則安其父母晨時則雞鳴而起問其安否在醜夷不爭此又見孝子涵養之熟頃刻不忘大凡人子在父母前固有孝敬之心不在父母前便移易了故起爭心惟養之熟此心常存所以不爭新安朱氏曰温凊定省雖有四時一日之異然一日之間正當隨時安處省察其或温或凊之冝也永嘉戴氏曰為人子者一食不忘親則無一息不在親側可也温凊有時定省有節則制禮然也在醜夷不爭謂處於聚族羣居之中不敢有爭以傷父母之心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冝爾室家樂爾妻孥子曰父母其順矣乎妻子好合兄弟和樂父母處於其間怡然而順然則在醜夷而爭者父母之心固有所不樂也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 鄭氏曰三賜三命也凡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衣服三命而受車馬受車馬而身所以尊者備矣卿大夫士之子不受不敢以成尊比踰於父天子諸侯之子不受自卑逺於君 孔氏曰自此至孝子之行也為一節明人子謙卑行著於外所敬又廣人子受三命之尊不敢受車馬不云不受而云不及者受是已到之日明人子非唯外迹不受抑亦心所不及於此賜也案鄭氏三命皆約周禮大宗伯之文大宗伯一命受職職則爵也再命受服三命受位鄭言受車馬者三命受位即受車馬以經云車馬故以車馬言之 藍田吕氏曰三賜有車馬君之所以寵臣也三賜不及車馬子之所以敬親也受位則有車馬之賜矣受位而不及車馬者位在朝廷而車馬入於私門也坊記云父母存饋獻不及車馬蓋車馬家之重器也親之所無子不敢以受於人親之所有子不敢以予於人辟親而不敢加奉親而不敢專其義一也事宗子者不以富貴入宗子之家雖衆車徒舎於外以寡約入事宗子猶舎衆車徒於外則事親者車馬之盛冝在所不受也黨正以飲酒正齒位一命齒於郷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不齒庶子之正於公族雖有三命不踰父兄其所以敬於族人之長者猶如是況於父母乎能知此則事親之意誠矣 廬陵胡氏曰賜與也三賜貨財衣服車馬也鄭謂三賜三命也三命受車馬案大宗伯三命受位不受車馬含文嘉九賜一曰車馬則非三命公羊説九賜之次則四曰車馬亦不在三何由三命受車馬乎又車馬賜由君命君子辭位不辭禄車馬安可辭哉鄭誤矣 東萊吕氏曰一命受爵再命受服三命受車馬何故爵與服便受車馬便不受蓋外而為卿大夫内而依然是人子爵雖尊在朝廷之上服雖華在朝祭之時用時却不同惟車馬則偪近父母人子之心所不安也豈可受之雖然大夫不可徒行既不可徒行又不可以私廢公在朝不妨但至閨門不用孝子之心多為外物所移易有為歳月而變者歳月既乆其心亦變有為爵位而變者爵位既得其心亦變如大舜五十而慕此是不為歳月而變者如三賜不及車馬此是不為爵位而變者原是養得熟不為外物移易見他孝 石林葉氏曰鄭氏以不及為不受若然居大夫之位而不受車馬則徒行乎若曰不受君賜而己自為之是己為則可君賜之則不可理無是也以吾觀之此蓋謂父之未為大夫者不受車馬則不敢受大夫之位何以知其然黨正飲酒正齒位一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此以齒為重也三命不齒此以爵為重也再命齒於父族則父兄在其間矣三命不齒則雖父兄不敢以齒加焉故别位於賔之南鄉黨莫如齒朝廷莫如爵鄉黨父兄不敢以齒加爵則朝廷豈可以爵而踰父兄乎左氏記叔孫婼以再命為卿因季平子伐莒之功例更受三命婼叔孫豹之子時豹已死而季平子其四從兄也尚未三命而婼先之叔仲子欲間三家謂平子曰婼三命踰父兄非禮也平子於是使婼辭位而弗從夫從兄猶以為言則先王之時大夫不可踰其父兄審矣婼之不從豈以平子為其族非其親父兄歟 廣安游氏曰大率為人子其事親則當盡禮而其所循行之道如所謂温良恭儉讓所以施於人交於物修之於家行之於外其道皆當如此也曰奢曰驕曰縱曰傲曰狠曰厲此類雖無與於孝然皆足以害孝夫孝者心必謹氣必和言必順貌必恭如此然後足以循行其孝也上文所謂在醜夷不爭及此三賜不及車馬下文所謂見父之執以至居坐行立不敢處中以下皆温良恭儉讓之道也 臨川王氏曰三賜不及車馬若以為有辭遜之心而終必受之則雖不為人子不害辭遜若以為人子則辭遜而不敢受則舜亦人子而未嘗辭百官牛羊倉廩之奉也車服爵命所以序功德天下之公義古今之逹禮苟當其功苟稱其德雖人子弟有辭遜之心而終必不敢不受以申其遜弟之志者不以小廉小遜害天下之大公也凡禮有辭遜之文者以難進易退為道也辭遜自是君子之常豈繫為人子哉新安朱氏曰左氏傳魯叔孫豹聘於王王賜之路豹以上卿無路而不敢乗疑此不及車馬亦謂受之而不敢用耳若尊者之賜又爵秩所當得豈容獨辭而不受之邪 故州閭郷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遊稱其信也 鄭氏曰不敢受重賜者心也如此而五者備有焉周禮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郷僚友官同者執友志同者 孔氏曰鄭引周禮司徒文乃王城百里逺郊之内又遂人職主六遂在逺郊之外不言遂者舉其近耳親指族内戚言族外慈者篤愛之名兄弟外内通稱弟者事長次第之名交遊汎交也結交遊往本資信合故稱信也 藍田吕氏曰五者之稱不同各以其所見言之也州閭郷黨觀其行者也見其所以敬親故稱其孝兄弟親戚責其恩者也順於父母者親親之愛必隆故稱其慈僚友見其有所讓者也有遜弟之心故稱其弟執友者友其德德莫盛於孝孝者仁之本故稱其仁交遊主於信知其誠心於孝也故稱其信 嚴陵方氏曰州閭郷黨則同國者也兄弟親戚則同族者也僚友則同事者也執友則同志者也交遊則同門者也言國則兼四者在中矣兼而言之則大故本其孝而統稱之分而言之則小故各以其所望者而稱之爾 廬陵胡氏曰一盡子道而五善具矣坊記云父母在言孝不言慈鄭云孝上施慈或嫌下流也此言慈者非自言也 東萊吕氏曰大抵稱孝在逺者稱之猶未盡須是自近而見者方始親切州閭鄉黨之人見他孝如此所以稱孝兄弟親戚則尤切近於州閭鄉黨而尤見其愛故稱慈僚友在官是同王事在私則是同舎與之同處見其氣象和順所以稱弟執友是心友同死生共患難者知其孝心之本原所以稱其仁所謂孝弟仁之本是也交遊稱其信此是汎交偶與從事者亦知其信其他可見此一句是做一句看不可得而移易稱者非我求人之稱惟因其所稱以驗我之所為誠則形之謂也 新安王氏曰稱孝言能盡事親之道也稱慈言其奉親有深愛也稱弟言其行之恭順也稱仁言其心之愛敬也稱信言其用志篤實也鄭註不敢受重賜者心也而五者備有焉此五者其善多矣反此則其失亦多是以孝子不敢輕受重賜臨川王氏乃曰若謂人子辭讓而不敢受則百官牛羊倉廩之奉舜未嘗辭其說不然禮者聖人之中制天下可以通行堯之待舜與舜所受於堯非可律於天下也 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子之行也 鄭氏曰敬父同志如事父 孔氏曰自上詣下曰見自下朝上曰見父之執謂執友與父同志者也或故往見或路中相見也 臨川王氏曰心存於父者見父之執猶父也則其進退對問之際安得不如此 藍田吕氏曰父之執友其見也進退問荅不敢専焉敬之至也見父之執猶極其敬況於父乎 長樂陳氏曰坊記曰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又曰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其衣廣孝也蓋父之同類謂之父黨父之同志謂之父執見父之黨無容孝也此見父之執廣孝也古者尊尊之禮行故為父黨者安其尊事父黨者盡其卑而民德於是乎厚矣 嚴陵方氏曰孔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見父之執於進退之節有所不敢則一舉足不敢忘親可知於對問之節有所不敢則一出言不敢忘親可知孝子之行孰過乎是經有曰父執有曰父黨有曰父齒有曰父讎何也以同志之所守則曰執以同類之所與則曰黨以年之相若則曰齒以怨之所敵則曰讎 東萊吕氏曰此一章看孝子愛親之心推原使之廣涵養使之厚若雖知愛親不能推原涵養則在親前雖屏氣下色供洒埽應對勞而不怨離父母一步便驕狠傲戾在親前時不多外面驕狠多則連親前亦愈薄便入陵節犯上所以孝子必於親愛之心推廣之涵養之見父之執與平居交遊者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退然躬子弟之職不問不敢對如此則此心廣大大抵天下之事廣便厚且如澗壑之水波濤不多只縁狹狹則力量薄滄海長江之水波浪如山如屋蓋力廣則厚若推得愛親之心廣時則其所以愛親便厚不特如此至於黄髮兒齒亦下氣怡色此心愈廣所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至犬馬僕妾父母愛之子亦愛之 毛氏【信卿】曰人之為善必自夫不敢始自夫有所敢而後無忌憚無忌憚則無所不至矣不敢則有敬畏之心敬畏之心存則何往而非善文王不敢侮鰥寡髙宗不敢荒寧所以為三代盛王也孔門亦自不敢做去孔子之豈敢顔回子貢之何敢孟之反之非敢皆此心推之也見父之執而進退荅問之間皆有不敢之心非孝子能若是乎經言見父之執必先言為人子之孝如所云三賜不及車馬此言人子之孝也必繼之以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之言為人子者出必告此言人子之孝也必繼之以年長以倍則父事之之言與坊記言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必繼之以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其衣之意同蓋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則不孝其親而敬其父之執可乎愛親者不敢慢於人敬親者不敢惡於人則孝於其親而不敬父之執可乎故孝於親則必敬父之執敬父之執必本孝於其親此經所以相次言之 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恒言不稱老 鄭氏曰告面同耳反言面者從外來冝知親之顔色安否有常有業縁親之意欲知之不稱老廣敬孔氏曰自此至異席為一節明人子事親遊方習業及汎交之禮老是尊稱稱老是己自尊大非孝子卑退之情子若自稱老則感動其親故舜年五十而慕是也 藍田吕氏曰出必告反必面受命於親而不敢專也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體親之愛而不敢貽其憂也恒言不稱老極子之慕而不忍忘也父母在而不敢有其身如之何聞斯行諸出入而無所受命是遺親也親之愛子至矣所遊必欲其安所習必欲其正苟輕身而不自愛則非所以養其志也君子之事親親雖老而不失乎孺子慕者愛親之至也孟子曰五十而慕予於大舜見之矣故髧彼兩髦為孺子之飾親見然後説之苟常言而稱老則忘親而非慕也嚴陵方氏曰出必告者欲親知其所往之方也反必面者欲親知其所至之時也所遊必有常者慮貽親之憂也所習必有業者慮違親之志也孔子曰遊必有方此非遊之有常乎學記曰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此非習之有業乎 永嘉戴氏曰為人親者無一念而忘其子故有倚門倚閭之望為人子者無一念而忘其親故有出告反面之禮生則出告反面没則告行飲至事亡如事存也不敢慢遊以貽親憂不敢廢業以為親辱不敢自老以傷親心此皆人子兢業恐懼之意也 王氏【子墨】曰出告反面遊有常者慮貽親之憂也所習必有業者慮致親之疑也常言不稱老者慮動親之感也人子安親之心亦何所不至哉 黄氏曰老之為義若天子養三老致仕之人及耆年有德云國老庶老老為尊稱可矣此蓋言為人子之行夫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言懼者懼父母之年衰暮非久者也既懼其老忍稱之哉此乃敎人子對父母常言則須避諱老字一則傷父母之心一則孝子不忍斥言非謂人子自身稱老也 李氏曰父母之年以之喜懼故孝子愛日而不以老自稱也如曰天子之老寡君之老則稱之不稱於常言而已矣 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羣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 鄭氏曰年長以倍謂年二十於四十者人年二十弱冠成人有為人父之端今四十於二十者有子道内則曰年二十惇行孝弟肩隨者與之並行差退席以四人為節因冝有所尊 孔氏曰此謂鄉里之中非親非友但年長倍已則以父道事之即父黨隨行也人年三十而娶於後乃有子則三十於六十乃是倍年今鄭言二十於四十者但加冠責以為人父為人子之禮雖未有妻子有為人父之端以二十未合有子有子道也年二十於三十者半倍故兄事之則止差退而鴈行也若二十於二十五者肩隨之則齊於鴈行也羣居謂朋友居處法也古者地敷横席而容四人四人則推長者居席端若有五人㑹應一人别席因推長者異席若賔主禮席皆無同坐故郷飲酒賔介異席又云衆賔之席皆不屬焉郷射衆賔之席繼而西謂相連屬也燕禮及大射公三重大夫再重是皆異席也 横渠張氏曰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又視其雅素如何若本在兄弟之列則止可兄事之而已 藍田吕氏曰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自二十而視四十則與吾父之年相若此所以父事也長吾十年則與吾兄之年相若此所以兄事也長吾五年則與吾年相若此所以肩隨之也皆敬長之道也闕黨童子與先生並行孔子知其欲速成疾行先長者孟子知其為不弟皆不知敬長之義而已嚴陵方氏曰年長以倍則父事之者若經所謂父之齒隨行是也十年以長則兄事之者若經所謂兄之齒鴈行是也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者若經所謂行肩而不併是也 馬氏曰徐行後長謂之弟疾行先長謂之不弟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孝弟於步趨疾徐之間而聖人之道乃始於此者蓋逹事長之禮無所往而不為順也推其齒而以父兄事之者謂其愈長而愈加敬也長之五年則肩隨者不敢與先生並行也其出也不敢與之並行則其居也可以同席乎蓋五人之羣當有所長推其長者必異席以敬之古人敬長如此則民之犯上而踰禮者冝鮮矣 永嘉戴氏曰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兼愛之弊至於無父彼直以為天下皆吾父也此之謂二本以父事之非直以為父也若保赤子非直以為子也庸敬在兄斯須之敬在鄉人彼固有等差也 王氏【子墨】曰所以尊長者如此以吾有事父從兄之心故也不然則曰楚人之長云耳安能移所以事父兄者待之哉至於肩隨異席非謂年長之差而禮有隆殺也此心則一而已彼有謂由彼長而我長之而以長為外者安知發於吾心者固有所自乎然則禮諸人者如此其於吾父兄又何如也 金華應氏曰此言貴老敬長之道凡年長以倍則執父禮以事之不必限以二十也若曰二十惇行孝弟能盡此禮姑自是而始則可耳君子推敬親敬長之心則凡一日之長於我者皆吾所當敬而年有髙下則敬有等差不可毫釐之紊以此反觀於一身之間則幼而名二十冠而字五十以伯仲而常自省焉以此施於九族之内則服有齊斬功緦之異制居有東西南北之異宫食有族食世降之異等而常加謹焉近而推之郷則五十者立侍六十者坐七十者四豆而郷之所敬者各不同逺而推之國則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朝而國之所敬亦不一所以為文理密察也故子夏四海兄弟之説意非不廣而理則未精彼墨氏兼愛不足言矣 金華邵氏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知愛敬其親而於人加忽焉則愛敬之道虧矣故年倍於我事以父禮長我十年事以兄禮長我五年差肩隨之至於羣居五人則又異長者之席其於人也庸敢慢乎以此事親愛敬之道盡矣 廬陵胡氏曰此謂郷里之中父兄之黨也 東萊吕氏曰此固止是遜弟之事然學者至於有所得多要流入異端就遜弟中須要理㑹得等差節文故致廣大又須盡精微 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食饗不為槩祭祀不為尸 鄭氏曰謂與父同宫者也不敢當其尊處室中西南隅謂之奥道有左右中門謂棖闑之中央内則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槩量也不制待賔客饌具之所有尸者尊者之處為其失子道然則尸卜筮無父者 孔氏曰自此至苟笑為一節明孝子居處及行立待賔祭祀敬謹之事不言凡者或異居禮則不然主猶坐也室嚮南户近東南角則西南隅隱奥無事故名為奥常推尊者於閒樂無事之處故尊者居必主奥也人子不冝處之一席四人則席端為上獨坐則席中為尊尊者冝獨不與人共則坐席居中卑者不得居中也男女各路路各有中尊者常正路而行卑者故不得也門中央有闑闑旁有棖棖闑之中尊者所立故人子不當之而立四事皆與父同宫者異宫則不禁有命既尊各有臣僕子孫應敬已故也大夫士或相往來不制設饗食饌具由尊者所裁人子不得輒豫限量多少尸代尊者人子不為也案熊氏曰食饗不為槩為傳家事任子孫若不傳家事則子孫無待賔之事 廣安游氏曰正義熊氏說未妥蓋傳家正欲省事方為子孫裁食饗之量是煩尊者也大槩為人子假如士庶人朋友相往來苟欲為之設醴必先白父母乃可而設醴之量又當聴於父母也 藍田吕氏曰子之事親非惟親之命弗敢專也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不敢專其位也食饗不為槩不敢專其財也祭祀不為尸不敢專其身也 東萊吕氏曰古之人子不知他於行處居處立處坐處何故常常檢點得如此好萬一或不檢點必有時主奥中席中道中門原其所以能如此者必自有來處 馬氏曰室而無奥阼則亂於堂室也蓋阼在堂奥在室阼者主人之所有事也蓋出則接人以仁則主於東北東北者温厚之氣始乎此也奥者主人之所宴息也入則退安於静故位乎西南西南者地道也尊者之所出入也為人子者其可以當之乎故居則不敢主奥升降則不由阼階不敢貳尊也 新安朱氏曰古人室在東南隅門開東北隅為窔西北隅為屋漏西南隅為奥人纔進便先見東北隅却到西北隅然後始到西南隅此是至深密之地金華應氏曰父子異宫因各有西南隅之奥然親在而自主之亦有不安焉者非特以同宫而避之也若同宫則父自主之矣且道路之間豈父之所統哉而行不敢中者蓋無往而不寓其敬親之意也 金華邵氏曰事親之道當自卑以尊其親尤當自重以愛其身主奥中席皆尊者所居中道中門皆尊者所由為槩為尸皆尊者之事人子皆不敢當既不嫌於逼其親矣聴於無聲常若親有命視於無形常若親在前又不至於違其親其尊之者為何如不登髙而下皆愛其身也 廬陵胡氏曰食饗不為槩此未傳家事者㮚氏槩而不稅 横渠張氏曰人子者食饗不為槩凡於父母賔客之奉必極力營辦亦不計家之有無不為槩量為子者不有其身不有私財凡人子為養又須使其不知其勉強勞苦苟使見其為而不易則亦不安矣 聴於無聲視於無形不登髙不臨深不苟訾不苟笑鄭氏曰視聴恒若親之將有敎使然登髙臨深苟訾苟笑為近危辱也人之性不欲見毁訾不欲見笑君子樂然後笑 孔氏曰無聲無形常於心想似見形聞聲苟且也相毁曰訾不樂而笑為苟笑彼雖有是非而已苟譏毁訾笑之皆非彼所欲必反見毁辱故孝子不為也藍田吕氏曰視聴於無形聲則誠於事親專心致志可知也身也者親之枝也履不安以危之是危親也行不善以辱之是辱親也登髙臨深危道也苟訾近於讒苟笑近於謟是辱道也 長樂陳氏曰聴於無聲一傾耳不敢忘父母也視於無形一舉目不敢忘父母也不登髙不臨深一舉足不敢忘父母也不苟訾不苟笑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也孟子曰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守孰為大守身為大聴於無聲視於無形則善於事親矣不登髙不臨深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不登危則善於守身矣嚴陵方氏曰聴於無聲則常若親之有所命也視於無形則常若親之在其前也無聲猶且聴之況於聞親之聲乎則召之無諾從可知矣無形猶且視之況於視親之面乎則顔之無犯從可知矣毁譽者人之公論哀樂者人之常情可毁則訾之可樂則笑焉所不能免也然苟訾則為惡於人矣愛親者其可惡於人乎苟笑則為慢於人矣敬親者其可慢於人乎李氏曰聴至於無聲而不敢忽視至於無形而不敢易與夫縱耳目之欲以危父母則異矣君子之於親何嘗忘一嚬一笑之間哉 建安真氏曰聴於無聲視於無形此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之意乎蓋孝子之心惟恐纎芥之差須臾之失故其潛觀黙察至於如此非誠於事親者其能若是乎 永嘉戴氏曰此孝子之極至也念念不置與親為一常若親之在吾前而謦欬於其旁也記曰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自其生也聴於無聲視於無形及其没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念慮之積非一日矣不思愛其身而登髙臨深以毁傷其肢體不自重其身而苟訾苟笑以取侮於人凡此皆所以貽其親之辱也 王氏【子墨】曰夫以訾笑之不苟若非人子所先而必以責之何也孟子曰悦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悦於親矣一訾笑之不戒則在我之誠安在哉況憂侮之所自來有不止於吾身之累者觀曽子啓手啓足之際則人子之所懼可知矣奈何以父母之遺體行殆 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懼辱親也父母存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 鄭氏曰服事也闇冥也不於闇冥之中從事為卒有非常且嫌失禮也男女夜行以燭死為報仇讎為忘親也 藍田吕氏曰服闇者為穿窬之行欺人所不見也登髙者行險以僥倖也孝子之心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服闇登危是忘親也非特忘之不令之名且將加之是辱親也不許友以死者不敢受其託也如朋友死無所歸曰於我殯有父母在則不可許矣先儒謂許報仇雖父母没亦不可也患難相死兄弟之道也詩云鶺鴒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歎又曰兄弟閱于牆外禦其侮每有良朋烝也無戎朋友以道義相成患難之事無相及故曰無戎也戰國游俠以氣相許結私交報仇怨流俗髙之此先王之所必誅君子謂之不義者也 廣安游氏曰大抵為人子操心積慮專以親為心登髙臨深以親為心則不登臨也可訾可笑以親為心則不苟訾笑矣有事於危闇以親為心則不服闇登危矣友有仇讎義當為報以親為心則不許友死矣以至行居坐立食饗祭祀臨財之際苟其心及於親焉則皆知以人子之道處之矣人生天地間事親一事最為至要辦此一事然後可以議其他所謂禮之本者由事親而起也能孝則天下之善皆將從此而起曰仁曰孝曰慈曰信曰謙曰良曰恭曰儉曰遜皆由是而備矣曽子曰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冝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曽子所謂此者孝也 長樂陳氏曰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不服闇也道而不徑舟而不遊不登危也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則不苟訾不苟笑不服闇所以全其行不登髙不臨深不登危所以全其體 廬陵胡氏曰不服役於隠闇逺嫌也朋友責善於義有當死者朋友必以責望於己已不當許之不心友之讎 永嘉戴氏曰行事不明白而晻昧以招禍者皆所謂服闇也為人子者髮膚以上皆親之體也豈敢許友以死粒粟縷絲以上皆親之物也豈敢私有其財髙者輕死卑者重財皆非純孝之士也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鄭氏曰素為其有喪象也純縁也玉藻曰縞冠武子姓之冠也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孤子謂年未三十者蚤喪親雖除喪不忘哀也三十壯有室有代親之端不為孤也當室適子也深衣曰具父母衣純以青孤子衣純以素 孔氏曰此一節明為人子父母存及孤子衣冠純飾不同之事不言凡者若仕者遇凶荒雖親存亦素服冠純謂冠飾也衣純謂深衣領縁也鄭引玉藻者證吉凶有别縞冠者薄絹為之武者以黒繒為冠卷姓生也孫是子所生故謂孫為子姓父有服未畢子雖已除猶未全吉故吉凶兼服武是吉縞冠為凶也當祥之日朝服縞冠祥祭之後則縞冠素紕何云素紕謂縁冠兩邊證素為凶也孤子雖除服猶素然深衣云衣純以素嫡庶皆然今當室謂嫡子似庶子不同者但嫡子内理烝嘗外交宗族代親既備嫌或不同故特明之所以鄭引深衣證凡孤子悉同也崔氏曰不當室則純采 藍田吕氏曰人子之服必盡乎孺子之飾者所以恱其親也故髧彼兩髦飾其首也衣純以繢以青飾其身也冠衣純以素孤子之服非所以事親也深衣云孤子衣純以素此云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者少而無父者雖人之窮然既除喪矣冠衣猶不改素則無窮也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不忍也豈可獨遂其無窮之情哉故惟當室者行之非當室者不然也深衣之言略矣 馬氏曰孟子曰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樂於中者文必稱於外冠衣不純素者所以為文也孤子當室者謂嫡室也冠衣不純采者異於諸子也蓋父之於長子冠於阼以著代也服之三年以稱情也則嫡子之於父其可以不加隆乎 禮記集説卷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 宋 衛湜 撰 幼子常視毋誑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傾聽鄭氏曰視今之示字小未有所知常示以正物以正敎之無誑欺裘太温消隂氣使不堪苦不衣裘裳便易立必正方不傾聽習其自端正 孔氏曰自此至而對一節明父母敎子及衣裘裳之法古者觀視於物及以物視人則皆作示傍著見小兒恒習效長者長者不宜示以欺誑故曾子兒啼妻云兒莫啼吾當與汝殺豕兒聞輒止妻後向曽子説之曽子曰勿敎兒欺即殺豕食兒是不誑也童子未成人之名也衣猶著也童子體熱不宜著裘又應給役著裳則不便故童子並緇布襦袴也二十則可衣裘裳故内則云二十可以衣裘帛詩云乃生男子載衣之裳是初生暫行此禮爾立必正嚮一方不得傾頭屬聽左右也 黄氏曰正義引喻疑未當曽子將死尚懼牀笫之僭敝衣而耕終辭魯邑乃守節知禮之賢人也禮云士無故不殺犬豕豈為示幼子小信而干先王大禮哉必無斯義稱其以他事無誑則可耳 山楊氏曰人之生也直是以君子無所往而不用其直直則心得其正矣古人於幼子常示無誑所以養其直也 李氏曰常視所以養其目毋誑所以養其耳因其固有之善性而正其耳目之官則其為善也孰禦哉河南程氏曰自幼子常視毋誑而下皆是敎以聖人言動裘裳成人之服也不衣者不能衣也不帛襦袴不帛則是用布也襦今之襖不衣裘裳則常所衣者襦袴而已 東萊吕氏曰孟子少時見東鄰殺猪問母何為母曰將以啖汝母悔其誑也買肉以啖之人多謂孟母能示子以信不知買肉以實其言所以為誑也母當直以前言為誑而語之乃買肉以成其誑本是一誑郤成兩誑大抵所以陷於小人者多因要實前言蓋實前言三字最是入小人之徑路 藍田吕氏曰書曰兹乃不義習與性成則不義非性矣然以不義成性則習有以移之故習不可不慎也古之敎子者其始生也擇諸母之慈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敎之之慎如此況可示之誑乎裘裳與冠皆成人之服未成人者服亦有所未備也立必正所向之方或東向西向或南向北向不使之偏有所向也士相見禮云凡燕見於君必辨君之南面若不得正方疑君疑君者謂斜嚮之不正方也不傾聽者頭容直 長樂陳氏曰書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幼子常示毋誑之謂也幼而示之以無誑所以正其心成童敎之以立必正方掩口而對所以正其容 長樂劉氏曰幼子之性純明自天未有外物生其好惡者無所學而不可成也如金之在鎔惟人所範如泥之在鈞惟人所模故視之以誠信則誠信篤於其心矣視之以詐偽則詐偽篤於其志矣模範之初貴得其正則五事之用靡不出於誠而適於道也故曰幼子常視無誑 廣安游氏曰古之人比屋可封者謂匹夫匹婦皆有孝弟之行也所謂匹夫匹婦皆有孝弟之行非皆生而知之亦由父兄長者敎之使有方也欲其長毋誑欺也則自其幼而常視毋誑矣欲其長而知事長洒埽應對進退之節也則自其幼而使之堪忍勞苦給役便易矣欲其長而視聽之正也則自其幼而敎之正方不傾聽矣欲其長而扶持供養也則自其幼而敎之提攜奉手之禮矣欲其長而解事向尊者屏氣也則自其幼而敎之對長者掩口之禮矣凡此不獨自其幼而敎之也父兄長者又以己身而先之焉常示毋誑則先以己之毋誑示之也辟咡詔之則先以已之辟咡敎之也古之敎人者苟欲敎人先正其身至於敎子則尤其所當謹者也 嚴陵方氏曰忠信者禮之本也將使之學禮可不知其本乎示之以誑欺則所見者常誑欺而已始生而蒙氣猶未達庸可消其隂乎方長而穉人猶未成庸可備其禮乎故不衣裘裳必施於童子焉立必正則立不至於跛矣聽不傾則聽不至於淫矣後又言毋側聽何也凡物側然後傾則側未至於傾矣此敎童子故責之略後敎成人故責之詳蓋不傾則容或側毋側則不傾可知 永嘉戴氏曰常示毋誑所以養其心也不衣裘裳所以養其體也蓋不開其情偽之端以育其正性不傷其隂陽之和以長其夀命此古之成人所以多有徳也夫内外交相養也防其外所以養其中也立必正方不傾聽則敬以直内無傾邪之患矣 金華邵氏曰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貫如自然若幼少之時不有以敎之一旦欲責其盡善於成人之日不亦難哉是以古人於幼子常視毋誑欲其異時不為欺也不衣裘裳欲其異時知服勞也立必正方則既長當立如齊不傾聽則既長當不聽惡聲矣至於掩口對長者之詔敎則異時知敬長而尊上矣幼之所敎如此則習與智長化與心成何患其長而不為賢人君子為孝弟忠信 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劒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 鄭氏曰習其扶持尊者提攜謂牽將行負謂置之于背劒謂挾之于旁辟咡詔之謂傾頭與語口旁曰咡掩口而對習其鄉尊者屏氣也 孔氏曰非惟敎之聽立至於行歩亦宜敎之奉長者之手為長大當扶持長者故先學之辟傾也不正向之令氣不觸兒亦令見長者所為而復習之也兒在懐中亦稱負謂兒負之故内則云始負子童子雖未能掩口而對長者亦敎其為之以為後法 黄氏曰上文云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皆敎幼童能行之時非懐抱之幼也且嬰兒可置於脇下如帶劒者豈能敎之對長者禮乎其負劒辟咡詔之疑非負挾幼童乃是長者之身或負劒者將詔告幼童不便於屈身俯臨而語之辟咡者偏就近耳而詔之也幼童必掩口而對避其口氣為童子之禮則義或通焉 横渠張氏曰古之小兒便能敬事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問之掩口而對蓋稍不敬事便不忠信故敎小兒且先安詳恭敬 藍田吕氏曰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以長者之意不可以不承也負劒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以氣之逼人人或惡之也古之佩劒者挾之於旁負劒即佩劒也童子之幼者長者或旁挾之如負劒然故謂之負劒也 馬氏曰就而攜之則奉其手近而詔之則掩口而對者皆事長之禮也古之成人有徳小人有造者豈一朝一夕之習哉蓋自幼稚而已知禮讓矣少而習之壯而行之老而安之古人年彌髙而徳彌劭者蓋出於此也 廬陵胡氏曰歐陽子阡表云劒汝立於旁管子書弟子職云食已循咡 嚴陵方氏曰少儀言有問焉則辟咡而對者彼言幼者對之之時此言長者詔之之時詔對雖不同其所以為辟咡之容則一也 唐陸氏曰何云口耳之間曰咡 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 鄭氏曰不越路與人言尊不二也先生老人敎學者拱手為有敎使趨退為其不欲與己並行 孔氏曰自此至唯諾明事師長之禮并自恭謹之法先生師也謂師為先生者言彼先已而生其徳多厚也自稱為弟子言己自處如弟子則尊師如父兄也論語云有酒食先生饌則先生之號亦通父兄崔靈恩云凡言先生謂年徳俱髙又敎道於幼者凡言長者直以年為稱也凡言君子者皆為有徳尊之不據年之長幼書傳略説云大夫士七十而致仕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敎於州里鄉射註云先生鄉大夫致仕者鄭云老人敎學則未必皆致仕者遭逢也趨疾也道路與師長相逢疾趨而進就之不敢斥問先生所為故正立拱手聽先生之敎若問已以事則辭遜然後對 藍田吕氏曰先生則他人稱之長者則無嫌於自稱樂正子曰先生何為出此言也孟子曰舎館定然後求見長者乎是也弟子之於師聽敎聽役而已故正立拱手以待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進退應荅不敢専也 馬氏曰先生者齒長而有徳之稱古之冠者見於鄉大夫鄉先生鄉飲酒之禮主人就先生而謀賔尊爵貴徳之義也孟子以先生目宋牼而自謂長者盖長者長於彼而未必有徳先生徳齒俱髙矣尊者體舒卑者體蹙進退必趨者卑以自處也 廬陵胡氏曰不越路而與人言一其敬與之言則對前文云辭遜而對此不者略道路 永嘉戴氏曰禮無二敬從先生而越路與人言則敬有所分矣趨進者懼先生之有敎令也趨退者不敢與先生並行也道遇長者而引避雖足以致敬而非所以承命也長者不與之言而隨行不置亦非所謂承意也進退之際其難如此可不謹哉 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鄉長者所視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鄭氏曰鄉長者所視為逺視不察有所問不指不呼為惑人 孔氏曰長者東視則東視長者西視則西視從先生君子亦然 永嘉戴氏曰從長者而升髙非以逺覽也所以承敎也違長者所視則志在覽物敬長之意失矣況長者欲有所問乎登髙而望逺則衆所駭觀自上而瞷下則人所疑忌居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之地而指畫疾呼其不驚人而惑衆者幾希此固君子之所戒也論語曰車中不内顧不疾言不親指在車上猶不可而況於登城乎 嚴陵方氏曰不指為其惑人之見也不呼為其惑人之聞也言城者士民之所㑹而聞見者衆故也廬陵胡氏曰不指不呼為駭衆 將適舎求毋固將上堂聲必揚戸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將入戶視必下入户奉扃視瞻毋回戸開亦開户闔亦闔有後入者闔而勿遂毋踐屨毋踖席摳衣趨隅必慎唯諾 鄭氏曰適舎謂行而就人館固猶常也求主人物不可以舊常或時乏無聲必揚警内也言聞則入視必下不干掩人之私也奉扃敬也户開闔不以後來變先勿遂示不拒人趨隅升席必由下也慎唯諾者不先舉見問乃應 孔氏曰自此以下雖從師長兼明為賔客禮也舎主人家也户外二屨謂兩人體敵故鄉飲酒賔主皆降脫屨堂下以體敵故也若尊卑不同則長者一人脫屨户内故少儀云一人而已若内人語聞於户外則非私事外人乃可入也雖聞言而入不得舉目恐睹人私禮有鼎扃所以闗鼎今闗户之木與闗鼎相似亦得稱扃凡常奉扃必兩手向心而奉之視必下而竟不得廻轉廣有瞻視若户本開則今入者不須闔若户本闔則今入者不須開後猶有人應入雖已應還闔當作闔勢以待後入不得遂闔以拒後人踐蹋也後進者不得蹋先入者屨踖猶躐也席既地鋪當有上下將就坐當從下而升以就已位若發初從上為踖席玉藻云升席不由前為躐席自是不由席前升與此别鄉飲酒云賔升席自西方註云升由下也升必中席彼謂近主人為上故以西為下也摳提也衣裳也趨猶向也隅猶角也既不踖席當兩手提裳之前徐徐向席之下角從下而升己位也唯□也□諾應對也坐定又謹於應對 熊氏曰一人之屨在户内其户外有二屨則三人也下文云離坐離立毋往參焉則知户内二人不得參之故知户外二屨當有三人 黄氏曰求毋固註義訓固為舊常者義或迂也俾昧者觀之謂不可求舊常而可求新異哉盖求毋固者謂凡求物於主人毋固毋必隨其有無則厥義似當横渠張氏曰將適舎求毋固固求休息有似厭怠然藍田吕氏曰事先生長者之禮進退不敢必也將適舎將退也將上堂將進也雖將退也先生長者未之許則退無固也雖將進也揚聲而警之不欲掩人之私也户外有二屨則并户内一屨為三人矣以户内有三人故乃可入猶以言聞不聞為入不入之節若户内有二人則不可入所謂離坐離立毋往參焉者也毋踐屨踖席敬其物所以敬其人也摳衣趨隅必慎唯諾不敢為賔聽役於先生長者唯所以應也諾所以許也 永嘉戴氏曰嫌疑者禍之階也故禮者所以别嫌疑而免於人道之患將上堂聲不揚而黙上則人得以疑乎我將入户言不聞而遽入則我有以窺乎人此二者禍之階也凡視之道上視者傲將入户視必下者懼其旁觀側睨窺人之私也君子之孝凡足之所履手之所持身之所倚無非敬也入户而扃墜則慢心實為之是亦不敬也入户之禮不惟下視而亦不敢反顧矣户之開闔若非急務君子察於人情如此其周也凡升堂者脫屨於堂下惟祭則否凡入戸者脫屨於户外有尊長在則否就屨取屨納屨遷屨皆有禮法即席之禮由下以序而升賔客之席讀書之席飲食之席徒坐之席亦有禮法不失尺寸過此則為非禮矣 嚴陵方氏曰視以下為敬後言凡視上於面則敖豈非以下為敬乎視近而瞻逺視詳而瞻略雖或瞻或視不可回旋惡其掩人之私也毋踐屨所以貴其人毋踖席所以正其位必慎唯諾者唯之聲速而質諾之聲緩而文與己有上下之辨者則應之以唯與己有彼此之辨者則應之以諾雖或唯或諾不同皆欲其無偽而已故易稱君子慎言語然此止謂應者之辭所言者客禮而已 吳郡范氏曰將上堂則揚吾謦欬之聲户外有二屨則聲聞於外而後敢入入户則不舉目以逺視拱手當心以向户扃不回環而四顧皆是不欲掩人之私其事雖小最為曲禮之要推而廣之有正心誠意之道焉使心術不正者處之必將濳聲以升堂直前而入户逺瞻四顧為睢盱覘伺之態則其人之薄徳可知矣大抵禮以制形為用而以制心為本一念不正發於方寸者甚微而形於舉措者弗可掩流於放僻邪侈而不自知故升堂入户日用之常而君子致嚴如此者以心術之邪正繫焉 山隂陸氏曰奉扃謂應小啓之以兩手奉户置扃處也 廬陵胡氏曰車上兵闌亦曰扃左氏宣十二年傳曰脫扃摳衣趨隅兩手提掲裳之前向席一隅而升已之位 長樂陳氏曰闔之所以敬其主於内勿遂所以敬其人於外敬其主於内禮也敬其人於外義也夫以一闔户之間而禮義猶所不廢況其大者乎 新安朱氏曰毋踐屨毋踖席此是衆人共坐一席既云當已位上即須立於席後乃得當已位上盖以前為上後為下也正與玉藻義同鄉飲乃是特設賔席一人之坐故以西為下西自席下之中升而即席與此異也 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 鄭氏曰臣統於君闑門橛閾門限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大夫士出入君門之法門以向堂為正右在東也主人位在門東客位在門西大夫士是臣皆統於君不敢自由故出入君門恒從闑東踐履也出入不得踐履門限一則自髙二則不淨並為不敬 馬氏曰由闑右不敢為賔也不踐閾不敢履髙也孔子之於事君也立不中門行不履閾 長樂陳氏曰自外以向内則以入為左右而右常在東自内以向外則以出為左右而右常在西門以向内為常由闑右則由闑東也與客就主人之階同意不踐閾與不蹙路馬同意天子適其臣由阼階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盖天子無適而不為主大夫士無時而不純臣也故賔客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蓋公事則以公禮入私事則以臣禮入 永嘉戴氏曰君門雖逺有君在焉臣子烏得而不敬出入君門如見其君然鞠躬屏息不敢中立不敢履閾所以習其恭敬卑下之意也推此意也其敢喧嘩於殿陛之間乎見君之乗車與君之路馬猶不敢慢也況入君門者乎以此敎天下朝廷之儀猶有不肅者況於君門乎雖然此大夫士自事其君之禮也若適他國為聘享之禮則不然少儀曰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 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 鄭氏曰每門讓下賔也敵者迎於大門外聘禮曰君迎賔於大門内為席猶敷席雖君亦然固辭又讓先入肅進也進客謂道之右就其右左就其左 孔氏曰自此至左足明賔與主人送迎相讓及升堂行歩之法言凡者通貴賤也每門者天子五門諸侯三門大夫二門客敵者主人出門外迎客主人遜不先入自謙下敬於賔也此云凡與客入謂燕也故下文云至寢門謂燕在寢也若相朝饗食皆在廟寢門最内門也主人向已應正席今客至内門方請先入敷席者一則自謙示不敢逆設席以招賢二則重慎更宜視之禮有三辭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客已再辭故主人進道客公食大夫禮公揖入賔從是也 藍田吕氏曰禮之於賔主無不荅也及門而遜入及階而遜登乃主人荅客也主遜而客辭也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乃客荅主人也客遜而主辭也一入門一登階賔主更為辭遜而不以為煩此禮之所以養人之深也每門遜於客者門不一也有大門有寢門若行禮於廟則有廟門敵者則迎於大門之外士冠士昏聘禮賔射鄉飲皆行於廟主人迎賔于大門外是也敵以下則迎於大門之内聘禮公皮弁迎賔于大門内是也肅客謂俯手以揖之周官大祝九拜所謂肅拜也春秋傳曰敢肅使者是也 嚴陵方氏曰寢門在人君則稱路門主人請為席將以行禮也請起事也於主人之將有為則曰請辭止事也於客之不敢當則曰辭 永嘉戴氏曰盛哉先王之禮也洋洋乎宰制萬物役使羣動其端則起於辭遜之心而己觀大賔大客之禮周旋揖遜於其間使之起敬起慕何其盛哉送迎之際登降之節一先一後一左一右為主人者極其恭敬不敢慢之心為客者不勝其愧縮不敢當之意交相辭遜退避不皇於此乎可以觀禮矣 長樂陳氏曰主人於賔迎之無不拜每門每曲無不揖此言迎而不言拜則拜可知言每門讓而不言每曲揖則揖可知 長樂劉氏曰此經以下雖曲碎之儀然皆賔主之所常蹈一失其義於禮則違三代聖賢莫不由是以成其徳行也故委曲記之有足以見古昔禮義之行皆以恭敬揖遜謙謹以為本焉子男以上相為賔之禮則如諸公司儀之職皆以車迎車送無主人先入為席之事此諸侯大夫士相為賔之禮也 廬陵胡氏曰然後出迎客不敵則不出客固辭不肯先入主人肅客而入成十六年左氏云三肅使者杜云肅手至地 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 鄭氏曰降下也謂大夫於君士於大夫也不敢輒由其階卑統於尊不敢自専就西階復其正 孔氏曰降等卑下之客也不敢亢禮故就主人階繼屬於主人鄭註大夫於君謂他國大夫也聘禮公迎賔賔不就主人階公食大夫禮公迎賔賔入門左註云左西方此皆是降等不就主人階者並奉己君之命不可苟下主人故從客禮也 嚴陵方氏曰與主共階則以卑從尊而於禮為殺與主異階則以此敵彼而於禮為亢客若降等則為殺矣故就主人之階與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同義 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歩以上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 鄭氏曰拾當為渉聲之誤也級等也渉等聚足謂前足躡一等後足從之併連歩謂足相隨不相過重蹉跌也先右先左近於相鄉敬也 孔氏曰客主至其階又各讓不先升也讓必以三三竟而客不從故主人先登亦肅客之義拾級聚足上階法也連歩以上者上上堂也在級未在堂後足不相過故云連歩渉而升堂故云以上 横渠張氏曰拾級聚足此等事但敬事自至如此非著心安排而到 藍田吕氏曰拾更也射者拾發投壺者拾投哭踊者拾踊皆更為之也拾級者左右足更上也上階以相鄉為敬 廬陵胡氏曰拾級聚足拾掇也拾物必俯言躡等級必俯視地若拾物然 帷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執玉不趨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並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鄭氏曰帷薄之外不見尊者行自由不為容也行而張足曰趨堂上為其迫也堂下則趨執玉不趨志重玊也聘禮曰上介授賔玊於廟門外武迹也迹相接謂每移足半躡之中人之迹尺二寸布武謂每移足各自成迹不相躡室中不翔亦為其迫也行而張拱曰翔横肱為害旁人不跪不立為煩尊者俛仰受之孔氏曰此一節言趨歩授受之儀帷幔也薄也疾趨而行敬也貴賤各有臣吏故其敬處亦各有逺近禮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卿大夫以士以帷外屏門外為之内屏門内為之邦君樹塞門是也今言帷薄謂大夫士也堂上迫狹下階則趨故論語云没階趨進翼如也執玉須謹不論堂之上下皆不疾趨若張足疾趨則或蹉跌失玉鄭引聘禮證賔有執玊於堂下時也授立不跪者謂尊者立之時卑者以物授尊者不得跪煩尊者俯受若尊者形短雖卑者得跪以授之故少儀云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則有之矣藍田吕氏曰凡見尊者以疾行為敬然有不必趨者帷薄之外非尊者所見可以紓其敬也有不可趨者堂上地迫不足以容歩執玉之重或虞於失墜也長樂陳氏曰文者上之道武者下之道故足在體下曰武綏在冠下亦曰武帷薄之外不趨執玉不趨不敢趨也室中不翔不可翔也或言趨或言武蓋接武者不趨趨者不接武趨者或布武布武者不趨也少儀曰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有之然則受立授立而坐皆曲道也公食大夫禮賛者坐取黍興以授賔授立不坐也聘禮賈人坐取圭不起而授上介君子不以為非禮者賤不足與為禮也 嚴陵方氏曰趨足容也翔手容也堂上不趨未必不翔室中不翔則不趨可知矣授立不跪者為煩尊者之俯也授坐不立者為煩尊者之仰也少儀言受立授立不坐則不特授尊者而然雖受卑者亦然矣永嘉戴氏曰進趨之禮君子所以為容也有徐趨焉有疾趨焉徐趨者大夫繼武士中武疾趨者欲發而手足毋移雖疾徐不同而皆有翼如之勢焉君子之動也有行有趨有走凡君召二節以走一節以趨父母呼走而不趨常事則行為禮則趨其不敢輕也若此帷薄之外不趨尊者不在逞顔色之意也堂上不趨懼其迫隘室中不翔之意也堂下則趨矣執玉不趨懼其或墜執圭鞠躬之意也執筴則亦不趨玉藻曰執龜玉舉前曵踵蹜蹜如也有接武有繼武有中武有布武繼武者足相及舉後足以繼前足也中武者兩跡之間復容一跡接武者行速布武者行緩堂上不趨故接武而行速堂下必趨故布武而行緩一舉足之遲速君子不敢輕焉信乎禮之嚴也 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鄉而扱之 鄭氏曰加帚於箕得兩手奉箕恭也謂初執而往時也弟子職曰執箕膺擖厥中有帚以袂拘謂埽時也以袂擁帚之前埽而却行之扱讀曰吸謂收糞時也箕去棄物以鄉長者則不恭 孔氏曰自此至為上明為尊者埽除布席之儀鄭引弟子職管子之書篇名也袂衣袂也退遷也當埽時郤遷以一手捉帚又舉一手衣袂以拘障於帚前且埽且遷故云拘而退扱斂取也 横渠張氏曰古者止是子弟事父母豈有使人而事者故至於糞除皆有禮使父母得以逺厮僕正由承順長上遂知接物須有文章 藍田吕氏曰糞除布席役之至褻者也然古之童子未冠為長者役而其心安焉蓋古敎養之道必本諸孝弟入則事親出則事長事親孝也事長弟也孝弟之心雖生於惻隠恭敬之端孝弟之行常在於洒埽應對執事趨走之際盖人之有血氣者未有安於事人者也今使知長者之可敬甘為僕御之役而不辭是所以存其良心折其傲慢之氣然後可與進於徳矣加帚箕上執之以從事也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雖糞除之際不敢忘敬也以箕自向而扱之扱謂箕扱於糞中以糞也讀如尸扱以柶祭羊鉶之扱謂箕扱於糞如柶扱於鉶也註以扱為吸恐未然嚴陵方氏曰除物之棄謂之糞帚則用之除而致飾者也以箕自向而扱之者蓋非特塵不及長者亦不欲長者見其所棄之物故也 永嘉戴氏曰洒埽應對進退小子之事也君子於此觀學焉推此意也其敢自處其逸而遺長者以勞自處其安而置長者於不安之地乎 王氏【蘋】曰學者須是下學而上達洒埽應對即是道徳性命之理此章所言糞除之禮試體究此時此心如何其理微矣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學者只是説過試以此言踐履之體究之斯知上達之理矣聖人之道無本末無精麤徹上徹下只是一理 奉席如橋衡請席何鄉請衽何趾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 鄭氏曰席横奉之令左昂右低如有首尾然橋井上㮮槹衡上低昂請席請衽順尊者所安也衽卧席也坐問鄉卧問趾因於隂陽布席無常上謂席端也坐在陽則上左坐在隂則上右 孔氏曰所奉席頭如橋之衡衡横也左尊故昂右卑故垂但席舒則有首尾卷則無首尾此謂卷席奉之之法當隨尊者所欲眠坐也鄉面也趾足也坐為陽面亦陽也卧是隂足亦隂也皆從所安也東西設席南鄉北鄉則以西方為上頭也所以然者凡坐隨於隂陽若坐在陽則貴左坐在隂則貴右南坐是陽其左在西北坐是隂其右亦在西也俱以西方為上若南北設席皆以南方為上者坐在東方西鄉是在陽以南方為上坐若在西方東鄉是在隂亦以南方為上此據平常布席如此若禮席則不然 藍田吕氏曰席坐席也布坐席必問何所鄉布卧席必問何所趾唯長者命也南向東向皆坐在隂則上右南向者以西為右東向者以南為右也北向西向皆坐在陽則上左北向者以西為左西向者以南為左也 嚴陵胡氏曰此謂卷席奉之如橋横取中平而兩頭下 嚴陵方氏曰南鄉則北坐者也北鄉則南坐者也坐南則西在人之左坐北則西在人之右南陽也而陽上左北隂也而隂上右以左右皆在西也故皆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其義亦若是而已金華應氏曰橋橋梁也衡即横也或曰平也橋横於水至平也而橋之横木尤平奉席者正平無欹其狀亦然耳古人用席於地禮畢則斂而收之四方異向盖其堂室之面勢或不同則隨時設張亦不一所以酌地宜也隂陽殊上蓋其方位之旋轉或不同則隨氣斟酌亦不定所以順天道也順其方之所重為其位之所尊君子之行禮何容心哉天理人事常相因而已矣 金華邵氏曰自此至足毋蹶大率有四始奉席次請席三布席四就席奉席則欲順席之理次請席問其欲坐卧之地次布席則平常之席講問之席各有其儀至就席又有就席之儀賔主之間安得不敬乎 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撫席而辭客徹重席主人固辭客踐席乃坐 鄭氏曰非飲食謂講問之客也函猶容也講問宜相對容丈足以指畫也飲食之客布席於牖前丈或為杖雖來講問主人跪正席猶以客禮待之異於弟子撫之者荅主人之親正徹去也去重席謙也再辭曰固客踐席乃坐客安主人乃敢安也講問宜坐孔氏曰自此至毋蹶明客主之禮儀布席謂舒之令相對若飲食燕饗則賔位在室外牖前列筵南嚮布席不須相對相對者惟講問之客須講説指畫使相見也文王世子云逺近間三席席之制三尺三寸三分寸之一則三席是一丈故鄭云容丈也主人宜敬故跪而正席撫謂以手按止之不聽主人之正席也主人為客設多重席客謙而自徹禮器云諸侯三重大夫再重又鄉飲酒禮公三重大夫再重是尊者多卑者少也主人固辭者再辭止客之徹也尊卑有數而客必徹之者既來講説本以徳義相接不以尊卑為用故雖尊猶自徹也客還履席將坐主人待客坐乃坐也鄭註丈或為杖王肅以為古人講説用杖指畫故或容杖也 藍田吕氏曰主人敬客故跪正席客敬主人則徹重席主敬客則客辭客敬主則主辭賔主之禮所以荅也一辭而許曰禮辭禮云賔禮辭許是也再辭曰固辭此賔主辭讓之節也 長樂陳氏曰公食大夫之禮賔卷加席而公不辭大夫相食之禮賔卷加席而主人辭或辭或否以其敵與不敵故也 金華應氏曰席間函丈其地寛則足以揖遜回旋而不至於迫其分嚴則足以致敬盡禮而不至於褻非若飲食之客徒欲便於勸酬以為懽也學校之禮凡侍坐於大司成者逺近間三席故鄭氏以為講問之客要亦泛言賔主相見之儀而講問在其中其下文終之以侍坐於先生之法者蓋古人相見必以講論請問為事不徒為請謁之煩文曲禮詳於敎幼者嚴於事長者故獨致其丁寜而詳言之 主人不問客不先舉將即席容毋怍兩手摳衣去齊尺衣毋撥足毋蹶 鄭氏曰客不先舉者客自外來主人宜問其安否無恙及所為來故怍顔色變也齊謂裳下緝也撥發揚貎蹶行遽貎 孔氏曰舉亦問也即就也弟子講問初來就席顔色宜莊不得變動顔色摳提挈也衣謂裳也將就席時以兩手當裳前提挈使起令裳下緝去地一尺恐衣長轉足躡履之 横渠張氏曰怍慚怍也動中禮節即無怍也今前却遲疑不知所措者不知禮者也席以四人為節必是並坐一行也 長樂陳氏曰摳衣去齊尺則不如流矣圈豚行不舉足齊如流則不摳衣矣或以摳衣為敬或以如流為敬與無事則裼有事則襲同意 藍田吕氏曰怍者愧赧不安之貎愧赧不安失之野也齊深衣齊也深衣下齊如權衡衣毋撥者收斂之不使旁有觸也足無蹶不怱遽使之躓也三者謂行容也摳衣毋撥皆裳而言衣者盖統而言雖裳亦衣也 先生書䇿琴瑟在前坐而遷之戒勿越虛坐盡後食坐盡前坐必安執爾顔長者不及毋儳言正爾容聽必恭毋勦説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 鄭氏曰戒勿越廣敬也在前謂當行之前虛坐盡後謙也食坐盡前為汙席執猶守也儳猶暫也非類雜也聽必恭聽先生之言既説又敬勦猶擥也謂取人之説以為己説雷之發聲物無不同時應者人之言當各由己不當然也孟子曰無是非之心非人也稱先王言有依據 孔氏曰自此至不唾明弟子事師子事父之禮䇿篇簡也坐亦跪也坐通名跪跪名不通坐也越踰也弟子將行若遇師諸物或當已前則跪而遷移之戒勿得踰越也凡坐各有法虛空也空謂非飲食坐也盡後不敢近前謙也玉藻云徒坐不盡席尺是也食坐謂飲食坐也古者地鋪席而俎豆皆陳於席前之地若坐近後則濺汙席玉藻云讀書食則齊豆去席尺是也凡坐好自摇動故戒令必安坐執守也久坐好異故戒之長者猶先生互言耳及謂所及之事也長者正論甲事少者不得以乙事暫然雜之聽宜恭敬也語當稱師友而言無得擥人説以為己語則法也言雖不當雷同又不得専輒必法於古昔之正所言之事必稱先王 藍田吕氏曰書䇿琴瑟之為物先生之所常御也物猶加敬人可知也虛坐盡前則若飲食然故盡後以示之坐必安執爾顔者侍坐於先生不敢懈也儳言者乗人之所未及而言之也事長者必思所以下之乗其不及而儳言是欲勝故不為也正爾容聽必恭敬長者之敎而不敢慢也竊人之財猶謂之盜勦取他人之説以為己有私也不以心之然不然志在隨人而雷同之亦私也上焉者雖善無徴無徴弗信弗信民弗從必則古昔稱先王則求其有徴而使民信也民未信也吾雖自信亦不可行也 長樂陳氏曰物固無情於人而人非有心於物其所以有心於物而敬慢愛惡之者凡因其人而已故臣之於君至於路馬則不敢齒路馬之芻則不敢蹙見几杖則起遭乗輿則下子婦之於父母舅姑至於衾簟枕几則不敢傳杖屨則不敢近弟子之於師至於書䇿琴瑟則不敢越皆因其人而敬之故也於物猶然則凡所愛之人可知矣 樂書曰道雖不在書䇿而學道者必始於書䇿道雖不在琴瑟而樂道者必始於琴瑟古之所謂先生者非為其長於我也為其聞道先乎吾而已聞道先乎吾吾從而師之不特見其人而尊敬之也雖見其載道之書䇿樂道之琴瑟亦必尊而敬之非敬書䇿琴瑟而已所以敬道也李氏曰子曰侍於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隠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儳説近躁雷同近瞽詩曰古之人無斁書曰昔之人罔聞知皆老人之稱也先王典型之所自立也所見故曰則所聞故曰稱此先王之時所以無淫辭詖行也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古之人固以老成人急於典刑故先曰則古昔 金華應氏曰虛坐則書䇿琴瑟設張於前且以待他人之周旋往來故盡後而欲其寛廣焉食坐則俎豆尊爵前列於地且欲便賔主之酬酢授受故盡前而欲其親近焉 永嘉戴氏曰門人稱夫子之徳曰恭而安今曰坐必安必有用力之辭焉夫子在朝廷在鄉黨鞠躬屏息恂恂而言逞顔色居不容無非自然之徳也今曰執爾顔執有特守之義焉此皆初學者所當盡心也廬陵胡氏曰勦猶抄也襄二十五年崔慶之盟杜預云讀書未終晏子抄荅易其辭是謂勦說唐徳宗謂陸贄雷同道聽加質則窮 新安朱氏曰説文云儳互不齊也儳言儳長者之先而言 嚴陵方氏曰既曰古又曰昔皆以别於今而言耳言古則不止於昔言昔則未至於古也若所謂太古上古則不止於昔可知若所謂疇昔通昔則未至於古可知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古亦可謂之昔昔亦可謂之古言必則古昔以見前乎今者皆在所則也既曰古昔又曰先王何也古昔者先王之時先王者古昔之人詩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其義正與此合 馬氏曰則古昔稱先王君子無所接而不然獨施於長者何也蓋長者尤所宜敬也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齊人莫如我敬王蓋則古昔而稱先王所以敬長者也 侍坐於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請業則起請益則起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 鄭氏曰終則對不敢錯亂尊者之言也請業請益則起尊師重道也起若今摳衣前請業謂篇卷益謂受説不了欲師更明説之子路問政請益是也唯諾皆應辭唯恭於諾 孔氏曰漢時受學有摳衣前請之法故鄭引證之唯□也父與先生呼召稱諾則似寛緩驕慢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弟子敬師之道問未終而對不敬其所問也業謂所學於先生者如詩書禮樂之類是也益謂所問未明或欲卒學或欲少進也有所請必起敬業也敬業所以敬師敬師所以敬道也故請業請益皆不可不起也弟子之事師猶子事父父召 無諾則先生召亦無諾諾者許而未行也唯而起聞召即往也玉藻云父命呼唯而不諾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 廣陵方氏曰有所請必起者所以重道也孔子與曾參言復坐吾語汝則弟子之於先生有所請必起可知矣 長樂陳氏曰諾者應之緩唯者應之速以道則唯諾無以殊以禮則緩速有所辨故曰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蓋子之於父弟子之於師其畏敬之篤常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於其所未召也常若有所召則於其召也敢諾而不唯乎内則應唯敬對事父之禮也論語曾子曰唯事師之禮也為人臣者君命召在内不俟屨在外不俟車亦唯而起之意也 侍坐於所尊敬毋餘席見同等不起燭至起食至起上客起燭不見跋尊客之前不叱狗讓食不唾 鄭氏曰毋餘席必盡其所近尊者之端為有後來者見同等不為私敬燭至異晝夜食至為饌變上客起敬尊者跋本也燭盡則去之嫌若燼多有厭倦也主人於尊客之前不敢倦叱狗嫌若風去之唾嫌有穢孔氏曰先生坐一席已坐一席已坐勿得使近尊者之端席有空餘欲得親近備擬先生顧問且擬後人之來闕其在下空處以待之上客謂尊者之上客尊者見之則起侍者宜從之而起食與燭至起則尊者不起跋本謂把處古者未有蠟燭唯呼火炬為燭火炬易盡則藏所然殘本若積聚殘本客見之則知夜深慮主人厭倦有尊客而叱狗則似厭客欲去之也卑客亦當然舉尊為甚 藍田吕氏曰所尊敬謂天下達尊有爵有徳有齒者也侍坐無餘席欲近尊者以聽敎也燭者童子之所執燭盡則更之不以所殘之本以示人使客不敢安也狗於尊客之前不敢叱者嫌于客也二者皆弟子之職故於侍坐者及之讓食之際不敢唾者嫌若訾主人食亦不敬也 横渠張氏曰上客則主必起故坐客皆起非上客則主不起坐者亦不敢脩私敬故無二尊也燭至起事之變也始虛坐至設食則起二者皆變於外也下欠伸撰杖屨亦變也故起今有人熟於人事亦能中禮文而誠不足所謂文勝質則史也史者祝史之謂也君子之禮因文以致誠 長樂劉氏曰燭至起不敢妨其息也食至起不敢妨其食也上客起不敢専其席也燭不見跋趾也將至跋而退不敢及其更也 嚴陵方氏曰侍坐於所尊敬母餘席欲其近而應對之審也尊者之坐宜不得近以欲對之審雖於所尊亦不嫌近乃所以敬也同等不起與己無上下之間故也燭至起以未卜夜故也食至起為盛饌變故也經有曰侍先生侍所尊侍君子侍長者何也曰先生以敎稱之也曰所尊以道稱之也曰君子以徳稱之也曰長者以年稱之也 禮記集說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五 宋 衛湜 撰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侍坐於君子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間願有復也則左右屏而待 鄭氏曰撰猶持也欠伸撰杖屨君子有倦意也起對謂離席而對敬異事也君子必令復坐復白也言欲須少空閒有所白也屏猶退也隠也 孔氏曰自此至褰裳明卑者事君子之禮志疲則欠體疲則伸君子執杖在坐脱屨在側倦則自撰持之或瞻視其庭影皆是尊者欲起之漸故得請出禮卑者賤者請進不請退退由尊者故也更端别事也廬陵胡氏曰撰猶數也如撰徳自撰之類皆謂數視也升堂則杖屨在側若欲起則撰數其在亡 藍田吕氏曰賢者謂之君子不肖者謂之小人天下之達稱也古之貴者皆賢賤者皆不肖故貴者亦稱君子賤者亦稱小人後世貴者未必賢而猶稱君子者蓋曰居是位者不可以非君子之行也如論語君子之徳風小人之徳草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孟子云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此皆以貴賤稱之也此篇多稱先生稱長者稱君子蓋天下有達尊三先生兼徳齒而言也長者止謂有齒者君子止謂有爵者也君子示以倦則請出不敢勤君子也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因事有所變而起其敬也人俟間而有復則屏而待不敢干其私也間謂間隙也俟事之有間隙而言之聘禮賔曰俟間亦此意也舊音曰閒間則閒矣然不若間之為勝嚴陵方氏曰間即無事之時也與孟子言連得間矣之間同義復者報於上之謂與周官言諸侯之復同義少間願有復則機事之欲密者也故左右屏而待焉屏者退而自隠之謂既屏而又待者且防君子之有所召故也 永嘉戴氏曰夫禮少事長求進不求退故必長者有欲退之意而後少者敢求退焉大抵少者不當順適己意而要以求長者之便安也故少者雖勞不憚而長者不可使少勞也少者雖久立無害而長者亦不可使久坐也 毋側聽毋噭應毋淫視毋怠荒遊毋倨立毋破坐毋箕寢毋伏斂髮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 鄭氏曰側聽耳屬於垣嫌探人之私也噭號呼之聲也淫視睇眄也怠荒放散身體也破偏任也伏覆也髢髲也毋垂餘如髲也免去也褰袪也 孔氏曰此以下亦侍君子之法側聽謂壁聽旁人私言也噭謂聲髙急應荅冝徐徐而和也淫謂流移也目當直瞻視不得斜眄怠荒謂放縱不自拘斂跛謂挈舉一足一足蹋地立冝如齊箕謂舒展兩足狀如箕舌寢卧也卧當或側或仰而不可覆也古人重髮以纚韜之不使垂也冠常著在首不可脫袒露也雖有疲勞之事不得袒露身體雖炎熱不得褰袪取涼然上諸事條目誡侍者左右屏隠之人也既屏隱好生上事或私覘清閒或隔尊自恣故冝兼誡亦可通誡為人之法也 藍田吕氏曰侍於君子視聽言動無所不在於敬頭容欲直故毋側聽聲容欲静故毋噭應目容欲端故毋淫視氣容欲肅故毋怠荒足容欲重故遊毋倨立如齊故毋跛坐如尸故毋箕正其衣冠故斂髮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 嚴陵方氏曰毋側聽見前解不傾聽下冠固有時而可免若居喪之類則冠可免矣勞固有時乎可袒若割牲之類則勞可袒矣 廣安游氏曰大率人之所患在乎徇其意之所安而不由於正人之所安其病有五曰傾邪曰放縱曰惰偷曰倨慢曰輕易此五者人之常患也曰側聽曰淫視此傾邪者也曰怠荒曰立而跛曰冠而免曰勞而袒曰暑而褰裳此惰偷者也曰噭應曰斂髮而髢此輕易者也曰游而倨曰坐而箕曰寢而伏此放縱倨傲者也此五者禮之所禁也君子持身未論其他獨於視聽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際而自克焉斯過半矣世之妄者其言則曰君子學以致其道吾惟道之知其他皆末節也不知此乃古先聖人之所甚急視聽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際有不防焉而五者之病乗之則有羣居而袒衣者矣有為下而傲其上者矣有習行如此因以成性而不屈折以趨於善道者矣有敢為異衆而寖以為亂者矣有以是區區之間相責望而成爭鬭之禍者矣故夫禮者内以正人之心而外以正其遊行視聽坐立卧起衣冠之際此所以止邪於未形而求以弭亂之道也 永嘉戴氏曰甚矣人情之不美也安於四肢之怠惰不樂於衣冠之拘束起居坐立惟其便安而已矣然而人之常情終日袒裼箕踞而肢體頽惰若不勝其勞終日衣冠佩玉其始雖勞而終也身體安舒夫然後知禮者筋骸之束所以安乎人情而便乎其身也惰其四肢則怠荒矣逸遊宴樂則倨矣立不正方則跛矣原壤夷俟聖人罪之而況於箕乎夫子寢猶不尸而況於伏乎斂髮毋髢冠毋免則囚首被髪者無有也勞毋袒暑毋褰裳則袒裼裸裎者無有也以此敎天下其有傲慢放逸之禍乎嗟乎不觀鄉黨之躬行無以知曲禮之非虚言不觀西晉之致亂無以知先王之禮有益於人國也 長樂陳氏曰立毋跛而魯之有司跛倚者禮之所棄坐毋箕而原壤夷俟孔子之所非古之養老則袒而割牲祭祀則袒而迎牲喪禮以袒踊為孝喪服以袒免為制士虞則鉤袒取黍稷大射則袒決遂執弓然則袒豈先王之所不為以為無故而袒則非禮也蓋先王以人不知服飾之為禮也為之冠以旌其首為之屨以重其足為之衣以充其身束則有帶佩則有玊深衣毋見膚絺綌必有表凡惡其無文而已山隂陸氏曰遊毋倨雖遊且如此其他可知也廬陵胡氏曰毋淫視視流坐毋箕尉佗箕踞而坐馬氏曰此言燕遊之際猶不忘敬也 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解屨不敢當階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鄉長者而屨跪而遷屨俯而納屨 鄭氏曰屨賤空則不陳於尊者之側不敢當階為妨後升者就屨謂獨退也就猶著也屏亦不當階鄉長者而屨謂長者送之也不得屏遷之而已俯俛也納内也遷或為還 孔氏曰此一節明解屨著屨之法長者在堂而侍者屨賤故脱於階下若長者在室則侍者得著屨上堂不得入室户外有二屨是也解脫也内則云屨著綦鄭云綦屨繫解屨是解繫也屨既不上於堂故解之於階下若侍者獨暫退則先往階側跪舉取之屏退也退不當階也若少者退為長者所送則階側取屨稍移之面向長者而著之遷徙也就階側跪取稍移近前俯身内足著之不跪者若跪則足向後不便故俯也雖不並跪亦坐左納右坐右納左耳 新安朱氏曰註云長者送之恐非是但謂雖降階出户猶向長者不敢背耳 長樂陳氏曰禮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燕則有之故特牲少牢饋食自主人以至凡執事之人自迎尸以至祭末旅酬無筭爵與夫尸謖餕食之節皆不脫屨而尸坐亦不脫屨以其侍神不敢燕惰也若夫登坐於燕飲侍坐於長者無不脫屨以其盡歡致親不敢不跣也故在堂則屨不上於堂在室則屨不入户排闔脫屨於户内者一人而已有尊長在則否然則君屨不下於堂不出於室矣解屨必屏於側取屨必隱辟納屨必鄉長者遷之必跪納之必俯脫之必主人先左賔先右納之必坐左納右坐右納左則屨之脫納皆有儀矣屨之為物有以不脫為敬有以脫為敬鄉飲鄉射禮未畢不脫屨祭祀尸未謖不脫屨此以不脫為敬也及升堂燕私則脫焉此以脫為敬也昔禇師聲子韈而登席其君㦸手而怒之此知脫屨而不知跣也後世人臣脫屨然後登堂此知致敬而不知非坐不脫屨也【禮書】 藍田吕氏曰屨云解者屨有繫也士禮夏葛屨冬白屨組綦繫於踵言有繫也就屨既退復著屨也廬陵胡氏曰解屨不敢當階側就階邊自卑巽意俯而納屨俯首向長者而納足於屨 嚴陵方氏曰出而就屨屏於側則不特不當階而已若長者送出則跪而遷屨不特屏之於側而已納之時又俯焉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間 鄭氏曰為干人私也離兩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與為友為一節明不干人私并逺嫌之法若見彼或二人併坐或併立恐密有所論已不得輒往參預二人併立當已行路則避之不得輒當其中間出也 嚴陵方氏曰兩相麗之謂離三相成之謂參彼坐立者兩人而我一人往焉則成為三矣 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於梱内言不出於梱女子許嫁纓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 鄭氏曰皆為重别防淫亂不雜坐謂男子在堂女子在房也椸可以枷衣者通問謂相稱謝也諸母庶母也漱澣也庶母賤可使漱衣不可使漱裳裳賤尊之者亦所以逺别外言内言男女之職也不出入者不以相問也梱門限也女子許嫁繫纓有從人之端也大故宫中有災變若疾病乃後入也女子有宫者亦謂由命士以上也春秋傳曰羣公子之舍則己卑矣女子十年而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猶不與男子共席而坐亦逺别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與為友緫明逺嫌之法不親授者男女有物不親相授也諸母謂父之諸妾有子者外言内言謂男職在官政女職在織絍各有限域不得濫預女子婦人通稱也婦人質弱不能自固必有繫屬故恒繫纓纓有二時一是少時常佩香纓内則云男女未冠笄紟纓是也二是許嫁時繫纓昏禮主人入親說婦纓鄭註婦人十五許嫁笄而禮之因著纓是也蓋以五采為之其制未聞又内則曰婦事舅姑紟纓以此而言故知有二纓也大故謂喪病之屬也女子已許嫁則有宫門列為成人唯有喪病等乃可入其門女子子者謂已嫁女子男子則單稱子女子則重言子者鄭註喪服云是别於男子故云女子子女雖已嫁及成人猶冝别席鄭引公羊傳見莊元年證女子有别宫也熊氏云鄭謂男子在堂女子在房若大宗收族宗子燕食族人於堂宗子之婦燕食族婦於房也兄弟弗與同席同器未嫁亦然 藍田吕氏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有别也有别者先於男女天地之義人倫之始内則曰禮始於謹夫婦為宫室辨内外男子居外婦人居内深宫固門閽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所以别於居處者至矣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受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不雜坐不通乞假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所以别於往來者至矣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御婦人則進左手所以别於出入者至矣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衣裳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敢縣於夫之楎椸不敢藏於夫之篋笥所以别於服御器用者至矣姑姊妹女子子天屬也許嫁則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已嫁而反則不與同席而坐同器而食嫂與諸母同宫之親也嫂叔則不通問諸母則不漱裳妻之母婚姻之近屬也壻見主婦闔扉立于其内壻立于門外東面主婦一拜壻荅再拜主婦又拜壻出所以别於宗族婚姻者至矣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取妻不取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則弗與為友所以厚别於交際者至矣男女不雜坐經雖無文然喪祭之禮男女之位異矣男子在堂則女子在房男子在堂下則女子在堂上男子在東方則女子在西方坐亦當然 長樂劉氏曰家人内政不嚴以防之於細微之初不剛以正之於未然之始則其悔咎不可逭矣易曰閑有家志未變也男女之志既為情邪之所變閑禁雖嚴求其無咎而咎可無哉故夫婦未七十雖同藏未有可嫌也聖人制禮必爾者以無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難正無情之易也而況於男女未有室家者哉女子許嫁纓所以繫屬其心以著誠於夫氏起其孝義也既許嫁則有姆敎之處於閫内之别室男子非有疾憂之故不入其門也 嚴陵方氏曰嫂叔不通問若問安問疾之類蓋生不相通問死不相為服皆所以推而逺之而已坊記言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則男女非不通問也特不施於嫂叔姑姊妹女子子之名蓋據制禮於家者稱之耳非據循禮於家者稱之也謂之姑非為姪行稱之亦為姑之兄弟言之而已若姪行則卑而無嫌矣謂之女子子非為父行稱之亦為女子子兄弟言之而已若父行則尊而無嫌矣故下文止言兄弟者為是故也若是則第曰姊妹足矣而又言姑與女子子何哉蓋姑則尊行也女子子則卑行也姊妹則同行也制禮者以為出嫁而反者其類雖多要為之不過是三等而已故必舉是以為言焉 永嘉戴氏曰嫂叔不通問比於不授受則尤嚴矣死喪之威嫂叔不相為服如路人然曽同室之不如其推而逺之若此其嚴哉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禮也外言入梱則謀及婦人死之招也内言出梱則婦言是用亂之階也 長樂陳氏曰禮始於謹夫婦為宫室辨内外故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則長可知矣道路男子由左婦人由右則閨門可知矣然同藏唯七十可也親授唯喪祭可也通問唯援溺可也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此内外之辨也然内言不出而有所謂出外言不入而有所謂入周官内小臣達王后之好事于四方則内言出於梱矣内宰以隂禮敎六宫則外言入於梱矣蓋先王制禮為嫌疑無别而已嫌疑有以别雖内言之出外言之入可也 廬陵胡氏曰繫纓有固束之義此及喪服皆云女子子重云子者衍文也鄭云重言子者别於男子也只云女子已别於男子矣安用更言子乎 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 鄭氏曰父子不同席異尊卑也男女有媒往來傳昏姻之言乃相知姓名有禮乃相纒固故必受幣周禮凡取判妻入子者媒氏書之以告君謂日月以告君也昏禮凡受女之禮皆於廟為神席以告鬼神謂齊戒以告鬼神也為酒食㑹賔客厚重慎也不取同姓為其近禽獸也妾賤或時非媵取之於賤者世無本繫故卜之寡婦之子弗友辟嫌也有見謂有竒才卓然衆人所知 孔氏曰昏有六禮二曰問名乃相知名也幣謂聘之纁束帛也先須禮幣然後可交親婦來則書取婦之年月日時以告國君齊戒謂嫁女之家受六禮並在廟布席告先祖也明女是先祖之遺體不可專輒許人而取婦之家父命子親迎並自齊潔但在已寢不在廟也夫家若無父母則三月廟見亦是告鬼神鄭謂妾賤或非媵者諸侯取一國之女則二國同姓以姪娣媵媵送也妾送嫡行則明知姓氏大夫士取亦各有妾媵或時非此媵類取於賤者不知何姓之後但卜得吉者取之寡婦無夫若其子凡庸與其來往則於寡婦有嫌也 藍田吕氏曰父子不同席者此承上文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言也父子之間雖男子猶不同席況女子子已嫁而反者乎故因而言之 馬氏曰坐則異席居不同宫者著父子之位也禮者以為民坊也非行媒不相知名所以逺嫌也非受幣不交不親所以致敬也逺嫌致敬則安有桑中之奔溱洧之亂乎明而尊者莫如君書日月以詔之幽而嚴者莫如鬼神致齊戒以告之近而親者莫如鄉黨僚友為飲食以命之所以備禮而厚其别也 金華邵氏曰上言兄弟不同席而坐所以逺嫌此言父子不同席所以嚴分言雖同而意則異也夫婦之合在謹其始始之不謹則其合易離有行媒而後知名受幣而後交親庶乎行之以禮矣然必日月告君以示不失時齊戒告鬼神以示不敢專召鄉黨僚友以示同其慶如是而後男女之别厚取妻不取同姓買妾必卜其姓又所以重宗也人之同姓其始皆一宗耳其後譜系别支族分散遂以為非親苟自其宗而推之安知其不與吾為姊妹也與吾為姪娣也豈不害敎乎 嚴陵方氏曰内言不出而女正位乎内外言不入而男正位乎外一家之内禮且然也則一家之外男女之名豈得相知乎先王於是立媒氏焉以其通内外故謂之行媒行者往來有所通之謂也非是而相知名則為褻矣非受幣不交不親者周官凡嫁子取妻入幣純帛無過五兩於外則以之行禮於内則以之將意行禮於外所以交之也將意於内所以親之也鄉黨在私而同國者也僚友在公而同官者也為酒食以召之且以見婚姻之道合乎公私之議也昭公之取於吳是失取妻之禮矣晉侯之有四姬是失買妾之禮矣陳司敗鄭子産所以譏之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人君其道至簡而要故夫百執事之事小事則從其長而諸侯之士有不命於大君者則是天下之事人君固有不與知者也今也一國之中匹夫匹婦嫁娶之事必以告君者此古人之所致謹而其義有異於後世者也關雎之化后妃之本人君之所當謹固也若夫召南之詩專言男女之事行露之詩則言男女之貞潔野有死麕之詩則言强暴者不得為非而其所以為極治者專在於男女之不相侵犯讀詩至此然後知三代盛時所以化天下者不惟道化之力亦其法制之委曲詳備有以至此也古之人君其事若至微而君必與知之者不一也生齒之數君與知之獄訟之數君與知之窮民之訴君與知之鰥寡孤獨之養君與知之小民竒衺君與知之國子之率教不率教君與知之若此之類止於匹夫匹婦之事而君必與知之者皆所當致謹焉而嫁取之事亦其一也古之事有決之人而不得者決之於鬼神古人尊敬鬼神而信卜筮後之人矯誣鬼神而卜筮不可信卜筮之不可信起於人之矯誣又起於不信者之要盟傳曰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古未有誣神而背盟者也背盟之説蓋起於此買妾不可以取同姓惟卜之吉則取之此人事所不能決而決之於鬼神也且古人之事決之於鬼神而與後世異焉者亦不一也周禮司盟之書有獄訟者則使之盟詛古之所以求民情者至悉也然有所不能盡則不求之於聦明智術之中而屬之於鬼神蓋有如此者也司盟之傳曰使人盟詛者所以省獄訟也古之決於鬼神者所以存天下畏忌之心而又有省獄訟之利焉買妾而卜亦其類也 永嘉戴氏曰春秋傳以為昏禮有四曰納采問名納徴請期禮記昏義又有納吉一禮在問名後蓋男女未相知名因媒者納采而後問名既問名而後女始受幣故曰納徴既納徴而後請期而後親迎共牢合卺始親之也禮以納幣迎女為重故得書於春秋非有媒妁之言幣帛之交則終身以為妾不特此也上以告之人君幽以告諸鬼神明以質諸鄉黨親戚上下幽明咸與聞之焉可誣也禮莫重於有别無别則禽獸是也知之者衆則其别厚矣不觀周召之詩無以知周之所以治不觀氓與桑中之詩無以知衛之所以亂故昏姻者治亂之本也可不謹哉可不畏哉長樂劉氏曰夏商以前容取同姓周公佐武王得天下取神農黄帝堯舜禹湯之子孫列土封之以為公侯而使姬姓子孫與之為昏姻欲先代聖王子孫共饗天下之禄也乃立不取同姓之禮焉寡婦之子非有竒才卓行見於鄉里則不與之為友非徒辟嫌亦以勵孤子之徳慧術智禮豈徒然哉 長樂陳氏曰姓非天子不可以賜而氏非諸侯不可以命姓所以繫百世之正統氏所以别子孫之旁出族則氏之所聚而已然氏亦可以謂之姓故大傳言繫之以姓又言庶姓别於上則氏與姓一也氏又可以為之族故羽父為無駭請族隠公命以為展氏則氏族一也蓋别姓則為氏即氏則有族族無不同氏氏有不同族故八元八愷出於髙辛氏而謂之十六族是氏有不同族也商氏條氏徐氏之類謂之六族陶氏施氏之類謂之七族宋之華氏謂之戴族向氏謂之桓族是族無不同氏也古者或氏於國則齊魯秦吳氏於諡則文武成宣氏於官則司馬司徒氏於爵則王孫公孫氏於字則孟孫叔孫氏於居則東門北郭氏於志則三烏五鹿氏於事則巫乙匠陶而受姓命氏粲然衆矣秦興滅學失周官小史之職於是繫世昭穆失其本宗及漢司馬遷約世本脩史記因周譜明世家乃知姓氏之所由出至晉賈弼有姓氏簿狀賈希鏡有姓氏要狀唐李守素有肉譜栁冲有姓系録而路敬韋述之徒傳述不一推叙昭穆使不相亂昏姻得之而有别親疏得之而有屬則姓氏之學其可忽哉國語曰敎之世為之昭明徳而廢幽昏則姓氏又可以示天下後世之勸戒也【禮書】 虙氏曰古者男女多不辨姓蓋古者有姓有氏有族以大槩而言魯姬姓也桓公之族為仲孫氏叔孫氏季孫氏仲孫之族為孟氏南宫氏子服氏叔孫之族為叔仲氏季孫之族為公父氏公儀氏公鉏氏宋子姓也戴公之族為華氏樂氏皇氏莊公之族為司城氏桓公之族為魚氏蕩氏向氏鱗氏蓋自五宗之法行惟長子嫡孫族世世不遷若支子庶孫繼髙祖之旁統者五世無服不相稟承各為族氏故五世之後氏别於下則姓紊於上昏姻之交或知有氏而不知有姓矣是以商無譜系六世而昏姻遂通昔司馬遷作史記以唐堯虞舜皆黄帝子孫説者尚譏史遷之謬以為堯妻舜二女是以姑配姪自今觀之豈足為史遷之謬蓋自商以前禮制質譜系不明至於周人然後奠繫世辨昭穆故曰繫之以姓而弗别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是故禮記之言不可據今時而論也雖然今之秦梁徐葛江黄同出於嬴姓今之莒郯蘇顧董温同出於己姓若是之類不可槩舉故隋王通作中説以為任薛王劉崔盧之昏非古也蓋亦氏變為姓故耳但其源流已逺不可改正學者不可以不知也 江陵項氏曰古者姓與氏為二後世姓與氏為一姓者諸眷之所同氏者一房之所獨姓以别同異氏以定親疏皆不可無也如媯姓之生衆矣凡居媯汭者不知其㡬族皆同姓也而於諸媯之中有有虞氏焉則舜之家所獨稱也故書載堯之嫁女曰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言媯以著姓明自祁適媯所以正昏姻之禮也言虞以别氏明所歸之族所以詳室家之辨也古人於此謹矣後世直以氏為姓一家百族同用一氏親疏逺近更無分别則與古之用姓異矣故史臣書之皆曰姓某氏見姓之與氏自是為一不可復知也昔者聖人之立姓専以為昏姻之辨字皆從女惟女子稱姓以别之是則有姓之初便有昏姻不通之法大傳謂至周始繫之以姓而百世不通非也姓氏之法起於黄帝故凡天下之姓皆自以黄帝為祖也其實人之有姓自黄帝始耳至漢此法猶有存者夏侯嬰為滕令子孫遂為滕氏又有與孫公主為昏者遂為孫氏田千秋好乗小車子孫遂為車氏史記諸臣傳稱滕公萬石君太倉公魏其武安皆不著姓此即古人以官為氏之意蓋用此以自别於同姓之諸侯然自是遂忘其本姓則史職不脩之過也古者太史氏掌奠繫世辨昭穆凡立氏者必告于太史氏春秋之末智果别族於太史為輔氏此其驗也後世史職既廢宗法又亡而欲田里之氓自記其世繫難矣此其故皆起於封建世禄井田之法壊諸侯卿大夫之後降為甿士庶人之族散而之四方故宗法不可得而立史職不可得而紀以至於大廢而盡亡矣 賀取妻者曰某子使某聞子有客使某羞 鄭氏曰賀謂不在賔客之中使人往者羞進也言進於客古者謂候為進其禮蓋壺酒束脩若犬也不斥主人昏禮不賀 孔氏曰謂親朋友有昏已有事礙不得自往而遣人往也昏禮有嗣代之序故不賀此云賀者聞彼昏而送筐篚將表厚意身實不在為賀故其辭不稱賀曰某子使某者此使者辭也某子賀者名使某使自稱名也言彼使我來也聞子呼取妻者為子也不賀故云聞子有客也使某羞者某是使者名也使某將此酒食與子進賔客也 藍田吕氏曰郊特牲云昏禮不賀人之序也賀者以物遺人而有所慶也昏禮嘉禮也然著代以為先祖後人子之所不得已故不用樂即不賀也雖曰不賀然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則問遺不可廢也故其辭曰聞子有客使某羞舍曰昏禮而謂之有客則所以羞者佐其共具之費以待鄉黨僚友而已非賀也世之不知禮者以其所以問遺者猶以慶賀名之君子雖不曰賀而問遺猶行故作記者因俗之名稱賀也長樂陳氏曰賀之者賀其有客也非賀昏也使人羞之而已非親往也 廬陵胡氏曰羞進也謂進物於取妻者春秋傳可羞於王公是也鄭謂進於客誤矣 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 鄭氏曰禮許儉不非無也年五十始杖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 藍田吕氏曰君子之於禮不責人之所不能備貧者不以貨財為禮是也不責人之所不能行老者不以筋力為禮是也禮者敬而已矣心苟在敬財力之不足非禮之訾也潢汙行潦可薦於鬼神瓠葉兎首不以微薄廢禮此不以貨財者也五十杖於家至一坐再至此不以筋力者也又有法之所不得為者有疾而不能行者臨難而不得已者土地之所不有者君子亦不責也王子為其母請數月之喪雖加一日愈於己也季子儲子皆以幣交他日孟子見季子而不見儲子以季子不得之鄒儲子得之平陸故也如季子王子者法之所不得為者也喪禮秃者不免傴者不袒破者不踊此有疾而不能行者也男女不授受嫂溺則援之以手君子正其衣冠同室有鬭則被髮纓冠而救之此臨難而不得已也居山者不以魚鼈為禮居川者不以鹿豕為禮此土地之所不有也凡此皆禮之變也行禮而知變所謂非禮之禮也長樂陳氏曰禮非貨財不足以為文非筋力不足以為儀貧者不足於貨財老者不足於筋力於其不足而責之以為禮則不恕矣古者凶荒則殺禮況貧者乎聘射之禮非强有力者不能行況老者乎 名子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隠疾不以山川 鄭氏曰此在常語之中為後難諱也春秋傳曰名終將諱之隠疾衣中之疾也謂若黒臀黒肱矣疾在外者雖不得言猶可指擿此則無時可辟 孔氏曰此一節明與子造名字之法不以國者不以本國為名他國即得為名衛侯晉晉侯周是也不以日月者不以甲乙丙丁為名殷家以為名者殷質不諱故也然案春秋傳魯僖公名申蔡莊公名甲午者周末亂世不能如禮或以為不以日月二字為名也不以隠疾者謂不以體上幽隠之處疾病為名春秋晉成公名黒臀又有楚公子黒肱邾黒肱是矣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公問名於申繻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杜註云若唐叔虞魯公子友以徳命為義若文王名昌武王名發以類命為象若仲尼首象尼丘取於物為假若伯魚生人饋魚因名鯉取於父為類若魯莊公與桓公同日生名曰同也案傳文云不以官不以畜牲不以器幣此記文略耳傳云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杜註云司徒改為中軍司空改為司城魯獻公名具武公名敖案國語范獻子聘魯問具敖之山魯人以鄉名對獻子云何不云具敖乎魯人對曰先君獻武之所諱也此皆不能如禮者也 藍田吕氏曰古者生子三月妻以子見而父名之名者識之以是物苟别而已殷人以前質不諱名至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名子者必有所辟以其終將諱也國若晉宋之屬天子之所封也日月若甲子之屬天下之達稱也隠疾者人之所難言也山川者國之望也名之必可言也所難言者不可傳於人故不以隠疾也名之必將諱之諱之必將改之改天子之所封則不敬上故不以國改天下之達稱則不同乎俗故不以日月改國之望則不敬鬼神故不以山川春秋之時名字之禮廢犯此四禁而莫之恤也長樂陳氏曰名子之禮世子適子則名之於君庶子衆子則名之於有司大夫士庶之子皆名之於父其名之之禮雖殊而名之之戒則一古人之於命物也猶曰名之必可言況名子乎二名猶不可以偏諱況大物乎魏王昶之名子也皆以黙沖虛為稱欲使顧名思義而已 李氏曰魯申繻言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器幣不以官不以牲蓋諸侯有百官有祭祀有器幣有牲庶人名之則可也 王氏【子墨】曰名子父之責也命之名所以示之敎也以國非所以敎謙也以日月非所以敎敬也以隠疾非所以敎之進乎徳也以山川非所以敎之求諸已也命名而必示之敎申繻所謂以徳命為義者也雖古人之名其子或有所因不盡若是而曲禮之意蓋主乎以徳命也又況以諱事神周道也名終而將諱之得不擇夫可諱者以名之乎子生三月而父名之既有以敎其終身而又慮其子若孫之難避也不亦太蚤計乎非蚤計也君子之所以示其子孫無非為久逺之慮也於名而慮其逺如是則將無所不慮乎逺也以為鬼神而諱之多且百年少亦數十載之後矣而其諱之難易基於一日命名之初是以君子之於子孫無非於其始而謹之也於名而謹其始如是則將無所不謹其始也是曲禮之意 男女異長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許嫁笄而字 鄭氏曰男女各自為伯季也冠是成人矣敬其名父前君前對至尊無大小皆相名女子以許嫁為成人孔氏曰此一節明男女冠笄名字之法案冠禮加字之時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當又檀弓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知女子亦自為叔季者春秋隠公二年伯姬歸于紀七年叔姬歸于紀是也成十六年鄢陵之戰公陷于淖欒書欲載晉侯鍼曰書退鍼是書之子對晉侯而稱書是於君前臣名其父也 賈氏曰名是受於父母為質字者受於賔為文故君父之前稱名至於他人稱字是敬其名也【儀禮疏】長樂陳氏曰家無二長故父前無伯仲之稱國無二上故君前無爵位之稱記曰士於君所言大夫没矣則稱諡若字則大夫於大夫没矣而名之可知也士於没者稱諡若字則於生者名之又可知也大夫没矣為可諱而大夫猶名之大夫於士為尊矣而士於生者猶名之則君前無適而不名也 王氏【子墨】曰長者伯仲叔季之序也男子伯仲叔季之序達於四方女子之長少則不出閨闥而已其各為長宜也冠成人之服也自成童至於成人矣其可不敬其名乎於是從而字之亦冝也夫成人則人以字稱我矣則人之名非我所當名也又況有長幼之序貴賤之别其可名之哉而有時乎名之者君父之前尊有所伸則私有所屈也一家之尊無以加於父也父之前無長幼皆名之不敢致私敬於其長也天下之尊無以加於君也君之前無貴賤皆名之不敢致私敬於其所貴也女子之笄猶男子之冠閨門之内亦當敬其名不言許嫁之年不可以預定也聖人之制禮未嘗不謹其微也男女之别居有堂室之分衣有椸枷之異所以為内外之辨亦至矣而必異其長以明其無所不當别異也聖人之慮蓋微也冠禮醮而三加猶懼其幼志之未棄名字之間若未容遽示以所敬也而必敬其名者以為少長之禮於是乎分也字之以别少長聖人之慮蓋微也晨昏之禮行於家朝覲之禮行於國登降拜俯趨進應對之節截乎其嚴矣父子家庭之間君臣燕閒之際或不名其兄弟同列之名若未害也而聖人之意以為君父之前而不名其兄弟同列則於臣子之敬有所未足也聖人之慮蓋微也男女雖異而伯仲之序可以同者必吾同氣之兄弟也以吾同氣之兄弟而猶不與之同其長則男女之别可不致其嚴哉冠而見字所以責成人之禮備也夫人且將敬我矣我可不思所以自敬乎可不懼不足以得人之敬乎侍父侍君語之及乎他人者猶必謹而名之而畏乎語之誤也則兢兢慄慄之念豈容不加乎起敬起孝之誠豈容不至乎然則聖人之謹其微所以愛天下後世者深矣藍田吕氏曰事父者家無二尊雖母不敢以抗之故無長幼皆名不敢致私敬於其長也事君者國無二尊雖父不敢以抗之故無貴賤尊卑皆名不敢致私敬於其所尊貴也 嚴陵方氏曰字縁名生固以敬其名經言廟中不諱與父前子名同意又言君所無私諱與君前臣名同意 廬陵胡氏曰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宣十五年申犀謂楚王曰母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襄二十一年欒盈謂王行人曰陪臣書皆名其父於君前也於他國君前亦然成三年荀罃謂楚王曰以賜君之外臣首馬氏曰女子許嫁則十五而笄未嫁則二十而笄笄而字之猶男子之冠也 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羮居人之右膾炙處外醯醬處内葱㳿處末酒漿處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 鄭氏曰左右皆便食也殽骨體也胾切肉也食飯屬也居人左右以其近也外内殽胾之外内也近醯醬者食之主㳿烝葱也處醯醬之左言末者殊加也殽在俎胾與膾炙葱㳿皆在豆酒漿處羮之右此言若酒若漿耳兩有之則左酒右漿此大夫士與賔客燕食之禮其禮食則冝放公食大夫禮云左胊右末亦便食也屈中曰胊 孔氏曰自此至齕之雜明飲食之法今自此至虚口明卿大夫士與客燕食之禮熟肉帶骨而臠曰殽純肉切之曰胾骨是陽故在左肉是隂故在右飯燥為陽故居左羮濕是陰故居右此饌之設羮食最近人羮食之外乃有殽胾故此膾炙醯醬知在殽胾之外内也醯字徐作醢則醢之與醬兩物各别依昏禮及公食大夫禮醬在右醢在左醯醬處内亦當醬在右醯在左案公食大夫禮宰夫自東房授醯醬公設之鄭註云以醯和醬又周禮醯人共齊菹醯物則醯醬共為一物也今此經文若作醯字則是一物醢之與醯其義皆通未知孰是但鄭註葱㳿云處醯醬之左則醯醬一物為勝地道尊右葱㳿既處末則末在左上文繼醯醬之下故知在醯醬之左儀禮正饌唯有菹醢無葱㳿故鄭知葱㳿為殊加也鄭知殽在俎者春秋宣十六年王享士㑹殽烝下云宴有折俎又昏禮及特牲少牢皆骨體在俎是殽在俎又公食大夫禮庶羞十六豆有牛胾羊胾牛炙羊炙芥醬魚膾故知胾膾炙皆在豆葱㳿亦菹類故知在豆也卑客則或酒或漿若尊客則有酒有漿案公食大夫禮云設酒于豆東是酒在左也又云賔三飯設漿飲于稻西所謂左酒右漿也以脯脩置者設食竟所須也脯訓始始作即成也脩亦脯也脩訓治治之乃成鄭註腊人云薄析曰脯捶而施薑桂曰腵脩今明置設脯脩與客之法故云以脯脩置左朐以中屈處置左也右末以末邊際置右也右手取末祭擘食之便脯脩則處酒左 藍田吕氏曰據此章所陳饌與辭遜之節雖與公食大夫禮少有不同其大略無甚異恐此即大夫士與賔客禮食之節也公食大夫禮三牲之俎在左庶羞之豆在右俎實皆殽殽骨體也羞豆有胾胾切肉也此則左殽右胾矣公食大夫禮庶羞之豆有膾有炙設于稻南簋西則處外矣公設醯醬于席前則處内矣此其所同也公食大夫禮設黍稷六簋于俎西設鉶四于豆西俎豆南則鉶簋同列矣簋實食也鉶實羮也無左右之别也公食大夫禮飲酒實于觶設于豆東漿飲設于稻西稻東則左稻西則右是左酒右漿不俱在右又無葱㳿脯脩之品此其所異也鄉飲酒之禮以飲為主故先酌酒以行獻酢食禮以食為主故卒食設酒以酳之不獻也左右内外之設皆便乎食因以寓隂陽之義也左氏傳粢食不鑿玊藻云稷食菜羮皆飯也醯醬食之主也公食大夫禮賔將食宰夫自東房授醯醬公設之卒食賔取粱與醬興以降貴食之主也膾炙庶羞也庶羞非正食加饌而已為主者在内加者在外此所以分内外也葱㳿亦加品與膾炙同物故處末末與外皆陽也酒漿與羮同物故處右右隂也若兩有酒漿則左酒右漿酒陽漿隂也脯脩皆有朐 嚴陵方氏曰食以六穀為主穀地産也所以作陽徳故居左羮以六牲為主牲天産也所以作隂徳故居右 馬氏曰晏子曰先王之濟五味以平其心然則君子之於飲食豈徒充口腹之欲哉醯醬葱㳿之類所以和五味之不及養氣而平心也孔子不撤薑食不得其醬不食亦是意也 禮記集説卷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六 宋 衛湜 撰 客若降等執食興辭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殽之序徧祭之三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辯殽主人未辯客不虛口 鄭氏曰辭者辭主人之臨已食若欲食於堂下然延道也祭祭先也君子有事不忘本也客若降等則先祭主人所先進先祭之所後進後祭之如其次也殽徧祭謂胾炙膾也以其本出於牲體也公食大夫禮魚腊湆醬不祭也延客先食胾後食殽殽尊也凡食殽辯於肩食肩則飽客不虛口俟主人也虛口謂酳也客自敵以上其酳不待主人飽主人不先飽也孔氏曰降下等也謂大夫為卿之客其品等卑下也執捉也食飯也興起也客既卑故未食先執飯起以辭謝主人飯為食主故特執之客既興辭故主人亦起辭止之則客從辭而止乃復坐食也延客祭者君子得食則種種出少許置在豆間之地以報先代造食之人敵客則得自祭不須主人之延道也凡祭食之法随主人所設前後次第種種而次祭之序次序也次序徧匝祭之也三飯謂三食也禮食三飧而告飽須勸乃更食三飯竟主人乃道客食胾案公食大夫禮三飯但食醬及他饌而未食胾蓋以胾為加客三飧前未食之然公食禮三飧竟不云延客食胾與此異也食胾竟後乃始辯殽辯匝也主人道客令食至飽故食殽得匝也特牲少牢云初食殽次食脊次食骼後食肩故鄭云辯於肩則飽也虛口謂食竟飲酒蕩口使清潔及安食也用漿曰潄令口以潔清為義用酒曰酳酳訓演言食畢以酒演養其氣客雖食殽已匝不得輒酳蓋主人常讓客不自先飽故客待之也案公食禮雖設酒優賔不得用酳但以漿潄口此是私客故用酒以酳也 藍田吕氏曰降等謂大夫於卿士於大夫也但執食興辭而不下堂大夫於君其辭也必下堂君辭而後升公食大夫禮賔左擁簠粱右執湆以降公辭賔坐奠于階西對坐取之升反奠于其所是也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所以敬乎神明者未嘗斯須忘也神無方不在則未嘗有所間也故飲食必祭所以祭者莫適祭也祭其神也莫適祭則吾之敬心無時而不存也延客祭者客卑於主人客不敢先必延之而後祭也孔子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吾祭作而辭曰䟽食不足以祭是也主人所先進者則先祭之後進者則後祭之亦所以敬主人也殽謂骨體如特牲少牢尸飯舉幹舉骼舉肩皆振祭是謂徧祭既食胾則徧食之所謂辯殽也徧食如尸嚌之是也先儒以此殽為膾炙膾炙禮謂之庶羞非殽也所謂徧祭者謂徧舉骨體而祭也胾加豆也客既三飯主人延客食加所以盡其勤也主人未辯客不虛口亦謂降等之客必俟主人徧食殽胾乃敢卒食而酳蓋有所待也 臨川王氏曰主人延客祭先王制禮無非敎也無終食之間違仁者其祭之謂乎 長樂陳氏曰古者於爨則祭先炊於樂則祭樂祖將射則祭侯用火則祭司爟用則祭先卜養老則祭先老於馬則祭馬祖馬社於田則祭先嗇司嗇於學則祭先聖先師凡此不忘本也又況飲食之間哉馬氏曰飲食唯魚腊醬湆不祭以其非物之盛則餘殽莫不徧祭也飲禮三爵而退食禮三飯而止者不盡人之歡非專為飲食之義也故三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辯殽蓋主人之加禮則義不可辭也 廬陵胡氏曰祭食祭所先進食飯也黍稷稻粱之屬所先進者則祭之後者不祭若殽之序則徧祭徧皆也公食之禮雖設酒為優賔不得用酳故鄭註彼云但以漿潄口而已則此虛口安知其酳耶愚謂若主人食殽未徧客不虛口耳非酳也 王氏曰殽之序徧祭之則自殽之外蓋有不祭者如魚腊醬湆非食之盛可以無祭也此據卑客故一聽命於主人食至則必興辭以祭則不敢先舉以胾則不敢先嘗殽之徧不敢先飽若敵客則不然矣雖然禮無惡乎過厚賔主既設其勢必有所先以敵者而施是禮焉其誰曰不可而況賔主燕食之間恩意相接客之謙惟恐先乎主人而主人之厚於客惟恐有所不足也雍容揖遜愛敬有餘較之公食大夫之禮尊卑不至截然蓋得禮之中者也孰得而少之哉 侍食於長者主人親饋則拜而食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 鄭氏曰勸長者食耳雖賤不得執食興辭拜而已示敬也不拜以其禮於已不隆 孔氏曰向是自為客法此明侍從尊長為客禮也饋謂進饌也已雖侍尊長而主人若自親饋與己己則拜謝之而後食也 横渠張氏曰從長者而就人食若主人親饋及已則拜而食若不親饋則禮非為我不拜而食不敢當其禮也與雖貳不辭同義 藍田吕氏曰凡稱侍者少賤之於長者毋敢視賔客也若執弟子職而侍之侍飲侍食侍坐皆然以賔主之義不全故無執食興辭之節也若長者加禮略申賔主之敬而親饋之則拜之而已若不親饋則主人之敬不足亦不必拜也 王氏曰禮於施報之義貴適中而已主人親饋而客不拜以荅之固無是理主人不親饋而客或拜焉是為佞者也是愧主人而使之不自安也既以失己又以失人知禮者為之乎故聖人謹之 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毋摶飯毋放飯毋流歠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毋揚飯飯黍毋以箸毋嚃羮毋絮羮毋刺齒毋歠醢客絮羮主人辭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辭以窶濡肉齒決乾肉不齒決無嘬炙 鄭氏曰不飽謙也謂共羮飯之大器也不澤手為汗生不絜也澤謂捼莎也禮飯以手澤或為擇放飯謂去手餘飯於器中人所穢也流歠大歠嫌欲疾也咤嫌薄之齧為有聲響不敬反魚肉為己歴口人所穢也投骨為其賤飲食之物固獲為其不廉也欲專之曰固爭取曰獲嚃為不嚼菜絮為詳於味絮猶調也刺為其弄口也口容止歠醢亦嫌詳於味也歠者為其淡故決斷也乾肉堅宜用手嘬炙為其貪食甚也嘬謂一舉盡臠特牲少牢嚌之加于俎 孔氏曰非禮食則有同器食法共食宜謙不輒厭飫為飽也與人共飯手宜潔淨不得臨食始捼莎手乃食恐為人所穢也取飯作摶則易得多是欲爭飽非謙也手就器中取飯若黏著手不得拂放本器中當棄於篚無篚棄於㑹㑹謂簋蓋也流歠謂開口大歠汁入口如水流則欲多而速是傷廉也咤謂以舌口中作聲似嫌主人之食齧骨一則有聲二則嫌食無肉三則以齧骨可憎也魚肉與人同器已齧殘不可反還器中少牢禮尸所食之餘肉皆别置於肵俎固獲謂與人共食不可專固獨得及爭取也飯熱當待冷若揚去熱氣則為貪快傷廉飯黍當用匕故少牢廪人溉匕註云匕所以匕黍稷也羮有菜當梜嚼若含而歠吞之是欲速而多又有聲不敬且傷廉也絮謂就食器中調足鹽梅是嫌主人食味惡也口容欲靜止不得刺㺯之為不敬醢肉醬也醬宜鹹客失禮而絮羮則主人謝之云以家不能亨煮故味不調適也窶無禮也客失禮而歠醢則主人亦謝之云作醢淡而無鹽故可歠也兩辭皆優饒於賔也濡濕也軟則可以齒決乾肉腊屬也火灼曰炙炙肉濡若食炙先當以齒嚌而反置俎上不一舉而併食併食之曰嘬 横渠張氏曰共飯不澤手必有物以取之不使濡其手共飯雖食共一器必各有器以取之毋固獲謂飲食在俎豆越品爭力取而食之嫌其貪也 藍田吕氏曰共食者所食非一品也共飯者止飯而已凡與人共者必先人而後已厚人而薄己則不爭矣共食而求飽非讓道也古之飯者以手與人共飯摩手而有澤人將惡之而難言也食言放羮言流皆貪肆飲食而無容也孟子曰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決之失小而流放之過大也毋咤食當食叱咤惡無容也毋投與狗骨惡以人食而食獸也毋固獲惡必得也毋揚飯惡欲速也毋飯黍以箸惡用非所宜也毋刺齒取齒間之餘也毋絮羮絮讀如漂絮之絮玩之而不食必調飪失其節故主人辭不能亨也醢之味厚非可歠而歠之則味薄可知故主人辭以窶廣安游氏曰聖人知夫人之大欲在夫飲食也而致詳於飲食之禮終食之間而人之賢不肖可得而知也貪也犯人之所惡也薄主人之飲食也聲容之不敬也所謂小人之情狀畢見於此矣聖人之敎不待其已麗於大惡而後正之也待其大惡而正之則無及矣故夫起居飲食之間而為之禮焉聖人之用意微矣古之制禮者禮與食相懸而為重輕故曰禮與食孰重孟子曰禮重惟其有禮而食也則有肉乾人饑而不食者矣惟其無禮而食也則有紾兄之臂而奪之食者矣惟其肉乾人饑而不食而後其人可使饑餓而不可使之犯非禮可使蹈患難而不可使之犯非義若此者治與安之所從生也紾兄之臂而奪之食則凡可以得食者無不為而凡可以取利者無不敢也亂與亡之所從出也去亂而即治去亡而即安則夫禮之施於飲食之際者其可後乎 馬氏曰君子於觴酒豆肉之間未嘗不致謙而養廉也 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 鄭氏曰謙也自從也齊醬屬也相者主人賛饌者公食大夫禮賔卒食北面取粱與醬以降也興辭不聽親徹 孔氏曰卒食食已也食坐南向候客食竟起從坐前北面當已坐而跪自徹已所食飯與齊以授相者飯齊食主故也荅主人初所親饋者也齊醬葅通名耳此是卑者侍食之禮敵者則否 藍田吕氏曰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此與客降等執食興辭之義同敵者則不親徹也凡此容止之節疑若繁縟而難行然大人成徳動容周旋中禮則於斯也不待學而自中若夫學者將學於禮必先從事於節文之間安於是而不憚煩則其徳為庶幾矣兹禮文之所以不可簡也 侍飲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 鄭氏曰降席拜受敬也燕飲之禮鄉尊少者不敢先尊者飲盡爵曰釂燕禮曰公卒爵而後飲也 孔氏曰明侍尊長飲酒法也食竟宜飲酒故次之長者賜酒進至侍飲者前則起而拜受於尊所尊所謂陳尊之所貴賤不同諸侯燕禮設尊在東楹之西尊面有鼻鼻向君示君專有此惠也若鄉飲酒及卿大夫燕則設尊陳於房戶之間使賔主得夾尊示不敢專惠也此當是燕禮燕禮無此語文不具耳近尊鄉長者故往於尊所向長者而拜長者辭少者之起故少者復反還其席而飲賜酒也舉猶飲也須俟長者盡爵而後少者乃得飲也然士相見及玉藻皆云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虛爵二文皆先君卒爵者謂私燕之禮此據燕飲正禮故不同也 臨川王氏曰拜受於尊所此是初進酒時一拜受耳不然則已煩矣 藍田吕氏曰侍飲之禮與侍食同因燕閒而飲食非賔主之正禮也古之飲酒貴賤少長無不及也鄉飲酒之禮堂下之賔樂工及笙無不與獻特牲饋食禮賔兄弟弟子公有司私臣無不與獻其獻也皆主人親酌授之此侍飲者亦長者親酌授之所以有拜受于尊所之節也惟燕禮以宰夫為獻主故君不親酌也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猶燕禮受賜爵者以爵就席坐公卒爵然後飲也然士相見禮及玊藻與燕禮異者恐侍飲於長者偶與燕禮同而與侍飲於君異也 嚴陵方氏曰謂之尊所以尊其惠之所自出故也賜爵者必面於尊所所以專惠於己受爵者必拜於尊所所以歸惠於上也 王氏曰禮莫嚴於少長之分至於飲酒之際尤人情之所易縱故記禮者必致其委曲焉一飲之頃少之所以事長者如此其至凡所以習人敬順之心於平居無事之時彼其瀆尊犯分之念何自而有哉經曰禮之敎化也微其止邪於未形之謂也 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 鄭氏曰不敢亢禮也賤者僮僕之屬 孔氏曰此明凡受賜禮也少謂幼穉敵者亢而有辭少者賤者故不敢也 藍田吕氏曰辭遜之節行於賔主之際而已體不敵則毋敢視賔客所謂不敢辭者義所可受不敢以辭之也有一辭有再辭有三辭各稱其事也孟子曰尊者賜之曰其所取之者義乎不義乎以是為不恭故弗卻若夫義不當受雖尊者之賜亦辭如子思辭魯繆公之鼎肉孟子辭齊之兼金百鎰是也 長樂陳氏曰上之賜也以恩下之受也以義義之所可雖長者之賜不敢辭義之所不可雖君之賜有所不受 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御食於君君賜餘器之溉者不寫其餘皆寫 鄭氏曰懐核嫌棄尊者物也木實曰果溉謂陶梓之器不溉謂萑竹之器也寫者傳已器中而食之重汙辱君之器也勸侑曰御 孔氏曰君食竟以食殘餘物賜御者器可滌溉不畏汙則不須倒寫如陶是瓦甒之屬梓是杯杅之屬並可滌潔仍於器中食之食訖則滌以還君若其餘不可溉之器如織萑葦織竹為筐筥不可溉滌不倒寫之則浸汙其器是壊尊者物也 藍田吕氏曰二者皆廣敬也果核當棄重君賜故懐之而不棄也御食侍食也如内則父没母存冢子御食是也 永嘉戴氏曰果核餘物也不敢棄君之餘器用微物也不敢同君之器所以習臣子恭順之心於人情慢易之際也 山隂陸氏曰變侍言御御以卑御尊侍侍之而已陳敬仲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是御也非侍也 廬陵胡氏曰寫謂傾於别器 餕餘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 鄭氏曰食人之餘曰餕餕而不祭唯此類也食尊者之餘則祭盛之 孔氏曰祭謂祭先也因前有賜餘故明食人之餘不祭者也凡食人之餘及日晚食朝饌之餘皆云餕凡食餘悉祭惟父得子餘夫得妻餘則不祭言其卑故也非此二條悉祭熊氏曰父得有子餘者謂年老致仕傳家事於子孫子孫有賔客之事故父得餕其餘夫餕其妻餘者謂宗婦與族人婦燕飲有餘夫得食之 藍田吕氏曰餕者食餘之名尸謖君與卿四人餕君起大夫六人餕食祭之餘也父母在朝夕常食子婦佐餕食人之餘也皮弁以旦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餕莫食朝之餘也祭食者祭其所未嘗食者以示敬也餕者食之餘祭之則不敬故不祭也雖然所以不祭者唯父之於子夫之於妻而已若尊者則餕餘亦祭也如特牲饋食餕者祭舉祭鉶是也子與妻有餕致於父與夫者蓋祭祀之餘也祭祀有子與妻尸之而已不與者故有餕以致之也齊陳乞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願諸大夫之餕我也此妻之祭而夫食其餕也晉驪姬謂太子申生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太子祭于曲沃歸胙于公此子之祭而父食其餕也嚴陵方氏曰餕則指其人餘則指其物 新安朱氏曰孔子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腥則非餕餘矣雖熟之以薦先祖可也賜食則或為餕餘但可正席先嘗而已固是不可薦先祖雖妻子至卑亦不可祭也 永嘉戴氏曰夫食必祭示有先也使餕餘而悉祭是以其餘為祭也毋乃不䖍乎父餕子餘夫餕妻餘尊卑之序紊矣意者餕餘不祭與父不祭子夫不祭妻義不相屬乎父不祭子夫不祭妻各使其子主之示有尊也 御同於長者雖貳不辭偶坐不辭 鄭氏曰御同謂侍食於長者饌宜與之同也貳謂重殽膳也辭之為長者嫌偶坐盛饌不為己 孔氏曰御謂侍也侍者雖獲殽膳重而已不須辭其多也所以然者此饌本為長者設耳若辭之則嫌當長者偶嫓也或彼為客設饌而召已往嫓偶於客共食此饌本不為己設故不辭之一云偶二也若惟獨有已主人設饌已當辭謝若與他人俱坐則已不假辭以主人意不必在已也 黄氏曰主人有尊客因召已嫓偶雖有盛饌懼妨尊客已不敢辭退待尊者辭之可也故云偶坐不辭若從䟽義之説食人之食而不為己有傷仁義而違禮敎知不為己則寜如避席不食哉【餘義】 藍田吕氏曰御同於長者侍於長者也偶坐者因彼有賔也辭遜行之美者也辭其所當辭然後成其美也如不有其義不當其物則其美者適所以為病歟馬氏曰禮者施報而已主人之禮在我也不辭之非禮也主人之禮不在我也辭之亦非禮也子貢主伯髙之喪孔子語之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弗拜也與此同義 羮之有菜者用梜其無菜者不用梜 鄭氏曰梜猶箸也 孔氏曰有菜謂鉶羮無菜謂大羮湆也直歠之而已其有肉調者犬羮兎羮之屬或當用匕也 藍田吕氏曰事之細者猶各求其所宜則先王之謹於禮可知矣 山隂陸氏曰敎之如此可謂至矣 為天子削者副之巾以絺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齕之 鄭氏曰副析也既削又四析之乃横斷之而巾覆焉華中裂之不四析也累倮也謂不巾覆也士不中裂横斷去疐而已庶人不横斷 孔氏曰絺細葛也華謂半破也爾雅曰曰華之郭璞云食啖治擇之名也綌麤葛也疐謂脱華處庶人府史之屬此削等級非謂平常之日當是公庭大㑹之時 黄氏曰正義云此削等級是公庭大㑹之時作䟽之失大矣經云飲食有由則四靈為畜謂天下飲食由從於禮上自天子鼎俎牲牢下及庶人無故不食珍之禮大化既至卵胎可俯而視麟鳳游于郊藪禮化大行天下之人咸恥欺乎闇室者也詎削之禮而人不從哉 藍田吕氏曰削有等亦以辨上下也自大夫以上皆削故曰為天子為國君為大夫自士以下不削故曰士疐之庶人齕之累之如裸裎之裸也 長樂劉氏曰三代之王於府史胥徒女奚莫不用禮以竭其忠孝之誠也如内饔之割烹外饔之刑膴辟雞宛脾熬毋珍捶曲盡精微皆有制度而況為時新必薦寢廟也大夫以上皆曰為者有司為之也士庶人不曰為者自為之也士庶雖賤居在草野食之際執刀疐齕而不敢忘於其君而僣其華副之禮忠厚之化可知也 嚴陵方氏曰必用巾者所以奉尊者不敢䙝其物也巾必以絺綌者當暑以涼為貴也 李氏曰先王制禮於人情之所欲者養之無不備故翦蟈皆有官於人情之所不能免者治之無不盡故削猶有制然後使後世無以加也 永嘉戴氏曰一之微横斷中裂何與於尊卑而聖人猶拳拳若此焉天下之事微之不敢忽者所以為大之必謹也削者其嚴若此由是而推之庶人其有食侯食者乎庶人不敢食侯食臣下其有作福作威而玉食者乎此聖人制禮之微意也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變味飲酒不至變貎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復故鄭氏曰不櫛不翔憂不為容也不惰憂不在私好也不御憂不在樂也不變味變貎憂不在味也不矧不詈憂在心難變也齒本曰矧大笑則見復故自若常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親疾人子之禮惰者言語戲劇華飾文辭故鄭云不在私好謂華好也猶許食肉但不許多耳少食則味不變多食則口味變也 藍田吕氏曰孝子之事親也病則致其憂憂在乎心故言動不得如其故也冠者不櫛不暇禮也志不惰者其回也歟此言言不惰者蓋不在乎此而及於他言之惰也惰懈也懈則忘之矣父母有疾心未嘗忘乎疾故雖言也不在乎他顔子學於仲尼聽其言也唯恐失之亦不在乎他此所以皆言不惰也矧見齒也詈惡聲也笑怒之變至於如此亦忘乎其親者也嚴陵方氏曰言冠者别於童子冠則有時而不櫛可也童子則無冠矣無時而不櫛焉此所以止言冠者不櫛也以憂親之疾而忘其身之飾故也言不惰則以憂勤而不敢惰也琴瑟不御者不以所樂而忘所憂也樂必以琴瑟為言者蓋常御之樂士無故則不去故也御猶御馬之御遲速緩急唯御者之聽焉以其聲有遲速有緩急故琴瑟得以謂之御也詩曰琴瑟在御與此同意物有常味也食肉多品則為變味人有常貎也飲酒過量則或至變貎 長樂陳氏曰儀禮曰疾者齊養者皆齊則自行不翔以至怒不至詈皆齊之事然此亦中人之制孝子䟽節也文王行不能正履不特不翔而已色憂不特言不惰笑不至矧而已一飯亦一再飯亦再不特食肉飲酒不變味變貎也 王氏曰父母有疾而致其憂此子職所當然也聖人猶必為之委曲以制禮者蓋以人情有過有不及焉約之以禮庶乎歸之於中也 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專席而坐 鄭氏曰側猶特也憂不在接人不布他面席専席降居處也専猶單也 孔氏曰憂亦謂親有疾也側猶獨也獨席謂獨坐不舒他面席也明憂不在接人也吉時貴賤有重席之禮若父母始喪寢苫無席卒哭後乃有芐翦不納自齊衰以下始喪而有席並不重降居處也 横渠張氏曰有憂者心未安故側席喪已然者坐無容故專席非謂不與賔客接也 藍田吕氏曰側席坐不安也專席不與人共坐也有憂者行不能正履則坐不能安席可知矣有喪者致於哀慕心不二事則不與人共處可知矣居倚廬非喪事不言既練居堊室不與人居皆專席之義也先儒以側為特以專為單既無所據而以側為特如禮所謂側降側受之類所訓雖可然與專席無别則不可以特訓側也 廬陵胡氏曰側不正也漢王嘉傅喜魏徐奕傳皆云楚有子玉則文公側席而坐專猶特也 王氏曰側席與儀禮所謂側殺側受醴之側同專席與郊特牲所謂專席而酢之專同 水潦降不獻魚鼈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也獻車馬者執䇿綏獻甲者執冑獻杖者執末獻民虜者操右袂獻粟者執右契獻米者操量鼓獻孰食者操醬齊獻田宅者操書致 鄭氏曰水潦魚鼈不饒多也佛首為其喙害人也佛戾也蓋為小竹籠以冒之畜養也養則馴凡操執者謂手所舉以告者也設其大者舉其小者便也甲鎧也胄兜鍪也民虜軍所獲也操其右袂制之契券要也右為尊量鼓量器名 孔氏曰自此至如使之容一節明獻遺人物及授受之儀天降下水潦魚鼈難得故鄭云不饒多也或云水潦魚鼈常足不饒益其多䇿綏者䇿是馬杖綏是上車之繩車馬不上於堂䇿綏易呈呈之則知有車馬也謂鎧為甲者言如鼈之有甲也鎧大兜鍪小小者易舉執以呈之獻杖執末者末謂柱地頭也不淨不可向人故執以自向民虜謂征伐所獲右袂右邊袖也以左手操其右袂用右手以防其異心執操互言耳粟稻粱之屬契謂兩書一札同而别之米六米之等量是知斗斛之數鼓是量器名也隠義云東海樂浪人呼容十二斛者為鼓以量米故云量鼓米可即食為急故獻者執量粟可久儲為緩故獻者執契熟食葱㳿之屬醬齊為食之主執主來則食可知若見芥醬必知獻魚膾之屬也書致謂圖書於板丈尺委曲書之而致之於尊者也以上諸物可動故不云致而田宅著土故板圖書畫以致之故言書又言致也然古者田宅悉為官所賦本不屬民今得此田宅獻者是或有重勲為君王所賜可為己有故得有獻 藍田吕氏曰獻遺授受之節文其别有獻有遺有進有效有執有授有問獻車馬獻甲獻粟獻米獻食獻田宅此六者不可手執則執一物以表其獻少儀云車則説綏執以將命甲若無以前之則袒櫜奉胄粟者榖之緫名黍稷稻粱之屬未為米者也古者以契為信居者執左契出者執右契蓋予人粟者執左契以待之左契者無所事以待有所事此老氏所謂聖人執左契是也取人粟者執右契以合之此獻粟者所以執右契以表之也醬齊者主人親設客親徹食之主也熟食之與醬齊各有所宜所謂不得其醬不食杖與民虜二者可執而獻之故不以物表之也杖之末居地有坌汙故自執之且便於受獻者之執也長樂陳氏曰水潦降不獻魚鼈則獻魚鼈必視其時也獻鳥者佛其首養鳥者勿佛則獻鳥必視其性也獻車馬以至於田宅皆有所執則舉其要也 廬陵胡氏曰水涸魚鼈易得不必獻舊引春秋水潦方降云雨降非執胄胄在首先之民虜俘獲者馘取左而袂操右各制其强力書亦契券之類然古者田宅官制其籍本不屬民今得獻之者記此禮者或出漢儒 山陰陸氏曰佛首以翼佛之若今佛雞鶩矣 嚴陵方氏曰杖或以木或以竹有本有末趙簡子賦晉國一鼓鐵釋者謂鈞四謂之石石四謂之鼓理或然也 新安朱氏曰右契契是合同底物以右為上將獻於人必執其右自取其左是自收其無用者所以老子云執左契以涖天下 李氏曰先王之時所謂獻田宅者豈民將有徙者歟 凡遺人弓者張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執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則客還辟辟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鄉與客並然後受 鄭氏曰弓有往來體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順也遺人無時已定體則張之未定體則弛之簫弭頭也謂之簫簫邪也弣把中帨佩巾也磬折則佩垂授受之儀尊卑一若主人拜拜受也辟拜謙不敢當由從也從客之左右客尊之接下接客手下也承弣卻手則簫覆手與鄉與客並謂於堂上則俱南面禮敵者並授孔氏曰此敵體故稱遺也弓之為體以木為身以角為面筋在外面張之時曲來鄉内故遺人則使筋在上弓身曲向其下其弛之時反張向外筋在曲内角在曲外今遺人則角向其上弓形亦曲向下故鄭云皆欲令其下曲隤然順也案槀人云春獻素秋獻成註云矢箙春作秋成矢箙既獻素明知弓亦獻素素形朴也故士喪禮註云形法定為素又弓人云秋合三材冬定體則合三材之時可以獻人故此註云未定體則弛之也簫弓頭頭稍剡差邪似簫故謂為簫又謂為鞘鞘簫言相似執簫謂客覆右手執弓下頭也弣謂弓把也授在地地道貴右主人推客居右客覆右手執弓下頭又卻下左手以承弓把把當中央而髙兩頭頽下以授主人主人在左知是執弓下頭者拄地不淨故自執之以上頭授人示敬也尊卑謂賔主俱是大夫則為尊俱是士則為卑若主人拜受所遺還辟猶逡廵也客謙故逡廵遷延辟主人之拜不荅拜者執弓不得拜也主人既敵故自受之拜客既竟從客左而受之主人既還在客左與客並郤左手接客左手之下而承弣又覆右手捉弓下頭必知客主俱郤左手承弣右手覆簫者蓋主人用右手承弣則是倒執弓也鄉與客並謂前云由左恐人或相對而左右也今明既拜客竟則還前立處與客俱向南而立乃後受弓故鄭云俱南面解鄉與客並也言於堂上則俱面南向明也若不於堂上當随便亦俱向明也 藍田吕氏曰凡以物相饋下之於上曰獻上之於下曰賜敵者曰遺遺人弓而不曰獻蓋敵者也張則弓之體來筋外而角内故尚筋弛則弓之體往角外而筋内故尚角或張或弛者弓體定則張之未定則弛之也右手執簫左手承弣者受者便於執也少儀云弓則以左手屈韣執弣授受之儀尊卑皆稍磬折故皆垂帨也由客之左吉事尚右以尊賔也接下承弣敬受之也鄉與客並然後受者敵相遺皆南鄉横渠張氏曰尊卑垂帨至地髙下之節也尊卑者髙下也尊者謂賔主卑者謂賔主之侍者尊者磬折則卑者亦當然 新安朱氏曰賔主雖或一尊一卑然皆當磬折垂帨也 馬氏曰禮曰主佩垂則臣佩委明尊卑俯仰之異也言尊卑垂帨而無上下之異者蓋賔主授受之禮非臣主之際也佩之有帨者以自清潔也詩曰無感我帨兮戒非禮之汚其清潔也 廬陵胡氏曰尊卑垂帨獻受皆敬還辟猶退却也廣安游氏曰凡此皆自處不安而處人以安也大抵古之為禮者有勞焉有辱焉有惡焉有賤焉有不安焉為禮者親其勞而不以勞施於人躬其辱而不以辱及於人受賤受惡而以貴者善者委之於人以不安者自與而以安者與人惟其如此則可事上事長事君親事師友可以羣居可以行世此制禮之意也金華邵氏曰獻車馬獻甲胄獻民虜粟米熟食田宅其事若重於弓矣然數者皆不著其儀獨於一弓之授受必謹焉者蓋古者射以觀徳而弓者觀徳之具也於授受而不謹則異時執弓挾矢支左屈右必有失其儀者此聖人所深慮也 禮記集説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七 宋 衛湜 撰 進劒者左首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刃進矛㦸者前其鐓進几杖者拂之效馬效羊者右牽之效犬者左牽之執禽者左首飾羔鴈者以繢受珠玊者以掬受弓劒者以袂飲玉爵者弗揮凡以弓劒苞苴簞笥問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 鄭氏曰左首尊也銳底曰鐏平底曰鐓几杖尊者所馮依拂去塵敬也效猶呈見用右手便也犬齛齧人右手當禁備之執禽左首亦尊也繢畫也諸侯大夫以布天子大夫以畫受珠玊以掬慎也掬手中也受弓劒以袂敬也弗揮為其寳而脆也問猶遺也苞苴裹魚肉或以葦或以茅簞笥盛飯食者圓曰簞方曰笥如使之容謂使者 孔氏曰此進劒謂進授與人時也首劒拊環也少儀云刀郤刃授穎穎鐶也春秋傳魯定公十年叔孫之圉人欲殺公若偽不解禮而授劒末杜註以劒鋒末授之以鋒為末則鐶是首也少儀又云澤劒首鄭註澤弄也劒刃不容弄正是劒鐶也客在右主人在左劒以首為尊以尊處與主人也戈鉤孑㦸也如㦸而横安刃但頭不向上為鉤也直刃長八寸横刃長六寸刃下接柄處長四寸並廣二寸用以鉤害人也刃當頭而利故不持向人鐏在尾而鈍向人為敬矛如鋌而三廉也㦸今之㦸也古作㦸兩邊皆安横刃長六寸中刃長七寸半横刃下接柄處又長四寸半並廣寸半鐓矛㦸柄尾也以平向人敬也亦應並授不云左右而云前後者互文也若相對則前後也若並授則左右也前云獻杖執末此云拂之亦互文也或云進几者以彎外授人亦順也馬羊多力人右手亦有力故用右手牽掣之少儀云獻犬則右牽之彼是田犬畜犬不齧人此是充食之犬故左牽之而右手防禦也狗犬通名分言之則大者為犬小者為狗爾雅云未成豪曰狗禽鳥也左陽也首亦陽也左首謂横捧之並授則主人在左以鳥首授之飾覆也畫布為雲氣以覆羔鴈為飾以相見也士相見禮云飾之以布不言繢鄭謂彼是諸侯之卿大夫卑但用布此天子之卿大夫尊故畫之也珠玉若受之置在手中不用袂承之恐墜落也受弓劒者不露手取之用衣袂承接之以為敬也玉爵玉杯也揮振去餘也左傳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是矣凡謂凡此數事皆同然苞者以草包裹詩云白茅包之既夕禮云葦苞長三尺是也苴者以草藉器而貯物簞笥俱是竹器亦以葦為之問人者謂因問有物以遺之或自有事問人或聞彼有事而問之悉有物以表其意使者操持此上諸物以進受尊者之命如臣為君聘使受君命先習其威儀進退令如其至所使之國時之儀容故云如使之容 藍田吕氏曰進者以物共尊者之用非獻也效者致之尊者之前使之見非進也劒也戈也矛㦸也三者皆兵也進兵者後其刃敬也少儀曰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則辟刃是也拂之者去塵以進之敬也少牢饋食主人左手縮之以右袂進拂几三二手横執几進授尸於筵前此進几之儀羊馬豢畜之獸馴而易制故右牽之便也少儀牛則執紖馬則執靮皆右之犬雖豢畜然吠非其主或有噬人之患故左牽而以右手制之如臣虜之比也少儀云犬則執緤執禽者左首謂贄也禽贄若卿執羔大夫執鴈士執雉庶人執鶩工商執雞是也士相見禮云贄冬用雉夏用腒左頭奉之飾羔鴈以繢者以繢飾其布也弓劒藉之以袂文也弓劒比於珠玉不慮其失墜故得盡其文也玉器宜謹故弗揮聘禮曰小聘曰問問者久不相見使人問安否以講好也義如諸侯之相聘禮則殺之也詩云之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如弓劒苞苴簞笥皆可以問人者也弓劒玩好也苞苴魚肉果實也書曰厥包橘柚易曰包有魚詩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是也簞論語一簞食是也笥以盛衣服書曰惟衣裳在笥是也所以使問者操是物以受命於尊者如使臣受命於君之容所以敬命也 山隂陸氏曰馬羊火畜也禮之屬也故右牽之濟以義也犬金畜也義之屬也故左牽之以仁濟焉義也示以仁禮也示以義禽若羔鴈之類左首向人焉案士相見禮下大夫以鴈飾之以布言飾則繢可知鄭氏謂諸侯大夫以布天子大夫以畫此讀士相見禮之誤也 馬氏曰禮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毋相䙝也相見以贄為此也卿執羔大夫執鴈而飾之以繢者君子交接之禮以文為貴蓋位彌尊而禮彌文也苞苴簞笥物之微者也操而遺人必習其威儀進退如使者之容以禮將之也故聘義使者聘而誤主君弗親饗古之人相厲以禮如此 金華應氏曰自獻魚鼈至於效犬執禽皆細别其獻物之宜而一物必有一儀也自飾羔鴈至於飲玉爵又略叙其飾物之文而重其物必重其禮也終則緫之曰凡以弓劒苞苴簞笥問人者舉其凡以該上文所列之目也蓋曰獻曰遺曰進曰效雖不同而皆所以為問也當其受命主人之時物雖未至於所遺之家而其操執有儀已若與之相為揖遜周旋而無愧乎使者之容矣 凡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歸則必拜送于門外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 鄭氏曰急君使也言謂有故所問也聘禮曰君有言則以束帛如饗禮君言至以下謂敬君命也此謂國君問事於其臣若使人以下此臣有所告請於其君孔氏曰此一節論相聘問及君臣使人相告之事受命謂受得君命為聘使君言謂受君言宜急去不得停留宿於家聘禮既受命遂行舍於郊是也君之所言謂有事故或問其臣或問他人鄭註聘禮記有故謂災患及時事相告如春秋告糴乞師言田之類是也有言必有物將之故鄭引聘禮束帛證之君使初至則主人出門拜迎君命辱者言屈辱尊者之命來也君之使去又出拜送門外去既送出門則知初至迎亦出門也若臣有故而遣使告君必朝服命使也命使言朝服則君言至亦朝服可互見矣使者從君處還則必下堂拜受君命去不下送反而下迎者尊君命也不出門者已使卑於君使也不言拜從上可知也 藍田吕氏曰人臣之義莫大乎敬君敬君莫大乎敬命受君命不宿於家不敢留也君言至則出拜使者反下堂而受命不敢不聽也二者皆敬之至也嚴陵方氏曰不宿於家以見銜君之命而不遑啓處也周公言予不敢宿則禋于文王武王與此同義上曰命蓋主於所使之人下曰言蓋主於所問之事長樂陳氏曰為人臣者無以有已故將軍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誓衆則忘其親援桴而鼔則忘其身然則為君使者豈異是哉此聘禮所以言釋幣遂行此所以言不宿於家也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況君言至乎孔子問人於他邦再拜而送之況使人於君所乎言朝服而命之則知拜辱拜送亦朝服也言拜辱拜送則知朝服而命之亦拜之也拜送於門外則拜辱亦門外也 吳郡范氏曰人君所以為國者恃其命令足以鼓舞臣下而已命令重則其政舉命令輕則其事隳人臣敬君之命如雷霆之不敢侮蓋以吾君之所以為國者在焉故曲禮敘尊敬君命之説為尤詳朝受君言夕舍於郊非必使事如此其急也不敢慢君之命也使者以君言至出而拜迎出而拜送非拜使者也拜君之命也使人請命于君其往則朝服而遣之其反則下堂而受之非嚴使人也嚴君之命也人君深居九重之中而動化萬里之外命令所至奔走奉承其震動如此是以聖主兢兢業業不敢忽於出令審之而勿輕發守之而勿輕變使天下致敬而取則觀聽不惑而後治功可成也 馬氏曰孔子問人於他邦必再拜而送之況於君所乎朝服而命下堂而受非敬使也敬君之義也 博聞强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鄭氏曰敦厚也歡謂飲食忠謂衣服之物 孔氏曰此明君子所行之事也明與人交者不宜事事悉受若使彼罄盡則交結之道不全若不竭盡交乃全也 長樂劉氏曰多識前言往行者聞之博也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者識之强也博聞矣强識矣而猶未敢以為能也於是自卑而尊人抑己以崇徳日新力行而無厭怠斯其所以為君子歟是以人人仰其學行竭乎恭敬以親之所以致其歡也而益加恐懼不敢盡人之歡焉人人慕其徳義竭乎忱誠以奉之所以致其忠也而愈謙晦不敢竭人之忠焉此君子所以行日礪而徳日新使往來者日增敬慕終而始之弗敢懈也是故全交之道日新徳行以為之本 長樂陳氏曰博聞强識知之者也知常患於不遜篤善行則行之者也行常患於怠知矣而能遜行矣而不怠然後謂之君子蓋聞識自外入善行由中出自外入者易實故處之以虛由中出者易倦故濟之以勤顔子好學而不伐善所謂博聞强識而遜者也三月不違仁所謂篤善行而不怠者也君子責己重以周責人輕以約故盡歡以交人而不盡人之歡竭忠以交人而不竭人之忠孟子曰愛人不親反其仁禮人不荅反其敬夫愛人至於不親禮人至於不荅猶且自反而不責人則於其交也庸可責其歡忠之盡乎詩曰寜適不來微我有咎此之謂也 嚴陵方氏曰夫人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則學之然後行也故其序如此歡所以交於外忠所以交於内盡人之歡則人之所以施我之禮厚矣我或無以報之則人將有責於我而交之迹得無虧於外乎竭人之忠則人之所以感我之誠至矣我或無以應之則人將有怨於我而交之情得無虧於内乎故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所以全交也全則終始一焉若耳餘之有初竇灌之凶終則虧矣 廣安游氏曰多能者常失於傲而自與為善者常失於苟有得焉而止今也博聞强識而居之以讓敦善行而加之以不怠謂之君子冝矣盡歡竭忠註䟽説亦通古之制禮者於衣服飲食辭讓之際固有取於此然不止於此也其人於己所求歡以承命則其求宜有所止求而不止則歡有時而窮故其人之歡不可求之以盡也其人於己所望盡忠竭誠然所望當有所止苟望之而不止則忠有時而窮故其人之忠不可使至於竭也盡人之歡如虞公求玉於虞叔叔既獻之而又求其寳劒故虞叔遂伐虞公此盡人之歡也楚共王歸知罃而問何以報我知罃不應而楚子責以必報不榖是竭人之忠也如古注之説則不盡人之歡若陳敬仲之樂飲而不繼以燭是矣不竭人之忠若孔子出行不假雨具於子夏是矣君子之與人交所以貴辭貴讓貴有節貴不迫于人貴不干掩人之私皆所以不盡歡不竭忠之意也詩曰攜無曰益牖民孔易言其求於民者當有所止而不可益求而無已記曰不大望于民傳曰舜不窮其民言其望于民者可小而不可大可使有餘而不可使至於窮古人之道㮣如此不獨於禮為然也 永嘉戴氏曰曲禮所載大率皆威儀文物也獨首章言敬中間論君子之為人蓋敬者行禮之本也非謙卑者不能以行禮故博聞强識必繼之以遜非强有力者不足以行禮故篤善行必繼之以不怠此其所以為隆禮之君子也 臨川王氏曰盡人之歡竭人之忠則求人已深能全交者鮮矣盡歡以交人而不盡人之歡竭忠以交人而不竭人之忠此所謂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也藍田吕氏曰歡謂好於我也忠謂盡心於我也好於我者望之不深則不至於倦而難繼也酬酒不舉三爵油油而退是也盡心於我者不要其必致則不至於不能勉而難繼也詩曰每有良朋烝也無戎是也 禮曰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尸必式乗必以几齊者不樂不弔鄭氏曰孫為王父尸以孫與祖昭穆同也下下車也所以尊尸國君時或幼小不能盡識羣臣有以告者乃下之尸必式禮之也乗以几尊者慎也齊者哀樂則失正散其思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立尸用人相尊敬之法凡稱禮曰者皆舊禮語也祭祀必有尸尸必以孫今子孫行並幼弱則必抱孫為尸不得抱子為尸也作記者又自解云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也曽子問云孫幼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於同姓可也謂無服内之孫則取服外同姓也天子至士皆有尸天子必取孫列之為卿大夫者謂諸侯入為卿大夫者故云公尸諸侯亦然天子祭天地社稷山川四方百物及七祀諸侯祭社稷竟内山川及大夫有采地祭五祀皆有尸也外神之屬不問異姓同姓但卜吉則可為尸祭殤無尸若新喪虞祭男女各立尸故士虞禮云男男尸女女尸至祔祭後止用男之一尸祭統云設同几是也若祭勝國之社稷則士師為尸異義公羊説祭天無尸左氏説晉祀夏郊以董伯為尸虞夏傳云舜入唐郊以丹朱為尸則祭天亦有尸也為君尸謂臣謂君作尸者已被卜吉君許用者也古者致齊各於其家散齊亦猶出在路及祭日之旦俱來入廟故羣臣得於路見君之尸皆下車而敬之君若於散齊之時在路見尸亦自下車敬之尸在廟門之外其尊未伸不敢亢禮不可下車故式為敬以荅君也式謂俯下頭也古者車箱長四尺四寸而三分之前一後二横一木下去車牀三尺三寸謂之式於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謂之較較去車牀五尺五寸於時立乗平常則馮較詩倚重較兮是也若應為敬則落手隠下式而頭得俯俛式視馬尾是也尸至廟中禮伸則亢故荅拜几案在式之上尊者有所敬事以手據之几上有幂君以羔皮以虎縁之也 横渠張氏曰抱孫不抱子父於子主於尊嚴故不抱孫自有其父故在祖則可抱非謂為尸而抱也祭所以有尸者蓋以示敬若接鬼神則室中之事足矣至於事尸分明是孫行反以子道事之則事親之道可以喻矣 又曰節服氏言郊祀送逆尸從車則祀天有尸也天地山川之類非人鬼者皆難有尸節服氏言郊祀有尸不害后稷配天而有尸也 臨川王氏曰於祭之有尸見君子所以事鬼神之盡也鄭註國君幼小有告者乃下之君必有告者不必幼也 新安朱氏曰神主之位東向尸在神主之北古人用尸本與死者一氣又以生人精神去交感他那精神是㑹附著歆享 又曰古者不用尸則有隂厭書儀中所謂闔明垂簾是也欲使神靈厭飫之也 又曰古者立尸必隔一位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以昭穆不可亂故也 又曰古者男女各有尸自周以來不見説有女尸想是漸次廢了杜佑説上古時中國與夷狄一般後世聖人有改之未盡者尸其一也今蠻峒中猶有此但擇美丈夫為之不問族類事見杜佑所作理道要訣末篇 藍田吕氏曰求神必以其類升其堂也入其室也其形不可見也其聲不可聞也亨孰羶薌而薦之莫知其來享也此孝子之心所以必立尸也主人之事尸以子事父也然獻酢拜跪禮無不荅猶賔之也父母而賔客之自殯于西階始此事人事鬼之所以異也尸必筮之求於神而不敢専也特牲禮前期三日筮尸少牢禮前宿一日筮尸也几者尊者之所馮以養安也故尸之乗車用之古之有敬事者必齊齊者専致其精明之徳恍惚以與神明交者也樂則散哀則動皆有害於齊也故不樂不弔全其所以齊之志也長樂劉氏曰孝子之祭於其親也散齊七日致齊三日精明之至必見其所以齊者是故敬其親之至也則欲見其形容愛其親之至也則欲饗之飲食形容不可得而見也飲食不可知其饗也是以取其昭穆之類者為尸焉然後想其形容之肖似也知其飲食之必饗也孝子得以致其誠而盡其心矣 嚴陵方氏曰君子則指所祭之主也凡為尸者不必皆幼必曰抱以見禮之所在不以幼而廢也且尸於所祭之主固為孫行然於主祭之人則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又所以明子事父之道焉祭統言見父子之倫者意在乎此下謂在車則下之也必曰為君尸者則知非為君尸者有所不下矣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者學記所謂當其為尸則弗臣是也馮式謂之式猶執杖謂之杖也致齊將以致祭也故不以哀樂二其心至於祭則曰樂以迎來哀以送往何也齊之所謂哀樂者以防外物為主祭之所謂哀樂者以盡内志為主惟能防外物之樂故能盡内志而樂神之來惟能防外物之哀故能盡内志而哀神之往齊之不哀不樂乃所以致祭之哀樂而已 山陰陸氏曰其所以為尸者則有義矣 新安王氏曰特牲禮註大夫士以孫之倫為尸言倫明非己孫崔靈恩謂大夫用己孫為尸非也特牲禮有尸士禮也少牢禮有尸大夫禮也祭統言君執圭瓉裸尸諸侯禮也守祧言以其服授尸天子禮也 居喪之禮毁瘠不形視聽不衰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居喪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疾則飲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喪乃此於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内鄭氏曰形謂骨見皆為其廢喪事升降出入常若親存隧道也勝任也不致毁以下皆所以養老人五十始衰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孝子居喪之法毁瘠羸瘦也許羸瘦不許骨露見也阼階主人之階也孝子在喪思慕不忍從父阼階上下也若祔祭則同於吉得升阼階也不勝喪謂疾不食酒肉創瘍不沐浴毁而滅性者也不留身繼世是不慈也滅性是違親生時之意是不孝也然本心實非為不孝故言比也致極也五十居喪許有毁而不得極羸瘦六十衰甚都不許毁也魯襄公三十一年經書子野卒傳云毁也是也藍田吕氏曰記曰毁不危身為無後也又曰言而後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事者面垢而已君子執親之喪其哀慕之至如不欲生齊䟽之服饘粥之食居倚廬寢苫枕塊所以致毁者僅至於不死而已然先王制禮毁不滅性敎民無以死傷生毁瘠形視聽衰幾於滅性矣非特然也送死之大事且將廢而莫之行則罪莫大焉此君子所以不敢過也君子之居喪三年無改於父之道若父存焉而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執人子之禮而不忍廢也士喪禮既啓柩遷于祖主人從升自西階既反哭入升自西階此不由阼階之節也雖天子諸侯在喪稱子亦此義也居喪之禮非虞祔練祥無沐浴然頭有創身有瘍必為之沐浴者有疾不可以致毁也父母之喪既殯食粥朝一溢米暮一溢米齊衰之喪䟽食水飲不食菜果大功之喪不飲醯醬小功緦麻不飲醴酒然有疾則飲酒食肉者毁不可滅性也二者皆以權制者也身者親枝也體親之愛則不可以過毁不勝喪而死雖志在慕親而至於滅性而絶後徇輕而忘重謂之不孝可也汎言居喪而不獨父母此所以兼言不慈也老者居喪與有疾者同蓋亦以權制者也蓋養老之政自五十始血氣既衰養道所以不可闕居喪有不能任故為之節也致毁之食饘粥也不毁之食䟽食水飲也衣服居處哭泣之節稱之不致毁則食食而不食粥矣不毁則食不䟽而有醯醬矣七十之制所變者衰麻之服餘無變也 嚴陵方氏曰毁瘠不形慮或至於滅性故也居喪之禮雖哭泣無時然不可以過哀而喪其明焉雖聞樂不樂然不可以過哀而聵其聦焉視聽衰則不足以當大事也雜記言視不明聽不聦君子病之者以此前言為人子者居不主奥行不中道及其居喪則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者事死如事生也七十則自衰麻之外與平居無以異飲酒食肉則不必有疾處於内則不居門外之倚廬也 山隂陸氏曰五十不致毁四十雖不能毁猶當勉也廣安游氏曰聖人之意以為天下學者不能以徑至於善又從而敎之使其喜怒哀樂皆中於節而於過不及者聖人交責焉今夫有憂者笑不可以至於矧怒不可以至於詈有喪者毁瘠不可至於形視聽不可至於衰齊者不可以樂不可以弔若此者皆所以敎人喜怒哀樂之節也先王盛時道學修於中禮制行於外中和備於天地之間而無有過與不及之患嗚乎盛矣 慈湖楊氏曰小戴記首篇曲禮檀弓多言喪禮頗合孔子云所重民食喪祭之意喪祭感動人之善性也易喪祭者天性之發於文為而先聖王因之而為節制者也 生與來日死與往日 鄭氏曰與猶數也生數來日謂成服杖以死明日數也死數往日謂殯歛以死日數也此士禮貶於大夫者大夫以上皆以來日數士喪禮曰死日而襲厥明而小歛又厥明大歛而殯則死三日而更言三日成服杖似異日矣喪大記曰士之喪二日而殯三日之朝主人杖二者相推其然明矣與或為予 孔氏曰此士禮謂生者成服杖數來日為三日死者殯歛數死日為三日士卑屈故降不如大夫然惟屈殯日不屈成服杖日者成服必在殯後故也大夫以上尊則成服及殯皆不數死日也鄭引士喪禮以其未審故云似異日又引喪大記二者相推較是異日無所復疑也 藍田吕氏曰如三日成服杖生者之事也其三日也自死之明日數之故曰生與來日如三日而殯死者之事也其三日也自死之日數之故曰死與往日喪大記云大夫之喪三日之朝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則生死皆以死之明日數之與士異矣士位卑禄寡不若大夫死事畢而後治生事故成服杖後於殯一日然以來日往日數之皆可以名三日也 山隂陸氏曰無貴賤一也鄭氏謂士禮貶於大夫非是然則喪大記云士之喪二日而殯左氏曰士踰月外姻至何也曰士卑故主生者之月日言之不嫌也若大夫以上言來日嫌於己蹙此言之法故君之喪曰五日既殯大夫之喪言三日之朝既殯言既殯非殯之日也亦若言五日而殯不言朝言朝嫌於己蹙永嘉戴氏曰死者日逺生者日忘聖人念之故三日而殯死者事也以往日數三日而食生者事也以來日數其情哀矣聖人察於人情之故而致意於一日二日之間以此敎民而猶有朝祥暮歌者可不悲夫金華應氏曰喪家之時日一也在生者則為來順數其未至之日也在死者則為往逆計其已過之日也生者三日成服而啜粥三月卒哭而䟽食朞祥而練冠則食菜果大祥而縞冠則食醬醴是月禫徙月樂既免喪不致則出身以從仕而無適不可焉蓋復生有節初不以毁滅性也死者三日而殯三月而而虞祔朞而祥祭再朞而大祥又為之忌以哀慕之蓋謹終追逺愈久而愈不忘也生者未艾雖孝思罔極而毁瘠不形視聽不衰無有一朝之患與之以來日者所以扶持保䕶而勉其為無窮之計也故曰立身揚名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死者已往雖去之日逺而想像儀刑感念疇昔常有終身之憂與之以往日者所以痛悼追惜而傷其不可復反也故曰往而亡焉又曰亡則弗之忘矣一曰與許也猶期也生之日方來而未已故生則祝其來者為未艾若曰萬有千嵗眉夀無有害是也死之日已往而難追故死則計其往之期者為不可及若曰日月不居奄終祥練是也 知生者弔知死者傷知生而不知死弔而不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 鄭氏曰人恩各施於所知也弔傷皆謂致命辭也雜記曰諸侯使人弔辭曰寡君聞君之喪寡君使某如何不淑此施於生者傷辭未聞也説者有弔辭云皇天降災子遭罹之如何不淑此施於死者蓋本傷辭辭畢退皆哭 孔氏曰自此至其所欲一節論弔傷之法若存之與亡並識則遣設弔辭傷辭兼行若但識生而不識亡則惟遣設弔辭而無傷辭若但識亡惟施傷辭而無弔辭也此皆不自往而遣使致已之命生弔死傷其文自可悉但記者丁寜言之故其文詳也然弔辭乃使口致命若傷辭當書之於板使者讀之而奠致殯前也雜記行弔之後致含襚賵畢乃臨若不致含襚賵則弔訖乃臨故鄭云弔傷辭畢皆哭 嚴陵方氏曰不知死而傷之則其傷也近於偽不知生而弔之則其弔也近於謟 馬氏曰子張死曾子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曾子曰我弔也與哉然則傷弔之禮所施固異也 弔喪弗能賻不問其所費問疾弗能遺不問其所欲見人弗能館不問其所舍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 鄭氏曰皆謂傷恩也見人見行人也館舍也與人不問其所欲己物或時非其所欲將不與也 横渠張氏曰賜人者不曰來取亦是辭有枝葉也臨川王氏曰不問其所費不問其所欲不問其所舍辭口惠而實不至也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為人養廉也 藍田吕氏曰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所問不由於誠不如勿問之矣賜人者使之來取人之所難取也與人者問所欲人之所難言也賜之而難取問之而難言非所以惠人之道也 廣安游氏曰君子忠信以為本禮義以文之無忠信之實而徒以辭色相與苟欺於人以賈其一時之恱在小人則穿窬之盜也夫不輕求於人不輕以許人此一介不以取人不以與人蓋伊尹之徒苟以辭色與人者穿窬之盜一辭色之間君子小人之判如此學者所不可忽 嚴陵方氏曰表記言有客不能館不問其所舍則知人謂行人耳儒行言孔子至舍哀公館之者以此山隂陸氏曰舍客也館主人之事也 適墓不登壟助必執紼臨喪不笑揖人必違其位望柩不歌入臨不翔當食不歎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適墓不歌哭日不歌送喪不由徑送不辟塗潦臨喪有必有哀色執紼不笑臨樂不歎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 鄭氏曰壟冡也墓塋域登壟為其不敬喪之大事紼引車索也臨喪宜有哀色故不笑禮以變為敬故揖必違位望柩入臨哀傷之無容樂也食或以樂非歎所也相謂送杵聲不相不巷歌所以助哀也墓非樂所哭日哀未忘故皆不歌送喪不由徑送不辟塗潦所哀在此也臨喪執紼臨樂及介胄諸事其貎皆宜與事相配介甲也失色謂色厲内荏貎恭心很非情者也 孔氏曰自此至君側一節雜記吉凶舉動威儀之事繩屬棺曰紼屬車曰引引紼亦通名助本非為客正助事耳故宜執紼也必違其位位謂己之位也於位見人則當離己位而向彼遥揖也燕禮君降階爾卿大夫爾近也揖而移近之明雖君臣皆須違位而揖也入臨人之喪不得趨翔為容哭日謂弔人日也論語孔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介胄則戎容暨暨使形勢髙岸有不可犯之色以稱其服也是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此句并結前義故者承上起下之辭君子接人凡所施用並使心色如一不得色違於心藍田吕氏曰壟非所登也助執紼必有事也弔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諸侯之禮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紼則助者雖諸侯亦執紼也臨喪非笑所也望柩不歌如臨喪不笑也無服之喪至誠惻怛當與天下同之況鄰里乎相者舂人歌以助舂也適墓不歌如望柩不歌也送喪不由徑不欲速也不辟塗潦不擇地也哀在乎此則忘乎彼也執紼不笑猶臨喪不笑也當食不歎猶臨樂不歎也臨喪則必有哀色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色必稱其服情必稱其色内外相顧所謂不失色於人也 講義曰臨喪不笑與望柩不歌入臨不翔當食不歎皆所以言哀樂喜愠之情不相雜也此言揖人必違其位孟子言不歴位而相與言不踰階而相揖彼所言者朝廷之禮此所言者燕居之禮朝廷尚嚴燕居尚和言之不同所主之禮異也送喪不由徑者不取苟且之便也送不辟塗潦者不憚徒渉之勞也送喪則知生者送則知死者故所以送之必不能無輕重難易之異焉 又曰君子之顔色無所苟而已矣惟無所苟故臨喪而哀執紼不笑臨樂不歎介胄不可犯其為色不同而莫不中禮莫不中禮斯不失色於人矣宜君子於此戒慎而不敢忽也 嚴陵方氏曰除喪而後祥故未祥之前通謂之有喪啓殯而後葬故未葬之前通謂之有殯於鄰言有喪舂不相則有殯可知於里言有殯不巷歌則有喪可知舂猶不相則不巷歌可知不巷歌則容或相舂矣五家為鄰五鄰為里鄰近而里逺鄰寡而里衆近而寡者其情昵逺而衆者其情踈故哀不能無輕重淺深之别焉戒者謹之事謹者戒之心然而色之得失在己乃曰不失色於人何也蓋色則已與人相通故必以人為言焉 廬陵胡氏曰鄭云相送杵聲案孫卿書多言成相漢藝文志詩賦類有成相雜詞十一篇豈亦送杵聲乎又樂記云治亂以相鄭云相即拊也亦以節樂拊者以韋為表裝之以糠糠亦名相因以名焉則又非送杵聲矣蘇氏云謳謡名 山隂陸氏曰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至是惟孔子乃能如此故曰禮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送喪有服者也送不必有服 馬氏曰喪以執事為禮故送喪不由徑送不辟塗潦傳曰所樂而憂猶有憂而樂君子之憂樂各有所當故臨樂不歎兵革以威克愛也以威克愛則服必稱情容必稱服故戎容暨暨介胄有不可犯之色者以此也禮曰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徳徳稱容容稱服則民望其容貎瞻其顔色而心喻其徳矣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 慈湖楊氏曰送喪為生者送為死者禮送喪不由徑則辟塗潦送不辟塗潦則不由徑可知不由徑謂從喪而送不由徑道而㑹也不辟塗潦謂柩車渉塗潦送死者哀情重不憚塗潦而從之無所避也長樂陳氏曰情者色之實色者情之文情之得失存乎内則色之得失見於外故臨喪必有哀色則哀之情可知執紼不笑則憂之情可知 國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撫式士下之 鄭氏曰撫猶據也據式小俛崇敬也 孔氏曰謂君臣俱行君式宗廟則臣宜下車若士為大夫之臣亦如大夫於君也 藍田吕氏曰下之敬重於式所敬皆降一等也講義曰周官輿人言為式為較説者謂髙三尺三寸為式髙五尺五寸為較馮較則言其常撫式則致其敬國君大夫士其名位不同則禮亦有差等矣 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側 鄭氏曰禮不下庶人者為遽於事且不能備物刑不上大夫者不與賢者以犯法其犯法則在八議輕重不在刑書刑人為怨恨為害也春秋傳曰近刑人則輕死之道 孔氏曰庶人貧無物為禮又分地是務不暇燕飲故此禮不下與庶人行也白虎通云禮為有知制刑為無知設五刑三千之科條不設大夫犯罪之目以大夫必用有徳若逆設其刑則是君不知賢也鄭謂不與賢者犯法與猶許也若許之則非進賢之道然周禮有犯罪致殺放者古周禮説士尸肆諸市大夫尸肆諸朝是大夫亦有刑但大夫罪未定之前則皆在八議鄭註是也被刑殘者不得令近君鄭引春秋公羊傳謂閽弑吳子餘祭證刑人在君側之失也張氏曰庶人非是都不行禮也但以其遽務不能備之故不著於經禮三百威儀三千耳其有事則假士禮行之 黄氏曰周禮小司徒之職民之器物比閭共置豈庶人之禮不備哉王者制民之産仰足以養父母俯足以畜妻子雖夭窮廢疾無告者自有閭黨使之相救相賙豈是民窮而皆無禮哉今詳之蓋上文言君臣同行各在車上展禮之節謂若國君下宗廟式齊牛儻國君遇齊牛而撫式則臣下下之其猶人君式黄髪之類若老者為致仕之人則大夫士下之可知矣若國君見黄髪庶人而撫式則大夫士所乗皆天子命車不必下之皆式之而已謂乗車之禮不為庶人而下故曰禮不下庶人者也其文連續上文為乗車之節則厥義明矣先儒誤認禮不下庶人與刑不上大夫辭句相對而廣為敷引義無所歸【餘義】 藍田吕氏曰庶人愚且賤者也不可以待君子之事責之大夫賢且貴者也不可以待小人之法辱之故古之制禮皆自士始庶人則略而已大夫有罪非不刑也八議所不赦則刑于隠者周官掌囚所謂凡有爵者與王之同族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是也古者刑人皆逺之墨者使守門劓者使守關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積刑人而在君側輕身之道也 嚴陵方氏曰周官司㓂有議貴之辟宗伯不以象示民亦此意也然周官以禮俗馭其民則禮非不下庶人也要之以治貴者為主有甸師氏則刑非不上大夫也要之以治賤者為之主在大夫之下庶人之上者則士而已王制言禮樂造士則禮及乎士矣舜典言扑作敎刑則刑加乎士矣 李氏曰庶人其財不足以備禮先王之政亦使之無廢而已故比使之共吉凶二服閭共祭器族共喪器黨共射器州共賔器鄉共吉凶禮樂之器其財非出於一而易具故民得相資而亦無廢禮大夫之罪其在五刑之域者造乎闕而自請罪君不使有司執縛牽掣而加之也以刑不上大夫而大夫亦不失訟罪徳教使然也故周官云命夫命婦不躬坐獄訟不躬坐獄訟者恩也刑必及之者義也先王以致其恩故待之常略是以邦國之獄訟則以邦法斷之卿大夫之獄訟則以邦成之而已以致其義故馭之常詳是以於罪之重者或服法之輕故廢以馭其罪於罪之輕者或服法之重故誅以馭其過雖然成徳而後為大夫豈有至於此亦與中人為制而已故先王之制刑至於百官而後見刑之備制禮至於萬民而後見禮之成故書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士制百姓於刑之中於民言禮於百官言刑所以舉其法之備也講義曰大夫之貴當厲其節不當待之以刑也然庶人豈不可行禮哉不以禮責之耳大夫豈不可加以刑哉不宜待刑而後治耳 廣安游氏曰禮不下庶人古注詳矣如庶人不廟祭則宗廟之禮所不及也庶人徒行則車乗之禮所不及也庶人無燕禮則酬酢之禮所不及也庶人見君子不為容進退趨走則朝廷之禮所不及也不下者謂其不下及也然非庶人舉無禮也特自士以上之禮所不及耳刑不上大夫者言不上及於大夫非大夫舉無刑也特不以庶人之刑加之耳且古者之制貴賤異於後世古者貴有常尊賤有常卑故禮刑所及皆有常所後世貴賤無常為庶人者朝為匹夫暮為卿相者有之為卿相者一終其身則其子孫降在皂者有之所謂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不可得而行矣假以宗廟言之世為諸侯者常為五廟常居諸侯之宫世為大夫者常為三廟常居大夫之宫及至後世父為卿相而子孫為匹夫則其宗廟宫室不可再傳三傳也朝為匹夫而暮為卿相則其禮前無所承而所謂宗廟宫室者其來無所自特以身祭而身居之不可常也天下之禮惟其常也則人知習之惟其習之也則其為禮也有序其施行有漸故人安於其常而易於為治若貴賤驟易則犯法施行其來無漸此後世貴人不能為禮而子孫多至於犯刑者為此故也 金華邵氏曰世俗之説曰禮不下庶人則庶人不足以行禮刑不上大夫則大夫有罪不可以加刑如此則棄衆人於禮法之外為大夫者可以率意妄行而無忌憚矣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與夫成湯之官刑周官之八議果何用也夫不下庶人猶曰不以庶人為下而使之廢禮不上大夫猶曰大夫不以刑為上而當待以禮義廉恥云耳經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賈誼曰上設禮義廉恥以勵其臣是也人君當與正人居則庶乎薫陶浸漬以成其徳刑人過惡暴白容可近乎 長樂陳氏曰刑人不在君側禮也公家不畜刑人非禮也周禮掌戮墨劓宫刖等非不畜也不近之而已畜之者仁也不近之者智也世衰禮廢而防患之道不謹此吳子餘祭所以見弑於閽齊莊公所以見閒於賈舉也雍渠與載孔子適陳趙談參乗爰絲極諫者以此 禮記集説卷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八 宋 衛湜 撰 兵車不式武車綏旌徳車結旌 鄭氏曰兵車尚威武不崇敬武車亦兵車綏旌盡飾也綏謂垂舒之也徳車乗車結旌不盡飾也結謂收歛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徳車兵車旌旗之異兵車武車皆革路也取其建戈刃即云兵車取其威猛即云武車旌謂車上旗旛也尚威武故舒散旗幡垂綏然徳車謂玉路金路象路木路四路不用兵故曰徳車徳美在内不尚赫奕故結纒其旒著於竿也 嚴陵方氏曰少儀又言武車不式者對言之則如此獨言之則如彼也夫兵車言武之器戎車言武之事革車言武之飾廣車言武之備其所以為武車則一也路車言徳之美齊車言徳之和道車言徳之辨斿車言徳之純其所以為徳車則一也周官道車載旞斿車載旌此則武車徳車並言旌者猶司常通謂之九旗也 藍田吕氏曰綏上車繩也御者升車正立執綏則垂曳於下也綏旌者其旒垂曳如車之綏也結旌者斂旒於杠發揚者武之事也故旌之垂曳象之斂藏者徳之事也故旌之收結象之 長樂陳氏曰武欲有為以顯仁故綏旌徳欲無為以藏用故結旌攷之於詩車攻曰悠悠斾旌出車曰彼旟旐斯胡不斾斾六月曰白斾央央長發曰武王載斾凡此言兵車之所建故皆曰斾以其綏旌故也庭燎曰言觀其旂采菽曰其旂淠淠泮水曰其旂茷茷載見曰龍旂陽陽閟宫曰龍旂承祀凡此言徳車之所建故不曰斾以其結旌故也春秋傳曰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斾之是武車之旌以綏為主也周官王乗以朝謂之道車而此謂之徳車是朝祀賔封之車以徳為主故也 又曰武不可覿欲其隠也綏而蔽之所以藏不測之用文不可匿欲其昭也揭而示之所以顯可見之仁建大白於革路則受之以義建大麾於木路則服之以智王之飾是車則為武於武車言綏旌以蔽之非神武而何建大常於玉路則格之以道建大旂於金路則接之以仁建大赤於象路則示之以禮王之飾是車則為徳於徳車結旌以示人非顯徳而何然則結旌綏旌取其隠顯之理而已廣安游氏曰古之制禮者有屈伸之義當其伸也於人無所屈當其屈也於己有所不伸夫有美而見之泰也隠之謙也乗車而不式泰也式敬也君子於己徳之美常隠常謙而於人也無往而不敬焉今夫徳車結旌所以為謙也盛服而襲所以為晦也君子之道有所自足於内則無待汲汲以求見乎其外故其見人也常謙常敬常儉常遜有若無實若虛此禮樂之至文所從而生也此由於所當屈而以屈為禮焉若夫用兵禦侮之事獨異於此衆車皆式兵車獨不式衆車皆結其旌兵車獨垂綏其旌服他服則皆有温然之容而介胄獨有不可犯之色常人以拜為敬而介胄以不拜為敬此由於所當伸而以伸為禮也李氏曰古者王有戎田之事則乗兵車而無所式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而至於乗兵車非先王之所謂武也故於不式則曰兵車王有宗廟祭祀之事則乗徳車而兵車綏旌以從示有威而不用有備而不行則聖人之所謂神武也故於綏旌則曰武車 史載筆士載言前有水則載青旌前有塵埃則載鳴鳶前有車騎則載飛鴻前有士師則載虎皮前有摯獸則載貔貅 鄭氏曰史士從於㑹同各持其職以待事也筆謂書具之屬言謂㑹同盟要之辭載謂舉於旌首以警衆也禮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前驅舉此則士衆知所有所舉各以其類象青青雀水鳥鳶鳴則將風鴻取飛有行列也士師謂兵衆虎取其有威勇也貔貅亦摯獸也書曰如虎如貔士或為仕 孔氏曰自此至各司其局明君以軍行之禮史謂國史書録王事者王若舉動史必書之王若行往則史載書具而從之也不言簡牘而言筆者筆是書之主則餘載可知士謂司盟之士言謂舊事也王行宜警衛善惡必先知之又軍陳卒伍行則並銜枚無喧聲若有非常不能傳道且人衆廣逺難以周徧故前有變異則舉類示之左傳云前茅慮無是也青旌謂畫為青雀旌上舉示之軍士望見則知前值水也鳶今時鴟也鴟鳴則風生風生則塵埃起故前有塵埃則畫鴟為開口如鳴時於旌首而載之不言旌從可知也鴻鴻鴈也鴈飛有行列與車騎相似故前有車騎則畫鴻於旌首而載之古人不騎馬經典無言騎者今言騎是周末時禮虎亦兵衆之象若前有兵衆則舉虎皮於竿首摯獸猛而能撃謂虎狼之屬貔貅是一獸亦有威猛若前有猛獸則舉此貔貅欲使衆見以為防也或云與虎皮並畫作皮於旌也一云並載其皮貔一名豹虎類也爾雅云貔白狐也 崔氏曰士必載盟㑹之詞者或尋舊盟或用舊㑹之禮應須知之故載自随也 藍田吕氏曰史國史掌為辭命者也士史之有司也國史撰述故載筆以書其辭命也有司藏書故載言以備其討論也二者皆以職從君者也師行號令非可以言傳也使衆易聞者莫如金鼓使衆易見者莫如旌旗師行之前必逺為斥堠以備不虞故為物色旌旗之上舉而示衆使為之戒自青旌而下皆以物色之類表其事也木色青水之所生也故有水則以青旌象之 嚴陵方氏曰載謂建之於車而警衆於後也周官言析羽為旌此言青旌則以青雀之羽為之也上言旌則下之鳴鳶飛鴻皆析羽為之也車以人乗焉故曰乗馬以人騎焉故曰騎卑者之行以馬馬在前車在後車騎之行最為有序士貴而卒賤師衆而旅寡上言士則舉貴以該賤下言師則舉衆以兼寡也山隂陸氏曰青雀水鳥無所取之取諸己也青主水則知水在前也言鳴鳶義在鳴也言飛鴻義在飛也古稱黄帝以車戰蚩尤以騎戰又齊魯相遇以鞍為几則軍之有騎尚矣 廬陵胡氏曰載猶載質之義士謂命士孔云司盟之士恐非水屬青者如青龍之類多矣不必水雀也載抗也所謂載斾舊並音戴非也春秋之時左師展以昭公乗馬而歸此騎之漸此言騎知禮記出周末漢世虎摯猛獸軍旅之象故舉其皮於旌首舊云畫其皮恐非也 行前朱鳥而後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 鄭氏曰以四獸為軍陳象天也急猶堅也繕讀曰勁又畫招摇星於旌旗上以堅勁軍之威怒象天帝也度謂伐與歩數局部分也 孔氏曰前明軍行逄值之禮此明軍行象天文而作陳法也前南後北左東右西也朱鳥武青龍白虎四方宿名也軍前宜㨗故用鳥軍後宜殿故用武武也有甲能禦侮用也左為陽陽能發生象其龍變生也右為隂隂沈能殺虎沈殺也軍之左右生殺變應如龍虎也此雖陳法但不知如何為之今之軍行畫此四獸於旌旗以標前後左右之軍陳朱雀是禽而云獸者通言耳招摇北斗第七星也春秋運斗樞云北斗七星一天樞二璇三機四權五衡六開陽七摇光也一至四為魁五至七為標案此摇光即招摇也在下云端者魁以上為首標以下為端也北斗居四方宿之中以斗末從十二月建而指之則四方之宿不差今軍行法之亦作此北斗星在軍中舉之於上以指正四方使四方之陳不差故云招摇在上也並作七星而獨云招摇者舉指者為主也勁利也其怒士卒之怒也軍行既張四宿於四方標招摇於中上象天之行故軍旅士卒起居舉動堅勁奮勇如天帝之威怒也鄭云畫招摇星於旌旗上則四物皆畫可知矣牧誓武王誓衆云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齊焉四伐五伐乃止齊焉一擊一刺為一伐鄭註尚書云伐謂擊刺也始前就敵六歩七歩當止齊正行列及兵相接少者四伐多者五伐又當止齊正行列也左右有局者軍之在左右各有部分不相濫也各司其局者軍行須監領故主帥各有所司部分也 藍田吕氏曰青龍在左左東方也夀星大火析木之分主之白虎在右右西方也降婁大梁實沈之分主之朱鳥在前前南方也鶉首鶉火鶉尾之分主之武在後後北方也星紀枵娵訾之分主之以是四物畫之於旗立於軍之左右前後以象天體之周旋也周官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所謂交龍為旂者象青龍也熊虎為旗象白虎也鳥隼為旟象朱雀也蛇為旐象武也四方之旗九旗之遺象也置招摇於旗首以象斗之回旋旂之所指則伐之如天之怒也急迫之也繕脩也言作而致其怒也各司其局離局姦也 馬氏曰軍之耳目在旗鼓故以朱青白以别其方色所以用象也先王之征伐非私怒也致天討而已故繪四方之星所以見奉天討之義也急繕其怒者王赫斯怒是也進退有度以一衆也書曰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荀子曰將死鼓御死轡士大夫死行列則可謂有局矣君子有不戰戰必勝凡以此也 朱氏曰龍者陽之中而能變者故能濳而能飛虎者隂之中而能化者故能伏而能躍鳥者陽之極故能飛而不能潛者隂之極故能伏而不能躍此所以名四方之宿也招摇者冬夏寒暑以其所建而後成然非所以成寒暑冬夏者也有冬有夏其以日月之行乎軍旅者所以飾怒也故招摇在上以繕其怒而已王建日月之大常軍師所以為疾徐進退之節而武功所由成也先王為天吏致天討故行前朱雀而後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摇在上以應乎天然其得天下也以民故又以交龍為旂熊虎為旗鳥隼為旟蛇為旐以順乎人聖人之兵應乎天順乎人而已矣 廬陵胡氏曰先儒以招摇為北斗星以指四方使軍陳不差此緯書不經也經意蓋謂主兵者以四獸之旌招摇指揮耳繕完也春秋傳云征繕又鄢陵戰云繕甲兵急繕其怒謂完師以出不喪其威鄭以繕為勁恐非 山隂陸氏曰行讀如字王行前朱雀旟是也後武旐是也左青龍旂是也右白虎旗是也招摇在上大常是也居中以名四方招摇在斗柄端急繕急之繕之夫怒所以威衆急或易竭無以繕之後將不繼 父之讎弗與共戴天兄弟之讎不反兵交遊之讎不同國 鄭氏曰父者子之天殺己之天與共戴天非孝子也必求殺之乃止兄弟之讎常執殺之備交遊之讎不吾辟則殺之交遊或為朋友 孔氏曰此一節論親䟽復讎之法天在上故曰戴言不可與共處於天下也檀弓云父母之讎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鬭是矣而調人云父之讎辟諸海外者謂孝子之心不許共讎人戴天必殺之乃止調人謂逄遇赦宥王法辟諸海外孝子雖欲往殺力所不能也兄弟謂親兄弟也不反兵者帶兵自随也見即殺之檀弓云父母之讎不反兵兄弟之讎仕弗與共國而此云兄弟不反兵者蓋父母不反兵於普天之下兄弟則不同乎國而已而亦不反兵者則以同體重之也而調人云辟諸千里之外者亦謂㑹遇赦之法檀弓又云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雖同不反兵與父母之讎異矣朋友亦報讎不同國者謂不共五等一國之中也 藍田吕氏曰殺人者死古今之通刑也殺之而義則殺之者無罪故令勿讎讎之則死調人之職是也殺之而不義則殺之者當死宜告于有司而殺之士師之職是也二者皆無事乎復讎也然復讎之文雜見於經傳之間考其所以得復者必其讎人之勢甚盛緩之則不能及故遇之則殺之不暇告於有司也亦有法之所已赦或罪不麗於法有司莫得而辟者仁人孝子不得已而行王法亦不得不從而許也然調人猶和之而使辟弗辟然後執之不失法之信且伸仁人孝子之義父之讎報之之意誓不與讎同生死所以弗共戴天也寢苫不仕以喪禮自處也手不捨兵雖寢不忘故枕戈也雖市朝不避故不反兵而鬬也居兄弟之讎則殺於父矣仕而不共國則猶可以仕也銜君命而使雖遇之弗鬭猶有所避也所與居父讎同者不反兵而已居從父兄弟之讎則又殺於兄弟矣不為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主人者其子也從主人而殺之不為戎首也復讎輕重之義不越是三等而已此皆天屬之讎若以義推之則君之讎眡父師長之讎眡兄弟主友之讎眡從父兄弟而已主者大夫之臣稱其君也友者吾同志也此篇所稱交遊之讎蓋友也言交遊而不言從父兄弟亦互文也 長樂劉氏曰先王復讎之法特施於不辟者而已世亂吏汚而先王之法不行凡有辜罪乃罔恒獲小民方興相為敵讎由是殺人之父者人亦殺其父殺人之兄者人亦殺其兄兵戈相尋莫之或息則其所復豈特不辟者而已哉 嚴陵方氏曰周官調人之法則使之辟而不得讎經之所言則使之讎而不容辟使之辟而不得讎者上之法使之讎而不容辟者下之情周官所主者法經所主者情既不可廢法以徇情又不可忘情而徇法處之者欲適中而已 馬氏曰先王以恩論情以情合義其恩大者其情厚其情厚者其義隆是故父也兄弟也交遊也其為讎則一而所以報之者不同或弗與共戴天將死之而耻與之同生也或不反兵將執殺之而為之備也或不同國將逺之而惡其比也嗚呼聖人不能使後世之無讎亦不能使之釋讎而不報惟稱其情義而已矣若夫公羊論九世之讎則禮失於太過而所報非所敵矣漢之時孝子見讎而不敢復則法失於太嚴而孝弟之情無所伸矣非曲禮之道也 廬陵胡氏曰公羊説復百世之讎古周禮説復讎之義不過五世許氏云魯莊與齊㑹是不復百世之讎也案春秋書莊公事皆深責其同讎狩娶讎女何不譏乎又夾谷之㑹書至以危之豈許其不復讎也但百世之説太迂耳 講義曰所謂復讎者以其寃而已非寃則不當復也且復讎乃人之情而非有司之法昔之議者曰子復父讎丁寜其義於經而深著其文於律以為不許復讎則傷孝子之心許復讎則傷有司之法専殺無以止其端矣此至論也若公羊言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則以臣而讎其君可以為訓乎 廣安游氏曰古之治天下也求以禁天下之暴亂而使之相安於斯世公法行於上私義伸於下使天下而有暴亂之人則以公法治之苟限於公法則以私義制之聖人之治天下常有自視歉然不及之心而為廣求所以濟其不及之道不以為制之在己而皆得也以為制之公法而不足則由於私義而制之夫是以暴亂者無所逃其罪而人安其生此三代治天下之通道也夫所謂讎皆王法之所不及公法有時而失之者聖人因禮而為之法曰某讎也是其子弗與共戴天者也某讎也是其兄弟所必報而不反兵者也某讎也是其交遊之所不同國者也反兵謂反家取兵不反兵者謂志在復讎須㬰不忘常執兵自随以為備也三讎者皆以殺人而言人之子弟交遊皆得報而殺之弗戴天者辟諸海外若在海内則是讎不吾辟為同戴天人子得殺之兄弟之讎辟諸千里之外讎不吾辟而在千里之内則得殺之交遊之讎不吾辟而與吾同國則得殺之凡此皆聖人所許也夫不共戴天則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父母矣不反兵則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兄弟矣不同國則世之暴者不敢害人之交遊矣一説主友之讎視從父兄弟説者主友謂主宰師友則是從父兄弟師友交遊皆不同國也傳曰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人倫者以君臣父子朋友言也聖人之意以為無故而殺人者君誅之君誅之不得則子報之子報之不得則兄弟報之兄弟報之不得則交遊報之古者於五典之中而為之朋友非苟然也自秦以來謂生殺不可假諸他人而私讎皆不許復其起於秦漢之際遊俠之士睚眦殺人椎剽成俗時君世主不堪其暴於是一切禁止而不為之區别公法不明於上私義不伸於下强凌弱衆暴寡孝子順弟賢人義士熟視而無如之何蓋自秦漢以來下之私相殘殺而無告者不知其㡬何人矣自漢以來子報讎以其獄上者有司常不知所以處之至唐而陳子昻韓愈栁宗元之議於是起焉子昻之議報父讎者誅之而旌其閭柳宗元固已闢之然初無一定之説韓愈之言曰子報父母讎以其獄上尚書省使百官集議聞奏自漢至唐惟愈此説粗為得之然愈踈於經學亦不能明先王之敎然復讎之事苟欲從古則其所以為天下之道舉必如三代而後可三代之時上焉者皇極立而公法行治不一出於法而私義得以參乎其間此古所以能使人復讎者此其一也次焉者以天下為家自天子諸侯之國皆為比閭族黨之制以域其民吏與民相親如其家人則其比閭族黨之間徳怨美惡交相知之而明於其讎民不轉而之他則無越國而殺人者殺人而不知其主名與雖知其主名而不知其積怨之所自則雖有實怨而不知有初無怨而假怨以殺人亦不可得而報今也民得轉而之他則其復讎之際其故焉可得而考若此者古之所以復讎者亦其一也下焉者人倫之義不明而所謂交遊者比於途之人使後世如古焉復交遊之讎則是途之人妄相殺也而可乎夫交遊不得報而兄弟之報因以輕兄弟之報輕而子之報因以不行人之情勢積靡使然此後世所以不如古而古之所以許人復讎者亦其一也此三者古可以許人復讎而後世不可之故今欲依古之道許人復讎則為有司者道法交有所不備不許人復讎則傷孝子順弟賢人義士之心嗟夫後世所以不能復古其豈可縷數哉新定顧氏曰二禮載復讎事向頗疑之治平盛世井井有綱紀安有私相報讎之事然天下事亦不可知四海至廣事變萬端豈可以一律論成周所以存此一條亦是縁人之情如父母出於道忽被强寇刼盜殺害其子豈容但已在旁必力鬬與之俱死不在旁必尋探殺之而後已此乃人子之至痛追思殆不欲生縱彼在窮荒絶域亦必欲尋殺之以雪父母之寃故不與共戴天也不共戴天者不使之偷生俾與我共戴天也然又看輕重如何讎亦非一端父母因事被人擠陷為人子者亦當平心自反不可専以報復為心或被人挾王命以矯殺雖人子之至恨然城狐社鼠不可動摇又當為之飲恨而不容以必報為心也凡此之類皆宜随事斟酌儻不顧事之曲直勢之可否各挾復讎之義以相搆害則是刑戮之民大亂之道也【荅問】 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鄭氏曰壘軍壁也數見侵伐則多壘荒穢也 孔氏曰此明食禄所宜任其事也四郊者王城四面皆有郊近郊五十里逺郊百里諸侯亦各有四面之郊里數随地廣狹故云四郊卿大夫尊髙任當軍帥若有威徳則無敢見侵尸禄素餐寇戎充斥數戰郊坰故多軍壘罪各有歸故為卿大夫之耻辱地采地士邑宰為君邑宰必宜地民相得若使地廣而荒廢民散而流移亦邑宰之恥辱也 藍田吕氏曰立乎人之本朝者卿大夫也大夫則謀人之國矣有常職以食於上者士也士則任人之事矣謀人之國國危則任其責任人之事事不治則任其責 馬氏曰先王之時賢者使之出長而國之謀議繋焉能者使之入治而民之事功繋焉卿大夫之辱以國之謀議繋焉不能折衝禦侮故也士之辱以民之事功繋焉不能使之樂事勸功故也昔衛發在衛社稷不辱季梁在随楚兵不加子罕在宋晉覘知其不可伐莊子在卞齊人忌而不敢過蓋賢者之在人國也有智以先人而鄰國之兵不能至有仁以感人而鄰國之兵不忍至有勇以服人而鄰國之兵不敢至如此則四郊豈其多壘乎郎之戰公叔禺人曰君子不能為謀也士不能死也則四郊多壘亦士之辱也蒍掩為政於楚畫土田井衍沃子産為政於鄭民歌之曰我有田疇子産闢之則地荒不治亦卿大夫之辱也記所言特其所主者而已言亦士之辱則卿大夫之辱可知 長樂陳氏曰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太廟則四郊多壘雖士亦辱也特言卿大夫之辱者以責重者為言故也不言國君之辱者蓋主危臣辱主辱臣死言國君之辱則臣之罪不特辱而已山隂陸氏曰國功曰功今如此愧於食功治功曰力今如此愧於食力士食力者也 永嘉戴氏曰謀人之國而四鄰謀動其國家則亦焉用是卿大夫為也受人民之寄而地荒民散自鄉遂之吏皆有責焉天下之患莫大於任人責者偃然自大晏然自如國有禍患而恬然不以為辱也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為卿大夫者皆自知其辱必求去是辱也不能一朝居矣 李氏曰文王之興也有四夷之難則城于朔方而以南仲宣王之起也有諸侯之患故城於東方而以仲山甫至幽王之時則西戎東夷交侵師旅並起故大夫閔時曰知我如此不如無生然則四郊多壘士不可以慮乎曰師所以毒民也惟士不可為也然地廣大荒而不治者卿大夫不可以不憂故曰亦士之辱推而言之則隂陽之不燮天工之不亮其公孤之辱歟 臨祭不惰祭服敝則焚之祭器敝則埋之筴敝則埋之牲死則埋之凡祭於公者必自徹其俎 鄭氏曰惰為無神也祭服祭器筴并牲皆不欲人䙝之也焚之必已不用埋之不知鬼神之所為祭於公助祭於君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接神及歸俎之禮臨祭須敬鬼神饗徳怠惰則神不歆也焚之埋之異者服是身著之物故焚之牲器之類並為鬼神所用雖敗不知鬼神用與不用故埋之若不焚埋人或用之是䙝慢也祭於公謂士助君祭鄭因君以明臣言大夫以下自祭其廟則使人歸賔俎故曽子問曰攝主不歸俎明正主則歸也 新安朱氏曰註云無神謂神不在也 馬氏曰事鬼神者以敬為主故臨祭不惰敬之存於心也焚之埋之敬之見於物也孔子於齊則慎周之諸侯在廟則肅肅則臨祭不惰可知矣君子雖貧不鬻祭器雖寒不衣祭服則焚之埋之可知矣特牲饋食禮賔出之後佐食徹阼俎堂下俎畢出鄭康成謂兄弟及衆賔自徹而出俎惟賔俎有司徹歸之夫衆賔已祭於士猶自徹其俎則大夫出祭於公其自徹可知矣大夫士祭於公自徹則大夫祭於大夫不必自徹也孔子之於魯膰肉不至蓋於是時自徹之禮廢矣 講義曰事神以敬為主故臨祭欲無惰容語曰祭如在記曰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也大矣祭於公祭巳則自徹其俎蓋不以勤君之執事而忘盡臣職也 横渠張氏曰祭器祭服以其常用於鬼神不敢䙝用故有焚埋之理至於衰絰冠屨不見有所以毁之文惟杖則棄諸隐者不免有時而䙝何以不焚埋毁喪服者必於除日其毁也散諸貧者或於守墓者可也蓋古人不惡凶事而今人以為嫌留之於家人所不悦故不如散之若焚埋之乃似惡喪服 藍田吕氏曰祭服者服以事鬼神人之所御也牲器筴鬼神之物非人之所用也人之所御則焚之焚之陽也鬼神之所用則埋之埋之隂也君祭而臣與執事毋敢視賔客故自徹其俎以出 長樂劉氏曰四物皆用之以交於神明者也不焚不埋則移於他用不已瀆於神明哉 山隂陸氏曰言凡則豈特士而已蓋俎大夫亦自徹以歸則主人使歸之據大饗卷三牲之俎歸於賔館蓋曰賔館則主人之辭 卒哭乃諱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 鄭氏曰諱辟也生者不相辟名衛侯名惡大夫有名惡君臣同名春秋不非卒哭乃諱敬鬼神之名也嫌名謂音聲相近若雨與禹丘與區也偏謂二名不一一諱皆為其難辟也孔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稱徴言徴不稱在也逮及也謂幼孤不及識父母恩不至於祖名孝子聞名心瞿諱之由心此謂庶人適士以上廟事祖雖不逮事父母猶諱祖 孔氏曰自此至問諱一節論諱與不諱之事古人生不諱故卒哭前猶以生事之至卒哭後服已受變神靈遷廟乃神事之且言之則感動孝子故諱其名也鄭註嫌名引雨與禹音同而義異丘與區音異而義同二者各有嫌疑禹與雨有同音嫌疑丘與區有同義嫌疑如此者則不諱必其音同義同乃始諱也孔子之母名徴在案論語云足則吾能徴之矣是言徴也又云某在斯是言在也王父母謂祖父母也若及事父母則諱祖也若幼少不及識父母故不諱祖父母也 庾氏曰諱王父母之恩正應由父所以連言母者婦事舅姑同事父母且配夫為禮諱敬不殊故幼無父而失母者則可以諱王父母也 馬氏曰始死而諱是之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卒哭而不諱是之死而致生之不智也聖人知其然故將則有賜諡易名之禮卒哭則有舍舊諱新之令以明生事於此畢鬼事於此始也禮不諱嫌名若曽子不以諱晢而不稱昔者裼裘之類是也 長樂劉氏曰死而不諱則安忍而忘親二名而均諱則易犯而難辟聖人知其然為之諱名之禮使之卒哭而諱所以盡愛敬之心二名不偏諱所以適言語之便 藍田吕氏曰父之所諱子亦諱之雜記曰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與父同諱是也 嚴陵方氏曰父母之言則子之所當從者也逮事父母則親聞父母之言矣故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聞父母之言焉故不諱王父母 横渠張氏曰言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此尤非義禮雖合諸人情然未有不諱祖者也又如以木鐸徇于廟曰舍故而諱新如此則此説又不用也又如先君以獻武諱二山則是雖數世祖猶諱也是難於盡信書 君所無私諱大夫之所有公諱詩書不諱臨文不諱廟中不諱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也婦諱不出門大功小功不諱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鄭氏曰無私諱謂臣言於君前不辟家諱尊無二也大夫之所則辟君諱也詩書臨文不諱為其失事正廟中謂有事於髙祖則不諱曽祖以下亦尊無二也於下則諱上臣於夫人之家恩逺則不諱質猶對也婦親逺於宫中言則辟之問禁問俗問諱皆為敬主人也禁謂政敎俗謂常所行與所惡也國城中也孔氏曰人於大夫之所止得辟公家之諱不得辟大夫之諱所以尊君諱也玉藻云於大夫所有公諱無私諱此承上君所無私諱故略之廟中謂祝嘏辭説有事於禰則諱祖已上夫人君之妻夫人本家所諱臣雖對君前言語不為諱也婦諱謂婦家之諱但於婦宫中不言耳門謂婦宫門若於宫外則不諱故臣對君前則不諱也竟界首也禁謂國中政敎所忌國如今國門内也門主人之門也主人祖先君名宜先知之欲為辟之也 何氏曰詩書謂敎學時也臨文謂執禮文行事時也案論語云詩書執禮是敎學惟詩書則誦禮則不誦臨文行事若有所諱則並失事正故不諱也 田氏曰雜記母之諱宫中諱妻之諱不舉諸其側此婦諱與母諱同者雜記分尊卑此據不出門大略言之耳 熊氏曰大功亦諱小功不諱若小功與父同諱則亦諱之故雜記云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與父同諱是父之世叔父及姑姊妹以下皆為之小功父為諱故已從父為之諱 藍田吕氏曰君所無私諱廟中不諱謂君前臣名父前子名也大夫之所有公諱廟中下則諱上其義同也玊藻云於大夫所有公諱無私諱此所謂私諱大夫之私諱也不辟之嫌於君君所無私諱者謂己之私諱也有所尊也不得伸私恩也敎學必以詩書有所諱則學者終有惑也文字所以示於衆有所諱則失事之實必有害也夫人之諱與婦諱不出門同大功小功不諱者恩輕也禁若孟子言問國之大禁然後敢入是也俗謂其國之禮俗有與他國不同者也問諱賔為主人諱也私諱不出門門之内雖賔亦得諱之所以敬主人也 廬陵胡氏曰君所無私諱欒鍼於晉君之前名其父書是也詩書不諱誦詩讀書時也臨文不諱文謂文章也舊云禮文恐非故玉藻云敎學臨文不諱大功小功不諱記禮叢脞其説不一問俗知風俗好尚問諱敬地主 嚴陵方氏曰公所無私諱則私之尊不伸於公故也私所有公諱則公之尊無往而不伸故也范獻子聘於魯而不知先君之諱則入門可以不問其諱乎講義曰凡言於大夫之所則衆所當諱者皆諱也玉藻云士於君所言大夫没矣則稱諡若字名士與大夫言名士字大夫於大夫所有公諱與私諱然則大夫之名亦固有衆所當諱者是所謂公諱也言公諱則君與大夫凡所當諱者皆在其中矣 馬氏曰曲禮言王父母則於己為祖者也雜記言王父母則於父為祖者也於父為祖則於己為曽祖而其服則小功於父為世父叔父姑則於己為從祖祖姑而其服亦小功於父為姊妹則於己為姑而其服則期與大功凡此以父為之諱而諱之是大功小功有所謂諱也大功小功不諱言其不與父同諱者而已 李氏曰詩書不諱臨文不諱詩云駿發爾私箕子為武王陳洪範而曰邦其永昌是也 臨川王氏曰邑國皆有竟竟内各有禁俗繫於國國殊則有異俗國非特城中而已也 禮記集説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九 宋 衛湜 撰 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逺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喪事先逺日吉事先近日 鄭氏曰順其出外為陽順其居内為隂旬十日也喪事與練祥也吉事祭祀冠取之屬也 孔氏曰自此至踐之一節明卜筮及用日之法外事郊外之事内事郊内之事十日有五竒五偶甲丙戊庚壬五竒為剛乙丁己辛癸五偶為柔然郊天在國外應用剛日而郊特牲云郊之用辛又社稷是郊内應用柔日而郊特牲云祀社日用甲者郊社尊不敢同外内之義自郊社之外則皆用之祭社用甲而召誥用戊者召誥是告祭非常禮也郊之用辛者惟夏正郊天及雩大享明堂耳若圜丘自用冬至日五時迎氣各用其初朔之日不皆用辛凡先聖王所以立卜筮者所以使民信時日也必用蓍者劉向云千嵗而靈蓍百年而神以其長久故能辨吉凶也説文云蓍蒿屬生千嵗三百莖洪範五行傳云蓍生百年一本百莖論衡云七十年生一莖神靈故生遲史記曰滿百莖者其下有神守之上有雲氣覆之淮南子云卜筮實問於神筮能傳神命以告人案易繫辭云定天下之吉凶莫大乎蓍據此文蓍知靈相似無長短也左傳筮短長乃大史史蘇欲止晉獻公娶驪姬託言云耳鄭康成註占人云占人亦占筮言掌占者筮短長主於長者是鄭亦以筮為有長短也凡卜筮者若大事則卜筮並用皆先筮後卜見周禮筮人若次事則唯卜不筮小事則無卜唯筮天子既爾諸侯亦然但春秋亂世皆先卜後筮然尚書先云從者以尊卑言之也鄭註周禮云筮凶則止不卜而洪範有筮逆從者崔靈恩云凡卜筮天子皆用三若三筮並凶則止鄭云若一吉一凶雖筮逆猶得卜之洪範所云是也大夫士則大事卜小事筮旬之外曰逺某日者案少牢大夫禮今月下旬筮來月上旬是旬之外日也主人告筮者云欲用逺某日此謂大夫禮旬之内曰近某日者案特牲士禮云不諏日註云士賤職䙝時至事暇可以祭則筮其日是士於旬初即筮旬内之日是旬之内日也主人告筮者云用近某日此據大夫士有旬内旬外之日若天子諸侯其有雜祭或用旬内或用旬外其辭皆與此同喪事謂與二祥是奪哀之義非孝子所欲但制不獲已故卜先從逺日而起宣八年左傳云卜先逺日辟不懐也謂不思親也先逺日謂如今月下旬先卜來月下旬不吉卜中旬不吉卜上旬吉事謂祭祀冠昬之屬故少牢云若不吉則及逺日又筮日如初是先近日也 馬氏曰辰以日為母日以甲為子剛柔在日不在辰剛則陽而主外師田外祭之類外事也故用剛日詩吉日戊午春秋壬午大閱甲午治兵是也柔則隂而主内冠昬内祭之類内事也故用柔日儀禮少牢饋食用丁巳春秋己卯烝乙酉吉禘于莊公丁丑作僖公主丁卯大事于太廟辛巳有事於太廟辛巳立武宫癸酉有事于武宫丁丑夫人姜氏入是也士虞禮始虞用柔日三虞卒哭用剛日何也曰内事外事以事之内外為隂陽者也始虞三虞以事之先後為隂陽者也以事之先後為隂陽則麗乎隂者亦可謂之外事也郊外事也日用辛社内事也日用甲何也皇天后土之於天下其近無内其逺無外故郊雖在外特尊而逺之非外事也社雖在内特親而近之非内事也甲者日之始而主生辛者向中而主成萬物之生本乎社其成功則歸諸天此社所以用辛也吉事人情之所欲故先近者喪事人情之所不忍故先逺者 廬陵胡氏曰春秋郊皆用辛故郊特牲云郊用辛又春秋升陘之戰用丁未之戰用己巳而武王癸亥陳于商郊則非剛也 横渠張氏曰祭之筮日若再不吉則止諏日而祭更不筮據儀禮唯有筮逺日之文不云三筮筮日之禮只是二筮先筮近日後筮逺日不從則直諏日用下旬逺日蓋二筮足以致聽命鬼神之意而祀則不可廢 藍田吕氏曰卜筮者先王所以求之鬼神之道也先儒云天子之用卜筮大事先筮而後卜筮人之説是也次事唯卜不筮表記天子無筮謂征伐出師若廵狩是天子出行皆用卜無筮是也小事無卜唯筮筮人九筮是也其説然矣唯天子無筮指為次事而無所據恐此非周人之禮也凡事有二則疑人謀不能決必求之鬼神此所以問卜筮也然有疑而莫適從者如立君或曰某可立或曰某不可立其位均也其親均也其賢均也戰者或曰可戰或曰不可戰其義均也其利均也如此則一聽於神以定其吉凶也有疑而不敢専者如建都邑地利便矣人居便矣擇而居之可矣如時日者祭必用是時必用是月諏而用之可矣然即其中以求之神蓋有所尊也 廣安游氏曰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此謂順其隂陽也聖人之治天下本之以自然行之以至順如此而已三才之道在天為隂陽在地為剛柔在人為仁義仁者陽與剛之屬也義者隂與柔之屬也古人以是二端盡三才之理然此二者不可以交相雜也柔者從隂剛者從陽外者從剛内者從柔此謂自然而至順者也惟其本之以至順行之以自然則凡所謂道者皆自是而起隂陽剛柔不可以相入猶仁義之不可以相入也當陽而柔當隂而剛當仁而義猶當暑而寒當寒而暑也禮曰天地位萬物育苟隂陽錯置寒暑相失仁義失位雖有天下之聖智亦末如之何矣易曰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物各從其類也又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吉凶生矣聖人之所以治人事者用此道也所以位天地育萬物者用此道也所以見天地萬物之情者用此見之也所以知鬼神之情狀者用此知之也吉事先近日近日不吉而後及逺古之為冠昬者其辭曰以嵗之虞以嵗之不易蓋古人敦睦九族至於昬友皆為之服而其服之之際飲食起居各有變也惟其如此較之後世吉祥無故之日蓋有時而難得也故憂其不易而多虞速欲畢冠昬之事其先近日或亦此意 曰為日假爾泰有常假爾泰筮有常卜筮不過三卜筮不相襲為卜筴為筮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決嫌疑定猶與也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也日而行事則必踐之 鄭氏曰為日假爾命筮辭筮於吉凶有常大事卜小事筮求吉不過三魯四卜郊春秋譏之襲謂卜不吉則又筮筮不吉則又卜是瀆筴也晉獻公卜取驪姬不吉公曰筮之是也弗非無非之者日所卜筮之吉日也踐讀曰善 孔氏曰卜擇吉日故云為日假因也爾汝也指蓍也泰大中之大也欲褒美此筮故謂為泰也一卜不吉而凶又卜以至於三三若不吉則止筮亦然也襲因也前卜不吉則止不得因而更筮筮亦然表記亦云卜筮不相襲鄭註云大事則卜小事則筮與此註不同者明襲有二義一則大事小事各有所施不得因卜小事因蓍筮大事也二則筮不吉不可復卜卜不吉不可復筮兩註各舉其一也為卜筴為筮此解卜筮所用也處筮後覆於筮筴為筮者筴在前為決也謂蓍為筴者筴以謀筴為義言用此物以謀於前事也師説云卜覆也以覆審吉凶筮決也以決定其惑劉氏以為卜赴也赴來者之心筮問也問筮者之事赴問互言之案白虎通稱禮三正記天子一尺二寸諸侯一尺大夫八寸士六寸説文云天子蓍長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隂也故其數偶蓍陽也故其數竒卜筮者先聖王所以使民信時日者解所以須卜筮之義也先聖王云者王未必聖古來非一聖不必王孔子是也明造制卜筮必須聖位兼并也時者四時及一日十二時也日者甲乙之屬聖王制此卜筮使民謹擇而信時日與吉凶也法典則也令敎訓也猶與者説文云皆獸名猶玃屬與象屬二獸進退多疑人多疑者似之故謂之猶與故曰以下引舊語以結之言卜筮以定是非若有疑而筮之則人無非之也不言卜從可知踐善也言卜得吉而行事必善也 崔氏曰不過三者謂不過三用若大事筮並用者先用三王筮次用三王如是一也三如是乃為三也若初時三筮三皆凶則止或逆多從少或從多逆少如此者皆至於三也單卜單筮其法唯一用而已不吉則擇逺日不至於三也 藍田吕氏曰命者周官大卜主之命筮人君未聞必筮人主之大夫則筮史命之少牢禮是也大夫之於卜三命之涖卜以主人所卜命卜史如士喪禮宗人受卜人示髙涖卜受視反之宗人還少退受命命曰哀子某來日卜其父某甫考降無有近悔許諾不述命還即席西面坐命興授卜人蓋士禮略故不述命若大夫則命卜以主人之命命宗人宗人述涖卜之命即席坐又命曰假爾泰有常是所謂三命之士卜不述命則二命之是也大夫於筮則二命之少牢饋食禮史受命于主人主人曰孝孫某來日丁亥用薦嵗事云云史曰諾西面遂述命曰假爾泰筮有常孝孫某來日丁亥云云是也士筮則一命之特牲禮云宰自主人之左賛命筮者許諾即席坐筮是也言泰泰筮尊而大之也有常言吉凶不僣也卜筮不過三者當謂卜筮日與地之類如喪祭舉三旬之日或先逺或先近卜之筮之如建都邑洛誥曰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是也如卜筮事則有從有逆不可再三易曰初筮告再三瀆是也卜筮不相襲者凡常事卜不吉則不筮筮不吉則不卜也若大事則先筮而後卜洪範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民謀及卜筮故有從筮從或從筮逆是筮並用也晉卜納襄王得黄帝戰于阪泉之兆又筮之則遇大有之睽亦筮並用也故知不相襲者非大事也為卜筴為筮周官人掌取攻入于室釁之以待用凡卜人奉以往大卜蒞卜眡髙命菙氏以明火爇燋遂龡其焌契以授卜師卜師揚火作致其墨以示卜人卜人占之其占視其兆太卜掌三兆之法其經兆之體皆百有二十其頌皆千有二百此為卜也筴蓍也古者以蓍為筮而揲卦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掛一而揲之以四歸竒於扐是為一變再扐掛又為一變三變成爻以四揲之數七八九六以辨隂陽老少十有八變而成卦凡筮筮人布席左執筴右抽上韥兼執之受命于主人主人授之筮人許諾擊筮述命立筮卦者坐卦以木卒筮書卦于木示主人乃退占士所以異者不述命坐筮而已其占視其卦太卜掌三易之法其經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此筴為筮也信時日者祭祀喪之日既卜筮而用之不敢改也敬鬼神者人謀非不定而猶求於鬼神知有所尊而不敢必也畏法令者人君法令有疑者決之卜筮則人君且不敢専況下民乎嫌疑者物有二而相似也猶與者事有二而不決也如建都邑某地可都某地亦可都此嫌疑也故卜筮以決之如卜戰或曰可戰或曰不可戰此猶與也故卜筮以定之此先聖王所以神道設敎也問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響惟精誠可以致之既曰卜筮矣則惟卜筮之為聽不可二也有疑而筮既筮而不信諏日而卜既卜而弗踐是為不誠不誠之人不能得之人況可得之鬼神乎踐踐履而用是日恐不必改為善 馬氏曰布席謂之為席擇日謂之為日以其有所為故也大羮謂之泰羮瓦尊謂之泰尊謂之泰筮謂之泰筮以其有所尊故也目有光而不能明假日月而後明事有吉凶而不能知假蓍而後知故曰假爾筮事之萬變不同理之是非不一卜筮而體吉則吉體咎則咎故曰有常卜筮吉而不可以襲卜筮不吉而不得以過三詩刺我既厭亦以其過三故也大事有時日而用卜小事無時日而用筮天子無筮而以卜為主諸侯有守筮而以筮為主以其不相襲故也 山隂陸氏曰為日以人事為之耳且曰假爾則以誠在我故也吉凶亦在我故也舊也蓍老也是故謂之泰書曰三一習吉又曰卜不習吉據此襲可也若大事先筮而後卜筮不吉雖卜可也非所謂襲襲謂若卜筮不吉又卜筮之言則象見言筴則數見日而行事則必踐之踐讀如字言不敢輙廢是日 長樂陳氏曰蓍者陽中之隂故植而知數者隂中之陽故動而知象陽必成之以隂故之長也其數偶隂必成之以陽故蓍之長也其數竒卜筮使人違凶而之吉故曰泰泰筮卜筮不吉則不可過三卜筮吉則不可以襲過三則瀆鬼神者也襲則疑鬼神者也瀆則不敬疑則不信故禹欲襲於枚卜而舜所不從魯僖卜郊至於四而孔子所譏也夫物生先象而後數卜筮先筮而後卜則先象而後數者自幽而之乎明先筮而後卜者自明而稽乎幽晉獻公先卜後筮是不知卜筮先後之理也白虎通以大夫而下皆有是不知家不寳之禮也 嚴陵方氏曰則卜之體也蓍則筮之用也上言其體下言其用互相備也以動為陽蓍以植為隂陽為大故大事用卜隂為小故小事用筮大可以兼小故大事亦用筮小不可以兼大故小事則不及於卜焉金縢言卜三洪範言三人占故或以此為三王之筴然所以為不過三則一也卜筮不過三三卜之矣而又卜之是卜與卜相襲也三筮之矣而又筮之是筮與筮相襲也不相襲者慮其瀆神而已故卜不習吉而書所以明是理也初筮告而易所以取是喻也且大禹謨言筮協從洪範言筮共違于人周官大事先筮而後卜則卜與筮兩相襲也明矣襲因也與不相襲禮之襲同義先王之時無非卜筮之用上以民為言者與民同其患而已 石林葉氏曰不過三則無瀆禮不相襲則無廢事先王是以稽諸天而信時日畏鬼神雖疑而筮之不敢以非考諸人而使民決嫌疑定猶與雖日而行事則必踐其言也 廬陵胡氏曰卜筮不過三經意大抵謂卜筮不可瀆如易再三瀆之義王鄭太拘此與表記皆云卜筮不相襲襲有侵奪義若卜不吉而筮吉筮不吉而卜吉則為相奪也故卜不吉則止 長樂劉氏曰信時日謂先事而致敬也敬鬼神謂不吉則不敢祭也畏法令謂禮雖失莫敢不行事雖繁莫敢不敬也決嫌疑謂考三才之吉凶以祛其惑也定猶與謂賾五行之逆順以蔽其志也故從於筮者人弗敢非日而行者事罔不踐聖王之作豈徒然哉講義曰是非不明故筮筮而是非明矣由是以行斯無或非之者也此人將有行而卒於不能踐履則疑以敗之耳因日之吉而後行斯所以能踐也蓋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則其弗非可知矣決嫌疑定猶與則其必踐可知矣 廣安游氏曰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此聖人示人以天顯之道也書曰厥弟弗念天顯傳曰以象天明又曰則天之明又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斁思夫天之髙逺鬼神之難知人以為可得而誣也聖人以為是有明且顯者存焉夫明且顯者人之所畏者也人之所謂有鬼神者有此者也聖人之所法以為政者法此者也故曰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昬姻以象天明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耀殺戮為温慈和惠以效天之生殖長育凡此者皆自有所謂天顯者而後得以有之者也惟其然也所以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者可得而行也苟其不然而强以使之天下其孰能從也苟為不從不信時日不敬鬼神不畏法令則豈復生生不窮至於今哉且三才之道相資而成者也後世以為人者専乎治人而無恤乎鬼神治乎明而無恤乎其幽如柳子厚卜筮不足用盟誓不足信之説皆非也金華邵氏曰卜筮之事忽之者則以為不足信泥之者則以為不可不信記禮者慮夫人泥之也則曰不過三不相襲又慮夫人忽之也則曰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是又戒其忽也然則君子之於卜筮將如之何孔子曰敬鬼神而逺之以其為無則在所當敬以其為有則在所當逺惟處之於若有若無之間君子之於卜筮當如是而已 金華唐氏曰易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人謀鬼謀百姓與能天地大矣有所不能而聖人實成之聖人之聦明固髙於天下而不敢自用其聦明明則有人謀幽則有鬼謀謀無不盡斷而行之則固在聖人故百姓之與能舍聖人亦無所歸也洪範之有稽疑其以此哉夫五事脩於己八政施於民五紀協於天皇極建而三徳乂人事可謂盡矣理有未易窮變有未易應明而人謀不能無疑將遂行之乎疑謀之成其害實大將遂不行乎勢有不可不行者聖人於此乃始決之於鬼謀人心之與鬼神本無以異知覺有先後則與鬼神合其吉凶者大人而已故人心之不同不若鬼神之徳於吉凶為審也鬼神猶不可斁矧可度乎而吾何以通之天地之生神物固將以通神明之徳也天生神物聖人則之故探賾索隠鉤深致逺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而非聖人莫之能用也聖人用蓍以為卜筮立之官守為之法數然後吉凶可得而審矣苟不擇其人而建立之則有如曹人之貨晉筮史齊史之阿崔子甚而若漢丘子明者疑可得而稽乎然而象數之變無窮而一智之能有盡聖人之法吾皆不可廢也傳之各有其人則立時人作卜筮可偏乎哉兆有三兆易有三易故卜以三而筮以三易則占者固三人矣三而習吉如周公之金縢不然而皆不吉其從何疑三者有所未同則從其重可也故曰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古之用卜筮有常事焉有非常之事焉祀之牲日昬冠之日賔主之宅死之居之鄰家之宰師之御右致師嘗之卜芟獮之卜戒社之卜稼若此之類皆卜筮之常者故有八命筮有九筮官司之守在周禮詳矣於左氏備矣其大者君或臨之要皆常事而已稽疑言王者大法豈言其常者哉所謂大疑則周禮之大詢所謂國危國遷立君者是矣王者之於大疑豈遽舍人謀而從鬼謀哉先之乃心次之卿士次之庶民然後及於卜筮禹謨之所謂官占可攷矣使立君而皆如禹國遷而皆如作洛行危事而皆如伐商則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强子孫其逄吉斷可必矣詢國遷如盤庚之治亳詢國危如周公之東征吾無權哉故五占從其多而以筮為主則雖如商周之卿士庶民小有不同終亦可以獲吉而邾文公之遷繹雖不利於君尚不失為知命也然聖人之為卜筮以稽疑也不疑何卜晉立驪姬崔取棠姜雖不卜知其凶矣然卜而皆驗以是知受命如響吉凶與民同患聖人之仁天下至矣卜不可違故違卜不祥卜不可瀆故卜不習吉卜筮不相襲卜不可以非所宜故易不可以占險春秋之際猶可驗也然春秋之際卜筮之法數猶存而稽疑之意乖故違者瀆者卜非所宜者以卜為市假卜為詐者靡不有之洪範之道晦周官之職廢矣然當時賢者尚多禄仕於卜史之中其占驗將若符契自秦滅學而疇人子弟分散三兆之書遂亡周易僅存而術數淺駮後世莫能名古人之法遇艮之八坦然著明而學如杜預尚不能知遂使范謂左氏失之誣而柳宗元非國語肆為無忌憚之論夫以卜筮者象其占乃聖人之道而稽疑九疇之一也其庸可廢乎 賈氏曰筮法古用木畫地今則用錢以三少為重錢重錢則九也三多為交錢交錢則六也兩多一少為單錢單錢則七也兩少一多為拆錢拆錢則八也連山歸藏周易並用夏殷以不變者為占周易以變者為占亦三人各占一易三占從二三者三吉為大吉一凶為小吉三凶為大凶一吉為小凶【儀禮䟽】 君車將駕則僕執䇿立於馬前已駕僕展軨效駕奮衣由右上取貳綏跪乗執䇿分轡驅之五歩而立君出就車則僕并轡授綏左右攘辟車驅而騶至于大門君撫僕之手而顧命車右就車門閭溝渠必歩 鄭氏曰奮振去塵也貳副也跪乗未敢立敬也驅之五歩調試之僕并轡授綏者車上僕所主也左右謂羣臣陪位侍駕者攘却也或者攘古讓字車右勇力之士備制非常者君行則陪乗君式則下歩行孔氏曰此以下至卷末緫明乗車顧式僕御謹敬之事君車君所乗之車也將駕謂始欲駕行時也僕即御車者古者僕用好人為之故孔子曰吾執御矣又子適衛冉有僕及周禮諸僕皆用大夫士也䇿馬杖也别有人牽馬駕車僕執馬杖監駕立馬前恐馬行也已駕駕竟也展視軨轄頭轊也車行由轄故具視之效白也僕監視駕竟而入白君駕車也由從也僕入白駕竟先出就車於車後自振其衣去塵從右邊升上必從右者君位在左故辟君空位也綏登車索綏有二一是正綏擬君之升一是副綏擬僕右之升故僕振衣畢取副綏而升也跪乗者僕先試車時君未出未敢依常而立故跪乗以為敬轡御馬索也車有一轅而四馬駕之中央兩馬夾轅者名服馬兩邊者名騑馬亦曰驂馬故詩云兩服上驤兩驂鴈行然每一馬有兩轡四馬八轡以驂馬内轡二繫於軾前其驂馬外轡及夾轅兩服馬各二轡分置兩手故詩云六轡在手也今言執䇿分轡謂一手執馬杖以三轡置空手中以三轡置杖手中也分轡竟則試驅行之五歩乃立初跪而驅令馬行五歩則倚立以待君出蓋跪以見敬而立則調試之也君出就車則僕并六轡及䇿置一手中一手取正綏授君令登車此當右手并轡左手授綏轉身向後引君上也辟逺也君己上車車欲進行故左右侍駕陪位諸臣皆遷郤以辟車使不妨車行也左右已辟故驅車而進則左右從者疾趨從車行也大門君之外門車行至外門君撫僕手撫按止也僕手執轡車行由僕君欲令駐車故抑止僕手也顧回顧也車右勇士之士也車行則有三人君在左僕人中央勇士在右車方驅時勇士亦從趨在後今至大門方出履險阻恐有非常故回顧命車右上車也門閭謂凡所過門閭處溝廣深四尺渠亦溝也歩謂下車也此車右勇士之禮若至門閭溝渠則車右必下車所以然者一則君子不誣十室過門閭必式君式則臣當下也二則溝渠是險阻恐有傾覆故勇士亦須下扶持之僕不下者車行由僕僕下則車無御故不下也 山隂陸氏曰執䇿僕之事也君按轡而已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僕御君車之法也僕御君車其節有五將駕執䇿立於馬前一也已駕展軨效駕二也先上車執䇿分轡驅之五歩三也君出就車并轡授綏四也車至大門君撫僕手顧命車右上車五也䇿者所以驅馬僕之所從事也君車將駕僕執䇿立於馬前臨而視之則駕者無敢不謹也轄車之所賴以行也既展軨乃敢白君故曰效駕僕在右君位在左升由右便也門閭溝渠必歩防有竊發之變傾覆之虞也 横渠張氏曰展軨謂周視一車百物無廢而軨者轄頭轊也任重之要故為展視之主焉至尊將乗慎重當然僕之禮也 嚴陵方氏曰展省也與展墓之展同義效駕若臧倉請曰今乗輿己駕是也綏有正有貳正綏即王制所謂大綏少儀所謂良綏是矣貳綏即王制所謂小綏少儀所謂散綏是矣車右即周官之司右是矣蓋人之左手足不如右强故車右置勇力之士 廬陵胡氏曰軨車欄也欄可倚故楚詞九辨云倚結軨兮長太息又宣帝紀軨獵車註前有曲軨盧氏云軨轄頭轊非車欄也車欄之苓字不作車邊案楚詞云倚軨若非欄何可倚乎推此則轄頭并欄皆曰軨也案春秋傳左并轡則此亦當在於左而右手授綏轉身向後引君登也 新安王氏曰車驅而騶至于外門君按僕手暫止其驅命車右登車車右既登則僕之驅車自當如故然過門閭臨溝渠馬必歩而不騁騁則行疾歩則行緩記曰歩路馬必中道左傳言歩馬者皆謂馬緩行也門閭必歩恐或有衝突也溝渠必歩恐或有傾仆也舊説以歩為車右下車而行非是 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不然則自下拘之 鄭氏曰撫小止之謙也自下拘之由僕手下取之也僕與已同爵則不受 孔氏曰凡僕人謂為一切僕非但為君僕時也車上既僕為主故為人僕必授綏與所升之人也降等謂士與大夫大夫與卿御也僕既卑降則主人受取綏不然者謂僕者敵體則主人宜謙不受其綏也又僕者雖卑而受其綏不謙猶當撫止其手若不聽自授然後乃受也不降等者既敵不受而僕者必授則主人當郤手從僕手下自拘取之示不用僕授也長樂陳氏曰説文曰綏車中把也其飾則有采章其等則有貴賤詩曰淑旂綏章此綏之飾也禮君綏曰良綏僕右綏曰貳綏散綏此綏之等也君子之登車也受綏其既登也正立執綏及致敬然後撫而式焉正立執綏所以備墜耳昔范鞅逆魏舒請參乗而持帶亦備墜之意也夫禮有六藝御居一焉故司徒以之敎萬民保氏以之敎國子詩以執轡如組為賢孔子以執御為能而周官大馭戎僕田僕齊僕之官皆大夫上士為之則御非賤者之事故有以同等為之僕者有以降等為之僕者有以弟子為師之僕者有以貴者為賤人之僕者禮曰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此同等降等者為之僕也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此貴者為賤人之僕也論語或稱冉有僕或稱樊遲御此弟子為師之僕也【禮書】 客車不入大門婦人不立乗犬馬不上於堂 鄭氏曰不入大門謙也婦人不立乗異於男子犬馬非贄幣也 孔氏曰公食大夫禮云賔之乗車在大門外西方註云賔車不入門廣敬也與此同婦人質弱不倚乗倚立也男子倚乗而婦人坐乗犬馬者賔主相見用充庭實而已非問聘之贄幣故不上堂贄謂羔雁錦玉之屬乃上堂也 藍田吕氏曰客車不入大門敬主人也婦人不立乗從安也犬馬不上於堂賤畜也三者或敬或安或有所賤各從其宜也 嚴陵方氏曰大門謂最外之正門坐乗則安婦人所乗謂之安車者以此 馬氏曰客車不入大門所以敬主主人出大門迎之所以敬客故覲禮偏駕不入王門公食大夫禮賔之乗車在大門外西方是也鄉飲酒禮主人迎賔于庠門之外則上至於以賔禮見王下至於以客禮見者莫非以大門之外為敬也少儀曰犬則執緤馬則執靮周官小行人合六幣而圭以馬覲禮侯氏奉束帛匹馬卓上九馬随之侯氏降則以馬授人蓋以犬馬獻人則執緤靮而已以馬合幣則達圭而已奉馬而覲則授人而已皆不上堂之謂也 講義曰犬馬雖可獻之於人然與羔雁玊帛之屬異矣故效馬者右牽之效犬者左牽之惟恐其執之不力宜不可使上於堂也 故君子式黄髮下卿位入國不馳入里必式 鄭氏曰式黄髮敬老也發句言故明此衆篇雜辭也下卿位尊賢也卿位卿之朝位也君出過之而上車入未至而下車入國不馳愛人也馳善躪人也入里必式不誣十室也 孔氏曰此以下明雜敬禮也君子謂人君也人初老則髮白太老則髮黄故見而式敬也人君尚爾則大夫士可知卿位路門之内門東北面位也國中人多周官脩閭氏禁馳騁於國中二十五家為里里巷首有門入里則必式而禮之 嚴陵方氏曰黄髮則老之尤者詩所謂黄髮兒齒是矣黄土色也形生於土而反於土髮而至於黄則形將反本故也 藍田吕氏曰車之所過則門外之朝位也卿立於位以俟君君過之則下非卿之虚位也人君而敬臣之虚位為已過矣入國不馳馳則人不得辟也入里必式先人之居在焉也 馬氏曰孟子曰養老尊賢易曰養賢以及萬民是能敬老然後能敬賢敬賢然後能敬人民若夫敬鄉黨則其私恩而已此言之序也傳曰丞相進見御座為起乗輿為下此下卿位之意詩曰維桑與梓必恭敬止此入里必式之意也周官脩閭氏禁馳騁於國中此入國不馳之意也石慶入里門不下車而其父責之張湛望里門則歩君子多之則入里必式者父母國之道也昔禹見耕者則式過十室之邑則下孔子見負版凶服者則式見楚狂接輿則下武王式商容之閭魏文侯式叚干木之門然則君子凡在所敬者奚常不式且下哉記之所言特其大率而已 李氏曰國君而下卿位不已過乎曰君子所以待天下之賢臣其禮有隆而無殺者篤於至誠而已其樂也始於樂至於衎至於綏之而終於又思可謂隆矣其燕也始於敖至於且湛亦可謂隆矣其篤於至誠如此下其位亦不為過也入國不馳愛也入里必式恭也推愛則仁不可勝用也充恭則禮不可勝用也臨川玉氏曰入國不馳愛敬之道也 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鄭氏曰御當為迓君雖使賤人來必自出迎之尊君命也春秋傳曰跛者御跛者眇者御眇者皆迓也孔氏曰鄭引春秋見成二年公羊傳 横渠張氏曰御謂御車也奉君命而召雖所召者賤使者當親御之 嚴陵方氏曰自御為之僕也故僕人之禮前經有降等者以此 馬氏曰春秋洮之盟尊王人雞澤之盟尊單子平丘召陵之盟尊劉子鄄之盟尊單伯蓋朝服雖敝必加於上弁冕雖舊必加於首王人雖微必先諸侯必先諸侯者所以尊王命也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其意亦若是而已 介者不拜為其拜而蓌拜 鄭氏曰蓌則失容節蓌猶詐也 孔氏曰蓌挫也戎容暨暨著甲而屈拜則挫損其戎威之容也一云蓌詐也言著鎧而拜形儀不足似詐也 長樂陳氏曰古者介胄有不可犯之色介者不拜蓋介者所以服人拜者所以服於人服人者無所服於人故不拜焉不拜而周禮謂之肅拜是亦不拜之拜也兵法曰軍容不入國國容不入軍軍容入國則民徳廢國容入軍則民徳弱兵車不式危事不齒介者不拜不以國入軍也鄢陵之戰郤至不拜楚使崤之役蹇叔之子不拜其父細柳之屯周亞夫不拜其君可謂知此矣【禮書】 新安朱氏曰蓌猶言有所枝柱不利屈伸也 祥車曠左乗君之乗車不敢曠左左必式 鄭氏曰祥車之乗車空神位也乗君之乗車君存惡空其位也 孔氏曰此以下又明僕御之禮祥猶吉也吉車謂生時所乗時用為魂車鬼神尚吉也車上貴左故僕在右空左以擬神也乗車謂君之次路也王者五路玊象木金革各一路王自乗一所餘四路皆從行臣若乗此車不敢空左戎右職云㑹同充革車註云㑹同王乗金路猶以革路行充之者謂居左也若曠左則似祥車近於凶時左必式者雖處左而不敢自安故恒馮式云乗車則君皆在左若兵戎革路則君在中央御者居左故成二年韓厥代御居中是也藍田吕氏曰王者五路君乗其一餘四輅皆臣下乗之故有乗車也 長樂陳氏曰乗車之禮君處左車右處右僕處中故造車者必慎於左考工記所謂終日馳騁左不楗是也器物不敢措之於左月令所謂載耒耜於參保介之御間是也後世魏公子虚左以迎侯生秦皇虚左以迎太后皆古之遺制耳此特乗車為然若兵卑則馭者在左戎右在右將帥居中昔晉伐齊郤克將中軍解張御鄭緩為右郤克傷矢流血及屨鼓音未絶曰余病矣解張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夫郤克傷矢而未絶鼔音則將在鼔下矣解張傷手而血殷左輪則御在車左矣然此將帥所乗也若士卒所乗則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故書戒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御非馬之正言左右而又言御則御在中可知也左傳稱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言左右下則御在中不下可知也【僖三十三年】楚樂伯曰致師者左射以菆是左人執弓也【宣十二年】欒鍼為晉侯右曰寡君使鍼持矛焉【成十六年】衛太子為簡子右禱曰蒯瞶不敢自佚備持矛焉是右人持矛也【哀二年】蓋御無定位右有常處故將帥車則御在左士卒車則御居中右人之持矛雖將帥士卒之車不同而所居常在右所職常持矛也凡此皆三人乗車之法也【禮書】 馬氏曰乗君之乗車不敢曠左不敢虛君位也左必式不敢安君位也 僕御婦人則進左手後右手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而俯 鄭氏曰進左後右逺嫌也進右後左敬也 孔氏曰僕在中央婦人在左僕御之時進左手持轡使形微相背若進右手則近相嚮故後右手以逺嫌也御國君則禮以相向為敬故進右手既御不得常式故但俯俛而為敬也 國君不乗竒車車上不廣欬不妄指立視五巂式視馬尾顧不過轂國中以䇿彗䘏勿驅塵不出軌 鄭氏曰國君出入必正竒車獵衣之屬廣欬為若自矜廣猶也立平視也巂猶規也謂輪轉之度式視馬尾小俛也顧不過轂為掩在後彗竹帚䘏勿搔摩也 孔氏曰國君不可乗竒邪不正之車隠義云獵車之形今之鉤車是也衣車如鼈而長也漢桓帝之時禁臣下乗之車已髙若在上而聲大欬似自驕矜又驚衆也妄虛也車上無事虚以手指麾四方並為惑衆也車輪一周為一規乗車之輪髙六尺六寸徑一圍三三六十八得一丈八尺又六寸為一尺八寸緫一規為一丈九尺八寸五規為九丈九尺六尺為歩緫為十六歩半在車上所視則前十六歩半地也知巂為規者聲相近也馬引車其尾近在車欄前故車上馮式下顧時不得逺矚而視馬尾若轉而顧不得過轂過轂則掩後人之私轂車轂也論語云車中不内顧是也入國不馳故不用鞭䇿取竹帚帶葉者為杖形如埽帚故云䇿彗云䘏勿者以䇿微近馬體不欲令疾也但僕搔摩之時其形狀䘏勿然軌車轍也車行遲故塵埃不起不飛揚出轍外也 廬陵胡氏曰自五路之外皆竒異之車如漢宣乗軨獵車也子巂鳥名車上平視不過五巂猶云不過百雉也雉取其飛不過三丈則五巂當亦取其飛之逺近為喻孔氏以巂為規案巂音攜不近規也恐非舊作繠 馬氏曰先王之時作竒技竒器以疑衆者有刑作淫巧以蕩上心者有禁車不中度不鬻於市用器不中度不鬻於市則為國君者其可以乗竒車哉蓋造車之法軫方以象地蓋圓以象天輪輻以象日月蓋弓以象星圓者中規方者中矩立者中權衡者中水玉路以象徳之美金路以象義之和象輅以象義之辨革路以象義之制木路以象仁之質凡欲人君俯仰而觀之則思合天地之徳周旋而視之則思合日月星辰之明出入不踰於規矩權衡言動不離於道徳仁義然後竒邪之志不萌於心而中正之行可律於下此所謂器以藏禮禮以出信者也然則非禮之竒車其可乗哉周官道右詔王之車儀則不廣欬口之儀也不妄指手之儀也立視五巂式視馬尾目之儀也顧不過轂首之儀也立欲平故視五巂式欲俯故視馬尾 嚴陵方氏曰立視五巂則不至於逾逺式視馬尾則不至於偪下顧不過轂則不至於掩後凡此皆欲容貎適其中而已論語言車中不内顧不疾言不親指不内顧則不特不過轂而已不疾言則不特不廣欬而已不親指則不特不妄指而已言之淺深不同者彼言聖人之儀此言中人之制而已 廣安游氏曰古之觀人者於視聽言動之間所謂言與動者視常從焉蓋視者人之精神見於外者也孟子曰觀其眸子人焉廋哉故夫視者可以觀夫人之神志也傳曰視下言徐又曰目動言肆又曰視不登帶如此之類皆以視參其言而觀焉故君子於人之瞻視常為之法此則在車顧視之節也廣欬者矜且泰也妄指者輕且肆也古人於一指顧一瞻視一謦欬之間其人之賢不肖是非禍福皆可得而分蓋古人以禮為常一失其節則為改常則人之禍福宜可得而知也後世之禮不明舉無以為之節舉無以為節者後世之常也有一人焉而失其節亦是行乎其常而非禍福之所及也此古今所以為異 新安朱氏曰䇿彗疑謂䇿之彗若今時鞭末韋帶耳 國君下齊牛式宗廟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乗路馬必朝服載鞭䇿不敢授綏左必式歩路馬必中道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 鄭氏曰皆廣敬也路馬君之馬載鞭䇿不敢執也齒數年也誅罰也 孔氏曰案齊右職云凡有牲事則前馬註云王見牲則拱而式又引曲禮云國君下宗廟式齊牛鄭註周官與此文異公門君之門也路馬君之馬也敬君故至門下車重君物故式路馬馬比門輕故有下式之異乗路馬謂臣行儀習禮獨行時也路馬君之車馬臣雖得乗之必朝服而自御又不敢杖馬但載杖以行也君在則僕人授綏今習儀者身既居左自馭而乗雖有車右不敢授綏與己也既不曠左故居左但式以為敬歩猶行也謂單牽君馬行時必在中道正路為敬也芻食馬草也蹙謂以足蹴蹋之及論量君馬嵗數皆為不敬亦被責罰也案熊氏曰下齊牛式宗廟文誤當以周禮齊右註為正宜云下宗廟式齊牛 藍田吕氏曰國君下齊牛式宗廟齊牛以卜之牲所用於宗廟見則下之過宗廟之門則式之以牲於神近而門於神逺故敬門殺於牲也路馬非齊牛之比故敬馬殺於門也云國君下宗廟式齊牛以對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事各有所當歩路馬必中道歩習也中道君所行也誅責也孔子曰於予與何誅傳曰反誅屨於徒人費皆責也 長樂陳氏曰齊牛之於宗廟其輕重不倫國君於宗廟則式之於齊牛則下之者庸敬在廟斯須之敬在齊牛也 嚴陵方氏曰齊牛祭牲也嵗時必齊戒以朝之故謂之齊牛國君下齊牛式宗廟則所以奉神者不敢不敬故也齊牛則奉神物也宗廟則奉神之居也物無常用過之為䟽故在車則必下焉居有定所過之為數故在車則式之而已 馬氏曰先王於牲視之則召擇之則卜於嵗時則齊戒沐浴以朝之於朔望則皮弁素積以迎之牽則必親殺則必射割則必袒則其見而下之不為過矣乗路馬則載鞭䇿不敢授綏行必中道凡此敎其敬君物也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凡此戒其慢君物也先王制禮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凡以止邪於未形而已周官太宰八柄言誅内史八枋言殺此誅所以為殺也宰夫治不以時舉者以告而誅之禁殺戮凡傷人見血而不以告者以告而誅之所以為責也然則蹙芻齒馬之誅蓋亦責之而已少儀曰有貳車者之乗馬服車不齒觀君子之衣服服劒乗馬弗賈君子尚然況其君乎 山隂陸氏曰下齊牛式路馬式宗廟下公門相備也近則下之逺則式焉相備而言先儒謂宜云下宗廟式齊牛今經齊牛在上知未誤也未有言鞭䇿者此言鞭䇿以乗而習之之故也不敢授綏僕者也左必式乗者也 李氏曰國君諸侯也齊右職曰有牲事則前馬蓋王式齊牛則車右前天子撫式諸侯下之歟 廬陵胡氏曰熊氏云此文疑誤宜云下宗廟式齊牛非也見齊戒之牲則下過宗廟則式此亦甚明何勞倒文乎 清江劉氏曰禁過於微則人樂遷善防患於小則患逺矣齒路馬蹴路馬芻皆有誅是所以逺其防者也路馬者君之路馬也路馬之可敬況其君乎是以國家之敗常必自其小者始焉民無嚴君之心則無為貴禮矣 禮記集説卷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 宋 衛湜 撰 曲禮下第二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義與前篇同簡䇿重多分為上下 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 鄭氏曰髙下之節 孔氏曰自此至則襲一節論臣所奉持及俯仰裼襲之節物有冝奉持之者有冝提挈之者各因其冝奉之者必仰手當心以奉之提之者必屈臂當帶而提之帶有二朝服之帶髙於心深衣之帶下於脅此謂深衣之帶蓋古人常著深衣故也 藍田吕氏曰奉者承之以兩手也提者挈之以一手也 廬陵胡氏曰案玊藻與深衣説則朝服之帶當心上而深衣之帶當脅下凡提挈物者髙下皆以帶為準不必専指深衣之帶 馬氏曰容止不有禮則不可觀進退不有禮則不可度古人以一威儀之肅慢為利害之所召一執玉之俯仰為禍福之所係則凡見於奉提操執行立屈伸之末者其可忽哉邾子執玉髙其容仰子貢以為驕執天子之器則上衡君子以為禮者執主器以髙為貴執已器以下為敬故也詩曰奉璋峩峩是奉者必髙故言當心禮曰長者與之提攜是提者必下故言當帶 執天子之器則上衡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之士則提之 鄭氏曰衡謂與心平上衡謂髙於心彌敬也綏讀曰妥妥之謂下於心 孔氏曰前明常法此又明臣為君上提奉之禮執持也上猶髙也衡平也人之拱手正當心平天子至尊故臣為擎奉皆髙於心國君降於天子故臣為擎奉與心齊平凡言衡有二處大夫衡視則面為衡此衡謂與心平也大夫又降於諸侯故下於心士卑故提之又在綏之下上云提者當帶 嚴陵方氏曰夫器無貴賤因人而為貴賤自天子以至於士貴賤之等各有差等故人愈貴而執器者愈恭焉 山隂陸氏曰衡髙七尺七寸中人八尺則所謂平衡與眉齊矣上衡又少髙焉眉一名衡豈為是歟眉為衡則鼻為準頄為顴之類可知上衡若今奉御食器上眉是也 廬陵胡氏曰衡權衡也執天子之器冝加敬如衡之昂也上猶髙昂平謂不昂綏安舒貎如所謂綏旌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曵踵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主佩垂則臣佩委 鄭氏曰重謹之也主君也克勝也尚左手尊左也車輪謂行不絶也佩倚及垂委是君臣俯仰之節倚謂附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 孔氏曰此明持奉手足之儀及授受時禮也禮大夫稱主此言主上通天子諸侯下含大夫為君者士則不然尊者之器不論輕重其臣執之唯冝謹重器雖輕小執之恒如重而不勝之容故孔子執圭如不勝而聘禮上介執玉如重是也圭璧瑞玊也尚上也謂執持君器及幣玉則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左尊也曵拽也踵脚後也執器行時不得舉足但起前拽後使踵如車輪曵地行也立倚也佩謂玉佩也帶佩於兩邊臣則身冝僂折故云磬折也身既僂折則所帶之佩從兩邊出縣垂於前也君若直立而佩倚於身則臣宜曲折故佩垂於前君若重謹折身而佩垂則臣身當彌曲故佩罄委於地 馬氏曰玉藻曰足容重手容恭立容徳又曰立容辨卑毋讇曲禮曰立如齊則自奉者當心以至尚左手者手容恭也行不舉足車輪曵踵者足容重也磬折垂佩者立容徳而辨卑如齊也 嚴陵方氏曰少儀言執虚如執盈少者且然而況壯者乎孔子執圭如不勝聖人且然而況常人乎執主器尚左手者左手不如右强尚左手則下右手可知矣尚左手所以為容下右手所以致力而已玉藻曰執玊舉前曵踵士相見禮曰執玊者則唯舒武舉前曵踵與此同意 藍田吕氏曰尚左手者人手利於用右不利於用左以利用者在下防失墜也不舉足如車輪之曵地則行歩之慎也立則磬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主佩垂則臣佩委謂君臣授受之節也如前所謂尊卑垂帨也凡授受者尊卑皆磬折故垂佩也然臣當加恭於君故有佩倚佩垂佩委之差也必俟主佩倚然後臣佩委猶授立不跪授坐不立亦各從其所冝也山隂陸氏曰朝則結佩今其言如此則所謂結佩結雙璜而已 執玊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 鄭氏曰藉藻也裼襲文質相變耳有藻為文裼見美亦文無藻為質襲充美亦質圭璋特而襲璧琮加束帛而裼亦是也 孔氏曰執玉謂諸侯所執圭璧朝於王及諸侯相朝所用也藉謂藉玉之藻鄭註覲禮云繅所以藉玉以韋衣木廣袤各如其玉之大小天子則以五采畫之諸侯則三采子男二采卿大夫亦二采故典瑞云王五采五就公侯伯三采三就子男二采二就又云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是也既以采色畫韋衣於板上前後垂之又有五采組繩以為繫上下黄長尺無事則以繫玉有事則垂為飾故聘禮云皆纁繫長尺絢組是也板之藻藉則常有今言無者據垂之也裼所以異於襲者凡衣近體有袍襗之屬其外有裘夏月則衣葛其上有裼衣裼衣上有襲衣襲衣上有常著之服則皮弁之屬也掩而不開則謂之襲若開此皮弁及中衣左袒出其裼衣謂之裼故鄭註聘禮云裼者左袒也今謂執玉之人朝聘行禮既有藻以承其玉若盡飾見美之時必垂藻於兩端謂之有藉當時所執之人則裼若事質充美之時承玉之藻不使下垂屈而在手謂之無藉當時所執之人則襲案聘禮賔至主人廟門之外賈人東面坐啟櫝取圭垂繅不起而授上介註云賤不裼也以賈賤故不言裼明貴者垂藻當裼也又云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賔注上介不襲者以盛禮不在於己明屈藻合襲也又云賔襲執圭又云公襲受玉於時圭皆屈藻此所謂無藉者襲也聘禮又云賔出公授宰玉裼降立是授玉之後乃裼也又云賔裼奉束帛加璧享是有藉者裼也凡朝聘賔與主君行禮皆屈而襲至于行享之時則皆裼也知者以聘禮行聘則襲受享則裼凡享時其玊皆無藉藻故崔靈恩云初享圭璋特故有藻其餘則束帛加璧既有束帛不須藻也又皇氏曰鄭註圭璋特而襲璧琮加束帛而裼者以經據人之裼襲欲明玉亦有裼襲也上公享王圭以馬享后璋以皮皮馬既不上於堂其上唯特有圭璋圭璋是寳物不可露見必以物覆襲之故云特而襲也侯伯子男享天子璧以帛享后琮以錦既有帛錦承玉上唯用輕細之物蒙覆以裼之故云加束帛而裼也又熊氏曰鄭註上明賔介二人為裼襲圭璋特以下又明賔主各自為裼襲謂朝時用圭璋特賔主俱襲行享時用璧琮加束帛賔主俱裼也 藍田吕氏曰聘禮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賔賔襲執圭公襲受圭授宰玉裼降立賔裼奉束帛加璧享當上介授賔固以屈繅矣而云上介不襲及賔以束帛加璧享則無繅藉矣乃云賔裼則以垂藻屈藻為有藉無藉固不可行矣竊意玉雖以藻為藉此云有藉無藉者必以所加為言如束帛之類謂之藉也始致君命圭璋特達是無藉也故賔與公皆襲既享束帛加璧是有藉也故賔裼如此則義理可推 長樂劉氏曰此直謂朝聘時耳圭璋璧琮琥璜皆玉也執璧琮琥璜則與帛錦繡黼同升所謂有藉則裼裼者禮差輕尚文也執圭璋則特達所謂無藉則襲襲者禮方敬尚質也裼襲繫於有藉無藉不繫於有繅無繅又繅非藉藉非繅藉者薦也繅者組也禮之質文以圭璋琥璜為輕重而不在一尺之組為屈伸也 馬氏曰周官典瑞王執鎮圭繅藉五采五就以朝日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繅皆三采三就子執榖璧男執蒲璧繅皆二采再就以宗遇㑹同于王諸侯相見亦如之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以頫聘然則玊之有繅藉所以著其用貞剛之徳而藉之以柔順也繅藉有采就所以著其徳之有隆殺玉之用雖殊而有藉則一禮言有藉則裼無藉則襲何也玉有以繅為之藉有以帛束為之藉以繅為藉所以飾之束帛為藉所以將之則有藉則裼無藉則襲之説特施於束帛之藉而已考之聘禮方聘之時賔襲執圭公襲受玉其襲而不裼者以未有束帛之藉故也及享之時賔裼奉束帛加璧其裼而不襲者以有束帛之藉故也記曰不文飾也不裼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禮不盛服不充蓋禮存於内心則以充美為敬禮存於外心則以見美為敬聘禮於其始相見也執圭鞠躬以誠致其禮而已故襲所以稱其内心也及其受享則發氣盈容以文致其物而已故裼所以稱其外心也後世學者以有藉為垂繅無藉為屈繅而其甚又有圭璋特而襲之説然則聘禮賈人取圭垂繅宰執圭屈繅使者受圭垂繅上介執圭屈繅及使者歸使者執圭垂繅上介執璋屈繅凡此謂垂繅屈繅可也謂之有藉無藉非也周官小行人圭以馬璋以皮皮馬雖非上堂之物其為藉也亦束帛之類而已謂圭璋特而襲亦非也聘禮上介執圭不襲則一於裼而已玉藻言執玉襲則一於襲而已又何也上介不襲以聘之盛禮不在已故也執玊襲以執主器故也聘禮亦曰凡執玊無藉者襲山隂陸氏曰藉若璧藉以帛琮藉以錦云爾非所謂繅藉也聘禮曰所以朝天子圭與繅皆九寸三采六等朱白蒼問諸侯朱緑繅八寸又曰凡執玉無藉者襲聘禮一書也言繅又别言藉則藉與繅異大行人曰公繅藉九寸侯伯繅藉七寸若此者繅也小行人曰璧以帛琮以錦琥以繡璜以黼若此者藉也廬陵胡氏曰鄭氏謂裼襲指執玉之人非也經意蓋謂玊有藻以藉者以袒裼而露見其美無藻以承者則以物覆襲之不暴露也豈謂人自裼襲 新安朱氏曰鄭説兩義詞太簡略指不分明䟽家所引皇氏熊氏説始以垂屈言之但所云今言無者據垂之也乃與經文及所説上下文皆相反疑其據字之下脱一不字至於圭璋璧琮之義則皇氏為失又所引崔靈恩云璧琮既有束帛則不須藻似亦牴牾疑璧琮雖有藻而屈之當為無藉特以加於束帛故從有藉之例而執之裼耳陸氏但取鄭註後説似亦有理然今未敢斷其是非故悉著其説以俟知者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姪娣士不名家相長妾 鄭氏曰雖貴於其國家猶有所尊也卿老上卿也世臣父時老臣 孔氏曰自此至同名一節緫明稱謂之事世婦謂兩媵也次於夫人而貴於諸妾諸侯雖貴猶冝有所敬不得呼卿老世婦之名姪妻之兄女娣妻之妹從妻來為妾也大夫不得呼世臣及貴妾名也家相謂助知家事者長妾妾之有子者士不得呼此二等人名也熊氏云士有一妻二妾言長妾者當謂娣也藍田吕氏曰君之使臣臣之事君尊卑之勢雖殊其所以相敬之道一也故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古者幼名男子冠而字女子笄而字所以别長幼也君之於臣妾雖冠笄亦名惟臣妾之長者不名所以别貴賤也卿老世臣家相皆其貴臣也世婦姪娣長妾皆其貴妾也均臣妾也特異其貴者蓋以禮敬之不敢慢也諸侯之臣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卿老者即上大夫卿也自天子至於士其臣之貴者皆稱老記曰天子之吏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列國之大夫使於諸侯自稱曰寡君之老又諸侯使卿弔于他國辭曰一介老某相執綍此天子諸侯之臣稱老者也魯臧氏老將如晉問此大夫之臣稱老者也士昬禮納采主人降授老鴈此士之臣稱老者也孟莊子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則大夫有世臣也謂吾姑者謂之姪姪者妻之昆弟之子也娣其妹也皆大夫之貴妾也 馬氏曰卿老世臣家相梱外之貴者也世婦姪娣長妾梱内之貴者也貴臣貴妾死而緦況生而可名之乎書稱成王之於周公曰公明保予康王之於畢公曰惟公克勤小物言天子同姓謂之伯父叔父異姓謂之伯舅叔舅故平王稱齊桓公以伯舅稱晉文侯以父義和是天子之於臣亦有所不名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制禮者於君臣之際雖有自然之分而其相與之際皆以禮為節文非若秦漢以下尊君卑臣上下相絶也故古之待諸侯者不専以臣禮也亦有賔禮焉不専以治外之道治也亦以家人之道治焉如此不名卿老世婦世臣姪娣家相長妾則其治外如治内所以為卿老世臣家相之禮猶夫世婦姪娣長妾之禮也後世一以天子之尊巍然於上以臨羣臣名呼而役之君臣之間邈然相絶蓋其為天下既不以禮而専從事於法矣 講義曰禮必有所尊非獨在下者欲尊其上也雖居己之下猶或有尊焉故君於卿老世婦大夫於世臣姪娣士於家相長妾皆不稱其名不以其為臣妾而略之也 金華應氏曰所謂故國者非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古者立國必有世家大族以培䕶其本根且有世臣大老以隆固其棟榦人君常寵異而尊禮之所以存忠厚養恭敬也氣脉不墜於先世典刑可厲乎後來國之卿老家之世臣士之家相尊卑不同而輔賛則一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外之有所統也若夫内助之賢而舊者如世婦姪娣長妾雖其分不敵於女君其貴實隆於諸御敬之而不名所以示夫内之有所統也内外有所敬而不名則受其所敬者莫不竭其忠而盡心覩其可敬者莫不知所畏而稟命然後國政家事有所統一而緩急有所憑藉而倚重矣山隂陸氏曰士昬禮女從者畢袗鄭氏謂從者姪娣也則士有姪娣明矣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不敢與世子同名 鄭氏曰君大夫天子大夫有土地者不敢稱曰余小子辟天子之子未除喪之名大夫士之子亦辟其君之子未除喪之名不與世子同名辟僭傚也其先之生則亦不改 孔氏曰此以下明孝子在喪擯者接對賔客之辭大夫有地者則亦稱曰君天子未除喪自稱曰余小子今大夫有地雖同曰君而其子在喪不敢同天子稱也大夫士之子諸侯之大夫士之子也諸侯在喪稱嗣子某臣之子冝辟之世子謂諸侯之適子也諸侯之臣為其子作名不得與君適子名同同則嫌其名自比儗於君也世子貴不得同又若其子生在其君之世子前己為名而君來同己不須易也故榖梁昭七年傳云何為君臣同名君子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由來也又雜記云與君之諱同則稱字 張氏曰稱嗣子某或殷禮也案春秋君在稱世子君薨稱子無言嗣子某者大夫之子稱未聞 臨川王氏曰君大夫之子國君及大夫之子也藍田吕氏曰君大夫之稱未之聞也先儒云天子大夫有土地者其説雖不經見然攷之此章立文之意義當然也蓋言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余小子辟嗣天子之稱也辟嗣天子者必天子之大夫也又言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辟嗣諸侯之稱也辟嗣諸侯者必諸侯之士大夫也謂之君大夫者食采於畿内爵則諸侯位則大夫也謂之君大夫之子者嗣為天子之大夫也大夫士之子者嗣為諸侯之大夫士也記云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考之詩書閔予小子嗣王朝於廟之詩也以予小子揚文武烈洛誥之文在成王營成周之時也今予小子祗勤于徳周官之文在成王滅淮夷之後也皆非未除喪之稱然此章所云恐非自稱之文當止曰小子可也馬氏曰詩曰嗟予小子書曰眇眇予末小子皆天子未除喪之稱也蓋天子域中之大故必謙以小子諸侯有繼世之禮故必命以嗣此在下者所以必辟之也禮諸侯在凶服曰適子孤春秋傳曰在喪公侯曰子儀禮士喪服曰哀子某是國君與士之所自稱者如此而已然則春秋之例踰年稱公何耶蓋以臣民之心不可一日無君故踰年稱公以孝子之心三年不忍當故三年稱子衛宣公未而嗣子稱侯非禮也晉有小子侯僭禮也大夫士之子先國君而名同之者猶稱字蓋君雖不奪其名而臣不可不稱字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 鄭氏曰射者所以觀徳唯有疾可以辭也使士射謂以備耦也憂或為疾 孔氏曰射法每兩人相對以決勝負名之曰耦貴賤必對故卿與卿耦大夫與大夫耦或竒餘不足則使士備耦案大射君與賔耦卿大夫自相耦又有士耦於大夫又司射誓耦卑者與尊者為耦不異侯是言士得備預為耦故此有使士射之禮也某有負薪之憂此稱疾之辭也某士名也負擔也大樵曰薪詩云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憂勞也言己擔樵之餘勞不堪射也庶人子負薪今士云者謙辭 藍田吕氏曰男子生桑弧矢以射天地四方言射者男子之所有事也不能射則幾於非男子也故不能射者男子恥之士雖不能射可以疾為辭而不可以不能辭也孟仲子曰有采薪之憂不能造朝采薪猶負薪也 長樂劉氏曰周之士以鄉三物選未有不閑六藝而為士者及其末世禮敎衰微而士有不能射者猶未忘乎三物之敎故托以負薪之勞焉 馬氏曰先王之時司徒以六藝敎民州長嵗時㑹射于州序故鄉之所共有射器而鄉大夫之所詢有射禮其於射也有司徒以作其耦有司馬以正其儀有扑以戒其失有算以課其功勝者則先升後降袒決張弓以飲不勝者不勝者後升先降説拾弛弓以飲於勝者而其辱有不肖之稱方是時也其相尚以射如此庸詎有士不能乎所謂不能者非不能也不善於此而已詩曰無射亦保 吳郡范氏曰射者男子之事一藝而文武之道備焉其為法也内志欲正外體欲直容止欲比於禮節度欲比於樂有揖遜之儀有反求諸己之道蓋立文之外又足以致心檢形防非僻而蹈中正古人進徳脩業凡可以自助者皆習焉射蓋其一端也是以人人能之而不能者以為恥君使之射而偶未習焉則不敢以不能對而以疾辭負薪之憂賤人之疾也真不能而不敢以不能對則當時之士皆習於射可知大抵古人進徳脩業之外又於日用之常有可以閑邪而存誠者無所不用其至其可攷者佩玊也琴瑟也射也故君子無故玊不去身士無故不徹琴瑟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不能則辭以疾可謂無所不用其至矣夫假於外物猶若此而況其收視反聽退藏於密以存其心養其性者乎後世乃以弧矢為武夫之事琴瑟為樂工之職若佩玊則僅於祭服不得已而時用之耳【成大】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 鄭氏曰禮尚謙也不顧望若子路率爾而對 孔氏曰謂多人侍而君子有問若指問一人則一人直對若問多人則侍者當先顧望坐中或有勝己者宜前而已不得率爾先對也 藍田吕氏曰不顧望而對則如恐人之先己若有所爭然 嚴陵方氏曰顧於後有所省望於前有所瞻必顧望而後對者以示其不敢専也 廬陵胡氏曰顧望若漢文問上林尉尉左右視金華應氏曰顧望者從容詳審有察言觀色之意言不輕發必當其可非但謙遜而已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脩其法而審行之 鄭氏曰求猶務也不務變其故俗重本也謂去先祖之國居他國者其法謂其先祖之制度 孔氏曰自此至之法論臣去本國行禮之事俗者本國禮法所行不務變之從新也祭祀之禮不變即夏立尸殷坐尸周旅酬六尸及先求隂陽犧牲騂黒之屬也居喪之服如殷雖尊貴猶服旁親周以尊降服哭泣之位如殷不重適以班髙處上周世貴正嗣孫居其首皆如其國之故謂故俗也舉此三條餘冠昬之屬從可知謹脩其法若夏殷子孫在周則各謹脩先世之禮法審慎以行之也 熊氏曰王制云脩其敎不易其俗又左傳定四年封魯因商奄之人封康叔於殷墟啟以商政封唐叔於夏墟啟以夏政皆因其舊俗也蓋人君務在化民因其舊俗往之新國不須改也 横渠張氏曰行禮不求變俗於新國舊俗之法雖未盡善不遽矯變之也蓋懐舊臣之恩義不變父母邦之舊法也 藍田吕氏曰孔子去魯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去國則哭于墓而後行古之君子重去父母之國如此則其去也豈得已哉道合則從不可則去君臣之義也故以道去其君者君所以待之者三有禮焉故臣為舊君反服而君未之絶也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吾於父母之國夫豈不懐況以道去君君待之有禮則舍故從新仁人君子有所不忍此行禮所以不求變俗也俗者吾父母之國俗也雖去而之他國至於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舊謹脩審行而不輕改者不忍忘吾父母之國也 馬氏曰從俗禮也變俗亦禮也求變俗非禮也君子之於俗可則從否則變冝從而變則為亂常冝變而從則為泥俗周禮本俗六以安萬民成王封康叔啓以商政封唐叔啓以夏政以其冝從而從之也易在革則去故在鼎則取新五帝不同樂而治三代不同禮而王以其冝變而變之也如此則豈故拂民以求變俗哉凡因彼而已君子之不求變俗多矣特言祭祀居喪哭泣之位者以人情於此尤不忍變故也滕之諸臣曰喪祭從先祖是也 李氏曰先王盛時道徳一於上而風俗齊於下家無異道人無異徳而祭祀居喪哭泣之禮有所不同無害其為同也故脩其敎不易其俗是以俗安而不偷且周之治於都鄙曰禮俗以馭其民以王畿之禮俗猶不必其同也故土均氏曰禮俗喪紀祭祀皆以其地微惡為輕重之法蓋地之微惡不齊故禮俗之異以其禮俗之異則治之法不得不異也 廣安游氏曰舊俗之禮君子不求變之者因其俗之故常而行禮則不煩而易為力古之為法者行乎其簡而不行乎其煩行乎其常而不行乎其變苟變俗而行禮則煩而難行人且不聽祭祀喪服哭泣三者則又加於鬼神鬼神所安而不可輕易者也所謂國之故者言其故之所自來皆有祖述而不苟然也且不變之説有三非鬼神之所安一也煩而難行二也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三也故夫不變其俗以行禮在乎謹脩其法而審行之使不失其故耳 嚴陵方氏曰治其壊謂之脩措諸事謂之行脩之有詳略不可不慎也故言謹行之有當否不可不察也故言審 廬陵胡氏曰謂去父母之國而居他國者非也此但謂行禮安知去國乎俗謂本國之俗君子居本國不當變易風俗求合於禮而已 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去國三世爵禄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 鄭氏曰三世自祖至孫踰久可以忘故俗而猶不變者爵禄有列於朝謂君不絶其祖祀復立其族若臧紇奔邾立臧為矣詔告也謂與卿大夫吉凶往來相赴告也若兄弟宗族猶存謂無列無詔者反告亦謂吉凶也宗後宗子也興謂起為卿大夫從新國之法謂故國與己無恩 孔氏曰此以下明在他國而得變俗者去國謂三諫不從及他事被黜兄弟宗族謂本國之親宗後大宗之後也己於本國無列無詔然未仕新國宗族猶存兄弟尚在己有吉凶當反還告宗適不忘本也若本國無列無詔而今始仕新國者所行禮悉改從新也推此而言則故國猶有列詔者雖仕新國猶行故俗若無列無詔而不仕新國者猶不得從新矣 臨川王氏曰有列則有詔先王脩其敎不易其俗故國各有法也 藍田吕氏曰以道去君君未之絶雖三世之久爵禄猶有列於朝者謂君為之立後以承先祀而食其田禄出入猶有詔於國者如去魯之齊又之晉復歸於魯君既未絶之則出入他國猶反告於舊君也如是者若其兄弟宗族猶存則必有宗子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如去國三世收其田里掃其宗廟舊君與己出入不相聞也則去吾父母之國其日逺在吾君臣之際其恩絶可以變舊國之俗從新國之法矣然猶俟起為卿大夫然後從新者厚之至也嚴陵方氏曰以傳統而為後故謂之宗後夫於朝猶有列於國猶有詔於家猶有宗與族則彼所以待我者恩好猶未絶也如之何其遽絶之哉則反告之禮固所冝矣至於爵禄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則宗族不存亦可知矣如之何其反告之哉 馬氏曰人臣有舊君之服不過齊衰三月而已去國三世出入猶詔於國吉凶猶詔於宗後何也舊國者人之所不能忘宗族者人之所不可絶今夫鳥獸之過故鄉猶回翔蹢躅而後去狐之將死猶正丘首而後斃況於人乎故太公封於齊世於周君子以為不忘其本則去國三世而恩義不靳理固然也蓋爵禄有列於朝則是不棄其後也出入有詔於國則是不絶其好也如此則吾之所以反告者其可已乎夫爵禄有列於朝則有宗後以合其族爵禄無列於朝則無宗後之法無宗後則不特不反告而已故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蓋方其未仕也雖守舊國之法可也及興而仕人則有所矣其可復為未仕之所為乎 山隂陸氏曰言君子去國三世不失其位至於他邦而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舊國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蓋去國三世兄弟宗族容有弗存者矣若去國三世其在新國爵禄無列出入無詔是去國而失其位也舊國無恩可知故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孟子曰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出疆又先之於其所往如是而爵禄無列於新國之朝或寡矣 廬陵胡氏曰孔子去宋既久尚冠章甫之冠送皆從殷制不從新國之法者與此異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為天下者以家道為之天子有其宗族以保天下諸侯有其宗族以保其國卿大夫士有宗族以保其家故其禮皆以宗族之存亡為之輕重也若爵禄無列於朝則君無恩於己矣出入無詔於國則宗族無恩於己矣若此者當變猶不遽變也於其興起為卿大夫之日然後從新國之法焉皆所以重其本之道也 君子己孤不更名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諡 鄭氏曰不更名亦重本暴貴不為父作諡子事父無貴賤 孔氏曰此一節論父没不可輒改為名諡之事名是父所作父死更作新名似遺棄其父也暴貴謂非一等之位若本為士庶今起為諸侯者也諡者列平生徳行而為作美號若父昔賤已今暴貴忽為造諡似鄙薄父賤不冝為貴人父也 藍田吕氏曰己孤不更名有所不忍也己孤暴貴不為父作諡有所不敢也不忍愛也不敢敬也愛敬盡於事親而已古者子生三月妻以子見而父名之斯名也父之所命也親存而有所禀命猶可更也己孤更之輕廢父命孝子之所不忍也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是可以已之禄養其親不敢以己之爵加其親也父之爵卑不當諡而已之爵當諡以己當諡而作其父諡是以己爵加其父欲尊其親而反卑之非所以敬親也然則周之追王大王王季何也當周之興王迹基於大王王季文王世世脩徳至武王而有天下武王周公追述其功義起斯禮非後世追王之比也 馬氏曰名雖不可更以字行可也今律有所避忌則行字者聽是也諡雖不可作徳盛者可也武王周公追諡大王王季是也 居喪未讀喪禮既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居喪不言樂祭祀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 鄭氏曰為禮各於其時居喪言樂而下謂非其時也孔氏曰此一節明行禮各有時之事居喪居父母之喪也喪禮謂朝夕奠下室朔望奠殯宫及等禮也祭禮謂虞卒哭袝小祥大祥之禮也復常謂大祥除服之後也樂章樂書之篇章謂詩也此上三節事須預習故皆許讀之 横渠張氏曰禮在平日豈不常學如祭禮樂章豈必喪終乃學此言者蓋為切於用故至其時又復講求居喪者他書不可觀惟喪祭可讀若觀他書却似都忘 藍田吕氏曰學必於其時言必於其所居喪者自大功以上廢業則哀不志於學矣然送死之大事莫詳於喪禮必誠必信勿之有悔則未不可不知也事死之經莫詳於祭禮所以追養致孝則既不可不知也讀是書也非肄業也當是時不知是事不以禮事其親也喪復常者既禫踰月則即吉也居喪不言樂至此始可以讀樂章也古者吉凶之事不相干也哀樂之情不可以貳也貳則不誠不足以奉大事故喪凶事也不言樂祭吉事也不言凶如臨喪不笑臨樂不歎之比皆以其非所也肅敬者公庭之事也燕昵者私庭之事也婦人私昵之事不可以言於公庭長樂劉氏曰讀喪禮者重其喪不敢自任必求範於先王也讀祭禮者祭有等降不敢以非禮事其先也讀樂章者言祭於先廟未始不用樂而歌其詩不忘其祖先之徳也 馬氏曰斬衰之喪唯而不對齊衰之喪對而不言大功之喪言而不及議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夫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況大於此而可言樂乎古者易服而葬周官蜡氏凡大祭祀禁凶服祭義郊之祭喪者不敢哭以為交於神明者不可以凶也又況祭祀可言凶乎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凡欲無相瀆而已又況公庭可言婦女乎居喪不言樂後世猶有如衛孫文子者公庭不言婦女後世猶有如陳靈公者此季札洩冶所以譏之 長樂陳氏曰非喪而讀喪禮則非人子之情居喪而不讀喪禮不失之過則失之不及未而讀祭禮則非孝子之情既而不讀祭禮不失之黷則失之怠喪未除而讀樂章則哀不足喪復常而不讀樂章則樂必崩故曰居喪讀喪禮既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宰予欲短喪孔子以為不仁閔子騫子夏援琴而哀樂孔子皆以為君子則喪復常讀樂章先王之中制也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於君前有誅 鄭氏曰臣不豫事不敬也振去塵也端正也倒顛倒也側反側也皆謂甫省視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臣當豫事書簿領也不豫拂整筴君之卜筮所須也不豫周正皆冝誅責也 嚴陵方氏曰端謂正其簡書筴有本末故曰倒有背面故曰側倒筴側與振書其過非大然皆有誅疑若己甚蓋以羣臣之衆而奉一人之尊不可不謹也抑所以防其漸歟 禮記集説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一 宋 衛湜 撰 筴几杖席蓋重素袗絺綌不入公門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 鄭氏曰筴嫌問國家吉凶几杖嫌自長老席蓋載䘮車也雜記曰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重素衣裳皆素䘮服也袗單也孔子曰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為其形䙝也苞藨也齊衰藨蒯之菲也問䘮曰親始死扱上衽厭猶伏也䘮冠厭伏苞或為菲此皆凶服也方板也士䘮禮曰書賵于方若九若七若五凶器明器此謂䘮在内不得不入當先告君耳孔氏曰此以下明臣入公門當謹慎其物有不得入者席蓋䘮車蓋也臣有死於公宫可許將柩出門不得將䘮車凶物入也車比棺為緩宜停外也絺綌葛也上無衣表則肉露見為不敬故不著入也若尸乗以几至廟門及八十杖於朝則几杖得入公門也厭冠謂厭帖無梁纚為五服䘮所著也書謂條録送死者物件數目多少如今死人移書也百字以上用方板書之故云書方衰䘮服也凶器者棺材及棺中明器也臣在公宫而死凶具宜告而入也 藍田吕氏曰几所以馮杖所以扶席所以坐蓋所以禦日與雨袗絺綌所以袣袢暑皆燕安之具入公門而用之近不恭也孔子表而出之表謂加上服以蔽之單則䙝也孔子雖不入公門亦表而出之則與衆加恭也吉冠有纚有梁而䘮冠無之故厭然也君子不奪人之䘮雖入公門無所辟也臣子之義嫌於不祥故舉其重而辟之士所以入公門説齊衰也言脱齊衰則大功以下不脫也大功以下雖不脱衰而厭冠必脱也齊衰厭冠衰屨皆脱也斬衰固脫矣其未成服者雖扱衽亦不入皆嫌於不祥也衰五服之衰也書方衰凶器三者皆為臣妾有死於宫者君亦許之殯而成䘮然必告君乃得入也為君使而死公館復私館不復公館者公宫與公所異也明死於公宫者得成䘮也 馬氏曰先王之時掌蓍有官賜几杖有等周官若有祭事則人奉凡國事筮人共筮蓍非君命而入公門則是掌筴者可以擅卜筮也几杖非尸與七十者而入公門則是人臣可以自長老也扱衽者孝子未成服之飾周官閽人掌王宫中門之禁喪服凶器不入宫蟜固曰士唯公門說齊衰與此同義然閽人潛服賊器不入宫竒服怪民不入官少儀曰大白兵車不入廟門玉藻曰非列采不入公門表裘不入公門襲裘不入公門則公門之禁多矣曲禮之所言特其大略而已 山隂陸氏曰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此謂齊衰服者故曰士唯公門說齊衰凡服皆先納屨屨而後服服而已冠厭冠冠在下以此厭冠齊衰䘮冠厭於斬衰故也先儒謂扱衽於擗踊為妨則扱衽蓋成服之服 廬陵胡氏曰筴嫌有異謀若南蒯將叛枚筮是也 公事不私議 鄭氏曰嫌若姦也 馬氏曰公事而私議則是弼違者可以後言也然季孫使冉有訪田賦於仲尼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何也聖人之於人可與言未嘗不言不可與言未嘗失言季孫之用田賦固非孔子之所能正其私於冉有豈得已哉 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廏庫為次居室為後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無田禄者不設祭器有田禄者先為祭服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祭服為宫室不斬於丘木 鄭氏曰宗廟為先廏庫為次重先祖及國之用大夫稱家謂家始造事犧賦以税出牲無田禄者祭器可假有田禄者祭服宜自有粥賣也丘壟也不粥不衣不斬廣敬也 孔氏曰自此至於士總論大夫所造祭器衣服并明祭器所寄之事家造大夫始造家事也崇敬祖禰故祭器為先諸侯大夫少牢此言犧謂牛即是天子之大夫祭祀賦斂邑民共出牲牢故曰犧賦養器共養人之飲食器也自贍為私宜後造然諸侯言宗廟大夫言祭器諸侯言廏庫居室大夫言犧賦養器者互言也有地大夫祭器祭服俱造則先造祭服乃造祭器此言祭器為先者對犧賦養器為先其實在祭服之後也然大夫及士有田禄者乃得造器猶不具唯天子大夫四命以上者得備具若諸侯大夫非四命無田禄則不得造故禮運云大夫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據諸侯大夫言之也若有田禄雖得造器必先為祭服後為祭器耳縁人形參差衣服有大小不可假借故宜先造而祭器之品量同官可以共有可暫假也 廬陵胡氏曰家謂人家鄭云大夫稱家非也若止謂大夫造祭器則下云祭器不踰竟何以兼士乎犧牛也鄭云天子之大夫祭祀賦邑民共牲牢故曰犧賦然據禮及孟子惟諸侯得有犧牲大夫豈得有乎禮言諸侯大夫少牢亦不言天子大夫大牢也要之犧賦總言牲耳 藍田吕氏曰君子之行莫先於敬鬼神誠不欺於鬼神則於天下也何有故言禮者必以祭祀為先營宫室者必以宗廟為先造器者必以祭器為先有田禄者先為祭服示有尊也言營宫室雖大夫有宗廟皆然非獨諸侯也言家造者雖士有田禄者皆然非獨大夫也宗廟祭器事吾先也廏庫犧賦待吾衆也居室養器奉吾私也此先後之序也廏以養牛馬犧牲庫以藏兵也犧賦亦謂器也犧牲之器如牢互盆簝之屬也賦兵賦也其器如弓矢旗物戈劒之屬也孟子曰惟士無田則亦不祭牲殺器皿衣服不備故也不祭則薦而已與庶人同故不設祭器也有田禄則牲殺器皿衣服皆不可不備祭器所以事其先粥之則無以祭無以祭則不仁也祭服所以接鬼神衣之則䙝䙝之不敬也丘木所以庇其宅兆為宫室而斬之是慢其先而濟吾私也是亦不敬也 馬氏曰大王之遷豳也宗廟奕奕然後百堵皆興宣王之考室也嗣續妣祖然後築室百堵則古人之營宫室者豈嘗不先宗廟哉檀弓曰䘮不慮居為無廟也記以士之臣為家相則士亦可以稱家也周官載師有士田則士之有田禄者亦可以設祭器也嚴陵方氏曰以無田禄者不設祭器故禮運以祭器不假為非禮以有田禄者必具祭器故王制以祭器不假為禮此其辨也 山隂陸氏曰不設祭器即用養器可知無田禄者謂若孟子所謂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亦其一端此雖有禄非田禄也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踰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 鄭氏曰祭器用君禄所作取以出竟恐辱親也寓寄也與得用者言寄覬已復還 孔氏曰此以下明人臣三諫不從去國之禮踰越也既放出故祭器不得自隨越竟無徳而出若猶濫用其器是辱親也物不被用則生蟲蠧既不將去故寄於同僚令彼得用不使毁敗冀還復用大夫士義皆然也 長樂劉氏曰祭器出於田禄也棄田禄而去之亦不以祭器踰竟欲以廉潔事其祖先已既不義其禄祖先亦不義其器也 嚴陵方氏曰祭器不踰竟者不敢以君禄所造之器而用於他人之國也大夫士寓祭器者不欲使之為無用之器故各寄於得用之家也 馬氏曰君之於臣也在竟則有賜環之禮在他國則有幣召之禮故孔子在陳未嘗不思歸魯孟子去齊未嘗不思反予夫豈悻悻然若小丈夫示其必不復哉此祭器所以必寓也昔微子去殷抱祭器而之周者抱君之祭器也抱己之祭器不可也抱己之祭器猶不可況春秋之時有載祏而行者有載寳而歸者甚有至於己邑自隨者此君子之所疾也傳曰臣之禄君實有之義合則進否則奉身而退若孔悝南宫敬叔孫林父之徒豈知此哉 大夫士去國踰竟為壇位鄉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縁鞮屨素簚乗髦馬不蚤鬋不祭食不説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 鄭氏曰言以䘮禮自處也臣無君猶無天也壇位除地為位也徹猶去也鞮屨無絇之菲也簚覆笭也髦馬不鬄落也蚤讀為爪鬋鬋也不自說於人以無罪嫌惡其君也御接見也三月一時天氣變可以遂去也簚或為幕 孔氏曰此大夫士三諫不從出在竟上大夫則待放三年聽於君命若予環則還予玦便去若士則不待放臨去皆行此禮也壇者除地不為壇也去父母之邦有桑梓之戀故為壇位鄉國而哭衣裳冠皆素為凶飾也縁中衣縁也素服裏有中衣吉時用采縁凶䘮故徹縁而純素屨以絇為飾士冠禮云冠黒屨青絇博寸鄭云絇之言拘也古屨以物繫之為行戒故用繒一寸屈之為絇著屨頭以受穿貫今凶故無絇也素簚白狗皮為之簚車覆闌也禮人君羔幦虎犆大夫鹿幦豹犆今此䘮禮故用白狗皮也既夕禮云主人乗惡車白狗幦是也吉則翦剔馬毛為飾凶則無飾不翦而乗之蚤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鬚髮也吉則治鬋為飾凶故不翦也不祭食者食盛饌則祭食之先䘮凶故不祭也不説人以無罪者善則稱君過則稱已今雖放逐猶不得向人説己無罪也吉時婦人以次侍御今䘮禮自貶故不也自貶三月然後事事反還如吉禮而遂去也三月為一時天氣一變則人情亦宜易也 臨川王氏曰孔氏云大夫三年待放竟上士不待放恐無此禮孔子屢仕屢去豈常行待放之禮乎或者古之大夫有得罪被放於竟上三年而後聽其去者乎故季孫請囚於費以待察春秋有放大夫之文蓋縁此禮也又三諫不從則去亦不可必以為常要之三諫不從而不能去則苟禄者也如孔子去國乃未嘗一諫也且待放得環則還是以待放要君耳三諫不從以為不合則可以去雖有庶㡬其君或改之心如孟子三宿然後出晝可也何待三年 藍田吕氏曰大夫士去國喪其位也大夫士喪位猶諸侯之失國家去其墳墓其宗廟無禄以祭故必以䘮禮處也為壇而哭衣冠裳以素輿馬不飾食不祭内不御心喪之禮也禮庶民為國君齊衰三月寄公為所寓士仕焉而已者大夫以道去而猶未絶者皆服齊衰三月言與民同也今去其君雖非喪也然重絶君臣之義故以心䘮自處而期以三月故曰三月而復服也鞮屨革屨也周官鞮屨氏蓋蠻夷之服也革去毛而未為韋非吉屨也孔子去魯以微罪行樂毅云忠臣去國不潔其名以己無罪而説於人則君有罪矣君子不忍為者厚之至也 馬氏曰為壇位鄉國而哭以至婦人不當御皆處之以凶禮也既夕禮曰主人乗惡車白狗幦馬不齊髦周禮䘮車大䄙則素簚者未練之禮也士虞禮曰既祔則沐浴櫛搔翦則不搔翦者未祔之禮也然喪禮或以菅或以蒯或以繩或以麻而不以鞮屨鞮夷狄之屨也喪不飲酒食肉不特不祭食則不祭食者非盛禮之食也凡此特自貶而已又不必純之以凶禮也古之去國者其仁至於嚮國而哭其義至於不説人以無罪子鮮之去衞不嚮衞國而坐非所謂仁元咺之奔晉則訟其君以求勝非所謂義也 山隂陸氏曰素衣素裳素冠徹縁此服蓋準練衣小變也 嚴陵方氏曰復服者復其常服之事也以上諸服皆非常服之事故於此言復焉 廣安游氏曰古之以凶禮自處者三而喪事不與焉戰勝以喪禮處之凶災以喪禮處之去國以䘮禮處之戰勝以䘮禮處之重用兵也凶災以喪禮處之重天災也去國以喪禮處之重去本也且非特以喪禮自處也人將以喪禮弔之焉去國則弔之凶災則弔之故夫去國古人之所大患也棄其君者棄其位棄其宗廟棄其父母之邦此其去國之可悲也明矣趙宣子亡不越竟反不討賊董狐以弑君書之蓋不踰竟則其復也易踰竟則其復難不踰竟則其禮未有變也踰竟則變禮而以喪處之二者謂憂之輕重蓋不同矣且假使宣子亡而越竟是潔其身而去國也反而討賊是為國除亂也今也内不討賊外不潔身則弑君之罪將誰任其責哉此董狐所以罪之也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 鄭氏曰謂大夫士見君既拜矣而復見勞也聘禮曰君勞使者及介君皆答拜還辟不敢答拜嫌與君亢賔主之禮迎拜謂君迎而先拜之 孔氏曰自此至相答拜也一節論君臣男女相答拜之法此謂大夫士出聘他國君之禮勞慰也還辟逡巡也稽首頭至地也初至行聘享私覿禮畢而主君又别慰勞己在道路之勤故逡巡而退辟也聘禮無還辟之文者文不備也君若迎拜謂聘賔初至大門外主君迎而拜之賔是使臣不敢當禮則逡巡不敢答主君之拜故聘禮云賔入門左公再拜賔辟不答拜是也 藍田吕氏曰還辟再拜稽首以君臣之禮見他國之君也迎拜則還辟他國之君以賔主之禮接己而已不敢亢也 馬氏曰禮莫盛於再拜拜莫重於稽首儀禮周官凡賔主君臣之接也皆以再拜為節特鄉飲則主人三拜衆賔一拜而已士相見聘禮至於禮之殺者亦一拜而已再拜所以為盛禮也周官九拜先稽首記曰稽首服之甚孟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此稽首所以為禮之重也所謂大夫者聘禮之賔也所謂士者聘禮之介也總而言之皆謂之客故周官司儀君勞客客再拜稽首是也然聘禮賔之受几受幣私覿莫不稽首其於郊勞與歸饔餼者亦稽首則大夫之稽首於國君者非特拜勞而已記之所言特一端也聘禮卿勞賔於郊賔再拜勞者不答拜及歸饔餼賔再拜大夫不答拜昬禮賔奠雁再拜主人不答拜則不敢答拜者非特辟君之迎拜而已記之所言亦一端也葉氏【棣】曰用下敬上謂之貴貴故大夫士見於國君不敢答拜用上敬下謂之尊賢故下文貴賤雖不敵賔主相尊則先拜貴貴者禮也尊賢者義也 江陵項氏曰荀子大略篇曰平衡曰拜謂磬折頭與腰平如衡也下衡曰稽首至地曰稽顙大夫之臣拜不稽首以是推之則今之折腰揖即古之拜也今之首揖即古之稽首也今之拜伏其頭至地乃類古之稽顙耳然今之拜自是古之跪俛伏三事殊與古拜不類今之揖其形用古之拜其聲用今之喏亦是兩事皆與古揖不類也古揖舉手而無聲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 鄭氏曰尊賢也 孔氏曰此謂使臣行禮受勞己竟次見彼國卿大夫也惟賢是敬不計賔主貴賤雖為大夫而徳劣亦先拜有徳之士也謂異國則爾同國則否 藍田吕氏曰尊賢之義貴賤之勢有不得奪之也馬氏曰相見貴於相下相下貴於相先士相見禮若先生異爵者請見之則辭辭不得命則先見之然則拜之禮蓋亦若此故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也燕禮賔升自西階主人先拜至聘禮賔入大門主君先拜迎則先拜之禮不特大夫士而已記之所言亦一端也 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男女相答拜也 鄭氏曰禮尚往來喪賔不答拜不自賔客也國君見士不答其拜士賤也自外來而拜拜見也自内來而拜拜辱也非其臣則答拜不臣人之臣也大夫答其臣之拜辟正君也男女嫌逺别不相答拜以明之孔氏曰禮尚往來己雖賢徳而必皆相答拜凡拜而不答拜者唯弔喪與士見己君二條耳弔賔本來助執喪事非行賔主之禮士喪禮有賔則拜之賔不答拜是也君不答士拜聘禮士介四人君皆答拜者以其他國之士故也大夫見於國君謂見他國君也故聘禮云公在門左拜是拜其辱也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者謂平常相答拜非加敬也故聘禮賔朝服問卿卿迎於廟門外再拜是也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者前是異國此明同國同國則主人必先拜辱也若君於己士以其賤故不答拜他國之士非己尊所加故答之然聘禮云聘使還士介四人君旅答拜者敬其奉使而還士相見禮士見國君君答拜者以其初為士敬之故也大夫為君宜辟正君故不辨己臣貴賤皆答拜也男女宜别或嫌其不相答故明雖别必宜答也 横渠張氏曰弔喪不答拜主人拜伏以哭弔者難答故辟之君於士不答拜於大夫亦有時而答尊賢也講義曰舉弔喪及見國君二條以明拜之皆答耳藍田吕氏曰弔喪者主人拜賔賔不荅少儀曰適有喪者曰比童子曰聽事適公卿之喪曰聽役於司徒諸侯使人相弔辭云寡君有宗廟之事不得承事則凡弔者非以賔客來獨主拜賔之辱而已賔不可申其敬也 馬氏曰士喪禮弔者升自西階主人進中庭哭拜稽顙賔出主人拜送於門外三日成服主人拜衆賔此弔喪所以無答拜之禮也士之於君朝則不坐燕則不與大享則旅食而已此君於士所以無答拜之禮也君於他邦之人使介者還其幣則非其臣荅拜之可知矣大夫之臣不稽首於大夫所以辟君也則其臣雖賤必荅拜之可知矣昬禮主婦一拜壻荅再拜則男女相荅拜可知矣 廬陵胡氏曰左傳哀十二年仲尼弔季孫放絰而拜則喪賔亦拜矣 長樂劉氏曰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者古之士進以道不以禄也道可以固國康民者非禮不足以安之君而無禮雖萬鍾之禄不顧也是故以禄致者不足以為賢又況其君慢之而不顧者乎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孟子曰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宼仇然則拜其辱為國以致其忠非憚其屈己也矧其下者乎君於士不荅拜者始升於鄉去民未逺也大夫之於士猶國君之於大夫焉男女相荅拜人倫之義以敬為本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卵 鄭氏曰生乳之時重傷其類 孔氏曰此明貴賤田獵不同國君諸侯也春時萬物産孕不欲多傷殺故不合圍繞取也夏亦當然不掩羣者羣謂禽獸共聚也羣聚則多不可掩取之麛鹿子之稱凡獸子亦得通稱卵鳥卵也春方乳長故不得取王制言諸侯不掩羣者夏禮也此明周制藍田吕氏曰古之田獵獻禽以共祭祀之用且因農隙以講事也豺祭獸然後田獵則田必在秋冬矣然周官有四時之田王制云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此亦云春田則春雖亦有田而非田獵之政因時講事而已故不尚多獲而暴天物也言春田而不言夏田夏不田也故言三田異於周官也 長樂劉氏曰蒐苗獮狩一則驅禽獸不害稼穡二則習戰陣以備盜賊然而春夏蟄蟲孳生雛稚未成雖保息之禮必行而恤物之心猶在王制夏禮也此經周禮也小有不同同出於仁也 長樂陳氏曰春秋傳曰惟君用鮮衆給而已是天子諸侯有四時田獵之禮大夫士不與焉故鄭豐卷將祭請田而子産止之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用大者取愈廣位卑者禁愈嚴圍澤掩羣固四時之田所同禁特以春言之者方孚乳之時尤在所禁故也以其從天子故稱諸侯而已以與其臣故稱國君焉 馬氏曰王制曰禽獸不中殺不粥於市榖梁曰不成禽不獻則士不取麛卵可知矣王制又曰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與此不同何也蓋諸侯在國則南面以君道而與天子同來朝則北面以全臣道而與天子異則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諸侯㑹王田獵之禮也國君不合圍大夫不掩羣諸侯在國田獵之禮也觀車攻言㑹諸侯於東都春秋傳言㑹王之東蒐則諸侯㑹王田獵之禮可知矣然則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卵則其從諸侯田獵又可知矣 李氏曰君子之於物也愛之而弗仁故春田不圍澤不麛不卵是故物得其養故春蒐有一發五豵之多冬狩有辰牡孔碩之美而人得以盡其奉上之誠於悉率左右之際百姓聞之者樂其徳之仁見之者喜其儀之鬈先王之田蓋如此也 嵗凶年榖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榖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 鄭氏曰登成也君大夫士皆為嵗凶自貶損憂民也禮食殺牲則祭先有虞氏以首夏后氏以心殷人以肝周人以肺不祭肺則不殺也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太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除治也不治道為妨民取食也縣樂器鐘磬之屬粱加食也不樂去琴瑟 孔氏曰此一節明凶荒人君憂民自貶退禮也嵗凶水旱災害也鄭註太史職中數曰嵗朔數日年釋者云年是據有氣之初嵗是舉年中之稱今謂嵗既凶荒而年中榖稼不登也膳美食名盛食必祭周人重肺故食先祭肺嵗凶饑不殺牲也年豐則馬食榖馳道如今御路君馳走車馬之處不除謂不治其草萊也凶年雖祭而不作樂樂有縣鍾磬因曰縣也大夫食黍稷以粱為加故凶年去之士平常飲酒奏樂今凶年猶許飲酒但不奏樂也君大夫士各舉一邊而言其實互而相通君尊舉大者而言大夫士卑舉小者言耳 藍田吕氏曰仁者以天下為一身者也疾痛疴癢所以感吾怛惕之心非有知力與乎其間也以天下為一身者一民一物莫非吾體故舉天下所以同吾愛也故嵗凶年榖不登民有饑色國君大夫士均與其憂君非不能玉食大夫士非無田禄仁人之心與民同之雖食不能飽也馬不食榖則芻秣而已公明儀曰庖有肥肉廏有肥馬民有饑色野有餓莩此率獸而食人也奪人食而食馬與牲仁人所不為也凡此皆與民同憂自貶之道也及乎有九年之蓄雖凶旱水溢民無莱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則與之同其憂者無不同其樂也 嚴陵方氏曰馬不食榖者雜記言凶年乗駑馬以駑馬之賤不必秣之也士之賤必飲酒然後用樂故以飲酒言之曰膳不祭肺則燕食可知馬不食榖則牲牢可知馳道不除則常行之道可知祭事不縣則賔客之事可知凡此皆舉重以明輕也大夫不食則不祭可知士飲酒不樂則不縣可知凡此皆舉小以見大也然君之所以自貶者其類為多臣之所以自貶者其類為少豈非位有貴賤故責有輕重歟馬氏曰大司徒於荒政言弛力眚禮蕃樂則馳道不除弛力也膳不祭肺馬不食榖大夫不食粱眚禮也祭事不縣士飲酒不樂蕃樂也大司樂大凶令弛縣則不縣不特祭事而已於祭事言不縣則膳可知也雜記凶年祀以下牲則祭不特不縣而已言縣則牲可知也司服言大荒則素服玉藻言年不順成君衣布則君不特不祭肺而已言膳則衣可知也大夫以粱為加食君膳不祭肺故大夫不敢食粱士無故不去琴瑟君弛縣故士不敢飲酒以樂凡此皆去備也先王之於凶荒也有珍圭以恤之有委積以待之於闗市則無征於刑貶則有慮大至於移民通財糾守小至於舍禁多昬殺禮猶以為未也故膳不祭肺不食粱不樂而損於自養馬不食榖馳道不除而損於自奉凡欲與民同患而已司徒荒政索鬼神大祝天烖彌祀社稷禱祠祭法雩禜祭水旱詩之雲漢靡神不舉則嵗凶莫不祭也司巫大旱則舞雩女巫大烖歌哭而請則祭莫不有樂也然祭則有禱而無祀樂則有歌舞而無縣有禱而無祀郊特牲所謂年不順成八蜡不通榖梁所謂禱而不祀是也有歌舞而無縣曲禮所謂祭事不縣大司樂所謂凡國之大憂令弛縣是也樂者所以薦鬼神也凶年君膳不祭肺可也祭事不縣以虧祭可乎蓋樂雖所以薦鬼神亦所以崇已之徳也凶年不祭失徳之效也苟失其徳安取於樂乎記曰五榖時熟然後賞之以樂 長樂陳氏曰君子以得為在人以失為在已故吉事則推先於神凶事則責先於身方其為宫室則先宗廟後宫室為器則先祭器後燕器推先於神也嵗凶則先膳不祭肺而後祭事不縣責先於身也大蜡之禮年之順成而通則曰報神而不可以為人功年不順成而不通則曰謹民財而不以為神羞亦此意也盱江李氏曰掌客凡禮賔客國新殺禮凶荒殺禮札喪殺禮禍烖殺禮在野在外殺禮由是觀之非直以嵗之凶則殺邦用若新建國及札喪禍烖在野在外皆殺禮也禮許儉不許無安得重困於無聊之民求備乎籩豆之事也人主所宜動心矣膳夫大荒則不舉大札則不舉天地有烖則不舉邦有大故則不舉由是觀之非直於外事殺禮若王膳亦為之貶也譬如父母其子之不哺而日飫膏粱可哉人主所宜動心矣如此經所云皆自貶損憂民之道也如此天下為之感人心為之恱用度不足海内不安未之前聞也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鄭氏曰憂樂不相干也故謂災患喪病 孔氏曰此明無災者也君諸侯也玉謂佩也君子於玉比徳故恒佩玉徹去也無災變則不去樂也此士謂不命之士若命士則特懸也自士以上皆有玉佩上云君無故不去玉則知下通於士也下言士不去琴瑟亦上通於君也但比徳為重故以君上明之又大夫言縣士言琴瑟亦互言耳但縣勝故大夫言之藍田吕氏曰君子致禮以治躬致樂以治心養其血氣志慮無所不在於和使放心邪氣不得接焉此樂所以無故而不得舍也災患喪病方在所憂故不可參以樂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徴角左宫羽趨以采薺行以肆夏故不去身非特為飾亦有玉聲鏘鳴中於五音近於樂也 長樂陳氏曰君無故玉不去身禮也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去琴瑟樂也鐘尚羽而象地磬尚聲而象水皆特縣之以致用也瑟亦琴類也其所異者特絲分而音細耳樂之大者在鐘磬大夫以智帥人之大者也故不徹縣其常御者在琴瑟士則事人有常心者也故不徹琴瑟【禮書】 嚴陵方氏曰故猶事也必謂之故則以有所因焉有吉事而謂之故者有凶事而謂之故者王制言諸侯無故不殺牛蓋吉事故也先儒謂祭饗之類是矣此言君無故玉不去身蓋凶事故也先儒謂災喪之類是矣雖或吉凶之不同然有所因則一而已是以同謂之故也夫公侯山大夫水蒼士瓀玫則玉固上下之所通佩也諸侯軒縣大夫判縣士特縣則縣亦上下之所通用也詩言我有嘉賔鼓瑟鼓琴又言琴瑟擊鼔以御田祖則琴瑟亦上下之所通御也經之所言亦隨其輕重而繫之耳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對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君勞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后對 鄭氏曰再拜稽首起敬也必請必告臣不敢自專也私行謂以己事也士言告者不必有獻也告反而已君勞問必拜亦起敬也問行謂道中無恙及所經過孔氏曰此一節論大夫士饋獻之事有獻者謂士有物奉貢於君他日别日也安取彼猶云何處取彼物問何處得前所獻之物士卑徳薄嫌其無有也不即問而俟他日者士有貢獻乃自致於外而不敢見恐君答已拜故别日乃見君君得問之也對謂對得物所由也大夫私行謂非為君行也疆界也既非公事故宜必請也然大夫無外交而此有私行出界或是新來大夫姻婭猶在本國故有私行往來但不得執交於外耳大夫還必有獻士告反而已行還而君若慰勞己之勞苦則已拜之若問其行拜竟而起對大夫士通如此先拜後答急謝見問之恩也 藍田吕氏曰君之於臣雖名位有等而所以上下相交不間於貴賤故雖士亦有獻於君焉皆所以達臣子若養君親之誠心而不可却也 嚴陵方氏曰夫臣之事君猶子之事親子之事親出必告反必面故臣之事君出必請反必告焉他日者以今日為正故明日之後為他 石林葉氏曰臣從君之朝聘有私覿則為外交以其貳命之事也其在國則有私行而不為外交以其順己之事也然而大夫成徳之爵君以賢而尊之不有薦饗則無以重君之荅已故反必獻士則職位為卑君所以不荅拜也故反必告然則士之出與大夫同其反與大夫異者尊卑而已矣 長樂陳氏曰尊者之賜卑者不敢問問則失於不恭卑者之獻尊者不可不問不問則恐其取之不義故士有獻於國君問曰安取彼古之獻於君也大夫使宰士親皆再拜稽首送之士親而君必問之者蓋所謂親者非親進之親致於將命者而已古之為臣也無私行出疆之禮告於君而後可也臣之於君子之於親一也子之於親出必告反必面或有賜焉必獻以示不敢有己而無私蓄也臣於君亦然獻則必告告則不必獻於大夫言有獻於士言告以大夫徳足以致人之儀物也聘禮使者歸若有獻則告曰某君之賜也則大夫有獻不特施於私行而已聘禮君使宰賜使者幣則君於大夫之獻不特受之而已聘禮君答拜此不言者君於大夫無所不答拜於士為介則答拜於行則不荅 廬陵胡氏曰春秋之義臣無竟外交此云私行出疆非正也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 鄭氏曰奈何去社稷宗廟墳墓皆臣民殷勤之言國君死其所受於天子謂見侵伐也春秋傳曰國滅君死之正也大夫士死其所受於君衆謂軍師制謂君教令所使為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去國臣民止留之辭及死其所守之事奈何猶言如何也禮運云君死社稷無去國之義左傳説昔太王居豳狄人攻之乃踰梁山邑於岐山故知有去國之義也大夫士去國皆謂三諫不從及以罪見黜者大夫無社稷故云宗廟雖無臣民而屬吏止之也士亦有廟辟大夫故言墳墓亦與大夫互言也孝經云守其祭祀今不云祭祀者明雖去此之彼猶得祭祀但墳墓不隨耳國君以社稷為主若有宼難則以死衛之大夫當國有宼難必率衆禦之以死為度 藍田吕氏曰臣民各止其君使勿去忠厚之至也以社稷宗廟墳墓為言者皆指其所本也先王之建國必為之置社稷使其君守之為土地人民之主此有國者所以以社稷為言也大夫之有宗廟士之保其丘墓義亦猶是大夫士則有以道去其君諸侯有國受之於天子有死而無去也然此去者國滅君死正也苟社稷無隕先君有後則雖有不安其國致位而去特一身去就而已是亦有可去之義禮所以有寓公也人臣受命於君有死無二而已君之有社稷受命於天子者也大夫之衆士之制受命於其君者也故人臣敬君莫先於敬命棄命不死不敬莫大焉長樂劉氏曰社稷危而不可存則國君死之民衆危而不可保則大夫死之禮制隳而不可固則士死之蓋國之治亂以禮制為本而國君大臣隳之則士也必以死爭焉君以民衆為基仇敵侵而伐之則大夫以死捍焉民人以社稷為主仇敵攻而取之則國君以死守焉 長樂陳氏曰孟子謂滕文公曰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也效死勿去此重去社稷之義也春秋傳曰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去宗廟此重去宗廟之義也去國則哭於墓而後行此重去墳墓之義也去則以私止之仁也死則以公責之義也曾子曰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則正於義而斃與夫正於禮而斃一也國君死社稷而太王去豳大夫死衆士死制而管仲不死子糾何也曰死社稷則為民而已去豳以為民雖不死可也死衆死制為君而已死而非為君雖不死可也彼紀侯之大去其國囊瓦之逃呉則異乎此矣然君子之謀國家也其勇足以無敵其智足以折衝豈以死為善哉記之所言特其所守者當然也 嚴陵方氏曰國君既曰死社稷而大夫士不曰死宗廟墳墓何也蓋止其去者存乎私情死其事者存乎公義宗廟墳墓則身之所自出特在乎私情而已獨國君一以社稷為言者以有國之尊無適而不以公故也國君所以重社稷如此而太王得以獨去者蓋此之所言者禮之經彼之所行者禮之權也以太王合於義禮故孟子告滕文公以擇於斯二者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踐阼臨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臨諸侯畛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 鄭氏曰天子予一人皆擯者辭也天下謂外及四海也今漢於蠻夷稱天子於王侯稱皇帝覲禮曰伯父實來余一人嘉之孝王某嗣王某天王某甫皆祝辭也唯宗廟稱孝天地社稷祭之郊内而曰嗣王不敢同外内也畛致也鬼神謂百辟卿士也祝告致於鬼神曰有天王某甫某甫且字也不名者不親往也周禮大㑹同過山川則大祝用事焉余予古今字畛或為祗 孔氏曰自此至亦名之論天子稱謂之事擯者稱天子以四海難伏宜尊名以威臨之也父天母地是上天之子又為天所命子養下民此尊名也授政謂授所縣象魏之法於諸侯也任功謂使人專掌委任之功若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也予我也予一人者言我是人中之一人自謙損也臣下謂之一人者所以尊王者也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内所共尊者一人耳踐履也阼主人之階也天子升阼階臨郊廟之祭也内事宗廟是事親事親宜言孝故祝辭云孝王某某為天子名也外事郊社也天地尊逺不敢同親云孝故云嗣王某言此王繼嗣前王而立也鄭謂不敢同外内者若宗廟内事祭辭稱孝山川嶽瀆祭之在外而辭稱嗣今天地社稷既尊祭之在内而用外辭不敢同外内之常例也至若巡狩徧於方嶽臨視諸侯凡所過山川悉不親往使祝致辭故不稱名而曰某甫云某是天子之字甫是男子美稱猶尼父類也鄭註鬼神謂百辟卿士者蓋謂昔為諸侯卿士者也 藍田吕氏曰名者人治之大不可以不正也君子之有是名必有是事非守空名以示人也一人之身而名有異者内外尊卑人神死生之際不可以無别也此章所記皆天子之名其所以别者以此也君天下曰天子言天下者外薄四海兼夷狄之稱也古者於中國稱天王於夷狄稱天子夷狄者聲教之所不及非王法所能治故不稱天王而稱天子言天無所不覆也天子者繼天而王者也稱於夷狄則曰天子天子外辭也稱於諸侯及臣下則曰予一人内辭也予一人猶言孤與寡人也不敢以勢位驕人自比一人而已書所稱予一人大抵皆告諸侯之言分職授政任功則凡所以命諸侯命諸臣者莫不然也鬼神之在諸侯竟内者天子不親祀也曰有天王某甫有司不敢名君而告神又不可以無字也畛於鬼神者接於鬼神也畛猶畦畛之相接然與交際之際同義也長樂劉氏曰王畿五服之外蠻夷之君朝貢於王而擯者稱天子以對之也以其不知禮義之所尊而戴者獨天爾故稱天子以臨之不失其所畏也朝諸侯謂分土為九州以封五等之國千有七百七十三國四時各以其職來朝於王六年而後徧也分職謂設六官以法天地四時各專其職以考天下之教而黜陟幽明之也授政謂頒禮樂之成法致中和於庶民也任功謂建邦之六典以任天下之才而興功立事也凡此三者天子所以役中國之賢才措生民於皇極者也乃尊尚其徳而謙抑自卑是以自稱曰予一人也 嚴陵方氏曰職欲各有所尊故曰分政欲一其所出故曰授功欲能有所勝故曰任分職然後可以授政授政然後可以任功故其序如此蓋所以朝諸侯之事不過是而已畛於鬼神者謂若巡狩望秩於山川也望秩之禮必於野外故以畛言之畛蓋田間道也祭於畛則謂之畛猶祭於郊而謂之郊也天子之適諸侯非其常也蓋有時焉故於此特言有焉此皆祝者之辭也 石林葉氏曰嗣天正位以覆養其生類則曰天子故君天下則稱之所以親之也崇髙富貴而天下無與敵其尊則曰予一人故分職授政任功則稱之所以尊之也上順天命下得人心曰天王故踐阼臨祭祀諸侯畛於鬼神則稱之 廬陵胡氏曰覲禮諸侯至郊稱王命以勞之知其順命於王所則稱天子賜之舍 講義曰天下謂四海九州之逺日月所照霜露所隊者皆是也君臨天下則本於天命以為天之子故稱天子焉朝諸侯謂春朝夏宗秋覲冬遇之類分職謂禹作司空契作司徒臯陶作士之類授政謂汝平水土汝播五榖汝敷五教在寛之類任功謂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之類分職則辨其職任授政則命以政事任功則責以成功皆所以治百官也四明沈氏曰曰天子則非自私之辭曰予一人則非求助之辭位不可以己有所以歸之於天權不可以人有所以執之於己 崩曰天王崩復曰天子復矣告喪曰天王登假措之廟立之主曰帝 鄭氏曰天王崩史書䇿辭也天子復矣始死時呼魂辭也不呼名臣不名君也諸侯呼字告赴也登上也假己也上己者若仙去云耳立主曰帝同之天神春秋傳曰凡君卒哭而祔祔而作主 孔氏曰自上墜下曰崩王者死如從天墜下故曰崩也復招魂復魄也精氣為魂身形為魄人命終畢精氣離形臣子罔極猶望更生故使人升屋北面招呼死者之魂令還復身中故曰復也男子呼名婦人呼字令魂識知其名字而還王者不呼名字者一則臣子不可名君二則普天率土一人而已故止呼天子復也告喪謂天王崩遣使告天下萬國後卒哭竟而祔置於廟立主使神依之天神曰帝今號此主同於天神若文帝武帝之類也 崔氏曰古者帝王生死同稱生稱帝者死亦稱帝生稱王者死亦稱王今廟主曰帝蓋是為記時有主入廟稱帝之義記者録以為法也 藍田吕氏曰書崩及告喪皆曰天王史書䇿告臣民之辭也復曰天子告天之辭也假至也猶易所謂王假有廟詩所謂來假來饗莊子亦云登假於道是也體魄則降魂氣在上詩云三后在天書曰殷先哲王在天言其精神升至於天臣子不忍斥言故婉其詞也先儒以假為遐音恐未然也措之廟立之主曰帝者祔於廟之詞也周人卒哭而祔殷人練而祔蓋祔而作主始入於廟曰帝者同於天神生事畢而鬼事始也鬼神莫尊於帝以帝名之言其徳主以配天也然考之禮經未見有以帝名者惟易稱帝乙亦不知其何帝獨司馬遷史記載夏殷之王皆以帝名疑殷人祔廟稱帝遷據世本而言當有所考至周有諡始不稱帝 嚴陵方氏曰天王崩者史之所書而以尊大稱之也廬陵胡氏曰遐逺也竹書紀年帝王没皆曰陟陟亦登也 中山成氏曰主用木木落歸本有始終之義人之生無不死者天子之主尺二寸諸侯一尺四向孔穴五達相通漆書其諡故曰神主後孝子之心因無所覩故以神主也主之狀古今異制不得以新禮求之 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 鄭氏曰謙未敢稱一人春秋傳曰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也生名之曰小子王死亦曰小子王晉有小子侯是僣取於天子號也孔氏曰適嗣於初喪未忍即受天王之稱云予小子者言我徳狹小也鄭引春秋文九年公羊傳文證天子三年之内稱予小子也嗣王既呼為小子若於喪中而死亦諡為小子王喪質故不變稱也 藍田吕氏曰天子未除喪而没則其祔也不曰帝而曰小子如晉有小子侯之類蓋在喪當稱子故也春秋書王子猛卒不言小子者臣下之稱與史䇿之詞異也此云予小子者予衍文也詩書所載予小子之稱不必未除喪之稱此又承措廟立主曰帝之文而言也則非自稱之詞故知無予字也生死皆名之曰小子王不稱帝不立諡未成為君也 廬陵胡氏曰案書顧命乙丑成王崩癸酉康王尸天子位豈俟踰年也三年之内王自稱不曰王爾臣下未嘗不稱曰王也王乃反喪服是也鄭又云謙未敢稱一人康王何以稱一人釗也 禮記集説卷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十二 宋 衛湜 撰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 鄭氏曰妻八十一御妻周禮謂之女御以其御序於王之燕寢妾賤者 孔氏曰自此至曰享緫論立男官女官之事天子立官先從后妃始以為治之法刑于寡妻始于家邦終于四海故刪詩以后妃為首后後也言其後於天子亦以廣後也夫扶也言扶持於王也婦服也言其進以服事君子也以其猶貴故加以世言之亦廣世也嬪婦人之美稱可賔敬也妻之言齊也進御於王之時暫有齊同之義鄭註内則言齊者彼是判合齊體也妾之言接也以得接見於君子也周禮則嬪在世婦上又無妾之文今此所陳與周禮雜而不次者或記者雜夏殷而言之鄭註御序於王之燕寢者案周禮王有六寢一是正寢餘五寢在後東西南北中央各一順四時居之六月居中央通名燕寢后妃以下次序而上御王於五寢之中也餘見周禮九嬪註 藍田吕氏曰后以配天子夫人視三公其名與諸侯之妃同世婦視大夫其名與大夫妻同九嬪於昏義視九卿位在世婦上此在世婦下者異代之制也妻即昏義所謂御妻視元士名與士之妻同妾則昏義所無蓋其賤者以視庶人 嚴陵方氏曰后以承繼為義以其聽内治有君道故也 馬氏曰昏義曰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内治此曰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蓋昏義言後宫之治故兼天子后言之而備六宫之數而妾不預焉曲禮言後宫之位故止言天子而備六宫之名則雖后之尊亦曰有后而妾之賤亦預焉 廬陵胡氏曰隋唐以後皇后而下有貴妃淑妃徳妃賢妃則夫人也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則九嬪也媫妤美人才人各九合二十七是代世婦寳林御女采女各二十七是代御妻六尚分典乗輿服御則妾也大抵踵周官之制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宼典司五衆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五官致貢曰享 鄭氏曰典法也此蓋殷時制也周則大宰為天官大宗曰宗伯宗伯為春官大史以下屬焉大士以神仕者衆謂羣臣也五官於周則司士屬司馬大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為六官六府主藏六物之稅者周則皆屬司徒六工於周皆屬司空土工陶旊也金工築冶鳬㮚段桃也石工玉人磬人也木工輪輿弓廬匠車梓也獸工函鮑韗韋裘也唯草工職亡蓋謂作萑葦之器也貢功也享獻也致其歳終之功於王謂之獻也周禮大宰歳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㑹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 孔氏曰殷家六卿大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是也大宰一卿以象天時司徒以下五卿法於地事但大宰既尊故先列之并顯大宰之下所屬之官大宰既法於天故同受大名云六大也上典是守典之典下典是典法之典立此六官以守主六事之法又置五官以象地之五行不云建從天官也又天官尊陽故一卿以攝衆地官卑隂故五卿俱陳也不云地者與前互也天尊故没其數地卑故明言其五典司五衆者言用此五官使守其所掌之羣衆也然此五官亦各有所領羣衆如大宰領大宗以下也而不條出其人者略也天言六典地言五衆者互言也殷既法天地立官又為萬物立府司土於周為土均主均平地稅之政令司木於周為山虞虞度也主量度山之大小所生之物司水於周為川衡衡平也掌廵行川澤平其禁令司草於周為稻人掌稼種下地及除草萊司器於周為角人掌以時徴齒角於山澤之農供為器用司貨於周為卝人掌金玉錫石之地為之守禁以時取之以共器物金玉曰貨故稱貨人立此六官使各主其所掌職也既有六府之物冝立六工以作為器物工能也言能作器物者也考工記陶人為甗旊人為簋即土工也築氏掌為削削謂書刀冶謂煎金石冶氏掌戈㦸故因呼煎金為冶鳬氏世能為鍾以供樂器㮚氏世能為量器謂豆區鬴鍾之屬段氏主作錢鎛田器桃氏為刄刀劒之屬此即金工也玉人作圭璧磬人作磬玉及磬出於石此即石工也輪謂車輪輿謂車牀車難不能一人獨成各有所善故輪輿不同弓能作弓者廬能作戈㦸柲者匠能作宫室之屬者車謂能作大車及羊車梓謂杯勺笱虡之屬此七物並用木皆木工也函謂能作甲鎧鮑謂能治皮作甲韗謂考工記韗人為臯陶鼓謂能以皮冐鼓者韋熟皮為衣及韎韐者裘謂帶毛狐裘之屬者考工記韋裘二職存此物並用獸皮即獸工也草工謂以萑葦作盛食之器及葦席之屬也立此六工使典制六府之財物也五官致貢謂上天子五官司徒以下故下云五官之長曰伯大宰緫攝羣職緫受五官之貢故不入其數 藍田吕氏曰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大宗以下皆事鬼神奉天時之官故緫謂之天官太宰者佐王代天工以治者也大宗掌事鬼神者也大史掌正歳年及頒朔則奉天時者也大祝所以接神者也士者即周司巫巫所以降神者也大卜主問所以求神者也六者皆天事也人事也人事可變天事不可變者也周官司士則夏官之屬此别出司士為一官者司士掌羣臣之版及卿大夫士庶子之數則所統有衆與司馬司徒司空司寇略等矣所以並立為五官也司徒之衆則六鄉六遂是也司馬之衆六軍是也司空之衆百工是也司寇之衆士師司之屬是也故曰典司五衆六府者主藏之官斂藏六者之入以待國用者也農以耕事貢九榖則司土受之山虞以山事貢木材則司木受之澤虞以澤事貢水物則司水受之圃以樹事貢薪芻䟽材則司草受之工以飭材事貢器物則司器受之商以市事貢貨賄則司貨受之周官司土則廪人倉人之職司木則山虞林衡之職司水則澤虞川衡之職司草則委人之職司器司貨則玉府内府之職所入者乃農圃虞衡工商之民所貢故曰典司六職六工者飭材為器以待國用者也草工以萑葦莞蒲菅蒯之類為器用者六工所治之材各有不同故曰典制六材歳終則司徒以下五官各致其功以獻於王故謂之享王得以行其誅賞大宰不貢者周官大宰詔王廢置則殷制亦然也 長樂劉氏曰此殷之官制也雖與周官不同然自唐虞以來建官之義莫不稽古而法天地四時以分其職雖則名稱有所變更而法象未始有異是故羲氏和氏天地之官也四岳四時之官也夏因有虞之制甘誓曰大戰于甘乃召六卿是也殷之大宰大宗司徒司馬司空司寇乃周之六官也而記者參以其屬義雖大小不貫而天地四時以成變化之職理自有倫矣而䟽謂立六大以法天之六氣置五官以法地之五行者非也隂陽之本一氣也判而為陽所以作天為隂所以作地二氣互有升降乗其分至以為四時四時以言其氣也五行以言其形也六典者象乾所以始萬物之法也故天官掌之五衆者象坤所以成萬物之法也故地官掌之而承之以六府六工則變化養吾民者莫不備矣書不云乎德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敘九敘惟歌夏承虞官所致如此舎天地四時其能爾乎 山隂陸氏曰司徒敎官也司馬政官也故五官一曰司徒次二曰司馬有敎有政而後事可立故次司空事立矣則以禮文之可也故次司士禮之所去刑之所取也故次司宼以司士代宗伯者以司士所掌與禮相通也六典書也五衆則其人焉五衆謂若大司徒大司馬典司小司徒小司馬之類不言大宰大宰典司六卿五衆有位者六職則其職而已考工記曰凡攻木之工七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設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摶埴之工二土工蓋摶埴之工金工蓋攻金之工石工蓋刮摩之工木工蓋攻木之工獸工蓋攻皮之工草工蓋設色之工若以藍為青以䓞為紫以蒨為紅以菉為黄之類是也或曰草讀如字今俗作皂非正也殷人尚質故設色之工謂之草工石林葉氏曰自夫人以下至草工其分列之先後與名號之異同亂於周官之序冝康成以為殷禮也葢治天下必自内始夫人嬪妾莫不有所司而不言司者以其主於内而已内治則家道正可以推而及國大宰王者所頼以治國也故建官特先之其屬則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皆有書故言六典六典所以奉天道也天道主之以天官而地道不可以無職故次之以司徒司徒所奉者地道所掌者邦敎也有敎不可以無政故次之以司馬司馬所掌者邦政有政不可以無事故次之以司空有政事則財用足人輕於從善而恥於犯法也故次之以司士正羣臣之版以詔爵禄終之以司寇詰邦國之禁以刑暴亂五官各率其屬而治故言五衆所以奉地道也天官先大宰以奉天道地官先司徒以奉地道人君於是可以輔相裁成之時也然而萬物生於天長於地人所頼以相養不可不急於先務故六府典司六職六工典制六材亦先王之智急於成物以養天下也是以土也木也水也草也器也貨也聚之於人則曰六府分之於所治則曰六職金也土也石也木也獸也草也造之於人則曰六工見之於用則曰六材府以聚其物而後命官以分治故後言六職材必待人而有成非人則不能成其材故先言六工治天下至於萬物各得其成材此先王所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冝以左右民而治也雖然功罪不進於上則下之情不通黜陟不行於下則上之權不立故五官各致其貢以通於王六職所分者内事則獻事六大所職者邦治則攷治五官所職者衆則獻功六府所職者物則獻業王於是攷其貢而加之黜陟此所以道揆於上法守於下為治之所以成終成始也故曰五官致貢曰享貢言其造於下而有所進享言其通於上而有所舎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治紀於逺後世之治紀於近紀於逺者其事本於天紀於近者純乎人事而以法天參焉堯典之書首以命羲和為事舜典之書首以齊七政為事洪範之書以五行為首凡此皆紀於逺而本於天者也及其弊也神人雜亂而詭怪妖異之患興乃命重黎絶地天通罔有降格則堯時已然矣後世寖失其故則為治者皆紀於近純乎人事不復知天矣董仲舒對䇿専談天人猶此意也然得於漢儒災異之説失之詭僻不經君子無取焉由於不知上世之故是以若此紛紛也今此建天官先六大與堯命羲和舜齊七政洪範首五行之意無異也 吳氏【華】曰以郯子所言官名攷之其言少昊氏之官名則曰祝鳩氏司徒也鴡鳩氏司馬也鳲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寇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官之名實與曲禮鄭註周制同 長樂陳氏曰大宰理天道者也大宗大史大士大卜大祝知天道者也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寇理人道者也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職地物者也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飭地財者也以六大為天官則五官人官也以六大為先則天官不特六者而已昔少昊天官也五鳩人官也五雉九扈地官也以物致獻曰貢以儀飾貢曰享禹貢貢金玉蠙珠之類是也貢言其物洛誥享多儀儀不及物曰不享是享言其儀王制公侯伯子男凡五等卿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曲禮以夫人至於妾亦五等自六大以至六工亦五等此皆謂之五官也然五官致貢與五官之長所謂五官者則諸侯而已蓋以其有所候則曰侯以其有所主則曰官以物供上曰貢以儀致貢曰享禹於九州之物言貢是貢言其物也洛誥享多儀儀不及物曰不享是享言其儀也攷之周禮凡官府所供謂之獻邦國所供謂之貢則致貢曰享為諸侯之事明矣 王氏曰宰者治之密也以治事神之事宗者理之㑹也以治事神之禮史尚其文也以治事神之辭祝將其命也以致事神之言士察也以察祲祥之變卜占也以觀筴之告此事鬼神之官故曰六大祀國之大事故也司徒以治萬民司馬以掌邦政司空以掌邦事司士以掌邦刑司寇以除盜賊此治萬民之官也故曰五官官者有所主也司土至司貨主地事之官也故曰六府府者物之所聚也土工至草工治其物而已故曰六工此商制也周則以為天無所不統猶治之於國故掌治曰天官地能作成萬物之材猶敎之於人故掌敎曰地官春則四時之氣為和而萬物得之以交際猶禮之通神人和上下故掌禮曰春官夏則使萬物莫不正猶政之於天下故掌政曰夏官秋則隂用事猶肅殺成萬物故掌刑曰秋官冬則萬物之所成終而成始猶事之終則有始故掌事曰冬官商尚質故正其名周尚文故象其意先王建官以代天工也其因其革亦以天而已 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其擯於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於外曰公於其國曰君 鄭氏曰五官之長謂為三公者周禮九命作伯職主也二伯分主東西者春秋傳曰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是或為氏曰天子之吏擯者辭也春秋傳曰王命委之三吏謂三公也孔氏曰自此至曰孤緫論二伯及州牧諸侯稱謂畿外之大莫大於二伯故此先言之五官即司徒以下五官也云長者三公無職故不在五官之中即三命加一命出為分陜二伯者也伯長也言此二伯為内外官之長是職方者言二伯於是職主當方之事也擯謂天子接賓之人若擯者傳辭於天子則稱此二伯為天子之吏亦當言名記者略之擯呼在朝三公為天子之吏然玉藻伯曰天子之力臣者謂介傳命稱天子力臣擯者受辭傳於天子則曰天子之吏鄭引春秋三吏證呼三公並為吏之意也若三公與王同姓者王呼為伯父伯者長大之名父乃同姓重親之稱也伯舅異族重親之名也異族無父稱故呼為伯舅案晉文公為二伯左傳僖二十八年王曰叔父不稱伯者以州牧之禮命之也昭九年云伯父惠公又云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以晉為州牧又為二伯也周公分陜為二伯詩稱王曰叔父者成王以本親命之也晉文侯仇為伯而尚書云父義和不云伯者親親之也二伯若與九州及四夷之諸侯言則自謂天子之老係於天子威逺國也外者其私土采地之外也而猶在王畿之内如周公食邑於周嚮國外之人其自稱曰公也其國采地内也與采地内臣民言則自稱曰君既主分陜又在王朝嫌不正為采地君故明之也 藍田吕氏曰唐虞建府内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蓋治天下有二道緫治於内者有百官府分治於外者有諸侯故聽百官府之治者謂之百揆考諸侯之治者謂之四岳四岳雖主治諸侯而亦處於内天子廵守諸侯各朝於方岳大明黜陟非廵守之歳則四岳考事而已王制所謂八州八伯即唐虞之州牧也雖周亦謂之牧大宰所謂建其牧周官所謂六卿分職以倡九牧是也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謂之二伯二伯即唐虞之四岳也王制者雜夏殷周之禮故與唐虞及周小異也此云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者乃殷人之制即四岳二伯之任也周以三公為二伯公羊傳曰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樂記云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此所謂五官之長亦三公也五官即六卿也周官立三公三孤于六卿之上即五官之長也伯仲叔季伯為之長則凡稱伯者皆長也二伯者天下諸侯之長也職方者如周公左召公右各主治其方也九州之長即八伯兼王畿而言故謂之九也玉藻云伯自稱曰力臣蓋自卑之稱也擯者傳命曰天子之吏吏治事之稱各有所當也父者同姓之尊稱故父之昆弟皆謂之父舅者異姓之尊稱故母之昆弟與男子謂妻之父女子謂夫之父皆謂之舅天子謂二伯之同姓者為伯父異姓者為伯舅天子之三公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諸侯之卿自稱於異邦曰寡君之老大夫士家臣之貴者亦曰老老亦長也 嚴陵方氏曰五官之長曰伯者即王制言三公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是矣蓋其爵則公其號則伯故也是職方者以其分職於左右而主四方之諸侯故也然與周官所謂職方氏者名義雖同而大小異焉擯則於賓執事之人也以二伯之尊於天子有賓道故傳辭於天子而其人謂之擯也天子有同姓有異姓有庶姓同姓則伯叔之國是也異姓則昏姻之國是也庶姓則既非伯叔之國又非昏姻之國矣謂之異以於同姓為别故也謂之庶以於同姓為衆故也司儀曰土揖庶姓時揖異姓天揖同姓此其辨天子之老者老為年長之稱言雖為五官之長非以其德也特以其年而已故謙辭如此 長樂劉氏曰昔三代聖人行己之法必稽於古首出庶物而不敢自尊也德配二儀而不敢自大也莫尊乎父而謂同姓三公為伯父莫親乎母而謂異姓三公為伯舅非徒自示寡昧卑己以尊賢也蓋以億兆之命舒慘繫於一人政教之源治亂根於一德非屈己以下賢崇道以率衆未易化也是以於九州之伯同姓者謂之叔父異姓者謂之叔舅焉 長樂陳氏曰公加命為伯伯之為任上則與王同體無為而論道下則與王異用有為而分職故在鄉則分鄉在天下則分方其分鄉也周禮所謂二鄉公一人是也其分方也禮記所謂二伯分天下為左右是也蓋二伯之於天下無所不緫故無事而無非事無職而無非職此所以坐論作行皆所豫也古者之維邦國也不特二伯而已其下又有牧伯焉成王謂太公曰五侯九伯汝實征之詩曰邭伯勞之詩序曰衛侯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則周之牧亦謂之伯矣蓋長人謂之伯養人謂之牧則伯以其體仁而言也牧以其施仁而言也先王所以維邦國者無他本之仁而已矣 廣安游氏曰此以下具言諸侯牧伯以及於夷狄之長庶方小侯之名稱古者封建有官有職有同姓異姓之親曰牧曰伯官也曰公曰子爵也曰伯父伯舅叔父叔舅親也天子之三公及二王之後稱公餘則以國大小列為侯伯子男在四夷有子男而無侯伯此其為爵之法九州各建其牧九牧之職各治其州之諸侯二伯之職分治九州之牧書曰以倡九牧是也九州之牧各擇其賢侯為之而二伯則三公為之此其分職之法也方三代封建之始也其所封也非王之父兄子弟則其昏姻也非昏姻則謂之庶姓庶者卑之也其言庶方小侯猶言庶姓也國大而爵尊則以伯稱之而為二伯者必國大而爵尊者也國差小而爵差卑則以侯稱之而為九州之牧者必國差小而爵差卑者也國大而爵尊於外曰公公固其本爵也國差小而爵差卑於外曰侯侯固本爵也因其國與爵與為伯叔之稱所以皆稱父者假以成王言之當時諸侯所謂文之昭也則其諸父也齊王舅也於周世為昏姻稱父云者皆本其始封而言稱舅云者本其昏姻而言此其親親之等也古者君臣之際有親親之道焉有賓主之道焉有君臣之道焉三者並行所謂至文也後世君臣之際尊卑相臨親親之道䘮而君臣之恩乖賓主之道䘮而君臣之禮廢恩禮交亡所恃者薄而専從事於法矣 山隂陸氏曰老以德齒自稱吏猶言力臣也牧亦應如此而於此見之崇方伯也 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於外曰侯於其國曰君 鄭氏曰每一州之中天子選諸侯之賢者以為之牧也周禮曰乃施典於邦國而建其牧尊於大國之君而謂之叔父辟二伯也亦以此為尊禮或損之而益謂此類也二王之後不為牧 孔氏曰殷曰伯周曰牧此云牧據周禮也天子於每州之中選取賢侯一人加一命使主一州為牧若入天子之國則自稱曰牧牧養也言其養一州之人周禮八命作牧是也伯不言入天子之國者伯不出故不言入耳此不云擯於天子者記者略之也牧劣於二伯故天子謂之叔叔小也若呼為伯則亂於分陜若猶呼本稱則不見其異故呼為叔亦異常也外謂其所封外九州内也自稱曰侯侯是本爵不云自稱承前可知若與國内臣民言猶自稱為君也 藍田吕氏曰牧者九州諸侯之長也各有所封之國所謂其國者所封之國也於外者非所封之國而在其州之内也曰公曰侯者以爵稱臣民之辭也曰君者以事稱父與舅以姓同異而别也伯與叔以位尊卑而别也必謂之父與舅尊之親之之辭也覲禮曰同姓大國則曰伯父其異姓則曰伯舅同姓小邦則曰叔父其異姓則曰叔舅則天子所以待天下諸侯大國之禮視三公小邦之禮視九牧也 石林葉氏曰伯則其道足以長人雖五官莫尊於大宰而亦無以先之故内不以稱者以其長人之道足也牧則其道足以制人而已雖為長於九州而入天子之國則止稱牧者以其長人之道未足也惟其未足故擯於天子自稱於諸侯則無異辭惟其足也故擯則屈而言吏言天子之所使也自稱則伸而曰老言天子之所親也至於在外曰侯在國皆曰君者以其受爵雖異而南面以臨臣民者非異也 嚴陵方氏曰五官之長與九州之長皆長也五官之長則曰伯九州之長則曰牧者長五官者統謂之長也長九州者各為之長而已此大小之别歟五官之長曰伯則天下之通稱也九州之長曰牧則獨施於天子之國而已施之天下則與諸侯同其稱可知五官之長自稱於諸侯則曰天子之老而九州之長不言自稱者亦與諸侯同其稱可知入天子之國曰牧亦擯者之辭矣而不曰擯者於天子有賓道唯伯之尊足以當之故也 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於内自稱曰不榖於外自稱曰王老 鄭氏曰謂九州之外長也天子亦選其諸侯之賢者以為之子子猶牧也入天子之國曰子天子亦謂之子雖有侯伯之地本爵亦無過子是以同名曰子不榖與民言之謙稱榖善也稱王老威逺國也外亦其戎狄之中 孔氏曰此不知幾國立一人卑不得名為牧又不得謂為父舅其本爵不過子男若本爵是男亦謂為子舉其髙者言之也或有多功益土雖加侯伯之地而爵不得進終守子男以卑逺故也 藍田吕氏曰九州之外即四夷也選諸侯而統之如九牧之比謂之子所以别於中國也不榖猶言不肖也不稱寡人辟中國諸侯也於外者非其國而在所統四夷之中自稱曰王老猶言天子之老也嫌其逺於王化故以王明之猶言四夷來王荒服者王也嚴陵方氏曰其在夷狄戎蠻以其在九州之外既卑且逺不得與中國同其名位故雖疆域之大爵不過子也則與曰伯曰牧者異矣九州之内爵號既尊又難為二而詳九州之外爵號既卑又合為一而略蓋華夏蠻夷之辨也稱王老則與五官之長稱天子之老同義 長樂陳氏曰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故先王之於中國則疆以周索尊其官師以強其榦於夷狄則疆以戎索卑其官師以弱其枝此所以治六卿以天子六卿治九州以諸侯九牧九州之外疆域雖大爵不過子也大者不過曰小侯入天子國止曰某人者又所以略之也子若春秋書楚子吳子邾子子是也某人若春秋書邾人葛人來朝是也邾之類非夷也以其用夷禮猶且大者稱子小者稱人則先王之所以卑夷狄可知也伯稱天子之老夷狄之長稱王老者先王德以柔中國威以制夷狄則稱天子老者以柔御之也稱王老者以大臨之也老子曰王侯自謂孤寡不榖蓋孤甚於寡寡甚於不榖夷狄之大者稱不榖小者稱孤乃其稱也玉藻諸侯於敵以下曰寡人臧文仲曰列國有凶稱孤禮也故春秋之時宋公以大水曰孤實不敬鄭伯以楚兵之加曰孤不天是諸侯之稱寡人者禮之常也稱孤則特變而已若夫小國之君與夷狄之小侯則以稱孤為常故玉藻言小國之君曰孤 長樂劉氏曰九州之外四夷之君其國雖大天子必選其賢者命之為子春秋所書楚子吳子皆天子命之為蠻夷衆國之牧伯者乃得自稱曰子也故其於封竟之内自稱不榖於外鄰國自稱王老榮於中國之命以鎮乎四夷也 石林葉氏曰四海之外先王所主者略故曰外薄四海咸建五長使之自長其類而已夷蠻戎狄能自養其類則皆通曰子子言其道足以養人此呉楚雖大亦稱子也至其朝則在九門之外故不言入天子之國於内曰不榖示不足以養人也其反而歸國出於四夷之外則曰王老示有所歸徃而親也内稱不榖屈四夷之德於中國外稱王老大中國之德於四夷也 山隂陸氏曰公羊傳曰名不若字字不若子不言入天子之國亦卑逺之 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曰某人於外曰子自稱曰孤鄭氏曰謂戎狄子男君也男者於外亦曰子舉尊言之 孔氏曰庶衆也小侯四夷之君非為牧者也以其賤故曰衆方也若入王國自稱曰某人若牟人介人也六服之内但舉伯之與牧不顯其餘諸侯九州之外既舉大國之子又舉其餘小國者以六服諸侯下文别更具顯故於此略之外曰子者此君在其本國外四夷之中自稱依其本爵或子或男今言子是舉其尊稱若男亦稱子也若自與臣民言則曰孤孤者特立無德能也 嚴陵方氏曰庶方小侯亦九州之外也以其非長故曰庶方以其非大故曰小雖大不過子而小乃謂之侯者蓋五等之爵通謂之諸侯入天子之國則曰某人則不以其爵稱且賤而略之也於外曰子則稱之以爵矣以入内則屈出外則伸故也小侯亦有男特舉子以槩之耳於外曰子而不言自稱則人稱之故也自稱曰孤而不曰内外則通内外可知 石林葉氏曰庶方小侯乃所謂附庸之君也其地處乎中國而其朝異乎四夷故得入天子之國以其道止足以自為故曰某人能自為矣亦可推而養人故於外亦得稱子不足以養民則民將去而無輔矣故自稱曰孤孤則甚於不榖也先王正名號如此而後世稱謂猶失其真又況謙德以自遜也 長樂陳氏説見前 藍田吕氏曰自稱曰孤又下於王老也春秋楚子稱不榖從其稱也齊桓公對楚屈完稱不榖以自卑之辭荅楚也魯弔宋災宋閔公稱孤傳云列國有凶稱孤禮也亦自貶之稱也 金華邵氏曰五官致貢曰享以下至此皆因其人而定其所稱之名蓋名正則言順言順則事成聖人所以汲汲於此者非較輕重於一言一字之間也 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 鄭氏曰諸侯春見曰朝受摰於朝受享於廟生氣文也秋見曰覲一受之於廟殺氣質也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王南面立於依宁而受焉夏宗依春冬遇依秋春秋時齊侯唁魯昭公以遇禮相見取易略也覲禮今存朝宗遇禮今亡孔氏曰此一節論諸侯四時朝覲宗遇之法依狀如屛風以絳為質髙八尺東西當戶牖之間繡為斧文也亦曰斧依故覲禮云天子設斧依于戶牖之間鄭註如今綈素屏風有繡斧文所以示威也爾雅云戶牖之間謂之依天子設依於廟堂戶牖之間見諸侯則依而立負之而南面以對諸侯也其禮諸侯來朝至於近郊王使大行人皮弁用璧以迎勞之諸侯亦皮弁從使者以入天子賜舎諸侯受舎聽天子之命其朝日未出之前諸侯上介受舎于廟門外同姓西面北上異姓東面北上至朝日質明諸侯裨冕先釋幣於其齊車之行主天子衮冕在廟當依前南面而立不迎賓諸侯自廟門外位天子使上擯進諸侯諸侯入廟門右坐奠圭玉而再拜所以奠圭玉者卑見於尊奠贄不授也擯者命升西階親授諸侯於是坐取圭玉升堂王受玉是當依而立之時也王既受玉諸侯降階並北面再拜稽首擯者延之使升成拜是北面曰覲所以同北面者覲遇秋冬隂殺之時其氣質斂故并於一處受之不布散也當宁而立此為春夏受朝時也宁者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宁郭註云人君視朝所宁立處李廵云正門内兩塾間曰宁謂天子受朝於路門外之朝於門外而宁立以待諸侯之至故云當宁而立也然路門外有屏者即樹塞門是也爾雅云正門謂之應門屏謂之樹李廵云垣當門自蔽名曰樹郭云小墻當門中今案李郭二註以推驗禮文諸侯内屏在路門之内而近應門矣王既立宁諸侯次第而進諸公在西諸侯在東而朝王此是春朝之禮陽生之時其氣文舒而布散故分於兩處受也地道尊右故諸公在西也鄭謂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者此内朝即路門外朝也對臯門内三槐九之外朝故稱内也若對路寢又為外故文王世子云朝于外朝則以官是也諸侯入廟門更服朝服執贄入應門而行禮故王當宁以待諸侯次第而進故曰序進覲位于廟門外而序入者其宿受位次在廟門外至上擯進之乃於位次第而入故云序入也當依當宁王皆南面夏宗依春冬遇依秋者隂陽同各相依也鄭註周官宗伯云朝猶朝也欲其來之蚤宗尊也欲其尊王覲之言勤也欲其勤王之事遇猶偶也欲其若不期而俱至通而言之悉曰朝從初受名 藍田吕氏曰自此至曰盟言朝覲㑹同聘問盟誓之所以名也古者謂相見曰朝相問曰聘臣見於君子見於親賤見於貴皆謂之朝以朝暮别之則朝見曰朝暮見曰夕以春秋别之則春見曰朝秋見曰覲然考之舜典二月東廵守肆覲東后則春亦曰覲蓋朝覲互名至周始以春秋别之又有夏宗冬遇以備四時之朝又曰春朝以圖天下之事秋覲以比邦國之功夏宗以陳天下之謨冬遇以協諸侯之慮則四者非獨時異事亦異矣此章天子之立有當依當宁之别其朝位有諸侯北面及諸公東面諸侯西面之别則朝覲之禮非獨事異儀亦異矣 長樂陳氏曰依即扆也宁即著也周禮司几筵凡大朝覲王位設黼依依前南郷覲禮天子衮冕負斧依明堂位天子負斧依南郷而立則天子於朝覲未嘗有當宁之禮司士正朝儀之位王南郷三公北面孤東面卿大夫西面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孤卿大夫位焉右九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明堂位三公北面諸侯西面諸伯東面諸子東北面諸男西北面特射人掌羣臣見王之位諸侯北面焉則諸侯之於朝覲未嘗有北面之禮記之所言非周制也古者冠禮冠于廟聘禮享于廟禘而發爵服嘗而出田邑發秋政出而治兵入而䇿勲莫不一於廟凡以尊重事不敢輕之已矣豈獨覲禮然哉又曰古者門皆有屏天子設之於外諸侯設之於内禮䑓門而旅樹旅道也當道而設屏此外門之屏也治朝在路門之外天子當宁而立宁在門屏之間此路門之屏也國語曰呉王背手而立夫人向屏此寢門内之屏也魯廟䟽屏天子之廟飾此廟門之屏也月令天子田獵整設于屏外此田防之屏也䟽屏䟽通之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以其一於北面故通謂之諸侯以其分於東西故有公侯之異稱也東面則位於右西面則位於左 虙氏曰禮之所言蓋夏殷之制也然夏殷之制覲禮必當依而立者秋主揫斂故入而當依春主發散故出而當宁順天氣也諸公東面諸侯西面者諸公位尊故立於西以賔禮待之也諸侯位卑故立於東臣統於君也凡此皆在治朝之儀而已鄭康成以謂朝者位於内朝而序進覲者位於廟門外而序入且言朝則受贄於朝受享於廟覲則一受之於廟此乃泥於覲禮之文事畢又肉袒於廟門之東故強立此說夫以記禮所言皆非周制而強以儀禮釋之不亦膠乎 廣安游氏曰夫禮不可一端盡也不有君臣相臨之禮則無以見大君之尊不有賔主相與之禮則無以見同姓異姓親親之恩夫諸侯之中有伯父焉有叔父焉有伯舅焉有叔舅焉有兄弟焉有昏姻焉三王家天下所恃以為天下者不獨恃其利勢也天子以親親之恩而臨諸侯諸侯亦以親親之恩而報天子上下相睦同奬一姓所以數百年長久安寧而無患由此之故且尊卑之分不統於一聖人固以為不可天子之尊諸侯之卑其自然之分固也然諸父兄弟舅甥昏姻相去之逺而乆不相見於其來朝忘親親之恩専以分臨之聖人之心無乃有所不安於此此親親之恩賔主之禮所以行於春朝而異於覲禮之受於廟而臣皆北面也此三代之至文聖人待諸侯之禮備矣 江陵項氏曰朝以行禮覲以獻功行禮則異等威辨儀物盛朝㑹之禮以示衆庶故君於外而立臣分班而見也獻功則南面而聽治北面而致之故受之於内而一其向也朝者正禮之名覲主於見而已或以明堂位天子當依而諸侯分班遂疑曲禮為夏殷之制此漢儒遯辭也明堂位之辭不可盡信但亦當存之以備參考耳 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㑹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約信曰誓涖牲曰盟 鄭氏曰及至也郤閒也涖臨也坎用牲臨而讀其盟書聘禮今存遇㑹誓盟禮亡誓之辭尚書見有六篇孔氏曰若未至前所期之日及非所期之地而忽相見則並用遇禮相接故曰遇以遇禮簡易也㑹謂及期之禮卻閒也既及期又至所期之地則其禮閒暇也遣大夫徃相存問則曰聘聘問也約信者以其不能自和好故用言辭共相約束以為信知此則用誓涖牲者盟所用也涖臨也盟者殺牲㰱血誓於神也若約束而臨牲則用盟禮皆諸侯事也盟之為法先鑿地為方坎殺牲於坎上割牲左耳盛以珠槃又取血盛以玉敦用血為盟書成乃㰱血讀書知坎血加書者見僖二十五年左傳又襄二十六年㰱用牲加書是也知用耳者戎右云賛牛耳馘用左耳故知用左也知珠槃玉敦者戎右以玉敦辟盟又玉府共珠槃玉敦是也知口㰱血者襄九年左傳云新與楚盟口血未乾是也盟牲所用據韓詩云天子諸侯以牛豕大夫以犬庶人以雞又毛詩說君以豕臣以犬民以雞又左傳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潁考叔者又云衛伯姬盟孔悝以豭而戎右云賛牛耳又左傳云諸侯盟誰執牛耳然則人君盟當以牛也藍田吕氏曰㑹遇聘問誓盟皆諸侯之禮也古者諸侯無事則相朝不相朝則相㑹不相㑹則聘有大事則天子方伯誓之皆所以講信修睦以交四鄰者也盟詛之事其起於衰世乎先王之治諸侯命方伯連帥以統制之同志協慮以勤王事有不帥者則奉王命以討之雖有盟詛且將安用及王政不行大不字小小不事大天下解弛不相維持伯者於是假仁義之事帥諸侯以事天子約不深則情不齊於是盟詛焉政雖不自天子出猶有至公同好之情故葵丘之盟足以合天下諸侯猶無異心五伯既衰則結私黨執私仇心不同而要之於神雖盟不信此大亂之道也周官雖有司盟之官疑非治世之事也諸侯惡其害己而去其籍非特去也附益者有焉此詩所以非屢盟春秋之書盟所以多譏也時有緩遽則儀有詳略故㑹禮詳而遇禮略也問有大小則文有隆殺故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小聘曰問也誓有輕重則約有淺深故誓約之淺盟約之深也期而相見曰㑹日有期地有所也卻地者竟上之地也其時緩則禮冝詳也不期而相見曰遇如邂逅適相遇然日無期地無所其時遽則禮冝略也公羊傳齊景公之唁魯昭公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鞍為几以遇禮相見遇禮非皆然也其略有如此者乆無事曰聘聘大禮也小聘曰問禮有殺也約信曰誓古者舉大事以齊衆皆有誓舜征有苖禹誓于師啓伐有扈以誓于師湯誓泰誓費誓秦誓皆有書周官則祭祀師役莫不誓也 長樂陳氏曰盟㑹或衆遇不必衆春秋公及宋公遇于清宋公衛侯遇于垂是遇不該於衆也周禮有盟邦國有盟萬民春秋有諸侯㑹有大夫㑹有兵車㑹是盟㑹有大小而該於衆也先王之時結民以忠信誠慤之心維邦國以比小事大之禮然而㑹遇盟誓之禮未嘗弛於天下將使夫人明則知好惡幽則知信畏然後天下為一家而無異俗中國為一人而無殊心則㑹遇盟誓之輔於敎也豈不懿哉若夫㑹而民畔誓而民疑則非㑹誓之過也作㑹誓之罪也今夫聦明出於性好惡出於心作聦明亂舊章則好惡不足以遵王之道路又況作誓㑹者哉荀卿不知乎此以為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誤矣 又曰周禮有盟有詛則盟詛固有大小矣玉府若合諸侯則共珠槃玉敦戎右以玉敦辟盟賛牛耳桃茢封人凡賔客軍旅大盟飾牛牲其未殺也飾以文繡其殺也寘之於坎加書其上槃以盛耳敦以盛血尸之者執耳大者先㰱小者亞之有玉帛以禮明神有桃茢以袚不祥既盟則以盟書登於天府大史内史司㑹及六官皆受其貳而蔵之然則司盟共祈酒脯則既殺以盟於前又用酒脯以祈於後也王廵守之盟其神主日諸侯之盟其神主山川王官之伯㑹諸侯其神主月周禮左傳天子諸侯之盟皆執牛耳而衛太子蒯瞶與伯姬輿豭以盟蓋下人君之禮也然盟詛皆坎牲加書以告明神其異者盟有執耳㰱血既盟有祈而詛無是也春秋之盟有適一時之急而不用牲者若孟任割臂以盟莊公華元登楚子反之牀子反懼而與之盟此皆假行其禮而不用牲也春秋之盟或尋或同或乞或要或逃或渝或盟君以大夫或辱人以城下日以長亂莫之或熄皆先王之罪人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遇者見而非約故未及期相見曰遇而與周官冬見之遇異矣㑹者衆之所聚故相見於卻地曰㑹而與周官時見之㑹異矣聘言有所與故使大夫問曰聘而與王制比年之聘異矣蓋冬見之遇時見之㑹比年之聘諸侯之所以事天子也未及期之遇與卻地之㑹使大夫之聘諸侯之所以交鄰國也此其所以為異 廣安游氏曰古者諸侯朝聘㑹盟之禮不可以闕一也傳曰歳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志業於好講禮於等示威於衆昭明於神有事而無業事則不經有業而無禮經則不序有禮而無威序則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則不明不明棄共百事不終所由傾覆也蓋朝聘㑹盟所以經其事序其經共其序明其共者也故歳聘以志業聘禮苟廢是謂有事而無業事則不經閒朝以講禮朝禮苟廢是謂有業而無禮經則不序再朝而㑹以示威㑹禮苟廢是謂有禮而無威序則不共再㑹而盟以顯昭明盟禮苟廢是謂有威而不昭明共則不明不明則棄其共不共則棄其序不序則棄其經不經則棄其事所以百事不終所由傾覆者為此言朝聘㑹盟之不可闕一也三代之時天子之臨諸侯有朝焉有㑹焉有聘焉朝者諸侯朝於天子也聘者諸侯使大夫聘於天子也㑹者天子㑹諸侯於所期之地有盟焉有誓焉此天子諸侯朝聘㑹盟之禮也此經則諸侯朝㑹誓盟之法也此經於天子言朝覲而不言聘㑹誓盟於諸侯言聘㑹誓盟而不言朝互相備也諸侯之事天子以尊卑言之其禮主於朝有時不朝則有聘諸侯之相與以其等言之其禮主於聘以聘為未足則有朝此經以禮之所主言也先王盛時朝聘㑹盟之禮上不絶於天子之所下不絶於諸侯之國小大相維逺近相師考禮正刑一德以尊於天子此所以長乆安寧而無後患也榖梁謂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其實三王有盟矣惟其當時太平上下和睦諸侯軌道故盟府之禮虚而不用兵車之㑹禮有之也然不以兵車齊桓有焉盟府之書禮有之也然盟詛之所不及則三王有焉榖梁所謂盟詛不及三王而此經有盟者其說蓋如此也相見於卻地謂㑹於閒卻之地不以病夫主國之人也齊桓公之伐楚也師出於陳鄭之間其人以為甚病假如晉楚㑹諸侯于宋于虢以義推之則虢宋兩國受其供億之病故㑹於卻地為此也 禮記集説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三 宋 衛湜 撰 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鄭氏曰臣某侯某嗇夫承命告天子辭也其為州牧則曰天子之老臣某侯某奉珪請覲自稱曰寡人謙也於臣亦然 孔氏曰自此至寡君之老一節明諸侯及臣稱謂之法謂五等諸侯見天子而擯者將命之辭某侯者若言齊侯下某是名若伯子男則云曹伯許男某也鄭註嗇夫並覲禮之文嗇夫蓋司空屬也為末擯承命於侯氏末介傳而上上擯以告於天子也音義隱云嗇夫主諸侯所齎幣帛皮圭之禮奉以白於天子也若為州牧既尊擯者加天子之老四字奉珪請覲是鄭意述擯者之辭文無所出寡人言寡德之人藍田吕氏曰前章君天下以下言天子之異稱也此章言諸侯之異稱也臣某侯某如言曰臣齊侯小白臣晉侯重耳也臣者君前之稱某侯者所以自别也寡人猶天子稱予一人庶方小侯稱孤也古者兩君相見及與臣下言皆自稱曰寡人此云與民言舉其略也 嚴陵方氏曰某侯所以别其國也繼某侯而又曰某所以别其人也 長樂陳氏曰諸侯曰臣某侯某玉藻謂於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是也自稱曰寡人玉藻謂於敵以下曰寡人是也 廬陵胡氏曰自稱曰寡人於臣亦然衛侯謂寗氏曰祭則寡人是也 其在凶服曰適子孤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曽孫某侯某 鄭氏曰凶服亦謂未除喪祭祀稱國者逺辟天子孔氏曰適子孤者擯者告賔之辭雜記云相者告曰孤某須矣彼不云適子此不云名皆文不具也稱孤稱名者皆謂父死未葬之前故雜記云孤某須矣下則云既葬蒲席明孤某是未葬也外事謂社稷山川在封内者也天子外事言嗣王某謂能繼天德而立也諸侯不得稱嗣侯但稱曽孫謂是父祖重孫耳藍田吕氏曰言適子明其嗣也言孤明其在喪也曽孫猶言嗣也天子繼天而王故於郊祀百神稱嗣諸侯不敢言繼推而祖之故稱曽孫晉平公伐齊禱河曰曽臣彪將帥諸侯以討焉蓋曽臣猶陪臣也天子臣於天地百神諸侯復臣於天子故稱曽臣與稱曽孫之義一也 嚴陵方氏曰適子孤者以幼而無父自稱之也然亦或稱嗣子某故前經言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也天子於内事曰孝王則以國所尊者稱之也諸侯於内事曰孝子則以家所卑者稱之也 山隂陸氏曰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不言踐阼避逺天子曰曽孫卑逺矣 死曰薨復曰某甫復矣既葬見天子曰類見言諡曰類鄭氏曰死曰薨亦史書䇿辭某甫舉字既葬見天子曰類代父受國類猶象也執皮帛象諸侯之禮見也言諡者序其行及諡所冝使大夫行象聘問之禮也其禮俱亡 孔氏曰薨謂國史䇿辭若異國史書之則但云卒也若告於諸侯則辭當謙故雜記曰寡君不禄類見謂諸侯世子父死葬畢見於天子禮也葬後未執玉而執皮帛然春秋之義三年除喪之後乃見而今云既葬者謂天子廵守至竟故得見也若未葬未正君臣故雖天子廵守亦不見也言諡謂將葬就君請諡也諡以表德必由尊者所裁故將葬之前使人請於天子若檀弓云其子戍請諡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是也曰類者言此類聘問之禮而行也 王氏曰請諡必以其實為諡類於平生之行也何氏曰類其德而稱之如經天緯地曰文也 藍田吕氏曰赴於諸侯則曰寡君不禄謙辭某甫字也稱字與卿大夫士異矣臣不名君也不稱爵與天子異矣有所降也類之名未聞先儒謂類猶象也使大夫行象聘問之禮以類為象其義未安而君薨世子聽於冢宰安有遽見天子之禮請諡於君亦何象之有求之未得闕疑可也 嚴陵方氏曰常人曰皐某復則名之也諸侯曰某甫復則字之也 清江劉氏曰言諡曰類當為誄聲誤耳謂誄而諡之也 山隂陸氏曰稱死亦言之法據崩曰天王崩 廬陵胡氏曰周官典命諸侯之嫡子未誓於天子攝其君朝則以皮帛繼子男故既葬見天子亦執皮帛象父見禮也見天子而請父之諡是能象賢也故曰類或謂春秋書蔡桓侯以能請諡非也鄭云使大夫行亦非 長樂陳氏曰夏后氏殯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周人卒哭而致事凡以全父子至恩而已然有父子之至恩亦必有君臣之至義以至義廢至恩君子之所不忍故不奪人之親亦不奪其親以至恩廢至義君子之所不敢故有君臣相見之禮焉顧命天子宅宗麻冕黼裳以見羣臣則諸侯既葬而類見天子冝矣春秋之時晉襄公既祥將伐秦謂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且居以在喪而不朝王為尤則在喪而朝王其為禮可知也然朝王可也請見可也召王而徃不可也葵丘之盟宋子與焉踐土之盟陳子與焉非禮也朝王禮也如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變禮也方其朝王也其禮蓋下先君之等或以皮帛繼子男之君其服蓋皆吉服特不免絰而已下先君之等或以皮帛繼子男以周禮典命推之可知也吉服以書之顧命天子麻冕推之可知也不免絰以記之服問推之可知也類者象也有事於上帝而非事天之常禮曰類于上帝有事於社稷宗廟而非祭享之常禮曰類于社稷宗廟則嗣君之朝王大夫之言諡非朝聘之常禮謂之類冝矣 諸侯使人使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 鄭氏曰繫於君以為尊也此謂諸侯之卿上大夫孔氏曰玉藻云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擯者曰寡大夫此云自稱曰寡君之老則上大夫擯者傳辭及自稱於他國亦曰寡君之老稱於己君則玉藻云下臣某 藍田吕氏曰三公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諸侯之卿自稱於諸侯曰寡君之老士大夫家宰亦曰老老長稱也自稱天子之老寡君之老比於家臣之長亦謙辭也 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士蹌蹌庶人僬僬鄭氏曰皆行容止之貌也聘禮曰賔入門皇又曰皇且行又曰衆介北面鎗焉凡行容尊者體盤卑者體蹙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至庶人行容之貌穆穆威儀多貌也皇皇自莊盛也濟濟徐行有節降於諸侯不自莊盛也蹌蹌者容貌舒也僬僬卑盡之貌庶人無容儀並自直行而已鄭註聘禮是臣非諸侯而云皇者執玉入廟門得進其容也崔氏曰凡行容下不得兼上上得兼下故詩有濟濟辟王穆穆魯侯者詩人頌美舉盛以言非對例也 藍田吕氏曰廟中之位南鄉明故曰昭北鄉幽故曰穆則穆穆者有雍容深厚之貌孔子曰濟濟者容也逺也則濟濟者有修飾齊一之貌書曰笙鏞以問鳥獸蹌蹌則蹌蹌者有翔舉舒之貌庶人見乎君不為容進退趨走僬僬雖無所考大抵趨走促數不為容止之貌也五者皆言其容止之狀也尊者之容重卑者之容輕尊者之容舒卑者之容遽其勢然也濟濟之齊一不如皇皇之莊盛皇皇之莊盛不如穆穆之深厚則知尊者重且舒也濟濟之修飾不如蹌蹌之舒蹌蹌之舒不為僬僬之促數則知卑者輕且遽也 長樂劉氏曰穆穆美也心正而容舒行與止莫不極其美而又美也皇皇莊重也敬於上而恤於下行與止莫不極其莊重也濟濟者進退中於禮樂之節也蹌蹌者積諸中而乎外也僬僬者直情而徑行卑賤不敢以為容飾 廣安游氏曰穆穆在上穆穆者其體也亦其道也穆穆猶言深且靜也深且靜者猶言淵黙恭己正南面也記曰王中心無為以守至正人君之道本不當有所為苟得其道則淵黙恭己正南面斯足矣不然則秦之衡石量書隋之衛士傳餐區區然徇天下之末務是不知人君之道也 長樂陳氏曰詩曰穆穆魯侯書曰四門穆穆則不特天子而已聘禮曰賔入門皇又曰皇且行則皇皇不特諸侯而已書曰濟濟有衆則濟濟不特大夫而已言語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濟濟翔翔則天子至士亦莫不然蓋其儀各有所當非一端也 嚴陵方氏曰穆穆敬也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故為天子之容焉皇皇正也美也故為諸侯之容假樂言穆穆皇皇冝君冝王非以是乎楚茨言濟濟蹌蹌以見助祭者之容非以是乎 天子之妃曰后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 鄭氏曰后之言後也夫之言扶孺之言屬婦之言服妻之言齊也 孔氏曰自此至曰某一節論天子以下妃妾及臣子稱謂之法妃配也諸侯以下通有妃義故以妃字冠之特牲少牢是大夫士禮皆云某妃配某氏尊卑通稱也后君也明配至尊為海内小君夫人之名惟諸侯得稱論語云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君夫人是也孺言其為親屬婦言服事其夫婦號亦上下通稱故春秋逆婦姜于齊是諸侯亦呼婦也榖梁傳云言婦有姑之辭服事舅姑故通名婦庶人賤無别稱判合齊體而已通言之則貴賤悉曰妻詩曰刑于寡妻是天子亦曰妻也 藍田吕氏曰天子之妃所以稱后者有繼後之辭合二姓之好以繼聖人之後以為天地社稷宗廟之主則有繼者也夫者帥人之稱也男子謂之丈夫士之貴者命為大夫稱之曰夫子則夫人者亦帥其嬪婦以事君故諸侯之妃曰夫人若邦人稱之則曰君夫人言君之夫人也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喪大記卿之妻曰内子春秋傳趙盾以叔隗為内子是也大夫妻曰世婦士則止曰士之妻而已未聞有孺人婦人之稱況婦人者已嫁之達稱非特士妻之名或古有之考於經傳未之有也庶人曰妻妻者貴賤同稱貴者尚文故其名異賤者尚質無所改也 嚴陵方氏曰自天子至於庶人皆有妃獨天子曰后以有君道故也諸侯之夫人一國之小君亦有君道不得謂之后者妃之有君道惟天子足以當之故也曰夫人者以其為一國之小君而人所事也故稱夫然非夫之也故稱人周南王者之風故關雎言后妃之德召南諸侯之風故鵲巢言夫人之德此非所辨歟大夫曰孺人者需人而有所屬謂之孺大夫能帥人而人之所屬也故其妃曰孺人凡妃皆有所屬而止大夫曰孺人者以言乎上則夫人之尊不冝以有所屬名之以言乎下則士之卑不足以人所屬名之故也婦以事人士亦以事人為事故其妃名以婦人庶人曰妻妻有二義與夫齊而莫之勝者妻之道也承夫而在下者妻之位也前言天子有妻則以天子之尊而妻之所當承故也此言庶人曰妻則以庶人之卑而妻得與之齊故也位以大為貴故天子之妻名之以其位道無乎不在故庶人之妻名之以其道亦各有所當而已 長樂劉氏曰后者後也徳配於天子育其嗣息以為之後也周南之序曰關雎后妃之德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然則樂得淑女者其德也螽斯不妬忌者其行也無思犯禮者其化也躬儉憂勤者其志也故能風天下而正夫婦也 廣安游氏曰天子之妃名配至尊為海内小君天下尊之故繼其王言之曰王后也夫之言扶也孺屬也婦服事其夫也 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子於父母則自名也 鄭氏曰公侯貶於天子無后與嬪去上中也自稱於天子謂畿内諸侯之夫人助祭若時事見也自稱於諸侯謂饗來朝諸侯之時也小童若云未成人也婢之言卑也於其君稱此以接見體敵嫌其當子名父母所為也言子通男女 孔氏曰言公侯舉其上者餘從可知下於天子不得立后故以敵體一人正者為夫人世婦者謂夫人之姪娣其數二人妻謂二媵及姪娣也凡六人有妾者謂九女之外别有其妾知者以上文云天子八十一御妻之外更有妾鄭註云妾賤者不入百二十人數也畿内諸侯之夫人助祭於后得接見天子故得自稱老婦言老而服事也畿外諸侯夫人無見天子之禮時事見謂若獻繭之屬自稱於諸侯謂他國君也古者諸侯相饗夫人亦出故得自稱坊記云陽侯殺繆侯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知前有夫人饗法也君之妻曰小君而云寡者從君為謙也其與夫言自謙稱為小童言無知也世婦以下降於夫人故並自稱婢子嫌若當夫人也 藍田吕氏曰諸侯自夫人以下如天子之制而無嬪有所殺也自稱於天子曰老婦婦事舅姑者也諸侯事天子猶子事父則夫人必稱婦也寡小君者臣下稱諸異邦之辭猶稱其君為寡君也小童之稱不見於經傳秦夫人告秦伯曰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雖夫人亦稱婢子自貶而就下也子之名父母所命敬親之命不敢有他稱也 長樂陳氏曰傳稱諸侯取九女論語管氏有三歸而春秋譏衛晉齊三國來媵以此推之大夫取一家而二家媵之諸侯取一國而二國媵之天子取一國而三國媵之則三國來媵天子之禮也諸侯僭之此春秋之所以譏也何則天子三夫人則三國之媵可知也由后至御妻百二十人則天子一聘十二女可知也天子之后至妾凡六等諸侯之夫人至妾凡四等降殺以兩也 又曰夫人見於天子非助祭則時事而已不以老稱不足以任其事不以婦稱非所以能事人故稱老婦於諸侯非饗則聘使通問不稱寡非謙也不稱君不足以出命也故稱寡小君易曰在中饋无攸遂詩曰無非無儀則婦人於夫要在絀聦明不與外事而已童者無所知有所承之稱夫人稱之冝矣 嚴陵方氏曰曰老婦者不敢以少艾自矜故曰老不敢以人所事自處故曰婦以其對尊故自稱如此山隂陸氏曰小童言雖為童猶不足婢子言雖為婢猶不充 廬陵胡氏曰論語云邦君之妻君稱之曰夫人夫人自稱曰小童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記禮者本論語為言也易曰其君之夫人稱君尚矣自稱於諸侯鄭謂饗諸侯之時此據春秋姜氏饗齊侯為義案此乃聖人所譏豈禮也哉 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自稱曰陪臣某於外曰子於其國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稱曰某 鄭氏曰列國大夫亦謂諸侯之卿也三命以下於天子為士曰某士者若晉韓起聘於周擯者曰晉士起是也陪重也子有德之稱魯春秋曰齊髙子來盟使者謂使人於諸侯也某名也 孔氏曰某士擯者辭也列國五等諸侯也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而五等之臣唯公國一孤四命耳自卿大夫從三命而下其命等於王之士故入天子之國則擯者稱為某國之士也陪臣者其君己為王臣已今又為己君之臣故自稱對王曰重臣也於外曰子亦擯者辭外謂在他國時也擯者則稱其姓而曰子其國自國中也其君與民言自稱曰寡人故此卿與國中人語自稱曰寡君之老也若此卿為使在他國與彼君語則稱名知者玉藻上下大夫於他國擯皆無稱名之事玉藻又云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註云私事使謂以君命私行非聘也若晉韓穿來言汶陽之田彼以私事使故稱名與此相當故知使謂使人於諸侯也 藍田吕氏曰此言諸侯大夫之異稱也曰某士某者國名也自稱曰陪臣如管仲平戎於王云陪臣敢辭是也言於外者以别天子之國與其家邑也古者大夫之家臣稱其君曰主則於外者非家邑也臣子於異邦稱其君曰寡君故大夫自稱於異邦曰寡君之老此云於其國者䝉於外之辭亦謂異邦也 長樂陳氏曰天子臣諸侯諸侯臣大夫大夫之於天子則重臣而已故曰陪臣晉欒盈曰天子陪臣盈及管仲所云是也國君稱君所以命於下大夫稱子所以屈於上大夫於外曰子春秋書齊髙子來盟是也上大夫使則自稱下臣下大夫使則自名而其私人以為之使則亦自名而已玉藻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擯謂稱名則其自名可知也大夫私事不出境而有私人之使者容有來自他邦而新仕者故也廬陵胡氏曰老謂老成人也王朝則有國老五官之長曰天子之老是也諸侯則有卿老國君不名卿老及此是也卿大夫則有家老語云趙魏老是也嚴陵方氏曰使者自稱曰某則特名之也以其為陪臣之使故所稱如此若夫為諸侯之使則亦曰寡君之老 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君子不親惡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 鄭氏曰天子之言出諸侯之生名皆有大惡君子所逺出名以絶之春秋傳曰天王出居於鄭衛侯朔入於衛是也失地滅同姓名亦絶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有罪書出名之事天子以天下為家不得言出諸侯南面之尊不可稱名君子謂䇿書君子若孔子書經見天子大惡書出以絶之諸侯大惡書名以絶之君子不親此惡人故書以罪之也失地名若春秋莊十年荆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是也滅同姓名若僖二十五年衛侯燬滅邢是也 藍田吕氏曰古之賢者貴者皆謂之君子蓋曰居是位不可以無是德也故天子者必有君天下之德諸侯者必有君一國之德卿大夫必有輔世長民之德然後可以當君子之名處崇髙之位無媿若一國之外政不能令德不能加則雖天子與列國無辨矣列國之君去其國而處非其國皆謂之出天子則不然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天子無外安得而言出然而言出者德不足以君天下而位號存焉耳居君子之位無君子之德而唯惡是親則與小人無辨矣天下之逹尊者皆敬之而不名故或稱爵或稱字貴之也非此族則名之賤之也故古之諸侯不生名惟死而告終然後名之然有生名者德不足以名君子而位號存焉耳故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皆謂君子不親惡故也二者春秋之書法也失國家而奔無以異於匹夫也兄弟之國而滅之其惡無以異於無知之小人也故失地名滅同姓名皆以小人待之也 長樂陳氏曰春秋書天王居於某地者二而不言出諸侯失地而奔者十五滅同姓者三而有不生名者莫非出居而事有異同莫非失地滅同姓而罪有輕重故也 嚴陵方氏曰凡此皆謂史之所書也諸侯言其所以名之惡天子不言所以出之惡者略至尊之過而不敢斥故也 廬陵胡氏曰春秋衛侯燬名是時天王居鄭衛侯不顧天王在難而滅邢故生名之諸侯出奔為失地名者罪之然文公十二年郕伯奔不名别有㫖春秋晉滅虢滅虞齊滅紀楚滅夔是皆滅同姓皆不名則衛燬之名非因滅同姓 為人臣之禮不顯諫三諫而不聽則逃之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 鄭氏曰顯明也謂明言其惡不幾微也逃去也君臣有義則合無義則離子於親無去志在感動之孔氏曰凡諫諷諫為上君臣有離合之義若三諫不從則待放而去案莊二十四年公羊傳戎將侵曹曹羈諫君請勿自敵曹伯不可三諫不從遂去之是也父子天然理不可逃號泣而隨之冀有悟而改也藍田吕氏曰人之大倫有二内則父子外則君臣其義一也雖然父子天合也天合者不可解於心身有隕而恩無絶也君臣義合也其合也與父子同其不合也則去之與父子異也事君者無愛君之心則不忠仕而不事道則不恭顯諫非愛君也三諫不聽而不去非事道也事親者愛親之心亦然三諫不聽起敬起孝恱則復諫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寧熟諫故號泣而隨之至於撻之流血不敢疾怨以恩無可絶之道此事親事君之所以異也 嚴陵方氏曰犯而無隱者臣之義也諫而不顯者臣之私也此主於人臣之禮故曰不顯諫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義有所不為仁有所不忍臣之於君三諫不聽尚復留焉則固位矣固位者義所不為則逃之子之於親三諫不聽苟遂絶之則傷恩矣傷恩者仁所不忍故隨之逃之全其身而立我義之盡也隨之將以感其心而立我仁之至也臣子之道備矣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則幾諫而已於朋友則孫以出之而已推其事親以事君推其燕閒以從事於朝廷其可剛尤激拂以君之過乎故孔子之立五諫以諷為上以戅為下荀卿之三忠以是諫非而怒之為下以德復君而化之為大此皆不顯諫之禮也今夫訛言之入於人也始而不信中而疑終而聽忠言之諫人也蓋亦若是而已故諫而不至於三而去則為屑去過三而不逃則為屑就然孔子之於魯百里奚之於秦未嘗諫而去龍逢之於夏比干之於殷則死於諫而不去何也蓋事有輕重勢有可否君子以禮為守以義為行迹雖不同其趨一也 馬氏曰事君不顯諫者人臣之禮也有犯而無隱者人臣之義也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蓋為臣而有欺不若有犯有犯而取辱不若不顯之為順然則人臣之義豈必有所犯有所犯者不得已也雖然亦非大臣之道焉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毋自辱焉孔子之於魯也猶不諫而去君子不以為不義亦曰有大臣之道焉不諫而去有大臣之道則三諫不逃者可以為非禮矣 李氏曰為人臣之禮無顯諫而洩冶以諫死故書曰陳殺其大夫洩冶稱國以殺有罪也洩冶之罪何顯諫也三諫不聽則逃之可也書曰曹羈出奔陳曹無大夫此書曹羈賢其三諫而不聽則逃之 石林葉氏曰始不顯諫以為禮終諫而不從則去所以為義也 廬陵胡氏曰顯謂明言其惡周公諫成王母若殷王受之迷亂非顯諫乎然不顯諫非後世面諛腹非者比也三諫而不聽則逃之微子諫紂不聽而欲逃于荒野是也舜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而瞽瞍亦允若是號泣隨之 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飲藥子先嘗之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鄭氏曰當度其所堪不三世不服其藥謹物齊也孔氏曰凡人病必服藥父子相承至三世則能謹物調齊矣又說云三世者一黄帝鍼灸二神農本草三素女脉訣不習此三世之書不得服其藥 藍田吕氏曰孔子所慎齊戰疾疾者危事也危而不謹取禍之道也況君親之疾乎藥弗瞑厥疾弗瘳則攻疾之藥未嘗無毒好惡或失其性齊量或失其冝寒熱補㵼或反其用小則益病甚則至於喪身為人臣子者不嘗試而用之不忠不孝莫大焉此許世子止以不嘗藥之過所以被弑君之名也醫至三世治人多矣用物熟矣功己試而無疑然後服之亦謹疾之道也 嚴陵方氏曰君於平居無事之時其膳也膳夫品嘗之大子親視之亦以致其謹而已則於有疾之時尤所不可忽也醫之為術苟非父祖子孫傳業則術無自而精術之不精其可服其藥乎周官司徒以世事敎能者良以此也雖然經之所言亦道其常而已若夫非傳業而或自得於心者未及三世固在所取也故周官醫師止以十全為上或傳之非其人雖三世亦所不取也故孔子言無恒之人不可以作巫醫山隂陸氏曰三世相傳意之所不能察者察矣世云老醫少卜 儗人必於其倫 鄭氏曰儗猶比也倫猶類也比大夫當於大夫比士當於士不以其類則有所䙝 藍田吕氏曰儗人者必以其德相似也不相似則非倫矣孟子稱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又曰禹稷顔回易地則皆然曽子子思易地則皆然儗之得其倫也 嚴陵方氏曰禹稷顔回時固不同矣孔子俱以為賢者為其道之倫而儗之也夷惠伊尹迹固不同矣孟子俱以為聖者為其心之倫而儗之也子夏以有若似孔子徒儗之以貌而已然不知聖賢之德不倫也公孫丑以管仲比孟子徒儗之以位而已然不知王霸之業不倫也 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 鄭氏曰天子既不敢言年又不敢斥至尊所能國君以下皆言其能則長幼可知御猶主也書曰越乃御事謂主事者謁請也謂能擯賛出入以事請告也禮四十強而仕五十命為大夫 孔氏曰此謂幼小新立之王或有逺方異域人來不知王年大小問朝廷之臣荅之必有法禮齒路馬有誅故年但云聞之謙不敢言見也古者謂數為若干故儀禮數射筭云若干純若如也干求也言事不定常如此求之也國君幼少新立而他人問其臣國保宗廟社稷故以所保荅之人君十五而養子是十五以上為長十四以下為幼也問大夫之子者亦他國人問於大夫之臣也天子諸侯繼世象賢其年不定故問其年而大夫五十乃爵故不問大夫而問其子御謂主事也官有世功子學父業故有御事之因也舉其所能則長幼可知大夫子卑長幼當以二十為限也問士之子問士之屬吏也四十強而仕故問其子士賤無臣但以子自典告也庶人謂府史之屬少儀云問士之子長幼長曰能耕幼曰未能負薪謂士禄薄子以農事為業與此不同者亦有田無田之異此所言是有田者故言典謁鄭引四十強而仕五十命為大夫釋所以不問大夫士庶人之身而問其子之義也 熊氏曰庶人年無長幼亦問其子者順上大夫士而言之 藍田吕氏曰言衣之長短則知其年少長也若干者數未定之辭也古有是語如數射筭曰若干純之類其義未之聞地宗廟社稷言祭祀軍旅之政有可未可則長幼可知也對大夫士庶人子之年則言之文也少儀問國君之子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則成人以上也幼子能御未能御能御則成童以上未能御則未成童也此章則以能御未能御為大夫之子長幼蓋射御之學無貴賤之異也少儀問大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幼則曰能正未能正於樂人蓋男子十三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謂十三以上是能正於樂人未十三則未能也二十舞大夏則樂人之事備故曰能從樂人之事也此章言御不言樂者樂舞射御皆在所學以國君之子言御故少儀於大夫之子言樂人之事文互見也士有子弟則士之子將命典謁其職也嚴陵方氏曰若干者干猶數也數其多少故曰干方約其數故曰若則與投壺所言同義自國君而下貴賤雖各不同莫不有為以用事故於問國君之年則以從宗廟社稷之事為對焉宗廟社稷蓋事神之事也御則於事有所制御蓋治人之事也典謁則典主請謁蓋事人之事也負薪則力役之事而已事神者重於治人治人者尊於事人事人者逸於力役此重輕尊卑勞逸之别也 長樂陳氏曰社稷之事德也御才也典謁事也負薪力也德不足則至於才才不足則至於事事不足則又至於力上下之勢然也叔孫穆子問庚宗婦人之姓對曰余子長庚能奉雉而從我矣然則於庶人之子對之以力亦若此也 石林葉氏曰國君之有土地人民其道主於忠孝故以宗廟社稷為對大夫非有土地人民而其職則帥人而尊上故以能御為對士則無徃而不事人故言主典謁庶人則無時而不為人役故言主負薪此禮意存於稱謂之間也 廬陵胡氏曰春秋傳曰㑹于沙隨之歳寡君以生亦是問國君之年御御下 問國君之冨數地以對山澤之所出問大夫之冨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問士之冨以車數對問庶人之冨數畜以對 鄭氏曰皆在其所制以多少對宰邑士也食力謂民之賦稅 孔氏曰問諸侯之臣求知其君封内土地所出也冨者非問其多金帛問最所優饒者也不問天子者率土之物莫非王有也諸侯止一國故問之數地謂數土地廣狹以對之山澤所出謂魚鹽蜃蛤金銀錫石之屬隨有而對也問大夫之冨於其臣荅曰有宰明有采地即公山弗擾為季氏宰是也食力謂食下民賦稅之力也祭器衣服不假者謂四命大夫也衣服祭服也四命大夫得自造祭器衣服士有地不多亦無邑宰故其屬吏以車數對上士三命得賜車馬副車隨命中士乗棧車無副車也畜謂雞豚之屬閭師云凡庶民不畜者祭無牲鄭註云始養曰畜將用曰牲 黄氏曰問國君之冨數地及山澤所出而對之問大夫之冨以宰食祭器不假而對之問士之冨以車數對之問庶人之冨以所畜雞豚對之夫三代聖王制禮者蓋以節百官四民之欲也上下有節是為王道竒貨異服不鬻於市宫室車旗衣服自天子出雖諸侯之封有金銀珠玉羅紈錦綵之産盡屬天子必自上賜之非百官四民所敢私有故殷有司貨之官周有卝人之職皆掌禁守故曰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此之謂也竒貨異服雖棄諸道路非其分者誰敢取之以違禮犯禁哉故民間無宼盜菽粟如水火而天下阜安及幽厲亂之上下相冒而竒貨異服自秦漢而降天子不得主而禁之庶民僭侯王戎狄起貪心皆由此三代禁物之所誘也且金銀珠玉自禹别九州漸産於世非為衣食又無銷鑠歴數千祀烹山淘海日甚一日而益貴何哉炎漢之禮雖不及古但以一人用純金器正三品用純銀器竒貨聚於上故每有黄金千斤百斤之賜自晉魏隋唐又將千載而國家未聞有黄金千斤百斤之賜者何哉以竒貨失制而上下無分之所致也且漢列諸侯而所貢者寡略分升降竒貨已多今天下郡縣所貢者倍而不及漢者無他庶人之器得過侯王之所致地以古禮明之知貨服有禁則對冨之㫖明矣【餘義】 藍田吕氏曰問尊者之年則以微辭對問尊者之冨則以盡辭對蓋無所嫌也國君之冨不勝言也舉其要者以對之因數地與山澤之所出也數地如百里至五十里言食稅之多寡也山澤之所出言物産之所冝也國君有國者也故以數地山澤言之大夫有家者也故以官事衣服器皿言之庶人受田皆百畝貧冨均矣惟畜養之多寡則繫人之勤惰故雞豚狗彘之畜以供老者之食此庶人之冨也 山隂陸氏曰數地嫌數井牧之地以對故曰數地以對山澤之所出山澤之所出所以釋上數地以對也先儒謂數地廣狹對之又以山澤所出為魚鹽蜃蛤金石之屬非是 長樂陳氏曰周禮郷師比共吉凶二服閭共祭器曲禮無田禄者不設祭器有田禄者先為祭服蓋無田禄者可共而不可設有田禄者可設而不可具則具而不假者大夫禮之盡也天之造化謂之真宰天子所以緫百官謂之冢宰諸侯之卿亦謂之宰聘禮宰命司馬是也卿大夫之臣亦謂之宰此有宰食力是也庶人之守財者亦謂之宰吾為爾宰是也有宰食力食民力也庶人食力食其力也 金華應氏曰天子冨有四海固不必問其冨其冨無倫匹之可儗故於禮無問荅之可載國君受封於上有常制上賦於下有常奉亦不必言也惟山澤所産無常其寳藏興廢原乎天其封殖浚導資乎人故數其所出以對既見其寳藏不窮且示其不求多於常賦之外也大夫有家臣受采地曰有宰則見其不親猥務曰食力則見其不爭民利祭器衣服不假則見其不侈於奉己而厚於奉先也士以車數見其命賜之厚庶人數畜見其畜牧之勤君子不苟於求冨故財不妄取不驕於居冨故財不濫用問對之間蓋有深意寓焉 石林葉氏曰言不及義古人恥之問冨奚冝至哉此所以為曲禮也祭器衣服不假大夫之通禮而言其冨則及之豈其命有不同或假或備亦異矣乎廣安游氏曰三代之法貴者始冨賤者不冨也書五福一曰壽二曰冨後世學者以為五福不言貴而言冨特以冨為福貴非福也後世不知言者類如此也先王之制天下貴者必冨賤者必貧故言冨則知其貴未有冨貴貧賤離而為四者也冨貴貧賤離而為四起於後世不能制爵禄之失也古者制公侯伯子男之爵則有公侯伯子男之地之冨制大夫之爵則有大夫之地之冨制士之爵則有士之車馬之數之冨庶人無爵而有田則有雞豚狗彘之冨所謂因爵以制其禄以馭其冨也後世不然有封君之冨而無一級之爵有公侯之貴而或乗牛車者皆失所以制禄之說也此經或受國則以地對或受官則以官對或受器則以器對或有車則以車對有田則以畜對若此者各視其爵以知其禄視其禄以知其冨視其冨以知其禮禄不異於爵冨不異於禄禮不異於冨古人所以家天下正一統者用此道也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歳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歳徧大夫祭五祀歳徧士祭其先 鄭氏曰祭四方謂祭五官之神於四郊也勾芒在東祝融后土在南蓐收在西冥在北詩云來方禋祀方祀者各祭其方之官而已五祀戶竈中霤門行也此蓋殷時制也祭法曰天子立七祀諸侯立五祀大夫立三祀士立二祀謂周制也 孔氏曰自此至告于宗子論天子以下祭祀尊卑不同并神有廢置之事天地有覆載大功天子主有四海故得緫祭天地以報其功天神有六祭之一歳有九昊天上帝冬至祭之一也蒼帝靈威仰立春之日祭之於東郊二也赤帝赤熛怒立夏之日祭之於南郊三也黄帝含樞紐季夏六月土王之日亦祭之於南郊四也白帝白招拒立秋之日祭之於西郊五也黒帝汁光紀立冬之日祭之於北郊六也王者各禀五帝之精氣而王天下於夏正之月祭於南郊七也四月龍星見而雩緫祭五帝於南郊八也季秋大饗五帝於明堂九也四時迎氣祭五天帝於四郊各以當方人帝配之月令春曰其帝太昊夏曰其帝炎帝季夏曰其帝黄帝秋曰其帝少昊冬曰其帝顓頊明為配天及告朔而言之其雩祭亦然故月令孟夏云大雩帝命祀百辟卿士既云祀百辟卿士明五方人帝天子亦雩祀之其夏正郊感生之帝周以后稷配之其於明堂緫享五帝以文王武王配之此謂祭天配以人帝也地神有二歳有二祭夏至之日祭崑崙之神於方澤一也夏正之月祭神州地祗於北郊二也案地統書括地象云地中央曰崑崙又云其東南方五千里曰神州以此言之崑崙在西北别統四方九州其神州者是崑崙東南一州耳於神州中更分為九州則禹貢九州是也其配地之神孝經緯既云后稷為天地之主則后稷配天南郊又配地北郊則周人以嚳配圎丘亦當配方澤也鄭引來方禋祀乃小雅大田之詩論成王年豐報祭招來四方之神禋絜祭祀證四方之義也祭山川者周禮兆五帝於四郊四望四類亦如之也祭五祀者春祭戶夏祭竈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也歳徧者謂五方之帝迎氣雩祀明堂及郊雖有重者諸神緫徧故云歳徧也諸侯既不得祭天地又不得緫祭五方之神惟祀當方故云方祀祭山川者王制云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是也大夫不得方祀及山川直祭五祀而已五祀見月令大宗伯五祀以為五官者以其在五嶽之上此五祀在山川之下又與大夫同祭故知是戶竈等天子諸侯大夫同云祭五祀既撫等差故疑殷制也案王制云大夫祭五祀文與此同而鄭云五祀謂司命也中霤也門也行也厲也與此不同者王制之文上云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既有尊卑等級疑是周禮故引祭法五祀以解之與此不同是有地大夫祭五祀無地大夫祭三祀也士祭其先不云歳徧者以士祭先祖歳有四時更無餘神故也 河南程氏曰六天之說起於䜟書鄭之徒從而廣之甚可笑也帝者氣之主也豈有上帝而别有五帝之理此因周禮言祀昊天上帝而後又言祀五帝亦如之故諸儒附此說正與今人說六子乾坤之外甚底是六子譬如人之四肢只是一體耳學者大惑也秦溪楊氏曰天帝一也以一字言則祀天饗帝之類以二字言則格于皇天殷薦上帝之類以四字言則惟皇上帝昊天上帝皇天上帝之類以氣之所主言則隨時隨方而立名如青帝赤帝黄帝白帝黒帝之類其實則一天也前乎鄭康成如鄭衆如孔安國注書並無六天之說鄭康成後出分為六天又皆以星象名之謂昊天上帝者北辰也謂五帝者大微宫五帝座是也夫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草木非地則星象非天天固不可以象求也以象求天是何異於知人之有形色貌象而不知有心君之尊也況又附以緯書如北辰曰曜靈寳之類尤為不經且鄭註周禮記昊天上帝謂即皇天上帝已知其為一矣及月令季夏季冬兩處有皇天上帝之文鄭氏又析而為二以皇天為北辰曜靈寳以上帝為太微五帝隨意曲説前後乖違是以王肅羣儒引經傳以排之然以五人帝為五帝則非也夫有天地則有五行四時有五行四時則有五帝帝者氣之主也易所謂帝出乎震是也果以五人帝為五帝則五人帝之前其無司四時者乎鄭則失矣王亦未為得也夫祀天祀五帝皆聖人制禮之條目非分而為六也天猶性也帝猶心也五帝猶仁義禮知信之心隨感而應者也其實則一天也 又曰四方注䟽此一條謂五官之神祭法一條謂山林川谷丘陵之神舞師一條謂四望之神大宗伯一條謂蜡祭四方百物之神月令一條謂四方五行之神大司馬一條謂祭四方之神詳攷諸說惟舞師帥而舞四方之祭祀謂四望也其說為近蓋四方即四望而又有不同四望者郊之屬是也四方者四時山川之祀而望祭之如左氏曰望郊之屬是也四方者四時各望祭於其方如天子祭四方歳徧是也通而言之則同時合祭四方謂之望四時各祭於其方亦謂之望如舜即位同時告祭曰望于山川歳二月東廵守亦曰望秩于山川是也諸侯方祀亦云歳徧何也諸侯之國雖居一方然國内又各有東西南北亦隨四時而望祭於其方也望祭四方則五官之神五行之神及山林川澤之神皆在其中矣固不可又分而為四也大宗伯以疈辜祭四方百物亦謂之四方何邪案以血祭祭五嶽以疈辜祭四方百物禮固不同所謂祭四方百物言祭四方之内百物之神耳鼓人鼓兵舞帗舞䟽云百物之小神是也非祭四方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泛論祭祀之法天子繼天而王君天下而有之冬日至祀天夏日至祭地四時各祭其方以迎氣又各望祭其方之山川及五祀此所謂歳徧也天子有天下故得祭天地四方山川五祀言無所不及也諸侯有國國必有方祭其所居之方而已非所居之方及山川不在其竟内者皆不得祭故曰方祀祭山川祭五祀言有及有不及也大夫有家不與山川之祀所得祭者五祀而已士不得立家故五祀之祀亦不得行然自天子逹於庶人皆得祭其先先者吾身之所自出也天子至於大夫言祭百神而不及其先唯於士言者舉輕以明重且言士有不得祭者也祭法天子立七祀加以司命泰厲諸侯五祀有司命公厲而無戶竈大夫三祀有族厲而無中霤戶竈士二祀則門行而已是法也考之於經則不合曽子問天子未殯五祀之祭不行士喪禮禱于五祀則自天子至於士皆祭五祀蓋一宫之中雖有大小之差而五者無不具祭法加以司命厲與戶竈門行中霤謂之七祀而言渉怪妄不經至於廟制所稱亦不與諸經合竊意三代之末嘗議是法著之書而未行也士不祭五祀而喪禮言禱于五祀者蓋有不得祭而得禱者歟 長樂劉氏曰唯為天子者得以主天地之祀然而鄭氏謂天為有六者非也考諸正經其所祭之時與事不同則其所以尊而稱之者不能無異耳以其能予能奪聖人大寳之位而祭之者語曰敢用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是也望其氣之昊昊然而能資始乎萬物之性命而祈報之者禮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是也以其春而生其色青夏而生其色赤中央而生其色黄秋而成其色白冬而實其色黒迎其氣以落其功而祭之者則小宗伯曰兆五帝於四郊是也以其能雨澤應時遂成嘉榖則月令建巳之月用盛樂大雩五方上帝而以五人帝配之是也王者代天理物法天左旋乗四時廵四方至告上帝于方岳則舜典歳二月至于岱宗柴是也非常事而祭天則無有定處故湯祭于鳴條武王祭于牧野唯誠所昭易曰二簋可用享是也是以四圭有邸以祀天祀上帝者明四時之氣同出於天五方之帝本共一神也則天一而已矣豈有六邪亦猶地之為祗一也其濟生於物隨人大小不可以一祀而報之也故天子必父天而母地夏至之日祭於澤中之方丘則曰皇地祗也祭之於庫門内之西則曰大社為羣姓祈豐年也祭之於藉田之壇則曰王社為宗廟祈粢盛也諸侯為民而祭者曰國社為藉而祭者曰侯社大夫成羣而祭者曰置社司徒令其鄉黨而祭者曰里社是皆地祗也而圜丘方丘方祀主之者獨天子焉此經曰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歳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歳徧大夫祭五祀歳徧士祭其先者禮之大制以等降為本祭之大法以貴賤為限等降不立則財用不給而怠惰生非所以致敬於鬼神也貴賤不分則僭逼不正而爭亂起非所以致福於己也是以制度降殺主於祭祀焉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禮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冝大者具冝小者别則曲禮天子祭天地至於士祭其先王制天子祭天地至於大夫祭五祀皆所以適其尊卑小大之冝也四方詩所謂來方禋祀周禮所謂以羽舞舞四方之祭祀以疈辜祭四方百物是也山川周禮所謂以血祭祭五嶽以貍沈祭山林川澤王制所謂名山大川是也諸侯方祀春秋傳所謂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是也山川王制所謂名山大川在其竟内是也於天子言天地則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之類舉矣於天子諸侯言四方方祀則社稷之類舉矣言山川則林澤丘陵墳衍之類舉矣於士言祭先則天子之先王諸侯之先公大夫之先祖舉矣儀禮言士禱五祀則士祭五祀矣此不言者以大夫主於五祀士主於祭先故也祭法天子祭七祀而庶人猶立一祀與此不同者非周制也周禮大宗伯有司命而無司厲有五祀而無七祀而司命繫天神五祀繫地祗祭法則合司厲司命與五祀而七其非周制明矣 嚴陵方氏曰天子言祭天地則知諸侯之祭社稷天子言祭四方則知諸侯之方祀為一方天子言祭山川於四方之下則知四方之山川也諸侯言祭山川於方祀之下則亦一方之山川而已大夫言祭五祀則不及山川可知士言祭其先則又不及於五祀可知祭天地則天下之事故於天子言之方祀則一國之事故於諸侯言之五祀則一家之事故於大夫言之祭先則一身之事故於士言之蓋德有降殺故所祭之神有大小業有廣狹故所祭之神有逺近也金華應氏曰他書論五祀之禮自天子至士大略皆同獨祭法謂天子増至於七而大夫至於二故儒者疑焉然此篇亦謂士祭其先而不及五祀夫豈誠有限制而不得立歟以理揆之中霤戶竈以至門行不論尊卑莫不具有而其當報也亦無品節之限蓋雖凡庶人之家皆所可祭而況於士乎特以士之禄薄而力微家道既有所未成祀禮亦不能盡備姑俟夫門行之列於外者為之然門行既立則他易舉蓋至於今典禮蕩壞而家人祀竈之禮委巷俚俗猶所不廢曽謂古之為士者而不及此乎要之當時之士有上中下亦未可槩言由中以及乎上其力可為則禮必備士喪禮之所禱是也在下而未及乎中其力未裕而其禮或闕祭法與曲禮之所言是也其曰士祭其先與王制之所謂庶人祭於寢者等耳亦自天子之至貴等而下之以至於下士之至微者歟 諸家解祭天見郊特牲篇第一章 禮記集説卷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十四 宋 衛湜 撰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 鄭氏曰為其瀆神也廢舉謂若殷廢農祀棄後不可復廢棄祀農也非其所祭而祭謂妄祭神不饗孔氏曰此明祭有常典不可輒擅廢興農即柱也有農功故曰農也棄即后稷也為稷官故曰稷也藍田呂氏曰廢之莫敢舉如已毁之宗廟已變置之社稷不可復祀也舉之莫敢廢如已修之壇墠而輒毁已正之昭穆而輒變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如法不得祭與不當祭而祭之者也魯立武宫立煬宮是舉其廢也躋僖公是廢其舉也魯之郊禘與祀文王祀爰居祭非其所祭也淫過也以過事神神弗享也故無福福者百順之名也 長樂陳氏曰祀典之所秩則不可以廢廢之為不仁祀典之所不秩則不可以舉舉之為不智周官大宰祭祀以馭其神大祝禁督逆祀命者禮記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夫逆祀命而有所舉則在所禁逆祀命而有所廢則在所督不敬者在所削不孝者在所絀此人臣所以謹常祀而無瀆禮也春秋傳曰不可以間成王周公之命祀蓋以此也然莫敢舉廢者禮之常可以舉廢而舉廢之者禮之變故湯於社則不遷於稷則易農以棄凡以崇功德以歸宿於義而已後世祭祀無常典舉廢無常時故夔子不祀而滅於楚酆舒不祀而滅於晉此冝舉而不舉也秦漢之祀其小有至於陳倉其大有至於五畤此不冝舉而舉也春秋傳曰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而祀之則於禮為諂於命為逆於祀為瀆其欲徼福也難矣昔楚昭王不祀河甯武子不祀相皆能變易舊俗以趨於正可謂知此禮矣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不其信乎 嚴陵方氏曰可以廢而廢之可以舉而舉之者存乎義因所廢而莫敢舉因所舉而不敢廢者存乎禮蓋禮有經義有權故也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謟也其淫祀之謂歟在人則為謟於禮則為淫 石林葉氏曰有其舉之莫敢廢也有其廢之莫敢舉也鄭註是矣然未盡也先王之制祭祀如柳下惠所言蓋甚嚴矣故禮有祭法有祭義若舉廢皆當於法與義後固不可改使有不當其可姑仍其失而不之正乎棄之與農農之功必有不若棄者則農固不得不廢若柱之為社世未有能過之者則雖欲遷而不可改湯特為之作夏社以曉天下此禮所以言有其舉之有其廢之者謂各有名而非苟作者也不然如魯人之祀爰居躋僖公何以書於春秋使後有作者能以禮正之孔子豈不許乎 東萊吕氏曰近來人說淫祀多是說叢祠及載於祀典非正者夫豈止此凡非所祀而祀之如諸侯之祭天季氏旅泰山之類皆淫祀也古人初不以福自嫌自後世有徼福之心者多故看得福為可徼耳 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鄭氏曰犧純毛也肥養於滌也索求得而用之孔氏曰此皆上兼下下不得僭上左傳云聖王致力於神奉牲曰博碩肥腯是天子得以肥也又公羊帝牲必在滌三月稷牛惟具稷牛有災故臨時得别求之是天子諸侯得有索牛也此大夫士謂天子大夫士也若諸侯大夫即用少牢士則用特牲其喪祭大夫亦得用牛士亦用羊豕故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也據此諸侯不得用犧牛祭義云天子諸侯有養獸之官犧牲祭牲必於是取者蓋諸侯對卿大夫亦得云犧若對天子則稱肥耳其大夫牲體完全亦有犧牲之稱故上云大夫犧賦為次但不毛色純耳案楚語觀射父云大者牛羊必在滌三月小者犬豕不過十日此大夫索牛士羊豕既不在滌三月當十日以上但不知其日數耳 嚴陵方氏曰天子以犧牛則雖肥而或傷亦在所不用矣諸侯但取其肥而已不必犧也大夫但取其具而已又不必肥也至於士雖索牛亦不得用矣唯羊豕可也祭義言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故得有犧肥之牛也牛人凡祭祀共其求牛此經所言特於大夫言索者以無養獸之官必索而後得之故也所謂羊豕者或以羊或以豕也 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鄭氏曰不敢自專謂宗子有故支子當攝而祭者也五宗皆然 孔氏曰支子庶子也祖禰廟在適子之家而庶子賤不敢輒祭之若濫祭亦是淫祀支子雖不得祭若宗子有疾則庶子代攝可也猶冝告宗子然後祭河南程氏曰古所謂支子不祭者唯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祭至於齊戒致其誠意則與主祭者不異可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從此義雖不祭情亦可安若不立宗子徒欲廢祭適足長惰慢之志不若使之祭猶愈於己也 横渠張氏曰管攝天下人心収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繫世族與立宗子法古人亦鮮有不知來處者宗子法廢後世尚譜牒譜牒又廢人家不知來處無百年之家骨肉無統雖至親恩亦薄 又曰宗子之法不立則朝廷無世臣且如公卿一日崛起於貧賤之中以至公相宗法不立既死遂族散其家不傳宗法若立則人人各知來處朝廷大有所益或問朝廷何所益曰公卿各保其家忠義豈有不立忠義既立朝廷之本豈有不固今驟得冨貴者止能為三四十年之計造宅一區及其所有既死則衆子分裂未幾蕩盡則家遂不存如此則家且不能保又安能保國家 藍田吕氏曰古者有大宗有小宗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百世不遷者大宗也繼禰繼祖繼曽祖繼髙祖五世則遷者小宗也宗子上繼於祖禰族人兄弟皆宗之其所以主祭祀治宗事如有國有家之重冠笄取妻必告死必赴況於祭乎所宗乎宗子者皆支子也支子不敢祭也如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尊者之祭非卑者所敢尸也故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則支子雖貴可以用其禄而不敢專其事也宗子去在他國則支子攝主以祭其禮有殺焉不厭祭不旅不假之類是也其辭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報其常事此所謂必告于宗子言告而後敢行事也又曰宗子既祭其祖禰則支子不得别祭所以嚴 宗廟合族屬故曰庶子不祭祖與禰明其宗也若已為宗子而弟有子其子欲祭其父必從祖祔食祭於宗子之家乎將就其宫而祭使其子自主之乎從祖祔食祭於宗子之家止謂殤與無後見曽子問及小記蓋殤與無後必宗子主之則是子有不得事其父矣傳曰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故兄弟生而異宫所以盡人子之私養及其没也反不得主其祭於義可乎蓋異宫者必祭於其宫使其子主祭其祭也必告于宗子而後行不得而專亦所以明其宗也宗子有祭必先與焉卒祭而後祭其父故曰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又曰終事而後敢私祭若非異宫則禮有所不得申禮不得申則雖祔食于祖廟亦可以安所謂不得已焉者也 嚴陵方氏曰言支則知宗之為本言宗則知支之為庶支子不祭公祭也祭必告于宗子私祭也謂祭其先也凡此所以明其宗重其本而已 凡祭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剛鬛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雞曰翰音犬曰羮獻雉曰䟽趾兔曰明視脯曰尹祭槀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水曰清滌酒曰清酌黍曰薌合粱曰薌萁稷曰明粢稻曰嘉韭曰豐本鹽曰鹹鹺玉曰嘉玉幣曰量幣 鄭氏曰號牲物者異於人用也元頭也武迹也腯亦肥也春秋傳作腯腯充貌也翰猶長也羮獻食人之餘也尹正也商猶量也脡直也萁語辭也稻菰之屬也豐茂也大鹹曰鹺今河東云幣帛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祭廟牲幣告神之法凡祭謂貴賤悉然牛肥則脚跡痕大豕肥則毛鬛剛大羊肥則毛細而柔弱雞肥則其鳴聲長羮獻者人將所食羮餘以與犬犬食之肥則可獻祭鬼神也雉肥則兩足開張趾相去䟽也兔肥則目開而視明也自牛至兔八物唯牛云一頭豕以下不云數者皆從其所用而言也則並冝云若干也雞雉為膳及腊則不數尹祭者裁截方正而用之一云正謂自作之論語云市脯不食言不正也商祭者祭用乾魚量度燥濕得中而用之槀乾也脡祭者鮮魚煑熟則脡直若餒則敗碎不直也清滌者古祭用水謂之酒言其甚清皎潔也清酌者酌斟酌也此酒甚清可斟酌也薌合者穀秫者曰黍旣軟而相合氣息又香也薌萁者粱謂白粱黄粱萁語助也明粢者明白也言此祭祀明白稷粟也此等諸號若一祭並有則舉其大者牲牢酒齊而言不應諸事皆道故少牢禮稱敢用柔毛剛鬛嘉薦普淖是也或唯雞犬或唯魚兔及水酒韭鹽之祭則各舉其美號故士虞禮祝辭云尹祭也 藍田吕氏曰祭宗廟之禮内則盡志外則盡物所謂盡物者盡其物之至美以薦之然後可以不歉於心鬼神其來享也故祝辭皆舉其美而言於物不敢不盡也禽獸之獻以肥腯為美魚腊鮮槀以得宜為美水與酒以潔清為美黍稷稻粱以馨香明潔為美韭以苗之盛為美鹽以味之厚為美玉以不瑕為美幣以可制為美察豕與羊視其鬛與毛豚或難察其鬛故直謂之肥腯也犬下牲可也以為羮而獻則犬之肥也凡煑肉胔謂之羮特牲禮云羮飪潁考叔食舎肉曰臣有母未當君之羮是也八者皆以肥腯為美也魚腊脯修雖微而必祭庶羞雖美而不祭故脯與槀魚鮮魚三者皆謂之祭舉其盛也脯謂之尹亦謂之修修有所正也醴酒皆有清有糟糟未泲者也既泲為清酒之精者也謂之酌黍稷食之正也稻粟雖美加食而已非其正也書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如黍稷之有馨香也黍可以為酒敦之則粘聚而不散可摶而食之故曰薌合既香既合則黍之美者也萁其也有所别也粱之薌與黍同其實與黍異又為加食故曰薌萁粱五榖之長也祭祀之飯謂之粢盛明者精鑿之稱也故曰明粢草去則苖䟽地美則本豐苖䟽則實必美故稻曰嘉䟽本豐則萌必盛故韭曰豐本 長樂陳氏曰凡祭宗廟之禮鼎俎籩豆簠簋所薦必美其名者謂聖人襲祖先之遺芳體天地之大德作為政教以和隂陽用正性命萬物各遂其生享其豐厚不敢忘本是以祭祀之禮物美其名以昭盛德雞曰翰音者翰飛也其音飛而逺者雞必大也犬曰羮獻者犬膞則湆膏可以充鉶以為獻也粱曰薌萁者白粱黄粱非獨米之香烈可以充君薦神至於萁梗亦有芳薌也嘉者畦畛而種待水以生者皆曰而稻唯其善也量幣者制量幣帛以將其誠不敢過也不敢不及也 山隂陸氏曰首孰非元牛曰一元迹孰非武牛曰大武雞鳴皆振羽是之謂翰音詩曰六月莎雞振羽謂之雞以此兔曰明視視月而死者也合言氣粢言實萁言榦言苖 嚴陵方氏曰犬豕水畜也水至隂而柔故其鬛以剛為尚羊火畜也火至陽而剛故其毛以柔為尚鬛亦毛也豚非牲之正以助祭養者也豕言用豚之肥腯則羊亦用羔之肥腯可知經曰羔豚而祭翰則羽之健者也左氏傳曰雄雞自斷其尾憚其為犧則宗廟之用雞必以能鳴之雄者矣 江陵項氏曰牛豕豚羊雞雉兔皆以其形聲之美者為號獨犬曰羮獻者其形聲不足言也羮之而獻其味耳薌合以其實之升於量者言薌萁以其稈之登於場者言嘉以其苖之植於地者言明粢以其飯之盛於器者言然古本無稷曰明粢一句或與黍同號耳顆大者言其實顆細者言其穗各取其盛者言之脯曰尹祭左朐右末横陳之也槀魚曰商祭槀者不盡佳必擇而用之也鮮魚曰脡祭濡魚進尾右鰭左腴陳之也 廬陵胡氏曰古者葱韭皆曰本漢使云百本䪥五十本葱量度量 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在牀曰尸在棺曰柩 鄭氏曰異其死名者為人䙝其無知若猶不同然也自上顛壞曰崩薨顛壞之聲卒終也不禄不終其禄死之言澌也精神澌盡也尸陳也柩之言究也孔氏曰自此至短折不禄一節論死後稱謂尊卑不同之事生時尊卑著見可識死隂為野土嫌若輕䙝故為制尊卑之名明其猶有貴賤之異也崩者譬若天形墜壓四海必覩王者登假率土咸知故曰崩薨者崩之餘聲聲逺劣於形壓諸侯之死知者亦狹也卒畢竟也大夫是有德之位仕能至此亦是畢了平生故曰卒也士禄以代耕而今遂死是不終其禄澌是消盡無餘之目庶人生無令譽死絶餘芳精氣一去身名俱盡故曰死今人猶有呼盡為澌者也人初生在地病困氣未絶之時下置於地冀脫死重生氣絶之後更還牀上既未殯斂陳列在牀故曰尸白虎通云失氣亡神形體獨陳是也三日不生斂之在棺死事究竟於此故曰柩 藍田吕氏曰尊卑之死其名不可以無别敬之至也天子居崇髙之位如山如陵故曰崩詩云上冢崒崩卒終也君子曰終者全而歸之之義也大夫君子也故曰卒不禄傷其不幸之辭也至庶人則窮矣不可有異名曰死自諸侯至於士皆其臣民之稱者若諸侯之薨訃於他國則曰寡君不禄自卑之辭也書於他國之史則曰某侯某卒内外異辭也大夫死訃於同國他國之大夫士皆曰不禄訃於其君及他國之君同國之大夫士皆曰死亦尊卑内外異辭也尸者未大斂柩者已大斂之稱也故喪禮未殯奠于尸已殯奠于柩書名亦曰某之柩所以别也 長樂劉氏曰如天之崩則萬物失其所覆也薨陷也如地之陷則一國失其所載也卒終也施德立義由此而終也禄所以崇道而育德而身既亡是不禄也死者澌也如冰之消而復為水如雲之盡而復為氣生而復死死而復生無窮已也人則亡矣其為徳猶存也故立等降以稱其靈則事亡猶事存也 長樂陳氏曰書於堯舜禹湯曰殂曰落曰死曰没而已至周乃曰崩則崩薨卒之稱周制也大夫謂之卒而春秋外諸侯亦謂之卒者略於外故也士云不禄而禮諸侯薨訃於諸侯亦謂之不禄者嫌於外故也夫有始則有終此性命自然之理也君子曰終與卒同義一草木之槁曰死一禽獸之斃亦曰死小人曰死則與物同類而已 廬陵胡氏曰春秋書天子諸侯大夫之死曰崩薨卒舜陟方乃死天子亦曰死 羽鳥曰降四足曰漬死寇曰兵 鄭氏曰降落也漬謂相瀐汙而死異於人也春秋傳曰大災者何大漬也死寇異於凡人當饗禄其後孔氏曰羽鳥飛翔之物今云降落是死也四足牛馬之屬若一个死則餘者更相染漬而死故曰漬此鳥獸死異名也死寇曰兵謂父祖死君之宼而子孫為名也兵器仗之名言其為器仗之用也故君恒禄恤其子孫春饗孤子是也 藍田吕氏曰兵者死於寇難之稱也有兵死而可褒者如童汪踦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孔子欲勿殤勇於死難者也有兵死而可貶者如冢人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戰陣無勇者也 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 鄭氏曰更設稱號尊神異於人也皇君也考成也言其德行之成也妣之言嫓也嫓於考也辟法也妻所取法也 孔氏曰王父祖父也王母祖母也 藍田吕氏曰宗廟祭祀尊而神之有君道焉故皆曰皇也君亦曰辟則臣之所取法也 長樂陳氏曰詩曰皇皇后帝又曰皇王維辟天王祔而臣子加之以帝尊之與天同故也祖父死而子孫加之以皇夫死而妻加之以辟尊之與君同故也周官大祝所謂鬼號此也喪禮未卒哭則以生事之既卒哭則以鬼事之則其稱皇祖考皇祖妣以至曰妣曰嬪皆卒哭之禮也 廬陵胡氏曰考成也成為神也 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禄 鄭氏曰嬪婦人有法度者之稱也周禮九嬪掌婦學之法教九御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曰卒曰不禄謂有德行任為大夫士而不為者老而死從大夫之稱少而死從士之稱 孔氏曰父母妻生時所稱不言祖及夫者以生時無别稱也考妣嬪謂非祭時所稱也前言宗廟之祭加其尊稱故父母並曰皇也此生死異稱出爾雅文通而言之亦通也尚書云大傷厥考心又云聦聽祖考之彞訓詩云曰嬪于京周禮九嬪並非生死異稱矣横渠張氏曰妣者比也所以配先考之徳自非生者之稱故可以無嫌生日自不言妣妻死曰嬪夫死曰辟然於古不見有此稱若考則武王稱文考若嬪者嬪于虞又九嬪是婦人之美稱然此等之稱亦不特施之於祭祀而已 長樂陳氏曰易曰有子考无咎書曰嬪于虞詩曰嬪于京則亦生謂之嬪也生曰父曰母曰妻親之也死曰考曰妣曰嬪敬之也生則主親死則主敬生而敬之以考妣嬪之稱亦不害其為親之也 藍田吕氏曰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禄與大夫曰卒士曰不禄之文異者彼論其爵此論其德也 嚴陵方氏曰壽言數之有所延考言德之有所成蚤死謂之短中絶謂之折 天子視不上於袷不下於帶國君綏視大夫衡視士視五歩凡視上於面則敖下於帶則憂傾則姦 鄭氏曰袷交領也天子至尊臣視之目不過此綏讀為妥妥視謂視上於袷視國君彌髙也衡平也平視謂視面視大夫又彌髙也士視得旁遊目五歩之中也視大夫以上上下遊目不得旁也凡視敖則仰憂則低傾或為側辟頭旁視心不正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其臣視君尊卑有異之事袷謂朝祭服之曲領臣視天子過袷則慢供奉至尊須承候顔色又不得下過於帶國君諸侯也臣視君不得平看於面當視面下袷上也若大夫之臣視大夫平看其面也士之屬吏視之亦不得髙面下帶而得旁視左右五歩也凡視過髙則敖定十五年邾子執玉髙其容仰髙仰驕也視過下則似有憂定十五年魯公受玊其容俯卑俯替也傾欹側也若視尊者而欹側旁視流目東西則似有姦惡之意也庾氏曰國君綏視妥頽下之貌前執器以心為平故以下為妥此視以面為平故妥下於面則上於袷也横渠張氏曰視有髙下視髙則氣亢視下則心柔故上於面則敖下於帶則憂傾則姦學者當先去其容氣其為人剛行則終不肯進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目者仁之所示見且心常存焉己之敬傲必見於視所以欲下其視者柔其心也柔其心則聽言敬且信 藍田吕氏曰禮之所先貴乎别也不當别而别則文勝質文勝質則史當别而不别則質勝文質勝文則野故尊卑無等親䟽長幼無差視聽言動不中於節雖心在於敬而直情徑行野人戎狄之道君子不為也此視人之法自天子至於士所以異也執器有上衡平衡蓋奉者主於當心故以當心為衡視者主於視面故以視面為衡執器以髙為敬故卑者彌下視以下為敬故尊者彌下義各有所當也士相見禮凡與大人言始視面中視卒視面無改此衡視也大人即大夫若父則遊目母上於面母下於帶事親主愛察其色不純以敬故異於君也上於面者其氣驕知其不能以下人矣下於帶者其神奪知其憂在乎心矣視流則容側必有不正之心存於胷中矣此君子之所以謹也 長樂劉氏曰臣之事君敬盡於心則五事罔有弗正然於視瞻苟無等降在禮為愆矣故視於天子諸侯大夫士各不同焉 山隂陸氏曰不敢言視天子恭也上國君上大夫放此綏視以所視綏之逺近為節衡視以所視衡之逺近為節綏視遊目逺於祫矣衡視遊目又逺於綏矣直言士視五歩耳與上相備也然則天子國君大夫遊目亦不過此 廬陵胡氏曰或云袷當腋縫或云當臂之處深衣云祫之髙下可以運肘 君命大夫與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 鄭氏曰肄習也君有命大夫則與士展習其事謂欲有所發為也官謂版圖文書之處府謂寳藏貨賄之處庫謂車馬兵甲之處朝謂君臣謀政事之處唯君命所在就展習之也 孔氏曰自此至以禮一節論臣事君所在皆當謹習其事君命謂君有教命有所營為也言猶議也藍田吕氏曰先時豫慮思不出其位皆所以䖍君命也肄謂討論修飾潤色之也居是位也不敢以侵他事治是事也不敢以有他慮此所以志無所分政無不舉也 長樂劉氏曰凡君有命將興作於大事也則大夫與士豫習其所冝以俟㫖任期不辱命也故在官者豫治其官言緝版圖文書以待興作也在府者豫治其府言考寳藏賄貨以待匪頒也在庫者豫治其庫言治車馬兵甲以待徵令也在朝者豫慮於朝言極其謨謀政要也經曰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慎慮而從之否則孰慮而從之長樂陳氏曰官者聽治之所在府庫者財器之所藏朝者政事之所出周禮大府泉府玉府之屬皆言府特太府曰萬民之貢以充府庫蓋以藏其文書財物則謂之府以其貯車械則謂之庫故天文東壁為文府西奎為武庫此府與庫之辨也 山隂陸氏曰言君使大夫訓習士也故其下文云在官言官在庫言庫即非君命大夫不與士習士亦不得從大夫習焉 廬陵胡氏曰春秋傳曰臣以為肄業及之是也君凡命大夫士肄習所行之事各有其處不相凟亂官公家府凡府庫武庫朝朝廷 講義曰君逸而臣勞故凡有事君則命之而已大夫與士則講習而為之也 朝言不及犬馬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 鄭氏曰言犬馬非公議也輟猶止也輟朝而顧心不正志不在君也固謂不達於禮也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謂於朝廷言無所不用禮 孔氏曰朝是謀於政教之處不冝私䙝議及犬馬異事非常也臣於朝矜莊儼恪視不流目若忽止朝而回顧此非見異事則心有異慮也若無異事異慮忽止朝而顧君子謂此為固陋不達禮也 藍田吕氏曰在朝而言犬馬慢也敬不在君也輟朝而他顧亦敬不在君也有異心存焉非所治者皆異事也非所謀者皆異慮也二者非姦則野也故君子謂之固固野陋也君子不逆人以姦也 講義曰朝言不及犬馬之末謂無補於政者若夫修車馬之類則無嫌於朝言也 山隂陸氏曰廐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退朝猶如此孔子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是也若前言戲之耳施於朝廷則不可 嚴陵方氏曰朝者人臣蚤見君之稱受朝之所必有廷故謂之朝廷所謂在朝則朝廷之朝也所謂輟朝特朝見之朝耳周官朝士禁慢朝錯立族談者朝之儀其言如此庸可以輟而顧乎 廬陵胡氏曰不有異事必有異慮若衛太子蒯聵朝夫人太子三顧之類又陳成子驟顧諸朝 長樂劉氏曰昔者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於天下也遂成周禮以輔成王用綏萬方以致刑錯者亦禮而已矣曰樂曰政曰刑焉者所以輔成六典莫非禮以為歸是以周公之治於朝廷者止用六典也故曰在朝所言莫非禮也在朝所問莫非禮也在朝所對亦莫非以禮也 四明沈氏曰朝廷之上不言功名之大小則問官爵之崇卑利禄之厚薄此何等風俗哉今公卿大夫在朝之士所言者皆禮問者以是對者亦以是可見禮樂明於上風俗厚矣 大饗不問卜不饒冨 鄭氏曰祭五帝於明堂莫適卜也冨之言備也備而已勿多於禮也 孔氏曰此大饗謂歳功緫卑緫祭五帝配以文武其神非一若一一問卜牲日恐吉凶不同緫一卜而已禮數有常不得豐饒使之過禮若祫之大饗則周禮宗伯享大鬼皆卜不得云不問卜故鄭知祭五帝於明堂與月令季秋大饗帝同也然雩緫祭五帝得毎帝問卜者以雩為百榖祈雨非一帝之功故每帝適卜也 藍田吕氏曰大饗冬日至祀天夏日至祭地也因天地隂陽之至日月素定故不問卜至敬不壇埽地而祭牲用犢酌用陶匏席用藁秸視天下之物無以稱其德以少為貴焉故不饒冨記云饗帝于郊又曰聖人為能饗帝則祀天亦可稱饗均祀天地冬夏之日至為大故曰大饗若他饗則問卜如啓蟄而郊郊用辛之類及大宰祀五帝帥執事而卜日是也鄭氏謂大饗者祀五帝於明堂以緫饗五帝不知主何而卜故曰莫適卜也然季秋大饗既無素定之日如冬夏至之比又不問卜必以人謀而用之是以私䙝事上帝不敬莫大焉其説固不可取矣郊血大饗腥或為季秋大饗可也然不可一例求之蓋禮記之文本非一書雜収而得之言各有所當也 長樂陳氏曰饗之禮有小大春秋之饗孤諸侯之饗聘卿與大夫之相饗非大饗也郊明堂之饗帝宗廟之饗先王王饗諸侯兩君相見然後謂之大饗先王之於帝也親之與祖考同故均謂之大饗其於賔也敬之與人鬼同故亦謂之饗饗賔之禮所乗則齊車所即則宗廟所用則祭器不蠲則除之凶服則禁之祼以鬱鬯尚以酒設以庭燎樂則肆夏牲則房烝故大司樂之大饗不入牲其他皆如祭祀春秋傳曰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則饗賔謂之大饗冝矣周官大宰祀五帝祀大神祗享先王皆前期十日而卜日又大宗伯凡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祇帥執事而卜日春秋書卜郊卜牛而記曰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又曰明王祀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則祭祀無不用卜矣然則不問卜者特饗賔之禮也考之大射燕覲之禮前期有戒而已則饗不問卜可知饗禮几設而不倚爵盈而不飲殽乾而不得食凡以訓恭儉而已則不饒冨可知然則饗之為儀其他皆如祭祀之禮而不問卜者如祭祀饗日之事也不問卜前期之事也饗之備物至於昌歇形鹽莫不具焉謂之不饒冨者非不冨也不饒而已 嚴陵方氏曰大饗經之所言者凡十有一而其别則有五徧祭五帝一也祫祭先王二也天子饗諸侯三也兩君相見四也凡饗賔客五也若月令季秋言大饗帝禮器郊特牲言大饗腥所謂徧祭五帝之大饗也禮器又言大饗其王事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所謂祫祭先王之大饗也郊特牲又言大饗尚腵修所謂天子饗諸侯之大饗也郊特牲又言大饗君三重席而酢仲尼燕居言大饗有四坊記言大饗廢夫人之禮所謂兩君之大饗也雜記言大饗卷三牲之俎所謂凡饗賔客之大饗也此所言大饗不問卜即天子饗諸侯之大饗而已蓋先王之於祭祀無所不用卜在天者則卜日在人者則卜尸在物者則卜牲且謂以人交神幽明異道非致一以通之則或吉或凶無自而知矣若夫以人交人何卜之有天子饗諸侯不問卜則兩君相見之大饗與凡饗賔客之大饗從可知矣 山隂陸氏曰問卜謂若嘗之日涖卜來歳之芟社之日涖卜來歳之稼 石林葉氏曰季秋大饗於明堂牲也日也莫不卜之特言不問者恐瀆神也 凡摯天子鬯諸侯圭卿羔大夫鴈士雉庶人之摯匹童子委摯而退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婦人之摯椇榛脯修栗 鄭氏曰摯之言至也天子無客禮以鬯為摯者唯用告神童子委贄而退不與成人為禮也說者以匹為鶩野外軍中非為禮之處用時物相見而已纓馬繁纓婦人無外事見以羞物也椇榛木名椇枳也有實今邳郯之東食之榛實似栗而小 孔氏曰鬯者釀黒黍為酒其氣芬芳調暢故因謂為鬯也天子弔臨適諸侯必舎其祖廟以鬯禮於廟神以表天子之至故鄭註鬯人亦然也諸侯謂公侯伯也公侯伯用圭子男則用璧以朝王及相朝聘表於至也不言璧略也羔小羊取其羣而不黨鴈取其候時而行飛有行列雉取其不可誘之以食撓之則死羔鴈生執雉則死持亦表見危致命也士摯冬雉夏腒也野鴨曰鳬家鴨曰鶩鶩不能飛騰如庶人但守耕稼而已童子見先生或尋朋友既未成人不敢與主人相授受拜伉之儀但奠委其摯於地而自退辟之然童子摯悉用束修故論語云自行束修以上謂童子也纓即馬鞅也拾射韝也矢猶箭也在軍在野無物故用此為摯不直云軍中而云野外者若軍在都邑冝依舊禮若非軍中而在野外亦申時物或纓或拾或矢隨所有也舉一隅耳土地無正幣則時物皆可也婦人惟初嫁有摯以見舅姑椇即今之白石李形如珊瑚味甜美脯搏肉無骨而曝之修取肉鍛治而加薑桂乾之如脯所以用此六物者椇訓法也榛訓至也脯始也修治也蚤也栗肅也婦人有法始至修身蚤起肅敬也故后夫人以下皆以栗為摯取其蚤起戰栗自正也知者案莊二十四年左傳云女摯榛栗修以告䖍是榛為䖍義又案昏禮婦見舅以栗見姑以腶修其榛椇所用無文 藍田吕氏曰古者以禽為摯者執之以見其所尊敬之物也人道之大貴賤長少賢不肖之分不可亂也賤當事貴少當事長不肖當事賢事之必有養摯用禽者所以致其養也故膳夫之職以摯者見受而膳之司士掌擯士者膳其摯也孤執皮帛諸侯執圭璧孤與諸侯臣之貴者摯亦以禽則偪於下矣皮帛可制以為衣裘圭璧則寳貨因以比德焉所以異於諸臣而為之等也天子唯告於鬼神用鬯以為摯詩云秬鬯一卣告于文人是也宗伯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國虞書輯五瑞此諸侯之摯獨云用圭者言其略也圭璧既受必反之貴德而賤貨也書云頒瑞于羣后是也宗伯以禽作六摯以等諸臣虞書亦云三帛二生一死贄此孤卿大夫士庶人之摯也羔鴈雉鶩雖皆可膳之物然先王因之以寓其義也羔羊羣而不黨故卿執之委蛇委蛇退食自公羔羊之義也鴈飛翔有列徃來有時故大夫執之陳力就列道合則從不可則去鴈之義也羔鴈以生者卿大夫以道去就不若士死以服事也士執雉者耿介不回以死服事者也 長樂陳氏曰禮云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無相䙝也又云君子於其所尊不敢質也故貴至於邦君賤至於庶人以至婦人童子相見不依摯不足以為禮贄而不稱德不足以為義此玊帛禽鳥榛栗棗修之用所以不一也儀禮士于士無辭贄有還贄大夫于士無還贄終辭贄君于其臣則受之于外臣則使擯還之大夫于嘗為臣者亦然士贄授受於庭貴者授受於堂大夫士於君壻於舅則奠贄士嘗臣於大夫亦奠贄童子於所奠則委贄此禮之殺也周官膳夫祭祀致福者受而膳之以贄見者亦如之則受之所以納其德也膳之所以用其德也然膳夫之所以膳者特禽鳥而已若玉帛則非膳夫之所受也聘禮賔見主君以圭璋不以贄訝者訝賔亦不以贄及賔即館訝將公命乃見之以其贄賔既將公事復見訝以其贄 又曰天子無客禮於天下而有贄禮於鬼神禮記凡摯天子鬯周禮鬯人凡王弔臨共介鬯則天子之鬯以介致之而已天子宗廟之灌以圭瓉廵守之灌以大璋中璋邊璋則贄鬯之器蓋圭璋也天子之贄不特鬯耳其執鎮圭以朝日猶諸侯執圭璧以朝君皆贄瑞也曲禮曰飾羔鴈者以繢士相見禮下大夫相見以鴈飾之以布上大夫相見以羔飾之以布先儒謂飾以繢天子之卿大夫也飾以布諸侯之卿大夫也昔魯侯㑹晉師于瓦范宣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於是始尚羔蓋魯禮之失至此乃復正也士相見之禮冬用雉夏用腒雉不飾以布以士卑也不維以索以用死也用死與士死制同意用腒與夏行腒䐹同意周禮庶人執鶩工商執雞禮記言庶人匹 鄭氏曰匹當為鶩然鶩之為物有馴擾而無散遷其謂之匹可也士相見禮庶人見於君不為容進退走孟子曰庶人不傳贄為臣則庶人見君無贄矣鶩之為贄特施於下其君者也工商亦然昔闕黨童子將命孔子譏之以欲速成范匄謀晉軍文子責之以何知蓋童子之禮衣不裘屨不絇服不緦聽事不麻立則在北坐則在隅見先生則從之而不並有事走而不趨及冠然後奠贄於君遂以贄見於郷大夫郷先生是未冠不預乎禮也然或賢與多聞不可不進以成人之事故又有童子之贄焉其制與成人同所以優其德其委與成人異所以卑其年周官掌客在野在外殺禮君子之為禮不以在野在軍而或廢亦不以物不足而求備故以纓拾矢各適其冝而已然不若備物之為善故曰以纓拾矢可也昏禮婦見舅姑執笲棗栗蓋棗取其赤心榛栗堅實脯修取其正治士昏禮不言椇榛特牲少牢大夫士之祭亦棗栗而已特籩人有棗栗又有榛實蓋具椇榛棗栗者盛禮也【禮書】 山隂陸氏曰詩曰決拾既佽決以鈎拾以遂之石林葉氏曰玉有璧有圭圭則銳而象天用璧則圎而象天體子男亦君人者也有君之體而不足於用故執璧公侯則德位盛大非不足於用也故執圭獨言圭而不及璧者以諸侯不嫌於無體也羔鴈則物而已矣不可以無飾故飾之以繢布布言其道有以被人而繢言居位之有文章也雉則文明之物故無所用飾庶人質野則無所事於文也童子則始學者也束修以見師長委摯而退野外軍中無摯則無所行也纓拾矢而相見不為之簡委之而退辟與成人為禮也不為之簡禮以趨時為大也若夫婦人則其道主於事人其職專於中饋故摯以椇榛脯修棗栗椇榛取其循法度以至於禮也脯修取其治已齊家以治正也棗栗取其夙夜在公而肅謹也 講義曰傳曰男摯大者玊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摯不過榛栗棗修以告䖍也唯以章物故男摯有等差唯以告䖍故婦人之贄則一而已 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於大夫曰備埽灑 鄭氏曰納女致女也女家遣人致之此其辭也姓之言生也天子皇后以下百二十人廣子姓也酒漿埽灑賤婦人之職 孔氏曰壻不親迎則女之家三月廟見使人致之言致此女備王之后妃以下生廣子姓故云百姓也致女於諸侯為辭轉卑詩云唯酒食是議是也埽灑不敢同諸侯彌賤也唯及大夫不及士士卑故也藍田吕氏曰納女之辭女氏昏辭也不敢以伉儷自期備妾媵之數而已自卑之義也古者因生以賜姓如姬姜嬴妘姞之類似皆因其母之號以賜之姓亦以子謂之子姓凡賜姓者皆天子之别子其族貴盛堯典所謂平章百姓郊特牲云大廟之命戒百姓是也皆所以廣繼嗣此納女於天子所以謂之備百姓也周官酒人漿人之屬有女酒三十人女漿十有五人吕公納女於髙祖曰臣有息女願為箕帚妾古之遺語也 嚴陵方氏曰酒漿者奉祭祀之物不如是不足以配國君故曰備酒漿埽灑者有家之事不如是不足以配大夫故曰備埽灑凡此皆主人之謙辭耳故每言備焉備者所以備其乏也 馬氏曰納女者嫁女之家謙辭也備百姓者以嗣續為重備酒漿者以祭祀為重備埽灑者以賔客為重山隂陸氏曰備百姓則百斯男太姒之事也曰備酒漿諸侯冝有禮樂之事焉曰備埽灑下於夫人有事人之道而已若殷其雷能勸其夫以義汝墳能勉其君子以正被文王之化加於人一等矣 長樂陳氏曰傳曰凡公女嫁於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故晉叔向逆女于楚而薳啓疆曰上卿上大夫致之則送女謂之致女也納女而不及士何也儀禮凡女行於大夫以上曰嫁於士曰適人嫁者有家之辭適人則適於人而已此所以略而不言 廬陵胡氏曰鄭云壻不親迎則女家遣人致辭故其辭云云竊意不然詩文王親迎春秋不親迎則譏之古未有壻不親迎之禮 禮記集説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五 宋 衛湜 撰 檀弓上第三 孔氏曰姓檀名弓今山陽有檀氏以其善於禮故著姓名以顯之此於别録屬通論此檀弓在六國之時知者此篇載仲梁子是六國時人故也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舎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曰仲子舎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舎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舎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 鄭氏曰公儀魯之同姓周禮適子死立適孫為後仲子所立非也禮朋友皆在他邦乃袒免檀弓故為非禮以非仲子也居讀為姬姓之姬齊魯之間語助也前猶故也檀弓去賔位就主人兄弟之賢者而問之子服伯子蓋魯大夫仲孫蔑之孫子服景伯也伯子為親者隱耳文王立武王權也微子適子死立其弟衍殷禮也孔子曰立孫據周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仲子廢適立庶為檀弓所譏之事仲子喪亡檀弓與之為友非處他邦為之著免故為重服譏其失禮也所以譏者仲子適子死舎適孫而立庶子故也何居猶言是何道理乎前聞言我未聞古昔有此事也既言之後乃從賔位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案賔位之法隨主人而變小斂之前主人未忍在主位有事在西階下賔亦弔於西階故士喪禮君使人襚主人拜送拜賔即位西階下東面鄭云未忍即主人位是也小斂之後尸出堂廉然後有飾主人位在阼階下西面賔於東階下弔也故士喪禮小斂訖男女奉尸侇于堂主人降自西階即位踊襲絰于序東是也檀弓之來當在小斂前蓋以仲子初喪即正適庶之位也初於西階行譏弔而主人未覺後乃趨向門右問於伯子舎適孫立庶子是何禮也伯子乃為隱諱言仲子雖生周世猶上行古之道也言亦者餘人有行古之道仲子亦如餘人也 唐陸氏曰免以布廣一寸從項中而前交於額上又卻向後繞於髻 長樂陳氏曰木之正出為本旁出為枝子之正出為嫡旁出為庶故伐枝不足以傷木伐其本則木斃矣廢庶不足以傷宗廢其嫡則宗絶矣本固而枝必茂嫡立而庶必寧此天地自然之禮也先王知其然於是貴嫡而賤庶使名分正而不亂爭奪息而不作故子生則冢子接以大牢庶子少牢冢子未食而見庶子已食而見冠則嫡子於阼階庶子於房外死嫡子斬庶子期其禮之重輕隆殺如此豈有他哉以其傳重與不傳重故也禮曰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史曰父不祭於支庶之宅君不祭於臣僕之家此嫡庶之分不可不辨也昔公儀仲子舎孫立子而檀弓弔以免司寇惠子舎嫡立庶而子游弔以麻衰皆重其服以譏之欲其辨嫡庶之分而已春秋之時宋宣公舎子與夷立弟穆公穆公又舎子馮立與夷而與夷卒於見殺莒紀公黜太子僕愛季佗而卒於召禍晉獻公殺世子申生立奚齊而卒以亂晉齊靈公廢太子光立公子牙而卒以亂齊蓋嫡一而已立之足以尊正統而一人之情庶則衆矣立之則亂正統而啓覬覦之心宋莒齊晉之君不察乎此每每趨禍良可悼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免之為服特施於五世之親耳而朋友死於他邦者亦服之仲子之於檀弓既非五世之親而其喪又非死於他邦者檀弓為之免焉蓋非所服而服之也服非所服之服所以譏立非所立之意耳馬氏曰古者朋友之喪若兄弟而無服其弔哭則麻絰可也蓋死喪之威致哀戚者唯兄弟而已若朋友皆在他邦而無宗族兄弟乃得施親親之恩相為袒免檀弓之免子游之麻絰非皆在他邦者也而其服有過焉以為仲子之舎孫惠子之立庶而父兄不能正是猶無親也檀弓子游雖有朋友之道欲正而不可得故重為之服所以視其親言唯親則有可正之恩就臣之位所以視其臣言唯臣則有可正之義山隂陸氏曰古之人諫救人失其婉有如此者矧在言語之際乎故子貢曰夫子不為也以問伯夷叔齊而知之此其所以在言語之科歟居讀如字亦語辭也詩曰日居月諸伯子之言非隱也是其心所謂然也 廬陵胡氏曰武王之立以功非當立也 事親有隱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隱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隱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鄭氏曰隱謂不稱其過失無犯謂不犯顏而諫論語曰事父母幾諫左右謂扶持之方猶常也子則然無常人勤勞辱之事致謂戚容稱其服此以恩為制也有犯無隱謂既諫人有問其國政者可以語其得失若齊晏子為晉叔向言之就養有方不可侵官也方喪資於事父此以義為制也心喪戚容如父而無服此以恩義之閒為制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事親及君師之法臣子著服之義凡言左右據僕從之臣立有左右此左右言扶持之謂但是子或左或右奉持之不常遣一人在左一人在右故鄭云無常人也服勤謂服持勤苦勞辱之事致之言至也謂哀情至極而居喪禮也方喪謂比方父喪也事師無犯是同親之恩無隱是同君之義長樂陳氏曰於親則致喪以其恩厚而服重也於君則方喪以其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也於師則心喪以其如喪父而無服也先王制禮稱事以為情稱情以為文子生三年而後免於父母之懷故喪必三年而後可以為之報然則君者所以覆我師者所以成我是亦恩與親等矣其可以不三年乎蓋親之所以育我仁也必報之以仁自有隱至於致喪皆所謂仁也君之所以覆我義也必報之以義自有犯至於方喪皆所謂義也師之所以成我同乎仁而不全乎仁同乎義而不全乎義故無犯與親同無隱則與親異無隱與君同無犯則與君異喪三年則與君親同無服則與君親異師之有喪不始於古蓋先王之變禮歟古者立學校以教民一道德以同俗方是時也教出於君恩歸於上夫又孰為喪師之禮哉季世而下家則有學人則有師此喪師之禮所以起也嚴陵方氏曰就養者就而養之且不離也服勤者服其勤勞而不釋也於養言左右則養無所不至矣於勤言至死則勤無時或已矣致喪者言盡其所至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三年天下之通喪以為報之不如是不足以盡其所至焉非親也孰為之生非君也孰為之治非師也孰為之教君親之與師亦相須而後成吾之身者也所命之名雖異所致之功則同吾之所以報之者冝如何哉亦惟其稱而已故其喪之也或以致或以方或以心雖各不同至於所以盡三年之隆則一也欒共子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蓋謂是矣其序先親而後君者内外之分也先君而後師者貴賤之等也 馬氏曰孝子之事親以恩為主父母有過不忍使之得鄉黨州閭之罪故有隱所以為仁人臣事君則不然上無所阿下無所比君有失道蓋如日月之食焉人皆見之則公卿大夫同心協議救其惡可也故不必有隱所以為義然由怨懟以訕上者仁人不為此孔子去魯欲以微罪行者亦依於仁而已矣唯諫爭則君臣之間許有犯焉而不必有隱蓋沈濳剛克髙明柔克而欲使守忠勵節之人得以直其道而已父子之道以犯而離則不可去以犯而夷則不可死故怡聲下氣以幾諫至於不義則子爭於父猶臣爭於君也而豈無犯乎故有隱無犯者事親之仁及其變也以義終之則不能無犯有犯無隱者事君之義及其變也以仁終之則不能無隱若夫師者所受教而非教之者也故無犯則不全君臣之義親其賢愛其道有故而合非天性者也故無隱則不全父子之仁惟其三者不同道是故有事服勤雖皆至死然其致喪之禮顏色稱情戚容稱服者父母而已而君之喪則資於父以制之者也其敬同其愛則異故衰麻飲食方於父而其哀不及焉致喪則盡其情方喪則備其禮古之人服父母之喪自上世以來未有改三年者蓋其情不可變也至於為君之喪以義之故後世之為君服以日易月以月易年而遂除之者止言其服不責以情則其禮亦可從時王之制也若夫為師則心喪而已雖有哀戚之情而不為齊斬之服何者學校有師皆出於先王命教之所使而學之者亦無常師教出於上則不可歸德於師師無常則不能皆為三年之喪然則孔子之喪門人若喪父而無服者蓋上世以來未嘗有也則亦以心致其哀而已矣山隂陸氏曰隱謂恐傷親意情有不盡所謂幾諫是也雖號泣而隨之蓋亦如此左右就養其親豈特扶持之而已事君有犯而無隱君臣尚義雖盡情以諫可也若以謂無隱得稱其過失豈事君之道哉豈事師之道哉蓋臣子美隱惡君親一例也故或問昭公知禮乎孔子曰知禮事師無犯無隱蓋言雖盡情猶微而婉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此季路之事耳 廬陵胡氏曰方猶所也不擇地而安之致喪三年致謂哀到無隱謂匿情就養有方有常職 臨川王氏曰君之喪重於師者既教之又養之也横渠張氏曰有犯無隱勿欺也而犯之寧犯則可不可欺也古不制師服師服無定體也見彼之善而已傚之亦師也故有得其一言一義而如朋友者有親炙如兄弟者有成就己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此豈可一概服之故聖人不制其服心喪之可也孔子死門人一時心喪又豈可責其一槩以傳道久近而各盡其哀之隆殺如子貢獨居三年而後歸也如言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也或曰弔服加麻亦是服也却不得謂無服也 河南程氏曰師不立服不可立也當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處之如顏閔於孔子雖斬衰三年可也其成己之功與君父並其次各有淺深稱其情而已下至曲藝莫不有師豈可一槩制服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 鄭氏曰武子魯公子季友之曽孫季孫夙自見夷人冢墓以為宅欲文過記此者善其不奪人之恩孔氏曰此一節明不奪人之恩兼論夷人冢墓為寢欲文過之事武子自云合葬之禮非古昔之法從周公以來始有合葬至今未改我成寢之時謂此冢墓不須合葬故平之以為寢是文飾其過也先儒皆以杜氏喪從外來就武子之寢合葬與孔子合葬於防同又案晏子春秋景公成路寢之臺逢於阿盆成适後喪並得附葬景公寢中與此同也聽之葬是許其大哭是細也 横渠張氏曰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此必是殯故取其柩以歸合葬也自伯禽至於武子多厯年豈容城中有墓 嚴陵方氏曰周官墓大夫之職凡爭墓地者聽其獄訟當是時豈有夷人之墓以成寢者哉而季子乃有是事者由周官之法壞故也 馬氏曰聖人盡人道以送死者故夫婦合葬所以從生者之志詩曰榖則異室死則同穴蓋其生則雖有禮以限内外之别而其死未嘗不同所歸是故葬則同穴附則同壙祭則同几體魄既降魂氣在上而先王設為喪祭之禮必有以聚其散附其離而同之者所以合鬼神而立至教也 山隂陸氏曰請遷於外而合葬之先儒謂杜氏之喪從外來就武子之寢合葬不近人情 廬陵胡氏曰鄭云記此者善其不奪人之恩非也譏其夷人之墓顧為是瑣瑣耳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汙則從而汙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 鄭氏曰子上孔子曽孫子思伋之子名白其母出禮為出母期父卒為父後者不服耳汙猶殺也有隆有殺進退如禮自子思始記禮所由廢非之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子上不喪出母之事出妻之子為父後則與尊者為一體不敢服其私親子思既在則子上當為出母有服故門人疑而問之云子之先君子謂孔子也今子喪出母乎子思曰然伯魚之母被出死期而猶哭是喪出母也道猶禮也子思言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有可隆則從而隆謂父在為出母冝加隆厚為之著服道汙者汙猶殺也若禮可殺則從而殺謂父卒子為父後禮當減殺不為著服也子思自以才能淺薄不及聖祖故云伋則安能 横渠張氏曰孔子之母雖不正然非遭出當其死也安得不以母服服之當時正是死不在孔氏之家遂疑以為出子思於此又難以劇論故但言先君子無所失道謂無不中禮也此語最好子思不使白也喪出母必是子思止有一子故不使喪出母適長則不為出母服也言不喪出母自子思始非謂孔氏世世有出母特於子思見此事耳道隆則從而隆道汙則從而汙亦就其出母以定汙隆聖人則處情子思則守禮出妻不當使子喪之禮也子於母則不可忘若父不使之喪子固不可違父當黙持心喪亦禮也若父使之喪而喪之亦禮也子思以為我不至於聖人不敢不循理而孔子使喪出母乃聖人處權子思自以為不敢處權唯循理而已不敢學孔子也故曰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汙則從而汙孔子所為皆義也但子思未識聖人之意所以不敢學也道即義也隆髙也汙下也義髙則禮亦髙義下則禮亦下 長樂陳氏曰夫之於妻有出之之禮子之於母無絶之之道故不為父也妻不可謂之不為子也母以其不可謂之不為子也母故死而必喪以其不為父也妻故止於期年而已喪之者恩也期年者義也義資恩以為用恩資義以為斷此喪出母之禮也儀禮曰出妻之子為母期故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孔子以之為甚是哭於期年之内則可哭於期年之外則甚也子上之母死而不喪子思謂先君子之無失道者以情徇道而未嘗以道徇情也道隆則從而隆故喪出母道汙則從而汙故止於期年而已若伋則以道㣘情而不能以情徇道故為伋也妻是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是不為白也母嗚呼君子之於禮不知而不行者其過小知而不行者其過大子思知而不行而以不能自詘此所以不為君子取也 嚴陵方氏曰父在而服出母期此從道之隆也父没而為後則不為之服此從道之汙也君子之於禮過者俯而就之不至者跂而及之而已子思乃有安能之語豈為知禮之道哉 馬氏曰夫婦以義合亦可以義離子母之恩無絶也雖子之於出母猶必喪之而父亦不得禁焉蓋夫婦失義不可以奪子母之恩也子思之不使白也喪出母則旣薄矣又從而為之辭其可乎 石林葉氏曰汙隆猶言升降道可以恩而上之者謂之隆故父在無嫌則與之俱隆而服期道可以義而殺之者謂之汙故父没而為人後不可以有二本則與之俱汙而不為服此人之所可勉也而子思自以為不能而使白絶其母故記不喪出母自子思始異父禮亦謂之繼父繼父同居則服期不同居則不服自其母推之也此亦服者其隆而不服者其汙也異父既服期則其昆弟死視異父以為差而服大功子游之言是矣而子夏不及知乃自以未之前聞而從魯人齊衰以荅狄儀之問所以記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出母之無服非所汙而汙異父昆弟之齊衰非所隆而隆君子是以謹之近世士大夫多疑於出母與異父之喪服不服率自其意而莫能一殆未嘗學禮之過歟 孔子曰拜而后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后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 鄭氏曰頽順也先拜賔順於事也此殷之喪拜頎至也先觸地無容哀之至此周之喪拜重者尚哀戚自期如殷可 孔氏曰此一節論殷周喪拜之異拜者主人孝子拜賔也稽顙者觸地無容也拜是為賔稽顙為已前賔後已頽然而順序也頎惻隱之至也鄭知殷周喪拜之異者以孔子所論每以二代相對皆先殷而後周也 長樂陳氏曰拜而後稽顙頽乎其順也以其先致敬故也稽顙而後拜頎乎其至也以其先致哀故也孔子之時禮廢滋久矣天下不知先稽顙之為重而或以輕為重是猶不知拜下之為禮拜上之為泰而或以泰為禮故孔子救拜之弊則曰吾從其至救泰之弊則曰吾從下凡欲禮之明於天下而已【禮書】馬氏曰記曰三年之喪喪拜非三年之喪以吉拜當周之衰蓋人不知喪拜之儀故孔子遂及之言雖拜起之末猶欲不失其序非知制作之情者孰能盡於此此動容周旋中禮所謂盛德之至也鄭氏以此為殷周拜而於經無所見豈其然乎 孔子既得合葬於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修墓鄭氏曰言既得者少孤不知其墓也古謂殷時墓謂兆域今之封塋也土之髙者曰墳東西南北言居無常處聚土曰封封之周禮也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崇髙也髙四尺蓋周之士制孔子先反修虞事也門人後待封也門人言所以遲者修之而來孔子不應以其非禮也門人以孔子不聞三言之修猶治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古者不修墓之事天子之墓一丈諸侯八尺其次降差以兩孔子自謂東西南北不恒在郷若久乃還歸不知葬之處所故不可不作封墳記識其處父叔梁紇雖為大夫周禮公侯伯之大夫再命與天子中士同鄭註士制謂天子之士也然流涕自傷修墓違古致令今崩重修也 庾氏曰防守其墓備擬其崩 馬氏曰周官冢人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而不必於命數則封之崇四尺者庸知非大夫之制歟 横渠張氏曰防墓崩門人後至孔子是時十七歳安得已有門人或是時聖人固有門人矣 廬陵胡氏曰作墓時當為堅久之計不可令崩壞而加治 廣安游氏曰古者墓而不墳坎其中而踐其左古人達於死生之變非若後世滯於形魄故曰葬者藏也為使人弗見而已苟為弗見則去之矣中古之世如此及夫後世不明死生之故而滯於體魄送死墳墓之事始加詳矣其加詳有二焉厚葬一也墓祭二也古人以為死者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於人之始死而為之重既葬而為之主召致其魂氣而祭之於體魄則無所事焉故既葬則去之為此也及夫後世始封為墳夫既已為之墳則孝子仁人之見之固亦有所不忍此雖後世之異於古亦人情所不能已也孔子之葬其親自以為不常居郷恐去而還不知葬所因而識之以此觀之孔子之志本以封之為當然也及夫既葬還修虞祭門人之從孔子者以其墓崩修之而後至孔子有所動心乎此孔子不應門人三言之孔子然出涕以為古不修治其墓焉既葬則去去則不復修蓋孔子欲盡從今世之禮則非達者之心欲盡從古之道而不修則去其心亦有所不安於此故然流涕而言之延陵季子之葬其子孔子以為知禮此則古者聖達之本懷然世變之異而人心不同則雖君子之心有不安於此故難言之耳古之聖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死生之說鬼神之故非若後世之不學者闇然而不知也宋人始厚葬其君君子非之漢明帝始墓祭其親蔡邕與之夫厚葬無益於死有害於人冝為君子之所非若夫蔡邕之見則亦為其心有所不忍雖君子有所不能已此則孔子封墓崇四尺而又言古不修墓然流涕之意後之學者可以考焉 廣漢張氏曰墓祭非古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故立之主以祀以致其精神之極而謹藏其體魄以竭其深長之思然考之周禮冢人之官凡祭於墓為尸是則成周之時固亦有祭於墓者雖非制禮之本經而出於人情之所不忍其於義理不至於甚害則先王亦從而許之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鄭氏曰寢中庭也與哭師同親之也拜弔者為之主也使者自衛來赴者故謂死之意狀時衛世子蒯聵簒輒而立子路死之醢之者示欲㗖食以怖衆覆棄之不忍食 孔氏曰此一節論師資之恩下文云師吾哭諸寢今哭於中庭故鄭云與哭師同子路結纓而死見哀公十五年左傳 臨川王氏曰孔子乃哭子路與師同或者哭弟子之禮當如師猶服之有報乎 長樂陳氏曰顏淵之死正命也子路之死非正命也孔子哭顏淵哭其正命之短哭子路哭其非正命之終蓋顏淵全於人而未全於聖子路全於義而未全於人全於人而未全於聖則其死者天也全於義而未全於人則其死者人也孔子哭之則同其所以哭之則異蓋死者非難處死者難死有甚於生君子死而不生生有甚於死君子生而不死可死而死君子輕之如鴻毛可生而死君子重之如泰山雖然可以死可以無死死之雖傷勇而不失其為義不死雖傷怯而亦可以為仁是以召忽於子糾則死之管仲則不死孔子不非召忽而多管仲者以召忽不失為義而管仲可以為仁也子路於衛君之事可謂不失為義而已孔子哭於中庭視之猶子也有人弔焉而夫子拜之自視猶父也遂命覆醢者非特不忍食之又不忍見之也 山隂陸氏曰哭以師友之間進之也 廣安游氏曰衛世子蒯聵得罪於父靈公出奔靈公死無所立立蒯聵子輒是為出公出公既立蒯聵欲歸迫孔悝強盟之刼以登臺而出公出奔子路聞變而死之孔子於蒯聵之書嘗曰世子某言其不當廢而廢也於出公書輒者言其不當立而立也於伯夷叔齊之事言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亦所以惡輒也雖然出公雖大惡而子路學於孔子之門有古義焉子路之失失於執古義而不知變也子路委贄於出公而死之此得君臣之義耳然知君臣而不知父子以亂大倫仲尼之徒不至是也琴張聞宗魯死將徃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夫宗魯死於宗孟與子路死於出公一也宗魯死孔子以為不足弔子路死孔子哭之如此其哀其去就之分可知也孔子之與伯夷叔齊為出公言也哭子路之死為子路言也若此者君子可以見矣 曽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鄭氏曰宿草謂陳根也為師心喪三年於朋友期可也 孔氏曰曽子孔子弟子姓曽名參字子輿魯人也嚴陵方氏曰師猶父朋友相視猶兄弟既以喪父之義處喪師則以喪兄弟之義處喪朋友不亦可乎墓有宿草則期年矣是以兄弟之義喪之也然必以墓草為節者蓋生物既變而慕心可已故也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喪三年以為極亡則弗之忘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日不樂 鄭氏曰言三日三月欲其盡心修備之附於身謂衣衾附於棺謂明器之屬終身之憂謂念其親無一朝之患謂毁不滅性也忌日謂死日不用舉吉事孔氏曰此一節論喪之初死及葬送終之具須盡孝子之情及思念父母不忘之事也三日殯三月葬據大夫士禮也棺中物少三日可辦棺外物多三月可就悉用誠信各令合禮不使少有非法後追悔咎焉耳矣者助句之辭親喪以經三年以為極亡可以棄忘而孝子有終身之痛曽不暫忘於心也雖終身念親而不得有一朝滅性之患故唯忌日不為樂事恐其常毁也 唐陸氏曰王以極字絶句亡作忘向下讀 馬氏曰君子之事親無所不用誠信而至於明器則備物而不可用者亦可以為誠信乎蓋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明器之用仁知之道誠信之至者也知此則可以無悔也 金華應氏曰附於棺者若卜其宅兆丘封壤樹之事不獨明器之屬也 嚴陵方氏曰經曰緦小功以為殺期九月以為間三年以為隆故三年之喪所以為喪之極也亡則弗之忘矣者死者之形雖亡而生者之心未嘗忘之也忌日不樂蓋終身之憂有見於此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終制之喪有終身之喪終制之喪三年是也終身之喪忌日是也文王之於親忌日必哀而不樂豈非能全終身之憂乎有終身之憂仁也無一朝之患義也 山隂陸氏曰言喪三年以為中爾若其亡則未之或忘 廬陵胡氏曰終身之憂永慕也内則云終身也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忌日不樂有戚容忌舉吉事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為葬也其慎也蓋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 鄭氏曰孔子之父郰叔梁紇與顏氏之女徵在野合而生孔子徵在恥焉不告慎當為引禮家讀然聲之誤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訪父墓之事孔子既少失父其母不告父墓之處今母既死欲將合葬不知父墓所在意欲問人故殯母於五父之衢欲使他人怪而問已因得詢知父墓所在外人見柩行於路皆以為葬但葬引柩之時飾棺以柳翣其殯引之禮飾棺以輤夫子飾其所引之棺以輤故知非葬蓋殯也殯不應在外故稱蓋為不定之辭於時郰曼父之母素與孔子母相善見孔子殯母於外怪問孔子孔子因而問之始知父墓所在而後得以父母尸柩合葬於防鄭註野合謂不備於禮也如論語所謂野人及野哉由也但徴在恥其與夫不備禮為妻故不告也家語云叔梁紇年餘七十無妻顏父有三女顏父謂其三女曰鄒大夫身長七尺武力絶倫年餘七十誰能與之為妻二女莫對徴在進曰從父所制將何問焉父曰即爾能矣遂以妻之而生孔子三歳而叔梁紇卒横渠張氏曰孔子殯母於五父之衢以在衢故其殯周密有如葬然故人之見之者皆以為葬也其實是殯之周慎故曰其慎也蓋殯也其慎也屬下讀之則意明據舊說孔子喪母時十七歳十七歳何故不知墓或是孔子養於母家母不告之也家語是其家所傳難於直說據傳記直謂野合謂不備禮也合葬附葬也叔梁紇自有正妻亦不可知也 嚴陵方氏曰左氏傳所謂詛諸五父之衢是矣衢則四達之道也 馬氏曰叔梁紇宋人而喪葬之制蓋從於古墓而不墳此孔子少孤所以不知墓也 山隂陸氏曰慎讀如字慎誠也蓋曰其誠也蓋殯也詩曰予慎無辜 廬陵胡氏曰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曼父之母與徴在鄰蓋在五父衢也此一經疑在孔子既得合葬於防之前 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喪冠不緌 鄭氏曰相謂以音聲相勸不相不歌皆所以助哀也不緌去飾 廬陵胡氏曰趙良謂商君曰五羖大夫死舂者不相古謳謡之名多曰相詳見曲禮舂不相解緌冠纓所謂蟬有緌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牆置翣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 鄭氏曰有虞氏上陶始不用薪也火熟曰堲燒土冶以周於棺也或謂之土周由是也殷人上梓椁大也以木為之言椁大於棺也牆柳衣也凡此言後王之制文周人葬長殤以下不同略未成人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棺椁所起及用棺椁之差易繫辭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有虞氏始不用也堲周謂堲土為陶冶之形大小得容棺也殷人上梓考工記文鄭引之以證椁也案喪大記註云在旁曰帷在上曰荒帷荒所以衣柳則以帷荒之内木材為柳其實帷荒及木材等緫名曰柳故縫人云衣翣柳之材註云柳之言聚諸飾之所聚是帷荒緫稱柳也有虞氏唯有瓦棺夏后氏瓦棺之外加堲周殷則易以棺椁周人又於椁旁置柳置翣扇凡此是後王之制漸加文也白虎通云夏以揖遜為君故稱后殷周行仁義人所歸往故稱人 馬氏曰有虞氏瓦棺而至夏后氏迺以堲周周之有棺之象商人以瓦棺堲周皆陶冶之器而陶冶出於土及其久也必復於土不能無使土親膚遂以木易之木足以勝土而仁人孝子之所以深慮長思者未有易此聖人之法相待而後備故周人則縁商人之棺椁飾之以牆置翣棺椁以比化牆置翣以為觀美皆所以盡孝子之心無使惡於死而已當周衰禮義散亡而人不知棺椁之度故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而後以為出夫子之制孟子敦匠而充虞以為美不知自周公以來蓋已有禮也惟其葬殤有異於成人之禮故瓦棺堲周與夫棺椁皆以少長制之而不為貴賤之等何者天下無生而貴雖君卿大夫之子猶士也尚何有貴賤之别乎長則其形強少則其形弱形強則其化難形弱則其化易古之人葬殤其棺椁必視長少者蓋以此而已 唐陸氏曰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歳至十一為下殤七歳已下為無服之殤生未三月不為殤 嚴陵方氏曰椁之於棺如城之有郭也牆以帷柩而周圍如牆翣以飾柩而翼蔽如羽蓋世愈久而禮愈備故也長殤而下死者愈少則禮愈殺也 夏后氏尚黒大事斂用昏戎事乗驪牲用殷人尚白大事斂用日中戎事乗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斂用日出戎事乗騵牲用騂 鄭氏曰夏以建寅之月為正物生色黒大事謂喪事昏時亦黒戎兵也馬黒色曰驪爾雅曰騋牝驪牡牲用黒類也殷以建丑之月為正物芽色白日中時亦白翰白色馬也易曰白馬翰如周以建子之月為正物萌色赤日出時亦赤騵駵馬白腹騂赤類孔氏曰此一節論三代正朔所尚色不同夏尚黒殷尚白周尚赤此之謂三統故書傳略說云天有三統物有三變故正色有三又春秋緯元命包云夏以十三月為正以寅為朔殷以十二月為正以雞鳴為朔周以十一月為正以夜半為朔三正記云子月為正以陽始生物得陽氣稍變動故為天統丑月物在地中含養萌芽故為地統寅月物出於地當須人功故為人統統者本也謂天地人之本也然王者必以此三月為正者以其此月物之始生王者繼天理物含養微細又取其歳初為正朔之始天地人所繼不同故正朔不相襲也萌是芽之細故鄭註建子曰萌建丑曰芽 臨川王氏曰此似見詩有駟騵彭彭遂有乗騵乗翰之别馬以共戎事若皆以一物則可以給戎者鮮矣或者止以此物供貴者則理有可通也 長樂陳氏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性命之所受與天為一則其好惡取舎不與天違聖人因民以觀天因天以立事故於民心之所安者因之而不強去民心之所厭者革之而不強行此三代所以改正朔也蓋正者政之所繫朔者月之所始夏正以建寅殷正以建丑周正以建子以天言之則陽生於子而萬物資始建子之月為得正以地言之則陽含於丑而萬物資生建丑之月為得正以人言之則陽出於寅而人順以動建寅之月為得正三代之正朔雖不同至於頒政令授民事莫不以夏正為正故周官凡觀象讀法均食施事皆繫之正歳詩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四月維夏六月徂暑禮稱季夏六月祀周公凡此皆夏正也孔子於春秋用時王之正其論為邦則曰行夏之時者夏之時據人之所見而人之所見者質也孔子乗殷之木輅服周之純冕皆以其質而已此所以救文弊也春秋書大事於太廟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義曰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是以子路之與祭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以為知禮則大事用日出者祭以朝之質明也祭以朝之質明斂亦如之故曰大事斂用日出嚴陵方氏曰滕文公之居喪也曰恐其不能盡於大事則喪為大事可知春秋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則戎事之為大事可知喪事凶禮也戎事軍禮也祀事吉禮也五禮不及於賔嘉者以非大事故也金華應氏曰夏后治水而水德王故其色尚黒殷人征伐而以金德王故其色尚白周木德也而色尚赤亦豈非取木之所生而用火之色乎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曽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衞也縿幕魯也 鄭氏曰穆公魯哀公之曽孫問居喪之禮曽子曽參之子名申幕所以覆棺上縿縑也縿讀如綃衞諸侯禮魯天子禮兩言之者僭已久也幕或為幦 孔氏曰此一節論尊卑之喪有同異之事有聲曰哭無聲曰泣齊是為母斬是為父厚曰饘希曰粥父母之喪哭泣以下自天子至庶人如一故曰自天子逹也覆殯椁之幕周公一人得用天子禮後代僭用之故曽申舉衞與魯俱是諸侯後代不冝異謂魯之諸公不冝與衛異也 馬氏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親喪乎三年之喪則至矣故其哀發於聲音則為哭泣發於衣服則為齊斬發於飲食則為饘粥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乃其所以自致者由庶人逹於天子無所加損焉則哀素之極喪禮之至者也至於幕帟之飾末而已矣而得以隆殺焉此魯衛所以有縿布之辨也鄭氏以縿幕為魯僭天子之禮亦安知非其得用而曽子言之 李氏曰先王之制小斂殯葬所以為死者之禮故自天子至於庶人有等哭泣齊斬饘粥所以盡生者之情故天子逹於庶人一也由前所以立禮由後所以立仁齊斬所以稱情而為之也故曰齊斬之情盱江李氏曰夫布幕諸侯禮也縿幕天子禮也疾魯之僭故舉諸侯以示之焉杞宋者各自為一王之後且其祖天子禮樂異於周行之可也周尚在而魯倣之則僭矣孔子曰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 嚴陵方氏曰衛所存者殷禮故用布幕之質魯所存者周禮故用縿幕之文 山隂陸氏曰縿讀如字以縿記帛蓋衞幕用布魯用帛爾雅纁帛縿曽子言此著魯異於諸侯者若此類耳其情自天子逹 廣安游氏曰父母之喪貴賤不殊此所以自天子逹也若幕則天子以綃諸侯以布穆公苟欲行禮所謂貴賤一者固當一也所謂天子諸侯異者固當異也此二者喪禮盡矣且禮文之制曽申獨舉幕而不舉其他則其他推是而可知晉文公請隧於王隧天子葬禮文公於葬獨請隧則其他亦從是而可知也天下之禮以類而為之者也苟於其類而或開之則其他皆將以類而失之此襄王所以不許文公也是故以隧而葬則葬禮視隧而相從者皆可知也以幕而殯則殯禮視幕而相從者皆可知也此曽申所以獨舉其一以見其餘也 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蓋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蓋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共世子也 鄭氏曰獻公信驪姬之譖重耳欲使世子言見譖之意蓋皆當為盍盍何不也志意也世子謂言其意則驪姬必誅重耳曰盍行乎行猶去也世子謂天下豈有無父之國言人有父則皆惡欲弑父者使人辭於狐突辭猶告也前此獻公使申生伐東山皐落氏狐突謂申生欲使之行今言不念伯氏之言謝之也伯氏狐突别氏子少謂驪姬之子奚齊圖猶謀也不出謂狐突自皐落氏反後懼而稱疾焉賜猶惠也既告狐突乃雉經申生言行如此可以為恭於孝則未之有重耳申生異母弟後立為文公驪姬獻公伐驪戎所獲女也申生之母蚤卒驪姬嬖焉狐突申生之傅舅犯之父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獻公殺申生之事案僖四年左傳云姬謂太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太子歸胙於公公田姬寘諸宫六日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太子是驪姬譖申生之事也左傳又云或謂太子曰子辭君必辯焉杜預註以六日之狀自理謂毒酒經宿輒敗若申生初置毒何以經六日其酒尚好明臨至加藥焉此重耳欲使言見譖之意也左傳又云太子曰君非驪姬居不安食不飽君老矣吾又不樂謂我若自理驪姬必誅姬死之後君無復歡樂此云是我傷公之心是也雉牛鼻繩也申生以牛繩自縊死或謂雉性耿介被人所獲必自屈折其頭而死漢書載趙人貫髙自絶亢而死申生當亦然也孝子不䧟親於不義申生但能恭順於父事而已諡法曰敬順事上曰恭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有言以明已有諫以明事諫則以幾為順以孰為敬幾而不入則至於孰孰而不入則至於號號而將至於見殺則亦有義以逃之是雖於親有所不從而於義無所不順於親或不我愛而於鄉閭無所得罪此古之所謂孝子也彼不善事親者以小愛賊恩姑息賊德於己可以言而不言於事可以諫而不諫依違隱忍惟意是從以至隕身於其親之命而䧟親於不義之名是將以安親而反危之將以悅親而反辱之此君子之所不取也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申生於親可言而不言而且懼傷公之心於義可逃而不逃而且謂天下豈有無父之國以至忘其躬之不閱而且䘏國家之多難不顧死生之大節而且謹再拜之末儀是恭而已非孝也春秋書晉侯殺其世子申生蓋書晉侯以明晉侯之無道書申生以明申生之罪也雖然春秋之時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衞輒拒父而爭國楚商臣弑君而篡位則申生之行蓋可哀而恕之也孔子曰苟志於仁無惡也故禮不以申生為不孝而以之為恭猶詩不以伋壽為不孝而以之為不瑕也然以春秋禮義之法繩之則申生不足以為孝矣 馬氏曰昔幽王惑於褒姒而逐太子冝臼奔于申太子之傅作小弁以刺之然君子不責冝臼以出奔之罪而謂小弁有孝子之道申生之事蓋與冝臼無以異也而申生失之特不知止於先王之禮義而已若衞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雖有殺身以成仁之志而其死之亦非義也然國人以其相為於禍難之中亦自作詩以思之而申生愛君父恤國難猶有善於彼雖非孝也而謂之恭則冝矣 廬陵胡氏曰案春秋自閔二年至僖二十三年狐突事晉未嘗去此云不出記禮者誤 禮記集説卷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六 宋 衛湜 撰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已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 鄭氏曰子路笑其為樂速夫子謂時如此人行三年喪者希抑子路以善彼又復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大祥除衰杖之日不得即歌之事祥謂二十五月大祥歌哭不同日故仲由笑之夫子言汝罪於人終無休已之時夫是語助也三年之喪計其日月亦已久矣人皆廢此獨能行何須笑之時孔子抑子路善彼人恐學者致惑待子路出後更以正禮言之魯人可歌之時節豈有多經日月哉但踰後月即善案喪服四制祥之日鼓素琴不譏彈琴而譏歌者琴以手笙歌以氣手在外而逺氣在内而近也 嚴陵方氏曰喪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喪以祥為吉之先見大祥冝吉而謂之祥則以有禫故也觀此則祥雖非凶亦未可以為吉矣朝祥而莫歌豈不為太速者乎子路之笑魯人固亦冝矣孔子乃以為責人終無已者以其兼人故退之也 長樂陳氏曰喪凶禮也祭吉禮也畢凶禮之喪猶為吉祭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見於此矣得不謂之祥乎祥歌同日失之太速子路笑之失之太嚴此孔子所以恕魯人而抑子路之責人無己也記曰祥之日鼓素琴不為非而歌則為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 山隂陸氏曰言朝祥去踰月日時不多也 横渠張氏曰又多乎哉所去無幾言不多也踰月則盡善也 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乗丘縣賁父御卜國為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 鄭氏曰縣卜皆氏也右謂車右勇力者為之馬驚奔失列佐車授綏乗公戎車之貳曰佐末之猶微哉公言卜國無勇也縣賁父言公他日戰其御馬未嘗驚奔二人遂赴敵而死圉人掌養馬者白肉股裏肉也公言流矢中馬非御與右之罪遂誄其赴敵之功以為諡士有誄自此始記禮失所由來也周雖以士為爵猶無諡也殷大夫以上為爵 孔氏曰此一節論魯莊公與士為諡失禮之事乗丘魯地也莊公十年夏六月敗宋師於乗丘周禮戎僕掌倅車之政道僕掌貳車之政田僕掌佐車之政則戎車之貳曰倅此云佐者周禮相對為文有異散言則同稱佐車也知二人俱死者以卜國被責縣賁父自稱無勇既序兩人於上即明俱死也左傳云牛有牧馬有圉是圉人掌馬也股裏白故謂之白肉非謂肉色白也鄭知周以士爵者案掌客云凡介行人宰史皆有飱饔餼以其爵等為之牢禮凡介行人皆士也而云爵等是士有爵也故鄭註大行人云命者五公侯伯子男爵者四孤卿大夫士鄭知猶無諡者以此言誄自此始故也知殷大夫以上為爵者案士冠禮古者生無爵死無諡冠是周禮而云古者故知是殷又記於士冠之下故知大夫以上為爵也 長樂陳氏曰春秋無義戰則莊公乗丘之戰非義也流矢中馬而敗績非御與佐之罪而罪之非智也以成德之誄而加之未成德之士使與士喪同非禮也非義與智則貽害於一時非禮則亂法於萬世貽害於一時其罪小亂法於萬世其罪大記者即其罪大者記之故曰士之有誄自此始也然則馬驚在御不在右莊公末卜而不末縣記稱縣死而不言卜死何邪莊公之末卜責其輕者以見其重者也記稱縣死即其責之所不及者以見其責之所及者也春秋書云敗宋師于乗丘則敗在宋人不在莊公於記則敗在莊公不在宋人者蓋乗丘之事莊公敗於二人未死之前宋人敗於二人既死之後春秋書其戰之罪故詳其終記人記其誄之罪故述其始而已 馬氏曰古者士則生無爵至周衰以士為五等之爵而其死則無諡蓋忠信以事其上者可以爵為士然非大夫則無成德之行未可以誄為諡誄者言諡之文諡者定善惡之名魯莊公之誄縣賁父自知違先王之制猶不敢諡其意如廢輴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然則烏知其不為諡曰莊公之誄其流至於哀公之世誄孔子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者非善惡之名亦字之以著其美而已然記者又曰死而諡今也者是又末世相傳之失也 廬陵胡氏曰佐車授綏授公綏復來春秋經魯莊十年書公敗宋師于乗丘非自敗也此云敗績記禮者妄當以經為正 東萊吕氏曰釋文作馬驚敗而無績字案乗丘之戰魯勝也無敗績之事但當時止是馬驚敗耳初不預軍之勝負也 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童子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曽子聞之瞿然曰呼曰華而睆大夫之簀與曽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曽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鄭氏曰病謂疾困也子春曽參弟子元申曽參之子隅坐不與成人並也華畫也簀謂牀笫也說者以睆為刮節目字或為刮子春曰止以病困不可動呼虚憊之聲未之能易已病故也革急也變動也幸覬也不如彼謂童子也以德謂成己之德以姑息言苟容取安也斃仆也舉扶而易之言病雖困猶勤於禮孔氏曰此一節論曽子臨死守禮不變之事華而睆者凡畫五色必有光華爾雅釋器簀謂之笫睆謂刮削木之節目使其睆睆然好也詩傳云睍睆好貌鄭云睆字或為刮者謂一本睆字作刮字也吾何求哉曽子謂吾今更何求焉唯求正道易換其簀而即仆焉斯此也已猶了也此則正一世事了不陷於惡故君子慎終如始也 河南程氏曰人苟有朝聞道夕死可矣之志則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須㬰不能如曽子易簀須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為不見實理實理者實見得是實見得非凡實理得之於心自别若耳聞口道者心實不見若見得必不肯安於此横渠張氏曰簀必簟席之類以其可易華而睆必陳之在上顯露也 長樂陳氏曰傳曰曽子仕於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時曽子重其禄而輕其身親没之後齊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晉迎以上卿方是之時曽子重其身而輕其禄夫重三秉之粟輕令尹卿相之禄則是未嘗為大夫矣未嘗為大夫而死於大夫之簀宜曽子之所不為童子以其非禮而發問焉事師以義故也曽元知其非禮而不忍易之事父以恩故也是雖恩義之所施有所不同要之小恩不如大義之愈也孟子曰曽子可謂養志者也曽元可謂養口體者也不易簀其養體之事歟曽子之死其言正顏色動容貌出辭氣而其行至於易簀子路之死不忘結纓成子髙之死不忘擇葬是皆全一世之德正一世之事而天下後世之言君子者必稽之矣彼秦穆之死其亂命及於三良魏武子之死其亂命欲及於其妾魯僖薨於小寢文公薨於臺下其視君子之所處不亦逺乎 山隂陸氏曰言細不言小者與小人微異其所見不巨耳王文公曰姑息者且止之詞蓋未有不壞於且止者也聖人以義制禮其詳見於牀笫之閒君子以仁行禮其勤見於垂死之際 廬陵胡氏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朝聞道夕死可矣士不聞道竊知其無以死也得正而斃雖死無餘事矣故曰斯己矣 廣安游氏曰曽子之於始終雖一簀之不正不以疾亟而不易此聖門學道治心養氣之功也以其治心養氣之功既至則臨死生之際而不亂自孔孟而下此學之失而近之者釋氏有焉故自唐以來聰明睿知之士無有不溺於學佛者蓋上失其道皇極不建儒者專以誦讀言語為事至於治心養性之學茫然而不得其原其勢出於不得已君子苟欲正之必先立皇極之道則道出於上人知向方矣苟為不然徒罪天下之溺於佛則是坐視斯人失其性而死耳龍泉葉氏曰曽子之學堅定明篤雖神已離形而不變異死生若一致然且改過甚勇以正為終是後學鑒照準程處也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 鄭氏曰皆憂悼在心之貌也求猶索物 孔氏曰記人因前有死事遂廣說孝子容節也事盡理屈為窮言親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極無所復去也既殯心形稍緩矣瞿瞿眼目速瞻之貌如有所失而求覔之不得也既葬又漸緩矣皇皇猶栖栖也葬後親歸草土孝子心形栖栖皇皇無所依託如望彼人來而人不至也練則轉緩也至小祥但歎慨日月若馳之速也至大祥而寥廓情意不樂而已 嚴陵方氏曰下篇述顏丁之居喪則言皇皇於始死言慨焉於既葬問喪則言皇皇於反哭所言不同者蓋君子有終身之喪思親之心豈有隆殺哉先王制禮略為之節而已故其所言不必同 馬氏曰親始死惻怛痛疾傷腎焦肺而其志懣氣盛袒踊無數故曰充充如有窮在牀為尸在棺為柩而人子之心猶望其反及既殯也尸柩不可見魂氣不可復而欲冀其聲容之髣髴又不可得則忽焉失之矣故曰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殯則在宫葬則在野宫則猶近而雖不可復生然且有所據依求索之及葬於野則逺矣而魂氣無所依焉入門弗見也上堂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不可復見也已矣於是為甚有虞以迎之祔以安之然猶不知鬼神之格歟故曰皇皇如有望而弗至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 鄭氏曰戰於升陘魯僖二十二年秋也時師雖勝死傷亦甚無衣可以招魂也敗於臺鮐魯襄四年秋也臺當為壺字之誤也春秋傳作狐鮐時家家有喪髽而相弔去纚而紒曰髽禮婦人弔服大夫之妻錫衰士之妻則疑衰與皆吉笄無首素緫 孔氏曰此一節論二國失禮之事左傳云我師敗績故知邾勝必用矢者時邾人志在勝敵矢是心之所好故用所好招魂冀其復反也案士冠禮纚廣終幅長六尺所以韜髮今以凶事故去之但露紒而已喪服傳云大夫弔於命婦錫衰命婦弔於大夫亦錫衰是大夫之妻弔服錫衰也士妻弔服無文故鄭云疑衰與周禮司服有錫衰緦衰疑衰喪服註云士之弔服疑衰則知士妻亦疑衰也吉笄無首素緫大戴禮文 嚴陵方氏曰矢所以施於射非所以施於復復則各以其衣而已髽所以施於喪非所以施於弔弔則各以其衰而已升陘之野戰已無衣可用故復之以矢然邾婁因之而弗改則非矣臺鮐之敗以家各有喪故髽而弔然魯婦人因之而弗改則非矣 廣安游氏曰先王之世雖用兵臨軍之際未有不用禮者也且禮者行乎其所可行者也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此古道也惟其以禮相與則兩軍交戰殺人要有所止未有若後世極兵力所至至於僵尸百萬流血千里而後已者也故古者雖身膏草野之人與夫死者之家所謂喪弔之禮猶得行乎其閒升陘以前未嘗無戰死者得復以衣而不復以矢臺鮐以前未嘗無戰死而相弔者得弔以衰而不以髽則是殺人之甚必自升陘臺鮐二者始自是而遂以為常則再失之矣嗚呼自先王之禮廢而兵禍之烈至於六國秦漢之際殺人至以數十萬計天下塗炭肝腦塗地失禮之禍至於如此是誠可歎也大率先王之世治出於一而禮樂達乎天下凡所謂禮者行之廟堂至乎州巷達乎蒐狩用乎軍旅造次顛沛無非禮者生乎由是死乎由是上下小大相與習乎此而安乎此於兩軍之戰而殺有所止禮使然也後世不然其從容無事之時固已廢禮任其智力及夫軍旅死生之際苟可以自利而害人者豈復恤哉故古人殺有所止與後世異蓋禮之存亡故也於復以矢弔以髽則知兵禍之甚烈記禮者記其失禮之甚也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榛以為笄長尺而緫八寸 鄭氏曰南宫縚孟僖子之子南宫閱也字子容其妻孔子兄女誨敎爾女也從從謂大髙扈扈謂大廣爾語助緫束髮垂為飾齊衰之緫八寸 孔氏曰此一節論婦人為舅姑服髽與笄緫之法妻之姑謂夫之母也以是夫子兄之女故夫子誨之作髽法期之髽稍輕自有常法毋得髙廣如斬衰之髽也既敎以作髽又敎以笄緫之法其笄用木無定故敎以用榛木為笄其長一尺而束髮垂餘之緫垂八寸案喪服吉笄長一尺二寸齊衰之笄長一尺降吉笄二寸也但惡笄或用櫛或用榛故夫子稱蓋以疑之喪服傳云緫長六寸謂斬衰也故此齊衰長八寸以二寸為差也 嚴陵方氏曰緫則束髮之布也 孟獻子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 鄭氏曰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可以御婦人矣尚不復寢加踰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獻子除喪作樂得禮之冝也依禮祭暫縣省樂而不作至二十八月乃始作樂又依禮後吉祭乃始復寢當時人祭之後則恒作樂未至吉祭而復寢今孟獻子既禫暫縣省樂而不作比可以御婦人而不入寢雖於禮是常而特異餘人故夫子善之云獻子加於人一等不謂加於禮一等也 長樂陳氏曰蓋三年之喪則久矣故祥月而者以義㫁恩也期之喪則近矣故閒月而者以恩伸義也記曰而内無哭者樂作矣又曰而從御吉祭而復寢由此觀之孟獻子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則過乎此矣故孔子稱之今夫先王制禮以中為界子夏子張授琴於除喪之際孔子皆以為君子伯魚子路過哀於母姊之喪孔子皆非之然則孟獻子過於禮孔子反稱之者非以為得禮也特稱其加諸人一等而已【樂書】 山隂陸氏曰孟獻子過而有子不及其為失一也唯夫子為能適中焉鄭氏謂琴以手笙歌以氣固自有次第也 李氏曰設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加於人者也絲屨組纓不及於人者也同於人可也加於人則非中道矣及人可也不及人非禮矣孔子篤於仁克之以禮五日彈琴而不成聲仁也十日而成笙歌禮也有過不及然後知其中故言孟獻子有若而言孔子於其中 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 鄭氏曰不成聲哀未忘也十日則踰月且異旬也五日彈琴十日笙歌除由外也琴以手笙歌以氣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除喪作樂之限祥是凶事用逺日故十日得踰月若其卜逺不吉則用近日雖祥後十日亦不成笙歌以其未踰月也 長樂陳氏曰祥之日可以鼓素琴君子所以與人同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君子所以與人異彈之者禮之所不可廢也不成聲者仁之所不忍也 嚴陵方氏曰祥之日鼓素琴故孔子五日而彈琴徙月樂故孔子十日而笙歌 有子蓋既祥而絲屨組纓 鄭氏曰譏其早也禮既祥白屨無絇縞冠素紕有子孔子弟子有若 孔子曰此一節明除喪失禮之事既祥素紕當用素為纓未用組今用素組為纓乃後之服故譏之案士冠禮冬皮屨夏用葛無云絲屨者此絲屨以絲為飾絇繶純之屬鄭註屨人曰絇屨頭飾也 嚴陵方氏曰以絲為屨之絇以組為冠之纓則服之吉者也而有子服之於既祥固失之於早矣然則既祥之屨如之何亦曰徹絇而已既祥之纓如之何亦曰用素而已有子為孔門髙弟而失禮若是疑或不然抑記者或得於傳聞故曰蓋焉 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 鄭氏曰畏謂人或時以非罪攻己不能有以說之死之者厭謂行止危險之下溺謂不乗橋船不弔以其輕身忘孝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非禮横死不合弔哭之事 王氏曰孔子畏匡德能自全也設使聖人卒罹不幸何得不痛悼而罪之乎非徒賢者設有罪愚人亦不得不哀傷之也【王肅聖證論見通典】 横渠張氏曰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畏厭溺可傷尤甚也故特致哀死者不弔生者以異之且如何不淑之詞無所施焉畏畏懼而死者也三者皆不得其死故君子傷之之甚但知憫死者而已哀有餘而不暇於文也 長樂陳氏曰傷主於死者弔主於生者傷則傷其所終弔則弔其所失苟死者不足謂之終則生者不足謂之失此所以不足弔也蓋怖畏而死則非勇厭溺而死則非智是以戰死而葬者不以翣失伍而死者不入兆域凡此非勇者也垂堂之坐巖牆之立動而徴病行而招死凡此非智者也君子之所不弔者不特此而已宗魯賊於孟縶及其死也琴張不敢弔季子專政於魯及其死也曽晳倚門而歌君子之行無他要在生不為人之所不敬死不為人之所不弔而已 嚴陵方氏曰戰陣無勇非孝也其有畏而死者乎君子不立巖牆之下其有厭而死者乎孝子舟而不游其有溺而死者乎三者之死皆非正命也 廬陵胡氏曰畏謂畏避不能死難而終不免於死者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欲正人之過失不專恃乎刑罰而已使生者有所愧死者有所憾皆所以誅罰之也生有所愧若異其衣冠坐諸嘉石著之丹書此類是也死有所憾若桐棺三寸不入兆域死而不弔倚門而歌此類是也蓋禮樂行於天下使人有所勸勉愧恥而不麗於過惡此其為道尊而不迫亦後世所不能及也 慈湖楊氏曰畏死於兵厭死於巖牆溺死於水非不弔也不忍為弔辭不忍言之也使孔子果死於匡則不可弔乎屈原之死亦不可弔乎而先儒有謂直賤之而不弔此乃固陋執言失意人心之所不安也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鄭氏曰行道猶行仁義 庾氏曰子路縁姊妹無主後猶可得反服推己寡兄弟亦有申其本服之理故於降制已逺而猶不除非在室之姊妹欲申服過期也蓋子路已事仲尼始服姊喪明姊已出嫁非在室也 廣安游氏曰伯魚母死期而猶哭孔子曰嘻其甚也與此同意天下之禮苟循乎情之所及而為之則將不知其所止夫人有賢者有不肖者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苟循其過而為之禮則子路伯魚不知其所終約其不及而為之禮則原壤宰予不可以為訓故禮者通乎賢不肖而為之不可以過不可以不及也 嚴陵方氏曰行道之人與孟子呼爾而與之行道之人弗受同義先王制禮於可除而必除之行道之人於可除而弗忍焉必除之者公義也弗忍焉者私情也 呉氏【莘】曰聖人以中道抑人之情非惡其過厚懼其不可繼而已 廬陵胡氏曰行道謂道路之人 大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鄭氏曰齊大公受封留為大師死葬於周子孫生焉不忍離也五世之後乃葬於齊齊曰營丘君子言其反葬似禮樂之義正丘首正首丘也仁恩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忠臣不欲離王室之事大公死反葬於鎬京陪文武之墓其子孫比及五世雖死於齊以大公在周故皆自齊反歸周而葬之先王之制禮樂若舜能紹堯即名大韶禹治水廣大中國則名大夏王業由質而興則禮尚質由文而興則禮尚文禮之與樂皆是重本反葬於周亦是重本之意君子既引禮樂又引古人遺言謂丘是狐窟穴根本之處雖狼狽而死意猶嚮此丘是有仁心也 長樂陳氏曰禮樂同出於人心而仁者人也亦出於人心而已故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則禮樂之道不過彰德報情而反始也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夫豈偽為之哉行吾仁以全禮樂之道而已狐死猶正丘首況仁人孝子乎嚴陵方氏曰周官冢人掌公墓之地先王之葬居中諸侯左右各以其族故太公雖封於營丘而五世之子孫皆得反葬於周以從其祖焉若是則不背其所生之本而得禮樂之道矣雖然豈特人有是心哉而物亦有是性焉既言禮樂而又言仁者禮樂以仁為本故也 廬陵胡氏曰禮樂皆以報本為重舜琴思父母之長養是樂其所自生烝畀祖妣以洽百禮不忘本也 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 鄭氏曰伯魚孔子子也名鯉猶尚也嘻悲恨之聲孔氏曰此一節論過哀之事伯魚母出父在為出母亦應十三月祥十五月禫期而猶哭則祥後禫前祥外無哭伯魚在外哭故夫子怪其甚也或曰為出母無禫期後全不合哭 横渠張氏曰為母期而猶哭孔子怪鯉何也禮期至練必别有服服練則不哭時伯魚不除且哭故夫子怪之伯魚既聞之遂除其服而不哭也 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 鄭氏曰舜征有苖而死因留葬焉書說舜陟方乃死蒼梧於周南越之地今為郡古者不合葬帝嚳立四妃象后妃四星其一明者為正妃餘三小者為次妃帝堯因焉至舜不告而取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謂之三夫人離騷所歌湘夫人舜妃也夏后氏増以三三而九合十二人春秋説云天子取十二即夏制也以虞夏及周制差之則殷人又増以三九二十七合三十九人周人上法帝嚳立正妃又三二十七為八十一人以増之合百二十一人其位后也夫人也嬪也世婦也女御也五者相參以定尊卑祔謂合葬合葬自周公以來 孔氏曰此一節論古者不合葬之事淮南子云舜征三苖而遂死蒼梧從猶就也三妃不就蒼梧與舜合葬也云蓋者傳聞如此未之審悉祔葬言將後喪合前喪也 廬陵胡氏曰書云舜陟方乃死帝王之没皆曰陟陟昇也謂昇天也案地之勢東南下如謂舜南巡而死冝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以此謂舜葬蒼梧皆不可信考經傳舜但二妃蓋堯二女也事見於書甚明孟子亦云二女果秦博士對始皇帝云湘君者堯二女舜妃也劉向鄭氏亦以湘君為二妃而離騷九歌有湘君湘夫人王逸解云湘君水神湘夫人二妃也山海經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璞疑二女者帝舜之后不當降小君謂其夫人因以二女為天帝之女韓子曰璞與逸俱失也夫娥皇為舜正妃女英自冝降曰夫人也故九歌辭謂娥皇為君謂女英為帝子各以其盛者推言之則知舜無三妃也明矣況后妃四星其一明者正妃餘三小者次妃帝嚳象之立四妃堯因而不改則古亦無三妃之禮鄭氏乃謂舜不告而娶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若然曷不見於書傳鄭解湘君又何不云三妃而云二妃耶 曽子之喪浴於爨室 鄭氏曰見曽元之辭易簀矯之以謙儉也禮死浴於適室 孔氏曰此一節論曽子故為非禮以正其子也案上反席未安而没焉得有浴爨室遺語然反席之前足可有言記文不備耳曽子達禮之人應浴正寢今乃浴於爨室明知意有所為故鄭云矯之也士喪禮死于適室下云甸人掘坎于階間為垼于西牆下新盆槃瓶造于西階下乃浴於適室也 臨川王氏曰此自元申失禮於記曽子無遺言鄭何以知其矯之以謙儉也 大功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 鄭氏曰誦許其口習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遭喪廢業之事業謂所學習業學業則身有外營思慮他事恐其忘哀故廢業也誦則在身所為其事稍靜不慮忘哀故許其口習言或曰者以其事疑然亦恐有或人之言也 横渠張氏曰大功廢業謂廢所治業也讀喪禮讀祭禮祭禮喪禮雖是讀書然且用之即是實事也大功喪禮簡故廢其業而已業所誦書也如連山歸藏周易詩書皆古之所業也 長樂陳氏曰業者歌羽籥之事誦者詩書禮樂之文大功廢業而誦可則大功而上不特廢業而誦亦不可大功而下不特誦可而業亦不廢也康誥於父子則不戒之以弗念天顯於弟則戒之以其天性之厚者無事於戒天性之將薄者不可以不戒也禮不曰衰期廢業而曰大功廢業其意如此而已 新安朱氏曰居喪初無不得讀書之文古人居喪不受業者業謂簨虡上一片板不受業謂不敢作樂耳古人禮樂不離身唯居喪然後廢樂故曰喪復常讀樂章周禮有司業者謂司樂也 廣安游氏曰古謂習樂者為業春秋時魯宴武子賦湛露及彤弓武子曰臣以為肄業及之晉屠蒯曰辰在子卯君徹宴樂學人舎業皆以歌詩言之也古者國子教以歌舞歌者雅頌之詩是也舞者因歌而舞之也唯其以歌舞雅頌為學少而習業於此故謂之業舎業者舎歌舞之業以為哀也或曰徒可口誦其詩而已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幾乎 鄭氏曰申祥子張子欲使執喪成己志也死之言澌也事卒為終消盡為澌太史公傳曰子張姓顓孫今曰申祥周秦之聲二者相近未聞孰是 孔氏曰此一節論子張將終戒朂其子之事庶幸也幾冀也言吾平生以善自修今日將死其幸冀為君子乎汝但執喪禮以助我志則功名得存但身終而已 長樂黄氏曰君子小人曰終曰死之别蓋言人生斯世當盡人道君子之人人道既盡則其死也為能終其事故以終稱之若小人則無可盡之道只是形氣消盡故稱之曰死終以道言死以形言子張言庶幾者蓋以生平持身唯恐有不盡之道今至將没幸其得以盡道而終故以為言亦猶曽子知免之意觀其將死喜幸之言足以見其平生恐懼之意正學者所當用力也今註家以為欲使執喪成己志䟽家又以為但身終功名尚存幾本訓近又訓為冀皆不可曉學術不明其弊至此不可不辨 長樂陳氏曰君子盡人之道而異乎物故曰終小人非盡人道則物而已故曰死曲禮於大夫曰卒於士曰不禄於庶人曰死與此同意子張之病自以庶幾於君子之終而不為小人之死者蓋使申祥觀其行以自勵而已孰謂欲使執喪成己志哉書於舜言死春秋於無道之大夫皆曰卒者蓋以君子對小人則小人為死通而言之雖君子謂之死可也 馬氏曰君子曰終言以德業也小人曰死蓋形斃而化則無所傳矣子張病召申祥語以此者欲其修身謹行以顯於己也 廬陵胡氏曰終謂以禮終始 廣安游氏曰古之學者貴乎行已而無愧怍其死也貴乎得其正得其正謂死於牖下且不死於婦人之手也觀人之法不觀於無事之時而觀於患難之際不信其平居之時而信其將死之日苟行已無愧怍將死而得其正是得其死者也苟得其死在君子為得其終在小人為得其死雖有君子小人之辨然皆學者之道也庶幾者謂庶幾乎學者之道也觀成王之顧命則知成王所以學於周公之道觀曽子子張之言則知曽子子張所以學於孔子之道 曽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 孔氏曰此一節論初死奠之所用閣架橙之屬人老及病飲食不離寢恐忽須無常故並將近置室裏閣上也始死未容改異故以閣上所餘脯醢以為奠也嚴陵方氏曰閣與大夫七十而有閣同以閣食物人之始死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其奠也止以閣之餘物 山隂陸氏曰閣其餘者幸其更生若有待焉爾如先儒說以其閣之餘奠不唯於文不安亦大夫七十而後有閣則大夫死有無閣者矣 曽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鄭氏曰委巷猶街里委曲所為譏之也為位以親疏敘列哭也稱子思為位善之也禮嫂叔無服娣姒婦小功倡先也言思子游之子申祥妻之昆弟亦無服過此以往獨哭不為位 孔氏曰此一節論無服為位哭之禮曽子以為哭小功之喪當為位時有不為位者曽子非之以為委巷之禮既言其失乃引得禮之人以證之子思孔子之孫其哭嫂為親疏之位於時子思婦與子思之嫂為娣姒有小功之服故子思之婦先踊子思乃隨之而哭鄭註喪服小功章云娣姒婦者兄弟之妻相名也長婦謂穉婦為娣婦娣婦謂長婦為姒婦謂據婦年之長幼不據夫年之大小左傳曰聲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為姒穆姜魯宣公之夫人聲伯之母乃宣公弟叔妻是弟妻為姒也又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子容之母伯華之妻也長叔姒是伯華之弟叔之妻是亦謂弟妻為姒皆不繫夫年之長幼也非直子思如此其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然 横渠張氏曰小功情疏疏則容為位而後哭情重者始聞喪而哭不暇為位哀甚也 嚴陵方氏曰位者哭泣之位也親有逺近服有輕重不可以無辨故哭泣之際各為之位焉迨乎周室之衰典籍多失而一時之禮或起於委巷則有小功不為位者此曽子所以譏之委巷猶言委曲之巷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以言無服之喪猶且為位則知小功不為位尤為非矣 馬氏曰無服而為位者唯嫂叔蓋無服者所以逺男女近似之嫌而為位者所以篤兄弟内喪之親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以婦人相為娣姒之義而不敢以己之無服先之也至於申祥之哭言思亦如子思者蓋非禮矣嫂為内喪故可以正哭位婦人有相為娣姒之道故可以倡踊妻之兄弟外喪也而既無服則不可為哭位之主矣記曰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由是言之則哭妻之昆弟以子為主異於叔嫂之喪也以子為主則婦人不當倡踊矣 山隂陸氏曰婦人倡之而後踊逺嫌也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 鄭氏曰縮從也衡讀為横 孔氏曰此一節記者解時人之惑也古者謂殷以上殷上質吉凶冠直縫辟積襵少故前後直縫之今周也周世文冠多辟積不復一一直縫但多作襵而并横縫之周之吉冠如此而喪冠猶疏辟而直縫是喪冠與吉冠相反故云喪冠之反吉也時人謂古制如此故釋之云非古也正是周世如此耳 黄氏曰斯蓋作記之人指亂世之禮不本周公之制周公之制乃損益斟酌古之禮也謂古之喪冠直縫吉冠横縫為周公之古禮而衰世喪冠亦皆横縫而失禮無别故歎之曰喪冠之反吉非古是後之喪冠反同吉冠為非古正文患喪冠無别註義患喪冠與吉冠異製誤辨其㫖【餘義】 横渠張氏曰吉冠之制豎搭過布布幅以二尺二寸為率則前後共有四尺四寸首圍所占之外餘廣尚多而為縫以文多故為吉凶冠則横繞布直縫無文至後世不然故曰喪冠之反吉非古也 長樂陳氏曰一幅之材順經為辟積則少而質順緯為辟積則多而文順經為縮縫順緯為衡縫古者吉凶之冠皆縮縫今吉冠横縫而喪冠縮縫是喪冠與吉反矣故記者譏之右為隂左為陽凶隂事也大功已上右辟而縫之所以明凶也吉陽禮也小功已下左辟而縫之所以趨吉也【禮書】 曽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鄭氏曰曽子言已執喪以疾時人之不然子思以曽子為難繼故以禮抑之 長樂陳氏曰道之不行也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君子知夫知之過至於道之不行賢之過至於道之不明故於其可行而不可言則不言可言而不可行則不行庸豈以己之所能者病人以人之所不能者媿人耶先王制為喪親之禮其服衰止於三年其哭泣止於三月其水漿不入於口止於三日蓋三日可以怠而食三月可以解而沐三年可以祥而除使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也若夫以親之恩為罔極吾之情為無窮徇其無窮之情而不節之以禮則在己者不可傳在人者不可繼是戕賊天下之人而禍於孝也此曽子所以不為子思取也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既而悔之況七日乎 廬陵胡氏曰謂曽子過禮故舉禮之中 曽子曰小功不稅則是逺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鄭氏曰據禮而言也日月已過乃聞喪而服曰稅大功以上然小功輕不服逺兄弟謂相離逺者聞之恒晚 孔氏曰此一節論曽子怪於禮小功不著稅服之事曽子謂小功不追服則逺處兄弟聞喪常晚終無服而可乎言其不可也曽子仁厚禮雖如此猶以為薄故怪之此據正服小功也故喪服小記云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鄭康成義若限内聞喪則追全服清江劉氏曰韓子嘗弔於人見其貌蹙其意哀而其服吉者問之曰何也曰小功不稅也是以韓子疑之而作小功不稅之書夫為服者至親之恩以期斷其殺至於大功兄弟之恩以小功止其殺至於緦外親之服以緦窮其殺至於袒免聖人之制禮豈苟言情哉亦著其文而已矣大功稅小功不稅其文至於是也兄弟之服不過小功外親之服不過緦其情至於是也因其情而為之文親疎之殺見矣故禮大功以上不謂之兄弟兄弟有加而大功無加無加者親親也有加者報之也親親者稅不親親者不稅是亦其情也且禮專為情乎抑文乎如專為情也則至親不可以期斷小功不可以不稅如為文也則至親之期斷小功之不稅一也夫曽子韓子隆於情而不及文失禮之指而疑其說雖然韓子疑之是也彼人之為非也何以言之耶小功雖不稅亦不吉服而已矣記曰聞逺兄弟之喪既除喪而後聞之則袒免哭之成踊夫若是奚其吉哉故曰彼人之為非也韓子疑之是也小功不稅禮也然則袒免成踊則已矣乎猶有加焉曰我未之聞也雖然降而無服者麻不稅是亦降而無服已哀之以其麻哭之以其情逾月然後已其亦愈乎吉也 馬氏曰曽子於喪有過乎哀是以疑於此然小功之服雖不必稅而稅之者蓋亦禮之所不禁也昔齊王子請欲為其母之喪孟子曰雖加一日愈於己推此則不稅而欲稅之者固可矣 石林葉氏曰鄭氏謂大功以上則追服小功則不追服此所謂以義斷恩者而曽子以終無服疑焉古者三年之喪不弔大功未葬不弔而有殯聞逺兄弟之喪雖緦必往謂弔也緦服之至輕者也然苟可及弔猶服之輕者必往則不及弔而稅豈先王之得已哉殯當謂大功以下所識雖兄弟之不同居者皆弔非兄弟雖鄰不往則固無嫌薄於逺兄弟是以斷而不疑曽子蓋察於恩不察於義信乎禮之難知也其每事必請於夫子有以也 廬陵胡氏曰小功之服最多親則叔父之下殤與適孫之下殤與兄弟下殤尊則外祖父母常服則從祖父母其不可不服明矣韓愈之意似不可不追服案喪服小記云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其餘則否是據禮正服小功不稅也稅者謂日月已過始聞訃而服者大功以上如此小功否也鄭義限内聞喪則追全服王肅義限内聞喪但服殘日若限滿即止王義非也然鄭亦不言限外聞喪則如何是鄭亦不追服矣竊欲追服以附韓說 廣安游氏曰古者卿士大夫同國而仕庶人同鄉而耕無相離之逺者其間相離之逺者為卿士大夫而出使為庶人而為啇其所適亦不逺非若後世出使及為啇者逺至於萬里之外小功容有不稅之理春秋時諸侯聘㑹不以其方非復先王之制而啇旅務致逺物非若古者自鄭而賈於周自楚而賈於鄭之近於是兄弟始有相去之久日月已過而後聞其喪者矣曽子見世變不同欲損益古禮以適當世之變然後世所不能行也 禮記集説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十七 宋 衛湜 撰 伯髙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乘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髙 鄭氏曰伯髙死時在衛未聞何國人使者謂賻賵者冉子孔子弟子冉有攝猶貸也徒猶空也禮所以副忠信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禮所以副忠信之事冉子見孔子使人未至貸之以束帛乘馬而行禮非孔子本意也孔子聞之故云異哉空使我不得誠信行禮於伯髙若孔子重遣人更弔即彌為不可也 唐陸氏曰四馬曰乘 長樂陳氏曰禮以誠為本誠以禮為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冉求足於藝而不足於禮足於藝則知文不足於禮則不知本此所以攝束帛乘馬而擅行之也觀其益子華之粟謀顓㬰之伐則其所擅行者豈特此哉是皆不足於禮之過也孔子曰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 嚴陵方氏曰將之為言送也夫物所以將誠而已誠苟不至物將安用以冉氏之物而欲將孔子之誠其可得乎此孔子所以言徒使我不誠於伯髙也江陵項氏曰攝代也孔氏之賻賵未至冉有為之代出束帛乘馬也冉子蓋厚於恩而不講於禮者如以其家粟五秉與子華之母亦此意也本其長於治財而又樂施故於師友如此而夫子皆以禮折之以為此亂信而繼富也 伯髙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䟽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為之主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勿拜也 鄭氏曰赴告也凡有舊恩者則使人告之孔子曰吾惡乎哭以其交㑹尚新也哭兄弟父友不同處别親䟽也哭師友所知不同處别輕重也已猶太也哭於子貢寢門之外本於恩也命子貢為主明恩所由也知伯髙者勿拜異於正主 孔氏曰此一節論親䟽所哭之處兄弟親父友䟽兄弟是先祖子孫故哭諸廟父之友與父同志故哭諸廟門外師友為重所知為輕所以哭師於寢夫子旣命子貢為主又敎子貢拜與不拜之法若與汝相知之人為爾哭伯髙之故而來弔爾者則爾拜之若與伯髙相知而來者則勿拜也凡喪之正主知生知死來者悉拜今與伯髙相知而來不拜故鄭云異於正主 長樂陳氏曰禮生於人情之所安義起於禮之所未有君子制義以稱情隆禮以循義則先王於禮之所未有者皆可適於人情而制之也伯髙之死孔子疑其所哭故謂兄弟者父祖之遺體則哭於廟父之同志則於廟門之外師成我者也故於寢朋友輔我者也故於寢門之外所知知我者也故於野伯髙之於我以情則非所知以分則非師友其見我也由賜而已故哭諸賜氏盖為子貢而來知生者也為伯髙而來知死者也知生者弔而不傷則來者禮也故拜之知死者傷而不弔則來者非禮也故勿拜之哭於賜氏義也敎子貢之拜不拜禮也 嚴陵方氏曰凡有赴者必疾趨之告喪不可緩也故亦謂之赴聞訃者必哭然有親䟽輕重之别焉故哭之各有所也伯髙之於孔子非特所知而已故於野則已䟽而太逺又非朋友之分焉故於寢則已重而太隆然由子貢而見孔子故哭諸子貢之家且使之為主焉以明恩之有所由也所謂賜氏蓋言子貢之家也有國則有家有家則有氏猶之孟子言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 馬氏曰寢所以安身而所哭必成已之徳乃可以哭諸寢在寢則私之者也故不敢哭諸廟其死則心喪而已至於所知又非朋友之比志不必同方道不必同術故有相趨者有相揖者有相問者有相見者凡此皆泛愛以交之者也故哭諸野君子行禮其審詳於哭泣之位如此者是其所以表微者歟 山隂陸氏曰禮哭師於廟門外而孔子曰師吾哭諸寢至是師少隆矣蓋君不知所以敎而後師之報禮重故子貢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然則心喪三年記孔子以後之禮 曾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為薑桂之謂也 鄭氏曰草木之滋謂增以香味為其疾不嗜食也薑桂之謂蓋記者正曾子所云草木滋者謂薑桂孔氏曰此一節論居喪有疾得食美味之事 嚴陵方氏曰薑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酒肉之外又有草木之滋者亦慮其不勝喪而已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曾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女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羣而索居亦已久矣 鄭氏曰明目精也曾子哭痛之也子夏亦哭曰天乎怨天罰無罪也事夫子於洙泗言其有師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龍門至華隂之地也爾罪一言其不稱師罪二言居親喪無異稱罪三言隆於妻子也吾過矣謝之且服罪也羣謂同門朋友也索猶散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子夏恩隆於子之事曾子為喪明往弔故曾子先哭子夏始哭云疑女於夫子者旣不稱其師自為談說辨慧聦睿絶異於人使西河之民疑女道徳與夫子相似也 横渠張氏曰子夏喪明必是親喪之時尚强壯其子之喪氣漸衰故喪明然曾子之責安得辭也疑女於夫子者子夏不推尊夫子使人疑夫子無以異於子夏非如曾子推尊夫子使人知尊聖人也 馬氏曰昔孔子固嘗以子夏之才為不及矣然則執親喪而能引之至於禮夫子稱之曾子反責其未有聞者何耶 李氏曰子夏得聖人之一體而未得其全故行有不合於聖人之道則人將疑夫子之道於子夏人之疑聖人子夏之過也故曰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非謂疑子夏若夫子為子夏之過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人所以多君子者以敎法之備而内外交修之也其居室則父兄敎之其居學則師敎之而平居則朋友敎之惟其敎之備也故其人寡過而徳易以成曾子之責子夏稱其名女其人若父師焉曾子不以為嫌子夏安受其責蓋曾子正已以律人愛人以徳而不以姑息君子之道固如此也後世處父兄師長之位已不能敎其子弟朋友之間相䛕以色辭相安以姑息非復古人之道矣 夫晝居於内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齊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内 鄭氏曰晝居内似有疾夜居外似有喪大故謂喪憂也内正寢之中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子居處當合於禮鄭云喪兼云憂者周禮每云國有大故皆據寇戎災禍故云憂也外謂中門外也斬衰及期喪皆中門外為廬是有喪居門外也旣憂禍難夜則在外圖謀亦不暇入内也非致齊非疾謂平常無事之時晝或入内夜或出外唯致齊與疾無問晝夜恒居於内也 嚴陵方氏曰晝為陽夜為隂君子順陽而動故晝出而接物於外順隂而靜故夜入而安身於内此禮之常也晝雖居於外然有時而居内者則以齊疾而已蓋齊疾則致愼而於物不敢接故也夜雖居於内然有時而居於外者則以大故而已蓋大故則致憂而身不敢安故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未有不從事乎其常者也車服有常數作止有常度出處有常所苟變乎其常則必有故不然則不安乎流俗而為異者也故古之人見其服飾而長少可知見其歩武而尊卑可知察其人之居處則人之得失可知皆由乎常而觀之也李氏曰春秋傳曰君子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夜宿於外非所以入燕息也晝居於内非所以自强不息也 髙子臯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 鄭氏曰子臯孔子弟子名柴泣血言泣無聲如血出未嘗見齒言笑之㣲君子以為難言人不能然也孔氏曰此一節論髙柴居喪過禮之事凡人涕淚必因悲聲而出若血出則不由聲也今子臯悲無聲其涕亦出如血之出故云泣血也凡大笑則露齒本中笑則露齒微笑則不見齒旣云泣血三年得有微笑者凡人之情有哀有樂發聲始涕出樂至為大笑今髙柴哀至泣血樂至微笑恒能如此餘人不能故為難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於此固不以為是然亦不可以為非特以為難而已經於喪有曰居有曰執有曰為何也蓋以身言之則曰居以禮言之則曰執以事言之則曰為合而言之其實一也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 鄭氏曰不當物謂精粗廣狹不應法制邊坐服勤謂䙝喪服邊偏倚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衰裳升數形制必須依禮及著服不得為䙝之事衰不當物此語通於五服衰喪服也當猶應也喪服冝敬坐起必正不可著衰而偏倚也言齊衰則斬衰可知大功雖輕然亦不可著衰服為勤勞之事也言大功則齊衰固不可而小功可也黄氏曰為人服齊衰而心貌無哀戚之實其云寧無衰者謂若人但謹服衰而心貌忻悅者寧如不服喪禮之謂也蓋言物者為哀戚心貌之實也何以驗之左傳載晉平公有卿佐之喪而奏樂飲宴膳夫屠蒯入諫罰其嬖叔曰汝為君目將司明也服以將禮禮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汝不見是不明也以此驗之物者心貌之實以稱其服若介冑則有不可犯之色之類也蓋哀戚者喪禮之實也齊衰制度者外飾之容也若但有制度法則於身而亡哀戚豈得合禮而為孝哉【餘義】 馬氏曰衰不當物則亂先王之制而後世疑其傳無衰則禮雖不行而其制度定於一猶可以識之故曰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然則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而孔子愛之豈衰之制不足愛歟蓋亂之則不若無無之則不若存如此而後世不敢廢先王之禮而其所傳者亦可舉也 山隂陸氏曰物若周書所謂朝服八十物七十物是已據此布之精粗非獨升數不同縷數亦不同矣尊者物精卑者物粗故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横渠張氏曰齊衰不以邊坐有喪者專席而坐也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 鄭氏曰舊館人前日君所使舎己也賻助喪用也騑馬曰驂子貢言說驂太重比於門人恩為偏頗也遇見也夫子謂舊館人恩雖輕我入哭見主人為我盡一哀是以厚恩待我我為出涕恩重冝有施惠客行無他物可以易之者使遂以往 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欲示人行禮副忠信之事若是舊所經過主人當云遇舊主人之喪今云館人明置館舎於己者說文云驂旁馬也在服馬之旁王度記云天子駕六馬諸侯四大夫三士二古毛詩云天子至大夫皆駕四孔子旣為大夫若依王度記則有一驂馬若依毛詩說則有二驂馬子貢不欲說驂夫子謂旣為出涕豈得虚然汝小子但將驂馬以行之副此涕淚也然顔囘死子哭之慟比出涕為甚矣又舊館之恩不得以比顔囘者但舊館情䟽厚恩待我須有賵賻顏囘則師徒之恩乃是常事顏路無厭更請賣車為椁故夫子抑之 横渠張氏曰夫子於舊館人之喪遇主人哀而出涕於司徒敬子之喪主人不哀而哭不盡聲哭死而視生者何也必是於死者情薄於生者情厚故爲生者哭也哭固有勉強者喪事不敢不勉哀甚不賻則幾於吝此夫子稱情之事可以爲後世法 嚴陵方氏曰車馬曰賵貨財曰賻此以馬而曰賻者以馬代貨故也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爲喪乎足以爲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 鄭氏曰慕謂小兒隨父母啼呼疑者哀親之在彼如不欲還然速疾也夫子自言未之能行蓋謂哀戚本也祭祀末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喪禮以哀戚爲本之事父母在前嬰兒在後恐不及之故常啼呼而隨之今親喪在前孝子在後亦恐不及故如嬰兒之慕也凡人意有所疑則傍徨不進今孝子哀親在外不知神之來否故如不欲還然子貢之意葬旣已竟神靈須安豈如速反虞祭安神乎但哀親在彼是痛切之本情反而安神是祭祀之末禮故夫子不許 山隂陸氏曰我未之能行也此與女安則爲之略相類而辭意差婉 廬陵胡氏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善其哀慕虞祭雖遲不害 顏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鄭氏曰饋遺也彈琴以散哀也 河南程氏曰受祥肉彈琴殆非聖人舉動使其哀未忘則子於是日哭則不歌不飲酒食肉以全哀況彈琴乎使其哀已忘則何必彈琴 嚴陵方氏曰吉之先見謂之祥祥必有祭祭必有肉饋祥肉則所以獻其吉也受之必彈琴則所以散其哀也 長樂陳氏曰儀禮曰薦此嘗事又朞而大祥又曰薦此嘗事祥祭而饋則鬼事畢而人事始矣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仁也必彈琴而後食之義也禮之道無他節文仁義而已矣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鄭氏曰二三子亦尚右傚孔子也嗜貪也尚左復正也喪尚右右隂也吉尚左左陽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拱手之禮 横渠張氏曰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是义手以右手在上也以其姊之喪必如此者見俄頃不忘也以是知聖人之能敬二三子學之者恐此禮非三代所有直孔子自為之耳如喪出母亦夫子自制 山隂陸氏曰言二三子纎悉務學聖人如此蓋有不應學而學之者未有應學而不學者也 李氏曰子曰由之瑟奚爲於丘之門門人不敬子路則門人之於道固有未知者也蓋聖人之於人雖未知道而能從所好惡雖陋於禮而能嗜學斯受之而已矣 孔子蚤作負手曳杖消摇於門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旣歌而入當户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賔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沒 鄭氏曰作起也曳杖消搖欲人怪己也泰山衆山所仰梁木衆木所放哲人亦衆人所仰放也以上二句喻之萎病也詩云無木不萎當户而坐急見人也子貢覺孔子歌意殆幾也言賜來何遲蓋坐則望之也又以三王之禮占已夢疇發聲也昔猶前也夢坐兩楹之間而見饋食言奠者以為凶象兩楹之間南面嚮明人君聽治正坐之處孰誰也宗尊也今無明王誰能尊我以為人君乎是我殷家奠殯之象以此自知將死七日而没明聖人知命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自說死之意狀反手卻後以曳其杖消摇放蕩以自寛縱皆是特異尋常鄭註梁木衆木所放者衆木榱桷之屬依放横梁乃能存立放則依也東階西階平生賔主所行禮之處夏后氏殯於東階則猶在阼以為主也周人殯於西階則猶以為賔客也故皆曰猶禮以為賔主敵者授受於兩楹之間兩楹又是南面聽朝之處夫子夢在兩楹而見饋食知是凶象無有聽朝之事不得云則猶尊之以有賔主二事故云與賔主夾之而已時夫子夢見饋食不夢凶奠也但奠禮既死未葬柩仍在地未立尸主唯奠停飲食故云奠也案莊子聖人無夢莊子意在無為不有思慮聖人雖異人者神明同人者五情五情既同焉得無夢故文王有九齡之夢武王有夢協之言 長樂黄氏曰孰能宗予但言無人尊己之道註言尊為人君既失之曳杖消摇鄭註又以為欲人怪己孔疏亦以為寛縱自放皆非所以言聖人曳杖消摇蓋其既病之餘閒適之際德容如是猶所謂逞顔色申申夭夭之類初非寛縱之謂若謂將死而不以禮自持則是不以正而斃非所以示訓也 長樂陳氏曰聖人知夫身者天地之委形生者天地之委和性命者天命之委順故視肝膽為楚越以死生為晝夜安其適來之時處其適去之順將迎無所形於外哀樂不能間於内又孰以幻滅為累哉此所以悟於將死之夢至於負手之忘形曳杖之忘物消摇於自得之塲以與天為徒也然安得恝然忘物而吉凶不與之同乎此所以有泰山梁木哲人之嗟以與人為徒也蓋泰山以譬德梁木以譬材若草木而將萎也故曰其萎乎 山隂陸氏曰逍遥能消釋摇曳泰山其頽乎天也梁木其壞乎人也或言仰或言放非有優劣也而放之辭親若夢得說吾不復夢見周公非無徴也蓋聖人之夢如此疇昔猶言誰昔也爾雅曰誰昔昔也廬陵胡氏曰黄幾復曰消者如陽動而冰消雖耗也而不竭其本摇者如舟行而水摇雖動也而不傷其内傷時無明王而道不行以死也孰能宗予謂孰能宗師其道鄭云兩楹之間南面人君之位謂誰能尊我以為君乎噫夫子嘗云無臣而為有臣吾誰欺欺天乎又豈肯自謂尊我以為君也鄭非 嚴陵方氏曰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者示不忍賔之爾故曰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若將賔之矣故曰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者則若賔之矣故曰則猶賔之也凡此以其世漸文而殯死之所愈逺而已然孔子夢坐奠於兩楹之間乃知其將死者以殷人則冝享殷禮故也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顏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鄭氏曰以無喪師之禮故疑所服喪父而無服謂不為衰也弔服而加麻心喪三年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弟子為師喪制之禮喪師無服然夫子聖人與凡師不等當特加喪禮故疑所服也案喪服朋友麻知師亦加麻也麻謂絰與帶皆用麻既葬除之 嚴陵方氏曰方孔子之生也以子之喪處門人及其没也門人以父之喪處孔子此報施之禮也學記曰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則師之於人豈小補哉故子貢於三年之外又築室於塲獨居三年然後歸以恩尤所重故也噫世衰道微禮教不明乎天下其執親之喪不能三年者蓋有之矣而況於師乎廬陵胡氏曰師友服皆弔服加麻謂服緦之絰帶以麻為之既葬除之 孔子之喪公西赤為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綀設旐夏也 鄭氏曰公西赤孔子弟子字子華志謂章識牆之障柩猶垣牆障家牆柳衣也翣以布衣木如襵與夫子雖殷人兼用三王之禮尊之披柩行夾引棺者崇牙旌旗飾也綢練以練綢旌之杠此旌葬乗車所建也旌之旒緇布廣充幅長尋曰旐爾雅說旌旗曰素錦綢杠 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之喪送葬用三王之禮公西赤以飾棺榮夫子故為盛禮備三王之法以章明志識焉於是以素為褚褚外加牆車邊置翣恐柩車傾虧而以繩左右維持之此皆周之法也其送葬乗車所建旌旗刻繒為崇牙之飾此則殷法又韜盛旌旗之竿以素錦於杠首設長尋之旐此則夏禮也既尊崇夫子故兼用三代之飾也鄭註障柩之牆即柳也外旁帷荒中央材木緫而言之皆謂之為柳縫人註云柳聚也諸飾所聚也翣以木為筐廣三尺髙二尺四寸方兩角髙衣以白布畫雲氣柄長五尺如扇漢謂扇為襵也知此旌乗車所建者案既夕禮陳車門内右北面乗車載旜道車載朝服槀車載蓑笠故知此旌乗車所建也凡送葬之旌經文不具案既夕士禮有二旌一是銘旌初死書名於上曰某氏某之柩葬則入壙二是乗車之旌則既夕禮乗車載旜亦在柩前至柩入壙乃斂乗車所載之旌載於柩車而還言送形而徃迎精而反也其大夫諸侯則無文其天子亦有銘旌司常云共銘旌又云建廞車之旌廞謂興作之則明器之車也其旌即明器之旌至壙從明器納之壙中又士禮既有乗車載旜則天子亦當有乗車載大常至壙亦載之而歸但禮文不具耳是天子三旌也熊氏曰大夫以上有遣車即有廞旌亦有三旌也 長樂陳氏曰顏淵之死門人欲厚葬之孔子以為不可子疾病子路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門人之葬孔子則飾牆置翣以至周披殷崇夏旐而三代之禮莫不兼用豈孔子之心乎蓋門人以孔子有所不可及之道故報之以人所不可行之禮是雖禮兼於三代蓋亦稱情以為文而已故子貢六年於其墓孟子不以為非門人三代之厚葬君子不以為過嚴陵方氏曰志記也書其禮而記之 山隂陸氏曰飾棺勾蓋曰牆置翣設披周也據周人牆置翣後王彌文 廬陵胡氏曰鄭云夫子兼用三代之禮非也生不肯為素王門人豈肯用三王之禮哉或云用三代大夫之禮耳喪大記國君纁披六崇牙也殷湯以武興旌旗之旁常刻繒為崇牙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褚幕丹質蟻結于四隅殷士也 鄭氏曰志與前同以丹布幕為褚葬覆捾不牆不翣畫褚之四角其文如蟻行往來相交錯蟻蚍蜉也殷之蟻結似今蛇文畫子張學於孔子傚殷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弟子送葬車飾學孔子行殷禮之事公明儀子張弟子亦為曽子弟子故祭義公明儀問於曽子褚謂覆棺之物大夫以上其形似幄士則無褚今公明儀尊敬其師故特為褚但似幕形而以丹質之布為之也所以不牆不翣者用殷禮也畫蟻者殷士葬之飾也夫子聖人雖行殷禮弟子尊之故葬兼三代之禮今公明儀雖尊其師祇用殷法不牆不翣特加褚幕而已 長樂陳氏曰子張之喪門人公明儀為志不牆不翣畫褚以蟻而葬之以殷士之禮何也殷禮質周禮文質則厚文則薄子張之時既甚文矣故門人從質以救其弊此易小過用過乎儉孔子欲從先進之意也記曰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殷道也學者行之則喪禮從殷孔門之所尚也公西華之喪孔子則異於此者蓋厚孔子所以尊道儉子張所以趨時 山隂陸氏曰據此周之士素錦褚可知後王彌文若以為葦席以為屋而已不應如是之陋也先儒謂以丹質之布為之蓋謂之丹質則畫布以丹質為地李氏曰有君臣上下相生養者蟻也唯其所知所能不大而已矣莊子曰於蟻棄智於羊去意於魚得計言智周萬物而無所逆也退藏於深渺而已君魚躍拂池士則去魚而畫蟻於禇蓋葬者所以幽隂之也畫蟻以去其智魚躍拂池以象其計也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鬭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鬭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為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 鄭氏曰居父母之仇雖除喪居處猶若喪也干盾也弗與共天下不可以並生也不反兵謂雖適市朝不釋兵也昆弟之仇銜君命則不鬭為負而廢君命也不為魁魁猶首也天文北斗魁為首杓為末執兵陪其後為其負當成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親疏報仇之法不反兵而鬭者身常帶兵雖在市朝不待反還取兵而鬬也然朝在公門之内兵器不入今得持兵者但有公事之處皆謂之朝耳曲禮云兄弟之仇不反兵此父母之仇云不反兵者父母與兄弟之仇皆不反兵也此兄弟之仇據身仕為君命出使而不鬬二文相互乃足從父昆弟既不為報仇魁首若主人能自報之則執兵陪助其後也鄭註云負猶不勝也為其鬬而不勝 嚴陵方氏曰寢苫則常以喪禮自處枕干則常以戎事自防不仕則不暇事人而事事也弗與共天下則與不共戴天同義市朝非戰鬬之處遇諸市朝猶不反兵而鬬則無所往而不執兵矣由其恩之至重故報仇之義如此仕弗與共國則雖事人而事事亦恥與之相過也銜君命而使過之不鬭則不敢以私仇妨公事由其恩殺於父母曲禮言交遊之仇而不及從父昆弟此言從父昆弟之仇而不及交遊者蓋交遊之仇猶不同國則從父昆弟可知矣於從父昆弟且不為魁則於交遊不為魁可知其言互相備也餘見曲禮 廬陵胡氏曰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鬭言常以兵刃向前志在復仇之切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 鄭氏曰尊師也出謂有所之適然則凡弔服加麻者出則變服羣謂七十二弟子相為朋友服子夏曰吾離羣而索居 横渠張氏曰羣居則絰出則否喪常師之禮也絰而出特厚於孔子也 山隂陸氏曰二三子蓋謂七十子知師之深者也孔子之徒三千不在七十子之列羣者也其服孔子如此 易墓非古也 鄭氏曰易謂芟治草木不易者丘陵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墓内不合芟治之事墓謂冢旁之地不易者使有草木如丘陵然古者殷以前墓而不墳是不易治也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鄭氏曰喪主哀祭主敬 孔氏曰此一節論喪主哀祭主敬之事喪禮有餘謂明器衣衾之屬多也祭禮有餘謂俎豆牲牢之屬多也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斂於戶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逺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曽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 鄭氏曰負夏衞地祖謂移柩車去載處為行始也填池當為奠徹聲之誤也奠徹謂徹遣奠設祖奠也推柩而反於載處榮曽子弔欲更始也禮既祖而婦人降今反柩婦人辟之復升堂矣柩無反而反之而又降婦人蓋欲矜賔於此婦人皆非也從者怪之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未定之辭此給説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負夏氏葬禮所失之事案既夕禮啓殯之後柩遷于祖重先奠從柩從升自西階正柩于兩楹間鄭註云是時柩北首設奠于柩西此奠謂啓殯之奠也質明徹去啓奠乃設遷祖之奠于柩西至日側乃郤下柩載于階間乘蜃車載訖降下遷祖之奠設于柩車西乃飾柩設披屬引徹去遷祖之奠遷柩嚮外而為行始謂之祖也婦人降即位于階間乃設祖奠于柩西至厥明徹祖奠又設遣奠于柩車之西然後徹之苞牲取下體以載之遂行此是啓殯之後至柩車出之節也曽子弔於負夏氏正當主人祖祭之明旦既徹祖奠之後設遣奠之時而來弔主人榮曽子之來乃徹去遣奠更設祖奠又推柩少退而返之嚮北案既夕禮既祖而婦人降以既祖柩車南出階間既空故婦人得降立階間今柩車反還階門故婦人辟之升堂至明旦婦人從堂更降而後乃行遣車之禮從曽子者意以為疑故問之曽子既見主人榮己不欲指其錯失為之隱諱云祖是行之始未是實行且去住二者皆得既得住何為不可以反宿明日乃去此不顧理以㨗給說於人也從者又疑遂問子游曽子聞子游之荅是自知己說之非故善服子游多猶勝也言子游所說出祖之事勝於我所說出祖也 嚴陵方氏曰飯即含也以用米故謂之飯含亦兼用珠玉而此不言者止據士禮也斂以收斂其尸為義其禮見喪大記以衣衾之數有多少故有大小之名也殯以攅於外祖以祭於行葬以藏於野自飯至葬其所愈逺以義斷恩故有進而無退然負夏之喪既祖而填池矣以曽子之弔遂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後行禮此從者所以疑其非禮也夫祖固有且意以祭於行始方來有繼故爾而曽子遂以為可以反宿則非也降婦人而後行遣奠之禮固禮之常以其反柩而後降故為非爾自飯於牖下至葬於墓與坊記所言皆同 山隂陸氏曰池殯坎也既祖則填之故曰主人既祖填池孔叢子曰埋柩謂之肂肂坎謂之池是也廬陵胡氏曰池以竹為之衣以青布喪行之飾所謂池視重霤是也填謂縣同魚以實之謂將行也鄭改填池為奠徹未詳 金華應氏曰柩將出而復反婦人已入而復降從者所以疑也曽子雖給説以釋主人之過從者之心終有未安故又問諸子游聖門之徒氣象忠厚其議人之失婉而不迫但言有進無退而反柩行禮之非自見矣出祖謂主人也予者親之之辭多矣乎者言其委曲之過不欲深指其失也君子行禮惟其稱而已雖不可寡也亦豈可多乎夫子指魯人朝祥暮歌者曰又多乎哉亦未許之也 曽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曽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為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既小斂袒括髮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曽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 鄭氏曰曽子蓋知臨喪無飾夫夫猶言此丈夫也子游於時名為習禮故曽子疑之子游於主人變乃變曽子遂服是善子㳺言 孔氏曰此一節論弔禮得失之事凡弔喪之禮主人未變之前弔者吉服謂羔裘冠緇衣素裳又袒去上服以露裼衣此裼裘而弔是也主人既變雖著朝服而加武以絰武吉冠卷也不改冠但加絰於武又掩其上服若朋友又加帶則此襲裘帶絰而入是也横渠張氏曰曽子子游同弔異服必是去有先後故不得同議各守所聞而往也子游非之曰知禮以仲尼觀之亦是五十歩笑百歩也子游亦儘有守文處如裼裘而弔必是守文也仲尼則通變不守定曽子襲裘而弔先進於禮樂也此一叚義正可疑曽子子游皆聖門之髙弟其分契與常人殊若使一人失禮必面相告豈有私指示於人而不告之也曽子有子言游輩一時行禮猶有不同蓋時已禮壊樂崩故至後世文獻不足尤難行也 嚴陵方氏曰掩而襲衣謂之襲裘露而裼衣謂之裼裘以裘在二衣之内故皆曰裘也夫夫上為助語之詞下為丈夫之夫 李氏曰忠告而善道之不亦可乎曰君子之相發豈一端而已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忘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 鄭氏曰見謂見於孔子作起也二者雖情異善其俱順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子夏子張居喪順禮之事案家語及詩傳皆言子夏喪畢夫子與琴援琴而衎衎而樂閔子騫喪畢夫子與琴援琴而切切而哀與此不同疑彼為正蓋子夏喪親無異聞子騫至孝孔子善之也 嚴陵方氏曰四制曰祥之日鼓素琴示民有終也蓋先王之制禮如此故二子之除喪而見所以孔子各予之琴也 山隂陸氏曰師也過商也不及今其除喪如此蓋學之之力也 李氏曰此亦有以見師也過商也不及也先王之制禮正之以中而使有餘者不敢盡不及者不敢不勉要之不出於聖人之大閑而已子夏過者也不敢不約之以禮故曰不敢過也子張不及者也不敢不引而至於禮故曰不敢不至焉情之過者俯而就於禮情之不及者勉而至於禮皆不害其為中也由此則子夏過者也子張不及者也而子曰師也過商也不及蓋夫子之言其學道也唯其情之過故於學為不及唯其情之不及故於學為過 廬陵胡氏曰孟獻子禫縣而不樂夫子善之又夫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則除喪如子夏可也 禮記集説卷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八 宋 衛湜 撰 司寇惠子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鄭氏曰惠子衞將軍文子彌牟之弟惠叔蘭也生虎者惠子廢適立庻子游為之重服以譏之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也文子辭曰辱與弟游謝其存時也敢辭止之服也文子以子游習禮見子游曰禮亦以為當然未覺其所譏子游趨就臣位深譏之也大夫之家臣位在賔後文子又辭曰辱臨其䘮止之在臣位也子游再不從命文子方覺所譏親扶適子虎而辭敬子游也南面而立則諸臣位在門内北面明矣子游趨就客位所譏行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子游譏司寇惠子廢適立庶得行之事詩云麻衣如雪又閒傳云大祥素縞麻衣皆吉服之布也案弔服錫衰十五升去其半疑衰十四升今子游麻衰乃吉服十五升於弔服而云重服以譏之者據牡麻絰為重也弔服弁絰大如緦之絰一股而環之今乃用牡麻絞絰與齊衰絰同也大夫之賔位在門東近北大夫之家臣位亦在門東而南近門並皆北嚮故鄭註謂在賔後也 長樂陳氏曰司寇惠子之䘮其廢適也無異公儀仲子之立庶子游之於司寇惠子相友也無異檀弓之於公儀仲子檀弓之譏仲子服免而已趨而就門右而已子游之譏惠子服不以免而麻衰牡麻絰趨不就門而就諸臣之位又檀弓之譏則見於言子游之譏至於無言者蓋檀弓以仲子無賢兄弟非可追而正之故服止於免趨止於景伯而示之以言姑以正法而已子游以惠子之兄弟有文子者可以追而正之故重為之服卑為之趨示之以無言使之自訟而改焉既而文子果扶適子南面而立豈非事異則禮異哉然子游之知禮未必不始於檀弓故仲子之事子游惑而檀弓行之此檀弓所以為賢歟 嚴陵方氏曰牡麻即雄麻所謂枲也 山隂陸氏曰交游而以朋友服之故文子辭家語曰䘮夫子如䘮父而無服弟子皆弔服而加麻弔服錫衰詩曰麻衣如雪説者以為麻衣深衣也深衣朝服十五升布然則所謂麻衰可知也已麻衰以朝服十五升而為之錫衰緦麻抽其半然則錫衰加麻師之服也麻衰加麻朋友之服也 將軍文子之䘮既除䘮而後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於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㡬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 鄭氏曰主人文子之子簡子瑕也深衣練冠凶服變也待于廟受弔不迎賔也中謂中禮之變 孔氏曰此一節論居䘮得中禮之變越人謂逺國之人深衣是既祥之麻衣即閒傳麻衣也但制如深衣縁之以布曰麻衣縁之以素曰長衣縁之以采曰深衣練冠謂未祥之練冠若祥祭則縞冠也此謂由來未弔者若曽來弔祥後為䘮事更來主人必服祥日之服以受之故雜記云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注云謂有以䘮事贈賵來者雖不及時猶變服祥祭之服以受之重其禮也其於始弔者則衛將軍文子之子為之蓋始死至練祥來弔是有文之禮祥後來弔是無文之禮言文氏之子庶㡬堪行乎無於禮文之禮以其舉動也中當於禮之變節也 唐陸氏曰自目曰涕自鼻曰洟 長樂陳氏曰䘮已除而弔始至非䘮非無䘮之時也深衣練冠非㐫非不㐫之服也待于廟非受弔非不受弔之所也文子於其非䘮非無䘮之時能䖏之以非䘮非無䘮之禮故子游曰其庻㡬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中者猶射之有中也中乎有於禮者之禮未足以為善中乎亡於禮者之禮則善矣山隂陸氏曰深衣練冠視長衣練冠稍變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絰也者實也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 鄭氏曰絰所以表哀戚掘中霤毁竈毁宗明不復有事於此周人浴不掘中霤不毁宗躐行毁宗毁廟門之西而出行神之位在廟門之外學於孔子行之傚殷禮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殷周禮異之事人始生三月而加名故云幼名年二十有為人父之道同等不可復呼其名故冠而加字年至五十耆艾轉尊又舍其二十之字直以伯仲别之至死而加諡凡此皆周道也士冠禮二十已有伯某甫仲叔季者彼時雖云伯仲皆配某甫而言至五十直呼伯仲爾又殷以上生號仍為死稱更無别諡堯舜禹湯之例是也中霤室中也死而掘室中之地作坎一則言此室於死者無用二則以牀架坎上尸於牀上浴令水入坎中也毁竈綴足者一則示死無復飲食二則恐死人冷彊足辟戾不可著屨故用毁竈之甓連綴其足令直可著屨也毁宗毁廟也殷人殯于廟至柩出毁廟門西邉牆而出于大門所以然者以行神之位在廟門西邉當所毁宗之外若生時出行則為壇幣告行神告竟車躐行壇上而出使道中安穏今柩行如生時之出故云躐行周人浴不掘中霤浴用水盆沐用瓦盤見喪大記周人綴足用燕几故不毁竈周人殯於正寢至而朝廟從正門出故不毁宗 賈氏曰殷質二十為字之時兼伯仲叔季呼之周文二十為字之時未呼伯仲至五十乃加而呼之故檀弓云五十以伯仲周道也是呼伯仲之時兼二十為字而言若孔子生于周代從周禮呼尼父至五十去甫以尼配仲而呼之曰仲尼是也若二十以後死雖未滿五十即呼伯仲如慶父乃莊公之弟桓六年莊公生閔二年慶父死時未五十號曰共仲是死時雖未五十得呼仲叔季也【儀禮疏】 新安朱氏曰孔疏與賈疏不同疑孔疏是 又曰古者初冠而字便有伯某父仲某父三字了到得五十即稱伯仲除了下面兩字猶今人不敢斥尊者呼為㡬丈之類今㸔儀禮疏中却云既冠之時即是權以此三字加之實未嘗稱也到五十方始稱此三字某初疑其不然却取禮記㸔見其疏中正如前説蓋當時疏是兩人做孔頴達賈公彦故不相照管【語録】石林葉氏曰子生三月而父名之非特父名之人亦名之也至冠則成人矣非特人不得名父亦不名焉故加之字而不名所以尊名也五十為大夫則益尊矣有位於朝非特人不字父與君亦不字焉故但曰伯仲而不字所以尊字也禮固自有次第或言士冠禮既冠而字曰伯某甫仲叔季惟其所當則固己稱伯仲何待於五十疑檀弓之誤此不然始冠而字者伯仲皆在上此但以其序次之所以為字者在下某甫也如伯牛仲弓叔肸季友之類是也至于五十為大夫尊其為某甫者則去之故但言伯仲而冠之以氏伯仲皆在下如召伯南仲榮叔南季之類是也檀弓言伯仲者非加之伯仲也去其為某甫者而言伯仲耳孔子諸弟子相字未有以伯仲在下者蓋皆不為大夫也然孔子雖為大司寇而但稱仲尼哀公誄之曰尼父仲山甫尹吉甫皆周之卿士而山甫吉甫猶通稱或者亦以為重歟 又曰幼名冠字為衆人言也五十以伯仲為大夫言也又有稱甫與子則不知其何施或者謂爵有尊於大夫者則稱甫如仲山甫尹吉甫之類故孔子卒魯哀公誄不稱仲尼而稱尼父而孟子稱孔子皆謂之仲尼而不曰尼父然既尊字以伯仲矣不應復以字見又有稱家父孔父者則不斥其字矣然冠禮字辭已稱伯某甫叔仲季惟其所當則甫固不以尊見也至於子則孔子諸弟子如子游子夏之類皆以通稱則不繫其爵意子與甫皆字與伯仲同爵非大夫而有徳者則但稱子如孔子孟子之類而爵髙於大夫則但稱父如家父孔父之類故孔子弟子惟曽参有若不兼字但曰曽子有子以孔子死二人皆嘗為師尊之也 嚴陵方氏曰絰之所用男子重首婦人重腰皆用其所重非徒為虚名而已故曰絰也者實也古者復穴而居開其上以取明而雨溜焉故後世因以名其室毁竈者取甓以綴於足而欲尸之温也夫中霤則生時於之以居處浴必掘中霤以示不復居䖏於此故也竈則生時於之以烹飪綴足必毁竈以示不復烹飪於此故也宗則生時於之以祭享躐行必毁宗以示不復祭享於此故也凢此皆殷所常行殷尚質故禮之所由本周尚文故禮之所由備生以文為尚故名字之制學禮者行乎周道焉死以質為尚故䘮之制學禮者行乎殷道焉 山隂陸氏曰内則曰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五十以伯仲宜為大夫矣故此以大夫之法記之大夫死諡周道也 子桞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桞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庻弟之母子桞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其母也不可既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器子桞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䘮請班諸兄弟之貧者 鄭氏曰具之器用子桞魯叔仲皮之子子碩兄也何以哉言無其財也粥庶弟之母粥謂嫁之妾賤取之曰買子桞不從忠恕也賻布謂古者以錢為泉布所以通布貨財子桞言君子不家于䘮惡因死者以為利也班諸貧者以分死者所矜也禄多則與鄰里鄉黨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粥人之母及因死為利之事古謂錢為泉布者言其流通有如水泉 嚴陵方氏曰無財不可以為悦豈宜粥人之母以其親乎無田禄者不設祭器豈宜以賻布之餘具之乎此子栁所以不從子碩之請也不家於䘮則恥因䘮之利而起家故也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鄭氏曰利己忘衆非忠也言亡之者雖辟賢非義退長樂陳氏曰主危臣辱主辱臣死故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社稷存則與存社稷亡則與亡故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思其敗之死則無軍師思其危之亡則無輕邦邑先王懼夫為人臣者不知出此故為禮以戒之凢使引慝執咎殫忠致命而已 嚴陵方氏曰軍師以勝為功耳然或敗焉則是無決勝之䇿故也為之謀者䖏其身可以偷生乎邦邑以安為本耳然或危焉則是無計安之術故也為之謀者居其位可以苟存乎軍師既敗則難以復勝故死其身焉邦邑雖危猶可以復安故亡其位而已廬陵胡氏曰敗則死之春秋傳曰側亡君師敢志其死危則亡之微子念殷危亂欲遯亡于荒野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 鄭氏曰二子衛大夫文子獻公之孫名㧞瑗伯玉名刺其欲害人良田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蘧伯玉仁者刺文子欲害人良田之事 嚴陵方氏曰之為禮蓋生者之所送終非死者之所豫擇擇之且不可又况狥己之樂而忘人之害乎苟惟樂己害人之事可為則夫人而為之矣此公叔文子樂瑕丘之而蘧伯玉有請前之譏也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為繼也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哭踊有節 鄭氏曰孺子泣言聲無節哀則哀矣謂誠哀也難繼謂失禮中 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譏弁人哀過之事聖人制禮使後人可傳可繼故制為哭踊之節以中為度爾豈可過甚使後人不可傳繼乎然雜記曽申問于曽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何常聲之有則與此違者曾子所言是始死之時悲哀志懣未可為節此之所言在襲斂之後可以禮制也 嚴陵方氏曰傳言由己以傳於後繼言使人有繼於前孟子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又曰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此傳繼之辨歟夫弁人之䘮母泣若孺子雖為盡哀然失哭踊之節而難為繼矣故孔子以是言之也 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尸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髪子游曰知禮 鄭氏曰武叔公子牙之六世孫名州仇毁孔子者尸出户乃變服失哀節冠素委貌子游嗤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武叔失禮之事案士䘮禮卒斂徹帷主人馮尸踊無筭括髪袒下云士舉男女奉尸侇于堂又䘮大記亦云卒小斂主人袒説髦括髪以麻下云奉尸夷于堂是括髪在小斂之後奉尸夷于堂之前主人為欲奉尸故袒而括髪今武叔于奉尸夷于堂之後乃投冠括髪故鄭云失哀節云冠素委貌者案雜記云小斂環絰公大夫士一也註云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爵弁而加此絰焉子游習禮見武叔失禮反謂之知禮蓋嗤之也 嚴陵方氏曰蓋小斂而後袒括髪則得其序矣出户而後袒括髪則非其所也子游曰知禮所以甚言其不知禮也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舉 鄭氏曰扶君謂君疾時也卜當為僕聲之誤也僕人射人皆平生時賛正君服位者薨以是舉不變也周禮射人大䘮與僕人遷尸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薨遷尸之人 唐陸氏曰師長也謂大僕也或無師字者非也前儒如字卜人及醫師也 嚴陵方氏曰扶君舉尸固非二人之所能勝而二官各以下大夫二人為之且有小臣上下之士非一故以師言之 廣安游氏曰傳曰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春秋書人君不薨于路寝則為死不以道故君之疾也以在寝在朝之正服位而從君者扶持之薨則外廷之人共治其䘮疾則外廷之人共治其疾所以防㣲杜漸致謹於疾病之際以正其死道也然此非一日之故蓋古者之制婦官序於内而人君哀樂之事得其節僕人射人舉職於外而人君起居之節得其宜故九嬪世婦之屬掌以時御叙于王所宫中之治緫以大宰參以六卿人君出入起居常從事於禮故疾病死䘮内之人不得與焉此非承先王積習而當時禮教之隆有不能然者 金華應氏曰鄭氏改卜為僕誠有據然王前巫後史而卜筮皆在左右則卜人師扶右乃其切近之職所當然似不必改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爨緦 鄭氏曰二夫人猶言此二人也時有此二人同居死相為服者甥居外家而非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失禮之事鄭知甥居外家而非之者以從母及舅皆是外甥稱謂之辭若他人言之應云妻之兄弟婦夫之姊妹夫也或人以為既同爨而食合有緦麻之親 横渠張氏曰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曰同爨緦上是甥自幼居從母之家或舅之家孤稚恩飬直如父母不可無服所以為此服也非是從母之夫與舅之妻相對如何得此稱既言從母與舅故知是甥為二夫人者為之服也 䘮事欲其縱縱爾吉事欲其折折爾故䘮事雖遽不陵節吉事雖止不怠故騷騷爾則野鼎鼎爾則小人君子蓋猶猶爾 鄭氏曰縱讀如緫領之緫緫緫趨事貌折折安舒貌詩云好人提提陵躐也止立俟事時也怠惰也騷騷謂大疾鼎鼎謂大舒猶猶疾舒之中 孔氏曰此一節論吉㐫趨容之事㐫事欲疾吉事欲舒故因上生下云䘮事雖促遽亦當有常不得陵越䘮禮之節吉事雖有止住之時然不當怠惰寛慢故䘮事騷騷過為急疾則如田野之人急切無禮吉事鼎鼎不自嚴敬則如小人形體寛慢君子之人於䘮事得疾之中於吉事得舒之中蓋行禮之時眀閑法則志意猶猶然猶猶曉達之貌 山隂陸氏曰縱折二字皆讀如字䘮事有縱無折故雖遽不陵節吉事有折無縱故雖止不怠 李氏曰䘮事欲其縱縱爾故詩曰凡民有䘮匍匐救之吉事欲其折折爾故詩曰好人提提匍匐言遽而不陵節提提言止而不怠質勝文故騷騷文勝質故鼎鼎猶猶則質不至於騷騷而文不至於鼎鼎荀子曰猶然而才劇志大 廬陵胡氏曰縱縱不脩飾貌有遽意提提爾雅詳貌有止意 廣安游氏曰此指君子治心飬氣閑於教訓之功也故䘮事不至於太亟而陵節吉事不至於太舒而怠惰君子䖏吉㐫之際以失禮為懼故疾徐之節常得其中此其為心也敬為氣也和而又閑於教訓故能如此鼎鼎謂其太舒流入於倨慢而無敬畏之心耳 䘮具君子耻具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鄭氏曰䘮具棺衣之屬耻具辟不懐也一二日可為謂絞紟衾冒 孔氏曰此一節論孝子備䘮具之事左傳云卜先逺日辟不懐也懐思也謂不思念其親今送死百物未即辦具是辟不思親之事也䘮具棺則預造衣亦漸制故王制云六十歳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後制是也 䘮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鄭氏曰或引或推重親逺别姑姊妹嫁大功夫為妻期欲其一心於厚之者 孔氏曰䘮服是儀禮正絰兄弟之子期姑姊妹出適大功皆䘮服絰文嫂叔無服䘮服傳文己子服期兄弟之子當降服大功今乃服期蓋牽引進之同於己子也昆弟相為服期其妻應降服大功今乃無服是推使疏逺之也姑姊妹未嫁時為之厚出嫁後為之薄者蓋有夫壻受我之厚而重親之也 何氏【平叔】曰男女相為服不有骨肉之親則有尊卑之異也嫂叔親非骨肉不異尊卑恐有混交之失故推使無服也 唐魏氏【徴】曰嫂叔之不服蓋推而逺之也禮繼父同居則為之服未嘗同居則不為服從母之夫舅之妻二人不相為服或曰同爨緦然則繼父之徒並非骨肉服重由乎同爨恩在乎異居故知制服雖繼於名亦縁恩之厚薄也或有長年之嫂遇孩童之叔劬勞鞠飬情若所生分饑共寒契濶偕老譬同居之繼父方他人之同爨情義之深淺寕可同日語哉在其生也愛之同於骨肉及其死也則推而逺之求之本源深所未諭若推而逺之是為不可生而共居死同行路重其生而其死厚其始而薄其終稱情立文其義安在且事嫂見稱載籍非一鄭仲虞則其見必冠孔伋則哭之為位此躬踐敎義仁深孝友察其所行豈非先覺者歟議請小功五月報制可【議見通典】河南程氏曰嫂叔古之所以無服者只為無屬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今上有父有母下有叔父伯父父之屬也故叔母伯母之服與叔父伯父同兄弟之子子之屬也故兄弟之子之婦服與兄弟之子同若兄弟則己之屬也難以妻道屬其嫂此古者所以無服以義理推不行也今之有服亦是豈有同居之親而無服者 食於有䘮者之側未嘗飽也 鄭氏曰助哀戚也 嚴陵方氏曰饑而廢事非禮也飽而忘哀亦非禮也慮其至於廢事故雖䘮者之側必食又慮其忘哀故未嘗飽焉是禮也雖聖人之行不過如此而已廣安游氏曰子食於有䘮者之側未嘗飽也蓋能行古禮也孔子所謂異於人者無他古禮有是而夫子能行之耳所謂車中不内顧不疾言不親指子於是日哭則不歌及食於有䘮者之側未嘗飽也皆記禮者之常事非聖人創為之也 曾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曽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曾子北面而弔焉鄭氏曰徒謂客之旅以為不可發㐫於人館故出哭於巷次舍也禮館人使專之若其自有然 孔氏曰此一節論館客使如其已有之事禮䘮主西面今曾子北面弔者案士䘮禮主人西面其賔亦在門東北面此謂同國之賔也今曾子既許其反哭於次舍之䖏故以同國賔禮北面弔焉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鍾磬而無簨虡其曰眀器神明之也 鄭氏曰之往也死之生之謂無知與有知也不可為者為猶行也成猶善也竹不可善用謂邉無縢味當作沬沬靧也不平不和謂無宫商之調無簨虡不縣之也横曰簨直曰虡神明之者言神明死者也神明者非人所知故其器如此 孔氏曰此一節論生人於死者不可致死致生之事聖人為教使人子不死於亡者不便謂無知不生於死者不便謂有知故制明器以神明求之器用並不精善也竹不成用謂竹器邉無縢縁也瓦不成味謂瓦器無光澤也木不成斵謂木器不雕飾也琴瑟張絃而不調平竽笙設備而不調和簨虡縣鍾磬格也亦有鍾磬而不用格縣掛之 何氏【】曰言往死者䖏而致此死者如草木無知如此則不仁不可行於世也往死者䖏而致此死者於全生之物則不知而不可行也舍此二途不仁不知之間聖人之所難言故制明器以神明之 廬陵胡氏曰致死之謂死其親若無知者致生之事之如生成猶完備 長樂陳氏曰不曰神明之器特曰明器者以神之幽不可不明故也周官凢施於神者皆曰明故水曰明水火曰明火以至明齍明燭明竁者皆神明之也蓋其有竹瓦木之所用琴瑟竽笙鍾磬之所樂者明之也所用非所用所樂非所樂神之也宋襄公其夫人醯醢百甕豈知此哉 有子問於曾子曰問䘮於夫子乎曰聞之矣䘮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参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曾子曰参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曾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載寳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䘮不如速貧之愈也䘮之欲速貧為敬叔言之也曾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曾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寇將之荆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 鄭氏曰有子孔子弟子有若也夫子卒後問此庶有異聞也䘮謂仕失位也魯昭公孫于齊曰䘮人其何稱有子以貧朽非人所欲故以曾子所答為非君子之言也桓司馬宋向戌之孫名魋靡侈也敬叔魯孟僖子之子仲孫閱蓋嘗失位去魯得反載其寳來朝于君中都魯邑名也孔子嘗為之宰為民作制孔子由中都宰為司空由司空為司寇將之荊將應聘於楚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言汲汲於仕得禄也孔氏曰此一節論䘮不欲速貧死不欲速朽之事有子唯問䘮不問死曾子以䘮死俱為惡事貧朽又事類相似故遂言之夫子失魯司寇使子夏冉有先適楚是不欲速貧也案世家魯定公十四年齊人歸女樂孔子去魯適衛從衛之陳又反于衛過曹適宋適鄭適陳又適衛不見用將適趙至河又反于衛復行如陳時哀公三年孔子年六十明年自陳遷于蔡被圍絶糧於是使子貢至楚楚昭王興師迎孔子將封之子西諫而止是歳昭王卒孔子自楚反于衛時年六十三以此言之非謂失司寇之年即之荆有子但謂失司寇之後將往之荆爾崔氏曰孔子世家定公九年孔子年五十由中都宰為司空為司寇定公十年㑹于夾谷攝行相事此云司寇者案諸侯三卿司徒兼冢宰司馬兼宗伯司空兼司寇三卿之下則五小卿為五大夫故周禮大宰職云諸侯立三卿五大夫也五大夫者司徒之下立二人小宰小司徒司馬之下立一人為小司馬兼宗伯之事司空之下立二人小司寇小司空今夫子為司空乃小司空司寇乃小司寇蓋魯有孟叔季三卿為政又有臧氏為司寇是以知之 横渠張氏曰曽子既言参也與子游聞之曽子却問於子游以子游之言告有子既言参也與子游聞之則因甚子游知之曽子却不知當改與子游聞之作於子游聞之乃通 嚴陵方氏曰肆其侈心而至於傷財曽不若速朽之為愈也肆其利心而至於害義曽不若速貧之為愈也孔子之言特為二子而發耳有子乃能以中都與之荆之事驗之可謂知意者矣先之則所以道之申之則所以重之 廣安游氏曰夫子羣弟子中於孔子之意容有不知者曽子之知孔子不如子游子路之知孔子不如子貢類而推之則羣弟子容有不知而皆為篤道之君子然則君子果不在於多知也夫子教人蓋有以行與事示之而不諄諄然命之者亦使羣弟子即而觀焉而有所得而所得不專在於言語之間也宰我欲知上世之事而夫子以為躁子路欲知死與鬼神之事而夫子拒之不答故羣弟子之賢者容有所不知而其所以為賢不專在於知也若夫忠信孝弟與夫治心飬氣之大要則羣弟子舉得之特有淺深之異而弑父與君則皆不為此則羣弟子所同也後世子雲為之説曰聖人於天下恥一物不知斯言一出而天下之學者務求多知而不明大道之要去聖人益逺矣 廬陵胡氏曰按春秋傳定公十二年孔子為司宼至哀公三年在陳十一年在衛是年自衛反魯則失司寇蓋在定公十二年以後但有在陳在衛事跡論語亦即云適衛厄陳蔡皆無之荆事豈禮之妄也或曰哀公六年楚昭失國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是時在荆也子適衛冉有僕故此云申之以冉有 陳荘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弗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 鄭氏曰君無哭隣國大夫之禮陳荘子齊大夫陳恒之孫名伯安得哭之以大夫無外交也時君弱臣強政在大夫專盟㑹以交接不得不哭言哭有二道以權微勸之也哭之異姓明不當哭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隣國臣之法 嚴陵方氏曰君弱臣強有至交政於中國者豈特束脩之問而已生既畏之而不敢不與之交則死亦畏之而不敢不為之哭矣若魯人之哭陳荘子所謂畏而哭之者也然縣子謂哭諸異姓之廟者以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廟也異姓之廟必哭諸縣氏以其禮之所由起故耳則與哭伯髙於賜氏同義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郊特牲所謂為人臣者無外交是也所謂束脩之問者以一束之脩為通問之禮也猶荘子所謂苞苴竿牘歟 廣安游氏曰縣子所言亦禮之變也所謂畏而哭之也春秋之時先王之禮顛倒錯亂甚矣魯悼公之䘮孟敬子食食此人臣而禮損於君者也穆公之於荘子此人君而加禮於臣者也雖然是二事者皆其情勢之當然也亦非當時君臣之所強而行也蓋古之行道者先以政正人之情因人之情以制所當行之禮苟為不然政亂而時時而情佚情佚而禮變矣且禮之未變也其禮亦情勢之所當然禮之既變也亦其情勢之所當然也雖聖人亦無如之何今夫春秋書諸侯㑹而略其大夫禮之正也至趙盾卻缺士㑹范鞅之徒列乎㑹盟侵伐之中而春秋亦列之矣在夷狄曰荆曰於越曰赤狄曰白狄禮之正也而春秋之時先荆而後楚吳楚秦越先無大夫而後有大夫其禮有加於禮之正春秋亦從而加焉諸侯非元侯不得有師禮之正也而春秋之時國無大小其相侵伐皆以師行春秋亦從而稱之此皆時勢之當然聖人變文以從之也然聖人非從之也亦以著天子之失道中國之失政使後人之觀者即是有考焉聖人固將溯其流而復其源後世則循其流而下也馬氏曰孟子曰哭死而哀非為生者也以有畏而哭之能無為乎古之人引君以當道志於仁而已縣子語君非志於仁者也 仲憲言於曽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明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鄭氏曰仲憲孔子弟子原憲示民無知所謂致死之有知所謂致生之兼用言使民疑於無知與有知曽子連言其不然乎非其説之非也蓋仲憲之言三者皆非此或用鬼器或用人器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可致意於死人為死為生之事重稱不然蓋深鄙之又自更説其義謂夏以鬼與人異故純用鬼器非為無知也殷言鬼雖與人異亦應恭敬故用祭器貯食送之非為有知也周兼用之非為疑可知古人雖質何容死其親乎古謂夏時也若示無知則是死之義 横渠張氏曰明器而兼用祭器周之末禮也周禮唯言廞 嚴陵方氏曰明器祭器三代之所兼用蓋䖏以死生之間而已豈特周而然哉而原憲必以夏用鬼器殷用人器則是夏有致死之不仁殷有致生之不知矣宜乎曽子不然其説也然曽子之言止及於夏而不及於殷者以死其親尤君子之所不故也 石梁王氏曰三代送之具質文相異故所用不同其意不在於無知有知及示民疑也仲憲之言皆非故曽子非之末獨譏其説夏后明器者蓋舉其失之甚者也 李氏曰明有象幽無形以有象之器事無形之鬼故曰明器以其對於祭器故亦曰㐫器以人道而事鬼神故曰祭器以其對於㐫器故亦曰生器生器則文而不功明器則見而不用有生器具之以適墓象死道也有明器具之而不用明不復用也由死道以思其生由不用以念其死皆所以重孝子之哀也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 鄭氏曰木當為朱春秋作戍衛公叔文子之子定公十四年奔魯子游曰其大功乎疑所服也親者屬大功是 孔氏曰此一節論為同母異父昆弟死者著服得失之事為同母異父昆弟之服䘮服無文乎疑辭也同父同母既服期今但同母則宜降一等而服大功也不云自狄儀始者魯人先己行之 横渠張氏曰同母異父之昆弟狄儀服之齊衰是與親兄弟之服同如此則無分别無分别禽獸之道也是知母而不知父或以為大功者亦似太過以小功服之可也問此而答云我未之前聞當古之時又安有此事 嚴陵方氏曰禮異父亦謂之繼父繼父同居則服期焉服其父以期則其子相為服以大功乃其稱也而子夏遂以魯人之事告狄儀使之行齊衰不亦甚乎廣安游氏曰後世所承傳之禮有出於三代之末沿禮之失而為之者不䘮出母古禮之正也今之禮家䘮服齊衰杖期以為出母服此後世之為也孔氏之先君子䘮出母惟孔子行之而非以為法也此所謂非禮之正也同母異父之昆弟子游為之大功魯人為之齊衰亦非禮之正也昔聖人制禮教以人倫使父子有親男女有别然後一家之尊知統乎父而厭降其母同姓之親厚於異姓父在則為母服齊衰一年出母則不為服此禮之正後世不明乎父母之辨不别乎同姓異姓之親既為出母制為服限則雖異父之子以母之故亦當為之服矣此其失在乎不明一統之尊不别同姓異姓之親而致然也及至後世父在而升其母三年之服而異姓之服若堂舅堂姨之類亦相縁而升矣夫禮者以情義言之情義者要有所限止不可徧給也母統于父則不得不厭降其母厚於同姓則不得不降殺於異姓夫是以父尊而母卑夫尊而婦卑天尊而地卑君尊而臣卑皆順是而為之也今子游欲以意為之大功此皆承世俗之失而失之之原其來寖逺而不可復後世不由其原考之禮節之失未見其能正也 子思之母死於衛栁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鄭氏曰子思孔子孫伯魚之子伯魚卒其妻嫁於衛栁若衛人也見子思欲為嫁母服恐失禮戒之嫁母齊衰期有禮無財謂時可行而財不足以備禮有禮有財無時謂財足以備禮而時不得行者子思謂時所止則止時所行則行無所疑也䘮之禮如子贈襚之屬不踰主人 孔氏曰此一節論為出母之䘮行禮之事嫁母之服䘮服無文案䘮服杖期章云父卒繼母嫁從為之服報則親母可知故鄭約云齊衰期也若嫁母之家主人貧乏已雖有財不得過於主人故鄭謂贈襚不踰主人也譙氏曰父卒母嫁非父所絶適子雖主祭猶宜服期而䘮服為出母期嫁母與出母俱是絶族故知與出母同也 嚴陵方氏曰無其財則物不足以行禮無其時則勢不可以行禮禮有常時有變財有限三者不備君子所不行也孟子所言不得不可以為悦者時與禮也無財不可以為悦者即此所謂財也 馬氏曰子思之於出妻則不使子上致其䘮門人問之乃以為道汚則從而汚於嫁母哭之失禮栁若戒之乃以為吾何慎哉蓋子思之賢其文過猶若此也世無聖人而有賢者為聖人之後則禮義所自出故四方所以觀其禮有其禮矣而無其財行之則非義有其財無其時而行之則非命苟知此矣而又能慎之亦不失為君子 廬陵胡氏曰古者嫁母齊衰期今律亦然子思習於禮未嘗不慎曰吾何慎哉言其慎久矣 廣安游氏曰為嫁母服此後世之禮非先王之正也子思之意以為雖有齊衰期之禮然財不足以備禮則行之必有所不備弗行者弗能備行也若有其禮有其財可以行矣而非道隆之時亦弗可以備行也以此觀之子思於嫁母之服蓋有行之而不備者矣古之君子嚴於父母男女之别以為禽犢懐母不懐父君子惡之故父在為母期以厭降於父母出嫁而其禮之行有所不備以為母絶於父其尊統於父所以致謹於父之親也若厚於嫁母而於父不親此禽犢之道謹於禮者之所畏也然後世之君子行不如子思道又不如子思未必能親其父而先絶其母此又君子所難言也故曰與其過乎薄寜過乎厚去古既逺行禮者當以是為心 縣子曰吾聞之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為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鄭氏曰古謂殷時也上不降逺下不降卑伯文殷時滕君也爵為伯名文 孔氏曰此一節論古者著服上不降逺下不降卑之事縣子名據所聞而言也周禮以貴降賤以適降庶唯不降正耳而殷世以上雖貴不降賤也上下各以其親不降之事也上謂旁親族曽祖從祖及伯叔之班下謂從子從孫之流彼雖賤不以己尊降之猶各隨本屬之親重而服之故云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著齊衰之服者孟虎乃滕伯之叔父而滕伯又孟皮之叔父言滕伯上為叔父下為兄弟之子皆著齊衰是上不降逺下不降卑也 庾氏曰上下猶尊卑也正尊周禮猶不降則知所明者旁尊也鄭恐尊名亂於正尊故變文言逺也馬氏曰唐虞夏殷之時其禮猶質故天子諸侯以少長相及不降上下至周則文致其詳矣立子以嫡不以長故使嚴於貴貴之際一為之君則諸父昆弟皆不得以其戚戚之若大夫為世父母叔父母昆弟昆弟之子為士者猶降而為大功也而况為天子諸侯之君滕伯文乃二孟之叔父也於其兄弟之子猶且不降則為諸父及昆弟可知矣 臨川王氏曰親親之敝君不尊則命不一而争奪之禍繁矣故繼之以尊尊尊尊周道也親親殷道也新安朱氏曰夏殷而上大槩只是親親長長之意到得周來則又得許多貴貴底禮數如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期之䘮天子諸侯絶大夫降然諸侯大夫尊同則亦不絶不降姊妹嫁諸侯者則亦不絶不降此皆貴貴之義也上世想皆簡略未有許多降殺貴貴厎禮數凢此皆天下之大經前世所未備到得周公搜剔出來立為定制更不可易 后木曰䘮吾聞諸縣子曰夫䘮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我死則亦然 鄭氏曰后木魯孝公子惠伯鞏之後此孝子之事非所託 孔氏曰此一節論屬子以死事非禮之事孝子居䘮必深思長慮買棺之時當令精好斵削内外使之平易后木述縣子之言以語其子此是孝子所為之事非是父母預所屬託譏后木也 嚴陵方氏曰子思曰䘮三日而殯凢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凢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此䘮所以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亦其一端耳 廬陵胡氏曰不可不深長思言䘮之難也 曾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 鄭氏曰斂者動摇尸帷堂為人䙝之言方亂非也仲梁子魯人也 孔氏曰自此至末失也一節論小斂失禮之事春秋定公五年魯有仲梁懐 嚴陵方氏曰人死斯惡之矣以未設飾故帷堂蓋以防人之所惡也小斂則既設飾矣故徹帷焉若是則帷堂之禮為死者爾豈為生者哉而仲梁子以為夫婦方亂故帷堂則失禮之意逺矣 廬陵胡氏曰存二説以傳疑 小斂之奠子游曰於東方曾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 鄭氏曰曾子以俗説非又大斂奠于堂乃有席末失謂末世失禮之為也 孔氏曰魯之衰末小斂之奠設于西方又有席曾子見時如此謂將為禮故記者正之云小斂之奠所以在西方是魯人行禮末世失其法也案士䘮禮小斂之奠設于尸東大斂之奠設于室乃有席今鄭云堂轉冩誤耳 嚴陵方氏曰萬物生於東而死於北小斂之奠于東方則孝子未忍死其親之意也 禮記集説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十九 宋 衛湜 撰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 鄭氏曰非時尚涼慢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縣子非當時人尚輕涼慢禮之事綌也繐布疏者時有䘮者不服麤衰但疏為衰繐布為裳故云非古古謂周初制禮時也 唐陸氏曰綌麤布細而疏曰繐 嚴陵方氏曰古之五服自斬至緦一以麻而各有升數焉若夫以綌為衰以繐為裳則取其涼而已故曰非古也 子蒲卒哭者呼滅子臯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鄭氏曰滅蓋子蒲名唯復呼名子臯孔子弟子髙柴野哉非之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者呼名非禮之事唯復呼名冀其聞名而反哭則敬鬼神不復呼名此家哭呼名子臯非之乃改也 金華應氏曰滅疑非名但以死有滅絶之義呼而哭之 杜橋之母之䘮宫中無相以為沽也 鄭氏曰沽猶畧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䘮湏立相導之事禮孝子䘮親悲迷不復自知禮節事儀皆湏人相導而杜橋家母死宫中不立相侍故時人謂其於禮為麤畧 夫子曰始死羔裘冠者易之而已羔裘冠夫子不以弔 鄭氏曰不以吉服弔䘮 孔氏曰此一節論始死易服之事蓋飬疾者朝服羔裘冠即朝服也始死則易去朝服著深衣記時有不易者又有小斂後羔裘弔者記人引鄉黨孔子身行之禮以譏當時多失禮也 嚴陵方氏曰吉服可以飬疾而不可以居䘮故始死則易之不特䘮者易之弔者亦所不服也 馬氏曰弔者在小斂之前猶當服羔裘冠以主人未成服弔者麻絰不敢先也故子游裼裘而弔既小斂乃襲裘帶絰而入若夫子之羔裘冠不以弔者是言小斂之後而已矣 子游問䘮具夫子曰稱家之有亡子游曰有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苟亡矣斂首足形還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 鄭氏曰惡乎齊問豐省之比也形體也還還之言便也言己斂即不待三月縣棺謂不設碑繂不備禮也封當為窆窆下棺也春秋傳作塴人豈有非之言不責於人所不能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送終所湏當辦具也稱猶隨也亡無也夫子言各隨其家計豐薄有無惡乎猶於何也言於何可齊也夫子曰有毋過禮此答是稱富家也毋猶不也禮有節限設若家富有正禮可依不得過之也苟亡矣以下答貧家也家既無財但使衣衾斂於首足形體不令露見而已斂竟便但手縣棺而下之同於庶人也 臨川王氏曰凢禮言封者復土以閉之名爾何用改為窆乎王制庶人不封不樹易以不封不樹為古則周有封樹之制不必下逮庶人 嚴陵方氏曰齊言其多少之齊也 馬氏曰孟子曰不得不可以為悦無財不可以為悦古之人所以得用其禮者為其有財故也苟無其財則斂首足形還雖不足為孝子之悦然以其所以而亦豈有非之者哉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 鄭氏曰禮唯始死廢牀失之子游當言禮然言諾非也叔氏子游字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可以禮許人之事䘮大記始死廢牀至遷尸及襲皆在牀當時失禮襲在於地故司士賁告子游子游知襲在牀不據禮答之專輙許諾如禮出於己故縣子譏之汰自矜大也 唐陸氏曰士賁人名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言必則古昔稱先王則古昔所以本其時稱先王所以本其人如此則有所受無所專也司士賁問襲牀之禮而子游諾之以其不知有所受無所專也 馬氏曰魂氣歸于天體魄降于地人之所以死也故始死廢牀欲其近於地不復然後襲於牀 宋襄公其夫人醯醢百甕曾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實之 鄭氏曰言名之為明器而與祭器皆實之是亂鬼器與人器 孔氏曰此一節論宋襄公失禮之事案春秋宋襄公卒在僖公二十三年至文公十六年猶有襄夫人在今得云宋襄公其夫人者蓋襄公初取夫人死在襄公前而其後取夫人死在襄公後爾既曰神明之器則當虚也案既夕禮陳明器後云無祭器鄭云士禮畧大夫以上兼用鬼器與人器人鬼兼用則空鬼而實人士既無人器則亦實明器故既夕禮云罋三醯醢屑又云甒二醴酒也若夏后氏專用明器則分半以實之殷人全用祭器則亦分半以虚之周人兼用則亦實人而空鬼也 馬氏曰既夕禮言陳明器亦有黍稷醯醢酒醴以實之宋襄公之夫人醯醢百甕蓋譏其多於禮可也以為明器而不當實之則非矣由是觀之豈曾子言殷人之禮有祭器而不必實明器歟若曾子見學於聖人者也而猶失其傳如此是故襲裘而弔則不知在小斂之後䘮欲速貧死欲速朽則不知為聖人有為之言弔於負夏主人為之反柩乃以為可小斂之奠在東方反以為西則曾子亦可謂魯矣不然則記者之謬歟 孟獻子之䘮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鄭氏曰獻子魯大夫仲孫蔑旅下士也司徒使下士歸四方之賻布時人皆貪夫子善其能亷 孔氏曰此一節論因䘮不貪利之事四方賻泉布本助䘮用今既有餘故歸還之司徒家臣司徒也左傳云叔孫氏之司馬鬷戾是家臣亦有司徒司馬也長樂陳氏曰知死者贈知生者賻贈賻之餘君子不可利於己亦不可歸於人利於己則啟天下家䘮之心歸於人則絶天下恤䘮之禮與其利於己寜歸於人與其歸於人寜班諸兄弟之貧者孟獻子之䘮司徒旅歸四布孔子可之以其賢乎利於己者而已不若班諸貧者為盡善也 馬氏曰司徒歸四布蓋以為愈夫家於䘮者可也以為善於禮則末矣 山隂陸氏曰言可而已則非夫子所善 讀賵曾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 鄭氏曰袒而讀賵賔致命將行主人史乂讀賵所以存録之曾子言非禮 嚴陵方氏曰古者奠之而不讀周則既奠而又讀焉故曾子以為再告也 成子髙寝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我焉 鄭氏曰成子髙齊大夫國成伯髙父也慶遺入請觀其意也革急也遺慶封之族不食謂不墾耕 孔氏曰此一節論臨死不忘儉之事國氏也齊有國子髙 嚴陵方氏曰子髙之愛人可知矣觀公叔文子樂瑕丘而欲則子髙之所得不亦多乎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䘮居䖏言語飲食衎爾 鄭氏曰衎爾自得貌為小君惻隠不能至 孔氏曰此一節論臣服小君儀容之事居䖏以下是夫子答辭不云子曰者記人畧也 嚴陵方氏曰夫䘮之所哀固有或發於居䖏或發於言語或發於飲食者然臣居君之母與妻之䘮居䖏言語飲食衎爾則以君尊之所嚴有所不敢盡其哀故也 山隂陸氏曰䘮雖䡖惻隠不至則有之未有居之而樂者也子夏失問夫子是以不答 賔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鄭氏曰仁者不厄人 横渠張氏曰於我乎館恨無他舍以館客則於我之館不可謂以無客館而不館舍賔客也於吾家館可也 嚴陵方氏曰此言賔客論語言朋友互相備也 國子髙曰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哉 鄭氏曰言皆所以為深邃難人發見之也國子髙成子髙也成諡也反壤樹之反覆也怪不如大古也而反封樹之意在於儉非周禮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重古非今之事子髙之意人死可惡故備以衣衾棺椁欲其深邃不使人知今乃反更封壤為墳而種樹以標之哉言不可也 嚴陵方氏曰壤言封土以為墳樹言種木以為表馬氏曰古之人尤畧於死者衣之以薪諸中野而後世聖人特嚴慎終之禮故瓦棺堲周為不足易之以棺椁棺椁為不足被之以栁翣易之以棺椁者言無使土侵膚被之以栁翣者言無使人惡於死凢此皆藏之弗得見者也周官冢人以爵等為之丘封之度與其樹數故觀其封則知位秩之髙下觀其樹則知命數之多寡所以遺後世子孫之識非以為觀美者也封之崇四尺孔子之所不廢而國子髙非之亦異於禮矣 孔子之䘮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人與人之聖人也子何觀焉 鄭氏曰與及也 孔氏曰自此至志乎哉一節論夫子封墳之法舍住也燕國人來住子夏家也子夏謂燕人云若聖人人及人聖人皆用一禮而子逺來何所觀乎王氏【肅】曰聖人人與屬上句以言若聖人人與則人庶有異聞得來觀者若人之聖人與凢人何異而子何觀之有故下備述夫子所言四封之異以慰燕人逺觀之心使以為法也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䘮禮尤衆人之所欲觀者也故子思之䘮母滕世子之定公四方猶且觀之況聖人之門人聖人乎此燕人所以來觀之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鬣封之謂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鄭氏曰若堂謂封土為壟也堂形四方而髙坊形旁殺平上而長也覆謂茨瓦也夏屋今之門廡也其形旁廣而卑斧形旁殺刄上而長孔子以為刄上難登狹又易為功故從若斧者焉馬鬣俗間名板蓋廣二尺長六尺斬板謂斷其縮也三㫁上之旁殺蓋髙四尺其廣袤未聞也詩云縮板以載尚庶㡬也 孔氏曰此子夏歴述孔子之言封謂墳之也若如也坊堤也堤以坊水上平而兩旁殺其南北長也殷人以來始屋四阿夏家之屋兩下而已故夏屋如漢之門廡斧者子夏恐燕人不識故舉俗稱以語之馬騣鬣之上其肉薄封形似之也子夏既述夫子之語又引今㑹古言今孔子墳正用一日之功儉約如此者是庻㡬慕行於孔子平生所志也三斬板作墳法也築墳之法所安板側於兩邉而用繩約板令直立而後納土於板之中築之令土與板平則斬所約板繩㫁而更置於見築土上又載土其中三遍如此其墳乃成已止也 馬氏曰馬鬣封則從於儉而後世可傳矣蓋古之人封之若堂者四方而髙難為功而易為虧故變之為若坊若坊則平上而長比之若堂者則易為功然以其上平猶不免於虧故變之為若覆夏屋若覆夏屋者旁廣而卑則難虧矣然必從若斧者刄向上則功愈易而虧愈難此所貴於儉者也且丘封雖以爵等為度而形稍廣狹平殺如此異者不失髙下之制而已矣 長樂陳氏曰孔子以時人之封過泰也故欲從其殺者而已門人以夫子之志於儉也故一日三斬板以行夫子之志而已門人於封則儉於披崇練旐則不儉者儉則行夫子之志不儉則行門人之志行夫子之志所以救時行門人之志所以尊師也 婦人不帶 鄭氏曰婦人質不變重者至期除之卒哭變絰而已孔氏曰此論齊斬婦人帶要絰也後卒哭變麻易葛婦人重要而質不變所重故不葛帶至期除之卒哭直變絰而已大功以下至卒哭並變為葛與男子同絰首絰也婦人首重要故也 有薦新如朔奠 鄭氏曰重新物為之殷奠 孔氏曰薦新謂未中間得新味而薦亡者如朔奠者謂未前月朔大奠於殯宫大奠則牲饌豐也朔禮視大斂士則特豚三鼎今若有新物及五糓始熟薦於亡者則其禮牲物如朔之奠也大夫以上則朔望大奠士但朔而不望 金華應氏曰薦新重時物也薦新於廟死者已逺則感傷或淺薦新於殯其痛尚新則感傷必重朔祭謂之大奠其禮視大斂故薦新亦如之謂男女各即位内外各從事而奠哭之儀如一也是禮之同非其物之同注謂殷奠恐未然蓋經曰如朔奠非為之也 既各以其服除 鄭氏曰卒哭當變衰麻者變之或有除者不視主人孔氏曰既謂三月竟後至卒哭重親各隨所受而變服若三月之親至三月數滿應除者竟各自除不待主人卒哭之變也 横渠張氏曰今人多歴年所而者亦當以改之服除蓋古者未則主人不除今既除之矣則猶當從改服禮改服緦久不者似難為虞祭以其無几筵也三日而省墓可也 池視重霤 鄭氏曰栁宫象也以竹為池衣以青布縣銅魚焉今宫中有承霤云以銅為之 孔氏曰池者栁車之池也重霤者屋承霤也以木為之承於屋霤入此木中又從木中而霤於地故謂此木為重霤也天子則四注四面皆有重霤諸侯四注而重霤則差降去後餘三大夫唯餘前後二士則唯一在前生時既屋有重霤以行水死時桞車亦象宫室而於車覆鱉甲之下牆帷之上織竹為之形如籠衣以青布以承鱉甲名之為池以象重霤方面之數各視生時重霤 君即位而為椑歳壹漆之藏焉 鄭氏曰椑謂杝棺親尸者椑堅著之言也天子椑内又有水兕革棺歲一漆之若未成然藏焉者虛之不令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人君尊即位得為棺之事君諸侯也言諸侯則王可知也椑者漆之堅強甓甓然也人君無論少長體尊備物故即位而造棺但每年一漆示如未成也藏焉者棺中不欲空虚鄭註不令令善也言虚之則不善故藏物於其中一本云虚之不合謂不以蓋合覆其上 唐陸氏曰椑櫬尸棺 嚴陵方氏曰椑即所謂櫬也君尊雖㐫禮之具亦豫備藏焉則惡人之見也 山隂陸氏曰言歳一出而漆之於是又藏焉歳一出而漆之若將有用也示使其君不敢有恃以惰 復楔齒綴足飯設飾帷堂並作父兄命赴者 鄭氏曰父兄命赴謂大夫以上也士主人親命之孔氏曰此一節論始死之事復招魂也楔柱也招魂後用角柶柱亡人之齒令開使含時不閉也綴足者用燕几綴亡人之足令直使著屨時不辟戾也飯含也設飾謂襲斂遷尸之時又加著新衣也帷堂謂小斂時也作起也自復以下諸事並起也赴亦復後之事死者生時有恩識之人今死則其家宜使人往相赴告也士䘮禮孝子自命赴者 山隂陸氏曰復楔齒綴足飯設飾此五事並作於帷堂之時 君復於小寝大寝小祖大祖庫門四郊 鄭氏曰尊者求之備也亦他日所嘗有事 孔氏曰此一節明人君禮備復䖏多也君王侯也前曰廟後曰寝爾雅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而有室曰寝小寝謂髙祖以下寝也王侯同大寝謂天子始祖諸侯大祖之寝也小祖髙祖以下廟也王侯同大祖天子始祖諸侯大祖廟也兩言於廟求神備也周禮夏采以冕服復于大祖廟是也其小廟則祭僕復之其小寝大寝則僕復之註云小寝髙祖以下廟之寝也始祖曰大寝四郊則夏采復之故云乗車建綏復于四郊此天子之事也諸侯復則小臣嚴陵方氏曰復必於寝廟者以人死必反本故也庫門生時所由出入也四郊以魂氣無不之也門不一止以庫門為言者近廟門故也 䘮不剥奠也與祭肉也與 鄭氏曰剥猶倮也有牲肉則巾之為其乆設塵埃加也脯醢之奠不巾 孔氏曰此一節論祭肉不可露見之事與是語辭謂䘮不倮露奠者為有祭肉也案士䘮禮小斂陳一鼎既斂奠于尸東祝受巾巾之是牲肉則巾之也又云始死脯醢醴酒奠于尸東無巾又殯後朝夕乃奠醴酒脯醢如初設不巾是脯醢醴酒不巾也 嚴陵方氏曰剥猶剥廬之剥覆之則隠剥之則露故先儒以為猶倮也䘮不剥奠者為其有祭肉之濡易受塵垢故巾之也 廬陵胡氏曰牲肉不巾則塵蠅汙之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器 鄭氏曰材椁材也木工冝乾腊且豫成 孔氏曰此一節論禮湏豫備之事既殯旬謂殯後十日也布班也班布告下覓椁材及送明器之材士䘮禮筮宅吉左還椁獻明器之材于殯門外是也臨川王氏曰布陳也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鄭氏曰隂陽交接庶㡬遇之 嚴陵方氏曰逮日者及日也於日未沒之時為及日矣 父母之䘮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 鄭氏曰謂既練或時為君服金革之事反必有祭孔氏曰禮哭無時有三種一是初䘮未殯之前哭不絶聲二是殯後除朝夕之外廬中思憶則哭三是小祥之後哀至而哭或一日二日而無復朝夕之時也此云哭無時謂小祥之後也何以知然下云使必知其反是其可使之時也使謂君使之也反還也若為使還家當必設祭告親之神令知其反亦出必告反必面之義也禮運云三年之䘮期不使則期外可使也而曾子問云卒哭服金革之事無辟此魯侯有為為之也卒哭而使非正禮也 嚴陵方氏曰哭者所以求其反也哭之無時欲使死者心知其反而已 練練衣黄裏縓縁葛要絰繩屨無絇角瑱鹿裘衡長袪袪裼之可也 鄭氏曰黄之色卑於纁縓纁之類明外除也瑱充耳也吉時以玉人君有瑱衡當為横字之誤也袪謂褎縁袂口也練而為裘又為袪則先時狭短無袪可知裼表裘也有袪而裼之備飾也玉藻曰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鹿裘亦用絞乎 孔氏曰練小祥也小祥而著練冠練中衣故曰練也練衣者練為中衣黄裏者黄為中衣裏也正服不可變中衣非正服但承衰而已故小祥而為之黄袷裏也縓縁者縓為淺絳色也纁是赤色其色華美黄雖是正色質卑於纁爾雅云二染謂之縓三染謂之纁故鄭言纁類也縁謂中衣領及褎縁也裏用黄而領縁用縓者領縁外也明其外除故飾見外也要絰者小祥男子去首絰唯餘要葛也繩屨者父母䘮菅屨卒哭受齊衰蒯藨屨至小祥受大功繩麻屨也絇屨頭飾也吉有䘮無角瑱者小祥㣲飾以角為之初䘮無充耳也鹿裘者冬時吉㐫衣裏皆有裘吉時則貴賤有異䘮時則同用大鹿皮為之衡長袪者小祥之前裘狭而短袂又無袪小祥稍飾故更作裘横廣大者也又長之且為袪加此三法也裼謂裘上又加衣也為吉轉文故加裼之可也案如此文明小祥時外有衰衰内有練中衣中衣内有裼衣裼衣内有鹿裘鹿裘内有常著襦衣也 藍田吕氏曰斬疏繐大功小功緦錫皆曰衰䘮正服也練麻皆曰衣䘮變服也至親以期㫁加隆而三年故加隆之服者正服當除有所不故為之變服以至於再期也首絰除矣七升之冠六升之衰皆易而練矣屨易而繩矣所不變者要絰與杖而已蓋天地已易四時已變衰亦不可無節故從而多變也如宰予齊宣王皆欲短䘮蓋疑於此斬衰之冠鍜而勿灰錫則緦而加灰錫則事布而不事縷服雖䡖而衰在内竊意練衣之升當如功衰加灰事布當如錫有縁與裏當如衣衰則無縁與裏故比功衰則功衰卒哭所受比麻衣則重大祥麻衣麻衣吉服也情文之殺義當然也諸侯之䘮慈母公子為其母皆無服使不可純㐫而占筮除䘮不當受弔昔之人皆變用練冠以從事則練冠者非正服明矣唯鄭氏功衰為既練之服功衰自是卒哭所受六升之服正服大功七升則六升成布所可為功不可皆為練服 長樂陳氏曰袪裼之可也其裼之也亦裼受服以見鹿裘之美而已鄭氏曰鹿裘之裼亦用絞乎是鄭氏亦自疑而不必其説也練用鹿裘何也禮始䘮則居廬自屏既練則可以接物鹿善接其類者也故裘用焉周禮既練乗藻車鹿淺䄙與此同義鹿裘袪裼之則裼其袪而已非若餘衣之袒也鄭氏曰有袪而裼之備飾也鹿裘亦用絞乎理不然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鹿裘以白鹿之皮為裘也凢此所以為易除之漸而已 馬氏曰哀痛至甚則耳無聞目無見也而哀殺則能有聞矣故又為角瑱以充之 廬陵胡氏曰如青豻褎則以蒼黄色為衣以復之使可裼也袒而有衣曰裼裼所以表裘也表而出之詳見玉藻 有殯聞逺兄弟之䘮雖緦必往非兄弟雖鄰不往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 鄭氏曰雖緦必往親骨肉也雖鄰不往疏無親也所識就其家弔之成恩舊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弔之事所識謂非兄弟又非疏外平生知識往來今若身死者兄弟雖不同居亦就往弔之成其死者之恩舊也其死者兄弟不同居尚往弔之則死者子孫就弔可知舉疏以見親也皇氏曰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此别更起文不連有殯之事所識者謂識其死者之兄弟皆小功以下之親既識兄弟雖不同居者皆一一就弔之未知然否 嚴陵方氏曰緦冣服之者服之猶必往況其重者乎蓋同姓之恩不得不為之隆故也隣冣居之近者居之近猶不往況其逺者乎蓋異姓之恩不得不為之殺故也然而三年之䘮不弔則雖緦必往者非謂三年之殯者矣大功未不弔則雖隣不往者止謂大功以上之殯而已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 鄭氏曰尚深邃也諸公三重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不重水兕革棺謂以水牛兕牛之革以為棺被革各厚三寸合六寸也此為一重杝棺所謂椑棺也爾雅曰椵杝也梓棺二謂屬與大棺也周币也凢棺用能溼之物 孔氏曰自此至六尺一節論天子以下棺椁厚薄長短之事四重者水牛兕牛皮為一重杝為第二重屬為三重大棺為四重凢五物也上公三重則去水牛餘兕杝屬大棺也侯伯子男再重又去兕餘杝屬大棺大夫一重又去杝餘屬大棺也士不重又去屬唯單用大棺也天子大棺厚八寸屬六寸椑四寸又二皮六寸合二尺四寸也上公去水牛之三寸合二尺一寸諸侯又去兕牛之三寸合一尺八寸列國上卿又除椑之四寸合一尺四寸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合一尺士則不重但大棺六寸故庻人四寸矣水兕二皮並不能厚三寸故合被之令各厚三寸二皮能溼故冣在裏近尸杝亦能溼故次皮也諸侯無革則杝親尸杝棺之外又有屬棺屬棺之外又有大棺大棺與屬棺並用梓故云梓棺二也四者皆周者謂四重之棺上下四方悉周币也唯椁不周下有茵上有抗席故也 山隂陸氏曰此不數椁故曰四重據䘮大記天子柏椁而禮器天子五重八翣水兕革棺蓋曰被之則棺之非在外者也 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柏椁以端長六尺 鄭氏曰衡亦當為横衽今小要衽或作漆或作髹以端題湊也其方蓋一尺 孔氏曰古棺木無釘故用皮束合之縮二者縮縱也縱束者用二行也衡三者横束者三行也衽每束一者衽小要也其形兩頭廣中央小也既棺不用釘但先鑿棺邉及兩頭合際䖏作坎形則以小要連之令固棺束並相對每束之䖏以一行之衽連之若豎束之䖏則豎著其衽以連棺蓋及底木使與棺頭尾之材相固也柏椁謂椁用柏也天子柏諸侯松大夫柏士雜木也鄭註方相職云天子椁柏黄腸為裏而表以石焉端猶頭也積柏材作椁並葺材頭故云以端天子椁材每叚長六尺而方一尺天子以下庶人以上鄭註䘮大記具之知其方一尺者以庻人四寸之棺五寸之椁椁厚於棺一寸君大棺八寸君謂諸侯則天子之大棺或當九寸其椁厚一尺也如鄭此言椁材並皆從下壘至上始為題湊湊嚮也言木之頭相嚮而作四阿也 廬陵胡氏曰以柏木黄心致累於棺外謂之黄腸木頭皆内向故云題湊其方一尺詳見漢書霍光傳及漢儀注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或曰使有司哭之為之不以樂食 鄭氏曰天子服士之祭服以哭之明為變也天子至尊不見尸柩不弔服麻不加於采此言絰衍字也時人間有弁絰因云之爾周禮王弔諸侯弁絰緦衰使有司哭之非也哀戚之事不可虚不以樂食者蓋謂殯斂之間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哭諸侯之事為之不以樂食此是記者之言非復或人之説也天子食有樂今哭諸侯故食不復奏樂鄭註云殯斂之間以意㫁不用樂之期也 嚴陵方氏曰爵弁則其色如爵䊷衣音緇則以其色如之 山隂陸氏曰據此爵弁有不䊷衣者玉藻曰君子狐青裘綃衣以裼之禮記無韋弁周官無爵弁韋弁即爵弁也周官無綦弁尚書無皮弁綦弁即皮弁也綦弁爵弁言色韋弁皮弁言物 廬陵胡氏曰諸侯薨在國天子遥哭之不親見尸柩故不服緦衰弔而服士之祭服有司哭之非也惡夫涕之無從況使人乎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椁加斧于椁上畢塗屋天子之禮也 鄭氏曰菆木以周龍輴加椁而塗之天子殯以輴車畫轅為龍斧謂之黼白黒文也以刺繡於縿幕加椁以覆棺已乃屋其上盡塗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菆塗為古天子殯法也菆叢也謂用木菆棺而四面塗之故云菆塗龍輴殯時用輴車載柩而畫轅為龍也以椁者題湊菆木象椁之形也斧謂繡覆棺之衣為斧文也先菆四面為椁使上與棺齊而上猶開也以棺衣從椁上入覆於棺故云加斧于椁上也畢盡也斧覆既竟又四注為屋以覆於上而下四面盡塗之 廬陵胡氏曰菆塗龍輴以椁畫龍於輴車之轅以殯之又菆聚椁材以周龍輴而塗之先儒云以椁加椁也恐非 唯天子之䘮有别姓而哭 鄭氏曰使諸侯同姓異姓庻姓相從而為位别於朝覲來時朝覲爵同同位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天子之事鄭註周禮云異姓謂王昏姻甥舅庻姓謂與王無親者朝覲爵同同位則不分别同姓異姓然覲禮諸侯受舍於廟同姓西面異姓東面者覲禮先公而後侯先侯而後伯是亦爵同同位但就同姓之中先爵尊爾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㦲尼父 鄭氏曰誄其行以為諡也莫無也相佐也言孔子死無佐助我䖏位者尼父因其字以為之諡 孔氏曰此一節論哀公誄孔子之事孔子以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卒哀公欲為作諡故先列其生時行狀謂之為誄天不遺耆老以下誄辭也遺置也耆老謂孔子也嗚呼哀㦲傷痛之辭也尼諡也父字也丈夫之美稱也 山隂陸氏曰據此左傳所録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不脩春秋之辭也今記脩之如此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太廟三日君不舉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 鄭氏曰軍敗失地以䘮歸也厭冠今䘮冠其服未聞后土社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人君為國致憂之事國既失地諸臣皆著䘮冠而哭於君之太廟三日也失地為先祖所哀故在廟臣既於廟三日哭故君亦三日不舉樂也又有或者言亦舉樂而自于社中哭之社主土故也庾氏曰舉者謂舉饌引周禮膳夫王日一舉又王齊日三舉註云殺牲盛饌曰舉 金華應氏曰哭於太廟者傷祖宗基業之虧損哭於后土者傷土地封疆之朘削也不舉自貶損也曰君舉者非也 廬陵胡氏曰失敗䘮地此末世之事知記禮者乃後代人也 孔子惡野哭者 鄭氏曰為其變衆周禮銜枚氏掌禁嘂呼歎鳴於國中者行歌哭於國中之道者 孔氏曰哭非其地謂之野 横渠張氏曰孔子惡野哭者為有服者之䘮不哭諸家而哭於野是惡㓙事也所知自當哭於野又若奔䘮者安得不哭於道 嚴陵方氏曰子蒲卒哭者呼滅子髙曰若是野哉孔子之所惡者以其如此故家語之文則連言之孔子嘗言所知吾哭諸野若此所謂野豈其惡之哉廬陵胡氏曰謂哭不以禮為野 未仕者不敢稅人如税人則以父兄之命 鄭氏曰此不專家財也税謂遺予人 孔氏曰此論人子之法如税人謂己仕者也 嚴陵方氏曰未仕則無禄故不敢税人其或禮有所不可廢義有所不可免則以父兄之命而已 士備入而后朝夕踊 鄭氏曰備猶盡也國君之䘮嫌主人哭入則踊孔氏曰此一節論君䘮羣臣朝夕哭踊之事嗣君雖先入即位哭必待諸臣皆入列位畢後乃俱踊也士卑冣後故舉士入為畢也孝子哀深故前入踊必相視以為節故俟齊也 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 鄭氏曰徙月樂言禫明月可以用樂 孔氏曰祥大祥也縞謂縞冠素紕大祥日著之故小記云除成䘮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既禫徙月而樂作禮之正也 嚴陵方氏曰祥而縞即玉藻所謂縞冠素紕既祥之冠是也是月禫徙月樂者魯人朝祥而莫歌孔子以為踰月則其善者以此 馬氏曰三年之䘮人子之所自盡而猶不可以死傷生故死與其往則設祭以致存親之禮生與其來則除䘮以明順變之道祭禮曰䘮道日損是以既奠則虞成事則袝期而小祥再期而大祥祥則禫言祭有即吉之漸也䘮則䘮冠繩纓練則以葛易麻大祥則素縞以除言䘮有即逺之漸也祭不為除䘮而除䘮者必有祭故凢變除者皆以祭為節大祥之祭可以從吉之時而為人子者不忍一朝之間釋衰絰而被元黄故又有禫以延之雖然祥禫之祭皆重䘮之禮也而先論其月則異焉以情攷之蓋祥禫之制施於三年之䘮則其月同施於期之䘮則其月異於虞禮亦曰二十五月大祥中月而禫言中月者以其在祥月之中此三年之䘮者也雜記曰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此期之䘮者也康成之説則欲以三年祥禫而視於期為二十七月豈知父在為母亦固有所屈乎為父三年而得致哀戚之情故祥禫同月所以彌其日為母而期則哀戚不得致於三年之中故祥禫異月所以彌其月蓋三年所以為極而致於二十五月者其禮不可過以三年之愛而㫁於期者其情猶可伸夫三年之䘮既以禫在祥月之中而徙月可以作樂故魯人朝祥莫歌而孔子曰踰月則其善也至於孟獻子既禫而不樂則孔子以為加於人一等矣在禫月而樂者聼於人者也在徙月而樂者作於己者也雜記曰親䘮外除故笙歌之樂不作於未禫之前然則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言十日者蓋亦徙月之間也三年之䘮至於徙禫之月而得作樂則䘮道終矣此謂二十五月而禫者也 君於士有賜帟 鄭氏曰帟幕之小者所以承塵賜之則張於殯上大夫以上幕人職供焉 孔氏曰賜恩賜也士唯有君恩賜之乃得有帟也 禮記集説卷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十 宋 衛湜 撰 檀弓下第四 君之適長殤車三乗公之庻長殤車一乗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乗 鄭氏曰皆下成人也自上而下降殺以兩成人遣車五乗長殤三乗下殤一乗尊卑以此差之庶子言公卑逺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諸侯及卿大夫之子送遣車之數君謂五等諸侯也諸侯之適子在長殤而死則遣車三乗遣車之形甚小柩朝廟畢將行設遣奠竟取所奠牲體臂臑折之為叚用此車載之以遣送死者使人以次舉之如墓置於椁中之四隅雜記云遣車視牢具置于四隅又曰大饗既饗卷三牲之俎歸于賔館父母而賔客之所以為哀也但遣車之數貴賤不同若生有爵命車馬之賜則死有遣車送之諸侯七乗大夫五乗此後有明文鄭註謂降殺宜兩則天子九乗士三乗也今此所明並是殤未成人未有爵命車馬之賜而得遣車者言其父有之得與子也天子九乗若適子成人則應七乗在長殤而死則五乗中殤從上亦五乗下殤三乗也若庶子成人則應五乗長殤中殤三乗下殤一乗也諸侯七乗則適子成人五乗長殤三乗中殤從上下殤則一乗也公亦諸侯也適長殤既三乗庻子成人乃三乗長殤則一乗中殤亦從上若下殤則無也大夫五乗適子成人三乗長殤降兩故一乗中殤從上亦一乗若下殤及庻殤皆無也案下註云人臣賜車馬乃有遣車今大夫適子長殤得有遣車一乗以其身為大夫徳位既重雖未三命得有遣車之賜鄭註雜記云則士無遣車禮天子上士三命得有車馬之賜而云士無遣車者謂諸侯之士及天子中士下士也但䘮禮質略天子之臣與諸侯之臣命數雖殊䘮禮不異故鄭云大夫以上乃有遣車文主天子大夫其實兼諸侯大夫也鄭以士無遣車者文主諸侯之士其實亦兼天子中士下士也鄭註庶子言公卑逺之者蓋君是對臣之名有地大夫以上皆有君號公則五等之上今庻子言公就其尊號是卑逺於庻子也 公之䘮諸達官之長杖 鄭氏曰達官謂君所命雖有官職不逹於君則不服斬 孔氏曰此一節論臣為君杖法公者五等諸侯也達官謂國之卿大夫士被君命者也此對不逹者故云長若遭君䘮則備服衰杖不云衰從可知也不達於君謂府史之屬但服齊衰三月爾若近臣閽寺之屬雖無爵命但嗣君服斬則亦服斬與此異也故䘮服斬衰章云公士大夫之衆臣為其君布帶繩屨傳曰近臣君服斯服矣 嚴陵方氏曰受命於君者其名逹於上故謂之逹官若府史而下雖為在官皆其官長所自辟除則不可謂之達矣孟子曰不能五十里不達於天子與此所言達同義夫杖所以輔病恩之深者其病宜重受命於君者其恩為深故公之䘮唯達官之長杖 山隂陸氏曰此言䘮達官之長杖視長子歟達官卿也長蓋太宰言之緩詞言諸亦緩詞著公於達官之長雖杖少遼絶也服問曰公為卿大夫錫衰然則何以杖錫衰而杖恩也若蜡雖帶猶杖 新安朱氏曰達官謂得自通於君者如内則公卿宰執與六曹之長九寺五監之長外則監司郡守得自通章奏於君者凡此皆杖次則不杖如大常卿杖大常少卿則不杖若大常卿闕則少卿代之杖 君於大夫將弔於宫及出命引之三歩則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 鄭氏曰以義奪孝子也宫殯宫也出謂柩已在路三命引之凢移九歩朝䘮朝廟也次他日賔客所受大門外舍也孝子至此而哀君或於是弔不必於宫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君弔臣之禮君於大夫之䘮將至時必親往弔孝子於殯宫及其柩出殯宫之門孝子號慕攀轅君奪孝子之情命遣引之引者三歩則止不忍頓奪孝子之情也君又命引之引者三歩又止君又命引之引者又三歩而止君又命引之柩車遂行君乃退去君或來弔参差早晚不必皆在殯宫或當朝廟明日當發之時或柩已出大門至平生待賔次舍之䖏孝子哀泣停柩不行君於是始弔弔畢君命引之使行亦如上來之事 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 鄭氏曰五十氣力始衰 孔氏曰此一節論衰老不許徒行逺弔之事越疆則道路遥逺弔人又悲感哀戚恐増衰惡也 嚴陵方氏曰五十始衰而老者不以筋力為禮故無車不越疆弔人也 季武子寝疾蟜固不説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説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㣲及其䘮也曽㸃倚其門而歌 鄭氏曰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夙也世為上卿強且專政國人事之如君蟜固能守禮不畏之矯失俗也道猶禮也武子無如之何佯若善之表猶明也㸃字晳曽参父倚門而歌明已不與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季武子強僣蟜固正之事時人畏武子入其門皆説衰蟜固不説齊衰入見且謂之曰著衰入大夫之門其道將亡絶矣將亡者未絶之詞蓋其時嚮餘大夫之門猶有著齊衰者武子既寝疾乃佯言若美之謂失禮顯著凢人皆知今説衰失禮之㣲唯汝君子之人乃能表明之也曽㸃倚武子之門而歌明已不與武子故無哀戚也凢外貌為陽内心為隂實無内心但有外貌者謂之為陽陽或言佯字相假借鄭知心實不善而佯善之者若實善則尋常不合説衰也入公門説衰謂不杖齊衰若杖齊衰入公門亦不説具曲禮 長樂陳氏曰季孫夙之疾蟜固不説齊衰而入見示之以㓙而欲其死也季孫夙之死曽㸃倚其門而歌示之以吉而樂其死也子産之未死國人歌曰子産而死誰其嗣之況欲其死乎李廣之死知與不知皆為盡哀況樂其死乎子産李廣之感人猶至於此況不為子産李廣者乎季孫夙則不然疾而不為人所矜愛死而不為人所哀悼其失人心可知矣周官閽人䘮服不入宫曲禮席蓋重素苞屨厭冠不入宫門服問亦曰唯公門有説齊衰則非公門不得説齊衰矣蟜固曰斯道也將亡矣武子則曰君子表㣲蓋道之存則著道之將亡則㣲於其將亡而能明之故謂之表㣲季孫之善蟜固豈得已歟 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 鄭氏曰辭猶告也擯者以主人有事告也主人無事則為大夫出 孔氏曰自此至不受弔一節論弔哭之禮此謂大夫弔士當事主人有大小斂殯之事也出謂出於庭不得出門外以男子之事自堂及門故也若未斂以前唯君命出見士䘮禮若正當小斂而大夫來弔則辭之以有事斂畢當踊之時則延之入絶踊而拜之若當斂後踊時來則亦絶踊而拜之故雜記云當袒大夫至雖當踊絶踊而拜之若士來弔雖當斂不告以有事事畢踊後而引士入然後拜之也故雜記云於士既事成踊襲而後拜之是也 弔於人是日不樂婦人不越疆而弔人行弔之日不飲酒食肉焉 鄭氏曰君子哀樂不同日子於是日哭則不歌婦人不通於外弔日不飲酒食肉以全哀也 孔氏曰婦人無外事故不越疆而弔人 長樂陳氏曰婦人見兄弟可以及閾而不可以踰閾送迎可以及門而不可以出門弔人可以出門而不可以越疆許穆夫人欲歸唁於衛而不可得則越疆而弔人如之何而可 弔於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 鄭氏曰示助之以力車曰引棺曰紼從柩贏者孔氏曰弔本為助執事故必相助引柩車也執引用人貴賤有數若其數足贏餘之人皆散行從柩至壙下棺窆時則不限人數皆悉執紼也 東山何氏曰執引天子千人諸侯五百人大夫三百人士五十人也贏數外也 嚴陵方氏曰引在前屬之於車以道柩也紼在旁屬之於棺以弼柩也道柩者唯在路用之而已弼柩者至下棺亦用焉故雖不執引而或從柩及壙亦皆執紼也曲禮曰助者必執紼蓋謂是矣 喪公弔之必有拜者雖朋友州里舍人可也弔曰寡君承事主人曰臨 鄭氏曰拜者往謝之也 孔氏曰諸侯臣之䘮公來親弔或遣人來弔䘮家雖無主後必有以次䟽親往拜其君以謝恩疏親亦無雖死者朋友及同州同里及䘮家典舍之人往拜亦可也若有主後則主人自當親往拜謝是以既夕禮云主人乗惡車鄭註云拜君命也弔曰寡君承事此是君來語擯者使傳辭也弔為助事故雖君尊亦曰承事也曰臨者主人辭謝之語言君屈辱降臨某之䘮稱寡君謙也若弔士則直稱君故士䘮禮君使某弔如何不淑是也 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 鄭氏曰君於臣民有父母之恩 孔氏曰君於其臣當特弔於家故䘮大記於大夫及士皆親弔之又禮譏蕢尚受弔及梁之妻不受野弔是也其或卑小之臣及庶人之等君不豫知其䘮造次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也 廬陵胡氏曰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若齊侯哭敝無存之類 大夫之䘮庶子不受弔 鄭氏曰不以賤者為有爵者主 孔氏曰不受弔不為主人也適子主䘮受弔拜賔若適子或有他故不在則雖庶子不敢受弔明已卑辟適也 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使人立于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父在哭於妻之室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 鄭氏曰子為主親者主之也狎相習知者父在則不以私䘮于尊故哭於妻之室 孔氏曰自此至往哭之論哭無服者之事適室正寝也禮女子適人者為昆弟為父後者不降以其正故也故姊妹之夫為之哭於適室之中庭子為主者甥服舅緦故命已子為主受弔拜賔也冠尊不居肉袒上故凢哭哀必踊踊必先袒袒必先免故袒免哭踊也夫入門右者夫謂此子之父即哭妻兄弟者也據妻之為䘮故言夫子既為主位東階之下西嚮父入門右近南而北嚮哭也父不為主若又西嚮便似二主入門石北面示辟為主之處據申祥之哭言思婦人倡踊則夫入門右亦哭踊也門内有哭則鄉里聞之必來相弔故使人立於門外告語來弔者述所哭之由明為主在子不關已也若弔者與此亡者曽經相識狎習則當入與共哭若此夫之父在則適室由父故但於妻室之前哭之非為父後哭諸異室者案奔䘮禮妻之黨哭諸寝蓋寝是大名雖適室及妻室異室緫皆曰寝 嚴陵方氏曰哭諸異室者以其别於適也 有殯聞逺兄弟之䘮哭于側室無側室哭于門内之右同國則往哭之 鄭氏曰哭於側室嫌哭殯也哭于門内之石近南者為之變位 孔氏曰哭於門内之右謂庶人無側室者故内則云庶人無側室者言近南為之變位以其尋常為主當在阼階東西向今稱門内之右故知近南為之變位也逺兄弟謂異國也若同國則往哭之 嚴陵方氏曰哭于側室者欲其逺殯宫也哭于門内之右者不居主位示為之變也同國則往哭之者以其不逺故也 子張死曽子有母之䘮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曽子曰我弔也與哉 鄭氏曰於朋友哀痛甚而往哭之非若凢弔或人以其無服非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朋友失禮之事曽子於子張無服不應往哭若有服者雖緦亦往也 嚴陵方氏曰三年之䘮而弔哭不亦虛乎則齊衰而弔固非禮也而曽子言我弔非若凢人之弔可疑故以與哉結之 有若之䘮悼公弔焉子游擯由左 鄭氏曰悼公魯哀公之子擯相侑䘮禮者善子游正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擯相之法在主人曰擯在客曰介大宗伯註云出接賔曰擯入詔禮曰相䘮禮廢亡時人以為此儀當如詔辭而由右相少儀曰詔辭自右鄭云為君出命也立者尊右若已傳君之詔辭為尊則宜䖏右若於䘮事則推賔居右而已自居左子游如此是知禮也 嚴陵方氏曰吉事尚左㓙事尚右子游為擯而由左則尚右故也 山隂陸氏曰子游擯由左著雖朋友方伸君臣不得變也據泄桞死其徒由右相 齊榖王姬之䘮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 鄭氏曰榖當為告聲之誤也王姬周女齊襄公之夫人春秋周女由魯嫁卒則服之如内女服姊妹是也天子為之無服嫁於王者之後乃服之莊公齊襄公女弟文姜之子當為舅之妻非外祖母也外祖母又小功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諸侯為王姬著服之事案莊二年齊王姬卒榖梁傳云為之主者卒之案元年秋築王姬之館于外下云王姬歸于齊是由魯嫁也或人解之曰王姬之嫁命魯為主由魯嫁比之魯女故為之服出嫁姊妹之服案䘮服大功章君為姑姊妹女子子嫁於國君者著大功之服王姬既比之内女故服大功也鄭註天子無服者以尊卑不敵故也若王者之後天子以賔禮待之則亦大功也 石林葉氏曰王姬之服檀弓所不能決審主王姬嫁者當為之服姊妹之服則莊公為之固然何疑于外祖母乎若以為外祖母服則主王姬嫁者自不應有服然而䘮服記外祖母服小功非大功則檀弓非特不能正主王姬嫁者之有服亦自不能知外祖母之服小功也 嚴陵方氏曰古者天子之女下嫁於諸侯必以諸侯之周姓者為之主以君臣之義不可以昏姻而廢故也此王姬所以得由魯而嫁歟以其嘗為之主故䘮則必告告必為之服亦冝矣而或以為外祖母故為之服則非也 晉獻公之䘮秦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於斯得國恒於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䘮亦不可乆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圗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䘮人無寳仁親以為寳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而天下其孰能説之孺子其辭焉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惠弔亡臣重耳身䘮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憂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顯以致命於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逺利也 鄭氏曰獻公殺其世子申生重耳辟難出奔是時在翟秦穆公使人就弔之於斯謂在䘮代之際也䘮亦不可乆䘮謂亡失位孺稺也勸其反國意欲納之舅犯重耳之舅狐偃字子犯仁親親行仁義寳謂善道可守者又因以為利謂欲反國求為後是利父死也説猶解也使者公子縶也顯當作韅 孔氏曰此一節論公子重耳不因父䘮以取國之事使者弔重耳既畢又致穆公之命以勸重耳故言且曰且者非特弔兼有餘事也得國失國其機恒在䘮禍交代之際求之則得不求則失雖儼然端静在憂戚䘮服之中然身䘮在外亦不可乆得國之時亦不可失欲使重耳圗之舅犯言父死是何等事正是㓙禍之時豈得又因以為己利天下聞之其誰解説我以無罪公子重耳出而對客言君惠弔亡臣重耳此一句是叙其弔意既謝其恩又道不可之意言豈復敢於悲哀之外别有他志以辱君之義也穆公意以重耳反國為義也穆公本勸重耳反國重耳若欲為後則當拜謝其恩今不受其勸故不拜穆公以其不拜故云未為後也所以稽顙者自為父䘮哀號也凢䘮禮先稽顙而後拜乃成今直稽顙而不拜故云不成拜也既聞父死勸其反國哀慟而起若欲攀轅然是其愛父也既起而不私與使者言必無心反國是逺利也鄭註知在翟弔之及使者公子縶並國語文嚴陵方氏曰孟子曰不仁而得國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夫不仁猶或有得國者而况於仁乎觀重耳拒秦穆公之言則其仁可知矣故終能覇有全晋然重耳之所為特受之於舅犯而已向使自得於天資非由於人授推是以為國則一語一黙一動一静無非仁也又安得孔子有譎而不正之譏哉 廬陵胡氏曰儼然猶嶄然仁親以為寳仁愛於親也勸之孝於親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若争國是利父䘮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鄭氏曰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敬姜穆伯妻文伯歜之母也禮朝夕哭不帷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殯不合帷殯之事孝子思念其親朝夕哭時褰徹其帷今敬姜之哭穆伯以辟嫌之故遂朝夕哭不徹帷故下文云穆伯之䘮敬姜晝哭與此同也案春秋文十五年公孫敖之䘮聲已不視帷堂而哭公孫敖亦是穆伯然聲已是帷堂非帷殯也聲已哭在堂下怨恨穆伯不欲見其堂故帷堂敬姜哭于堂上逺嫌不欲見夫之殯故帷殯 張氏【逸】曰敬姜早寡晝哭以辟嫌帷殯或亦辟嫌表夫之逺色也 䘮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鄭氏曰始猶生也念父母生己不欲傷其性 孔氏曰自此至孔子善殷一節緫論孝子遭䘮所為哭踊復魄飯含重主殯反哭虞祔等事居父母䘮是哀戚之至極也既為至極若無節文恐其傷性故辟踊有節所以裁節其哀也所以節哀者欲順孝子悲哀使之漸變也所以順變者君子思念父母之生己恐其傷性也 嚴陵方氏曰始而生之者親也終而成之者子也苟過於哀而不知變則或以死傷生矣故節哀順變者以君子念始之者也 李氏曰始者天下始之者親也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望反諸幽求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諸幽之義也 鄭氏曰復謂招魂且分禱五祀庻㡬其精氣之反也鬼神䖏幽闇望其從鬼神所來北面鄉其所從來也禮復者升屋北面 孔氏曰始死招魂復魄盡此孝子愛親之道也非直招魂又分禱五祀故云有禱祠之心焉 嚴陵方氏曰孝子之事親固有愛之道及其死也猶復以冀其復生則愛之道於是為盡故曰盡愛之道也兾其復生故所以有禱祠之禮也特有是心耳故曰有禱祠之心莊子曰鬼神守其幽則幽者鬼神之道也復之時望其魂氣自幽而反故曰望反諸幽南為陽有明之義北為隂有幽之義故曰北面求諸幽也 清江劉氏曰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禱祠猶願幸耳史記曰此禱祠而求也 山隂陸氏曰鄭氏謂分禱五祀誤矣分禱五祀是直禱耳 拜稽顙哀戚之至隠也稽顙隠之甚也 鄭氏曰隠痛也稽顙者觸地無容 孔氏曰孝子拜賔之時先稽顙而后拜者哀戚之至痛也就拜與稽顙二事之中稽顙尤為痛之甚也嚴陵方氏曰孝子哀痛之容有若手之辟足之踊口之哭目之泣鼻之洟固非一類特不若稽顙之為甚爾 飯用米貝弗忍虚也不以食道用美焉爾 鄭氏曰尊之也食道䙝米貝美 孔氏曰飯用米貝不忍虚其口也食道謂飲食之道飲食人所造作故為䙝也米貝天性自然為美士䘮禮飯用沐米貝水物古以為貨天子飯用黍諸侯以大夫以稷士以稲天子之士亦以其含案周禮典瑞云大䘮共飯玉含玉鄭註王含玉如璧形而小耳是天子用璧又飯玉碎玉以雜米也故云共飯玉雜記云含者執璧將命是諸侯以璧卿大夫無文成十七年公孫嬰齊夢贈瓊瑰註云食珠玉含象則卿大夫用珠也士用貝三 嚴陵方氏曰弗忍虚則無致死之不仁不以食道則無致生之不知 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識之愛之斯録之矣敬之斯盡其道焉耳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徹焉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 鄭氏曰明旌神明之旌也不可别謂形貌不見也愛之敬之謂重與奠始死未作主以重主其神重既虞而埋之乃後作主春秋傳曰虞主用桑練主用栗綴猶聨也殷人作主而聨其重以縣諸廟去顯考乃埋之周人作主徹重埋之哀素言哀痛無飾也凡物無飾曰素哀則以素敬則以飾禮由人心而已 孔氏曰案士䘮禮為銘各以其物又司常云大䘮共銘旌註云王則大常案司常云王建大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則銘旌亦然但以尺寸易之案士䘮禮士長二尺大夫五尺諸侯七尺天子九尺孝子思念其親追愛之道故於斯為重以存録其神又設奠盡其孝飬之道鄭以愛之敬之為重與奠然亦得緫為明旌之義故鄭於士䘮禮為銘之下引此愛敬二事人始死作重猶若木主主者吉祭所以依神在䘮重亦所以依神故曰重主道也殷人始殯置重於廟庭作虞主訖則綴重縣於新死者之廟鄭註顯考謂髙祖也死者世世遞遷至為顯考其重常在死者去離顯考乃埋其重及主以既遷無廟也周人作主則埋重鄭註既夕禮埋重於門外道左是也若虞主亦埋於祖廟門外之道左奠謂始死至之祭名以其時無尸奠置於地故謂之奠悉用素器所以表主人有哀素之心也鄭註哀則以素謂前敬則以飾謂虞後故士虞禮不用素器 嚴陵方氏曰凢銘皆所以為名明旌謂之銘故男子書名焉夫愛之則下忍亡故為旌以錄死者之名敬之則不敢遺送死之道所以為盡也重設於始死之時主立於既虞之後重非主也有主之道爾殷雖作主矣猶綴重以縣於廟不忍棄之也周既作主矣重遂徹而埋於土不敢瀆之也不忍棄之者所以致其愛而質故殷人行之不敢瀆之者所以致其敬而文故周人行之夫重與主皆所以依神而已或曰重或曰主何也始死而未則有柩矣有柩而又設重所以為重也既有廟矣有廟而必立主是為主也馬氏曰主一而已不可二也廟之有主齊桓公之末失也然則所謂重者安所用哉始死之際未有主以神明為不可一日無所依故作重見人子求神之至焉殷綴之於廟必待親盡廟祧而除之蓋有所不忍然不若周主重徹焉作主則埋之神明之依於一不可以有二孔子曰殷已慤吾從周凢此皆慤而不文也奠以素器若士䘮禮有素俎士虞禮有素几皆為是也哀素者哀而不文 李氏曰埋謹其形也祭祀謹事其神也銘誄繋世謹傳其名也以傳其名故曰録之事死而至於傳其名故曰盡其道鄭以為重奠則誤矣 廬陵胡氏曰不可别溟溟難見 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 孔氏曰既因上文用素以表哀素遂廣論虞祭之後及卒哭練祥之祭故云此等祭祀之禮主人既見親終自盡致孝飬之道豈知神之所享湏設此祭所以設之者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 廬陵胡氏曰自盡加飾 慈湖楊氏曰此章及下子游曰既而食之未見其有享之者嗚呼鬼神之道不如是也孔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蓋曰知人則知鬼矣形有死生神無死生故孔子之祭如鬼神之實在而羣弟子觀孔子祭時精神以為如在也今子游以為未見其享之是求鬼神之道於形也 辟踊哀之至也有筭為之節文也袒括髪變也愠哀之變也去飾去美也袒括髪去飾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 鄭氏曰筭數也 孔氏曰撫心為辟跳躍為踊孝子䘮親哀慕志懣男踊女辟是哀痛之至極也若不裁限恐傷其性故辟踊有筭為準節準節之數不一毎一踊三跳三踊九跳為一節士三踊大夫五諸侯七天子九也袒衣括髪孝子形貌之變也悲哀愠恚孝子哀情之變也去其吉時服飾是去其華美也去飾雖有多塗袒括髪最為甚也有所袒有所襲者表明哀之限節也哀甚則袒哀輕則襲 嚴陵方氏曰有筭則有節有節則文無節則質故謂之節文袒則去其衣括髪則投其冠衣冠者人之常服而已故曰袒括髪變也發於聲音見於衣服而生於隂者此哀之常也及有感而愠以至於辟踊者陽作之也此其變歟故曰愠哀之變也經曰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蓋謂是矣 弁絰而與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殷人冔而 鄭氏曰接神之道不可以純㓙天子諸侯變服而故冠素弁以為環絰既虞卒哭乃服受服也雜記曰凢弁絰其衰侈袂踰時哀衰而敬生敬則服有飾周弁殷冔俱象祭冠而素禮同也 孔氏曰居䘮著䘮冠麻絰身服衰裳是純㓙也著素弁又加環絰用不以麻故鄭云接神不可純㓙也鄭知天子諸侯者以下云有敬心焉日月踰時敬心乃生大夫士三月而敬心未生也素弁謂素帛為弁故註周禮司服云弁如爵弁而素不云麻是用素絹也以葛與弁絰連文故云環絰然則要帶仍用麻也䘮服註天子諸侯既虞大夫士卒哭乃受服蓋大夫以上卒哭與虞其月不同士虞與卒哭同在一月故也引雜記者既服弁絰其衰亦改䘮服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則時更制其衰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是改䘮服之衰也王制云夏后氏收而祭殷人冔而祭周人弁而祭故鄭知俱象祭冠也士冠禮周弁殷冔夏收 嚴陵方氏曰與神交之道則心主乎敬夫厭冠麻絰居䘮之禮也至於則以弁易冠以易麻者示敬故也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斂於户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於墓所以即逺也比至於則即逺之至矣故以神道交之 山隂陸氏曰弁絰葛在下則葛帶也絰仍用麻弁絰而卿大夫以下禮知然者以下周人弁而殷人冔而知之也䘮致哀而已則有敬心焉弁而冔而則其敬心益隆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 鄭氏曰尊者奪人易也歠歠粥也 孔氏曰此論尊者奪孝子情之法主人亡者之子主婦亡者之妻室老家之長相此三人並是大夫之家貴者為其歠粥病困之故君必有命食疏飯也山隂陸氏曰謂親䘮三日之後君命以粥歠焉故曰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鄭氏謂尊者奪入易此言大夫以上篤於愛鄰里或不能勉據問䘮云隣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于室反諸其所飬也鄭氏曰堂親所行禮之䖏室親所饋食之䖏 孔氏曰室謂饋食供飬之䖏堂者親平生祭祀冠昏在于堂也皆謂在廟也故既夕禮主人反哭入升自西階東面鄭註云反諸其所作也又云主婦入于室註云反諸其所飬也下始云遂適殯宫故知初反哭在廟也 嚴陵方氏曰言主婦入室則升堂者主人而已主人升堂主婦入室隂陽之義 廬陵胡氏曰所作親動作之䖏 新安朱氏曰湏知得此意思則所謂踐其位行其禮等事行之自安方見得繼志述事之事 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殷既封而弔周反哭而弔孔子曰殷已慤吾從周 鄭氏曰於是為甚哀痛甚也封當為窆窆下棺也孔氏曰此言謂在廟也思想其親而不見故悲哀為甚壙者非親存所在之䖏今弔者於此而來哀情質慤故云慤也 嚴陵方氏曰人之始死也則哀其死既也則哀其亡其亡則哀為甚矣故反哭之時有弔禮焉問䘮曰入門而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䘮矣不可復見已矣故哭泣辟踊盡哀而止矣大宗伯以䘮禮哀死亡蓋死亡之别如此既封而弔者受弔於壙也反哭而弔者受弔于家也夫弔也者所以弔其哀而已䘮雖為哀然不若反哭之哀為甚此孔子所以謂殷為己慤周人弔于家示民不階也子曰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其言蓋本諸此 山隂陸氏曰已慤猶言大慼也禮器曰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慤 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逹禮也之幽之故也 鄭氏曰北方國北也 孔氏曰之幽之故上之訓往下之語助言于國北及北首者鬼神尚幽闇往詣幽㝠故也殯時仍南首者孝子猶若其生不忍以神待之 嚴陵方氏曰南方以陽而明北方以隂而幽人之生也則自幽而出乎明故生者南向及其死也則自明而反乎幽故死者北首凡以順隂陽之理而已三代之禮雖有文質之變至于之北方北首則通而行之者皆所以順死者之反乎幽故也 禮記集説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十一 宋 衛湜 撰 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尸既反哭主人與有司視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日虞弗忍一日離也是日也以虞易奠 鄭氏曰贈以幣送死者於壙也有司視虞牲謂日中將虞省其牲也舍奠墓左以父母形體在此禮其神也周禮冢人凢祭墓為尸虞䘮祭也 孔氏曰既封謂已下棺主人以幣贈之時祝先歸宿戒虞尸案既夕禮主人贈用制幣纁束帛也士虞禮記云男男尸女女尸是虞有尸也舍奠于墓左既窆後之事也有司脩虞之有司也几依神也筵坐神席也席敷陳曰筵舍釋也奠置也墓道向南以東為左孝子先反脩虞故有司以几筵及祭饌置于墓左以禮地神也反謂所使奠墓左有司歸也虞者日還殯宫安神之祭名鄭註士虞禮云虞安也必用日中者是日時之正也士虞禮云日中而行事註云朝日中而虞君子舉事必用辰正也再虞三虞皆用質明蓋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故朝也 嚴陵方氏曰既封而贈則虞祭有期矣故祝先反而宿虞尸焉宿亦戒也以事戒之則曰戒以期戒之則曰宿祭統言宫宰宿夫人與此言宿同義主人不親舍奠而使有司代之者欲速反而脩虞事故也必待有司反而後虞祭者禮畢然後敢成反之禮故也弗忍一日離其親故不待明日而後虞也是日也以虞易奠者以虞之禮漸吉故也 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䘮祭明日祔于祖父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祔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歸也殷練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 鄭氏曰既虞之後卒哭而祭其辭蓋曰哀薦成事成祭事也祭以吉為成故云吉祭祔于祖父祭告于其祖之廟也末無也孔子善殷蓋期而神之人情也孔氏曰虞祭之時以其尚㓙祭禮未成今既卒無時之哭唯有朝夕二哭漸就于吉故云成事其虞與卒哭尊卑不同案雜記士三月而是月而卒哭大夫三月而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七月而卒哭約此天子七月而九月而卒哭雜記又云諸侯七虞大夫五士三皆用柔日最後一虞用剛日故士虞禮云三虞卒哭他用剛日雜記云諸侯七虞然則天子九虞也士三虞卒哭同在一月假令丁日日而虞則己日二虞後虞改用剛則庚日三虞也三虞與卒哭相接則壬日卒哭也士之三虞用四日則大夫五虞當八日諸侯七虞當十二日天子九虞當十六日最後一虞與卒哭例同用剛日大夫以上卒哭去虞校兩月則虞祭既終不得與卒哭相接其虞後卒哭之前剛日雖多不湏設祭以正禮既成故也士虞禮云卒哭之明日祔于祖父此虞卒哭及祔皆據得正禮者耳其變而之吉祭者謂不得正禮變常禮也所以有變者或時有廹促或事有忌諱未及期死而即者即䘮服小記所云赴者赴虞者三月而後卒哭彼據士禮而言速葬速虞之後卒哭之前其日尚賖不可無祭謂之為變也之往也謂既虞往至吉祭也比至于祔必于是日接者謂三虞卒哭之間剛日則連接其祭蓋以孝子不忍親一日無所歸依也此經亦據士若大夫以上赴赴虞之後為接祭至當之月終虞之祭日乃止其祝亦稱哀薦成事虞禮他用剛日此經謂之變者虞禮謂之他其義一也鄭註虞禮云他謂不及時而者 嚴陵方氏曰明日祔于祖父者謂祔廟也以後死附先死而神事之故謂之祔或祔于祖或祔于父各從其昭穆也 李氏曰以其對奠故曰吉祭以其對未故曰成事變他祭也以其非正祭故曰變以其非常祭故曰他以生者之情則不忍一日離也竆死者之理則不忍一日末有所歸也夫窮死者之理在乎盡生者之情盡生者之情在乎窮死者之理虞祭所以安神也故以不忍一日離言之接祭所以致情也故以不忍一日末有所歸言之 廬陵胡氏曰既夕禮曰卒哭明日以其班祔蓋周禮也祔猶屬也屬昭穆之次 河南程氏曰䘮湏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三年都無事禮卒哭猶存朝夕哭若祭于殯宫則哭于何䖏古者君薨三年䘮畢吉禘然後祔因其祫祧主藏于夾室新主遂自殯宫入于廟國語言日祭月享禮中豈有日祭之禮此正謂在年之中不徹几筵故有日祭朝夕之饋猶定省之禮如其親之存也至于祔祭湏是三年䘮終乃可祔也 涑水司馬氏曰案士䘮禮始虞祝詞云適爾皇祖某甫告之以適皇祖所以安之故置祔于卒哭之來日【書儀】 藍田吕氏曰禮之祔祭各以昭穆之班祔于其祖主人未除䘮主未遷于新廟故以其主附藏于祖廟有祭即而祭之既除䘮而後主遷于新廟故謂之祔左氏傳云君薨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嘗禘于廟周人未奠于殯虞則立尸有几筵卒哭而祔祔始作主既祔之祭有練有祥有禫皆特祀其主于祔之廟至除䘮然後主遷新廟以時而烝嘗禘焉不立主者其祔亦然士虞禮及雜記所載祔祭皆是殷人練而祔則未練以前猶祭于寝有未忍遽改之心此孔子所以善殷 㑹稽髙氏曰案禮記虞卒哭明日祔于祖父此周制也若殷人則以既練祭之明日祔故孔子曰周已戚吾從殷蓋期而神之人之情也若卒哭而遽祔于廟亦太早矣然唐開元禮則既禫而祔夫孝子哀奉几筵至大祥而既徹之矣豈可復使禫祭乃始祔乎唐禮祥祭與禫祭隔兩月此又失之于緩故今于大祥徹靈座之後則明日祔于廟緣孝子之心不忍一日末有所歸也 新安朱氏曰衆言淆亂則折諸聖孔子之言萬世不可易矣尚復何説况期而神之之意揆之人情亦為允惬但其節文次第今不可攷而周禮則有儀禮之書自始死以至祥禫其節文度數詳焉故温公書儀雖記孔子之言而卒從儀禮之制蓋其意謹于闕疑以為既不得其節文之詳則雖孔子之言亦有所不敢從者矣程子之説亦甚善然鄭氏説凡祔已反于寝練而後遷廟左氏春秋傳亦有特祀于主之文則是古人之祔固非遂徹几筵程子于此恐其攷之有所未詳也開元禮之説則髙氏既非之矣然其自説大祥徹靈座之後明日乃祔于廟以為不忍一日末有所歸殊不知既徹之後未祔之前尚有一夕其無所歸也久矣凡此皆有未安恐不若且從儀禮温公之説次序節文亦自確有精意如檀弓諸説可見 君臨臣䘮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所以異於生也鄭氏曰桃鬼所惡茢萑苕可掃不祥為有㓙邪之氣也生人則無㓙邪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臨臣喪之禮君謂天子往臨臣喪則以巫執桃祝執茢又使小臣執戈若往臨生者但有執戈無巫祝桃茢之事故云異于生也案喪大記大夫之喪將大斂君往巫止于門外祝先入又士喪禮大斂而往巫止于廟門外祝代之小臣二人執戈先二人後此皆大斂之時小斂及殯更無文明與大斂同也直言巫止無桃茢之文則去桃茢可知也喪大記雖記諸侯禮明天子亦然此經所云謂天子禮諸侯臨臣之喪則使祝代巫執茢居前下天子也亦謂未襲以前若已襲之後茢亦去之與天子同是天子未襲之前臨臣之喪巫祝桃茢執戈三者並具諸侯臨臣之喪未襲之前巫止祝執茢小臣執戈若既襲之後斂殯以來天子與諸侯同也 清江劉氏曰君臨臣喪以桃茢先非禮也周之末造也事之斯為臣焉使之斯為君焉君臣之義非虚加之也寄社稷焉爾寄宗廟焉爾寄人民焉爾夫若是其孰輕故君有慶臣亦有慶君有戚臣亦有戚書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尊卑異而已矣雖于其臣亦然故臣疾君親問之臣死君親哭之所以致忠愛也若生也而用死也而棄生也而厚死也而薄生也而愛死也而惡是教之忘生也是教之背死也禍莫甚于背死而忘生苟為背死而忘生則不足以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施之于人者不變于存亡然後人之視其亡猶存矣則夫桃茢胡為乎諸臣之廟哉或曰于記有之宜若禮然曰否是故亦周末之記也昔者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丘聞之也敝帷不棄為埋馬也敝蓋不棄為埋狗也而丘也貧無蓋也亦予之席焉夫不以賤而棄之為勞也夫不以死欺之為有生也勞雖賤不棄也死雖狗不欺也而况于君臣乎吾故曰君臨臣喪以桃茢先非禮也周之末造也 䘮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也 孔氏曰人之䘮也有死散之道人之所惡故難言也 䘮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后行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 鄭氏曰朝謂遷柩于廟 孔氏曰此一節論殷周死者朝廟之事䘮之朝也謂將以柩朝廟也夫為人子之禮出必告反必面今將以車載柩而朝于廟是順死者之孝心也又死者神靈悲哀棄離其室故至于祖考之廟辭而後行殷人尚質敬鬼神而逺之死則為神故云朝而殯于祖廟周則尚文親雖亡沒猶若存在不忍便以神事之故殯于路寝及朝廟遂 孔子謂為明器者知䘮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之道也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 鄭氏曰殺人以衛死者曰殉殆㡬也用其器者漸㡬于用人也明器所以神明死者異于生人也芻靈束茅為人焉謂之靈者神之類俑偶人也有面目機發有似于生人孔子善古而非周 孔氏曰此一節記者録孔子善古非殷周之事謂夏為明器知死䘮之道焉以孝子之事親不可闕故備其器物若似生存以鬼神異于人故物不可用孔子既論夏家之是又言殷代之非謂用生者之祭器而供死者近于用生人而殉死人也既言殷代又將言周用偶人非禮故先言塗車芻靈自古帝王制而有之此不可為用故云明器之道也記者録孔子之言又説孔子臧否古今得失故重言孔子前言用殉是已死之人形貌不動與器物相似故言用殉此云用人者謂用生人入壙今俑者形貌發動有類生人故云用人周初即用偶人故冢人職言鸞車象人象人謂以芻為人鄭註引此謂為俑者不仁是象人即俑人也 山隂陸氏曰言謂不言曰謂者孔子之義也君子見㣲于此哀之 臨川王氏曰用生者之器必非殷盛時之禮或者生者之器非祭器也此言果孔子則周不為俑矣言周作俑亦無據 嚴陵方氏曰䘮之為道所以致之于死生之間明器者若前經所謂竹不成用瓦不成味之類是矣孟子引孔子之言曰始作俑者其無後乎其言蓋本于此 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母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 鄭氏曰為舊君反服謂仕焉而已者穆公魯哀公之曽孫子思言放逐之臣不服舊君為兵主來攻伐曰戎首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為舊君著服之事案䘮服齊衰三月章為舊君凡三條其一云為舊君及君之母妻傳曰仕焉而已者也註云謂老若有廢疾而致仕者兼服其母妻其二大夫在外其妻及長子為舊國君註云在外待放已去者傳云妻言與民同也長子言未去也此則大夫身不為服唯妻與長子為舊君耳其三為舊君註云大夫待放未去者傳曰大夫去君埽其宗廟言其以道去君而猶未絶也註云以道去君謂三諫不從待放于郊未絶者言爵禄尚有列于朝出入有詔于國若已絶則不服也鄭註此云仕焉而已者止取䘮服第一條為正耳然則去仕他國已絶之後不服舊君而雜記云違諸侯之大夫不反服則違諸侯之諸侯得為舊君服者蓋謂不便其居或辟寇讎不得在國者如孟子對齊宣王為舊君反服正與雜記同也鄭註放逐之臣放則宣元年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是也逐者春秋諸侯大夫言出奔是也 長樂陳氏曰義起于情之所及而不起于情之所不及禮生于義之所加而不生于義之所不加故因情以為義而義所以行情因義以為禮而禮所以行義人臣之去國有為舊君之服者有不為舊君之服者凡視情與義如何耳古者進人以禮進之以誠之所樂與也退人以禮退之以勢之所不得已也今也引之唯恐其不髙則若加諸膝擠之唯恐其不深則若隊諸淵服與不服所以異也穆公居今之世反古之道而欲責今之臣行古之禮不亦誤乎 廬陵胡氏曰楚鄖公辛曰君討臣誰敢讎之則臣無讎君之義服亦可也 金華應氏曰案子思對穆公與孟子告齊宣王略相類子思所謂戎首者即孟子所謂視君如寇讎也蓋世衰道㣲君多虐其臣而彼此之情渙散不屬故賢者警其君以上下相為感應之理若所以自䖏與所以教人則必以厚不容如是之薄也 悼公之䘮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 鄭氏曰悼公魯哀公之子昭子康子之曽孫名強敬子武伯之子名捷敬子言鄰國皆知吾等不能居公室以臣禮事君也三臣謂仲孫叔孫季孫氏存時不盡忠䘮又不盡禮非也孔子曰䘮事不敢不勉廬陵胡氏曰食食不食粥非也禮小祥則飯素食 衛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斂絰而往子游弔焉主人既小斂子游出絰反哭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 鄭氏曰司徒官氏公子許之後皆以朋友之禮往而二人異 孔氏曰此一節論朋友相弔必候主人改服乃絰之事知是朋友者凡弔者主人成服則客乃服弔絰今主人始小斂未成服而已便出著絰故知有緦之恩隨主人變如五服親也此與前子游裼裘弔朋友同也前云帶絰故知是朋友此下不云帶者凡單云絰則知有帶也如為師二三子皆絰而出及羣居則絰皆是包帶之文也 曽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國君七个遣車七乘大夫五个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曽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鄭氏曰禮者敬而已矣有若以其大儉偪下非之及墓而反言其既窆則歸不留賔客有事也人臣賜車馬者乃得有遣車遣車之差大夫五諸侯七則天子九諸侯不以命數䘮數略也个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也雜記曰遣車視牢具曽子言時齊方奢矯之是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晏子故為非禮以矯齊之事狐裘貴在輕新而晏子一裘三十年其父晏桓子是大夫大夫遣車五乘而晏子止以一乘其父案既夕禮乃窆主人哭踊襲贈用制幣拜稽顙踊如初卒袒拜賔賔出則拜送藏器與苞筲加抗席抗木實土主人拜鄉人乃反哭今晏子既窆贈幣拜稽顙踊訖則還不復拜賔及送賔之事故鄭云不留賔客有事也此皆是儉失禮有子更舉國君大夫正禮以證之七个五个謂以牲體折為七叚五叚以七乘五乘遣車載之也案士䘮禮無遣車諸侯之士一命而曲禮云三賜不及車馬故諸侯之士無遣車也若諸侯之大夫雖未三命以其位尊得有遣車也又案大行人上公九乘侯伯七乘子男五乘今緫云五乘故鄭云䘮數略也經云及墓而反鄭知既窆則歸者晏子雖為儉約不應柩未入壙則歸故云既窆也 長樂陳氏曰恭則不侮敬則不慢不侮也故與人交能盡歡事君能責難不慢也故與人交能竭忠事君能陳善禮之大本不過乎此晏子有之故于交則久而敬于君則致其顯此曽子所以謂之知禮也有若以晏子為不知禮則一狐裘三十年者儉于身而不中禮也遣車一乘及墓而反者儉于親而不中禮也蓋君子起禮以義行義以時時之過則矯之以不及此所謂國奢則示之以儉易小過用過乎儉是也時之不及則救之以中此所謂國儉則示之以禮詩蟋蟀以禮自虞是也然君子用過乎儉小有所過而已晏子之儉非特小有所過曽子以晏子恭敬為知禮則是以晏子之儉為知禮則非禮器以晏子為隘雜記以晏子為偪下則晏子之不知禮也信矣 嚴陵方氏曰以齊國之無道而以盈為恥以齊國之奢而欲示之儉則儉于其身庻㡬其可也儉于其親不亦甚乎昔管仲有反坫塞門之僭孔子亦以為不知禮則二子之所為雖不同其為不知禮則一也然以禮與其奢也寜儉言之則晏子之失猶為愈矣石林葉氏曰君子言行應乎時猶權衡之應物也不能應時則言行雖善君子猶以為非齊之奢久矣晏子示以儉其奉己則敝裘而居其祀先則豚肩不揜豆蓋應時也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䘮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曰噫毋曰我䘮也斯沾爾專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婦人從男子皆西鄉 鄭氏曰國昭子齊大夫夫子孔子也西向東向夾羨道為位也噫不寤之聲毋禁止辭斯盡也沾讀曰覘視也國昭子自謂齊之大家有事人盡視之欲人觀之法其所為也時子張相專猶同也同西向非也孔氏曰此一節論之在壙男女面位之事噫母者昭子不悟禮意止子張也又自言我居䘮人盡來覘當更為别禮 嚴陵方氏曰禮之辨異尤重于男女之際雖䘮紀憂遽之中亦莫不各正其位焉故自始死以至于男子則西向而位乎東婦人則東向而位乎西凡以辨隂陽之義而已司徒敬子之䘮夫子為相固嘗行之矣而國昭子徒為賔主之辨曽無男女之别則其失禮也不已甚乎 穆伯之䘮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鄭氏曰䘮夫不夜哭嫌私情勝也 孔氏曰自此至矣夫論䘮夫不夜哭并母知子賢愚之事 嚴陵方氏曰經曰寡婦不夜哭蓋其逺嫌之道不得不然耳穆伯之于敬姜夫也故居其䘮止于晝哭而不嫌于薄文伯之于敬姜子也故居其䘮晝夜哭而不嫌于厚此孔子所以謂之知禮也 文伯之䘮敬姜據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 鄭氏曰以為賢人蓋見其有才藝也未嘗就公室言未嘗與到公室觀其行也季氏魯之宗卿敬姜有㑹見之禮内人妻妾也 孔氏曰曠猶疏薄也言此子平生必疏薄于朋友賔客故未有感戀出涕者上云晝夜哭此不哭者謂暫時也家語云文伯歜卒其妻妾皆行哭失聲敬姜戒之曰吾聞好外者士死之好内者女死之今吾子早夭吾惡其好内聞也二三婦共祭祀者無加服孔子聞之曰女智莫若公父氏之婦知禮矣 嚴陵方氏曰曠與無曠庻官之曠同言虚其道而不行行哭者行哭泣之禮也 季康子之母死陳䙝衣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賔來䙝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 鄭氏曰䙝衣非上服陳之將以歛也敬姜言四方之賔嚴于舅姑敬姜者康子從祖母 有子與子游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䘮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禮有㣲情者有以故興物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禮道則不然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謂禮 鄭氏曰䘮之踊猶孺子之號慕也㣲情謂節哭踊也以故興物謂衰絰之制直情徑行謂哭踊無節衣服無制也禮道與戎狄異陶鬱陶也咏謳也猶當為搖聲之誤也搖謂身搖動也秦人猶搖聲相近舞謂手舞之愠猶怒也戚憤恚嘆吟息辟拊心踊躍也舞踊皆有節乃成禮 孔氏曰自此至之訾也一節論子游言制禮有節之事有子言我專壹不知夫䘮之踊也欲去此踊節直似孺子慕者足矣言孝子之情于此即是何湏為哭踊之節㣲情者㣲殺也言賢者䘮親必致滅性故制使三日而食哭踊有數以殺其内情使之俯就也以故興物者興起也不肖者無哀情故為衰絰使其覩服思哀起情企及也若直肆已情而徑行之無哭踊節制乃是夷狄之道中國禮道不如是也人喜則斯陶以下極言哀樂之本喜者外竟㑹心之謂斯語助也陶謂鬱陶心初悦而未暢之意也鬱陶之情轉暢則口歌咏之也歌咏不足漸至搖動身體乃至起舞足蹈手樂之極也外竟違心之謂愠凡喜怒相對哀樂相生若舞無節形疲厭倦事與心違所以怒生愠怒之生由于舞極故曲禮云樂不可極也此凡有九句首末各四正明哀樂相對中間舞斯愠一句是哀樂相生諸本亦有無此一句者愠斯戚者怒來戚心故憤恚起也憤恚轉深因發吟息嘆息不泄故至撫心撫心不泄乃至跳踊奮擊哀之極也夫喜而不節自陶至舞俄頃而愠生怒而不節從戚至踊踊極則笑故夷狄無禮朝殯夕歌童兒任情倐啼歘笑今若品節此二塗使踊舞有數則能久長故云此之謂禮品階格也節制㫁也 廬陵胡氏曰予欲去之久矣情在于斯其是也夫言不可去陶樂猶若所謂君子蓋猶猶之猶鄭讀猶為搖動恐非舞斯愠人鼓舞則氣激怒愠斯戚矣李氏曰禮者節文之也有節故有㣲情者有文故有興物者直情則無節徑行則無文故曰戎狄之道也唯有節故陶不至于咏咏不至于舞舞不至于愠愠不至于踊此所以㣲情也唯有文故制絞衾設蔞翣以使勿惡脯醢之奠遣而行之而食之使人弗倍此所以興物也 長樂陳氏曰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發以散陽也其極必反隂焉其愠心感者其聲粗以厲粗以厲隂也其極必反陽焉蓋喜氣不泄則已泄則口不得不咏愠氣不震則已震則氣不得不嘆咏文事心志猶其優㳺嘆武事心志猶其奮疾夫然則憂患去而樂生矣樂生而舞至于手之舞之則樂極而哀從之矣故舞斯愠愠斯嘆嘆斯戚戚斯辟辟斯踊則不知胷之撫之足之踊之雖正明目而視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聼不可得而聞也豈非陽極反隂樂極反哀之意邪左傳所謂樂有歌舞哀有哭泣者此歟品于斯哀樂莫不有隆殺節于斯哀樂莫不中節則知禮之為道其去戎狄之道逺矣陶包隂陽之氣憂樂無所泄如之喜斯陶樂之無所泄者也鬱陶乎子心憂之無所泄者也爾雅以鬱陶為喜其有見乎一偏歟傳曰齊楚燕趙之歌異傳而皆樂九夷八蠻之聲異哭而皆哀夫何故哀樂之情同也然而君子不與之者為其不能品節于斯以為禮未免為戎狄之道也【樂書】清江劉氏曰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嘆嘆斯辟辟斯踊案人舞冝樂不宜更愠又不當漸至辟踊此中間有遺文矣蓋本曰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蹈矣人悲則斯愠愠憤不足愠斯戚戚斯嘆嘆斯辟辟斯踊矣自喜而下五變而至蹈自悲而下亦五變而至踊所謂孺子慕者也 嚴陵方氏曰隂陽之理憂樂之情固常如此則禮雖經而為三百曲而為三千不過品于斯節于斯而已品于斯故所施之上下有常節于斯故所䖏之多少無失故曰品節斯斯之謂禮 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絞衾設蔞翣為使人勿惡也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而食之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舍也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鄭氏曰無能心謂之無所復能也絞衾尸之飾蔞翣棺之飾周禮蔞作栁將行將也有遣奠食反虞之祭也舍猶廢也訾病也 孔氏曰上明辟踊之節此明飾䘮及奠祭之事人身既死形體腐敗以其恐惡之故制絞紟衾設蔞翣以飾之欲使人勿惡也以其恐倍之故始死設脯醢之奠以至于將行又設遣奠而送之既反哭設虞祭以食之未曽見死者饗食之然自上世以來未有舍此而不為者為使人勿倍其親故也故子之所譏刺于禮有踊節者亦非禮之病害也初有若止譏踊節子游既言生者節哀遂説死者加飾備言禮之節制與夷狄不同也 廬陵胡氏曰倍與背同古字多假借 嚴陵方氏曰刺若詩之有刺以適當于物故也訾猶疵也而與不苟訾同字者以有疵而可訾故也 吳侵陳斬祀殺厲師還出竟陳大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 鄭氏曰吳侵陳以魯哀元年秋祀神位有屋樹者厲疫病也大宰行人官名也夫差吳子光之子盍何不也嘗猶試也夫差脩舊怨庻㡬其師有善名也獲謂繫虜之二毛髪斑白大宰嚭欲㣲切之故其言似若不審然止言殺厲重人也歸爾子謂所獲臣民吳楚僭號稱王大宰又㣲勸之終其意 孔氏曰此一節明征伐不合斬祀殺厲之事左傳初吳子光伐楚召陳懐公懐公不從至夫差克越乃脩先君之怨而侵陳是夫謂大宰嚭言其博聞強識多有所言不斬祀殺厲不獲二毛謂以至勝攻至暴用兵如此若兩軍相敵則不然左傳云雖及胡耉獲則取之是也大宰嚭因吳王欲反地歸子復勸之以終其哀矜之意謂反地歸子其事既善師豈有無善名乎言必有善名也周官有大宰又有大小行人此大宰嚭與吳大宰嚭名號同而人異也穀梁傳云苞人民敺牛馬曰侵斬樹木壊宫室曰伐是侵輕而伐重也 鄱陽洪氏曰案嚭乃吳夫差之宰陳遣使者止用行人則儀乃陳臣也記禮者簡䇿差互故更錯其名當云陳行人儀使于師夫差使大宰嚭問之乃善忠宣公作春秋詩引斯事亦嘗辨正云 顔丁善居䘮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鄭氏曰顔丁魯人從隨也慨憊貌 孔氏曰此一節論孝子居䘮哀殺有漸之事 嚴陵方氏曰皇皇言心無所依望望言心無所跂此淺深之别也其反而息言反而亡于是為甚心與形俱息也息與詩言我心則休同義言其極而不可加故也 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冢宰三年鄭氏曰時人君無行三年之䘮禮者子張問有此與怪之也讙喜悦也言乃喜悦則臣民望其言久冢宰天官卿貳王事者三年之䘮使之聽朝 孔氏曰此一節論世子遭䘮冢宰聴政之事無逸作言乃雍 嚴陵方氏曰天子之適子曰太子諸侯之適子曰世子得世國故也于天子亦稱世子者則以世天下言之耳故稱王以别之亦猶王制于諸侯亦稱太子必稱羣后以别之也周官天子之禮止曰世子者亦以每繼王后言之故也其實稱太子則以天子為正稱世子則以諸侯為正 知悼子卒未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鍾杜蕢自外來聞鍾聲曰安在曰在寝杜蕢入寝厯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夘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夘也大矣曠也大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褻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揚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至于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 鄭氏曰悼子晉大夫荀盈魯昭公九年卒平公晉侯彪也飲酒與羣臣燕也侍與君飲也燕禮記曰請旅侍臣鼓鍾樂作也燕禮賔入門奏肆夏既獻而樂闋獻君亦如之曰安在怪之也在寝謂燕于寝杜蕢三酌皆罰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夘亡王者謂之疾日不以舉樂為吉事所以自戒懼雜記曰君于卿大夫比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是大臣䘮重于疾日大師典奏樂詔告也近臣當規君疾憂為一飲一食言調貪酒食䙝嬖也與知防防禁放溢也平公聞義則服觶舉爵于君也禮揚作媵舉也媵送也近得之毋廢斯爵欲後世以為戒畢獻獻賔與君也此爵遂因杜蕢為名杜蕢或作屠蒯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有大臣之䘮不得有作樂飲酒之事鼓猶奏也謂燕奏鍾樂此賔初入門奏肆夏也燕禮記云燕朝服于寝故知燕于寝也平公呼蕢而進之曰向者汝酌三酌是汝之心或開發于予予望汝有諫是以不與汝言也尚書云甲子昧爽至于殷郊又史記云兵敗紂自焚死是紂甲子死也左傳昭十八年二月乙夘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詩云韋顧既伐昆吾夏桀二者同誅昆吾既乙夘亡明桀亦乙夘被放也調是嬖䙝之臣唯欲行燕㑹貪求一飲一食忘君違禮之疾而不諫是以飲之也謂之杜舉表明此爵實杜蕢所舉也案左傳昭公九年文與此小異亦所聞不同或二文互相足也 皇氏曰非刀匕是共非不也杜蕢言各憂其事宰夫不以刀匕是共乃又敢與諫争越官侵職是以飲也至于今謂記録之人至于今為記之時 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為䘮臣之禮于服則衰絰于膳則不舉于樂則弛縣以至與斂往弔莫不盡禮是以栁莊之卒衛獻公不釋祭服而往襚衆仲之卒隠公不與斂仲遂之卒宣公猶繹而萬入君子非之然則悼子之未平公飲酒至于鼓鍾其可乎此杜蕢所以升酌而譏之也非杜蕢不能改平公之過于羣臣不言之際非平公不能彰杜蕢之善于後世矣蓋杜蕢之所存者忠也所敢為者勇也平公之知悔者智也不掩善者義也皆禮之所與也然平公賢孟子而終于不可見尊亥唐而終不與共治則所謂智而且義者蓋亦勉強之而已左傳謂杜蕢責樂工以不聦責嬖叔以不明責已以不善味其言雖不同其實一也噫三代之季賢者陸沈多矣及不得已然後出而見于世故讓爵見于屠羊非書見于斵輪守官見于虞人商歌見于飯牛則善諫見于宰夫不為過矣李氏曰先王之于事無非教也子夘不樂以桀紂之所以亡子夘不哭以湯武之所以興以為哀樂之戒也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諡于君曰日月有時將矣請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衛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衛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衛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聴衛國之政脩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衛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惠文子 鄭氏曰文子衛獻公之孫名拔或作發諡者行之迹有時猶言有數也大夫士三月而君靈公也衛國有難謂魯昭公二十年盜殺衛侯之兄縶也時齊豹作亂公如死鳥班制謂尊卑之差也後不言貞惠者文足以兼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請君誄臣之諡法生存之日君呼其名今死將故請所以誄行為之作諡易代其名者案諡法愛民好與曰惠外内用情曰貞道徳博聞曰文既有道徳則能惠能貞故鄭云文足以兼之嚴陵方氏曰脩其班制以與四鄰交非博聞者不能故曰不亦文乎班制者班言上下之序制言多寡之節脩其班制故可以與四鄰交故衛之社稷得以不辱班制古所有也文子特因其壊而脩之耳 廬陵胡氏曰春秋書歸粟譏人臣私惠作福文子不佐其君賑窮而私為粥不可也以死衛君于經傳不見據史鰌勸文子執臣禮則文子嘗不臣矣文子欲瑕丘恐不能脩班制 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庻子六人卜所以為後者曰沐浴佩玉則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䘮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衛人以為有知也 鄭氏曰駘仲衛大夫石碏之族六人莫適立故卜為後者沐浴佩玉則兆言齊潔則得吉兆也石祁子心正且知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兆知賢之事沐浴佩玉則兆其掌卜之人謂之也所以有卜者昭公二十六年左傳云年鈞以徳徳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居親之䘮必衰絰憔悴安有沐浴佩玉者乎言不可 長樂陳氏曰五人者有意于得而不兆祁子無意于得而兆故衛人以為有知蓋溺于利而忘義蔽于情而忘禮者人謀之所不與而鬼謀之所違篤于義而不謀利專于禮而不徇情者人謀之所與而鬼謀之所從豈非所謂天地自然之道人事必然之理哉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居䘮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非有創瘍固不可以沐浴矣玉藻曰凡帶必有佩玉唯䘮否非去䘮固不可以佩玉矣若夫執親之䘮而沐浴佩玉是上忘孝于親下忘禮于身也其可乎唯石祁子不忍為之宜乎之獨兆也之獨兆于祁子非為有知也以人情願其為卿故鬼神依人而行耳所謂兆言得吉兆也若周官大卜之三兆卜師之四兆是矣蓋謂灼師罅也然兆亦有凶卜者以求吉為主故經以兆言吉也 陳子車死於衛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定而后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子亢曰以殉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己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 鄭氏曰子車齊大夫子亢子車弟孔子弟子莫養於下謂地下也子亢度諫之不能止以言拒之已猶止也果決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殉非禮之事 嚴陵方氏曰以生者而從之于死則傷乎不仁于死者而養之以生則傷乎不知非君子之所當為也子亢以義拒之不亦宜乎宰即家大夫也 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也孔子曰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謂孝斂手足形還而無椁稱其財斯之謂禮 鄭氏曰還猶疾也謂不及其日月 孔氏曰此一節論孝子事親稱家有無之事啜菽以菽為粥而啜之飲水更無餘物也雖速無椁材但以衣棺斂其頭首及足形體不露此之謂禮 唐陸氏曰菽大豆也王云熬豆而食曰啜菽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于親以其所以養則養在志不在體以其所以則在誠不在物苟養在體不在志則雖三牲不足以為孝在物不在誠則雖醯醢百甕不足以為禮若然則富者不足矜貧者不足傷要在自盡而已 嚴陵方氏曰子路于生曰養于死曰禮則知所謂禮者䘮之禮言䘮則知所謂養者亦無非禮矣語云生事之以禮死之以禮是矣孔子又變養言孝者主盡其歡言之也盡其歡者存乎情故以孝言稱其財者存乎物故以禮言啜飲止以菽水言之者菽不若稻之甘水不若酒醴之美則以見盡其歡者在乎養志不在養口體而已 禮記集説卷二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十二 宋 衛湜 撰 衛獻公出奔反於衛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后入栁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執羈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 鄭氏曰獻公以魯襄公十四年出奔齊二十六年復歸于衛欲賞從者以懼居者栁荘言從守若一言有私則生怨靮紖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衛君歸國不合私賞從者之事左傳云獻公反國使人責大叔儀故鄭言懼居者獻公出奔復歸並見左傳 長樂陳氏曰椘昭王之賞從亡而及于屠羊説晉文公之賞從亡而辭見守藏者衛獻公之厚從亡而及郊將班邑是皆徇于私而不知公蔽於邇而不知逺也蓋居者守君之社稷行者執君之羈靮其勞逸雖殊而功之所施則一其可厚此而薄彼哉此栁荘所以諫獻公也臧武仲曰衛君之奔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能無歸乎是内外之功一也 嚴陵方氏曰獻公之反國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則是私于從己之昵而忘保國之大矣豈所以合天下之公義哉羈以絡馬靮以控馬以其從君而奔故以執羈靮言之 衛有大史曰栁荘寝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請於尸曰有臣栁荘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不釋服而往遂以襚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母變也 鄭氏曰革急也請於尸急弔賢者也脱祭服以襚臣親賢也所以以此襚之者以其不用襲也凡襚以斂裘縣潘邑名所以厚賢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急弔臣之事栁荘寝疾其家以告公報之曰若疾急雖當我祭必湏告也其後栁荘果當公祭之時卒而來告公祭事雖了與尸為禮未畢故再拜稽首請于尸也案禮君入廟門全為臣請尸得言寡人者是作記者之言也案士䘮禮君使人襚不云祭服襚臣今以祭服襚故鄭云親賢也得以祭服襚者諸侯冕祭廟大夫自冕以下以其俱是冕故得襚也又士䘮禮君襚衣不用襲為近尸事䙝大斂得用君襚鄭云凡襚以斂者謂庻襚以小斂君襚以大斂也 廬陵胡氏曰春秋書衛遣弑而後入罪其黨喜與弑也豈弑逆之人能親賢如此乎必不能也 陳乾昔寝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非禮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殺 鄭氏曰婢子妾也尊已不䧟父于不義記者善之也孔氏曰此一節論人病時失禮也尊已乾昔子名也兄弟言屬子云命輕重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君子將死不忘乎利人小人將死不忘乎利己故成子髙之寝疾則擇不食之地以自孟僖子之將死則明仲尼之道以教子曽子之將死則稱君子之道以教人此不忘乎利人者也魏顆之病欲以妾為殉陳乾昔之病欲以婢夾已此不忘乎利己者也乾昔之子終不從其亂命其過秦康公逺矣 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 鄭氏曰春秋經在宣八年仲遂魯荘公之子東門㐮仲先日辛巳有事于大廟而仲遂卒明日而繹非也萬千舞也籥籥舞也傳曰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孔氏曰此一節論卿卒重于繹祭之事去其籥舞以吹籥有聲也廢留萬舞而不去以萬舞無聲也廢置也鄭引宣八年公羊傳文 長樂陳氏曰春秋之法當祭而卿卒則祭之日不可以用樂祭之明日不可以繹故叔弓之卒昭公去樂卒事君子以為禮仲遂之卒宣公猶繹而萬入去籥君子以為非禮 嚴陵方氏曰正祭之明日又祭謂之繹繹者如繹絲然以其續之而不絶故也祭禮為吉卿卒為凶然正祭不可廢也故卿卒不繹而已猶者可以己之詞廬陵胡氏曰此一節全録春秋知記禮者駁雜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噫弗果從 鄭氏曰公輸若匠師方小言年尚㓜未知禮也斂謂下棺于椁般若之族多技巧者見若掌斂事而年尚幼請代之而欲嘗其技巧也時人服般之巧魯有初初謂故事也豐碑斵大木為之形如石碑于椁前後四角樹之穿中間為鹿廬下棺以繂繞天子六繂四碑前後各重鹿盧也言視豐碑者時公室僭天子也 三家時僭諸侯諸侯下天子斵之形如大楹耳四植謂之桓諸侯四繂二碑碑如桓矣大夫二繂二碑士二繂無碑以與已字本同毋無也噫不寤之聲孔氏曰此一節論非禮嘗巧不從之事公輸若之族人公輸般請為轉動機關窆而下棺將從之時有公肩假止而不許曰魯有初始舊禮凡言視者不正相當比擬之辭王制視公侯視伯視子男是也豐大也案禮廟庭有碑故祭義云牲入麗于碑儀禮毎云當碑揖今謂用大木為碑穿鑿去碑中之木令使空于此空閒著鹿盧鹿盧兩頭各入碑木繂即紼也以紼之一頭繫棺緘以一頭繞鹿盧既訖而人各背碑負紼末頭聼鼓聲以漸郤行而下之也周禮大䘮屬其六引故鄭知天子六繂又䘮大記云君四繂二碑故知天子四碑也既云六繂四碑明有一碑兩紼者故知上下重著鹿盧止言前後重鹿盧者以棺之入槨前後用力深也案春秋天子有隧以羨道下棺所以用碑者凡天子之掘地以為方壙漢書謂之方中又方中之内先累槨于其方中南畔為羨道以蜃車載柩至壙説而載以龍輴從羨道而入至方中乃屬紼于棺之緘從上而下棺入于槨之中於此之時用碑繂也三家言視桓楹不云碑知不似碑形故云如大楹耳通而言之亦謂之碑故䘮大記云諸侯大夫二碑也案説文桓亭郵表也謂亭郵所立表木即今之橋旁表柱也諸侯二碑兩柱為一碑而施鹿盧故鄭云四植謂之桓古者以已二字本同故得假借而用後世二字之義始異嘗試也言般欲以人母嘗試已巧事誰有強偪于汝而為此乎豈不得休已者哉又語之曰其母以人母嘗試已巧則于汝病者乎言不得嘗巧豈於汝有病公肩假乃更噫而傷嘆於是衆人遂止 嚴陵方氏曰斂其尸謂之斂斂其壙亦謂之斂此所言斂即斂其壙而已封其墳謂之封封其坎亦謂之封此所言封即封其坎而已 臨川王氏曰言公室視豐碑見下陵上僭成俗人不復以僭為非矣 戰于郎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重汪踦往皆死焉魯人欲勿殤重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 鄭氏曰郎魯近邑哀十一年齊國書帥師伐我是也禺人昭公之子春秋傳曰公叔務人遇見也君子謂卿大夫鄰重汪踦鄰鄰里也重皆當為童童未冠者之稱姓汪名踦鄰或為談春秋傳曰童汪踦魯人見其死君事有士行欲以成人之䘮治之言魯人者死君事國為斂 孔氏曰此一節論童子死難之事魯人公叔禺人逢國人走辟齊師以奔走之罷兩手負杖于頸走入城保以辟齊師困而止息禺人言以徭役使人病困以賦税責民煩重卿大夫不能為謀士又不能致死是自全其身於理不可既言之矣乃踐其言與鄰之童子汪踦往赴齊師而死依禮童子為殤魯人見其死寇欲勿殤以成人之䘮治之意以為疑問於仲尼仲尼言其可也 臨川王氏曰以此知先王制禮大為之防而事有常變不可以常禮制之者可變而從冝也小徳出入可也 長樂陳氏曰遇入保者息則左傳見保者泣是也使之雖病則事充是也任之雖重則政重是也使之病任之重則無以安民君子不能為謀士不能死則無以禦敵無以安民其害小無以禦敵其害大此公叔禺人所以息而言之也君子之於人視其行不視其年年雖壯而無成䖏之以童可也鄭忽之狡童昭公之童心是也年雖穉而有成䖏之以成人可也汪踦之勿殤是也 子路去魯謂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吾聞之也去國則哭于墓而后行反其國不哭展墓而入謂子路曰何以䖏我子路曰吾聞之也過墓則式過祀則下 鄭氏曰贈送也無君事主于孝哭哀去也展省視之䖏猶安也居者主於敬 孔氏曰此一節論禮敬祀墓之事若有君事去國不得哭墓故上曲禮云君言不宿于家過墓謂他家墳壟祀謂神位有屋樹者居無事主于恭敬故或式或下也 嚴陵方氏曰去則哭墓反則展墓所以存乎愛蓋行者之禮也過墓則式過祀則下所以存乎敬蓋居者之禮也行者所適必逺而易有所忘故在存乎愛居者于時為久而易有所怠故在存乎敬此二子之言所以異乎行故曰贈居故曰䖏凡物展之則可省而視故省謂之展與充人所謂展牲之展同 工尹商陽與陳弃疾追吳師及之陳弃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每斃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 鄭氏曰工尹椘官名弃疾楚公子弃疾也魯昭八年帥師滅陳縣之楚人善之因號焉至十二年楚子狩于州來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圍徐以懼吳于時有吳師陳或作陵楚人聲也商陽仁不忍傷人弃疾以王事勸之斃仆也韔韜也揜其目不忍視之也朝燕于寝大夫坐于上士立于下然則商陽與御者皆士也兵車參乘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孔子曰有禮焉善之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殺人有禮之事案春秋傳楚皆以尹為官名弃疾椘共王之子後立為平王案昭十三年左傳叔向云弃疾君陳蔡苛慝不作楚人善之因號陳弃疾也家語子手弓而可商陽手弓弃疾曰子射諸是可為句也朝之與燕皆在乎寝若路門外正朝則大夫以下皆立若其燕朝在于路寝則大夫坐于上如孔子攝齊升堂是也升堂則坐矣燕亦在寝故燕禮云燕朝服于寝又燕禮獻卿大夫之後西階上獻士無升堂之文是士立于下也鄭註射者在左戈盾在右御在中央謂兵車參乘之法案宣公十二年左傳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樂伯云左射以菆是射在左攝叔云右入壘折馘是戈盾勇力在右自然御者在中此謂凡戰士也若是元帥則在中央鼓下御者在左戈盾亦在右故成二年鞌之戰卻克為中軍將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是將居鼓下也解張御卻克矢貫其肘左輪朱殷是御者在左自然戈盾在右若天子諸侯親將亦居鼓下故戎右云賛王鼓成二年齊侯親鼓之是也若非元帥則皆在左御者在中故成二年韓厥自其車左居中代御而逐齊侯故杜預云兵車自非元帥御者皆在中若非兵車參乘則尊者在左故曲禮乘君之乘車不敢曠左鄭註云君存惡空其位又月令載耒耜于御與車右之間君在左也言殺人之中有禮則韔弓揜目等是也案左傳戎昭果毅獲則殺之商陽行仁而孔子善之者傳之所云謂彼勍敵與我決戰雖及胡耉獲則殺之此謂吳師既走而後逐之故云又及一人則是不逐奔之義故以為有禮 臨川王氏曰春秋末世諸侯無義戰士庻人不幸而在軍旅之間聞君命既不可廢為之強戰則又為愈于不仁如商陽者可也是以孔子善之 長樂陳氏曰從君之大義而忘己之不忍君子之所不為行已之不忍而廢君之命君子之所不敢楚工尹商陽追吳師而射之毎斃一人則揜其目其所不忍仁也不廢君之命義也禮者仁義而已此孔子所以謂之有禮也大夫于朝則坐于燕則與故其責重士于朝則立于燕則不與故其責輕商陽所殺止于三者姑以成禮而已然則朝坐燕與為商陽者如之何曰彼必陳善以閉邪引君以當道有所不戰戰之所以止戰有所不殺殺之所以止殺庸有不義之舉哉商陽以椘為不義而不去何也君子去處有道廢興有命天下皆齊也陳文子去齊孔子不以為仁天下皆魯也栁下惠不去魯孟子不以為非聖然則天下皆椘也商陽不去椘君子豈以為非禮哉 嚴陵方氏曰手弓猶公羊傳所謂手劒蓋以手執之當手弓之職則可以為手弓之事故曰子手弓而可廬陵胡氏曰韔弓不欲重傷殺敵為果易之戮也商陽殺敵不果而云朝燕不與又以私怨懟其君安得為有禮蓋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而已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㑹諸侯請含使之襲 鄭氏曰魯成十三年曹伯廬卒于師廬諡宣言桓聲之誤也請含以朋友有相啖食之道使之襲非也襲賤者之事 孔氏曰自此至悔之一節論諸侯失禮之事 廬陵胡氏曰曹伯廬卒于師見春秋經此云㑹誤矣 襄公朝于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鄭氏曰在魯襄公二十八年康王椘子昭也椘言荆者州言之荆請襲欲使襄公衣之荆人欲尊康王故强之巫祝桃茢君臨臣喪之禮 孔氏曰荆蓋椘之本號魯莊之世告命皆稱荆至僖元年始稱椘故杜預云荆始改號曰椘 長樂陳氏曰荆人以人臣之事待襄公襄公則以人君之事臨荆人豈非自尊而卑人者人必卑之自貴而賤人者人必賤之邪秦王屈趙王以缶而有鼓瑟之辱夫差屈勾踐于㑹稽而有姑蘓之恥亦其類也廬陵胡氏曰春秋只書子此稱王記禮者誤也又曲禮云夷狄雖大曰子此乃稱王首尾矛盾 滕成公之喪使子叔敬叔弔進書子服惠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 鄭氏曰成公喪在魯昭三年子叔敬叔魯宣公弟叔之曽孫叔弓也進書奉君弔書也惠伯慶父孫之子名椒介副也郊滕之近郊懿伯惠伯之叔父忌怨也敬叔有怨于懿伯難惠伯也春秋傳曰敬叔不入政君命所為故惠伯强之乃入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可以私廢公之事子叔叔是其氏云子叔者子是男子通稱故以子冠叔也敬叔殺懿伯被懿伯家所怨恐惠伯殺已故難惠伯不敢入也然同在君朝又奉使滕國相隨在路不相畏難入滕始難者雖有怨讎恒為防備今入滕國是由主人防備不復在已故難之惠伯知其難已遂開釋之今既君命政令奉使滕國不可以叔父私怨遂欲報讎不行公事也案世本敬叔是桓公七世孫惠伯是桓公六世孫則惠伯是敬叔之父六從兄弟故敬叔呼惠伯為叔父呼懿伯為五從祖 嚴陵方氏曰昔孔子對子夏問居昆弟之讎則曰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夫叔父之親與昆弟等耳惠伯䖏之以此豈不冝哉 哀公使人弔蕢尚遇諸道辟於路畫宫而受弔焉曽子曰蕢尚不如梁之妻之知禮也齊莊公襲莒于奪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莊公使人弔之對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君之臣免於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君無所辱命 鄭氏曰哀公魯君也畫宫畫地為宫象曽子言行弔禮于野非也魯襄二十三年齊侯襲莒春秋傳曰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隧奪聲相近或為兊梁即殖也肆陳尸也大夫以上于朝士以下于市執拘也無所辱命辭不受也春秋傳曰齊侯弔諸其室孔氏曰此一節論蕢尚不如婦人得禮之事周禮鄉士職云協日刑殺肆之三日是陳尸曰肆鄭註謂諸侯大夫士也故襄二十二年楚殺令尹子南尸諸朝大夫既于朝士則于市其天子臣則有爵者皆適甸師氏不在朝故周禮掌囚職云凡有爵者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掌戮云有爵者殺之于甸師氏是也天子士宜在朝與諸侯大夫同 嚴陵方氏曰與人交于喪尤欲其至故弔又音的而訓至若夫弔人于道路之間者禮苟從簡事苟從便而已豈所以用其至哉蓋非禮之禮君子固不以加于人然亦未嘗受之于人焉此曽子所以言蕢尚不如梁之妻之知禮也 孺子䵍之喪哀公欲設撥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顔栁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 鄭氏曰䵍魯哀公之少子撥可撥引輴車所謂紼也三臣仲孫叔孫季孫氏猶尚也有若以臣況子也輴殯車也畫轅為龍幬覆也殯以椁覆棺而塗之所謂菆塗龍輴以椁也諸侯輴不畫龍榆沈謂以水澆榆白皮之汁有急以播地于引輴車滑也廢去也紼繫于輴三臣於禮去輴今有紼是用輴僭禮也殯禮大夫菆置西序士掘肂見衽顔栁止其學非禮也孔氏曰此論諫哀公不得學僭禮之事顔栁以有若對非其實恐哀公從之故以正禮而言天子之殯載柩于龍輴累材作椁而題凑其木幬覆棺上而後塗之輴形庳下不似龍唯轅與龍相類故鄭知畫轅為龍也諸侯以輴載柩不畫為龍亦累木為槨設木于上以幬之不為題凑直横木覆之亦泥塗其上為有榆沈故湏設撥今三臣者依禮廢輴不合用殯今乃設撥用輴是盜竊于禮不中法式也喪大記大夫二綍二碑是大夫有綍綍即紼又註既夕禮云大夫以上始有四周謂之輴是有輴也此云三臣于禮去輴用輴僭禮不同者此據殯時大記及既夕禮謂朝廟及下棺也大夫以柩朝廟之時用輴紼唯殯時用輁軸不得用輴紼 嚴陵方氏曰三臣既知輴之可廢而不知撥之不可設是竊禮之不中者也哀公以少子之喪乃欲學之宜乎顔栁之諫也 山隂陸氏曰據此諸侯無槨設幬而已故曰天子之殯菆塗龍輴以槨加斧于槨上畢塗無蓋曰天子之殯龍輴以椁則諸侯無椁可知先儒謂亦累木為椁特湊非是榆性堅忍所謂不剥不沐十年成轂是也然以性沈難轉亦所載沈也故設撥撥雖不可知然謂之撥則以撥輴可知鄭氏謂撥所謂紼非是案喪大記大夫二綍二碑廢輴用軸而設撥故曰竊禮之不中者也 廬陵胡氏曰幬不以椁而覆以他物廢輴欲竊禮設撥則不中禮 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衰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 鄭氏曰悼公母哀公之妾妾之貴者為之緦而有若譏而問之哀公言國人皆名之為我妻重服嬖妾文過非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哀公為妾著服非禮之事天子諸侯絶旁期於妾無服唯大夫貴妾緦以哀公為妾著齊衰服故舉大夫貴妾緦以對之耳哀公文過謂魯人以我無夫人皆以為我妻不得不服也 季子臯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請庚之子臯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棄予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後難繼也 鄭氏曰季子臯孔子弟子髙柴孟氏之成邑宰或氏季犯躐也申祥子張子庚償也臯恃虐民非也孔氏曰此一節論髙柴非禮之事髙柴字子臯論語作子羔古字通用子臯見申祥請償故拒之云孟氏不以是犯禾之事罪責于我以孟氏自為奢暴故也朋友不以是犯禾之事離棄于我以其小失非大故也斯此也以吾為邑長於此成邑乃買道而清儉太過後人難繼續也 嚴陵方氏曰恃己之貴而虐民之賤非所以為仁殉己之利而忘民之害非所以為恕不仁不恕且長民于邑焉則天下之公法不容而在所罪矣豈必孟氏罪之然後為罪哉天下之公義不與而在所棄矣豈必朋友棄之然後為棄哉子臯昧于此宜慮後之難繼焉所謂順非而澤也孟氏執政者也故以法言罪朋友同等者也故以義言棄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 鄭氏曰見在臣位與有禄同也君有饋有饋于君也違去也以其恩輕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臣之仕未得禄者與得禄之臣有同有不同之事也故王制云位定然後禄之臣雖仕未得禄而有物饋君及出使他國所稱則並與得禄者同也違謂三諫不從以禮去者若已有禄雖去仕他國而所仕者敵則猶反服今此未得禄之臣唯在朝時乃服若放出他國而故君薨所仕雖敵亦不反服也 臨川王氏曰經言君有饋焉而解之曰有饋于君似非也且臣之饋君謂之獻豈問有禄未有禄乎長樂陳氏曰孟子曰湯之于伊尹學焉而後臣之桓公之于管仲學焉而後臣之方其學焉則賔之而弗臣此所謂仕而未有禄者也賔之而弗臣故有饋焉不曰賜而曰獻其將命之使不曰君而曰寡君若子思之仕魯孟子之仕齊是也違而君薨弗服則在國而君薨為之服矣 山隂陸氏曰未純于臣故雖君饋之猶曰獻雖違之他邦弗為君服 李氏曰立于其朝矣命之廪人繼粟庖人繼肉而不以官定食此所謂仕而未有禄者也饋焉則不以主君言賔而不臣也賔之故有獻而無賜不臣故有聘而無召蓋不如是不足以有為也故玉府之職曰掌王之獻玉是王有獻賢之禮也書曰師錫帝又曰錫汝保極是下有錫上之辭也以下尊上謂之貴貴自上尊下謂之尊賢貴貴尊賢其義一也康誥亦曰爾事服休服采諸侯之于賢猶不可以不事之況得而臣之乎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已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于宫曰舍故而諱新自寝門至于庫門 鄭氏曰諱辟其名也生事畢而鬼事始已謂不復饋食于下室而鬼神祭之已辭也舍故謂髙祖之父當遷者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後當以鬼神事之禮未猶生事之以脯醢奠于殯宫又于下室設黍稷曰饋下室謂内寝生時飲食有事䖏也器物几杖如平生故未有尸既親形已藏下室遂無事虞用祭禮故立尸以繫孝子之心未殯宫雖有脯醢之奠不立几筵大斂之奠但有席而已亦無几也至虞祭更立筵與几相配故士虞禮云祝免澡絰帶布席于室中東面右几是也此謂士大夫禮若天子諸侯則前有几故周禮司几筵云喪事素几鄭註謂殯奠時也既虞卒哭則生事畢鬼神之事方為始也既執木鐸以命宫中又出宫從寢門至于庫門寢門路門庫門魯之外門也百官及宗廟所在之次咸使知之也魯三門故至庫門耳若天子則至臯門也凡諸侯則臯應路 嚴陵方氏曰生事畢而鬼事始已者上言生則知鬼之為死下言鬼則知生之為人也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稱徴言徴不稱在 鄭氏曰稱舉也雜記曰妻之諱不舉諸其側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偏諱之事 嚴陵方氏曰夫子曰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若此則言在不稱徴也又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若此則言徴不稱在也 軍有憂則素服哭於庫門之外赴車不載櫜韔 鄭氏曰憂謂為敵所敗也素服者縞冠也赴謂還告于國以告喪之辭言之也櫜甲衣韔弓衣兵不戢示當報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軍敗當報之事案左氏傳禍福稱告崩薨稱赴但露其甲弓故曰不戢 臨川王氏曰禮者將以恩止争且務修已而不責人不載櫜韔如鄭義則禮亦悖矣 長樂陳氏曰兵法曰若師不勝取過在己即周官大司馬若師不功則厭而奉主車臣之取過在己也禮記素服哭于庫門之外君之取過在己也秦穆公之敗于殽素服郊次向師而哭蓋其遺禮歟車必曰赴車若告喪也赴車不載櫜韔示不忘戰也雖然合義則動非義則止豈若焚舟破釡沈船寘膽以干戈相尋而示其必死者乎故梁惠王欲報齊楚孟子敎之以省刑罰薄税斂深耕易耨壯者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然後及于制梃也 嚴陵方氏曰戰勝而還謂之凱則其敗謂之憂亦宜矣素服哭于庫門之外則以喪禮䖏之也必于庫門之外者以近廟門故也蓋師之出也受命于祖及其無功則于祖命不能無辱矣故近廟門則哭之赴車蓋自軍告赴于國之車也凡告喪曰赴車以告喪為名則與素服同義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鄭氏曰謂火燒其宗廟哭者哀精神之有虧傷火人火也新宫火在魯成三年 孔氏曰此一節論哀先人宗廟毁傷之事左傳云人火曰火天火曰災公羊傳曰新宫者何宣公之宫也山隂陸氏曰據此春秋書新宫災諱火耳災非人之所能為也即書火其所以備火之道不盡也 李氏曰言新宫不言宣公不忍言也春秋書新宫災謂天火也謂人火則不恭大矣故内火皆書災然實人火之也 孔子過泰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聴之使子貢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鄭氏曰夫子怪其哀甚故式而聴之而曰然而猶乃也夫之父曰舅 孔氏曰此一節論苛政嚴於猛虎之事壹似重有憂者壹者決定之辭也 嚴陵方氏曰虎之害人也機罟檻穽所能制之政之害人也無可制之械焉虎之害人也深宫固門所能逃之政之害人也無可逃之地焉此泰山婦人所以寜遭虎之累傷而不忍舍其政之無苛也雄之論酷吏曰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與此同意式而聴之則與式凶服同義 魯人有周豐也者哀公執摯請見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莅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解乎 鄭氏曰摯禽摯也諸侯而用禽摯降尊就卑之義下賢也周豐曰不可辭君以尊見卑也士禮先生異爵者請見之則辭已止也重强變賢也時公與三桓始有惡懼將不安故使人問焉周豐言民見悲哀之䖏則悲哀見莊敬之䖏則莊敬非必有使之者墟毁滅無後之地也㑹謂盟也盟誓所以結衆以信其後外恃衆而信不由中則民畔疑之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莅臨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之臨臣民當以禮義忠信為本之事哀公言虞夏施何政教而得如此敬信于民豐言民之從君在君身所行不在言也若身之不行言亦無益故殷周作誓作㑹而民始疑畔苟誠也人君之身誠無禮義忠信誠實質慤之心以臨化之雖以言辭誓令堅固結之民其不解散離貳乎周豐此言欲哀公身行誠信而已凡舊居皆曰墟故左傳有莘氏之墟有昆吾之墟皆是毁滅無後者案昭三年左傳云有事而㑹不協而盟則盟㑹别也鄭註㑹謂盟者以下云民疑而司盟有云邦國有疑則盟詛之故以㑹為盟也尚書夏啟作甘誓左傳云夏啟有塗山之㑹又禹㑹塗山而此言殷周者據身無誠信徒作盟誓而民始離畔者耳非謂殷周作誓㑹也若啟作甘誓禹㑹塗山皆身有誠信於事善也又穀梁傳云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者五帝三王身行徳義不專用誥誓盟詛故云不及與此不同 長樂陳氏曰黄帝之于廣成湯之于伊尹請必下風聘必三幣豈以一辭而止哉此其樂善不倦者也魯哀公之於周豐執摯請見一辭之以不可則止焉使人問之而已其視樂善不倦者則有間矣墟墓之間社稷宗廟之中無情于感民而民哀敬殷人作誓周人作㑹有心于制民而民畔疑也蓋誓生于不信㑹生于不敬不信而誓之使信則民始畔不敬而㑹之使敬則民始疑周豐之言凡欲哀公修敬信以感民而已論語孔子對哀公以孝慈則忠臨之以莊則敬與此同義禹之伐苗有誓塗山有㑹此言作于殷周何也蓋有其事者未必作其法作其法者未必始其事夏之前未嘗無貢至禹則作貢孔子之前未嘗無春秋至孔子則作春秋則作誓作㑹蓋亦作其法而已 嚴陵方氏曰夫虞夏之得天下也以禪殷周之得天下也以争禪則出于自然故信未施而民信之且無異乎墟墓之間民之自哀也敬未施而民敬之且無異乎社稷宗廟之中民之自敬也争則出乎不得已故誓雖作而反以起民之畔㑹雖作而反以致民之疑而已且畔固甚于疑也畔其言未足為甚疑者衆于是為甚焉禮義忠信誠慤之心則敬之道所自出也固結之則以誓㑹而已苟無是心以莅之則結之者雖固民亦解而散矣凡物結之則聚解之則散惟其結之而聚故可解之而散若夫有以莅之則無所結也亦不可解矣 清江劉氏曰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誓㑹皆當出于天子耳殷既衰諸侯專誓周既衰諸侯專盟 馬氏曰先王之制法事為之制曲為之防有不聴者可以棄矣而猶有誓以致其戒故大司徒之制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其教之如此之詳其治之如此之備有犯命者可以刑矣而猶有盟以聴其政故司盟曰盟萬民犯命詛不信者此有以見先王仁之至也是以殷周之盛時以禮義道民故其民始于無犯非禮而終于無思犯禮誓可以己矣而猶不敢忘以忠信遇民故其民始于不敢欺而終于不忍欺盟可以己矣而猶不敢廢此有以見先王智之盡也方其俗之成如此則盟誓之助于教豈小補哉及其末也無善政以使之逺刑罰而徒作誓故曰民始畔無徳教以使之畏鬼神而徒作㑹故曰民始疑蓋誓之以禮義盟之以忠信末也不修其本而一之于末故民其有不解乎本末無不備然後可以為治 山隂陸氏曰誓曽前此矣而殷周作意于此故民于是始疑畔 延平黄氏曰盟誓果非先王之事乎先王以輔徳信者也後世徳信廢而盟誓獨行于天下此民所以疑畔 廬陵胡氏曰魯之失民久矣政在三家數世矣而哀公方且患之晚矣 禮記集説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十三 宋 衛湜 撰 喪不慮居毁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鄭氏曰慮居謂賣舍宅以奉喪危身謂憔悴將滅性嚴陵方氏曰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居室為後故曰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而死君子謂之無子故曰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于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 鄭氏曰季子名札魯昭二十七年吳公子札聘于上國是也季子讓國居延陵因號焉嬴博齊地今泰山縣是也孔子往弔之坎不至泉以生恕死也斂以行時之服不改制節也輪從也隠據也封可手據謂髙四尺所亦節也右還還圍也號哭且言也命猶性也行去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仲尼言季子子得禮之事延陵一名延州來故左傳云延州來季子以生時不欲近泉故死亦不至于泉以生時之意以恕于死者斂服不更制造是其節也人長八尺低而據之半為四尺所所是不定之辭封墳已竟季子乃左袒其衣案鄭註覲禮云凡以禮事者左袒若請罪待刑則右袒喪亦是禮事但喪禮直云袒不云左右今季子長子之喪而左袒者達死生之命以自寛慰也左袒訖乃右而圍遶其封遶墳三匝號哭且言曰骨肉歸復于土乃自然之性人之骨肉乃食土物而生今還入土故云歸復若魂氣則無不之適不可更反再言之者愍傷離訣之意 臨川王氏曰先王之制為長子三年服之如此其重則其哀戚不可不稱是也三號而遂行哀不足矣孔子曰喪事不敢不勉又曰喪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謂其于禮為合爾稱其合于禮所以譏其哀不足也哀不足則不可謂仁矣延陵之言蓋老莊之徒也或曰而遂行者君命不可緩也君命亦不可若此其急也不若此其急則命廢乎不廢則少遼緩之何為而不可得也 嚴陵方氏曰坎深不至于泉則不至于太深斂以時服則不至于太厚廣輪揜坎則不至于太大其髙可隠則不至于太髙左為陽故袒之以變吉右為隂故還焉以示凶骨肉為隂則降而聚故言歸復于土魂氣為陽則升而散故言無不之夫骨肉之歸復于土魂氣之無不之是人情之所哀者然季子號之止于三則臨喪之哀為不足矣孔子始言其習終言其合者習存乎學合存乎行始聞其學禮而已故曰習終見其能行禮焉故曰合也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于雜者未之有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鄭氏曰考公隠公益之曽孫考或為定容居欲親含非也含不使賤者君行則親含大夫歸含耳言侯玉者時徐僭稱王自比天子使大夫敵諸侯有司拒之易謂臣禮于謂君禮雜者容居以臣欲行君禮也駒王徐先君僭號容居其子孫也濟渡也西討渡河廣大其國魯魯鈍也言魯鈍者自明不妄 孔氏曰此一節論徐國僭禮之事容居致其君命云寡君使容居親坐行含進侯玉于邾君此是使致詞也其使容居以含者此是記人録語云其使容居奉玉以行含禮鄭知君行則親含者上云曹桓公卒于㑹諸侯請含是也大夫歸含者雜記云諸侯之䘮君使人弔含贈襚是也凡行含禮未斂之前以玉實口士則主人親含大夫以上則使人含若既斂已後至殯其有含者親自致璧于柩及殯上者謂之親含若但致命以璧授主人主人受之謂之不親含徐自比于天子以邾君為己之諸侯言進侯氏以玉故云進侯玉邾之有司乃拒之易謂簡易為臣禮于謂廣大為君禮容居聞舊日之言臣之事君奉命出使不敢忘其君之言子孫事祖亦不敢違我從先君駒王以來于諸侯無不稱王我若是曉利之人或妄稱先祖之善自言魯鈍朴實不解虗詐唯知不敢忘其祖也 廬陵胡氏曰易猶治也如禾易長畆之易于舒大之義于者于于然而來之于漢史云單于大貌容居聞義不能徙 子思之母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庻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於他室 鄭氏曰子思之母嫁母也姓庻氏門人弟子也嫁母與廟絶族 臨川王氏曰似嫁庻氏而鄭云母姓氏非也 嚴陵方氏曰他室異室也以有别于正故謂之他以義起之而已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椁者斬之不至者廢其祀刎其人 鄭氏曰祝佐含斂先病故先服官長大夫士也國中男女庻人也天下服諸侯之大夫也虞人掌山澤之官百祀畿内百縣之祀也為棺椁作棺椁也斬伐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崩尊卑服杖及備棺椁之事祝謂大祝商祝也服服杖也祝先服故先杖子亦三日而杖大夫士服在祝後故五日亦服杖也庻人謂畿内民及庻人在官者服謂齊衰三月必待七日者殯後嗣王成服故民得成服也諸侯之大夫為王繐衰既而除之也近者不待三月今據逺者為言耳然四條皆云服何以知其或杖或衰案喪大記云君之喪三日太子夫人杖五日既殯授大夫世婦杖喪服四制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則知三日五日是服杖明矣其七日及三月者唯服而已無杖百祀者王畿内諸臣采地之祀也既殯旬而布材故虞人斬百祀之木可以為周棺之椁者送之也 賀氏曰必取祀木者君者徳著幽顯若存則人神均其慶没則靈祇等其哀傷也 嚴陵方氏曰喪人之冠帶衣裳杖屨通謂之服此所謂服特指杖爾夫杖所以扶病也祝先服者力勞而先病故也言祝先服則子可知矣官長以對祝言之則力有勞逸以對子言之則恩有重輕故五日而後服杖也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言各服其所服之服非謂杖矣蓋不特以恩有重輕故服有先後亦以地有逺近而聞訃有早晚故也刎亦剄也自吻下刑之故也 山隂陸氏曰言致百年之祀之木 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䝉袂輯屨貿貿然來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來食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曽子聞之曰㣲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 鄭氏曰䝉袂不欲見人也輯斂也斂屨力憊不能屨也貿貿目不明之貌嗟來食雖閔而呼之非敬辭從猶就也㣲猶無也無與止其狂狷之辭 孔氏曰此一節論餓者狂狷之事餓者聞黔敖嗟已無敬己之心於是發怒舉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來無禮之食以至于此困病曽子言初時無禮之嗟也可怒之而去其終有禮之謝也可返廻而食微與言無得如此 黄氏曰曽子之言乃舉世千萬人所同之心也餓夫之操豈在于斯乎蓋以衰亂之世君昏政暴災沴薦至而賢者不樂其生于世也故詩云知我如此不如無生此之謂也苟從曽子之言謝而復食能㡬何哉豈若不屈其操不受其辱身雖一死而義存千古乎不然作記之人從何而載之孟子從何而舉之使千載而下施小惠者不敢矜傲竊幸苟生之人脅肩謟笑之輩聞其志則心寒股栗知所愧恥豈不盛哉故孟子曰萬鍾之禄妻妾之奉宫室之美反不顧禮義而居之誠可哀矣悲夫作記之人若去曽子之評引孟子為證則餓夫之志獲伸于名教之中乆矣【餘義】嚴陵方氏曰饑則主歳言之也餓則主人言之也以交易為利者謂之貿貿貿然來若有所利而交故也廬陵胡氏曰輯斂也若輯杖然㣲與小之今之君子之急於禄食也嗟而不去不謝而食者多矣視餓者有愧也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嘗學㫁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豬焉蓋君踰月而后舉爵 鄭氏曰定公貜且也魯文十四年即位民之無禮不教之罪故曰寡人之罪也弑君弑父其罪無赦諸臣子孫皆得殺之壊其室洿其宫明其大逆不欲人復䖏之豬都也南方謂都為豬踰月舉爵自貶損也孔氏曰此一節論誅弑父之事鄭註諸臣解在官者子孫解在宫者臣之弑君凡在官之人無問貴賤皆得殺此弑君之人子之弑父凡在宫者無問尊卑皆得殺此弑父之人此在宫字諸本或為在官洿其宫謂掘洿其宫使水之積聚焉故云豬都也 山隂陸氏曰凡在官者殺無赦謂弑君者同一官府亦坐焉爾弑父放此鄭氏謂弑父者凡在宫子孫皆得殺之是父子兄弟相殺終無己時也 廬陵胡氏曰春秋弑逆多矣唯邾無弑逆之事故邾定公以為非常而驚也春秋書蔡人殺陳他明弑逆之賊人皆得討豬猶瀦言洿其宫而瀦水也鄭云豬都也恐非 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發焉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 鄭氏曰文子趙武也作室成晉君獻之謂賀也諸大夫亦發禮以往輪囷言髙大奐言衆多歌于斯哭于斯聚國族于斯言祭祀死喪燕㑹于此足矣欲防其後復為此張老心譏其奢也全要領者免于刑誅也晉卿大夫之墓地在九原京蓋字之誤當為原善頌謂張老之言善禱謂文子之言禱求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文子成室相頌禱之事張老心譏文子宫室飾麗故佯而美之奐謂其室煥爛衆多煥文章貌歌謂祭祀奏樂哭謂居喪哭泣聚國族謂燕聚國賔及㑹宗族也終始永足切勿復更造作文子覺譏故稱名述張老語言若得保此宅以歌哭終于餘年不被罪討是完全要領夀終而卒以從先大夫于九原也稽首謝過受諫也北面在堂禮也故鄉飲酒賔主皆北面領頸也古者罪重要斬罪輕頸刑先大夫謂文子父祖以其世為大夫故稱父祖為先大夫也案墓大夫云令國民族註云族各從其親是卿大夫墓地同在一䖏耳爾雅云絶髙為京廣平為原京非䖏原是墳墓之所 嚴陵方氏曰發謂以禮落成之也若楚子成章華之臺願與諸侯落之是矣蓋發與落皆有始意九京即九原也指其冢之髙則曰京指其地之廣則曰原廬陵胡氏曰謂晉君賀其成室恐非也恐趙武諡獻文爾當考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弃為埋馬也敝蓋不弃為埋狗也丘也貧無蓋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陷焉路馬死埋之以帷 鄭氏曰畜狗馴守封當為窆陷謂沒于土路馬君所乗者其他狗馬不能以帷蓋 嚴陵方氏曰家語言仲尼將行雨而無盖則貧而無蓋可知陷謂沒於土也衆體皆不欲沒于土特以首為言者以衆體之所貴尤不欲沒于土故也路馬死埋之以帷故魯昭公乗馬塹而死乃以帷裹之石林葉氏曰帷蓋之近于身以為障蔽者也犬馬之畜于家以為代禦者也障蔽者敝所不敢弃而代禦者死用以埋之所謂仁之至義之盡也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為君在弗内也曽子與子貢入於其廄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鄉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之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 鄭氏曰閽人守門者修容更莊飾也子貢先入閽人既不敢止以言下之故曰鄉者以告矣閽人見兩賢相隨彌益恭故辟之也公降等揖禮之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子加服人乃敬之事二子初時不具衣服則閽人拒之二子退而修容閽人雖愚猶知敬畏二子涉至内霤卿大夫皆逡巡辟位公于堂上降階一等揖而禮之君子遂美之云凡人盡其容飾行之可長逺矣案喪大記君臨大夫之喪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亷楹西北面東上所謂辟位者蓋少西逡巡而東面不當北面之位也然君在大夫得私為二子辟位者或是公始入升堂之後卿大夫猶在庭中北面辟位者謂辟中庭之位少近東耳 長樂陳氏曰徳者容之實容者徳之華非實無以重其内非華無以莊其外故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此容之不可不修也曽子子貢弔于季孫氏當其容之未修也閽人拒之而不内及其既修也閽人敬而辟之涉于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夫以閽人之愚卿大夫之貴哀公之尊而容之所施猶足以動之況其不愚不貴不尊者乎 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晉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説殆不可伐也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㣲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 鄭氏曰陽門宋國門名介夫甲衛士宋以武公諱司空為司城子罕戴公子樂甫術之後樂喜也覘窺視也孔子善覘國者之知㣲救猶助也㣲猶非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善覘國之事介夫匹庻之賤人子罕是國之卿相以貴哭賤感動民心皆喜悦若有人伐民必致死故曰殆不可伐殆近也為疑辭引詩㫁章出邶谷風之篇言雖非晉之強天下更有强於晉者誰能當之而已是助句語也 長樂陳氏曰吳起吮一人之疽而鄰敵莫抗叚熲裹一人之瘡而西羌頓平然則司城子罕哭一介夫而民説其可伺隙抵巇而伐之哉覘者所以知㣲也兵法曰用間有五是謂神紀又曰知彼知己百戰不殆古人之于兵未嘗不用間其知㣲如晉之覘者蓋亦鮮矣孔子所以善之也所謂雖㣲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仁不可為衆故也昔仲尼在衛趙鞅折謀干木䖏魏秦人罷兵謝安在晉王猛知其不可伐季梁在隨椘子之兵不敢加則子罕在宋而天下不能當者信矣 石林葉氏曰介夫至賤子罕一哭之哀而晉國覘之不敢伐聖如孔子以為天下莫能當之故曰治國不敢侮鰥寡而況於士民乎 山隂陸氏曰匍匐手行也 魯莊公之喪既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鄭氏曰時子般弑慶父作亂閔公不敢居喪己吉服而反正君臣欲以防遏之㣲弱之至也閔公既吉服不與虞卒哭羣臣畢虞卒哭亦除喪也麻猶絰也孔氏曰此一節論禮變所由也莊公閔公父也莊公薨太子般即位慶父賊子般于黨氏閔公年八歳絰絰也諸侯弁絰而魯之庫門周之臯門也魯有三門庫雉路庫門最在外以從外來故至庫門去絰絰既不入衰亦不入可知也閔公既湏即位正君臣故既而除羣臣湏行虞卒哭之祭故卒哭乃除之上是君身絰用士大夫是臣絰用麻也不入者亦謂不入庫門也 嚴陵方氏曰君以為節臣以卒哭為節者君先除而後臣敢除故也然此皆不能三年則失禮之甚矣廬陵胡氏曰既而絰不入庫門經意譏魯君忘哀之速爾故春秋閔二年書吉禘亦譏吉之早也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 鄭氏曰沐治也木椁材也託寄也謂叩木以作音斑然卷然説人辭也為弗聞也而過之佯不知也已猶止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孔子無大故不遺故舊之事原壤謂吾遭母喪以來日月久矣不得託寄此木以為音聲于是叩木作音口為歌言椁材文采似貍之首夫子手執斤斧如女手卷然柔弱以此歡悦仲尼然在喪而歌非禮之甚從者見其無禮止夫子不湏為治椁夫子謂朋友無大故不相遺棄丘聞之與我骨肉親者雖有非禮無失其為親之道尚得與之和睦故舊者雖有非禮無失其為故之道尚得往來何以絶之 長樂陳氏曰原壤夷俟孔子叩其脛而責之其母死而託于音孔子為弗聞而過之何也夷俟非禮也託于音非孝也非禮為可責而非孝非不可責以其方從事于沐椁不以小事妨大也周官八統一曰親親二曰敬故詩序曰親親以睦故舊不遺論語曰故舊不遺則民不偷此所謂無失其為親故也孔子之于原壤無失其為故而已無失其為親者因其類而言之也春秋之法責賢者備于其非賢則略之而已其恕原壤之託音者略之也 嚴陵方氏曰原壤非親而兼言毋失其為親者因輕以明重也沐椁所以修潔之也貍首之斑然言木之美女手之卷然言功之巧 山隂陸氏曰此其貍首之詩歟其所謂大小莫䖏御于君所其詩中間之詞歟執女手之卷然蓋上之所以接下御于君所蓋下之所以事上 石林葉氏曰孔子責原壤重于夷俟而略于喪歌者夷俟禮之踞也人道不可以不責是以雖痛絶之不為過親喪而歌豈止違禮而已哉孔子聞而不問見不可以教問之則人道絶矣故過之若不聞者乃所以全故舊之恩此夫子之道忠恕者也方周之末世有妻死鼓盆而歌自以為達如莊周者友死臨尸而歌自以為禮如子皮琴張者蓋將以矯世未必出其誠心然不可施之于孔子之門此夫子所以有時而抑歟 李氏曰子曰汎愛衆而親仁又曰在親賢仁者賢者固君子之所宜親也故曰親者毋失其為親不賢不仁者不可親者而有故則無失其為故而已故曰故者毋失其為故毋失其為故所以厚俗也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叔譽曰其陽䖏父乎文子曰行并植於晉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我則隨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晉人謂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 鄭氏曰叔譽叔向也晉羊舌大夫之孫名肸作起也陽䖏父襄公之太傅剛而專已為狐射姑所殺是知不足稱也并猶專也沒終也植或為特舅犯久與文公辟難至將反國無安君之心及河授璧詐請亡要君以利是仁不足稱也武子士㑹也食邑于隨范字季晉人謂文子知人蓋見其所善于前則知其來所舉也中身也鄉射記曰弓二寸以為侯中退柔和貌退或為妥呐呐舒小貌管庫之士府史以下官長所置也舉之于君以為大夫士也管鍵也庫物所藏生不交利廉也死不屬其子潔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趙文子知人之事羊舌是邑名文子謂先世大夫死者甚衆假令生而可作起吾于衆大夫誰可以與歸也鄭註謂并猶專者謂并他事以為己有是專權之事狐射姑殺陽䖏父具文六年此不能以理終沒其身是無知也舅犯事具僖二十四年文子遂稱隨武子之徳言凡人利君者多性行偏特不顧其身謀身者多遺棄故舊武子徳行廣内外周備故襄二十七年左傳云夫子之家事治言于晉國無隠情則利君也家事治則不忘其身也然文七年士㑹與先蔑俱迎公子雍在秦三年不見先蔑及還亦不見是遺其友而云不遺者懼其同罪禍及于已故不見之也文子退然柔和似不勝衣言形貌卑退也其發言舒小呐呐如不出諸口謂言語卑下也生存之日不與利交涉臨死時亦不屬其子于君及朝廷也七十有餘家鄭知為大夫士者家是大夫士之緫號案月令註鍵謂鏁之入内者俗謂鏁湏管謂夾取鍵今謂之鑰匙則管鍵為别物而鄭云管鍵者對則細别散則大同也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尚友以一鄉為未足則友於一國以一國為未足則友之天下以天下為未足則尚論古之人此文子叔譽所以論死者之可作也叔譽以陽䖏父與舅犯為可與歸文子則謂䖏父不足于智舅犯不足于仁不若隨武子之愈蓋太剛則易屈太直則易折植者剛直而自立者也䖏父并為之其智不足稱矣懐利者有已懐仁者有君舅犯見利而不顧君其仁不足稱矣隨武子則利其君仁也不忘其身與謀其身智也不遺其友義也二子于仁智為不足武子于仁智義則兼而有之其身退然如不勝衣而其所為足以勝大事其言呐呐如不出諸其口而其所舉足以盡衆賢蓋管庫之士賤而難知七十有餘家衆而難辨文子之所舉雖賤不遺雖衆不繆豈非長于知人哉然則文子成室不免張老之所戒樂奏肆夏自文子始其奢僭如此而謂生不交利何也蓋奢僭在已交利在人 嚴陵方氏曰并則不知有與以分人植則不知致曲以盡物以致不終其身故曰其智不足稱也見利則唯知愛利不顧其君則不知愛君故曰其仁不足稱也武子既有利君之仁又有不忘其身之智且異于䖏父之智不足稱矣既有謀身之智又有不遺友之仁且異于舅犯之仁不足稱矣是固文子所宜欲與歸也退言其弱也進為強退為弱如不勝衣則其弱可知矣筦庫之士蓋守藏之吏也 李氏曰文子之所慕止于隨㑹故所舉于晉國止于管庫之士而謂之知人者止于晉人而已矣 叔仲皮學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 鄭氏曰叔仲皮魯叔孫氏之族學教也子栁仲皮之子也衣衰而繆絰衣當為壊字也繆讀為木樛垂之樛士妻為舅姑之服也言其妻雖魯鈍其於禮勝學叔仲衍蓋皮之弟告子栁言此非也衍既不知禮之本子栁亦以為然而請于衍使其妻為舅服繐衰而環絰繐衰小功之縷而四升半之衰環絰弔服之絰時婦人好輕細而多服此者衍答子栁言姑姊妹在室齊衰與婦為舅姑同末無也言無禁我欲其言行也婦以諸侯之大夫為天子之衰弔服之絰服其舅非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子栁失禮之事叔仲氏也皮是名叔仲皮教訓其子子栁受父教而不知禮叔仲皮死子栁之妻雖魯鈍猶知為舅姑身著齊衰首服繆絰繆謂兩股相交也五服之絰皆然唯弔服環絰不繆耳衍子栁之叔見當時婦人好尚輕細告子栁汝妻何以著非禮之服子栁亦以妻非禮遂請于衍欲令其妻身著繐衰首服環絰衍答子栁云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斯此也謂如此繐衰環絰無人于吾而相禁者子栁得衍言乃退使其妻著繐衰而環絰子栁不肯粥庻弟之母非是下愚而不知其非禮明當時皆著輕細故也 嚴陵方氏曰子栁雖受教于其父曽不若愚婦人之所為也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為衰者聞子臯將為成宰遂為衰成人曰蠶則績而蟹有匡范則冠而蟬有緌兄則死而子臯為之衰 鄭氏曰范蜂也蟬蜩也緌謂蜩喙長在腹下 孔氏曰此一節論成人無禮之事成孟氏所食采地即前犯禾之邑也此邑中民有兄死而弟不為兄制服者聞子臯至孝來為成宰恐其罪已乃制衰服故成人譏之蠶則績絲作繭蟹背殻似匡蜂頭上有物似冠蟬喙似冠之緌以是合譬也蠶則湏匡以貯繭而今無匡匡自著蟹則非為蠶設蜂冠無緌而蟬口有緌緌自著蟬非為蜂設譬如成人兄死初不作衰後畏子臯方為制服服是子臯為之非為兄施亦如蟹匡蟬緌各不關于蠶蜂也 長樂陳氏曰事非出于自然而出于使然者君子不以為善以其徒有其事而非其情徒有其名而非其實也子臯之衰不為成人之兄則衰在子臯而不在成人豈非徒有其事而非其情徒有其名而非其實歟匡辟則服之在下者也緌辟則服之在上者也金華應氏曰聞伯夷之風者頑夫亷聞栁下惠之風者薄夫敦聞子臯之風者悍夫悌故兄之死有昔不為衰者而今為之衰也一邑之宰如此有國有天下者所任皆得其人冝何如哉是以仲尼相而無飲羊縱妻之民楊綰相而有減騶省樂之效風化之機繫于人焉耳蠶績范冠之謠雖以戯夫民之為服者未必出于誠心實以喜子臯之孝行足以感不友不悌之俗故周公之告康叔不以弟之大不克恭者為怒而以克敬典者為急分正東郊之責亦以孝友之君陳以感悟之其機固不在多也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吾情 鄭氏曰子春曽子弟子勉强過禮惡乎猶于何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孝子遭喪哀過之事禮不食三日子春悔不以實情勉强至五日言自吾母死而不得吾之實情而矯詐勉强為之更于何䖏用吾之實情乎 黄氏曰樂正子當時之賢者也師必在慕其徳行而師之者也禮制雖云三日而曽子喪親不食七日故子春心慕師道執親之喪五日而後食既而吿人曰吾悔之自是吾母之喪不能及于七日是不盡得吾哀痛之情以報其罔極之恩更于何䖏盡用吾哀痛之情乎乃悔不及七日之謂也子春之㫖其在于斯記者載之以旌孝行【餘義】 嚴陵方氏曰觀子春下堂傷足數月不出而以虧父母之體為憂則其存心蓋可見矣 山隂陸氏曰曽子水漿不入口者七日而不以為悔非勉强故也 歳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尪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毋乃不可與然則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于以求之毋乃已疏乎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三日為之徙市不亦可乎 鄭氏曰然之言焉也凡穆或作繆尪者面鄉天覬天哀而雨之奚若何如也錮疾人之所哀暴之是虐也巫主接神亦覬天哀而雨之已疏猶甚疏也春秋傳説巫曰在女曰巫在男曰覡周禮女巫旱暵則舞雩徙市者庻人之喪禮今徙市是憂戚于旱若喪孔氏曰此一節論旱變之事鄭引春秋傳見椘語觀射父對昭王絶地天通之問云民之精爽不攜貳者明神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此經云愚婦人據末世之巫也天子諸侯之喪庻人憂戚無復求覓財利要有急湏之物不得不求故于邑里之内而為巷市今徙市若居天子諸侯之喪也 山隂陸氏曰問然問其所以然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于旱也内則責諸己外則求諸神責諸己則有成湯之事宣王之行求諸神則巫以女巫舞以皇舞祭以雩禮以牲璧責諸己者本也求諸神則以為文而已穆公不能責諸己又不知求諸神而欲暴尪與巫豈不惑哉市隂也雨隂中之陽也徙市所以助發隂中之陽與周官皇舞女巫同意廬陵胡氏曰春秋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尪臧文仲曰巫尪何為天欲殺之則如勿生若能為旱焚之滋甚杜氏云尪瘠病之人面上向俗云天哀其病恐雨入其鼻故旱不經之説今所不取 孔子曰衛人之祔也離之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鄭氏曰祔謂合也離之有以間其椁中善夫善魯人也祔當合 孔氏曰此一節論魯衛得失魯衛兄弟應同周法故並云也離之謂一物隔二棺之間于椁中也所以然者明合猶生時男女湏隔居䖏也魯人則合並兩棺置椁中言異生不湏復隔詩云榖則異室死則同穴故善魯之祔也 長樂陳氏曰衛之俗有存于殷魯之俗一之于周殷之所尚者尊尊故凡昭穆之祔于廟者離之而不親周之所尚者親親故凡昭穆之祔于廟者合之而不尊離之則義合之則仁孔子皆善之 禮記集説卷二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十四 宋 衛湜 撰 王制第五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王制者以其記先王班爵授禄祭祀養老之法度此於别録屬制度王制在秦漢之際知者下文有正聴之鄭云漢有正平承秦所置又有古者以周尺之言則是周亡之後也鄭荅臨碩云孟子當赧王之際王制之作復在其後盧氏曰漢文帝令博士諸生作此王制之書 石林葉氏曰有土此有民有民此有政孟子曰仁政必自經界始由王者之制禄爵而至千里之内以為御其分田制禄為詳所以正經界也經界正則榖禄平而封地所以為禄也所封有小大而守土之臣必以小大相屬故自千里之外設方伯以至下大夫一命其言建侯設官尤備所以次之封地也建侯設官既授以政而才不可以不辨其任惡不可以不正其刑故自凡官民材以至不及以政皆擇人之法所以次之設官也設官以守乎外天子以專治乎内其勢不相及也外不朝觀於天子則無以述職内不巡守於諸侯則無以見所守故自比年一小聘而至一徳以尊于天子皆巡守朝聘之制所以次之擇人也巡守所以考績考績所以黜陟陟明則有賜黜幽則有罰有罰不足懲則加之以兵故自天子賜諸侯樂以至出征執有罪皆黜陟之法所以次之廵守也有罪而致討既加之以兵兵不可無備習兵以田獵則有備矣因田獵而暴天物則無輔相裁成之道故自無事則歳三田以至不殀夭不覆巢皆交物之道所以次之出征也交物之以道而財所以聚人尤不可無節故自冢宰制國用以至天子食日舉以樂皆用財之節所以次之交物也財用足可以興禮而禮之大者莫加于喪祭故自天子七日而殯以至寝不踰廟皆喪祭之禮所以財用足也征税則取財未及于生財居四民時地利所以生財也故自司空執度度地以至樂事勸功皆生財之道所以次之征税也冢宰所職者邦治而治所以平邦國司空所職者邦事而事所以富邦國既富矣斯教之故自司徒修六禮以及樂正立四教升諸司馬曰進士皆教之大成所以次之生財也司徒樂正能教以成其材未及辨其材司馬論所長而授之以政材者辨矣然而君子取人不一道或以徳或以事或以言故自司馬辨論官材以至出鄉不與士齒皆論辨之道所以次之教也司馬所授者邦政而刑者所以輔政之不及也君子恕己以慎刑則審刑而後用治定而正刑則必誅而無赦故自司寇正刑明辟以至四誅不以聴皆審克必誅之意所以次之政也有刑則有憲禁以示之則正其未然刑以侀之則懲其已然故自圭璧金璋不粥于市以至禁異服識異言皆于未然而止之所以次刑也為治至于政刑而治道已備而事功成矣百官於是歳終以程功緒而考其廢置故自天子受諫百官受質皆在于廢置所以次之刑禁也天子受諫于上則有道揆百官受質于下則有法守而道徳一于天下治之所終也然而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則王道之始經界正穀禄平則仁政之始故自休老勞農以至諸侯大夫不世爵其言養老恤孤分田制禄亦所以成始也王制所論其序如此然而九州之地近于誣誕朝聘之言疑于晉文所制又可疵也 髙氏【文虎】曰王制一篇皆先王治天下之規模而本末先後未嘗無定序也夫王者之制莫大于設官分職班爵制禄分地建國以為斯民之極故必使内外相維上下相制井然有不可踰越之法是誠立國之本也故王制以此為首然次之以朝聘又次之以巡守者蓋慮夫天下平治而人情易忽此所以達夫上下之壅蔽者也又次之以田獵又次之以國用者蓋慮夫君心縱逸而暴于苛斂此所以寓夫仁民愛物之意者也因國用言喪祭又申之以君臣上下喪祭之等此皆紀綱制度所在有國者之所慿藉扶持不可不先講明者也夫然後始及養民而有不征不税等事又及于居民而皆從宜從俗之道斯民由是安居樂業而亷恥禮義之心生故繼之以興學其教之而成材者則用之其不率教者則去之教化既行然其間頑民終不可以徳化故次之以刑罰民之所以干冒刑禁其根本乃在于市㕓之間見利而必争邪侈之盛多先王禁之故次之以市治之大體既舉于是乎一歳之終天子冢宰而下至六官齋戒受諫或受質或從而受質君臣之間參稽互考必欲見其歳成之如何大經大法定矣此所以休老勞農成歳事因繼之以養老恤矜寡孤獨也夫後世之所以多凶年饑歳皆上之人有以奪其田疇故人至于流莩于是定經界之法辨古今之尺使天下之地盡可井庻㡬斯民悉歸于安生樂業而人君亦得以分田制禄矣雖然欲使人君盡行古制天下盡從王者之制其本又在于人倫天理之不失此所以終之以六禮七教八政歟嗚呼王制一篇本末先後不差如此嘗讀孟子以為周室班爵禄諸侯惡其害己而皆去其籍以此知天下莫先于此王制所以冠之于首又曰暴君汙吏必慢其經界又知天下莫急于此王制所以奠之于終讀王制者其深攷之 龍泉葉氏曰王制一篇當時蓋欲施用而博士諸生攷論之所成異于各以見聞記録者故比諸篇頗為斟酌亦有次第然孔子時周衰而未亡聖人之力尚能合一以接唐虞夏殷之統故其所述皆三代之舊至孟子時六國並雄則周已亡但未滅耳其所欲行于當世與孔子已稍異不惟孟子雖孔子復出亦不得同矣秦滅漢興酈食其請立六國後而張良以為非及文帝初賈誼所言正朔官名色尚黄數用五而已中年已死新垣平得用始有作王制封禪巡守之説夫堯舜三代以禮譲守天下而類禋封禪巡守皆為實治漢以兵取以力守而儒生學士欲以虗文追還帝王之道耶然則治後世之天下而求無失乎古人之意蓋必有説非區區陳迹所能干也 孫氏【景南】曰案前漢郊祀志文帝使博士諸生刺六經中作王制謀議巡守封禪事則知禮記之書雜出于漢儒明矣特其時去古未逺老師宿儒得于載籍之記傳聞之舊羅三代之令典尚足垂當年而詔後世也若王制之所採自分田之法建國之制設官爵命之數朝聘巡守之禮喪祭之儀征役之限以至冢宰制國用司馬論官材司空度地居民司徒修明禮教司冦正刑明辟與夫海内地域之廣狹内外諸侯之多寡大畧盡矣苟以為非古制豈漢儒以意言之歟大抵秦漢以下謀國者類為一切簡便無復古人之意有如統諸侯之權自五國則有屬長十國則有連帥三十國則有卒正二百一十國則有州伯此豈後世維持郡國者所暇及也舉賢之法論于鄉則為秀士論于司徒則為選士升于學則為俊士論于大司樂而後為造士論于司馬而後為進士蓋官之爵之禄之猶有所待則豈後世選用人才所暇及也聴獄一事也史以獄成告于正正聴之而告于司冦司寇又聴之而告于王王命三公參聴之而後以告于王王三宥然後行刑焉何其謹之至也受質一事也司㑹以其成質于天子而冢宰受之以退司徒司馬司空又以質于天子而百官受之以退又何審之詳也非三代之法其孰能與于此然苟以為先秦古書而非漢儒綴輯則其間盡不免有所牴牾也觀其論執役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百工皆不得與士齒周禮以是數者並列于六官之屬其非也古之所謂史者非止星厯而已執簡記載實兼職焉其權猶重于宰相左氏亦言日官居卿非卑職也大史公自嘆文史星厯近于卜祝之間主上以俳優蓄之此漢人失古之意謂不與士齒不可也古者取士莫重于射諸侯貢士天子親試于射宫至于大射賔射燕射自天子諸侯至卿大夫士皆有事焉又安得不與士齒至論古今周尺古之畆非今之畆古之里非今之里則非先秦古書明矣而吾之所以為漢儒恨者博士諸生能攷古制而不能説時君以復古之萬一遂使漢家一代制度苟簡闊略後之有志于古者無復可攷要必有任其責者矣知古之建國八州至于千八百國何為諸侯王之地連城數十不能稍損其權遂使好亂者相挺而起也知古之朝聘以三年五年為期何為春朝秋請一聴諸侯之便遂使有詐病不朝之國也知古之授田皆以百畆為限何為使富者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若是其不等也知古之巡守初無封禪之禮何為受獻䛕之説立中和之制以啓後世之侈心也知喪制之不可踰何為而以日易月也知祭禮之不可瀆何為祀五帝于雍也知征税之有限何為筭賦獻賦之不一其輸也知用民之有限何為更卒戍卒之不一其役也知辨論官材如此其審何為負俗之累者猶不擇也知司空居民量地置邑何為徙豪傑于諸陵不恤土狹民多之患也知司寇之正刑審諦輕重何為既除收孥相坐之律而復有三族之夷也知司徒之敎如此其詳何為廢先王徳教之官而任執法之吏也知司市之禁如此其嚴何為弛商賈之律使得操竒贏以乗上之急也論者皆以為遭秦絶學而古制不可復識究觀諸生之所攷亦既詳矣文帝能使人論次其書而不能用與葉公好龍何異吾嘗論漢人不能復古覽王制之書毎為之太息也 江陵項氏曰王制之言爵禄取于孟子其言巡守取于虞書其言歳三田及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三官則皆取于公羊氏其言諸侯朝聘之節則取于左氏其餘必皆有所授蓋文帝合漢初今文博士之傳斟酌増損共為一書將以興王制致太平者其説自應與古文諸書不合鄭康成無䇿以通之强為之説曰此殷制也自是凡不可通者皆以此語㫁之豈非遁辭也哉 永嘉徐氏曰王制一書敘次三王四代之制度蓋聖王所以經綸天下之大經而為萬世法程者也其書推明班爵制禄之法祭祀養老之義其立國之紀綱制度講若畫一而不相踰越三代所以享國長久雖有辟王而維持者不亂蓋得其道矣周衰上無道揆下無法守諸侯壊亂法紀以隳先王之制多矣暴君汙吏慢其經界而井地之制孟子僅聞其略諸侯惡其害己皆去其典籍而班爵禄之制孟子不聞其詳凡先王之舊典禮經蓋僅有存者自秦變井地為阡陌壊封建為郡縣而分田制禄之法一切埽地此漢儒思古而王制所為作也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 鄭氏曰二五象五行剛柔十日禄所受食爵秩次也上大夫曰卿 孔氏曰此一經論為王者之制禄爵公侯卿大夫以下及士之法大都緫記三王制度凡王者之制禄爵為重禄者穀也故鄭註司禄云禄之言榖年榖豐乃制禄爵者盡也故白虎通云爵盡也所以盡人才也案下文云位定然後禄之又大司徒云以賢制爵以庸制禄並禄在爵後此禄在爵前者蓋此經下文先云天子之田乃云諸侯之田次云制農田又云下士視上農夫禄又君十卿禄下始云次國上卿當大國中卿是後云爵也其食禄受爵之人有公侯伯子男並南面之君法五行剛日甲丙戊庚壬凡五等其諸侯之下北面之臣有上大夫卿有下大夫有上士有中士有下士法五行柔日乙丁己辛癸凡五等也元命包云公之為言平也公平正直侯者候也候王順逆伯之為言白也明白于徳子者奉㤙宣徳男者任功立業案此五等虞夏及周制殷則三等公侯伯也此公侯伯子男獨以侯稱者舉中而言又爾雅以侯為君故也上大夫卿者下文云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是下大夫之上則有卿故知上大夫即卿也此上大夫卿外惟有下大夫而下文卿外更有上大夫下大夫者謂就下大夫之中更分為上下耳白虎通云卿者嚮也為人所歸嚮也大夫者達人謂扶達于人士者事也 長樂劉氏曰王制者言為天下之王作民父母者當立法度節制財用以安天下之民使不䧟于凍餒故曰王制也易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言先王有親比萬民之道者必先建萬國親諸侯使之各養其民而敎之禮義也是以此經以建侯崇徳為首設官分職為次皆所以皇建其有極也公侯伯子男凡五等者所以差其徳而尊崇之于萬民之上俾之行道以為其國表則也又設上大夫卿凡五等以佐佑其君之徳奉天子之禮用中于其民者也堯舜禹湯文武之有天下也其制禄爵莫不如是故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為之六典乃曰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自天子至于五等之國莫不執是以為大經然後輔之以禮樂政刑焉不曰崇其徳行為表則哉 長樂陳氏曰公侯伯子男至中士下士爵也天子之田至君十卿禄禄也爵以貴之非王爵之則無貴禄以富之非王禄之則無富故周官太宰内史司士之於爵禄皆詔王而已此所以言王者之制禄爵也制爵以徳制禄以功徳有厚薄故爵有崇卑功有多寡故禄有豐殺周官凡言爵禄皆先爵而後禄記亦曰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此先禄而後爵者蓋田不分不可以制禄禄不制不可以定爵先王量財以制用視禄以制爵然後無有餘不足之患矣然則爵禄者班爵禄之序也禄爵者制爵禄之序也由公至男凡五等皆君也由諸侯之上大夫卿至下士凡五等皆臣也君之徳純故公侯伯子男無上中下之辨臣之徳不必純故大夫士有上中下之差然皆止五等者五者天地之中數先王制法莫不本之故五典五禮五服五刑皆謂之天則制爵之等亦本其自然而已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與此不同者此言制爵之法孟子言班爵之法制之出于天子故不必言天子班之首于天子與君故兼天子與君言之也制爵禄止于諸侯與其臣而不及王朝之臣者蓋制諸侯與其臣之禄則以農田為差制王朝公卿大夫之禄則以諸侯為視制爵之法亦若是而已此所以不言之也有爵者必有禄有禄者不必有爵庻人在官非有爵也而其禄有差則禄之所施非特有爵者而已故于其所制者不先以爵而先以禄也 嚴陵方氏曰先爵而後禄者貴賤之序也先禄而後爵者衆寡之序也以貴賤為之序故孟子言班爵禄蓋班其貴賤之分故也以衆寡為之序故王制言制禄爵蓋定其衆寡之數故也此文雖以禄爵為序其事又以爵禄為序者蓋制之之實未始不班故也諸侯以上大夫為卿周官言大宰卿小宰中大夫則卿上大夫也以上大夫為卿非特諸侯為然矣此不言中大夫者諸侯故也天子諸侯之設官必如是者何也蓋先王之意爵欲正其名也故官必特置禄欲省其費也故職或兼掌然治在所合者雖大不必特置若三公九卿之類是矣事在所專者雖小不可兼掌若蟈氏射鳥氏之類是矣豈嘗有拘哉亦惟其稱而已管仲以官事不攝而孔子非之者主掌者言也桓公欲官事無攝而孟子取之者主置者言也卿大夫士有上下之别公侯伯子男則無之者君道尊而臣道卑之辨故也孟子五等以子男合為一此則離為二者蓋彼所言者位之等也此所言者名之等也位雖子男之所同名則子男之所異故也且王制兼三王之所制孟子則指周室而已故其間不能無小異焉 延平周氏曰言制禄爵止于諸侯與其臣而不及王朝之臣何也王朝之臣入則為公卿大夫出則為公侯伯子男而其禄又同故言五等之君則兼之矣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凡六等與此五等不同何也諸侯有君道有臣道有君道故與天子同為五等有臣道故與其臣又同為六等子男之禄同五十里故可以言同一位中士之禄倍下士下士之禄與庻人在官者同故不可言同一位此所以有六等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則無中大夫可知周官公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蓋下大夫也然則王制下卿再命不言不過容有過此者矣凡大國之卿則以三命為正小國之卿以再命為正于天子言五等君爵于諸侯言五等臣爵亦言之法周官司服言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蓋亦如此 石林葉氏曰四代之禮預有于其中而特稱王者以王制之也禄以詔功爵以詔徳皆王者之事故制其等則自公至于下士爵之名也自天子之田方千里至庻人在官者禄之差也近天子而爵盛大故必以無私為徳故稱公逺天子而障扞于外欲其有所屈故稱侯伯侯伯長也言其道足以長人子宗也養也言其道足以養人男任也言其道足以安人五等者臣乎天子也諸侯之有一國亦人君也有君莫不有臣故近諸侯欲其承上羣而不黨而知進退則曰卿上以忠扶君下以智帥人則曰大夫志有所尚仕有所事則曰士王以譬則天也其臣之數則有公侯伯子男有卿大夫士諸侯以譬則地也其臣之數止于卿大夫士而不可以稱公侯伯子男雖附庸不合于天子朝貢不能以自通附于其國亦非所以臣之者以地統于天也地統于天則雖其卿大夫士猶不能純臣于諸侯天則統地故雖諸侯為君亦必純臣于天子 永嘉徐氏曰先王視賢以制爵視庸以制禄禄爵二柄聖王所以辨儀等定名分立國維綱與天下共守而不相踰越者也夫自寰外諸侯五等之差而下及于五等諸侯之異皆爵以命有徳者也自天子田千里之外而下及于三等侯國之地皆禄以命有功者也禄爵之經制一定使上下有紀内外相維而立國之大意見矣叔季以來王綱不舉而諸侯卿大夫守先王之訓者無㡬子産相鄭一知守周班列之爵而晉楚不敢加兵晏子叔向之徒獨不肯輕受禄地以守先王之舊蓋猶為秉周禮者自是之外天子建國而甸侯乃欲建國天子一圻而列國乃至數圻魯三家至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諸侯卿大夫迭相越等踰制而爵位亂矣伯氏之㣲駢邑三百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禄地妄以子人而不復古制矣故周室班爵禄之制諸侯知為己不利而皆去其典籍蓋先王班爵授禄之法已亡于孟氏之時矣天子自邦畿千里之外皆分土以為諸侯守而畿外有五等諸侯交錯面内以尊天子蓋自堯協和萬邦之諸侯至舜輯五等諸侯之瑞而班之修五禮五玉而執圭璧者不相亂則是五等之爵自堯舜以來未之有改而謂殷爵為三等非也【鄭氏謂公百里侯七十里伯五十里】武王爵列以五土分以三蓋襲殷之舊耳至周公從而增損其制上公五百里至男百里蓋指開方言之其實去王制不大相逺矣且王制五等之爵猶天建地設不可亂也及春秋時禮制既亡伯者以意之嚮背為升降諸國以勢之强弱相上下㑹盟征伐又以先後易其序如曹伯伯也而或居子男之下【僖公成公時】楚子夷也而或居侯伯之上【僖二十一年二十七年】諸侯不勝其紊有如魯以周班後鄭而鄭忽敢怒【威六年】楚以先歃晉而晉不敢辭滕薛争長則曰我先封蔡衛争先則曰非尚年也逞其私意而不顧王爵而使大小相維上下相統之意蔑然矣春秋嚴名分之書以見亂之所由也則儀位以為階防㣲杜漸且記王制之失也秦壊封建為郡縣而五等之爵亡矣至漢剖裂疆土二等之爵同姓則王有功則封侯然後王踰制建城數十倔强而不可制削地之書一下七國合從以逆京師至于漢初封侯之約自景帝以後始不以有功封而壊漢制矣東京爵亦二等皇子封王自郡而國然列侯雖寇鄧元勲不過四縣無功臣葅醢之虞而同姓之王亦未聞有七國之變蓋矯漢之過制而得其道矣 又曰諸侯有君道于天子之國則北面于其國則南面蓋禮不純臣而得以自臣妾其境内也列國有三卿五大夫二十七士大國三卿司徒司馬司空是也此固命于王朝而侯國之長官也諸侯自天子命卿之外凡卿大夫各自舉任而皆得專之則是諸侯之臣不皆命于天子而甸外之官吏乃諸侯牧伯之事也其諸侯之臣唯中大夫元士别異于天子周禮天子六官之正皆卿而其貳則中大夫【小宰中大夫二人】公侯伯之士雖一命不得稱元士其餘自上大夫至下士諸侯之臣其名號與天子之臣均爾蓋王朝之臣則畿内之諸侯皆事王者也而得以食畿内之采地諸侯之臣臣事諸侯而食其國之禄王制論五等諸侯所以不言王朝之臣而自官其國之臣也春秋列國官制蓋無復王制之舊宋制官之制置左右二師以擬三公而又有六卿無等甚矣晉三軍之制將佐皆卿至于司馬司空實位大夫之列天子之卿僅存其號爾廢命卿之制而徧置私人先王制度蓋蕩然矣秦之世懲諸侯之世襲而得以私自用其人故收天下之版圗凡四海之内皆制于天子而郡守縣令皆擇于朝廷郡縣之權既輕而不得有所為矣漢興因秦之而反之藩國百官制同京師吏四百石得自調除唯丞相命于天子其御史大夫以下皆自置其不得輒置之者傅相中尉侯二千石者耳蓋諸侯官吏上同漢朝徒知所以矯秦之而為之而不知其制同京師則過甚矣方其盛也淮南悼惠私自置二千石而漢法不敢加天子之法令且不行于諸侯矣其後景帝懲吳楚之亂抑損其權罷諸侯御史大夫官而改丞相曰相蓋所以别異之而不使與漢朝同制也至其盛也天子自為衡山置吏六百石以上蓋無復四百石得自調除之意而諸侯之權益輕終漢之世猶有所謂州郡佐吏自别駕長史縣令刺史太守得自辟除為少近古若諸侯之官制則終始皆失之矣 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于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鄭氏曰天子之田象日月之大亦取晷同也此謂縣内以禄公卿大夫元士也公侯以下皆象星辰之大小也不合謂不朝㑹也小城曰附庸附庸者以國事附於大國未能以其名通也此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殷有鬼侯梅伯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以為一則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異畿内謂之子周武王初定天下更立五等之爵増以子男而猶因殷之地以九州之界尚狹也周公攝政致太平斥大九州之界制禮成武王之意封王者之後為公及有功之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其次侯四百里其次伯三百里其次子二百里其次男百里所因殷之諸侯亦以功黜陟之其不合者皆益之地為百里焉是以周世有爵尊而國小爵卑而國大者唯天子畿内不增以禄羣臣不主為治民 孔氏曰自此至附庸一節論天子畿内之田及畿外五等諸侯及畿内公卿受地多少之法案元命包云日圓望之廣尺以應千里故鄭註云象日月之大鄭註司徒云凡日景于地千里而差一寸是千里同一寸也細而言之就千里之内亦漸漸分數不同此云同一寸者大略言之非但象日月大小又取晷同故註云亦也下云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以下是禄公卿大夫士也下註云待封王之子弟此唯公卿大夫元士者舉正者言之爾又元命包云王者封國上應列宿之位註云若角亢為鄭房心為宋之比又云其餘小國不中星辰者以為附庸是百里七十里五十里象星辰大小也援神契云王者之後稱公大國稱侯皆千乘又象雷震百里其七十里者倍減于百里五十里者倍減于七十里故孝經云徳不倍者不異其爵功不倍者不異其土故轉相半以别優劣不合者謂不得與諸侯集合朝㑹天子也庸城也小國之城不能自通以其國事附于大國故曰附庸也鄭註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者以夏㑹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若不百里七十里五十里則不得為萬國也故知夏爵三等鄭不直舉夏時而云殷所因者若指夏時則下當云萬國不得云千七百七十三國故以為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註引鬼侯梅伯者證殷有侯有伯二王之後稱公則殷亦有公是三等也註云春秋之時合伯子男以為一者公羊傳桓十一年鄭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是矣云殷爵三等者公百里侯七十里伯五十里是也畿外既有公侯伯標異畿内特謂之子爵雖為子若作三公則受百里之地若作卿則受七十里若作大夫則受五十里㣲子箕子皆是畿内采地之爵故云異畿内謂之子也先中國方三千里周公斥大九州之界方七千里諸侯大者地方五百里以下皆大司徒職文云以功黜陟之者謂殷之諸侯大者百里今日有功則升陟或二百里或三百里也若黨紂為惡則皆黜退之不得為諸侯或黜減至七十里五十里或附庸也其不合者皆益之為百里謂不以功過黜陟皆使滿百里也爵尊而國小者若虞虢之君爵公地方百里爵卑而國大者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男二百里皆大于虞虢也畿内公卿大夫采地不増益者本以禄羣臣不湏増益其地以其不主于治民故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法若煩而約若離而合諸侯之國必有附庸可謂煩矣然天子班治于諸侯諸侯班治于附庸則上之所班者不勞此所以為約也附庸不合于天子可謂離矣然附庸通于諸侯諸侯通于天子則下之所通者不壅此所以為合也周官之地至于五等書曰分土惟三左傳云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皆止于三等者不兼附庸言之也天子諸侯而下不曰地而曰田者蓋政以農為本禄以田為主以其制禄也故雖地謂之田猶之縣内之所封以其有君道故雖邑謂之國也 又曰書言舜之受禪曰輯五瑞修五禮復五器言武王之政由舊曰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則自唐至周五等之爵一也鄭氏釋王制謂殷因夏爵有公侯伯而無子男公羊釋春秋謂春秋變周從殷合伯子男皆稱子豈其然哉夫列爵惟五所以稱其徳分土惟三所以等其功徳異而功有所同故公侯之地同于百里子男之地同于五十里地同而附庸有所異故諸公之地方五百里諸侯之地方四百里諸伯之地方三百里諸子之地方二百里諸男之地方百里蓋三等之地正封也五等之附庸廣封也正封則尺地莫非其土一民莫非其臣尊者嫌于盛而無所屈卑者嫌于削而無所立故公之地必下而從侯男之地必上而從子至于廣封則欲上之政令有所統而不煩下之職貢有所附而不費又非諸侯得以擅之也而尊者不嫌于大多卑者不嫌于大寡故公之地必五百里而異于侯男之地止百里而異于子也民功曰庸朝㑹曰合謂之附庸以其有所附然後有功于民也謂之不能五十里不合于天子以其才不足以當五十里則不足以特達于王也古者天子之地象日月諸侯之地象雷震則周官所謂五百里以至百里為兼附庸明矣鄭康成以大司徒之所言者為正封則曰公無附庸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魯於周法不得有附庸故言錫之以附庸二十四此説非也既曰侯附庸九同魯侯爵也不得有附庸何邪詩曰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奄有䝉遂荒大東記曰地方七百里此所謂錫之也【禮書】 延平周氏曰政以農為本故王畿以田為主莫非王土而田止于千里者示其與諸侯共財也禮運曰天子有田以䖏其子孫即此所謂方千里者也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言實封之地而不及附庸之國者也 馬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而天子則兼有之故天子之田方千里所以禄畿内之臣也千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蓋萬里也夫天子之田必以千里者所以示其本大而末細猶身之運臂臂之使指也蓋不千里不足以服天下之諸侯也降于天子則公侯而已故公侯田方百里以開方之法計之蓋千里也不千里則朝聘㑹遇之煩有所不給也至于伯則又有殺焉蓋伯則其國小其爵卑而子男亦如之故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七十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七七四十九蓋四百九十里也五十里者以開方之法計之五五二十五蓋二百五十里也 石林葉氏曰周官大司徒言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下至諸男猶方百里與此制異者鄭氏以為武王初定天下分土惟三至周公斥大九州之界而分土以為五等以其異同考之而斥大封界則有矣謂五等之封實可食之地則非也蓋周官合山林川澤而言之則謂之地王制止于可食之地則謂之田以其地方五百里而去山林川澤取其可食者半則是附庸在其中以其田方百里皆可食之地而山林川澤不在焉則是附庸在其外由此觀之周公斥大九州之界公侯之國蓋有増多附庸而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制亦無増損此魯所以有七百里而孟子亦謂周公封于魯地方百里也詩云錫之山川土田附庸附庸舉其虗封言之所謂七百里是也土田舉其實封言之所謂方百里是也然而百里七十里之國其大足以兼附庸五十里之國小不足以兼附庸故司徒之職言諸子之地封疆方二百里其食者四之一是去山林川澤而其一應于實封五十里無附庸可知也雖然諸男之地封疆方百里其食者四之一乃止于二十五里而不應于實封之數何也蓋封疆者有五等而其可食之地實不過三猶之授田其法亦有上中下公侯方百里則賜之上地伯七十里則賜之中地子男五十里則賜之下地上地則山林川澤居其半中地則三之一下地則四之一至于諸男止于二十五里則疑為附庸之國此周司徒所以别于殷以備五等而其實則附庸也然則諸男之地下止于二十五里則為附庸上至于五十里則為諸侯周官離而言之故舉其下王制合而言之故舉其上唯其離也不言諸男為附庸而以其封疆推之其意可見唯其合也不言附庸則疑于諸侯男足于五十里此王制所以再言不能五十里不合于天子曰附庸也 廬陵胡氏曰鄭云此殷所因夏爵三等之制也春秋變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以為一則殷爵三等者公侯伯也此説非也春秋公羊傳桓十一年鄭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何休乃云春秋改周之文從殷之質合伯子男為一故鄭據以為説又元命包云周爵五等法五情春秋三等象三光説者因此以為文家爵五等質家爵三等又禮緯含文嘉亦云殷爵三等夏亦三等是以諸儒多從鄭説皆不經也案春秋尊周何嘗變周亦何嘗合伯子男以為一且如入春秋書侯莊二十七年黜為伯至僖二十三年貶稱子者以伯子男為一何必書侯書伯書子以貶公羊妄爾據明堂位云脯鬼侯天問云梅伯受醢箕子徉狂則殷有侯有伯有子也則亦有男可知矣是殷亦備五等也鄭氏乃云㣲子箕子是畿内采地之爵不得為子男之子則天子三公亦不得稱公侯之公乎推此則鄭云殷爵三等者非也夏有塗山之㑹執玉帛者萬國若只三等諸侯則不得為萬國又孝經夏制也而云公侯伯子男是五等也則鄭云殷所因夏爵三等者又非矣元命包與含文嘉之文妄可知也且如孟子荅北宫錡之問周室班爵禄也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似合于文家爵五等之説然又云君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上士一位中士一位下士一位則文家又有六等矣又云天子地方千里諸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則文家又有四等矣又云大國地方百里次國七十里小國五十里又書武成云分土惟三孔氏曰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為三品則文家亦有三等而以為周尚質可乎豈變文以從質乎然則殷有三等周亦有三等周有四等五等六等殷亦有四等五等六等矣故自虞氏五瑞五玉以來制為五等夏殷周因之未之有改不可謂虞周有公侯伯子男五等之制殷獨三等也借曰殷改虞夏之制合為三等于書不見也于詩不見也而信禮緯之説可哉 臨川王氏曰王制封國三等古者九州之地以及四海之内莫不各有君長苟斥而大之而増百里至五百里則所絀廢削滅非一國也此于人情似不合也或者以商末諸侯各相侵并合為大國至周始裁損就五百里至百里之制則不當云分土惟三也武王分土惟三則至周公又何増國至五百里也且孟子之言何可廢也孟子之言乃與魯人之言不同此時魯已不知其始封之大小又子産一同之言與孟子合則五百里之言亦不足信也凡言王制亦豈皆商制也鄭氏以國之大小故云爾 永嘉徐氏曰天子邦畿千里之外肈域四海王畿之内定受田三百萬夫之地畿内諸侯之禄取焉財賦自給不取辦于諸侯蓋不千里無以統一天下而固其國本大末小之勢也諸侯大者百里蓋其納天子之貢賦而又朝聘㑹遇之煩不百里則有所不能給者也齊魯之始封地儉於百里彼非不知闢國以為廣誠不敢縱欲以壊王制也至孟子時諸侯兼國愈廣而受禄逾制齊方百里者十是九于太公所封之地魯方百里者五是四于周公所封之地廢棄王制甚矣是宜諸侯惡其害己而去司禄之職也當春秋之時聖王不作諸侯放恣晉人嘗責鄭人之侵小【襄二十五年】子産對以今大國之地多數圻是一國方數千里矣晉女叔侯言晉之大蓋八國姬姓皆滅而兼之【虞虢焦滑霍楊韓魏】至于魯濟西汶陽之田其見侵于鄰國屢矣諸侯并吞國益以大而周王之田日以削小地未能逺過于曹滕而求金求車天子至使其臣下從于列國之魯及其亡也河洛之外合七城而已【河南洛陽偃師鞏新城平陽緱氏見通典】豈非本小末大外勝其内以至于亡歟至秦削去五等制為郡縣外權既輕而亦隨以亡漢封諸侯列城數十地方千里置吏賦斂任其自為而天子自三河僅十五郡而列侯公主頗邑其中末可謂大本可謂㣲矣而枚乗論吳之富實過于天子漢并二十四郡十七諸侯錯出貢賦曽不如東山之府水陸轉粟曽不如海陵之倉夫以漢之大而賦入不加諸侯甚非居重馭輕强榦弱枝以身使臂之意也七國之亂吳實首禍漢之君分受其責衆建諸侯之䇿所以痛哭于文帝之世歟 又曰附庸壤地褊小迫于大國之間徳不足合瑞于天子地不足敵大于諸侯雖有命以自居于其國而其勢亦難以專達于上朝不與㑹不及必待附大國賦而後通焉蓋諸侯有功天子錫之以邦域之内以為社稷之臣八州之中二百一十國之外取諸閒田以禄附庸故諸侯得以兼統之而食其賦然亦得以專臣也周制凡諸侯牧正帥長及有徳者乃有附庸非國皆有也侯伯子男之國自附庸九同至于三同其序不可亂矣唯上公無附庸以其位尊而勢極也周公有大勲勞受上公之地為方五百里矣明堂位言封于曲阜者合七百里加之四等之附庸為方百里者二十四蓋異恩也周以伯禽為東藩錫之土田附庸蓋法所不當有錫之而後受也春秋附庸之國獨魯為可攷以傳攷之凡蔣邢茅胙祭【襄十二年六國多居髙平陳郡之間皆國近為宗魯之國】則周公之子别封也邾郳湏句【僖二十二年】顓㬰則異姓在魯國之中同附于魯以達于周也則魯之所屬亦廣矣中季以來如二邾者皆有功于王室賜命為列國與盟㑹專征伐而魯地亦己削弱矣方其盛也邾人滅湏句【僖二十二年】魯以附魯之故伐邾而取之君子善其能保小恤寡至其衰也季氏專魯動兵于邦域之中而伐顓㬰社稷之臣失先王以大字小之意矣然而附庸之始封也皆出于天子之命諸侯不得以擅封也至春秋時此制遂泯許叔居許東偏【隠十一年】則出于鄭伯之命紀季入居于酅則廹于齊侯之命而不請于天子矣又其甚也肆其强暴而私役屬之宋盟齊人請邾宋人請滕【襄二十七年】利其貢賦以自封殖由是觀之列為十二併為七國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久矣大司徒侯附庸九同伯七同子五同男三同一同百里註云附庸九同者諸侯有功可進為公為四百里之上同得進為五百里也言同者謂積聚衆附庸而滿同也公無附庸魯以周公之故得兼四等加二十四附庸七百里侯九同伯七同子五同男三同共二十四 五峯胡氏曰分天下有徳有功者以地而不敢以天下自私于是有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不能五十里邦國之制焉于是有君朝卿大聘大夫小聘王巡守述職之禮樂法度焉于是有千雉百雉三之一五之一九之一之髙城深池焉于是有井邑丘甸縣都之夫數焉于是有十乗百乗千乗萬乗之車數焉于是有伍兩卒旅師軍之制焉于是有鄉大夫司徒樂正取士之法焉邦國之制廢而郡縣之制作世襲之制亡數易之弊生而民無定志矣述職之禮廢上下之情不通其弊有不可勝言者矣城池之制廢而禁禦暴客威服四夷之法亡矣夫家之法廢則民數不可詳矣民數不可詳則乗車不可出而軍師不隠于農矣軍師不隠于農坐食者衆而公私困窮矣 又曰制井田所以制侯國也制侯國所以制王畿也王畿安强萬國親附所以保衛中夏禁禦四夷也先王建萬國親諸侯髙城深池徧天下四夷雖虎猛狼貪安得肆其欲而逞其志乎此三王為萬世慮禦四夷之上䇿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孔子之所以書于習坎之彖也城郭溝池以為固孔子之所以荅言偃之問也自秦以降郡縣天下中原世有戎狄之禍矣 新安朱氏曰孟子言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凡四等不能五十里不達于天子附于諸侯曰附庸此以下班禄之制也不能猶不足也小國之地不足五十里者不能自達于天子因大國以姓名通謂之附庸春秋邾儀父之類是也 劉氏【孟冶】曰君臣有尊卑之分制度有隆殺之殊故孟子亦曰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然天子之田必曰方千里公侯之田必曰方百里者蓋不千里不足以待諸侯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廟之典籍也以此推之則伯子男既殺于公侯故有七十里五十里之制不惟此也王執鎮圭公執元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榖璧男執蒲璧執玉亦有隆殺也自上而下各有等差之辨也雖然王者之制如此若夫行賞施惠則又莫非天子之命也故自公侯而下有功徳于民者加地進律有慶者則益以地有責者則削以地又不可拘于一定之法也孟子所謂入其疆土地荒蕪遺老失賢掊克在位則有讓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是也才之小不能治五十里之地故不合朝㑹以國事附于大國以其不通也曰附庸者亦有功于民者謂之庸周禮亦曰民功曰庸故有取于附庸之義 李氏曰諸侯之于附庸得以屬之而不得以有之故孔子以顓㬰在邦域之中 江陵項氏曰王莽封諸侯置附城則漢人蓋以城解庸也古文庸即墉字後人加土以别之不成國者謂之附城猶今言支郡為屬城也 禮記集説卷二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十五 宋 衛湜 撰 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 鄭氏曰視猶比也元善也善士謂命士也 孔氏曰案周禮註天子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則上中下之士皆稱元士也天子之士所以稱元者異于諸侯之士也周禮公侯伯之士雖一命不得稱元士也 長樂陳氏曰書曰列爵惟五分土惟三畿内之臣其列爵與諸侯異其受地與諸侯同故孟子曰天子之卿受地視侯大夫受地視伯元士受地視子男然周禮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王之三公八命卿六命其大夫四命而士不言命蓋上士三命中士再命下士一命也以八命之公六命之卿其地視九命之公七命之侯以四命之大夫其地視七命之伯以三命之元士其地視五命之子男蓋在内者卑其命而禄必視其外則名有所屈而實有所養在外者崇其命而禄不異乎内則名有所伸而實有所守也載師士田任近郊之地家邑之田任稍地小都之田任縣地大都之田任畺地此所謂視侯伯子男者也士之受田寡矣而近地為可容故任之于近郊公卿大夫之田多矣非逺地不可故任之于縣畺此周采地之别也鄭氏釋大司徒以王制縣内之數為夏之采地周則未聞釋小司徒又曰采地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凡四甸【孔穎逹謂家邑采地各二十五里在三百里内小都各受五十里在四百里内大都各受百里在五百里内】既曰周之采地未聞又曰采地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其言不特異于孟子又自戾也 又曰此經與孟子異者何也蓋周官有卿而無三孤與上大夫而公則冢宰是公孤上大夫同為六卿故上大夫之為卿則受地不過七十里此王制所謂天子之卿視伯者也孤之為卿則受地有至于百里此孟子所謂天子之卿受地視侯者也孟子又曰大夫受地視伯者言上大夫也蓋孤出封則侯上大夫出封則伯而已附庸雖不能五十里緫大率而言之亦可謂之五十里此所以或言元士視子男或言元士視附庸【並禮書】 延平周氏曰侯伯同七命則無以别其為孤也侯之受地所以與公同百里也夫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其食者半諸侯之地封疆方四百里其食者參之一是侯之封疆不若公之廣而其附庸不若公之多則其食封雖與公同固不嫌有抗于諸公者也此言元士視附庸孟子言元士視子男何也附庸之與子男皆五十里但人之才智不能治其五十里者則不達于天子而附于諸侯曰附庸此所以言元士者或曰視附庸或曰視子男也 石林葉氏曰此經與孟子異焉何也蓋古者三公無常職大夫雖有常職而有卿為之者司徒冢宰之屬其職則六卿也入而與王論道為三公出而居六卿則為大夫是公卿大夫事固有相同者也職有相通而其制禄亦不過三等故三公之與六卿其田同視公侯卿之與大夫其田同視伯大夫與元士其田同視子男以及附庸蓋孟子舉卑而見尊故止言卿大夫元士王制定其尊卑之序故雖三公無常職附庸不合于天子亦必詳言之唯其王制之説詳此孟子所以自謂軻也嘗聞其略也 山隂陸氏曰此與孟子所言各差一等非不同也孟子言受地爾蓋天子之卿之田視伯即受地視侯他倣此 李氏曰卿大夫其受田與諸侯同此為人臣者所以無幸于出封而一心于王室也 永嘉徐氏曰先王設官制禄寰外諸侯自公侯至于附庸王朝之臣自三公至于元士受田相視内外齊一所以制天下偏重之患而使逺近若一也夫分田之法所以内必視夫外者蓋先王之制出為列國之君則入為王朝之臣所以一内外也内為三公稱公外而諸侯亦稱公故畢公以父師為保釐東土衛侯以列國入相于周周公居東復相成王山甫徂齊式遄其歸或以三公居外復入為内諸侯所以出入均勞而内外之輕重不分也春秋以來鄭武公入為周司徒鄭莊公為平王卿士而滕侯亦曰我周之卜正蓋畿外諸侯入備王官先王所以一内外此所以内諸侯之禄視外諸侯而為之制也是故三公則受百里之地六卿則受七十里之地二十七大夫則受五十里之地而元士三等亦視附庸而受田夫田者禄之所自出而居官之禄即田也古者内諸侯自公卿大夫皆有采邑之地其田自官給之其耕之者固自有人也大夫之食采地蓋任官之有功者始食之其子孫之繼世者得世其禄不世其官所謂大夫有采以䖏其子孫也其大夫之無功者則無采地亦與士皆食禄于上以圭田為祭祀耳夫自三公至于元士大者受邑小者受田所謂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于此略可攷矣自天子三公之田至天子之元士此畿内諸侯公卿大夫士制禄之法自諸侯之下士至君十卿禄此畿外諸侯以下卿大夫士制禄之法然畿内卿大夫則有采地至諸侯之卿大夫皆量禄分田與之畿内公卿大夫元士皆世禄至諸侯之卿大夫則量禄分田而不世禄矣 嚴陵方氏曰元士天子之上士也與元子元侯稱元同義獨天子之上士得稱之者以其才不特能事人又可以長人故也不言中下之士則以視附庸唯上士為得其稱故也然王畿千里公卿而下所食之邑苟一如外諸侯之數則地有所不足經之所言不必一如其數也特視之以為差爾 劉氏【孟冶】曰此言天子畿内之田公卿而下所食之邑禄之多少視外諸侯之數而為之差等耳非直謂視其田數而食其田禄也儻一如外諸侯之制則方千里之畿䖏公侯伯子男之衆則地有所不足矣曰元士者以天子之士異于諸侯之士也 制農田百畆百畆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庻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也 鄭氏曰農夫皆受田于公田肥墽有五等收入不同也庻人在官謂府史之屬官長所除不命于天子國君者分或為糞 孔氏曰自此至卿禄一節論制農田有上中下以禄庻人在官及士大夫并卿及君之禄王者制度受農以田案周禮地有九等故司徒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註云有夫有婦然後為家自二人至十人為九等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則授之以上地所養者衆也男女五人以下則授之以下地所養者寡也止以七人六人五人為率者舉中而言也如鄭此言上地家七人者謂中地之上家六人者謂中地之中家五人者謂中地之下以此推之下地之上家四人下地之中家三人下地之下家二人則上地之上家十人上地之中家九人上地之下家八人是有九等此經地惟有五等者大司徒所云農夫授田實有九等此經據準庻人在官之禄最下者猶五人故從上農夫至五人而已司徒上地家七人此云上農夫食九人者謂上中之地亦為上地也其不言上上者欲取九人當下士禄也鄭註庶人在官府史之屬官長所除者案周禮太宰云府六人史十有二人云之屬謂工人賈人及胥徒也官長謂冢宰為天官之長所除者謂所命之官除去其舊名籍周禮註云凡府史以下官長所自辟除以其非丸命之内故知不命于天子國君也 長樂陳氏曰班禄之法自上下制禄之法自下上以其自上下故由天子之田而後至于公侯伯子男由公侯伯子男而後至于附庸以其自下上故制農田而後至于庻人在官者由庶人在官者然後至于士大夫君周官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則農夫之差三等而已此則五等者先王之于民養之欲其富保之欲其庶故家七人者必授以九人之上地家六人者必授以七人之中地下地則以地稱人而已凡欲下地之民生齒之繁以及中上者而後慊此富而庶之之術也三等之田由士以至于大夫其禄之差不以國之大小由卿至于君其禄之差則以國之大小者君卿之禄厚故豐殺所以不同士大夫之禄薄故無豐殺之别此次國之卿所以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國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而次國小國士大夫之禄則一而已 又禮書曰禹貢之田上上以至下下凡九等蒍掩别楚地自土田以至衍沃亦九等而周禮所言上中下地三等而已蓋緫其大致然也鄭氏謂自二人以至于十為九等七六五者為其中如此則是二人三人四人下地之三等也五人六人七人中地之三等也八人九人十人上地之三等也孟子王制舉上中地而不及下周禮舉中地而不及上下然周禮言上地中地下地而孟子王制或言上次下次或言上中下是九等之地在其中矣孰謂各舉其偏哉遂人三等之田萊大司馬三等之軍賦其言上中下地與司徒三等之地同 嚴陵方氏曰一夫一婦受田百畆故農田之制以百畆為之率焉雖均受百畆之分然地有肥墝之異計其一歳食人之數或多或寡此農夫所以有上下之别也以食九人者為上食五人者為下則食八人至于食六人者為中農夫可知其詳雖有五等之别其大略不過三等而已府史胥徒之類其田則載師所謂官田是也而又有工有賈有奄有奚位之髙下不可得而詳故禄之多寡不可得而定此言其禄以農為差則多者不得過食九人之禄寡者不得下食五人之禄可知此言百畆之分孟子言百畆之糞者蓋分以均之而存乎法糞以治之而存乎力法出乎上力出乎下其言亦互相備也 馬氏曰百畆以周尺言之六尺為步步百為畆一夫一婦受田百畆百畆之糞上地畆一鍾而一鍾者六斛四斗也百畆之田上熟其收則有六百四十斛也故上農夫可以食九人然而田有肥墝則其所出亦有多寡故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其次食五人而庻人在官者其禄亦以是為差也庶人在官者非天子諸侯之所食也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則以九為節而庶人在官者知其食八人而已夫上地之上可以食十人而下地之下可以食二人而於此則止言食九人而其下止言食五人者禄與周官蓋無以異也周官有不易一易再易之差而上地之上可以食十人上地之中可以食九人上地之下可以食八人中地之上可以食七人中地之中可以食六人中地之下可以食五人推而下之至于下地之下可以食二人然而于上止言上地之中而其下止言中地之下者蓋周官者制農田之法而此則因其制禄而言之也上止言食九人者因其言諸侯之下士所視者言之也下止言食五人者因其庶人在官之禄最下者食五人而言之也 李氏曰孟子曰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又曰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蓋以農夫而制禄則治于人者必思所以養之食于人者必思所以治之且示其不能交相無也庶人之在官者其家亦授之田周官之所謂官田也禄足以代耕而又授之田所以責其亷能亷善也 永嘉徐氏曰先王之制禄庻人之在官者皆以口計食其多寡之數則視農夫以為率蓋府史胥徒不命於天子國君官長所自辟除皆出于民者也畨上更休除其課役而執事于官長則皆有田有禄蓋其家所受田即載師之官田庶人在官之田也先王之時庶人在官者授以田禄以養其㢘節而已未嘗使之任也至秦任文法而責吏始有為小吏而入任計功次而進官者矣其小吏之有材略者御史監郡得薦諸朝蕭何嘗不受御史之薦可攷也至漢有百石小吏自計食佐吏而不及嗇夫歳入始不過百石月才十六斛耳較之先王制在官之禄雖厚薄之相去不逺而古之在官者皆民為之服公事之後而復受田為民漢為吏而入仕則不得受田為民矣其奉入不既薄乎蕭望之奉禄不足嘗有憂父母妻子之心況其職近于民侵漁百姓無足怪也自宣帝神爵之詔益勤事小吏百石以下其奉十五而小吏始増禄矣趙廣漢奏長安游徼獄吏其秩百石故吏始有秩而差自重則小吏奉禄誠不可不厚也況漢吏百石者皆人之有才行者始為之而刺史大守得自選擇其賢者自佐吏而下皆得察㢘遷秩大者或至公卿自王尊張敞趙廣漢尹翁歸之徒皆出於郡縣小吏雖其禄奉之不薄而入仕則此塗出其待之固優也其後朱博不喜儒吏而務抑摧折而吏道始衰矣光武初立凡六百石以下皆増于西京舊秩蓋優小吏也卓茂為令自言亭長受米肉餽者置而不問其習見小吏之常態而不之責也 新安朱氏曰孟子言耕者之所獲一夫百畆百畆之糞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一夫一婦佃田百畆加之以糞糞多而力勤者為上農其所收可供九人其次用力不齊故有此五等庶人在官者其受禄不同亦有此五等也 劉氏【孟冶】曰此授田之法也夫王制言制禄爵之法而及于農田之制者蓋三代衰典籍不存孟子己不能詳班爵禄之制況後世乎明乎授田之法則自諸侯之下士逆而推之以至于大國之卿次國之卿小國之卿皆可推矣謂一家有男女九人授以上田最下一家男女五人授以下田其田有肥墝不同故所養有多寡之異是食九人之下至食五人是有五等之田也今以周官大司徒授田之法攷之田有三等一易者地薄休一歳乃可復種再易者地又薄休二歳乃可種不易者家百畆一易者家二百畆再易者家三百畆是制田止有三等而家皆百畆也小司徒亦言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是授田止有三等也而王制有五等之制何也蓋三等之制自三等又别為上中下三等今司徒止舉七人六人五人舉中制而言之也故周禮謂上地家七人中地之上家六人者中地之中家五人者中地之下以此故知此言上農夫者是自上地之中者言之耳不言上地之上者欲取九人當下士禄故止言上地之中而不及上地之上以此知王制因言制禄而及授田之法耳庶人在官謂府史胥徒多者不過得食九人之禄少者不過得食五人之禄以是為差也 延平周氏曰此言庻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孟子言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禄何也宰夫之職府先之史次之胥次之徒又次之蓋為府者則與下士同禄史與胥徒則用此農夫之二等以為之差也 延平黄氏曰先王使人不愛其力于事不屈其才于物物至而應事起而辦而人雖敝其力未始有憾焉者作秩以制其常賜之多寡作敘以次其事治之先後而已使人之費有稍有食稍所謂月廩也中庸曰餼廩稱事所以勸百工王制曰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是秩所謂常賜也孟子曰抱關擊柝皆有常賜王制曰九十日有秩酒正之秩酒内則之秩膳是也 金華應氏曰上農九人下士視上農夫互相積而倍者之三則為中士為上士為大夫自是積而四之則為卿又自是積而十之則為君皆自農而計之也故莫賤于庻人而在官以農為差莫尊于君而禄亦視其農之所積非特使執役冗賤者不敢遽忘本業而禄秩之厚備物之奉者亦知其根本未有不基于農者也 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國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國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鄭氏曰此班禄尊卑之差 孔氏曰大夫以下位卑禄少故大小國不殊卿與君禄重位尊故禄隨國之大小為節案周禮天子卿大夫士與諸侯之臣執贄同則禄亦同也此自下士至小國之卿倍大夫禄皆據無采地者言之 嚴陵方氏曰下言次國小國則上言諸侯者正謂大國可知大國即公侯方百里之國也次國即伯方七十里之國也小國即子男方五十里之國也下士視上農夫蓋得食九人之禄足以代其耕者以一夫所耕之田而禄下士之家其禄未為優厚也僅足以代其耕而已為其從事于公不暇從事于私故也次國之與小國不言大夫士者則禄之多寡同于大國可知由卿而上三等之國所異由大夫而下三等之國所同者蓋卿而上其禄浸厚苟不為之殺則地之所出不足以供大夫而下其禄浸薄苟亦為之殺則臣之所養不能自給此禄之多寡所以或同或異也然孟子所言其序與此不同者彼以貴賤為之序此以衆寡為之序故也 馬氏曰説者以為卿大夫士與諸侯之臣執贄同則禄亦同也其説蓋非也上言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則其田蓋不同而謂禄亦同則非也又言自下士至小國之卿大夫禄據無采地言之則其説又非也蓋王制之言大夫士者因言爵禄之多少而非以有采地無采地言之也所謂君十卿禄者與天子之田方千里者同 長樂陳氏曰周官載師有官田則庶人之在官者有田矣春秋傳曰惟卿備百邑國語曰大國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則諸侯之卿大夫蓋無田者禄出于廪有田者禄出于田下士視上農夫則食九人中士倍下士則食十有八人由是積之上士則食三十六人下大夫則食七十二人三等之國士大夫之禄不以國之大小為差而惟卿君不同者士大夫則分治其職之事則必以禄稱職君卿則兼治一國之事則必以禄視國故也周官子男之卿再命國語曰諸侯有卿伯子男有大夫無卿者以其無天子之命卿也王制亦曰小國之卿皆命于其君 李氏曰天子之卿大夫士則以制其田請侯之卿大夫士則以奠其禄制其田所以凶年得以薄征奠其禄則豐年不得以多取之也 延平周氏曰言禄秩之多寡制禄之法必本于上農夫者示其禄出于農也禄足以代己之耕而已若已為士則其家復有士田 永嘉徐氏曰先王量禄以分田視口以計食其品節差等上焉不至于過制下焉不至于不足諸侯下士享百畆之利苟足以代耕免勞苦而已雖不能有餘而亦不至于不足其餘自卿以下其禄各殺以一則無多邑踰制之失諸侯分田雖多禄入自有定數亦無尾大不掉之患此先王制禄之美意也且先王分土以封諸侯固冝盡得其地以享侯國之富今乃山澤之所有則歸之公閒田之所有則歸之公侯國之禄餘又待用于天子而不敢私諸侯所得自十卿禄之外而無有覬心防閑若過嚴矣然君十卿禄乃君之所自得者爾而侯國之公用則取諸地入以給之其山澤間田雖歸之公上領於王官而實藏富于天下又封建之美意也春秋以來諸侯土地各有財賦皆足以用其民而戰其力其山澤之賦列國亦自擅而有之無復君十卿禄之制而于卿大夫禄地多踰古制一時諸侯皆任己意以行私賞故多强宗大族為國生患晉惠公一入國遽許里克以汾陽之田百萬【僖十五年】許丕鄭以負蔡之田七十萬此豈常典也哉在齊桓時伯氏亦有駢邑三百在魯成公時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其他國可見矣後如鄭賞入陳之功子産以上卿受八邑三十二井為邑井九百畆推而計之視古時卿四大夫之禄之制亦大相遼絶矣宋之盟公與左師邑六十子罕削而授之齊慶父之變公與晏子邑六十晏子辭而復之此惟懼其足以召禍故卻而不受有如先生之制不暇論矣衛免餘言于衛曰惟卿備百邑晉叔向賦秦楚公子之禄皆百人之餼【一卒百人其禄足百人】此皆徇春秋之亂法非王法也漢諸侯官吏之禄諸侯相秩真二千石傅與中尉秩二千石二千石禄月得二十斛歳凡得一千四百四十石爾又漢天子為置諸侯不得私自加其禄也官吏之禄固有定制乃若諸侯王徹侯得自賦斂則几國之所入悉與之矣非過制乎是時漢之賦入不若吳海陵之倉而梁國之富或多于京師故諸侯易以叛逆其後自武帝殺侯國之勢行酎金之法而諸侯益衰列侯封君税入不給至低首仰給于富商大賈又其甚也諸侯王惟得衣食租税貧至乗牛車此漢中外所以殫㣲而王氏因以奪漢也 又曰案君以下所食之禄皆助法之公田藉農夫之力以耕而收其租士之無田與庶人在官者則但受禄于官如田之入而已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 鄭氏曰此諸侯使卿大夫頫聘並㑹之序也其位爵同小國在下爵異固在上耳其有中士下士者謂其為介若特行而並㑹也居猶當也此據大國而言大國之士為上次國之士為中小國之士為下士之數國皆二十七人各三分之上九中九下九以位相當則次國之上士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小國之上士當大國之下凡非命士亦無出㑹之事春秋傳謂士為㣲 孔氏曰此一節論諸侯使卿大夫士頫聘班序行列之法鄭註爵同謂同作卿則小國之卿在大國之卿下爵異謂大國是大夫小國是卿則小國之卿位當在大國上大夫之上其有中士下士數各居其上之三分者謂大國之士既在朝㑹若其有中國之士小國之士者其行位之數各居其上國之三分之二謂次國以大國為上而次國上九當大國中九次國中九當大國下九是當其大國之三分之二小國以次國為上小國上九當次國中九小國中九當次國下九是亦居上三分之二也是各居上之三分此文以大國為主以中國小國來當也 嚴陵方氏曰三等之國其地與君互降一等故其卿大夫位之所當亦互降一等焉上大夫即卿矣有上中下卿而又有上大夫者蓋下大夫之上者也後言三等之國止曰上士二十七人則知中下之士諸侯之國或有或亡矣故此以其有言之其有者一有一亡之辭也三分者三分而等之也上士二十七人中下之士與之為三分焉則合而為八十一士矣故曰數各居其上之三分猶言各與上為三分也大夫則言其位士止言其數者蓋位以上下言數以多少言三等之國卿大夫之位或上當其中或中當其下位之上中下各隨其命也故以位言之至于士則殷以前皆不命焉故止言其數之多少而已 長樂陳氏曰公之孤四命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諸侯之卿大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其大國次國卿大夫士之命同矣而其相當之不齊如此者蓋視其國不視其命也卿執羔大夫執雁則所執固殊矣而小國之下卿猶不可以當大國之上大夫者蓋亦視其國不視其所執也上大夫則卿矣有上中下卿而又有上大夫者蓋下大夫之上者也夫卿大夫則賔也賔以位序故以位言之士則介也介則待之以數而已故以數言之其有中士下士數各居其上之三分則中士之禮居上士之三分而已下士之禮居中士之三分而已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則有位必有數矣而記于卿大夫士别位數而言之者以其所主者殊亦互備也山隂陸氏曰自君十卿禄已上言禄自下當其上大夫已上言位自數各居其上之三分言數後言上士二十七人未有中士下士之數故此言之如此三分讀如去聲謂若上士二十七人則中士下士各八十一人 延平周氏曰上士二十七人中士下士各居其上之三分則二百四十三人 廬陵胡氏曰次國之上卿至下當其下大夫此臧宣叔之言也見左氏成公三年中士下士謂諸侯國内自有上中下三等之士也士之數國各二十七人三分之上士之數居大半中士下士之數各居上士之三爾先儒謂居上三分之二據經只云居其上之三分並不云三分之二又前云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豈亦是大國士為上次國士為中小國士為下鄭誤矣 永嘉徐氏曰先王分土惟有三有大國次國小國之異自三卿至于二十七士其在國之禄則倍差之不同其出國之聘則班列之有等先王豈苟為異哉蓋使之安分而無覬覦正名而不至于亂次其辨上下定民志者固如此且王制記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卿大國之上卿則略而不言春秋時士大夫嘗言之矣以為周制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特是藉口故每以臣而敵君偃然主盟㑹而不辭于是垂隴之盟三國之君在焉而士榖專之新城之盟七國之君在焉而趙盾專之未㡬而樂林之師四國之君帥師以㑹晉大夫而不以為歉也肆然無所忌憚于是數大夫為鞌之戰以敵齊侯衆大夫為溴梁之盟以傲其上皆始事之驗也然後知先王不以明言者正名定分防㣲之意深矣成公之時晉荀庚衛孫良夫來盟是時荀庚位下卿而孫子位上卿臧宣叔舉周制以荅公其言合于周制矣乃曰衛在晉不得為次國衛晉俱侯爵也而以盟主先晉是又以強弱為大小也春秋士大夫雖能言周禮而移于習俗唯知巧利而不能由禮而左氏以為禮過矣晉叔向曰以國不以富如之何其以強弱也斯言得之矣 馬氏曰若均大夫也則以國之大小為之序而大國在上也若小國之卿與大國之大夫則以爵之尊卑為之序而小國固在上也由此言之則説者為得之矣 長樂劉氏曰春秋隠公元年及宋人盟于宿公羊傳稱孰及之内之㣲者也則中士下士亦有特行出與鄰國盟者不獨為其君之介也 劉氏【孟冶】曰此言諸侯使卿大夫來聘立班行列之法國有三等故尊卑上下之序亦有三等春秋滕薛之争長挾好勝之私以紊先後之次是豈知朝廷之序進退之節哉故王者之制必辨夫大小之序次國之上卿行位止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視次國為之差等耳夫王者之制于一聘㑹之間詳為之辨嚴為之禮諸侯之卿大夫視儀聴唱則雖有僭侈之心亦無所施雖有覬覦之心亦無自而發誰謂一聘㑹之禮先王之所敢後哉 金華邵氏曰此參三等之國而言其卿大夫士制禄之相當者如此鄭氏見有位當之文遂以此為諸侯使其卿大夫聘㑹之序非也禄以位為差言位之當則足以知其禄之當也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蓋古者諸侯雖有上中下士惟上士常置中士下士有時而缺或有之則其制禄之數當居上士三分之一正如孟子所謂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也故下文言大國三卿皆命于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命于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皆不言中下士以此知有時而缺也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 鄭氏曰立大國三十十三公也立次國六十十六卿也立小國百二十十二小卿也名山大澤不以封者與民同財不得障管亦賦税之而已此大界方三千里三三而九方千里者九也其一為縣内餘八各立一州此殷制也周公制禮九州大界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有九也其一為畿内餘四十八八州各有方千里者六設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者不過四謂之大國又封方四百里者不過六又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謂之次國又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及餘方百里者謂之小國盈上四等之數并四十九一州二百一十國則餘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凡䖏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四海之内九州州别建國多少及附庸閒田之法案爾雅釋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則此言四海之内謂夷狄之内也州别方千里一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鄭云十三公者天子縣内三公之國方百里今畿外大國亦百里是準擬畿内三公之地每十箇國則準一公三十國準于三公也十六卿者亦以畿内六卿之地方七十里今畿外次國亦七十里故準擬六卿六十也通三孤則謂之九卿據有職事者言之為六卿也十二小卿者小卿則天子畿内大夫國方五十里今畿外小國亦五十里是準擬大夫當十于十二小卿也十二小卿上重有十字是一州凡二百一十國其外餘地為附庸閒田也若封人附于大國謂之附庸若未封人謂之閒田每州二百一十國所餘之地則下文云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是也名山大澤若封諸侯則諸侯為主民不得取其財物故不封諸侯使民共取山虞職云令萬民時斬材有期日是也既不封諸侯其諸侯不得障塞管領禁民取物但隨其所取賦税而已澤虞云使其地之人守其財物以時入于玉府是也知為殷制者以夏時萬國則地餘三千里周又中國方七千里今大界三千非夏非周故知殷制也鄭註云周九州大界方七千里案大行人邦畿方千里其外方五百里謂之侯服甸服男服采服衛服要服服五百里通王畿四面相距為七千里大行人要服以外即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是要服以内為中國也云設法一州封地方五百里不過四者謂假設為法非實封也故職方云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則四公註云每事言則者設法也每州四公八州則三十二公周之上公則惟宋耳故知非實封也一州有千里之方六則一箇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箇五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二十五四箇二十五用千里之方一是方五百里者不過四也又封方四百里者不過六者以一箇四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一十六六箇一十六為九十六是用百里之方九十六為六箇四百里之國故云方四百里者不過六用千里之方一猶餘百里之方四也又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者以一箇三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九十一箇九為九十九是用百里之方九十九故云封方三百里者不過十一用千里之方一猶餘百里之方一又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者以一箇二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四二十五箇二百里國用千里之方一故云封方二百里者不過二十五將此百里小國一百六十四盈公侯伯子四等之數四十六則為一州二百一十國此為盈上四等之數也四等既有四十六若滿二百一十必湏百六十四故云方百里者百六十四也云凡䖏地方千里者五方百里者五十九者封公四是用千里之方一封侯六又用千里之方一封伯十一又用千里之方一封子二十五又用千里之方一封男百又用千里之方一是䖏地方千里者五男國更湏六十四則應湏百里之方六十四但千里之方六封侯之外猶餘百里之方四千里之方封伯十一之外猶餘百里之方一是五箇千里之方内緫餘百里之方五得為五箇男國則五箇千里之方外更得五十九箇百里之方是滿六十四也云其餘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者以百里之方百去其五十九故餘四十一也案鄭註大司徒云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今一州唯有方百里者四十一得備侯伯子男二百一十國附庸者鄭註司徒云凡諸侯為牧正帥長及有徳者乃有附庸非國國皆有且此云州别二百一十國及侯附庸九同皆設法而言非實事也 臨川王氏曰王制千七百國乃周事也若執玉帛者萬國以為禹㑹塗山之時此左氏之妄也禹之㑹塗山東方不過㑹東方諸侯爾豈使四海之内㑹于一山之下哉以禹之時有萬國則不當指塗山而言也書曰萬邦者緫四海之内大略而言也鄭以畿内五百里國為設法而言也為設法言之則萬國又未可以為實數也且九州之地今可以見若皆以為國則山川沮澤不可以居民獨立一君孰為之民乎此蓋去古久逺書籍散亡自孟子時已不得周家班爵禄之詳況于焚詩書之後漢文之世乎 長樂劉氏曰鄭氏謂此經為殷制是也謂殷之天下大界方三千里非也謂周公攝政致太平斥大九州大界方七千里是也蓋不知此經州方千里封三等之國二百一十國殷之法耳不必其地止于千里也夏書禹貢曰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綏服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敎訖于四海則夏后氏有天下設五服為方五千里矣是其大界以四海為鄰也殷頌曰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又曰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肈域彼四海四海來格來格祈祈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又曰上帝是祗帝命式于九圍則湯之有天下亦以四海為鄰與夏后氏無以異矣紂之無道也諸侯舍之而去歸于文王天下九州也其弗去紂者三爾周公攝政始作璧羡以起天下之尺度又作土圭以度天下之封疆用二物以見天下封界之實數乃畫五服為九而大啟諸侯五等之封雖然其大界亦不過用四海以為鄰與夫夏殷不别也但殷雖未亡而土田已削者諸侯盡朝于周也故文王之為西伯三分天下有其二矣而此經曰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間田者今以法推之二百一十國几三等共為地方百里者八十有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以為附庸間田然則千里之内又當三分去一以為名山大澤五溝五涂大川之所占不在此數則知此經乃殷人立九州之大法也不必其地止于是爾鄭氏泥其法以定其封域之大界不已疎乎而況文武之為西伯以事紂也小心翼翼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豈容夷狄侵虐中國以有其民哉故詩稱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以遣戍役也出車以勞還率也杕杜以勸歸士也武王嗣之統一海内而周公承之以攝四海百蠻靡不面内而朝于京師此其所以為斥大者歟故増上公之封為方五百里諸侯方四百里伯方三百里子方二百里男方百里而名山大川五溝五涂在其外始見天下廣輪之實數而法在其中矣殷之大界方三千里者九州封國差等之大法也而地之實數不在其中焉然則三代皆以其徳作民父母為天下王莫不以四海為其大界也故此經曰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遥自東河至于東海千里而遥自東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遙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凡四海之内㫁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畆則四海之内為殷境土與夏周同矣是知此經乃其封國之法也明矣長樂陳氏曰夏之五服甸侯綏要荒而甸即王畿之地也國語曰邦内甸服又曰先王規方千里以為甸服王制曰千里之内曰甸自甸至綏凡三服服五百里面千五百里則為方三千里矣周之六服侯甸男采衛要而侯即王畿外之地也自侯至衛凡五服服五百里則方二千五百里矣方二千五百里與王畿千里則為三千五百里矣王制曰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凡四海之内㫁長補短方三千里而禹貢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則為方三千里可知矣書曰弼成五服至于五千蓋兼要荒言之也周公斥大中國不過五百里而已蓋自三千里而開方之三三而九為方千里者九自三千五百里而開方之五五二十五又有方百里者二十五九州之大界不過如此而鄭康成以為周之地方七千里七七四十九為方千里者四十九其一為畿内餘四十八八州州二百一十國餘方百里者四十一附庸地也然則職方氏之法蓋兼附庸言之也豈有百四十六國之外復有方百里者四十一為附庸乎周之設法州建百四十六國而附庸在焉此言二百一十國諸侯之附庸不與非周制也 又曰名山大川皆天子使吏治之而入其貢賦九州川浸山藪各有職方不屬諸侯之版春秋諸侯或兼而擅之齊斡山海晉私郇瑕宋有孟豬楚有雲夢皆不入于王官故孔子作春秋虎牢不係鄭沙麓不係晉縁陵不係楚丘不係衛蓋别天子之守地也夫先王之不朌之也將以弭諸侯之侈心而與民共利也 又曰王制言凡四海之内九州八州二百一十國天子之縣内凡九十三國然後緫之以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則一代之禮也康成以此八州州二百一十國為殷禮以下文天子之縣内九十三國為夏禮惑矣天子之地或曰甸或曰畿曰圻或曰縣曰寰而後世猶有縣官之稱孰謂畿獨施于殷周而縣獨施于夏乎嚴陵方氏曰名山若魯之泰山晉之梁山之類大澤若豫之孟豬楚之雲夢之類山澤之大者則必有其名焉于山曰名于澤曰大蓋互言之爾名山大澤神物之所藏寳貨之所出非外内諸侯所得專而有之故于外則不以封于内則不以朌焉外則度土而封之使傳嗣也故曰封内則分邑以朌之使食禄而已故曰朌 馬氏曰自唐至周雖其治亂之不同而其土地之廣狹㫁長補短其大界皆方三千里而未之或易也三三為九則是為方千里者九也其一為天子之縣内餘八各立一州而州方千里也州建百里之國三十公侯之國也七十里之國六十伯之國也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子男之國也百里之國三十為方百里者三十也七十里之國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有竒也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也封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三十則其餘方百里者七十封七十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有竒則猶餘方百里者四十有竒封五十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三十則猶餘方百里者十有竒合二百一十國而計之則封地八千九百四十里猶餘千六十里者以為附庸閒田名山大澤不以封者其利入于天子而諸侯有所不與焉間田者諸侯之有功則取于閒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則歸之閒田鄭氏以為州方千里州二百一十國謂之殷制則其説非是也又以為周公斥大九州之界七七四十九而方千里者四十有九其一為畿内而餘四十八各立一州州方千里者則其説不經而君子亦勿稽之而已 山隂陸氏曰畿内方百里之國三十十三公也七十里之國六十十六卿也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倍上六十國也畿内方百里之國九一大國之命也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三次國之命也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三上二十一國也 李氏曰千里則得方百里者百百里則得方十里者百七十里則得方十里者四十九五十里則得方十里者二十五伯之田倍子男公侯之田倍伯天子之田十倍諸侯非如是不足以為維持之固也 石林葉氏曰鄭氏以殷之大界方三千里而以開方計之則方千里者九其一為縣内餘八各立一州合内外而緫為千七百七十三國周公復唐虞之地分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内方七千里意以夏末既衰中國之地為四夷所侵而至周公方能復之今攷于禹貢其所謂五服皆五百里為别則是要服之内通于四面距中國之地乃方三千里逹于荒服止于五干里康成既以殷之大界方三千里矣固合于禹貢中國之地而謂四夷所侵者果何地也周公雖斥大九州之界而地加于禹貢者纔五百里今職方氏分几州之邦國則方千里為王畿而自侯甸男至于采衛皆方五百里是五服之地方二千五百里合王畿而計之則方三千五百里由方三千五百里而分之合四面相距則方七千里迺康成所謂要服之内也蓋禹貢之所謂要荒即周官所謂蠻夷鎮蕃通要荒而合于禹貢中國之地則唐虞夏殷之時中外凡方一萬里通蠻夷鎮蕃而合于周官則周公之時中外凡萬一千里以其一千里之多是以周公斥大封疆纔五百里康成不知異同在此而惟見要服之内方七千里乃牽左氏執玉帛者萬國之説而謂唐虞之時非七千里不能容之且仲虺之誥嘗言表正萬邦纉禹舊服則是湯之時固有萬國者矣所謂大界三千里者何以能容之也然則九州之内千七百七十三國未必殷制而于虞夏周之制果何以合哉蓋所謂萬國者槩其成數未必實有之也湯既能以三千里而建千七百七十三國則唐虞夏周之時中國亦方三千里焉知堯舜不能建也今周官職方氏邦國千里封公則四侯則六伯則七子二十有五男百康成以開方約之為千里者九其一為畿内餘八州各方千里自公之封而下至于諸男添盈四等之數亦為一州二百一十國是周之制一與王制合焉知周公之時九州亦建千七百七十三國也王制所述大率多周制若五等諸侯受田視地與農夫制禄皆合于孟子班爵之序而千七百七十三國緫相屬而言之則疑于周制矣然由康成之説而求之湯以三千里而建國如此周以三千五百里又建國如此是亦未足信也孔子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既疑而未足信闕而勿質可也 新安朱氏曰封國之制漢儒之説只是立下一箇筭法非惟施之當今不可行求之昔時亦有難曉且如九州之地冀州極濶河東河北皆屬焉雍州亦濶陜西五路皆屬焉若青兖徐豫則疆界有不足者矣設如夏時封建之國至商革命之後不成地多者削其國以予少者如此則彼未必服或以生亂又如周王以原田與晉文其民不服至于伐之蓋世守其地不肯遽從他人若封王子弟必湏有空地方可封左氏載齊地蒲姑氏因之而後太公因之若武王不得蒲姑之地太公亦未有頓放䖏 永嘉徐氏曰一州百箇方百里是方萬里十萬里地除了封百里之國三十是方三千里為三萬里地剰了方七千里更將方二千九百四十里封七十里之國六十緫前方五千九百四十里剰方四千六十里又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緫前方八千九百四十里是八萬九千四百里剰方一千六十里是餘萬六百里作附庸 講義曰王者奄有四海故以四海為界於四海之内别為九州鄭氏謂此為殷制豈非以周大司徒之建國自諸公五百里至諸男百里與此不同故邪然孟子言周室班爵禄亦曰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則知周官所載蓋并山川附庸言之耳大抵自禹治水之後别為九州殷因于夏無所變改周分冀為幽并合徐梁為雍青而其實則禹之制也是此經大槩言九州之制非必殷制矣州方千里建二百一十國百里者三十國七十里者六十國五十里者百有二十國鄭氏取其國之數以足其州之封域則宜其不合矣蓋此特言其大要爾建州之法必以千里儉于千里者不可以為州而封疆之廣不止于千里也建國之法州必二百一十國國必三等而其地之或加或削或興或廢或合或分州未必盡有二百一十國非實有是如三等之制也 延平周氏曰州二百一十國非實有是國也特計其地之所能容者所謂凡九十三國同意 慈湖楊氏曰堯典協和萬邦春秋傳禹㑹塗山執玉帛者萬國此言其大數耳使不滿萬亦可以言萬其不止于萬或倍萬亦可以言萬亦猶言萬物物奚止于萬邪萬民民奚止于萬邪皆舉其大略而言耳先儒顧必欲整整釋其所謂萬數鄭康成謂尚書州十有二師者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蓋百國一師州十有二師則州千二百國也八州九千六百國餘四百國在畿内則整整恰恰為萬國不多一不少一吁可哂哉公羊説殷三千諸侯周千八百諸侯孝經説亦云周千八百諸侯此或據古志而云漢博士求其説而不獲遂為之説曰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八州千六百八十國又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合為千七百七十三國以應周千八百諸侯之數武王之興不期而㑹盟津者八百諸侯康成又遂謂三分有二則殷末千二百諸侯牽合可笑之狀若此類奚可殫舉獨不思諸侯之建不知其所自始人羣生于天地之間皆有血氣心知不能以無欲欲則争争則鬬鬬則傷傷則殺其天性之美稍公且正者則足以服其比鄰比鄰歸之凡百取平焉則五有長十有長百有長千有長其徳愈大所服愈廣是故有小國之君又有大國之君其為君為長者地醜徳齊莫能相尚其間有聖人出焉舉天下咸歸服之是為帝為王夫所謂為君為長者皆諸侯也大小之數多少之數豈得而預定既弗克預定矣則又豈能新立法更易之增損之以合王制所言之數邪雖有更世易代武王克商滅國五十爾餘率因其舊則周所封建亦不多矣詎能盡更而易之雖有功徳則加地有罪則削地其有功徳者固不數見有罪者亦不數見姑因其舊乃勢之常而漢儒乃為是等等差差不可小有增損之制其亦不思甚矣 禮記集説卷二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二十六 宋 衛湜 撰 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 鄭氏曰縣内夏時所居州界名也殷曰畿詩殷頌曰邦畿千里周亦曰畿畿内大國九者三公之田三為有致仕者副之為六也其餘三待封王之子弟次國二十一者卿之田六亦為有致仕者副之為十二又三為三孤之田其餘六亦待封王之子弟小國六十三大夫之田二十七亦為有致仕者副之為五十四其餘九亦以待封王之子弟三孤之田不副者以其無職佐公論道耳雖其致仕猶可即而謀焉朌讀為班 孔氏曰此經明天子縣内之國數多少及禄士之法周禮職方氏千里曰王畿案殷之與周稱畿唐虞稱服無云縣者今特云縣故鄭以為夏制也案鄭註益稷云禹㑹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四百國在畿内今此畿内惟有九十三國者盖夏代畿内稱縣當夏禹之初有四百國至夏之末土地既減故與禹世不同未知於時縣内國數多少湯承夏後制為九十三國記者言縣明其承夏之餘國數是殷制故與四百國不同也三公在朝既有正田今既致仕不可仍食三公采邑身又見存不可全無其地故公卿大夫皆有正職之田又有致仕副邑也待封王之子弟如禮運云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又周禮有都宗人家宗人祭祀皆致福於王是也但王之子弟有同母異母親䟽之異親寵者封之與三公同平常者與六卿同䟽逺者與大夫同故有三等之差也案周禮三公雖無正職猶列於官參六卿之事故司徒云郷老二郷則公一人三孤則不列於官故云無職但佐公論道在朝在家其事一等雖退致仕猶可就而謀事故無致事之副名山大澤畿外列土諸侯有封建之義故云不以封畿内之臣既不世位有朌賜之義故云不以朌亦為與民共財不障管也民取其財物亦入之玉府周禮山虞澤虞所掌是也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者謂九十三國之餘則下文云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是也以九十三國封公卿大夫故此特云以禄士者謂無地之士給之地以當其禄不得為采邑也其實公卿之子父死之後既不世爵得食父禄故下文云大夫不世爵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則此禄士包之也其不封公卿大夫及禄士之外並為閒田則周禮之公邑也不云附庸者以縣内無附庸也畿外諸侯有大功徳始有附庸故閒田少畿内每須朌賜故閒田多依周禮閒田自二百里之外以至五百里其大夫則於二百里為采地卿則於三百里為采地公則於五百里為采地故載師云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是也未知殷制如何其周之畿内采邑大小未聞則鄭註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是謂畿内大國百里次國五十里小國二十五里也又註大司徒云畿内之制未聞盖亦疑而未定耳 長樂陳氏曰周官有在鄉之縣有在遂之縣有采邑之縣有閒田之縣故王畿謂之縣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三公所視公侯之地也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卿所視伯之地也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大夫所視子男之地也公卿大夫不謂之采邑而謂之國者人臣謹度以事上則全於臣道制節以御下則兼於君道自臣道而言之雖國亦謂之家孟子千乗稱家是也自君道而言之雖邑亦謂之國此采邑稱國是也又禮書曰周禮載師宅田任近郊之地家邑小都大都之田乃在三百里至五百里之地以近而狹者禄致仕之臣逺而廣者禄公卿大夫及子弟則是致仕之臣其禄少公卿大夫及子弟其禄多也鄭氏謂三等采邑皆有致仕之田與公卿大夫子弟地相埒恐先王之法不然 馬氏曰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天子之畿内不千里則不足以待諸侯盖本大而末小然後可是猶身之運臂臂之使指此强幹弱枝之意也天子之縣内千里而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之國九此公之國也方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此卿之國也方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此大夫之國也方百里之國九為方百里者九也方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為方百里者十有竒也方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有竒也封百里之國為方百里者九則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也又封方七十里之國為方百里者十有竒則猶餘方百里者八十有竒也又封方五十里之國為方百里者十五有竒則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有竒也合九十三國而計之則封地方百里者四十五有竒則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有竒方十里者九十六有竒則以為禄士閒田 山隂陸氏曰周官以大都之田任畺地公所受地在焉以小都之田任縣地卿所受地在焉以家邑之田任稍地大夫所受地在焉王制所謂縣内舉中言之也然則以公邑之田任甸地元士於此受地可知凡此其大凡也其地有餘有不足盖有通法存焉雖卿或在畺地雖大夫或在縣地取足於封而已 廬陵胡氏曰案詩鳥篇云邦畿千里周官職方云千里曰王畿殷周皆稱畿不言縣故鄭以為夏制案月令云百縣豈亦夏制乎要之畿縣皆通稱王制大概通論三代地制爾先儒乃云夏禹之初有四百國末世地減湯承夏末制為九十三國故與四百國不同此盖附㑹鄭説也究經意大約記先代之制不必指言其代也縣内大國九三公之田三餘六以待朌賜三公之有功者亦或待王之别有所封爾次國二十一卿之田六餘十五以待朌賜卿之有功者亦或待王之别有所封爾小國六十三大夫之田二十七餘三十六以待朌賜大夫之有功者亦或待王之别有所封爾故下云名山大澤不以朌則知此九十三國不盡為公卿大夫之田盖待上别有所朌也鄭乃云為有致仕者副之又其餘以待封王之子弟於經何以見之且公卿大夫在位則有定員若致仕則或多或少豈有定數今云公之致仕者三卿之致仕者六大夫之致仕者二十七限以員數恐非通論今所不取也 永嘉徐氏曰天子縣内亦百箇百里是方萬里十萬里地除了封百里之國九是方九百里為九千里地剰了方九千一百里是九萬一千里更將方千二十九里封二十一箇七十里之國總前方千九百二十九里是一萬九千二百九十里剩方八萬七百一十里又將方千五百七十五里封六十三箇五十里之國緫前方三千五百有四里是三萬五千四十里剰方六千四百九十六里是餘六萬四千九百六十里作禄士閒田 又曰古者金玉之所掌皆出於王官而侯國不得擅而有也關譏之所禁皆歸之公上而侯國不得擅而私也是以名山大澤畿外不以封列土之諸侯畿内不以頒禄仕之王臣皆天子使吏治之而納其貢稅故也雖領於王官而富實蔵於郡國財雖同於王民而利實歸之公上諸侯自食田稅之外餘不敢過而問焉盖先王不以封之之意所以抑制其强而防閑其侈心也攷之周官凡山澤之數司書掌之以計吏治山澤之賦大府掌之以待喪紀九州之川澤山藪職方氏實掌天下之圖而諸侯無所焉至於伯禽侯于東魯而錫之山川乃天子之加賜是固異恩而非可以例觀也又謂周制山林川澤有虞衡之官為之厲禁若専利於上則無遺利在民矣攷之山虞令萬民時斬材有期日則未嘗不與民共之而有司徒禁其不使戕賊而已澤虞則使人守其財物以時入于玉府則實為民守之而王官時以其職入於王而已推本先王領於王臣之意盖使侯國不得以障管云爾非不與民共財也周徳既衰凡王國之所恃者諸侯皆得専利之齊斡山海之蔵晏子告齊侯以山澤各有所守不可為也是猶知守王法者至於桃林之塞古函谷也而晉實守之郇瑕之地古解池也而晉實有之凡天子之塞邑皆不領於王官而惟私意是取春秋之作於鄭不係虎牢於衛不係楚丘其類非一盖所以别異天子之重地而侯國不得擅而兼之也自秦殫天下之財歸之公上凡山澤陂池之賦皆為天子之私蔵而漢制屬之少府以供養然初制䟽濶山海之在吴者得以鑄錢煮鹽而因以成七國之禍至於武帝之世凡五嶽盡在天子之郡而不侯國而郡國亦置鹽鐡官以司徒凡郡有川澤之處皆置吏掌之諸侯惟食租稅而已是雖抑制諸侯之强而先王不盡利以遺民之意盖蕩然不復存矣 嚴陵方氏曰天子之元士視附庸故於外則曰其餘以附庸於内則曰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者益諸侯以地則取之於此削諸侯以地則歸之於此盖削不常有也其視封朌之田為閒而無事故謂之閒田左氏傳所謂宋鄭之閒有隙地者是也閒田内外之所同也司勲掌六郷賞地之法鄭氏謂賞地賞田也盖有賞亦冝有罰則益削之法亦若外諸侯可知畿内之采地亦謂之國者以其廣狹視諸侯而又使家臣以治之是以謂之國也故公卿大夫又謂之内諸侯者以此 延平周氏曰封以土言朌以恩言禄士元士之采邑也故繼之以天子之元士不與 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 鄭氏曰不與不在數中也春秋傳曰禹㑹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言執玉帛則是唯謂中國耳中國而言萬國則是諸侯之地有方百里有方七十里有方五十里者禹承堯舜而然矣要服之内地方七千里乃能容之夏末既衰夷狄内侵諸侯相并土地減國數少殷湯承之更制中國方三千里之界亦分為九州而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國焉周公復唐虞之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内亦方七千里而因殷諸侯之數廣其土増其爵耳孝經說曰周千八百諸侯布列五千里内此文改周之法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以爲說也 孔氏曰此一節總明殷之畿内畿外國數之法前文云凡四海之内明殷之畿外諸侯次經云天子縣内明殷之畿内國數此經總明畿内外也鄭引春秋傳哀七年左傳文知中國執玉帛者覲禮諸侯享王璧以帛是執玉帛也案大行人侯甸男采衛要各以其服貢物下云九州之外謂之蕃國各以貴寳為摯鄭註貴寳若白狼白鹿是夷狄不執玉帛也言萬國有方百里方七十里方五十里者以周之大國方五百里而下則不得有萬國案萬國之數鄭註臯陶謨堯初制五服禹所弼每服五百里故始有百里之封焉猶用要服之内為九州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盖百國一師則州十有二師則每州千二百國也八州九千六百國其餘四百國在畿内盖禹因治水之後徳化漸大故中國更廣而有萬國也言要服之内地方七千里者案尚書咎繇謨註禹弼成五服去王城五百里曰甸服其弼當侯服去王城千里其外五百里為侯服當甸服去王城一千五百里其弼當男服去王城二千里又其外五百里為綏服當采服去王城二千五百里其弼當衛服去王城三千里又其外五百里為要服與周要服相當去王城三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七千里是九州之内也必知王制之文為殷制者正以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之國與周不同又千七百七十三國與禹萬國數復異又虞夏及周皆曰牧此經稱伯故知大略皆據殷而言也言周公復唐虞舊域謂治水之後舊域也案周禮職方云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曰甸服又其外曰男服又其外曰采服又其外曰衛服又其外曰蠻服又其外曰夷服又其外曰鎮服又其外曰藩服皆方五百里蠻服則要服是分其五服為九而要服之内方七千里也云周因殷諸侯之數者案洛誥傳云天下諸侯來進受命於周者千七百七十三諸侯與此數同云廣其土者大司徒公五百里侯四百里與此公侯不同也云増其爵者殷爵三等周爵五等引孝經說謂孝經緯文千八百國者舉成數其實亦千七百七十三諸侯也云此文即孝經緯文改周之法謂改周盛時之法盛謂地方七千里衰謂地方三千里故云關盛衰之中三七之間也 李氏曰禹自平水土之後天下方五千里自王城之外五百里甸服即所謂邦畿千里也五百里侯服五百里綏服此禹九州之地方三千里也外五百里要服五百里荒服此天下方五千里也故云弼成五服至于五千殷之有天下亦曰纉禹舊服而已及周公斥大九州以夏之要服為蠻服而九州之地始方三千五百里矣而九服之地亦不過於五千里盖禹貢言其面周官言其方於面為五百里則於方為千里故禹貢所謂五百里甸服者即周千里之王畿也此以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未必皆實數也故春秋之世見於經者九十餘國而吴楚與焉疑其無如是之多也【此說與前經葉氏互相發明故并録之】 廬陵胡氏曰此經緫明畿内畿外大計地方三千里畿外八州州二百一十國八州千六百八十國并畿内九十三國計千七百七十三國下云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則天子之元士也下又云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則諸侯之附庸也不在千七百七十三國之數故云不與鄭謂禹承堯舜有萬國是則然矣謂湯承夏末之後亦分九州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國似未然也且鄭必以此為殷制然下云天子七廟及雜論虞夏殷周四代之制豈専據殷哉又洛誥傳云天下諸侯來進受命於周退見文武尸者千七百七十三諸侯又孝經說曰周千八百諸侯布列五千里内又異義公羊說殷三千諸侯周千八百諸侯則周制正與此千七百七十三國之數合鄭不據周而據殷何也且孝經緯及異義公羊說固不足盡信今案書武王伐紂三分有二八百諸侯則殷諸侯千二百耳與此國數亦自不合鄭又援孝經緯不經之書以為據今所不取 馬氏曰不與者在數之外也凡四海之内九州州二百一十國兼天子之縣内合而計之則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鄭氏以為禹㑹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其說非也夫號物之數謂之萬萬盈數也書曰表正萬邦此言殷也詩曰綏萬邦此言周也則是殷周之時皆萬國何獨於夏而已夫自堯舜之後其土地之廣必至於七千里然後能容之而又以謂中國方三千里者為殷之衰時方五千里者為武王滅殷之初其意疑於關盛衰之中而以三七之間為說盖非是也 長樂劉氏曰天下雖廣賢才不多求其六徳六行六藝具備而能飭已用中於民固亦難其人矣則千有七百國皆得其賢斯為至治焉是以文武積世累功建郷三物以教士民施之於政所以模範其俗也是以立屬連卒州之法互相紀綱上至於天子則分天下以屬二伯者欲一其道徳以同天下之風俗盖千有七百之國未必皆得其人所以然也 延平周氏曰於縣内既言五十里之國而反謂元士不與者盖五十里之國皆斥王子弟而言也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為御 鄭氏曰謂此地之田稅所給也官謂其文書財用也御謂衣食 孔氏曰此一節論畿内千里之地田稅所共給之事百里之内謂去王城百里四面相距則五百里千里之内謂四面相距為千里去王城四面五百里二者相互云田稅所給恐是周禮口率出泉然周禮大府九賦之泉則口率出泉各有所用也官是官府所須故為文書財用御是進御所須故為衣食但官是卑䙝故用近物御為尊重故用逺物此為殷法也長樂劉氏曰王城之外各以百里是為方百里者四而六郷六遂在其内矣官謂王國所禄之士大夫也御謂王之卿掌其政教以御天下之諸侯者也言百里之内不取以為己利也専以養鄉遂之民而教以三物拔其賢能以共王官用起政教以倡天下者也千里之内不取以為己利也専以養天下之大賢大能用為王之公卿上大夫以典其六卿之治所以御八州諸侯以為治者也 嚴陵方氏曰以百里所出之少資百官之所共疑若不足然卑者所稱不為不足以千里所出之多為一人之御疑若有餘然尊者所稱不為有餘且以其近者與人則欲其易給而無勞以其逺者奉己則欲其難致而有節百里之内非不以為御也要之以共官為主爾千里之内非不以共官也要之以為御為主爾御者以卑御尊之稱尊莫尊於天子也故凡天子所用之物皆謂之御焉亦見曲禮琴瑟不御解馬氏曰官者官爵之所用而其用輕故取百里以近地之所出者給之御者天子之所用而其用重故取千里以逺地之所出者給之百里之内去王城五十里而四面相距則百里也千里之内去王城五百里而四面相距則千里也孔頴逹以為百里去王城百里相距為二百里千里之内去王城五百里相距為千里其說自相戾也 山隂陸氏曰官官府所用御御府所用御府天子所御者也百里之内以共官若禹貢百里賦納總千里之内以為御若禹貢四百里粟五百里米孔氏謂所納精者少粗者多 石林葉氏曰官者天子宗廟社稷賔客燕享有司所供也御者乗輿服膳匪頒賜予王所用也君子㢘於奉己嚴於事神人故有司所供主在百里之内王所用主在千里之内猶之家造以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皆以奉己為非急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大府關市之賦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賦以待賔客四郊之賦以待稍秣家削之賦以待匪頒邦甸之賦以待工事邦縣之賦以待幣帛邦都之賦以待祭祀山澤之賦以待喪紀或以其地之所便或以其地之所宜或以其類之所從然皆未嘗以逺物待乎近以近物待乎逺豈以近者供官逺者為御乎又大宰之制國用必合王府之財為之調度乃可豈官府之所供止於百里膳服之御必千里乎劉氏【孟冶】曰天子之官有六大五官六府之衆又有府史胥徒之屬百里之内天之所生地之所養不可多得也若不足以供百官之求天子之奉有大府以掌九賦九功之貳若頒財以式法授之司㑹以八法八則均節邦之財用司書以八法八則周知出入百物又有宰夫職内之所稽職嵗職幣之所攷若有常限也百里之内何其薄千里之内何其厚邪盖君尊如天不厚其奉何以見天子之尊臣卑如地不薄其利何以表臣下之卑一尊一卑一厚一薄盖有不可得而易者矣 臨川王氏曰此一說亦不知是何時於他經亦不見其有此恐於事亦難如此盖當合王府之財而通其調乃可也已 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 鄭氏曰屬連卒州猶聚也伯帥正亦長也凡長皆因賢侯為之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老謂上公周禮曰九命作伯春秋傳曰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千里之外設方伯及連帥卒正兼二伯之事屬是繫屬連是連接卒是卒伍州是聚居故鄭總云聚也伯帥正俱是長但異其名既長諸侯非賢不可故因其州内賢侯為之非州外别取州牧也舜典曰覲四岳羣牧又云咨十有二牧左傳宣三年云夏之方有徳也貢金九牧周禮大宰建其牧故鄭云虞夏及周皆曰牧也鄭荅張逸云畿内之州不置伯有郷遂之吏主之伯即牧也故周禮大宰云施典于邦國建其牧立其監是畿外邦國有牧畿内不置故有八伯也註引周禮大宗伯職文春秋傳隐五年公羊傳文 臨川王氏曰千里之外設方伯方伯連帥固宜有之五國十國三十國亦宜或然也但州必二百一十國恐不必然也 長樂陳氏曰古之官有常名有異名内而為比長閭師族師黨正州長郷大夫此常名也及任以師田之事則為軍將師帥旅師卒長兩司馬公司馬此異名也外而為公侯伯子男此常名也及寓以連屬之法則為屬長連帥卒正州伯此異名也屬則繫其人連則結其衆以其民之衆足以禦卒然之變故謂之卒以其地之廣有以逹於重川之逺故謂之州屬有長則足以長五國而已未足以率十國之衆故連有帥帥足以率十國而已未足以正三十國之衆故卒有正正足以正三十國而已未足以長二百一十國故州有伯則為人長者才也帥人者智也正人者義也長人者仁也易曰體仁足以長人則外之八伯内之二伯皆以其能體仁故也盖王者有分土無分民建萬國所以分其土親諸侯所以合其人不分其土則其守不専不合其人則其勢不一王制言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分其土也繼之以方伯連帥之法合其人也周官大司馬比小事大以和邦國職方氏凡邦國大小相維者此也古者什五之法於州鄉則聯其民於師田則聯其徒於宿衛則聯其官故能以中國為一人而無内患為屬連卒州以聯其國為長帥正伯以聯其人故能以天下為一家而無外虞然不惟其官惟其人則法行而事舉詩曰四國有王郇伯勞之是也非其人則法雖存而事廢詩序曰衛侯不能修方伯連帥之職公羊傳曰下無賢方伯是也方伯連帥之職周道也故書與周禮伯皆稱牧者盖自内言之則屈於二伯故稱牧周官大宗伯八命作牧曲禮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是也自外言之則伸於諸侯故稱伯王制謂方伯之國是也虞十二州則十二牧夏九牧周九州則九伯而王制言八州八伯則王畿之内不建伯焉鄭氏以為殷制是也然周牧伯之名見於經傳多矣連帥特見於詩序若夫五國之屬於經無聞左傳曰晉侯享公公請屬鄫豈周所謂連屬歟公羊傳曰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書曰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此所謂九命作伯者也與殷所謂天子之老二人一矣周有九伯則畿内盖亦設牧而大宰言施典于邦國設其牧者以牧之所設主為邦國故也【禮書】 延平周氏曰方州以地言屬連以人言卒以兵言方伯長於一方者也屬長長其所屬者也連者結其衆帥者率以身其兵足當卒然之變而為其所取正者故曰卒正其地逹乎逺外而為之長者故曰州伯老者有成徳而人之所承事者也二伯者有成徳而又天子之所承事者也故曰天子之老 嚴陵方氏曰方伯即州伯也王畿居中八州居外各設一方伯焉長言其足以長人也所謂比長之長亦若是爾帥言所帥者衆非特長之而已所謂師帥之帥亦若是爾正言正於一而止非特帥之而已所謂黨正之正亦若是爾伯亦長也必謂之伯則以成徳稱之以其為一州之長非成徳不足以當之故也所謂宗伯之伯亦若是爾夫能長人然後能帥衆能帥衆然後能正於一能正於一然後其徳成焉故其序如此正也帥也長也盖八伯之屬也八伯又二伯之屬也故曰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然二伯又謂之老者以其居人臣之極位不特貴乎有其徳又貴乎有其年故也國有國老鄉有鄉老皆以是而已曲禮言其自稱亦曰天子之老者盖自稱則其義如彼人稱之則其義如此二伯以八伯為之屬亦止稱伯者猶之天子諸侯通謂之君而天子則又為諸侯之君也亦見曲禮五官之長九州之長解天下九州止於八州有伯者以畿内王所自治故不設伯也管仲又言五侯九伯者以於九州之諸侯為長故曰九耳不必九人亦猶百揆稱百四岳稱四而已明堂位謂之九采左氏傳謂之九牧皆以是也 馬氏曰天子之畿外則有公侯伯子男之異畿内則有公卿大夫之别其内外已備而千里之外則又設方伯屬長連帥卒正州伯至于伯則已極矣而屬於天子之老盖先王之盛時上下有以相維然後可以至於長久連與屬有相維之意也卒與州有相聚之意也 山隂陸氏曰五國以為屬屬以官之六屬制名言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逹也十國以為連連以聯制名言以授邦職以役國事如聯也三十國以為卒卒以卒制名言以比追胥以令貢賦如卒也長之以仁故屬有長帥之以智故連有帥正之以義故卒有正至伯則於一州為長其仁可知也其智與義亦可知也彼正以下吾驅之而已是故或謂之牧若二伯又有大於此者焉能充此任者其殆聖矣乎周公是也召公猶有慙徳八州八伯盖天子之縣内不在此數鄭氏荅張逸問云畿内之州不置伯誤矣書曰咨十有二牧然王制九州而八伯者以方稱二十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天子之縣内不可以入此數也天子之縣内凡九十三國 廬陵胡氏曰屬聯連比卒伍州聚也據左氏州牧得征五侯九伯則知周制牧下有二伯侯得為之故詩旄丘責衛伯也衛是侯爵而為州伯若伯之賢者亦進為牧故周禮宗伯八命作牧謂侯伯有功徳者加命得専征伐為牧也鄭乃云殷之州長曰伯虞夏及周皆曰牧今案書覲四岳羣牧是虞稱牧也左氏宣三年云夏貢金九牧是夏稱牧也大宰云施典于邦國建其牧是周稱牧也然虞雖稱牧而書傳云唯元祀廵四岳八伯則亦稱伯周雖稱牧而鄭荅張逸云周官畿内之州不置伯牧即伯也則亦稱伯今謂殷獨稱伯虞夏周皆稱牧不稱伯者非也 永嘉徐氏曰先王衆建諸侯而設方伯連帥之職或以子男附庸之屬不能専逹於天子故貢賦朝聘之數悉使之聴命於牧伯此特其一節耳夫先王舉天下以封建諸侯而闕然無所紀綱於其間則強弱有以相吞而大小無以相維甚非經乆長治之䇿也盖方伯連帥之設所謂襃表功徳關諸盛衰深根固本為不可㧞者也其所係亦大矣自黄帝置左右大監監於大國而二伯之職肈端於此堯時羲和掌天地之官三公為之實為二伯【羲伯司東凡南方事皆配之和伯司西凡北方事皆配之】殷制大而二伯小而八伯繩牽絲聯相維而不亂文王嘗為殷西伯矣至周之盛時天下諸侯無慮千八百國周召為東西伯分陜而主之大公封於齊亦受五侯九伯専征之命書載顧命畢公大保率東西諸侯以入至於蔡仲管叔監牧荆豫【荆州牧蔡仲豫州牧管叔】君陳畢公迭居東郊則大為二伯小為八伯咸出於天子之命以綂天下之諸侯方伯連帥設於下而禮樂征伐出於上此先王封建之大權也宣王中興此制未泯韓侯在韓召虎在淮申伯在荆方叔在齊布在諸侯以統萬國復古之業於是乎在延及平王遂無意於紀綱而王制隳壊牧伯弛職東遷之變唯晉鄭二國是依而方伯連帥未聞有定王者矣向使平王因是二國以振牧伯之任則諸侯尚可為也奈何以文侯之賢而歸之於國以鄭伯之功而乃奪之政則周之事權於是去矣自是轉相吞滅莫能統紀春秋之際可得而考者百有七十餘國而已由是觀之方伯之設所係豈不重歟嘗論春秋之初齊僖衛宣雖太公唐叔之後當時未嘗見其受命而以牧伯之事考之經傳齊僖公自以為東州之小伯【齊東州之侯出國語】而之臣子亦以方伯連帥之職責衛宣公蒲之役二國又自相推許而春秋亦記曰胥命【桓三年】然則諸侯莫適所主而望大國之安靖周室既不以為意齊侯自見為牧伯之後而取方伯連帥之權而因以為利耳當是時中國盖多故矣此盖其始變也未幾齊桓晉文踵其餘迹而牧伯之事始大放肆不出於王命而強大得以専行於弱小矣雖然王使召伯賜齊侯以侯伯之命【莊二十七年】是猶有待於王之命也晉文致天王於踐土而策命諸侯為侯伯君子以為何異於要而取之也况於二公之身其親所屠滅者甚衆方之古牧伯比小事大之義果何如哉又其甚也郤犫為公族大夫以主東諸侯【成十六年】將以帥諸侯而使其大夫主之安在其為宗諸侯也至秦人廢侯置守其勢之所激有自來矣漢初相國下諸侯王御史執法下郡守【相國主國御史主郡】三公分置郡國於時未置刺史也自武帝置十三刺史古牧伯之任也西京之制御史所上案章先下三公參決然後有所黜退此猶有八伯屬於天子之老二人之意中興以來矯枉過直刺史劾奏不關三府直行退免是時朱浮深以為不然夫惟攷於先王設方伯之意與夫春秋霸主擅權之故以及於漢人刺史輕重之由可以論世變矣眉山孫氏曰或問周召相成王為左右豈置諸左右以為近輔如阿衡之左右商王傅說之輔相髙宗邪抑為左右丞相之官如秦之斯與去疾漢之勃與平也曰是皆不然王制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周召相成王為左右則為二伯者也何以明之樂記說大武之樂象武王之功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是舉其分陜之治也二公當分陜之日實為二伯以相武王及武王崩周公攝政行天子事則七年之中二伯之任宜乎其缺及成王即政周公復辟仍與召公同為二伯是以孔子書之曰相成王為左右盖周公為東伯而召公為西伯也所以知其然者畢命載畢公代周公為太師為東伯可推以見也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而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夫天子南面嚮明而治太保入應門左則在天子之右西方諸侯之伯也畢公入應門右則在天子之左東方諸侯之伯也東西二伯相天子為左右經傳甚明特學者攷究未之詳也公羊傳曰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天子之相則何以三自陜而東周公主之自陜而西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公羊氏此言亦所以論中分天下之二伯也而三代之際固有天子之相而不為三公者焉公羊但見三公之官不必備而中分天下之二伯多有兼三公者故取三公二伯而并言之所謂天子之相則何以三意謂上公雖有三而天子之相則何必以三也特有二伯而已因以周召分陜而實其說夫三公自三公也二伯自二伯也而公羊并之以為一此其說既已不通又謂二伯為相而一相處乎内彼徒見周召分陜之時周公處乎内而召公處乎外所謂召伯之教明於南國是也周召相成王為左右之時召公處乎内而周公處乎外所謂周公初於新邑洛用告商王士是也遂立一定之論而曰一相處乎内殊不知召公畢公為二伯以相康王之時召公為冢宰畢公為司馬曷嘗不並立於王朝乎至康王十有二年命畢公保釐東郊以代君陳於是畢公處乎外而於周公之薨已代為東伯則為二伯亦久矣安可謂二伯止有一相處乎内此予所以論公羊之說稽考不明不足為信者此也 又曰或問舜命九官以伯禹宅百揆伯益作朕虞伯夷典三禮孔安國傅謂禹為崇伯於益不言臣名而於伯夷以為臣名是三者之義果何如邪荅曰禹代鯀為崇伯入為司空故曰伯禹盖以諡配爵追書於虞朝之稱也益者大臨之别名也兼字而稱謂之伯益又謂之伯翳音相近而混亂也若夫伯夷之稱伯則又非爵非字盖官也案書大傳載堯之事自羲和死後分置八伯而伯夷居第一為陽伯是舜未命官之前伯夷已為八伯之官矣及命官之際四岳舉伯夷以典禮而帝舜為之不名獨曰咨伯汝作秩宗史述其辭遜亦曰伯拜稽首讓于䕫龍與衆臣異皆舉其官也周禮六卿春官謂之宗伯制名之義盖取諸秩宗與陽伯焉且伯之為義其事有四惟公侯伯子男之伯所不必論而至於東西二伯之伯方伯連帥之伯以諡配字之伯則雖明智之士猶有所誤而况於後生晚學稽考之不詳者邪王制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則東西二伯之伯也王制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則方伯連帥之伯也臧僖伯臧哀伯士文伯士景伯之類則以諡配字之伯也 劉氏【孟冶】曰古者内外相維大小相屬天下雖逺猶一身焉上有所為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無有偏而不舉之患者屬長連帥卒正處之有條而不紊也故内之公卿則盡賛襄之力濟濟而相遜外之諸侯則盡藩捍之力皇皇而不怠皆上下相繩之法井井有序如此方伯即州伯也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者即千里之方伯是也屬取其有統屬之義連取其相聯比之義卒取其能率衆之義此計八州伯正帥長之數言之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即天子五官之長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是也既取其徳又取其年故以老稱之雖然屬長連帥卒正屬之八伯八伯又屬之二伯要之二伯以嵗之成質於天子雖所以總天下之大權亦非二伯所敢専也 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 鄭氏曰甸謂服治田出榖稅曰采九州之内地取其美物以當榖稅也曰流謂九州之外也夷狄流移或貢或不禹貢荒服之外三百里蠻二百里流 孔氏曰此一節總論畿内畿外九州治田及采取美物并九州之外或貢或不之事案禹貢五百里曰甸服下又云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銍及秸粟米之等是甸為治田也千里之外謂規方千里之外若於王城五百里之外以殷制言之中國方三千里耳采取美物故言曰采周則王畿之外面别三千里采取美物則大行人六服所貢物是也流謂九州之外殷則面别千五百里之外二千五百里之内謂之流周三千五百里之外五千里之内為流也 延平周氏曰千里之内曰甸即五百里甸服也千里言其方五百里言其面於侯服言采則見荒服之有蠻也於荒服言流則見侯服之有諸侯也 長樂陳氏曰甸則禹貢所謂甸服也采則禹貢所謂侯服之百里采也流則禹貢所謂荒服之二百里流也甸者王之所自治也采者于此有采地公卿大夫與王子弟所有是也流者流罪人於此也侯服近故舉其内者則凡服之在内者可知荒服逺故舉其外者則凡服之在外者可知周官大司馬千里曰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畿以至甸男采衛蠻夷鎮蕃為九服其大槩或與禹貢同唯蕃畿則在禹貢之外矣尚書之於六服或言侯甸而不及采男衛或言侯甸男衛而不及采與此言甸采流同 清江劉氏曰此據綏服居中而言内千里外千里則五服可知采亦當作蔡聲誤也 馬氏曰流者言其或貢或不流移之無常也天子治近者詳治逺者略近則長之故服治田以出榖稅取美物以當榖稅皆責其賦之入也逺則柔之故其或貢或不流移之無常而無所責焉然均是畿也而禹貢則有納銍納總粟米之異者亦有逺近之節也均是采也而周官之於貢有祀嬪器幣之異者亦有逺近之差也均是流也而禹貢之荒服則有三百里蠻二百里流之辨者亦有輕重之意也 李氏曰采於侯服為尤近流於荒服為極逺九州舉内以見外四海舉外以包内 虙氏曰此正夏法也夏之五服而甸服則在王畿之内周之九服而甸服則在王畿之外此言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流知其非周也然王制言甸采流而不言其餘者亦從閒之辭他無義理 劉氏【孟冶】曰規方千里之外謂之甸服去王城面五百里故曰千里之内甸服五百里之外有侯服侯服内之百里謂之采服侯服五百里外有綏服綏服五百里外有要服要服五百里外有荒服荒服之内有流王制自千里之甸直言及於二千里之流盖言其自近及逺皆天子化域之内無有不被其聲教者爾眉山孫氏曰禹制天下為五服王畿與焉所謂侯綏要荒是也周公分天下為九畿而王畿不與九畿即九服也所謂侯甸男采衛蠻夷鎮蕃是也其夷鎮蕃三服在九州之外世一見各以其所貴寳為摯雖立是法而未嘗責之盖來不拒去不追者也其蠻服在五服之外亦謂之要服以要束為義即後世之羈縻也禹之五服相距為方五千里周之九服合王畿相距為方萬里是周之地倍於禹豈周公變古之制而務廣地邪非也四海九州山川地里萬古不易特政教所加有逺近而制有不同爾禹在堯時弼成五服其要荒二服亦在九州内而謂之要荒者是其君長未能自同於華夏之國故聖人亦不能以待中國之道待之也自虞夏以至商周天下之俗日趨於文昔之要服荒服既革其蠻夷之習而自同於華夏之風禮樂制度合禀於王朝覲㑹同不失其節則聖人可不更為之制而進之於冕服采章之列邦國侯衛之閒邪曰采服曰衛服義盖如此其有未忘蠻夷之習者則亦以政教縻之而已此九州之地所以外廹四海之地所以在禹則為要荒二服在周則為采衛蠻三服也泝而上之禹之侯綏二服在周則為侯甸男三服也禹之甸服在周則為王畿也㳂而下之周有六服之外又有夷鎮蕃之三服則以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八蠻海外之國皆服王化故也或問曰五服之制凡五百里而為一服禹制與周制同也予謂禹之侯綏二服在周為侯甸男三服禹之要荒二服在周為采衛蠻三服豈古之地相距千里者在後世而相距千五百里邪何不相侔若是也應之曰里以歩計而歩有不等也王制云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鄭註云案禮周以十寸為尺或言周尺八寸則歩更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計之古者百里當今百三十五里以王制及鄭氏之言推之古之地相距千里者在後世當相距千三百五十里然則禹之甸服規方千里者王城在其中是四方各五百里也禹之五百里較周之五百里則羡百七十五里此甸服一方之所羡百七十有五合侯綏二服之所徑千三百有五十是為千五百二十五里是以在周得為侯甸男之三服也又要荒二服之所徑在後世亦為千三百五十里而後世九州之界益廣則所増奚止於百五十里是為千五百里有竒是以在周得為采衛蠻之三服也至於夷鎮蕃之三服在九州之外非禹迹所及無庸論也由是言之禹之五服王畿與焉相距以為五千里而地不加少周之六服合以王畿相距為七千里而地不加多其制雖殊其地實一孰謂周公變古之制而廣周地邪問者又曰夏周之制然矣有殷之時亦有五服之制乎應之曰以傳考之殷亦有五服特以五百里為一服祭公謀父諫穆王之語豈非殷制乎其言曰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賔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賔服者享要服者貢荒服者王所謂甸服侯服因於夏禮也所謂賔服則周五服在其中也所謂要荒以四夷去中國逺近為序也非殷五服謀父何以得是五者之名乎邦内甸服而詩云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荒服者王而詩云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信矣其為殷制也王制所載曰甸曰采曰流是記殷制而不及五服也武成所稱邦甸侯衛駿奔走亦謂殷畿内諸侯及賔服之君助祭於周也且祭公謀父周公之裔也舉先王之制以諫其君冝若用周禮乃以王畿為甸服何也韋昭曰甸古名世俗所習也故周襄王謂晉文公曰昔我先王之制有天下規方千里以為甸服是也韋氏之說善矣而甸服實始於禹其由禹功萬世永賴故歟商頌曰天命多辟設都于禹之績歳事來辟勿予禍適是殷人責諸侯朝貢唯以禹績為準周雅曰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是周人責四方之㑹同唯以禹績為先也然則殷五服周六服皆大禹底績之地而弼成五服之功故不可不取法於禹也 禮記集說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二十七 宋 衛湜 撰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 鄭氏曰此夏制也明堂位曰夏后氏官百舉成數也孔氏曰此一經論夏天子設公卿大夫元士之數王制之文鄭皆以為殷法此獨云夏制者以明堂位殷官二百與此百二十數不相當周官又三百六十長樂陳氏曰太極元氣函三為一始動於子參之於丑得三又參之於寅得九又參之於卯得二十七又參之於辰得八十一凡此天數也故曰天之數始於一終天之數得八十一先王之建官外則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内則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則天數故也大以一象一辟三方象三公九州象九卿二十七部象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家象八十一元士少則制衆無則制有盖太取諸太極而已故其數如此老子之書終於八十一難經亦止於八十一皆此意與 嚴陵方氏曰三公之數則取陽數而成也九卿則倍公而三之也二十七大夫則又倍卿而三之也八十一元士則又倍大夫而三之也天子理陽道於建官之數每準於陽焉后治隂徳亦以是為數者特從夫而已夫位尊者其事約而緫位卑者其事詳而分故官之法位愈卑而數愈倍焉以周官言之大宰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則中下之士互相倍可知而此不言者以陽數窮於九九故止八十一元士終焉若黄鍾律終於八十一數 馬氏曰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成數言之盖百也此唐虞之制也書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又夏殷之官則倍於唐虞之制而鄭氏則以此為夏制其說盖誤也天子六卿而二卿一公故有三公天子六卿之中又有三孤焉故天子有九卿 山隂陸氏曰周官三百六十則夏殷冝二百四十唐虞冝百二十而書曰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官倍舉成數也所謂天子建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有二十唐虞三代所不變自餘雖多稱事為之非其正也故經所言其數止此而已 延平周氏曰三方三公皆天道者也九州九卿皆地道者也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之與大夫元士皆人道而已矣 廬陵胡氏曰鄭以為夏制以周官三百六十此百二十而明堂位殷官二百故云夏制然以明堂位夏后氏之官百則比此官數為少以書夏商官倍是為二百則比此官數為多是夏之官數與此亦不合鄭何據也且王制鄭皆以為殷此獨云夏首末己自舛戾況又數不合乎可疑也 劉氏【孟冶】曰職之隆者事益簡職之卑者事益衆故三公所以論道經邦佐天子理萬幾調萬化國有大事而有大興作大利害則有卿焉等而下之或典禮樂或任簿書此九卿則三倍於公大夫又三倍於卿元士又三倍於大夫也然與明堂位不同者盖上古之時事簡則官亦簡後世事日益多官日益衆王制雜舉三代之制亦有不同明堂位特舉成數而言之耳 講義曰官之因革不㮣見於世也孔子聞郯子之言謂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孟子荅北宫錡之問謂其詳不可得聞諸侯惡其害己皆去其籍然則此經所載及書之周官與明堂位所載建官之數其不同者亦各舉其略不必切切然求合也 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 鄭氏曰命於天子者天子選用之如今詔書除吏是矣小國亦三卿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此文似誤脫耳或者欲見畿内之國二卿與 孔氏曰此一節論夏天子命諸侯之國卿大夫及士之數前云夏官此亦夏禮卿大夫士數五等之國悉同但大國三卿並受命於天子耳夏之大國謂公與侯殷周大國並公也次國者夏則伯殷則侯周則侯伯也小國者殷謂伯夏周同子男也鄭註或者是又為一說謂畿内之國唯置二卿並是其君自命之今記者或欲因子男此又以見畿内之法故捨去子男一卿命於王者而不言也案崔氏曰大國三卿者依周制而言謂立司徒兼冢宰之事立司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冦之事故左傳云季孫為司徒叔孫為司馬孟孫為司空此是三卿也以此推之故知諸侯不立冢宰宗伯司冦之官也三卿命於天子則大夫以下皆其君自命之也三卿則上中下三品而含上下今云下大夫五人者取卿為言耳知大夫有上下者前云次國之下卿當大國之上大夫是也何以五人謂司徒之下置小卿二人一是小宰一是小司徒司空之下亦置二小卿一是小司冦一是小司空是也司馬之下唯置一小卿小司馬也故何休註公羊云古者諸侯有司徒司空上卿各一下卿各二司馬事省上下卿各一又冢宰云施典於邦國設其參傅其伍鄭云參謂卿三人伍謂大夫五人 石林葉氏曰說者謂立司徒兼冢宰之事立司馬兼宗伯之事立司空兼司寇之事是謂三卿以理考之諸侯南面之君莫不有天道也嫌於上逼天子則不可以立天官知節則令自己出謹度則禮皆上制故不可以立禮官君有道變法而臣以死守法不可以立刑官雖然富而後教教而後刑先王不易之法也司徒所主者地道既有以教之則禮在其中矣司馬所主者國政既有以正之則刑在其中矣司空所主者國事既有以富之則教在其中矣三卿足以具六官如此而魯作三軍者三卿也季氏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季氏盡征之此三軍所作非歸於公室而歸於陪臣則春秋之所譏也至於小國則所治者寡而其臣屬不備故止立二卿豈有司徒司馬而無司空者與 長樂陳氏曰方伯之國必立之三監諸侯之卿必命於天子者以其專征於一方知節於一國不可不防之也周官邦國設其參皆三卿也此小國則二卿盖非周制與下言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周官則小國之卿再命大夫一命皆非周制故也管仲平戎於王王以上卿之禮享之辭曰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受下卿之禮而還則國髙命於天子者也籍談曰鞏伯非命卿也則鞏伯非命於天子者也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者也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以其強弱之勢異故也三等之國卿數不同大夫士之數則同者卿則合治大夫士則分職故卿數與禄以國之大小為差大夫士之數與禄則同焉而已於大夫言下大夫則知卿之為上大夫也於士言上士則知其中下也 嚴陵方氏曰受命於天子者為隆受命於其君者為殺此隆殺之别也不言中下之士則以各居其上之三分見之 廬陵胡氏曰鄭氏謂此皆夏制今案周禮凡三等國卿大夫士之數悉與此同又春秋周法也魯季孫司徒叔孫司馬孟孫司空三卿也曾子問亦明周法而云國家五官則五大夫又冢宰施典於邦國設其參傅其伍參謂三卿伍謂伍大夫也則此乃周制鄭氏必以為夏官何哉 李氏曰周官大宰職施典于邦國設其參傅其伍陳其殷置其輔施則于都鄙立其兩參即三卿也伍大夫也殷上士也輔庶人在官者也兩貳卿也司馬職曰凡制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皆命卿為之則知雖畿外之小國猶一卿命於天子也二卿皆命於其君者畿内之國也盖六命司官則得以自命卿矣畿外舉大國次國以見小國畿内舉公卿以見大夫理或然也書曰魯人三郊三遂盖魯大國也故得三軍然則春秋何以書作三軍盖譏其益一大夫也 山隂陸氏曰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此非脫誤著畿内之國二卿爾上言畿外下言畿内亦互相挾盖言之法多如此案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將皆命卿則小國亦三卿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可知一命不言不過亦言之法 延平周氏曰一國之事皆委於諸侯而其卿必命於天子者有㣲意存焉國有大小而下大夫上士之數皆同何也國雖有大小其六職之屬各有條目而不可闕此大夫與士之數所以同也臯陶謨於有家言三徳於有邦言六徳於天下言九徳是有邦雖殊而用六徳之人則一也周官小國之士不命此於小國亦言上士者雖不命而其等亦有三也 東萊吕氏曰周家封國八百固是小大相維本末相制有道而王室尊安雖無道亦便未能兼并得其中自有總攝處如上卿命於天子如貢財於天府如此非一故易控制自東遷之後此法漸漸不存矣永嘉徐氏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聖人觀地上有水之象為之非其不得已也中畿千里環列五服選賢建徳與之共理其維之有法其御之有道聖人所以與天下為公而非私其力以為己也試觀其内諸侯禄外諸侯嗣内外非有輕重而又更出迭入為之諸侯不得以乆其權也列國之卿命於天子王臣布在諸侯之國而諸侯每嵗貢士實在王都諸侯又不得私其人也聖人封建之大權其内外相維可見於此矣且大國三卿命於天子則朝廷所自命者也小國二卿命於其君則君命之者也夫國之大者宜專其命國之小者冝自上出也命其大不命其小聖人控制大邦優假小國之意深矣自周之東上失其柄而權綱不收諸侯擅自廢置無復王制之舊既僭用三卿矣而復制左右以擬三公是實備王官之制也其後齊魯鄭三國皆有三卿攷之周禮大國之卿司徒司馬司空是也是雖天子所命之卿而春秋之時諸侯自命不請於王者多也惟魯之單伯鄭之祭仲說者以為命大夫也齊髙國管仲所謂天子之二守國髙在是為天子所命之卿外是私自立者相環也至於晉其僭王制甚矣晉為伯主多置羣官而天子之命卿其名僅存耳卿以軍將為名而三軍之制一軍有二卿其將若佐皆卿也邲之戰實備六卿至於司馬司空反位大夫之列不復卿官矣故魯侯賜服而三帥以三命而司空僅與軍尉侯奄均受一命爾是六卿皆三命也則晉僭王制而廢命卿豈不大可誅乎命卿不出於王而戰國之世周王乃命韓趙魏三卿為諸侯然則非晉之壊王制乃天子自壊之也漢初藩國大者其官制至同漢朝亦甚無别然二千石以上漢自為置而國事皆於傅相侯王不得私自置也文帝之世賈誼方憂之曰漢之傅相方握其事數年之後各徧置私人誼可謂善識封建者矣當文帝時淮南厲王逐漢所置二千石而請置帝實許之母乃壊其法乎其後七國之叛衡山淮南之亂大抵皆私自置官也自武帝後得仕京師而諸侯自私其人矣大非古昔天子命諸侯貢士之意也唐藩鎮之亂亦以節度留後皆得以辟置如烏重之羅致石温二生董晉之辟韓退之嚴武之辟杜少陵其賢者既歸之而怙強負固者又得以私姦黨而終成藩鎮之亂若唐亦不識内外之勢矣國初收藩鎮之權而置轉運使通判使主諸道錢榖雖所以制其財而實察之也其可謂善審天下之勢矣 劉氏【孟冶】曰孔子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大國之諸侯其冨貴足以埓天子其制度足以擬天子驕奢易萌僭侈易生儻使權柄一出其手則馴致於陵其上者未必皆諸侯之罪亦上之人無有維持之也故京城不度所以啓叔叚之不義下堂而見所以見周室之不競故知田氏六卿不服則齊晉無不亡之理三子不臣則魯無可治之理王者之制於大國則必致其詳於小國則必致其略盖以此也大國三卿若可命矣而必出於天子小國之卿宜出於天子之命矣而聴於君何者盖小國之勢其權其力可以潛削而黙制之而大國之君則當杜其兆而塞其源也是以五等雖同而大國則一受命於天子也金華邵氏曰大國欲其權不侔上故三卿皆命於天子小國欲其權足以制下故二卿皆命於其君次國則處乎大國小國之間故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言下大夫而不言上大夫者以上大夫即卿如前所謂諸侯之上大夫卿是也言上士而不及下士者以中下之士有時而闕如前所謂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是也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 鄭氏曰使佐方伯領諸侯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遣大夫徃監方伯之國州别各置三人之事每一州三人三八二十四人案崔氏曰此謂殷之方伯皆有三人以輔之佐其伯謂監所領之諸侯也周則於牧下置二伯亦或因殷使大夫為三監故燕禮云設諸公之坐鄭云公孤也大國孤公一人而云諸公者容牧有三監然則天子於州牧之國别置三大夫以輔之其尊卑之差則下文其禄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禄視諸侯之卿者謂公之孤也故燕禮謂之諸公與公孤同也尚書使管叔蔡叔霍叔為三監者為武庚也與此别也嚴陵方氏曰方伯專征於一方其權實重焉天子不可不大為之防每國三人故謂之三監必以三人為率者則與三公同義不使卿為之止使大夫為之以見天子之尊雖使其大夫固足制於方伯故也若書所謂三監名義雖同其人則異焉 馬氏曰周官曰天子乃施典于邦國而建其牧立其監牧之下又立監所謂三監者是也於方伯之國國三人八州八國總而為二十四人所以佐方伯統領諸侯之治也三監之禄則視諸侯之卿其爵則視次國之君其禄則取之於方伯之地為方伯之佐也山隂陸氏曰武王立武庚於邶以管叔蔡叔監之謂三監所謂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也管蔡二人而已則三監盖不必備然管叔受鄘蔡叔受衛所謂其禄取之於方伯之地者此之類也周官曰建其牧立其監然則武庚二王後其上公與盖九命作伯者也知然者以㣲子之命曰庸建爾于上公尹兹東夏知之也鄭氏謂二王之後不為牧不知何所據而言爾延平周氏曰方伯專征伐者也監以大夫有㣲意存焉 劉氏【孟冶】曰天子之於大國諸侯何其拳拳不釋焉三卿之命諸侯不得而專皆出於天子矣又使其大夫為三監監其國盖天下之患當制其始始之不制終將若何故隄防益宻法度愈詳不如是則不足分其權也不惟此也諸侯之征伐固所以捍外患而禦外陵必天子賜之弓矢然後敢征諸侯之生殺固所以助天子之賞善罰惡必天子賜之鈇鉞然後敢殺今也諸侯之貴而大夫有以制之有以見天子之重矣 金華應氏曰方伯者天子所任以緫乎外者也又有監以臨之盖方伯權重則易專大夫位卑則不敢肆此大小相維内外相統之㣲意也黄帝設左右太監則總察天下不過二監耳其所謂二監即唐虞四岳商二伯之任也周太宰之職曰建其牧立其監大㮣可見者如此而條畫之詳無所攷先儒以三公之孤四命者當之要亦一人耳大國三卿而其二命於天子故管仲曰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孤者王朝之所遣二卿則大國之所置而必出於王朝謂之二守亦曰助天子之耳目耳是所以為三人與若管蔡霍為三監雖以監殷意其亦仍舊而置耳武庚既誅殷民又遷則無復可監矣然康叔猶以司寇受封而嗣為是職曰王啓監厥亂為民又曰自古王若兹監其所從來也盖古而非今矣司寇王朝之臣也而被命以監臨則為諸侯之長故黎侯於衛而責其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是時周衰衛弱黎人猶以是望之則此制長存人自不能舉耳推此則為監者不必專遣大夫諸侯之嘗為王臣者亦可就兼之諸侯為監則他國亦必聽命而方伯連率又不必特置與然則邦國之建牧立監政謂在邦國之中爾 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 鄭氏曰選賢置之於位其國之禄如諸侯不得位外諸侯有功乃封之使之世也冠禮記曰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天子縣内食采邑諸侯得禄不得繼世及外諸侯父死嗣位之事畿内公卿大夫之子父死得食父之故國采邑之地不得繼父為公卿大夫故直云禄也有罪乃奪之公羊榖梁說云卿大夫世則權并一姓妨塞賢路經譏尹氏崔氏是也此父死子禄者不在九十三國之數言縣内夏法也殷周亦然畿内諸侯父死視元士若有賢徳乃復父位若畿外諸侯父死未賜爵亦視元士除服則襲父位故下文云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畿内不世爵而畿外得世者以畿内諸侯則公卿大夫輔佐於王非賢不可故不世也畿外諸侯嘗有大功報其勞効又在外少事故得世也 嚴陵方氏曰内諸侯則公卿大夫士是也外諸侯則公侯伯子男是也夫禄所以養其人嗣所以傳其國内諸侯臣道也止養其人而己外諸侯君道也故傳其國焉經亦曰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盖謂是矣 馬氏曰天子之縣内所以待有徳也有徳者必有以食之而食之則不可以不繼世而必有世禄之法也外諸侯嗣也所以報有功可以繼而有世爵之法也天子縣内植舊徳之臣不可繼故尹氏世卿而春秋譏之也外諸侯所以報有功可以繼唯寓公則不繼世然而天子之縣内而謂之諸侯禄者盖天子三公之田則視公侯卿則視伯大夫則視子男元士則視附庸而有徳可以使之出而為諸侯若韓宣子之類是也外諸侯嗣也而有功者可以使之入而為公卿若鄭武公之類是也 長樂陳氏曰卿大夫之於采邑猶諸侯之於國故采邑亦可謂之國上言縣内九十三國是也采邑可以謂之國則卿大夫亦可謂諸侯此言縣内諸侯是也禮卿大夫出封加一等諸侯入臣或降一等鄭武公以伯爵入為司徒則是七命而降之以六命也命之升降不同以其勢之屈伸異故也世之禄嗣不同以其功之厚薄異故也盖外則有功之所封不世嗣不足以崇其徳内則佐王而己不世禄不足以稱其功故外者必嗣不絶功臣之世也内則必禄不棄賢者之後也禮曰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言國則嗣可知言采則禄而已然卿大夫固有常數而采地固有常地使其身死而繼之不絶何采地之可食邪 李氏曰古者生財有道用財有禮故仕者世禄而有餘也雖然未嘗不教之使盡其材致其美以見於事業唯其有禄也所以異於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唯其有放黜也所以異於官人以世者也 石林葉氏曰内之公卿大夫其受田視公侯伯子男固亦通稱為諸侯也内以世禄為主而有賢者亦得世爵外以世爵為主而不賢亦止於世禄然則諸侯之子自非大惡猶得襲位而公卿大夫之子必賢而後爵豈輕内而重外乎盖古者公卿大夫有功徳則出封為諸侯是在外之世爵者乃内之世禄世臣也至諸侯有功徳亦必入而為公卿是在内之世禄者或在外之世爵諸侯也内外更易而輕重所以均者此先王之仁政也 永嘉徐氏曰古者寰内諸侯世其禄而不嗣與寰外諸侯異者何哉先王為官擇人不以私害公功不可忘報故世其禄以報功官不可以非賢故不世其位為官擇人公卿大夫選命賢者為之不以父兄故而私授之也以父兄故而世其官則非公選矣有虞之時賞延於世所以報功至於殛鯀興禹亦不以父之惡而廢其賢唯其功而己矣三代之際皆以世禄夏之縣内諸侯不世爵而外諸侯則世爵内諸侯何以不世非賢不任也外諸侯何以世盖繼世以象賢傳國以報功也殷人貴富說者謂臣能世禄曰富以見殷之大夫亦世禄也自紂官人以世不問賢否皆嗣其位而不易先王之官始壊矣周之興也文王治岐仕者世禄而詩言凡周之士不顯亦世盖忠厚之化雖周王皆世禄也裳裳者華之詩作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而世禄亡矣然周之制畿内之地有功者與之不令世有至於畿外之地則容或世嗣矣温畿内之邑也成王嘗以封蘓忿生矣襄王又以賜晉文矣晉復以與狐氏陽氏而後及郤氏盖王官之大邑畿内之采地亦不使無功者得以世守也至於諸侯之大夫其有功者得世其禄官有世官則有世族是也無功則奪之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是也若有功則不奪之矣春秋之時卿以世襲不復計功矣然其初猶為近古故無駭與俠皆書其名不書其世以其未賜族也自後官不擇人世執其柄春秋於周書尹氏武氏仍叔之子於魯書季友仲遂盖譏世卿也卿既世襲權移於下馴至三家專魯六卿分晉則内諸侯不世官之制先王防微杜漸之意深矣漢之封國有山河之誓諸王列侯襲父故爵外諸侯得以嗣守而吏二千石以上視事滿三嵗得任同産子一人為郎然不以徳選至哀帝時始除其令亦謂其官以世不以賢而不得私愛害公選也唐大宗嘗欲功臣並世襲刺史使後嗣長為藩翰而長孫無忌固辭而遂止時于志寧亦奏古今異時非乆安計馬周論宗室功臣悉藩國世守其政若令有不肖子襲封嗣職正欲絶之則子文之治猶在正欲存之則欒黶之惡己暴盖時世異變雖外諸侯亦不可使世其官也天寳以後地分於將領而藩鎮得以世襲遂使自辟其人自強其兵唐卒以此召亡太祖皇帝懲五季之變遂與趙普議削藩鎮之權而制其錢榖收其精兵自李彞興馮暉折御卿之外餘皆不使之世襲盖深識時變者矣 劉氏【孟冶】曰封土有定法故先王嚴内外之辨本強則國安故先王有禄嗣之别畿内而封諸侯以嗣則天子之公卿大夫何以禄養畿外而不封諸侯則藩宣屏翰焉得其人故内之諸侯則惟食采地外之諸侯則得以世其爵也 武夷胡氏曰隱公三年書尹氏卒尹氏天子大夫世執朝權為周亂階家父所刺秉國之均不平謂何者是也以氏書者志世卿非禮為後世鑒也或曰世卿非禮裳裳者華何以作乎曰功臣之世世其禄世卿之官嗣其位禄以報功也故其世可延位以尊賢也故其官當擇官不擇人世授之柄黨與既衆威福下移大姦根據而莫除人主孤立而無助國不亡幸爾春秋於周書尹氏武氏仍叔之子於魯書季友仲遂皆志其非禮也 方氏曰自畿以内皆天子所有也豈人臣之所專凡内之受國者止於食土之毛而已而不得世有其地自畿之外固諸侯所共也豈天子之所私故凡外之受國者非特食其地之所出而又得以世嗣焉其固先王輕其内而重其外哉以為内之諸侯使之有其地則無以綂於一而強天子之勢矣外之諸侯不使之專其國則孰能勤於王而相與以安天下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 鄭氏曰卷俗讀也其通則曰衮三公八命矣復加一命則服龍衮與王者之後同多於此則賜非命服也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周禮曰諸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 孔氏曰此一經論王制三公以下次國小國之君爵命之數制謂王者制度三公八命身著鷩冕若加一命則為上公而著衮冕故云一命卷九命卷龍之外依制不合有其服若有加益者是君之特賜非禮法之常則雜記謂之襃衣也此則禮緯九賜之衣服與宗伯再命受服不同此篇皆王者之制於此特言制者以三公位尊又加一命其事極重故記者特云制也卷字周禮及覲禮皆作衮鄭註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者臯陶謨云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㑹宗彞藻火粉米黼黻絺繡是也日一月二星辰三山四龍五華蟲六此六者皆畫於衣宗彞七藻八火九粉米十黼十一黻十二此六者皆繡於裳至周則日月星辰畫於旌旗又登龍於山取其神登火於宗彞取其明尊神明也而冕服九章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四曰火五曰宗彞皆畫以為繢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之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之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希之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者衣無文裳刺黻而已是以謂之焉衣法天故章數竒裳法地故章數耦引周禮司服文云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衮冕享先公饗射則鷩冕祀四望山川則毳冕祭社稷五祀則希冕祭羣小祀則冕鄭引此者證三公一命衮也然則此經三公一命卷謂周制也周以前則山在衮上不得云一命衮也 長樂陳氏曰星五星也辰十二次也華蟲雉也宗彞虎彞蜼彞也粉粟米米聚米也黼白黑文也黻黑青文也盖日月星辰在天成象者也山龍華蟲虎蜼藻火粉米黼黻在地成形者也在天成象者道之運乎上在地成形者道之散乎下道固始終於東北故山龍而降始山終黻莫不有序何則山居東北冬春交也龍春也華蟲夏也虎秋也蜼冬也周而復始則藻春也火夏也粉米中央也黼秋冬交也黻冬春交也龍與華蟲陽之陽也故繪而在衣虎與蜼陽之隂也故繡而在裳然則古者合三辰以在服備十二章以則天數故章與四時相順後世判三辰以在旗而服止九章以法陽數故章與四時相變觀周禮稱衮冕禮記稱天子龍衮又曰龍卷以祭上服言龍衮而不言山則升龍於山可知也司服五章之服則毳冕毳毛物毛物虎蜼也五章言毳冕而不言藻則升火於宗彞可知也升春物於冬春交之上升夏物於春之前則章與四時相變可知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王之三公在朝則八命而服七章之鷩冕及其出封加一等乃賜之以九章之衮冕衮雖三公可服非有加則不賜也凡以有制存焉爾故曰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詩言衮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盖謂是矣以八命而加一命則九命矣故曰不過九命不過九命則典命所謂以九為節者也不過七命則典命所謂以七為節者也不過五命則典命所謂以五為節者也 馬氏曰加之以卷者言人臣之極也賜可以加而命不可以加周官所謂唯賜無常是也然則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衣纁裳而三公亦得以服衮者盖其服衮則同而其旒數則異也故三公有降龍而無升龍 山隂陸氏曰侯伯七命若加一命則為州牧又加一命是為州伯牧亦伯也皆九州之長知然者以周官乃施典于邦國曰建其牧立其監而王制云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知之也牧八命也九命則謂之伯伯正名其為長盖上公一命卷者也然入天子之國亦曰牧避二伯也牧八命而冕服七章常七旒猶三公八命服鷩冕卿六命服毳冕牧雖八命即為方伯猶賜秬鬯秬鬯九命之賜也故王季為州伯詩曰瑟彼玉瓉黄流在中傳以謂九命然後錫以圭瓉文侯之命平王錫之秬鬯圭瓉孔安國謂平王命為侯伯 李氏曰陽中則動以變故易於震為龍隂極則静以止故易於艮為山龍取其變也山取其止也臣體常者也三公入於王朝則全於臣故服衮冕八章而其章以山為首詩曰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是也君制變者也上公出封於外則全於君故服衮冕九章而其章以龍為首周官曰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是也三公衮以山摯以璧上公衮以龍摯以圭其義一也卷龍衮也以其能見能躍能飛其伸也其屈也皆不可知故曰卷猶雲門謂之大卷也石林葉氏曰莫非制也於衮而特言之者以衣服制之顯者盖一隂一陽之謂道道之在天者以日月為之運星辰為之紀其施於人則仁而已無為而仁者山也仁而不可知者龍也仁藏於不可知而顯於可知者禮也禮者文而已其文可知者華蟲也凡此皆以象天徳也天徳者陽也故作繪而在上宗彞者虎雖之彞也何以知其然以禮謂之毳而鄭氏謂之虎蜼鄭氏必有所受之是以知其然也虎者義也蜼者智也蜼能以尾室鼻而禦雨患是能達於體用趨時能變此所以為智也為虎又象之於宗彞者以其奉宗廟為大事也其清足以自潔而可薦者藻也其明足以燭物而可以烹餁者火也米養人者也粉之則其利散而均於養人而已不足以為道必有以裁制之斧者所以為裁斷也施裁斷不可以無辨黼者辨物之謂也其位在東北隂陽於是辨焉凡此所以象人徳人徳隂也故絺繡而在下五帝之徳同乎帝則具乎天徳故三辰為上而龍以仁次於山火以明次於藻三王之徳應乎人則具乎人徳日月星辰既登於旗則冕服不可不法乎天道故龍以變化不可知而登於山火以明而有功則登於宗彞然則舜之冕服盡於十二周之冕服止於九章而此言三公一命卷者其人在内八命而出封加一等則從九章而衮冕也盖三公近於天子而爵位盛大其徳無私其仁足以長人而藏於不可知故衮冕自龍而下九章如王之服卿在内則六命其出為侯伯之君則從七命而鷩冕卿雖爵位次於公而為諸侯伯則其仁亦足以長人以其顯於可知故鷩冕自蜼而下七章如公之服大夫在内則四命其出為子男之君則從五命而毳冕大夫雖帥人以智而進退以義故毳冕自藻火而下五章如侯伯之服凡此諸侯之冕不純乎臣道則以衣之在上者為主若大國之卿三命而已其道苟足以養人則可以輔國故絺冕自粉米以下三章如子男之服小國之卿一命而已其徳苟足以辨善惡則無枉己而仕故冕自黼而下如卿之服凡此諸臣之冕皆純乎臣道則以裳之在下者為主衣在上所以象乎陽其色用則赤而兼黑陽以隂雜之也裳在下所以象乎隂其色用纁纁則黄而兼赤隂以陽雜之也者北方之屬天道在北則寂然不動而纁者南方之屬地道在南則有為以與萬物相見形而上者寂然不動而出於無為故衣用所以尊道形而下者有為與萬物相見而代有終者地道故裳用纁所以下功諸侯有時而在人上則主乎道而體天唯其在内嫌於外逼天子故其命以八以六以四則從隂之數至於在外者有君人之道故其命以九以七以五則從陽之數諸臣無時而不在人下則主乎功而法地唯其法地故在内而言陽數則無嫌於天子在外而言隂數則亦無疑於其君無嫌疑者以其位卑也故下曰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然周官言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與此異同何也盖古者孤卿大夫雖有常名而其職固有相通者矣以其相通有孤而兼卿大夫為之者周官詳於其職故舉上以及於下王制略其兼官故舉下而見於上猶之孟子之言卿大夫元士受地視公侯伯子男其制為略王制則兼三公附庸而言之其制為詳不害其意同也 永嘉徐氏曰古者設官之制其爵以五其命以三自上公九命至於子男五命品級異等而不可亂自上公衮冕侯伯鷩冕至於子男毳冕儀章異數而不可越周官典命掌諸侯之五儀諸臣五等之命司服自公之服至子男之服所衣之服必從其命其命不差則其服不僭先王所以正名分而章服采也故嘗論衣服之制自黄帝堯舜取諸乾坤以為衣裳盖法天地以制為上下之服非私自創立之也虞夏之制天子祭服自日月以下十有二章盖㑹天地萬物於一身以照臨百官文采物色靡一不傋而臯陶謨所載五服五章以命有徳謂之天命自天子十二章至卿大夫之三章其别為五如天造地設不可紊也公之衮冕其章數同於王而其旒數則異故上公之衮無升龍而旒則以九固自有等殺也豈曰公之服與王同而得純用之無所等倫於其間哉自成王命魯公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而禘祀用衮冕為魯禮之常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也東遷之始晉武公之大夫請命於周而無衣之詩作始曰無衣七兮次曰無衣六兮雖晉侯國豈無七章之衣而固不敢上視侯國庶幾於六命之服而列於天子之卿猶愈乎否也其猶知存王制也其後晉文之伯周之䇿命為侯伯而賜之大輅鷩冕之服則是猶出於王命而不輕以禮假人也當魯僖公之時尚存諸侯命有三等之制諸侯薨於朝㑹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於是有以衮斂盖子男加二等則服上公衮冕之服是出於上之特恩而諸侯不敢私僭也豈非西周之澤未逺而制度猶未泯乎 三山林氏曰黄帝始備衣裳之制舜觀古人之象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於衣繡宗藻火粉米黼黻於裳以法乾坤以昭象物所以彰天子之盛徳能備十二物也使服其服者當須有是盛徳焉繪以三辰所以則天之明尤為君徳之光自黄帝以來歴代之制莫不然也周人特備以斿繅之數耳周禮乃無十二章之文司服惟有衮冕至冕說者謂周登三辰於旗服惟冕九章嗚呼何說之異也自堯舜至三代文物日以盛名分日以嚴儀章日以著夫子於四代禮樂特曰服周之冕取其文之備尊卑之有辨也何得至周反去三辰之飾盖不過據左氏三辰旂旗之文左氏謂旗有三辰何嘗謂衣無三辰邪豈有王者象三辰之明厯代皆飾於衣周人特飾於旗有何意乎況又謂上公九章而王服亦九章將何所别周公制禮防亂萬世乃至於無别郊特牲云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則十二章備鄭氏謂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魯禮也夫被衮以象天周制固然也何魯之足云豈有周制以九魯乃加以十二之理乎 秦溪楊氏曰詳玩司服經文則知有虞作服十二章周亦十二章昭然甚明公之服自衮冕而下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鷩冕七章衮冕九章推而上之則天子之服十二章可知享先王則衮冕衮冕者繪衮龍於服而冕也享先公饗射則鷩冕者繪華蟲於服而冕也盖服有六而冕則一先鄭謂六服周冕是也祀昊天上帝之服備十二章則繪三辰於服而冕可知也今不曰三辰而冕而曰大裘而冕果何與盖享先王先公之禮備乎文則以衮鷩之文明之祀昊天上帝之服尚乎質則以大裘之質名之與牲用犢席用槀秸器用陶匏之意同所以尊天也祀昊天上帝之服雖不言三辰然服備十二章則三辰不待言而可見矣鄭氏乃謂有虞十二章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冕服惟有九章然公自衮冕而下王又自衮冕而下君臣同冕略無區别必無是理賈公彦云鄭氏九章此無正文鄭並以意解之則疏家已知其非而不信之矣惟其並以意解故後世尊用其説始有悟其上下之無等尊卑之失次者魏明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制擬於至尊遂制天子服繡衣公卿服織文矣唐長孫無忌以帝祭日月服元冕旒三章而三公亞獻服衮孤卿服毳鷩貴賤無分而天子遂止於服衮他冕盡廢者矣先王制禮必本於天理人情之公自上古至於周天子仰則天數路十二就常十二斿馬十二閑圭尺二寸繅十二就而冕服之章莫不皆然鄭氏謂周以日月星辰畫於旗而冕止九章不知龍登於旗山登於俎黼登於扆九章亦可損乎前乎康成如漢明帝用歐陽說義天子備十二章三公諸侯用山龍九章九卿以下用華蟲七章其說猶用周制也自鄭氏以意解經九章之說於是乎始故行之後世卒有不厭於人心并與古制而去之者可勝嘆哉 講義曰周官典命曰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鄭氏謂大夫為子男卿為侯伯然則三公九命次國七命小國五命可知矣 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 鄭氏曰不著次國之卿者以大國之下互明之此卿命則異大夫皆同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 孔氏曰此一節論大國小國卿大夫命數多少不同之事大國之卿不過三命則知次國之卿不過再命大國下卿再命則知次國下卿一命故鄭云互明之大國上卿三命下卿再命次國上卿再命下卿一命小國上下卿並皆一命故云卿命則異大夫則大國次國小國皆同一命以大國下卿再命差之明大夫一命又小國大夫一命則次國亦可知矣是大夫皆同也此夏殷制案周禮公國之孤四命與餘卿不同則知此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亦謂孤也大國下卿再命者謂除孤以外之卿就再命之中分為中卿下卿也故前文云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是也次國之卿再命亦謂上卿執政者若魯之季孫下卿一命亦分為中下二等故前文云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是也小國之卿雖同一命亦分為三等故前文云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其大國次國小國大夫雖同一命當皆分為上下二等文已具於上今總云下大夫者對卿言之 嚴陵方氏曰大國對下卿言卿指上中可知小國特言卿則兼三等之卿可知言下大夫則不及上中者蓋諸侯無中大夫而卿即上大夫故也前言上中下之所當而與此不同者位雖視其命不能無詳略之異故也典命著諸臣之命又與此不同者此非周制故也故此命不及於士焉盖爵出於命至周始列士於爵故也夫命者禮儀之等數受制於天子之名也以貴賤有常數厚薄有定分猶天命焉是以謂之命也 山隂陸氏曰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不著次國之卿者以命數與大國同而典命所謂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是也然則周官子男之卿再命今此云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者盖言畿内小國之卿如此與上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同義鄭氏謂或者欲見畿内之國二卿與是也 李氏曰周官典命職曰公之孤四命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士不命其大國所謂諸侯之國而其小國則所謂庶方小侯之國與 講義曰以卿考之大國次國小國之卿皆有上中下三等之别其大夫皆有上下二等之别至於命數之多寡則三命再命一命是也故記者舉其略曰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由是推之則大國之上卿三命中卿下卿皆再命次國之上卿再命中卿下卿皆一命小國之卿與上國次國小國之大夫皆一命可不言而喻也 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辨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鄭氏曰論謂考其徳行道藝辨謂考問得其定也易曰問以辨之爵謂正其秩次禄與之以常食 孔氏曰此一節論擇賢材任以爵禄之事官其人必先論量考問事已分辨得其定實故云辨雖考問知其實未明其幹能故任以事事又幹了然後正其秩次除授位定然後與之以禄 嚴陵方氏曰民之有材猶木之材也欲授之以官可不隨其人材而用之乎然一人之知識固不足以盡其大小之論也可不與衆而公言之乎故必先論之後又言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者盖辨之然後定使之者不必官之任官者不止於任事皆重輕之别也此特言民材而已然則進士之賢者焉其言所以不同 馬氏曰凡民之材有大小之不同其徳則有知仁聖義中和其行則有孝友睦婣任恤其藝則有禮樂射御書數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之者論其徳行道藝之實而視其材之所有也論之已辨然後使之任其事也才足以充公卿之任則使之為公卿才足以充大夫士之任則使之為大夫士故任事然後爵之爵有髙下則禄有厚薄位者視其爵禄之髙下而禄者稱其爵之等差也故曰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凡此皆所以官民之材也下又曰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至位定然後禄之亦與此同意也周官曰以徳詔爵以能詔事所謂徳者即賢之謂以能詔事者乃任事者也盖司馬辨論官材論國中之士也凡官民材者兼萬民而言之也養國中之士與養萬民之士盖有以異也論國中之士其法則致詳故考校於中年論萬民之士其法則致略故三年然後論之雖其考校之法有異而其論辨之意則同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官民材論之出於衆使之出於獨任事然後爵之則以爵稱材位定然後禄之則以禄稱爵論使盡其實則在下者無妄進之濫爵禄適其宜則在上者無妄施之失下言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與此不同者任事然後爵之能者也任官然後爵之賢者也此言官民材下言論進士之賢者則賢能之辨可知 石林葉氏曰人之材或成其為賢或成其為能必論其所長而使之論所長而既别矣入而使之長民而民化出而使之治民而民安則可以任事矣既任事而後爵之以公侯伯子男之位大夫士之位位既定而後禄之以百里七十里之田雖然不可不與士共之故孟子曰左右皆曰賢未可也國人皆曰賢然後察之古之君子審克如此而必與士共之者以士上足以兼大夫而下至國人者也 延平周氏曰使之故任以事爵之故其位定使之則固有稍食而所謂禄之者言采邑也 廬陵胡氏曰論謂物論自古用人必采公論以辨别當否任事然後爵之所謂試可位定謂材稱其位公論翕然定矣然後禄之末世位不定而尸禄者滔滔皆是 禮記集說卷二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二十八 宋 衛湜 撰 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弗與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鄭氏曰必共之者所以審慎之也書曰克明徳慎罰屏猶放去也已施刑則放之棄之役賦不與亦不授之以田困乏又無賙餼也虞書曰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是也周則墨者使守門劓者使守闗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髠者使守積 孔氏曰此一節論爵人及刑人之事謂殷法也周則天子特假祖廟而拜授之故洛誥云烝祭歳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時册命周公故特祭文武若諸侯爵人因嘗祭之日故祭統云祭之日一獻君降立于阼階之南南郷所命北面是也刑人於市謂貴賤皆刑於市周則有爵者刑於甸師氏也與衆棄之故天子諸侯之家不畜大夫不養士逢之於塗不與言放逐棄去不干及以政教之事田里所以安其身賙餼所以養其命皆是為生之具今並不與是不故欲使其生也鄭引虞書證經屏之四方量其罪之輕重合所適之處而居之也引周墨者守門以下明周家畜刑人與夏殷異也 延平周氏曰衆不足以知人可以知人者士而已故爵人則與士共之刑人則與衆棄之孟子言國人殺之而不言國人用之以此 長樂陳氏曰爵人於朝周官郷老及郷大夫羣吏獻賢能之書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貳之是也刑人於市周官郷士遂士所謂肆之三日是也書之洛誥與祭統言爵人於廟不於朝周官王之同族與有爵者刑於甸師氏而不於市者命之於廟未嘗不論於朝親者在所隠不可例之於國人凡此皆周制也 嚴陵方氏曰爵所以及有徳陽之事也朝在南則陽之所也刑所以加有罪隂之事也市在北則隂之所也朝者士之所立故言與士共之市者衆之所㑹故言與衆棄之盖有徳者人之所共予有罪者人之所共棄上言共下言棄互相備也凡此以見人君之所好惡非出於一人之私情爾畜亦養也謂之畜則所養者衆矣於公家言畜於大夫言養大小之别也至於士則又不嫌於不能養特遇之塗弗與之言而已弗故生者使然為故弗故生則不使之生之謂也馬氏曰爵者天之所以命有徳刑者天之所以討有罪人心從則天意亦從故聖人之制爵刑不拂百姓以從已之欲而與衆共之也此與孟子所謂國人皆曰賢然後用之國人皆曰可殺然後殺之同意公家勢足以畜之大夫勢足以養之士者其勢不足以畜不足以養故弗與言也夫自棄者先王亦從而棄之故屏之四方示弗戮也自暴者先王亦從而暴之故不及以政示弗生也然則好生者聖人之大徳而自暴自棄者不足與有為也不足與有言也 李氏曰書曰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並生哉盖撻之將以達之使遵於善書之所以戒之使逺於罪故曰欲並生哉至於流則不欲其生矣故曰示不故生也流止於不故生至於放則棄之而不得以生矣 石林葉氏曰公家不畜者示不以國蔵惡也大夫弗養者示不以家私惡也士遇而弗與之言者示不以身親惡也 廬陵胡氏曰必共之者合公議也岳牧咸薦舜是也必與衆者不私殺人也示弗故先儒云不欲其生也夫舜有五流即此屏之四方也舜亦不欲其生乎如使舜不欲其生意在殺之安得為好生之徳哉究經意盖謂所以困苦之者示若弗故生欲其改過乃若聖人之心則未嘗不欲其生也 劉氏【孟冶】曰君天也君之喜怒賞罰天之雨露雷霆也福善禍淫天之賞罰也舉善去凶人君之賞罰也天豈能日求天下之善惡者罪福之人君亦豈能一一賞罰天下之善惡哉亦取其尤以示於衆而已爵人於朝所以勸君子士之所共樂也刑人於市所以懲小人衆之所共惡也君子聚於朝故爵人於朝衆人㑹於市故刑人於市以此見人君之喜怒非一人之私焉刑人者人君所以懲惡衆人所棄故公家及大夫士皆逺之惟其所之言流放竄逐任其所往 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鄭氏曰比年每嵗也小聘使大夫大聘使卿朝則君自行然比大聘與朝晉文霸時所制也虞夏之制諸侯嵗朝周之制侯甸男采衛要服六者各以其服數來朝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諸侯遣卿大夫聘問及自親朝之事案聘禮記曰小聘曰問三介大聘使卿為介有五人其小聘唯三介故鄭知小聘使大夫也案昭三年左傳鄭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三歳而聘五嵗而朝故鄭云晉文霸時所制也又案尚書五載一巡守鄭註云巡守之年諸侯朝於方岳之下其間四年諸侯分來朝於京師嵗徧是虞夏嵗朝也其聘問無文可知周禮大行人侯服歳壹見甸服二嵗壹見男服三嵗壹見采服四嵗壹見衛服五嵗壹見要服六嵗壹見是各以服數來朝也 長樂陳氏曰朝覲宗遇㑹同君之禮也存頫省聘問臣之禮也諸侯之於天子聘所以通好朝所以述職通好不欲疏故比年一小聘述職不欲數故五年一朝其聘於鄰國之禮盖亦如此故聘亦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周官大行人凡諸侯之邦亦載嵗相問殷相聘是也書與周官先言朝而後言巡守朝於京師者也舜典先言巡守而後言朝朝於方岳是也此言一朝而繼之以五年一巡守者則朝於京師明矣五年一巡守者虞夏之制則五年一朝為虞夏之制亦明矣 又禮書曰輕財重禮交人之道也聴命達言使者之事也三輔人語輕財曰聘則聘之為義可知矣古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小聘曰問大聘曰殷既嵗聘矣中復盛聘此周禮所以言殷相聘春秋傳所以言殷聘禮也左傳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唯嘉好聘饗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則小聘之問雖不饗有獻不及夫人主人不筵几不禮面不升不郊勞其禮如為介三介然則小聘盖亦卿爾以其與君為禮也鄭氏曰小聘使大夫其說無據聘雖有國者之禮而其下亦有焉故凡聘女曰聘問人曰聘是也春秋書王臣來聘八諸侯之臣來聘二十有五或稱名或稱字或稱弟或稱公子或稱公孫或稱人或不稱氏或不言使其褒貶輕重各稱其事非可以一端求也 嚴陵方氏曰朝必以五年為節五為天地相合之數君臣之際有天地之義焉故其朝聘巡守皆取數以五為節焉言諸侯五年一朝而繼言天子五年一巡守與周官先言五服一朝而後言乃時巡同義疏數雖異先後之序一也聘義言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於天子言一於諸侯則不言者盖天子則一而已諸侯之衆其相聘不止於一故也巡守四方亦止言一者自天子言之也 馬氏曰唐虞之制則五服以一服俟王而以四服遞年而朝書曰五載一巡守而羣后四朝至於周則六服嵗朝各以其服而來書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以此推之則五年一朝者疑其殷之制也說者以為晉文公之制盖非是也王制者記王者之制而以為霸者之制可乎 山隂陸氏曰五年一朝謂諸侯既更五年一同至京師所謂大朝㑹是也書曰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春秋傳曰明王之制使諸侯歳聘以志業間朝以議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嵗聘即此所謂小聘間朝即此所謂大聘或言朝或言聘其實一也再朝而㑹即五年一朝再㑹而盟即五年一巡守 石林葉氏曰康成以大聘與朝晉文霸時所制虞夏之制諸侯嵗朝周之制六服以數來朝今以經傳攷之固如其說豈當時記者誤推晉文之制以為諸侯之於天子亦若此與至於五年一巡守而又與周異者以虞氏之世法始成而未備則脩五禮而巡守嵗數周之世法已備而趨變既悉則脩法則而巡守歳疏此諸侯之朝所以六年為限而王之巡守以十二嵗為期 臨川王氏曰孔子謂虞夏嵗朝以尚書考之恐無此禮巡守則朝於方岳之下此謂五年一朝疑即是方岳之朝也 廬陵胡氏曰堯典五載一巡守羣后四朝鄭云虞夏之制諸侯嵗朝是也然鄭說孝經及熊氏說則皆云諸侯五年一朝天子天子亦五年一巡守今考鄭意盖謂舜時巡守之年諸侯朝於方岳之下其間四方諸侯分來朝於京師嵗徧是嵗一朝也鄭說合矣孝經註及熊說非也然鄭謂此大聘朝晉文霸之時所制則非案左氏昭三年鄭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令諸侯三嵗而聘五嵗而朝故鄭據以為解不知子大叔之言乃諸侯朝霸主之法非朝天子也況文襄身不肯朝京師豈能令諸侯朝天子乎夫襄王狩於河陽晉文帥諸侯朝於王所而已不朝於周也然鄭註誤矣 天子五年一巡守嵗二月東巡守至于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覲諸侯問百年者就見之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淫好辟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 鄭氏曰天子以海内為家時一巡省之五年者虞夏之制也周則十二嵗一巡守岱宗東岳也柴祭天告至也覲見也就見老人也陳詩謂采其詩而視之市典市者賈謂物貴賤厚薄也質則用物貴淫則侈物貴民之志淫邪則所好者不正同隂律也 孔氏曰自此至用特一節論王者巡守四岳柴望及絀陟之事堯典云五載一巡守正謂虞也若夏與殷依鄭志當六年一巡守也案白虎通云三嵗一閏天道小備五嵗再閏天道大備故五年一巡守以此言之夏殷六嵗者取半一嵗之律吕周十二嵗者象嵗星一周也大行人云十有二嵗王巡守殷國故云周十二年也嵗二月者皆以夏之仲月律厯當其中也二月八月又晝夜分五月十一月隂陽終故取四仲月也岱者言萬物相代於東方宗尊也岱為五嶽之首故為尊也燔柴以祭上天而後望祀山川覲謂見東方諸侯其見之禮案覲禮云諸侯覲於天子為宫方三百步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鄭註云王巡守至於方岳之下諸侯㑹之亦為此宫以見之是也到方岳見諸侯之後問百年者就見之若未至方岳於道路有百年者則王亦先見之故祭義云天子巡守先見百年者下云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道經之則見之則知百年者道雖不經所在就見之也大師是掌樂之官令各陳其國風之詩以觀君政之善惡天保詩云民之質矣日用飲食是其政和若其政惡則十月之交徹我牆屋田卒汙萊是也命典市之官進納物賈之書以觀民之好惡若民志淫邪則愛好邪僻之物是欲知君上善惡也典禮之官於周則大史也考校四時及十二月之大小時有節氣蚤晚月有望晦朔考之使各當其節又正定甲乙之日隂管之同陽管之律玉帛之禮鼓鐘之樂及制度衣服各有等差當正之使正堯典云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文小異而意同也大師云執同律以聴軍聲鄭恐以同為齊同此律故辨之 中山成氏曰天下廣大四方隠僻南面之君多行威福恐其不奉天子之制度故有巡守亦憂民之至也長樂陳氏曰巡守之禮凡大山川於其所至則望之故時邁言巡守告祭柴望也於其所過則祀之故殷言巡守而祀四岳河海也柴望先於覲諸侯尊神也見百年先於陳詩納賈貴老也尊神而後貴老貴老而後觀民事之序也陳詩以觀民風則觀其所習納賈以觀好惡則觀其所趨然民風有厚薄好惡有邪正特言志淫好辟者以所觀者為淫辟故也陳詩納賈所以觀在下者之所尚考時月至於制度衣服所以觀在上者之所行考時月定日所以和天道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所以齊人道也盖積日以為月積月以為時於月則考之於日則定之是考之於既往定之於將來也言禮樂制度則衣服舉矣又言衣服者盖民徳之不壹僭亂之所起常在於衣服之間尤在致詳故也 又禮書曰天子四望達於四方魯三望泰山河海而已書曰海岱及淮惟徐州諸侯之望皆其境内之名山大川也望雖以名山大川為主而其實兼上下之神故詩於柴望言懐柔百神及河喬嶽周禮於望皆言祀而不言祭又典瑞四望與山川異玉大司樂四望與山川異樂左氏曰望郊之細也又曰望郊之屬也公羊曰方望之事無所不通則望兼上下之神可知矣望祀或設於郊天之後或設於巡守之方或旅於大故之時則望有常有不常之祀也崔靈恩謂四望之祭嵗各有四不知何據然也望祀其兆四郊其牲各放其方之色其樂姑洗南吕大㲈其玉兩圭有邸其服毳冕其位茆以辨之而植表於其中周禮所謂旁招以茆晉語所謂置茆蕝設表望是也白虎通謂周公祭泰山以召公為尸其言雖無經見要之宗廟之尸用同姓非宗廟之尸用異姓 嚴陵方氏曰天子分土建國命諸侯以守之未必人人稱職也故五年一巡而省之巡守者巡所守而已盖諸侯非徒守天子之土亦所以守天子之法天子巡之將以脩其法而已天子之法至周詳矣方虞夏之際其為法尚未能詳故其脩之冝數也春自東方而東巡守所以順天時也行必以仲月者以見巡守之禮無適而不用中焉五月八月十有一月巡守其義亦若是而已岱宗者以其易姓則升此而告代故謂之岱以其為五嶽之長而衆山之所宗也故稱宗於東言岱則知南之為衡西之為華北之為恒矣巡守必居方岳之下者依名山而居使諸侯知所趨故也柴而望祀山川即詩時邁言巡守告祭柴望是也以天之髙故燔柴以上達以山川之逺故望而祀之皆所以告至而已問百年者就見之所以乞老者之言也詩所以言志風所以從上詩言之哀樂足以見民風之厚薄民風之厚薄足以知上政之得失故命大師陳詩焉志淫言所志之淫好辟言所好之辟民之所志所好不必皆淫辟然止以是為言者盖觀之所以防其淫辟故也賈即價也王者必頒厯以一天下正朔故巡守則考時月焉作厯者不能無贏縮及其久也日不能無差故巡守則必定日焉盖考之慮其不一定之欲其無差律有隂陽禮有隆殺樂有清濁制有大小度有長短衣服有文質未嘗同也此所謂同欲其同出於天子而已同出於天子則正於一故終言正之同則所以正之故也 馬氏曰盖先王巡守之所至必以其所至而告天也故柴而境内之山川又不可以不祭故望祀柴者言其達之以煙以其高故也望者非即而祭之以其逺故也陳詩以觀民風視其詩則足以知其風之美惡也若觀唐之風則好儉可知矣若觀陳之風則好淫可知矣賈者物之貴賤厚薄之齊也物之貴賤厚薄無常民之所好則物之賤者貴民之所惡則物之貴者賤民之所惡失其實則所志者淫所好者辟由其上之人無其道以禁之也故命市納賈不惟俯有以知民之所好惡而仰有以察諸侯之政也考時月定日者所以示其東作西成之事而恐差其候也雖然厯象日月星辰君職者之事也然而先王巡守必考時月定日者盖先王嵗先頒朔於諸侯使諸侯受而行之巡守而考定之者又慮其得之不詳而候之差也度量權衡者律之本也而律者盖度量權衡之所自出也於律則同之欲其有同而無異也禮樂者先王之所以為教而以一民心制度衣服者先王之所以為政而以一民行政教者在上者之所出而諸侯則其法守而已故正之欲其有異而不敢同也山隂陸氏曰東巡守至于岱句宗讀如宗祀文王於明堂之宗異於郊丘尊而祀之之名也故曰於郊也故謂之郊天一而尊故曰宗柴宗在柴上山川則卑而衆也故曰望秩秩在望下書於言宗柴故言望秩於言類言禋故言望而已亦以此 延平周氏曰告至然後覲諸侯神人之序也覲諸侯然後就見百年之有道者貴賤之序也就見百年者所以訪時政之得失既訪時政矣然後觀民風故命陳詩既觀民風矣然後觀民情故命市納賈以觀其美惡好非其所好惡非其所惡則志淫好辟可知矣而復言之者示其尤在所致詳也命典禮以考正之者乃其所終始者也定於考為詳正於定為略石林葉氏曰春從東而始至於岱宗柴告於天也望祀於山川告於地也或曰望祀或曰望秩者秩其無文而祀其在祀典者也書曰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禮五玉與此不同何也盖洪水之流民方出於昏墊而舜之攝政亦以其時為未平也日月有不合則協之有不齊則正之度量權衡有未一則同之禮有未備則脩之王制所言治世已平矣故時月無不合慮其不合則考以成之日無不正慮其不正則定以齊之禮樂衣服無不備慮其有變革則同而一之唯其洪水之後而其教詳故言度量衡在其中雖然舜不言衣服而王制特言正之何也盖衣裳之備自虞氏始流及於三代則其文盛矣其衣裳備矣未見其弊舜亦不可得而正之及其文盛而弊也衣服有二而民徳不歸於一此所以特正之也 新安朱氏曰五載一巡守此是立法如此若一嵗間行不徧則去一方近處㑹一方之諸侯如周禮所謂十二嵗巡守殷國殷國即是㑹一方之諸侯使來朝也又云巡守亦非是舜時創立此制盖亦循習將來故黄帝紀亦云披山通道未嘗寧居 永嘉徐氏曰時巡五載一講其諸有虞之制乎有虞之時一嵗之間周徧四嶽盖羣后四年一見五年而徧矣故天子一巡其守也夏暑祁寒南巡北守而不厭其勞矣夫豈不能養尊髙拱而坐撫萬方至於終嵗勤動者所以省方觀民忘勢盡下廣民隠之未究也虞氏巡守之禮亦簡易而不煩其考制度有經其行黜陟有方因巡守之嵗同其度量協其時月正其日脩其五禮命大史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好惡其攷制度有經如此削其不敬者黜其不孝者不從其流之畔上者討之有功徳於民者從而加地進律其行黜陟有方如此然而一嵗而徧四嶽王通以為兵衛寡而征求少斯言得之矣不然不幾於病民力乎至成周之世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蓋必十二年而一巡守者六年之間六服畢朝之後而後王始時巡一年巡一方也然周時禮制繁重非若有虞之簡易矣文物益備兵衛益多君行師從雖欲盡一嵗而徧之有不可得至其攷制度行黜陟亦視虞禮有因革損益矣攷之周官行人自一嵗徧存三嵗徧頫至十有一嵗達瑞節同度量成牢禮脩法則十有二嵗而後巡守之禮行焉則所以考制度者與虞異矣考之孟子論三王之地闢者則有慶田野之荒蕪則有責一不朝則黜其爵再則削其地三則六師移之則所以行黜陟與虞異矣自武王定殷之後盖嘗巡守而告祭柴望矣祀四嶽河海矣至成王非無行人撢人之官以巡邦國而周官所載撫萬邦巡侯甸以綏兆民則知聖王勤民切至如此非固曰遊豫而已穆王周行天下轍跡徧於四海而周道衰焉齊景公欲觀轉附朝儛遵海而南放于琅琊以求比至於先王之觀而晏子為言天子適諸侯無非勤民之事豈徒為是逸豫以亂民哉秦皇登之罘上泰山以刻石頌徳舟車所至履危殆者數矣漢武三月之間周行萬八千里十三年之中徧於五嶽四瀆其荒唐益甚焉 長樂劉氏曰就見百年之老則民不敢慢於其親采察萬民之詩則國不敢瀆於其化觀其百物之價則民不敢淫於所好考其正朔之協則事不敢違於其時同其律度之程則民不敢輕於其信肅其宗廟之祀則下不敢忘於其先謹其禮樂之行則民不敢悖於其中執其制度之常則臣不敢肆於其僭賞其功徳之懋則下不敢怠於其脩凡是十者邦之大典也先王所以仁民之綱而御諸侯之大柄也既躬迪之以為教化又就考之於四方以行絀陟此成湯所以建中於民而歴年六百也 李氏曰陳詩以觀民之志而曰風者盖政出於法度者日月時嵗之所能齊律度量衡之所能一風出於徳性徳性有厚薄寛急先王不能一也要之不失法度皆在善矣而其善不同故諸侯之詩無雅而有風詩以觀其志賈以觀其厚有徳教則民之志不得以淫故天子有正雅諸侯有正風有善政則民之好惡不得以僻故物之靡者必㣲害者必亡天子之於諸侯考其政教而已 鄭氏曰古者天子巡守徧歴四岳觀諸侯考禮樂制度正朔之外又就見百年者命陳詩以觀民風命納賈以觀好惡凡物之情偽俗之美惡政之善否民之休戚無不知也天子之尊其勤勞如此後世既不能如古之巡守而以州郡之守郷邑之長為親民之官漢世猶詔二千石出入阡陌勸農桑致勞來尚有古人之意 劉氏【孟冶】曰古者宣民情以詩自公卿大夫士以至小夫賤皆得以陳君臣之失故民有怨乎其上敢言矣而不敢怨敢怨而不敢叛何者其中之所以蓄忿含怨於詩皆得以備陳矣命掌詩之官陳詩以觀民風則下之情得以上通而上之有過亦可以自知矣納賈如周官司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以商賈阜貨而行市以質劑結信而止訟以泉府同貨而斂賖則知民情之好惡民心之向背繫焉天子觀此二者既有以自省諸己又有以察乎風俗於此則防民之淫禁民之辟皆可以次第舉矣後世禁民以言而民情壅焉而不通虐焉而無告奪民以利而耕者之不得食寒者之不得衣於是蓄忿俟間一旦決裂疾視其上而賊其長吏豈獨其民之罪哉下有言而不得上通上有徳意志慮而不能下達良由太師司市之官廢而民風好惡天子不得而知也孟子曰詩亡然後春秋作其亦悼詩亡之不可復見也王者之有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豈使國家異觀逺近異政命典禮考時月正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者凡欲其有所統一也況夫律厯之贏縮失其序則時月日律之失其度法度之不正則禮樂制度之失其常故堯之命羲和敬授人時以閏月定四時成嵗舜之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禮五玉皆此意也若月令之合諸侯制命百縣為來嵗之受朔日乃飭司服具飭衣裳必循其故皆先聖之不敢忘況當巡守之時其可不揆而正之乎 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有功徳於民者加地進律 鄭氏曰舉猶祭也不順者謂若逆昭穆流放也討誅也律法也 孔氏曰山川是外神故云不舉不舉不敬也山川在其國竟故削以地宗廟是内神故云不順不順不孝也宗廟可以表明爵等故絀以爵鄭註逆昭穆如魯逆祀躋僖公也釋詁文云法謂法度諸事皆是即大行人上公九命繅藉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之等是也 長樂陳氏曰不敬則無禮矣不孝則不仁矣不從與畔則不道矣無禮未至於不仁不孝未至於不道此所以削地而後絀爵絀爵而後流討也削絀流討而繼之以加地進律者退不肖然後可以進賢故也易大有象先遏惡而後善詩巧言先如怒而後如祉郷簡不帥教者然後論秀士樂正告不帥教者然後論造士皆禮意也 嚴陵方氏曰不舉其祭祀之禮者為不敬不順其昭穆之序者為不孝削地所以貶其國絀爵所以貶其身孟子言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者豈非夏殷之制異乎神祗衆矣止以山川為言者盖諸侯之所守以山川為大故魯頌言錫之山川經又云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皆此意也天曰神地曰祗此以山川為神祗者自其無所屈言之皆可謂之神自其有所别言之皆可謂之祗禮外也故可變樂内也特可易而已此淺深之别從則随而有所順畔則敵而有所逆言不從則未至於畔也特為不從而已所以為輕重之别也流則放之唯其所之討則以法致其誅焉夫巡守固所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也則其變禮易樂革制度衣服者必流討其君豈為過哉有功於民則加地有徳於民則進律也孟子曰入其疆土地辟田野治養老尊賢俊傑在位則有慶慶以地此非加地於有功者乎樂記曰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徳者也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逺此則進律於有徳者乎 馬氏曰加地者益以地也進律者進以爵也夫有徳者則進以爵而以律言之何也盖律之猶言法也益以地進以爵皆以法而進之也若子男以五為節則進之以七侯伯以七為節則進之以九此其所以以律言之也 李氏曰周官以八則治都鄙而始言祭祀以馭其神經言五刑之罪而莫大於無親無法次之無上為後此山川神祗有不舉不足以事神者也宗廟有不順無親者也變禮易樂無法者也革制度衣服無上者也其罪自重而至輕削以地未至於絀以爵絀以爵未至於君流君流未至於君討其法自輕而至重何也盖罪之重者先王治之於其輕則不使至於重罪之輕者先王待之以重則使不敢犯其輕先王之流不從討不服非忿其無法讎其無上也以無法為傷民故不得已而流之以無上為亂民故不得已而討之周官司馬九伐之法則言其詳而其所謂削之者盖削以地也所謂眚之者盖絀以爵也杜之者所謂君流也正之者所謂君討也夫不孝不恭不順不服者固不可一日容於盛世而其正之必俟於巡守者盖見聖人仁於用刑之意故巡守也始於論言語協辭命諭書名聴聲音至於達瑞節同度量成牢禮同數器脩法則而後王乃巡守其有犯王命者是亦不可教矣先王之政已亡其餘澤已熄鄭人來歸祊而泰山之祀不舉魯躋僖公而宗廟不順用夷禮作淫樂而禮樂變易作丘賦聚鷸冠而制度革祭祀不舉而不能削其地宗廟不順而不能絀其爵變禮易樂而不能流革制度而不能討此春秋之所以作也石林葉氏曰王者所述多三代之制以三代方堯舜雖治天下無異道而教亦有不同者矣是以衣服制度上所以造治本也敢以其故而専革之是畔其君畔其君則征伐之有辭矣是故其罪討禮樂自天子出所以飭治具也敢以禮為常而變之以樂為久而易之是不從其君不從其君則無以别於要荒之逺故其罪流至於宗廟之在其國以封爵而得立不能祀則不順乎親也故因其爵而絀之山川之在其地而得為之主不能舉則不恭其祀也故因其地而削之絀也削也皆無功徳於民其罪雖不均合而言之皆為黜幽言也及夫有功於民者加地進律則所謂陟明也加地所以為禄而禄則報功進律所以為樂而樂則彰徳昔嘗有功而報之以禄矣今以功愈多而増之故曰加地昔嘗有徳而賜之律矣今以徳愈脩而進之故曰進律先王一出省方而風俗厚薄周於人諸侯黜陟詳於上此三代盛時天子視聴不出於旒纊而四海見於一堂之上者得其操術也金華應氏曰王制所記四巡之禮與舜典所載無甚相逺也然帝舜之所行者脩五禮輯五瑞復五器上下交際之儀温温乎其可挹也王制之所至則以削絀流討之罰警於先以加地進律之賞誘於後賞罰黜陟之政凜乎其甚嚴也夫舜豈全無黜陟哉特其徳勝而不深恃夫法焉耳世之淳漓治之繁簡徳之盛衰於此可觀矣 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嶽如東巡守之禮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嶽如南巡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巡守至于北嶽如西巡守之禮歸假于祖禰用特 鄭氏曰假至也特特牛也祖下及禰皆一牛 孔氏曰案爾雅釋山云泰山為東嶽郭註云在奉髙縣西北霍山為南嶽郭註云在衡陽湘南縣南郭又云今在廬江潛縣西漢武帝以衡山遼曠因䜟緯皆以霍山為南嶽故移其神於此其土人皆呼為南嶽南嶽本自兩山為名非從近也如郭此言則南嶽衡山自有兩名一名衡山一名霍山自漢武帝以來始徙南嶽之神於廬江霍山耳華山為西嶽郭註云在農華隂縣西南恒山為北嶽郭註云在恒山上曲陽縣西北每五年巡守而歸從始祖下及於禰廟各用一牛故堯典云歸格于藝祖用特祖既用特明知各用特也又洛誥云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各用一牛也然則唐虞及夏五廟則用五特殷用六周用七也 馬氏曰自五月南巡守至於西巡守禮其禮則同而終之以歸格于祖禰用特者盖言其巡守嵗偏而歸之必告於祖也 李氏曰田僕職曰以田以鄙則王之於都鄙未嘗無巡守而止言四嶽之諸侯者盖先王之於畿内諸侯也有祭祀以馭其神則山川無不舉祭祀無不順有禮俗以馭其民則禮不得變樂不得易制度衣服不得革矣盖聖人治之略則考之詳治之詳則考之略所以致四海於一堂之上也 延平周氏曰歸必告於祖禰者事死如事生也牲特者約於事神則自奉者可知 嚴陵方氏曰天子之出必造乎禰及其歸也必假于祖禰出而造之所以象生時之必告也歸而假之所以象生時之必面也特一牛也用特以見約焉先王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所不敢約也然其約如此則巡守之不為煩費可知下文言造乎禰而已則不必用特也於用特而及乎祖則造禰之時不嫌於不及祖矣 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社造乎禰 鄭氏曰帝謂五徳之帝所祭於南郊者類宜造皆祭名其禮亡 孔氏曰此一經論天子巡守之禮將出謂初出時也知此是巡守者以下别云出征也類乎上帝祭告天也鄭註云五徳之帝應祭四郊獨云祭於南郊者謂王者將行各祭所出之帝猶周人祭靈威仰於南郊是五帝之一緫云五徳耳冝乎社者巡行方事誅殺封割應載社主也云冝者令誅罰得宜又社主乎地也造至也謂至父祖之廟也然必歴至七廟知者前歸假既云祖禰明出亦告祖禰也今唯云禰者白虎通云獨見禰何辭從卑不敢留尊者之命至禰不嫌不至祖也小宗伯云凡天地之大烖類社稷宗廟是類為祭名爾雅釋天云起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冝是冝為祭名大祝一曰類二曰造是造為祭名也諸侯將出謂朝王及自相朝盟㑹征伐之事不得告天故從社始亦載社主也造乎禰者亦告祖及載主也案皇氏曰行必有主無則主命載於齊車書云用命賞于祖是也今出辭别先從卑起最後至祖仍取遷主則行也若前至祖後至禰是留尊者之命為不敬也若還則先祖後禰如前所言也横渠張氏曰類者與旅相似言既祭東方帝則東方山川百神皆從而望祭所謂類者以一類祭也若非時有事於一方則止以其方之百神從祭於一方之上帝故亦言類 長樂陳氏曰周官大祝大師則先冝社而後造祖大㑹同則先造廟而後冝社此先冝社後造禰盖言軍師之事與然天子諸侯豈特將出而有是哉於其所至未嘗不類帝書曰至于岱宗類于上帝是也於其所有事未嘗不告社禰書曰用命賞于祖不用命戮于社是也帝非不可以言造以類為主社禰非不可以言類以造冝為主 又禮書曰書曰類于上帝詩曰是類是禡周禮小宗伯兆五帝於四郊四望四類亦如之凡天地之大烖類社稷宗廟則為位肆師類造上帝則為位大祝六祈一曰類二曰造類上帝大㑹同造于廟詛祝掌類造之祝號禮記曰天子將出類于上帝造于廟則類者類其神而祭之也造者即而祭之也類之所施或於上帝或於日月星辰或於社稷或於宗廟類之所因或以巡守或以大師或以大烖造則或於上帝或於祖廟凡此皆有所祈也不若大旅之有所告而已故大祝六祈有類造而無旅焉鄭康成以宗伯之四類為日月星辰盖以四類在四郊四望之下而知之也爾雅以詩之是類是禡為師祭盖以大祝大師類上帝而知之也社稷宗廟非大烖則無類祭上帝非巡守之所至則無造祭書云至于岱宗柴詩言巡守告祭柴望此盖造上帝之禮也巡守於其將出則類上帝於其所至則造上帝大師於其將出亦類上帝於其所至特禡於所征之地而已昔武王伐紂既事而退柴于上帝成王營洛位成之後用牲于郊牛二此盖類禮也何則書於舜之既受命則類乎上帝於湯之既受命則告於上天是既事則必祭祭必以類禮也於舜之既受命言類則湯之既受命而類可知既受命而類則師之既事邑之既成又可知也類造之禮其詳不可得而知要之劣於正祭與旅也觀祀天旅上帝而大宗伯掌之類造上帝小宗伯肆師掌之則禮之隆殺著矣四類日月星辰於四郊則類上帝盖南郊乎 嚴陵方氏曰前言巡守之歸而不言出此言出而不言歸者互相備也冝造則諸侯之所同類上帝則天子之所獨者諸侯以天子為天且以為降殺之别故也經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其言正與此合馬氏曰類者以其事類告於上帝其禮則略於祭天冝者以事之冝而告於社而其禮則略於祭地山隂陸氏曰類見曰類旅見曰旅類言上帝以為類而後可出冝言社以為冝而後可出 李氏曰類其禮有類於正祭也冝其義有稱於事也造造而告之也天神逺人而尊故言禮以致其敬地祇近人而親故言義以致其意於祖禰則以生道事之而已故告以道其事類乎上帝冝乎社造乎禰尊卑之序也泰誓曰受命于文考類于上帝冝乎冢土告之先後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大祝之六祈其一曰類言雖有事而祈亦類於常禮冝者求其無所不冝故孫炎以冝為求見福佑也造亦六祈之數盖求其有所至也帝者逺人而尊故以禮言之社者近人而卑故以福佑言之禰則親之而已故以所至言之 石林葉氏曰天子君也君則天道故類乎上帝諸侯臣也臣則地道故冝乎社其出必告故皆造乎禰其反必面故皆假于禰造者告其行也格者告其至也舜所以攝政此一巡守而告於天皆言類者盖舜之受禪天命也此巡守而黜陟亦天命也順天命以受禪行天命以黜陟皆以類相求也地理有冝而巡守所出皆理所冝行故於社皆言冝也周官大祝之六祈一曰類二曰造獨不及冝意猶類也書亦曰類乎上帝冝乎冢土則是其祭同於類禮而冝則言其意矣盖古者君出於外必載遷廟之主與社之主于車有功而賞則告之祖有罪而誅則告之社示不敢専也然則武王先受命於文考而後行類冝之祭王制則先類冝而後造於禰何也以其致親言之則先受命者所以尊祖考以其致尊言之則先類冝而後禰者所以親天地此武王之伐紂所以異乎王制之巡守也雖然祖考為親推其親親之仁而於内則主愛故出而造歸而格在武王之載於書則略天地為尊推其尊尊之義而於外則主恭故出而類冝至於燔柴望祀在王制之言於禮為詳 講義曰類謂合於禮而不僭也書曰肆類于上帝詩曰是類是禡然則以類為名者取其合禮也 禮記集說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二十九 宋 衛湜 撰 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於天子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鼗將之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賜圭瓉然後為鬯未賜圭瓉則資鬯於天子 鄭氏曰事謂征伐柷鼗皆所以節樂將謂執以致命瓉鬯爵也鬯秬酒也得其器乃敢為其事 孔氏曰此一節論諸侯朝天子天子賜之事朝謂常朝雖四時而來朝朝是總名也諸侯相與朝王之時考校禮儀正定刑法専一道徳以尊崇天子不言樂者禮中兼之凡與人之物置其所與大者於地執其小者以致命於人將行也謂執以行命案漢禮器制度柷狀如漆筩中有椎將作樂先擊之鼗如小鼓長柄旁有耳摇之使自擊柷之節樂節一曲之始其事寛故以將諸侯之命鼗所以節一唱之終其事狹故以將伯子男之命賜弓矢謂八命作牧者宗伯註云謂侯伯有功徳者加命得専征伐此謂征伐當州之内若九命為二伯則得専征一方五侯九伯也若七命以下不得弓矢之賜則尚書大傳所謂以兵屬於得専征伐者此弓矢則尚書彤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於周禮則唐弓大弓合七而成規者賜鈇鉞則謂上公九命者賜鈇鉞然後得専討晉文侯雖受賜弓矢不受鈇鉞不得専殺故執衛侯歸之於京師賜圭瓉亦謂上公九命者若未賜圭瓉則用璋瓉鬯者釀秬黍為酒和以鬱金之草謂之鬱鬯不以鬱和則直謂之鬯而已 臨川王氏曰䟽言晉文不受鈇鉞不得専殺然鄰國有此大惡雖不受鈇鉞冝亦得討殺之 長樂劉氏曰天子無征伐之事而與諸侯相見曰朝者五載一朝四時更至也因其朝而較其治否故考禮以觀其用中無過不及也正刑以觀其用法有義不義也一徳以觀其所執有中不中也三者皆協於中則不失乎為邦之道足以尊天子庇萬民矣於是天子賜之樂所以崇其徳也諸侯之樂則將之以柷者軒縣之器備則其作也以柷先之伯子男則將之以鼗者軒縣之器不備則其作也以鼗先之必持所先以天子之命而衆器從焉古之道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也旅相聘也世相朝也若夫天子無事則與之相朝不特以世而已考禮所以杜其僭僻正刑所以防其淫暴一徳所以同其趨向如此則禮刑正而無異政之國道徳一而無異教之民此尊天子之道也書曰睦乃四鄰以蕃王室此之謂也春秋書滕侯薛侯來朝榖梁曰天子無事與諸侯相朝正也考禮脩徳所以尊天子也其言盖本諸此獻車馬者執䇿綏獻甲者執胄皆以其所先者將之也下之獻上如此則上之賜下亦如之書曰下管鼗鼓合止柷敔是下管合樂則擊柷也周禮小師掌教鼗鼓柷敔瞽矇掌播鼗柷敔眡瞭掌凡樂事播鼗擊磬是擊柷者必播鼗播鼗者不必擊柷也傳曰能征不義者賜以弓矢能誅有罪者賜以鈇鉞孝道備者賜之以秬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則天下無異法賜圭瓉然後為鬯則天下無異禮命之教然後為學則天下無異教 山隂陸氏曰相見主言天子見與不見在天子也考禮正刑一徳主言諸侯固諸侯之事也 石林葉氏曰諸侯四時見於天子其禮雖不同合而言之皆朝也諸侯自相見亦曰朝者猶之公侯伯子男皆謂之君不害其同名也古者四時之朝皆有常期唯王有巡守征伐之事也則有時見殷見之禮非此則遣卿大夫士以聘問於王方其朝覲㑹同則所謂無事也先王於無事之時猶以為憂禮所以辨上下定民志一失名分則為亂故曰考禮刑所以詰姦慝刑暴亂一過用法則為虐故使之正刑徳所以先身而化民不齊則疑衆駭俗故使之一徳諸侯朝而三者備莫不知協力以尊天子此先王之所以能守成功也雖然於考禮而不言樂於正刑而不言政於一徳而不言道何也盖樂自上賜政自上出道自上揆非諸侯所得専而禮刑也下所執守徳也己所自脩於禮能考則樂達而可廣也於刑能正則政成而可報也於徳能一則道行而可以同俗也堂上之樂以柷將之故賜諸侯堂下之樂以鼗將之故賜伯子男書曰下管鼗鼓合止柷敔何也盖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舜所以治神人作於堂上者也鼗鼓柷敔笙鏞以間所以治鳥獸作於堂下者也堂下之樂為卑以鼗將之未必有柷堂上之樂為尊以柷將之亦必有鼗至於方伯則不特賜樂而已賜弓矢鈇鉞使之得征殺也賜圭瓉使之得為鬯也盖征者上伐下之辭敵國不相征 馬氏曰春朝夏宗秋覲冬遇皆所以為朝也禮與刑天子之所出而諸侯則謹其法而已所謂一徳者使之同謀協慮而不敢有二心也凡此皆所以尊於天子征與殺先王所以致天討弓矢鈇鉞皆先王之所以致天討之器諸侯必俟天子之賜然後得以征伐者盖臣無有作威而所用則唯君之所賜而已以征對殺則殺為重以弓矢對鈇鉞則鈇鉞為重諸侯之出討有罪未賜鈇鉞而有所不敢殺則亦征之而已記曰獻莫重於祼傳曰禘自既灌而徃者吾不欲觀之矣則是鬯為禮之至也孔子亦曰鬯者敬之至也以鬯為敬之至則天子未賜圭瓉則諸侯有所不敢也雖然宗廟之禮不可廢未賜圭瓉則資鬯於天子而所用者璋瓉而已 延平周氏曰考禮正刑言其在外者一徳言其在内者出禮則入刑出刑則入徳故其序如此禮非諸侯之所可制者衆矣獨以鬯為言者僭莫僭於祭鬯者九獻之首而芬芳下達於淵泉為諸侯者其道足以首出於一國而其徳足以下達然後賜以圭瓉使自為鬯不爾則資鬯於天子示其所以事神明者不足於己而有待於上也 嚴陵方氏曰考禮者考天子之禮而行之也正刑者正天子之刑而用之也行天子之禮則禮樂自天子出矣用天子之刑則征伐自天子出矣禮樂征伐皆出自天子則諸侯豈有異心者哉故能一徳以尊於天子也夫朝所以明君臣之禮正尊卑之位而已故言朝則以尊天子繼之柷鼗皆所以合樂而為之始也以樂之始者將之則樂之終者從之矣凡欲省而不欲煩故其所將者如此是禮也言侯伯子男而不言公者於侯言諸則公在其中矣弓矢利以用於逺鈇鉞利以用於近征者以行於逺為主故賜弓矢然後得専征殺者以制於近為主故賜鈇鉞然後得専殺鬯即秬鬯也秬黍一稃二米和氣所生以為酒曰鬯以其至和之氣鬯焉故也資言取彼以利此李氏曰先王之制器無非隂陽之理也凡聲陽也隂陽有時而通因用隂以招陽方者陽之象也柷方而二尺四寸以為廣三八之數也尺八寸以為深三六之數也陽成於三而八六少隂老隂之數以陽之成必隂所以合樂也 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天子曰辟廱諸侯曰頖宫 鄭氏曰學所以學士之宫尚書傳曰百里之國二十里之郊七十里之國九里之郊五十里之國三里之郊此小學大學殷之制辟明也廱和也所以明和天下頖之言班也所以班政教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命諸侯立學及學名之事此是殷制故鄭氏引書傳明之若周制則司馬法云天子畿内千里百里為郊聘禮註云逺郊上公五十里侯伯三十里子男十里近郊各半之知者以書序君陳分正東郊註云東郊周之近郊盖五十里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以天子近郊半逺郊則知諸侯亦然鄭知小學大學殷之制者以下文云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則左學小右學大此經云小學在公宫南之左故知殷制也周則大學在國小學在西郊下文具也釋詁云辟君也君則尊明鄭註云明和天下者謂使天下之人習學於此悉皆明達諧和也頖是分判之意故為班案詩註云築土廱水之外圎如璧註又云頖之言半以南通水北無也二註不同者此註解其義詩註解其形也 横渠張氏曰此小學是教國子胄子之幼小者未能入大學則其學在宫之左右此言大學在郊非天子諸侯所視之大學所視之大學必在國中無有在郊之理此大學即郊學也對小學而言大爾非國子胄子俊造所居但國之設學校必欲均故於四郊為之立學學者之就學無甚逺之差也逺郊近郊必各有學但以井邑多少地里近逺而設必處其均郊學則郷遂大夫教之國中大學則天子諸侯所自視者也郊學雖非俊造國胄之所居亦有時而徃如行禮於其間使不帥教者觀之辟廱周天子之學也頖宫周諸侯之學也辟廱之制必是水中心為辟廱環水之外四面者四學也故言東序西序辟廱最尊處中必禮先聖先師於其間故言臨廱拜老漢禮猶然周以前四學之内無水亦必無辟廱厯代或尚左或尚右置瞽於其間則謂之瞽宗說禮者見頖宫周學也遂以為天子之學此又錯亂也 長樂劉氏曰大國三卿次國二卿則其所有之民未始不教之以五品之道故明於五刑以弼五教唐虞尚之矣奚俟於天子之命哉此經謂立小學大學於國以登其鄉之賢能養而成之薦之於王以為士大夫也此所謂天子命之教者乎 長樂陳氏曰夫諸侯之學小學在内大學在外故王制言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以其選士由内以升於外然後達於京故也天子之學小學居外大學居内故文王世子言凡語于郊逺之於成均取爵於上尊以其選士由外以升於内然後達於朝故也明堂位曰米廪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學也頖宫周學也頖宫則泮水也其制半於辟廱而水盖闕於北方也諸侯樂縣闕其南而泮水闕其北者闕南而存北所以便其觀也闕北而存南所以便人之觀也頖宫大學也魯之大學在郊故將有事於上帝則於之先有事焉然則序與瞽宗盖亦設於頖宫之左右而米廩其公宫南之小學歟餘見後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說【禮書】 嚴陵方氏曰命之教然後為學所以一道徳也言小學在左則以見大學之在右言大學在郊則以見小學之在國小學所以處學之小者大學所以處學之大者若洒埽應對之類則小學之道也若致知格物之類則大學之道也小學之道方生而進大學之道已成而定方生而進者冝養之於内已成而定者可達之於外故或在國或在郊者以此為制也非特諸侯為然雖天子亦然舉小以見大也必在宫之南者即文明之方故也然以虞殷之制言之則如此或謂諸侯之大學在郊小學在國盖選士由内以及外理或然也以夏周之制言之則如此謂之大學小學則天子諸侯之所同謂之辟廱頖宫則天子諸侯之所異同焉者道也異焉者制也以義言之辟主法言其立於禮廱主和言其成於樂天子之為學所以教天下者如斯而已諸侯之為學亦莫不以禮樂教之然其為教也視天子為未全故以頖言之曰宫則以有堂室奥阼處學者故也言諸侯之處學者如此則天子可知 山隂陸氏曰據此天子大學盖在郊矣先儒謂周置師保之官居虎門之側則學非一處也以予考之虎門之側正在王宫南之左其小學與盛徳篇曰明堂者所以明諸侯之尊卑也外水曰辟廱然則明堂在國之南大學又在明堂外與靈臺同處盖相望也尚書大傳曰古之王者必立大學小學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十有三年始入小學則小學在國中為冝故小學在王宫南之左大學在郊其在東郊西郊又非此學也經曰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案天子養三老五更於大學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合而養之又在東序文王世子曰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是也 又新書曰五帝大學謂之成均三王大學謂之辟廱經天子曰辟廱董仲舒曰成均五帝之學是也盖以天道設教者五帝也故大學曰成均以人道設教者三王也故大學曰辟廱天任道故於學言成人任法故於學言辟天任理故於學言均人任情故於學言廱也然五帝三代又各以所尚為大學之别名虞氏尚孝故云米廩夏后氏尚功故謂之序殷人尚聲故謂之瞽宗至周人則其文備矣故兼四代之學而言之天子謂之辟廱諸侯謂之頖宫不别名者以示與三代共之也故詩曰鎬京辟廱而明堂位曰頖宫周學也天子之大學在國小學在郊故下云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是也諸侯之大學在郊小學在國此經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是也詩之泮水曰無小無大從公于邁言邁則泮宫在郊明矣天子之大學在國者言流化欲自内出以及於諸侯諸侯之大學在郊者言流化欲自外入以接於天子也【此說天子大學與前牴牾與陳氏方氏合】 臨川王氏曰古之教法徳則異之以智仁聖義中和行則同之以孝友睦婣任恤藝則盡之以禮樂射御書數淫言詖行詭怪之術不足以輔世則無所容乎其時而諸侯之所以教一皆聴命於天子天子命之矣然後興學命之厯數所以時其遲速命之權量所以節其豐殺命不在是則上之人不以教而為學者不以道也士之奔走揖遜酬酢笑語升降出入乎此則無非教者髙可以至於命其下亦不失為人用其流及乎既衰矣尚可以鼓舞羣衆俱有以異乎後世之人故當是時婦人之所能言童子之所可知有後世老師宿儒之所惑而不悟者也武夫之所道鄙人之所守有後世豪傑名士之所憚而愧者也堯舜三代從容無為同四海於一堂之上而流風遺俗咏嘆之不息凡以此也 又曰天下不可一日無教學不可一日廢於天下王制所謂命之教然後為學者何也曰學固不可一日無於天下然其教不可不資之天子資之天子道徳所以一也命之教然後為學禮乎曰立諸侯矣未有不命之教而不得立學也盖古之立國也必資禮於天子所謂命之教矣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冝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受命於祖受成於學出征執有罪反釋奠于學以訊馘告 鄭氏曰禡師祭也為兵禱其禮亦亡受命於祖告祖也受成於學定兵謀也釋菜奠幣禮先師也訊馘所生獲斷耳者詩曰執訊獲醜又曰在頖獻馘馘或為國 孔氏曰此一經論天子出征所祭之事釋天云是類是禡師祭也爾雅多為釋詩然類不皆為師祭但以事類告天若以攝位事類告天謂之類以巡守事類告天亦謂之類古尚書說非時祭天謂之類肆師註云為師祭造軍法者禱氣勢之増倍其神盖蚩尤或曰黄帝也受命於祖謂出時不敢自専有所稟承祖禰皆告以祖為尊故特言祖即前文造乎禰也但前據告行此據以征伐之事故云受命然則受命於祖在造乎禰之前但前文類帝冝社禡於所征之地總說出行之時然後却本初時受命受成之事所以文倒也受成於學謂在學謀論兵事好惡可否其謀成定受此成定之謀於學也出師征伐執此有罪之人還反而歸釋菜奠幣於學以訊馘告先聖先師也訊言也是生而可言問者馘是死而截耳者釋菜奠幣案大胥職云春入學舍菜合舞文王世子云釋菜鄭註云釋菜禮輕也則釋菜唯釋蘋藻而已無牲牢幣帛文王世子又云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註云禮樂之器成則釁之又用幣告先聖先師以器成此則徒用幣而無菜亦無牲牢也文王世子又云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是釋奠有牲牢幣帛無用菜之文也熊氏以此為釋菜奠幣者獻俘馘之禮也是牲牢菜幣皆有之註云釋菜解經中釋字奠幣解經中奠字也又禮先師不云祭則似但有菜幣未必有牲牢也於事有疑未知孰是釋奠皆告先聖先師此直云先師文不具耳執訊獲醜小雅出車篇在頖獻馘魯頌泮水篇 長樂陳氏曰造乎禰則造於祖可知受命於祖則用命於社可知受成於學則謀始於朝可知類冝造禡先後之次受命受成尊卑之次訊者問以言馘者截其耳釋奠於學而告之者以學者文徳之地征者威武之事於其文徳之地告以威武之功以明用武以文任威以徳而已此僖公所以在頖獻馘而國人頌其允文允武也訊馘之所告非不及廟社以其因言辟廱頖宫之事故特稱告學而已 又曰周官言貉詩與禮記爾雅言禡其實一也貉之祭盖使有司為之而立表於陳前肆師為位甸祝掌祝號既事然後誓衆而師田焉周官所謂表禡誓民是也古者將射則祭侯將卜則祭先卜將用火則祭先爟將用馬則祭馬祖然則將師田而貉祭者不特為禱而已也類冝造解見前 嚴陵方氏曰自造乎禰而上則凡出之時所同也故前於天子將出亦以出言之自禡於所征之地而下則惟征之時所獨也故此於天子出征然後言之夫天子出其禮如此則萬乗之尊一人之貴不可輕舉妄動故也禡必於所征之地者以見其臨事而懼也生致之而可以問其罪曰訊死致之而效其左耳曰馘所以告成功也禮先聖先師而以成功告之則以功成乎材而材成乎學故也 延平周氏曰受命非不於禰也以稟於尊者為主受成非不於朝也以謀於衆者為主訊馘之所告非不及廟社也以受成者為主 馬氏曰既曰造乎禰又曰受命於祖何也盖天子之出征必先造乎禰而後受命於祖者示其不敢留尊者之命也受成於學者受成謀於學也資之於學然後行則所謀必當所出必有功有功則不可以不報故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此所以報之也 山隂陸氏曰於上帝為類則於禰雖直前可也不言祖以此該之有所告而之焉謂之造於其所征罵焉謂之禡罵若武成所謂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今殷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烝民之類臨川王氏曰受命於祖此即載主而受命用命賞于祖是也上已造乎禰疏云即是造禰非也 李氏曰師出則受命於祖遂奉命以出曰用命賞于祖是也師還則受成於學詩曰矯矯虎臣在頖獻馘是也雖然先王之所謂成者非特克敵而後謂之成也六月之詩言北伐亦曰既成我服此所謂成者武之成而已訊辭之未從者也盖小人之智不足以知君子馘斷其耳以其無聞也先王之執有罪以其無聞無知而已 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鄭氏曰三田者夏不田盖夏時也周禮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獮冬曰狩乾豆謂腊之以為祭祀豆實也庖今之厨也不敬者簡祭祀略賔客 孔氏曰自此至覆巢一節論天子以下田獵之事無事謂無征伐出行喪凶之事則一嵗三時田獵獵在田中又為田除害故稱田也夏則生養之時夏禹以仁讓得天下又觸其夏名故夏不田鄭此註取春秋緯運斗樞之文周禮春曰蒐以下大司馬職文又鄭釋廢疾云嵗三田謂以下乾豆三事為田也然當以此經註為正豆實非脯而云乾者謂作醢及臡先乾其肉故云乾豆是上殺者也二為賔客中殺者也三充君庖下殺者也案榖梁桓四年范云上殺中心死速乾之以為豆實次殺射髀骼死差遲故為賔客下殺中腸汙泡死最遲故充庖厨又車攻毛傳云自左膘而射之達於右腢為上殺射右耳本次之射左髀達於右䯚為下殺是亦有三等之殺先宗廟次賔客尊神敬賔之義田不以禮殺傷過多暴害天所生物以禮田則下文是也 長樂陳氏曰蒐苗獮狩必法於田故皆謂之田田有三禮故謂之三田則猶祭八神謂之八蜡也田必於無事之時則異夫好田獵畢弋不脩民事與喪蒐者也乾豆所以祭祀祭祀而後賔客賔客而後充庖此頤卦先所養而後所自養之意也祭祀賔客以上殺次殺充庖以下殺厚所養而薄所自養也周官大宰之九式先祭祀賔客之式而後羞服内饔先祭祀燕飲之割亨而後羞膳籩人醢人先祭祀賔客之薦羞而後内羞鹽人先祭祀賔客之鹽而後王之飴鹽是亦先所養而後自養之意也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是亦厚所養而薄所自養之意也 嚴陵方氏曰事謂喪荒之類天子諸侯於無事之嵗然後田則其田也可謂有節矣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則田所行之時也乾豆賔客充君之庖則田所為之事也所行之時有四所為之事有三故曰嵗三田也與易言田獲三品同義所謂三田如是而已公羊氏以夏不田誤矣夫乾豆所以奉神賔客所以奉人充庖所以奉己先神而後人先人而後已故其序如此周官祭祀賔客羞服之式其序其義與此合所謂乾豆者何也上言乾則知豆之實為醢下言豆則知乾之用為籩矣周官籩人掌四籩之實醢人掌四豆之實上言籩人以見醢人所掌者為豆下言醢人以見籩人所實者為乾王制言豆而不言籩周官言籩而不言豆亦互相備也且籩之為器編竹為之所冝者乾物故四籩之實皆脯鱐乾䕩之類豆之為器刳木為之所冝者湆物故四豆之實皆菹臡醓醢之類祭祀之物不止於籩豆之實而此止以是為言者盖田之所共者止於是故也若鼎俎之實則牧人共之而已 馬氏曰謂祭無益故無事而不田曰不敬謂暴無傷故田不以禮曰暴天物無事而田非以從獸無厭盖田者所以供祖廟可田而不田則是謂祭無益也故曰不敬田雖以殺為上而殺之中又有禮焉故曰不以禮雖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君子不取也 山隂陸氏曰據此天子諸侯闕一時田春蒐則不苗苗則不獮獮則不狩狩則不蒐春秋傳曰四時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 講義曰田不可廢亦不可過唯不可廢故無事則必田無事而不田是不知事神接人之道斯為不敬也唯不可過故其田必以禮田而不以禮是荒於田獵斯為殘暴天所生之物也 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 鄭氏曰合圍掩羣為盡物也綏當為緌緌有虞氏之旌旗也下謂幣之佐車驅逆之車 孔氏曰綏是登車之索緌是旌旗名明堂位云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綏鄭註云有虞氏當言緌是旌旗無旒者周謂之大麾於周則春夏田用緌故鄭答趙商云春夏用大麾秋冬用大常弊謂仆于地也若初殺時則抗之己殺獵止之時則弊之故詩傳云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此抗綏以表天子諸侯之獲也大司馬云乃設驅逆之車註云驅驅出禽獸使趨田者也逆逆要不得令走凡四時田獵欲止之時名不同案大司馬春火弊謂春時田獵殺獲禽獸將畢放火焚萊而後止夏車弊註云車弊驅獸之車止也謂獵人殺禽既畢布列車乗緫驅禽獸而後止秋羅弊註云秋田主用罔中殺者多也皆殺而罔止冬徒弊註云冬田主用衆物多衆得取是四時不同也大夫殺則止佐車則天子諸侯殺未止佐車也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以此推之則天子殺然後諸侯殺諸侯殺然後大夫殺故詩傳云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士發是也此云佐車止謂冬獵時然則大緌小緌是夏殷之法秋冬皆用緌異於周也案熊氏曰天子四時田獵皆得圍但不合耳若諸侯唯春田不圍夏秋冬皆得圍亦不合耳故曲禮云國君春田不圍澤此諸侯是畿内諸侯為天子大夫者故曲禮云大夫不掩羣 嚴陵方氏曰合圍謂合藪澤而圍之也掩羣則掩禽獸之羣而已此大小多少之别也亦見曲禮國君春田不圍澤解天子殺則下大綏大夫殺則止佐車者田車之有綏田者執之以升降也田車之有佐田者用之以驅逆也下綏則示其不復有升降之節也止佐車則示其不復為驅逆之備也既殺而獲禽獸則不復有升降之節與驅逆之備而田之有節固可見矣於大夫言佐車則天子諸侯所下之綏皆正車也以大綏言天子以小綏言諸侯以佐車言大夫又所以為重輕之别與佐車止則百姓田獵者盖尊卑先後之序也大司馬之車弊亦若是已言百姓而不及士者以士之卑與百姓不必為先後之序故也既曰田又曰獵其實一也 馬氏曰自天子不合圍至百姓田獵此田以禮之事也天子勢足以合圍故曰不合圍諸侯勢足以掩羣故曰不掩羣此非特田之以禮又示其有愛物之仁也曲禮曰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羣與此不同何也盖曲禮者周制也其禮則致詳言國君春田不圍澤則知天子得圍澤也言大夫不掩羣則知諸侯得掩羣也殷之制則致寛故曰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也 山隂陸氏曰此正田獵之時也即春田國君不圍澤大夫不掩羣且天子言合圍不言圍澤大天子也車所乗也貶於下綏鄭氏謂佐車驅逆之車佐車有非驅逆之車故曰掌佐車之政設驅逆之車謂之驅逆驅而逆我然後殺之故曰王用三驅失前禽也廬陵胡氏曰綏登車索也已殺獵止之時不復驅車故下之下謂執綏不抗而弛綏也詩傳云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抗謂不下也此云綏故下云止佐車皆一類也鄭云綏作緌有虞氏之旗也案明堂位夏后氏之緌故鄭引之彼論旌旗以綏為緌可也此論獵止弛綏及止佐車皆是車一類不必易為緌也鄭多改經文非也鄭又謂下為弊云弊仆於地也案山虞植虞旗澤虞植虞旌謂田罷致禽於旌旗也植立也田罷當立旗豈有弊仆於地之理又可見綏非緌也先儒云此冬獵之時也則大綏小綏是夏殷之法故秋冬田皆用緌異於周春夏田用緌也且鄭既以緌為有虞氏之旗則夏殷周安得用之今云夏殷秋冬用緌周春夏用緌又明此大綏小綏非緌也 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覆巢 鄭氏曰取物必順時侯也梁絶水取魚者罻小網也昆明也明蟲者得陽而生得隂而蔵麛卵胎夭未成物重傷之也殀斷殺也少長曰夭覆敗也 孔氏曰月令止月獺祭魚孝經緯云獸蟄伏獺祭魚則十月中也是獺一嵗再祭魚此下文鳩化為鷹草木零落文相連接則謂十月時正月雖獺祭魚虞人不得入澤梁也月令九月豺乃祭獸夏小正十月豺祭獸則是九月末十月初也豺祭獸後百姓可以田獵鳩化有漸月令季夏鷹乃學習孟秋鷹乃祭鳥其鳩化為鷹則八月時也以月令二月鷹化為鳩則八月鳩化為鷹也故周禮司裘中秋獻良裘註云中秋鳩化為鷹是也罻捕鳥網也又爾雅云鳥罟謂之羅草木零落謂十月時月令季秋草木黄落則十月時也故毛詩傳云草木不折不操斧斤不入山林此謂官民總取材木若依時取者則山虞云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不在零落之時也昆蟲未蟄不以火田謂未十月時也十月則得火田矣故羅氏蜡則作羅註云今俗放火張羅從十月以後至仲春皆得火田故司馬職云春火弊是也不麛不卵據春時特甚不殀夭等亦然故國語云獸長麛夭鳥翼鷇卵是春尤甚此註云重傷未成物則四時皆然也國語既云獸長麛夭天與麛相連故鄭云少長曰夭 長樂劉氏曰天生萬物以時聖人賛之以徳地生萬物以氣聖人賛之以禮徳正於内則時罔不和禮正於外則氣罔不順和順鍾於萬物則生成不失其冝和順浹於人心則動用不違於法此聖王所以盡人之性於上而盡萬物之性於天下也堯舜禹湯文武之為道莫不以是先焉乃能嗣天以仁而使萬物各正其性命也故取之各有其時則物得以曲遂其生而材無不成矣用之各有其制則民得以禮節其欲而徳罔不礪矣 延平周氏曰獺祭魚而下主言秋冬不麛不卵而下主言春夏若獺祭魚者莫非感隂氣之肅殺若麛與卵者莫非感陽氣之發生先王輔相天地而育萬物有道也 嚴陵方氏曰獺祭魚盖孟春之月也豺祭獸盖季秋之月也魚隂物也其性随陽而上春為陽中魚於是時則易取焉故獺祭魚而入澤梁者因以為取魚之候也獸陽物也其質乗隂而成秋為隂中獸於是時則可取焉故豺祭獸而田獵者因以為取獸之候也虞澤虞也周官有山虞有澤虞月令於季秋之月言草木黄落蟄蟲咸俯則凡此所言皆主季秋可知然考之周官則有不合特殷之制異耳麛卵已見曲禮士不取麛卵解然經言秋冝犢麛又言韭以卵則麛卵非不取也亦禁之使有節而已不覆巢者不特惡傷其孚乳而又惡其盡物之利焉且巢以仰承為順故以不覆言之 山隂陸氏曰不直言入澤梁者雖入猶有紀極獺祭魚十月豺祭獸九月鳩化為鷹八月也舉其重者於其舉重淺言殺物君子之詞也退草木在下賤之也其直言入山林亦以此爾雅曰火蟲為狩即此所謂火田然則季春出火為焚也為耕而焚非為獵而焚也即經應焚顧問昆蟲蟄否是之謂不知務麛尚迷卵尚暗先王於物無不致意焉不言孩蟲言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嫌也不言飛鳥言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不嫌也據母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言胎在天上言卵在麛下閔胎卵也一則在上一則在下亦互相挾著一視同仁不麛不卵矣又不欲殺胎也雖不殺胎殀夭亦不可雖不殀夭覆巢亦不可 長樂陳氏曰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以火伏而後蟄者畢故也然孟春啓蟄而周禮中春之田有火弊者焚圃草以田可也焚山林以田不可也月令仲春禁焚禮也郊特牲季春出火為焚非禮也春秋之時楚子田使齊侯載燧此火田之所用者與 禮記集說卷二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三十 宋 衛湜 撰 冢宰制國用必於嵗之杪五穀皆入然後制國用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祭用數之仂 鄭氏曰制國用如今度支經用杪末也小大豐耗謂小國大國豐凶之年各以嵗之收入制其用多少多不過禮少有所殺也通三十年之率當有九年之蓄出謂所當給為祭則算今年一嵗經用之數用其什一 孔氏曰自此至以樂一節論冢宰制國用及年之豐耗并喪祭及所蓄積之法用地謂制國之用凡制國用必計地小大又視年之豐耗若地大年豐則制用多地小年耗則制用少先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蓄外計見在之物以制國用每年所入分為四分一分擬為儲積三分為當年所用二年又留一分三年又留一分是三年總得三分為一年之蓄通三十年之率當有十年之蓄也鄭註出謂給為者給謂給百官賓客及民人也為謂為造國家器物也知祭用今年一嵗經用之數用其什一者以下文云喪用三年之仂此直云數之仂故知是一嵗之仂也又知仂為什一者以仂是分散之名考工記云以其圍之仂捎其藪彼註仂謂三分之一此云什一者以民稅一嵗之十一則國祭所用亦十一也此謂當年經用之内用其什一非是通計擬三年儲積之蓄也故鄭云一嵗經用之數也 崔氏曰通三十年當有十年之蓄下云有九年之蓄者三十年之間大略有閏月十二足為一年故唯有九年之蓄也 長樂劉氏曰三代以前天下無兵也莫非卒伍其民以為軍師以守邦土是以欲固其國者先保其民什一之法行則其民有以自養也水溢凶旱頻年荐至民闕其食則國有九年之蓄所以保民而固國也用地小大者欲知萬民多寡之實也視年之豐耗者以裁國家費用之宜也通以三十年所入之數則豐耗在其中矣即其通數以為禮制則三十年之内雖有凶荒而國用亦不匱矣又有九年之蓄在外所以防大凶災保育其民者也 嚴陵方氏曰周官大宰以九式均節財用則制國用存乎冢宰眀矣制國用制其多少之數也然國之用資於財財之成繫乎嵗嵗之功見乎末故制國用多少之數必於嵗功之杪也以嵗之功見乎末猶木實成乎杪五穀即黍稷菽麥稻也先後固不齊矣故必五穀皆入然後可以制國用也嵗之杪則五穀皆入矣申言之者以見百貨之用制之者以五穀為之主也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者地小而所出之物多則由乎年之豐地大而所出之物少則由乎年之耗故用地小大以視年之豐耗也必視年之豐耗將以制國用故也耗減也上曰嵗下曰年者嵗之杪主時言之年之豐耗主物言之故也且言嵗則必期焉言年則不必期也亦見曲禮嵗凶年穀不登解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者通融三十年之豐耗以為國用多少之制也必以三十年為期者舉一世言之而天時人事大略可知矣上言制國用於嵗之杪此以三十年之通者蓋為比年之常法則以三十年之通權一嵗之宜則於嵗之杪而已量入以為出者量三十年所入之多少為比年國用之節也 馬氏曰冢宰者以位言之則處於六卿之上故謂之冢冢者以言其髙之極也以職言之則主天下之事故謂之宰宰者以言其主也蓋嵗之杪者萬物以成方此之時而九賦皆入焉故周官以九式均節財用必在於九賦之後也國之用則在於財而財之所出則在於地地之所生則本於天時地之所出有多寡而天時之所成亦有多寡故曰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蓋禮之大倫以地廣狹而以為常也禮之厚薄以年之上下而以為變也周官以九式均節財用而喪祭居其二焉故王制止言喪祭者舉其重者而言之也喪則用三年之仂祭則用數之仂何也蓋祭則有常典而喪者出於非常之變也出於非常之變故喪三年則不祭非特哀有所隆而祭有所不暇也抑亦見財費之不可無節國之用非止於喪祭而以喪祭為重 山隂陸氏曰詞間容之有不必也冢宰制嵗之用以其餘歸於此謂之仂仂若卦之仂 四眀沈氏曰古之理財者論天而不論人圖逺而不圖近今之理財者立為一定之法而不計天時之如何以無常之天時而應有常之供賦民何得不窮哉圖於目前不暇給之計而不計後日水旱之如何以不可測之水旱而處以苟簡倉卒之調度國何得不困哉此冢宰所以待嵗之杪而始制國用而不敢立為一定之法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而不敢止為目前之計也 講義曰用地小大校之則所入之多寡可見故可以觀年之豐耗也 金華邵氏曰先王之制國用不為定法非若後世之拘於繁文守常而不知變者故為法也必於嵗之杪蓋嵗杪則五穀皆入可以視其所入而為所出也又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通融之法留九年之蓄然後計見在之數以為用度之法豐不使之有餘耗不使之不足曷嘗有定法哉如此故天不能使之災地不能使之窮而凶荒水旱其民不至於流離飢餓者此也祭用經用之什一者不敢略於神也喪用三年之仂抑亦送死之禮尤所不當略乎 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喪用三年之仂喪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祭豐年不奢凶年不儉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 鄭氏曰越紼行事不敢以卑廢尊越猶躐也紼輴車索也喪大事故用三嵗之什一暴猶耗也浩猶饒也不奢不儉常用數之仂也菜色食菜之色民無食菜之飢色天子乃日舉以樂侑食 孔氏曰私喪者是其卑天地社稷是其尊今雖遭私喪既殯以後若有天地社稷之祭即行之故鄭云不敢以卑廢尊也越是踐躐之義未葬之前屬紼於輴以備火災今既祭天地社稷須越躐此紼而徃祭所故云越紼六宗山川之神則否其宫中五祀在喪内則亦祭之故曽子問曰君薨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之自啓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既葬而祭之但祭時不須越紼蓋五祀宫中之神喪時朝夕出入所祭不為越紼也杜預註春秋以為既祔以後宗廟得四時常祭三年大禘則同於吉與三年不祭違者禮記後儒所作不與春秋同也物被殘暴則虚耗故鄭云暴猶耗也浩者是多大之義故云猶饒也凶旱謂凶荒遭旱也水溢謂水泛溢若貯積滿九年之後則腐壊當隨時給用也 河南程氏曰越紼則是猶在殯宫於時無由可致齋又安能脫喪服衣祭服此皆難行縱天地之祀不可廢則止可使冢宰攝爾昔者當英宗初即位有人以此問正叔正叔謂古人居喪百事皆如禮雖廢祭祀可也今人百事皆如常特於祭祀廢之則不若無廢為愈也子厚正之曰父在子為母喪則不敢見其父不敢以禮見也今天子為父之喪以此見上帝是亦非禮見上帝也故不如無祭 橫渠張氏曰唯天地社稷越紼而行事則是未葬未葬則如何祭是時雖欲祭之不可得也若居喪未祭則因禮有緦不祭之文方祭之初雖功緦如何可祭又豈可三年廢祖先之祭久而哀殺可齊則便可祭以人情酌之三年之喪期可祭期之喪既葬可祭緦功之喪踰月可祭當服祭服祭之各以其盛服祭罷反喪服 藍田吕氏曰人事之重莫甚於哀死故有喪者之毁如不欲生大功之喪業猶可廢喪不貳事如此則祭雖至重亦有所不可行蓋祭而誠至則忘哀祭而誠不至不如不祭之為愈也後世哀死不如古人之隆故多疑於此 新安朱氏曰古人居喪衰麻之衣不釋於身哭泣之聲不絶於口其出入起居言語飲食皆與平日絶異故宗廟之祭雖廢而幽明之閒兩無憾焉今人居喪與古人異卒哭之後遂墨其衰凡出入居處言語飲食與平日之所為皆不廢也而獨廢此一事恐亦有所未安竊謂欲處此義者但當自省所以居喪之禮果能始卒一一合於古禮即廢祭無可疑若他事不免墨衰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尚多即卒哭之前不得已準禮且廢卒哭之後遇四時祭日以衰服特祀於几筵用墨衰常祀於家廟可也但卒哭之期須既葬立主三虞之後卜日而祭以成事方可耳若神柩在而欲以百日為斷墨衰出入則決不可 又曰家閒頃年居喪於四時正祭三獻受胙非居喪所可行而俗節則唯普同一獻不讀祝不受胙也其禮甚簡以墨衰行事 山隂陸氏曰不祭謂宗廟爾即天地社稷雖未葬猶祭是之謂越紼若五祀蓋亦不廢不足則取之或暴用之不竭浩也國非其國言如此國非人之國矣長樂劉氏曰以三年之仂共於喪祭斯亦足矣踰禮越中殘暴其物俾有不足者故曰暴也儉於禮而不盡其財故曰浩浩謂財有餘而禮不足也 嚴陵方氏曰易言大衍之數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蓋扐者指閒也揲蓍而四分之竒則歸之於指閒故也此所謂仂亦四分之一爾數之仂則一年所用四分之一也三年之仂則三年所用四分之一也祭之用數而寡故用一年之仂喪之用疏而多故用三年之仂亦各稱其宜而已喪三年不祭則不以吉事干凶禮也唯祭天地社稷則不以所親廢所尊也 馬氏曰禮之厚薄與年之上下豐年則用豐年之仂凶年則用凶年之仂豐年而加於仂之外則謂之奢凶年而略於仂之内則謂之儉乃所以與年之上下也預備不虞者古之善政也急者迫而不緩也無九年六年之蓄雖非完國猶足以為國也至於無三年之蓄非其國也蓋國之所以為國者以有民也民之所以為民者以有財也苟無其財則民散而之四方矣故曰無三年之蓄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推而至於二十七年耕必有九年之食以三十年言之者舉成數也說者以為三十年為一世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至三十年之通此人力也雖有凶旱水溢此天變也人力備則可以應天變蓋王者與民同患故雖有凶旱水溢而民無菜色於下然後天子食日舉羞備禮而以樂侑之也 李氏曰魯莊公冬大無麥禾臧孫告糴于齊傳曰古者稅十一豐年補敗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雖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飢君子非之明王制民之産業上地食九人而準之以七人故三年耕而有一年之食九年耕而有三年之食夫欲九年之蓄而以三十年之耕常以其有餘計之此補不足之道也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又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亦謂是與故孟子曰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先王之治田蕩之以溝均之以遂足以禦凶旱舎之以列寫之以澮足以禦水溢而猶恃九年之蓄者待天災之盡也先王備水旱者具矣而猶有水旱之患蓋天時不可知雖先王之備法有所不免也民有菜色可謂民可以食鮮可以飽之時也詩曰我取其陳食我農人美蓄積之多也 延平周氏曰不足言其財急言其民國非其國言其上 長樂陳氏曰古者天子大喪大荒大札則不舉天地有烖邦有大故則不舉至於荒政則蕃樂大凶則弛縣然則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豈不宜哉蓋天子能承順天地和理神人使無災害變故然後可以饗備味聽備樂故饋食用六榖膳用六牲飲用六淸珍用八物羞百有二十品醬百有二十器齊醢六十物鼎十有二物其舉備味如此侑以備樂可知豈非王者憂以天下樂以天下之意乎膳夫王乃食卒食以樂徹于造大司樂王大食皆令奏鍾鼓夫以天子一飲食之際未嘗不關天下憂樂與夫獨樂而不與民同者豈不有閒歟【樂書】 金華應氏曰此言非謂旱乾水溢亦不廢樂也謂既有三十年通制之規模雖凶災而民不病則常時可以日舉樂耳蓋雖一飯之頃而不忘乎民也若夫偶值凶年則雖有備而亦豈敢用樂乎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葬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葬大夫士庶人三日而殯三月而葬三年之喪自天子達鄭氏曰尊者舒卑者速春秋傳曰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三年之喪下通庶人於父母同天子諸侯降期 孔氏曰自此至不祭一節明天子以下殯葬日月不同及衣衾牲器之數天子諸侯位既尊重送終禮物其數既多身在於喪許其申遂故日月緩也大夫及士禮數既卑送終之物其數簡少又職唯促遽義許奪情故日月促也必至三日者冀其更生三日不生亦不生矣鄭引春秋傳隱元年左傳文杜預云言同軌以别四夷謂中國諸侯車同軌轍盡皆來至同盟者同在方嶽之盟同位者行役不踰時諸侯以下不言畢至者有來有否不必盡來也左傳云大夫三月士踰月而此總云三月者除死月為三月士三月者數死月為三月正是踰越一月故言踰月耳其殯日之義已具上曲禮疏 長樂劉氏曰殯與葬生者送死之事也天子功徳施於四海諸侯功徳洽於一國大夫士恩徳孚於一家庻人恩徳著於其族固有小大之差矣及其終也臣子之心未忍死之猶冀其復生也故其殯者不得已而殯之是以有七日五日之差雖庻人之殯猶俟三日是豈得已哉若夫葬者當其朝嵗諸侯雖在六服罔有弗至或奔喪也或會葬也或㑹於練祥也亦如四時之朝焉其不當朝嵗之諸侯則為位服於其國而遣卿以㑹葬同軌之内畢至者謂此也七月而葬所以極四海之哀誠也諸侯之葬必五月者相為賓也同盟之諸侯也雖非同盟而為其舅甥姑姊妹之邦也大夫士庶人三月而葬其事具其誠盡矣山隂陸氏曰雖同是三日三月大夫數來日士庶人數往日也 庶人縣封葬不為雨止不封不樹喪不貳事自天子達於庶人喪從死者祭從生者支子不祭 鄭氏曰縣封當為縣窆至卑不得引紼下棺雖雨猶葬以其禮儀少封謂聚土為墳不封不樹卑無飾也周禮曰以爵等為丘封之度與其樹數則士以上乃皆封樹貳之言二也庶人終喪無二事不使從政也喪大記曰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從死者謂衣衾棺椁從生者謂奠祭之牲器 孔氏曰鄭知封當為窆者若封是封土無縣繫之理窆謂下棺士雖無碑猶有二繂庶人賤唯縣繩下棺故云縣窆威儀既少日又促遽將葬之時不為雨止公羊說雨不克葬謂天子諸侯也卿大夫臣賤不能以雨止許慎云死葬之以禮以雨而葬是不行禮又釋癈疾云雖庶人葬為雨止此等說則在廟未發之時庶人及卿大夫亦得為雨止若其已發在路及葬則不為雨止其人君在廟及在路及葬皆為雨止不積土為封不標墓以樹卑不須顯異也鄭引周禮是冢人文既云爵等明有爵者乃有丘封周以士為爵也彼註云王公曰丘諸臣曰封又引漢律列侯墳髙四丈關内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又檀弓云孔子合葬於防崇四尺鄭云葢周之士制其樹數則無文白虎通云天子松諸侯柏大夫栗士槐鄭註貳之言二上貳是副二之貳下二是二三之二喪不貳事謂不為兩事故讀從二三之二也庶人既無爵命三年之内許其終喪除居喪之外不供他事故下云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也盧植解云從生者謂除服之後吉祭之時以子孫官禄祭其父祖故云從生者若喪中之祭虞祔練祥仍從死者之爵故小記云士祔於大夫則易牲又云其妻為大夫而卒而後其夫不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又雜記云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祔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祔皆少牢是喪中之祭仍從死者之禮也而鄭云奠祭之牲器云奠則是喪中之祭得從生者之爵與小記雜記違者小記雜記據死者子孫身無官爵生者又無可祭享故喪中之祭皆用死者之禮若其生者有爵則祭從生者之法喪祭尚爾喪後吉祭可知奠謂葬前祭謂葬後包喪終吉祭也鄭必知祭兼喪祭與盧植别者以此云祭從生者喪從死者相對又中庸云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又云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祭與葬相對皆祭與喪葬連文是一時之事故祭中兼為喪奠也或云在喪中祭尚從死者爵至吉祭乃用生者禄耳鄭云奠者自吉祭之奠耳 嚴陵方氏曰封之名雖一然有所謂掩坎之封有所謂積土之封若檀弓言縣棺而封即掩坎之封也若禮器言丘封之大即積土之封也此言不封亦不積土而已 山隂陸氏曰案禮衮多借卷字有卷龍飾故也徧多借辨字徧而後能辨故也釋多借舍字窆多借封字釋之則舍窆之則封故也然則凡字雖借葢亦有義焉言達於庶人不言自天子達異於三年之喪也三年之喪不言庶人不嫌 長樂陳氏曰縣棺而下之封土而之不為雨止以其有進無退也喪不貳事以其不可奪親也魯葬定公與敬嬴以雨不克葬而春秋譏之則不為雨止者不特庶人而已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冢宰三年則喪不貳事亦不特庶人而已必以庶人為言以其葬具之不備易以雨止食用之不足易以事奪故也祭雖從生者而有所謂從死者故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而其尸服則以士服支子雖不祭而有所謂祭故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則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臨川王氏曰喪不貳事當連自天子至於庶人為句三年不從政所謂不貳事使一於喪事也金革無辟上使之非也或權制也孟子前以士後以大夫謂棺椁衣衾之不同與此喪從死者祭從生者似異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 鄭氏曰此周制七者大祖及文王武王之祧與親廟四大祖后稷也殷則六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夏則五廟無大祖禹與二昭二穆而已諸侯大祖謂始封之君王者之後不為始封之君廟大夫大祖謂别子始爵者大傳曰别子為祖是也雖非别子始爵者亦然士一廟謂諸侯之中士下士名曰官師者上士二廟庶人祭於寢適寢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立廟多少不同之事鄭註知七廟唯周者據禮緯稽命徵及鈎命決為說也禮器云周旅酬六尸一人發爵則周七尸七廟明矣諸侯始封之君謂王之子弟封為諸侯為後世之大祖當此君之身不得立出王之廟則全無廟也故諸侯不敢祖天子若有大功徳王特命立之則可若魯有文王之廟鄭祖厲王是也此始封君之子得立一廟六世之孫始五廟備也若異姓始封如大公之屬初封則得立五廟從諸侯禮也鄭註王者之後不為始封之君廟者以其始封之君非有功徳唯因先代之後以封之不得為後世之大祖得立此君所出王者之廟若二王之後郊天之時則得以逺代之祖配天而祭故禮運云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大夫之大祖則諸侯之子始為卿大夫謂之别子者也是嫡夫人之次子或衆妾之子别異於正君繼父言之故云别子鄭引大傳證此大祖是别子也鄭註雖非别子始爵者亦然者此事凡有數條一是别子初雖身為大夫中閒廢退至逺世子孫始得爵命則以為大祖别子不得為大祖也二是别子及子孫不得爵命者後世始得爵命自得為大祖三是全非諸侯子孫異姓為大夫者及他國之臣初來任為大夫者亦得為大祖此三事皆始爵者又鄭荅趙商云王制所論皆殷制故云雖非别子亦得立大祖之廟若其周制别子始爵其後得立别子為大祖若非别子之後雖為大夫但立父祖曽祖三廟而已隨時而遷不得立始爵者為大祖鄭必知周制别子之後得立别子為大祖者以大傳云别子為祖繫之以姓而弗别綴之以食而弗殊故知别子百世不遷為大祖也周既如此明殷不繫姓不綴食大傳又曰其庶姓别於上而戚單於下五世而昏姻可以通明五世之後不復繼於别子但始爵者則得為大祖也此大夫三廟者天子諸侯之大夫皆同知者以此及祭法歴陳天子諸侯即云大夫更不别云諸侯之大夫故知與天子大夫同卿即大夫緫號也案祭法適士二廟今此云士一廟故知是諸侯之中士下士祭法云官師一廟故鄭云名曰官師者鄭既云諸侯之中士下士一廟則天子之中士下士皆二廟也鄭又知諸侯中士下士同一廟者以祭法云適士二廟言適士則不得兼中下也庶人之祭謂薦物以其無廟故唯薦而已薦獻不可褻處故知適寢也 河南程氏曰自天子至於庶人五服未嘗有異皆至髙祖服既如是祭祀亦當如是其疏數之節未有可考但其理必如此七廟五廟亦止是祭及髙祖大夫士雖或三廟二廟一廟或祭寢廟雖異亦不害祭及髙祖若止祭禰則猶知祖而不知父禽獸道也尊禰而不及祖非人道也 横渠張氏曰七廟之祖聚於大祖者此葢有深意以其當有祧者且祧者當易檐故盡出之因是而祧用意宛轉諸侯則以有國指始封之君為大祖若大夫安得大祖廟數以親數又況祖祭自有宗子此言葢為世禄之家發之也 嚴陵方氏曰天子廟七即祭法所言考廟王考皇考顯考祖考廟及二祧是也諸侯五則以無二祧故也大夫三則以顯考祖考又無廟故也士一廟則以王考又無廟故也庶人則祭於寢祭法言庶人無廟正謂此也然祭法又言適士二廟而此不言者主於降殺以兩而略之也天子之廟止於七何也大祖之廟創業之所始萬世所不遷也而昭穆則合而為六者葢四世其服已窮矣然猶緦也五世同姓已殺矣然猶免也至於六世然後親屬絶故止於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也 馬氏曰自上而下降殺以兩禮也故天子七廟至士三廟合於降殺以兩之意也祖以功建故無可毁之禮而有百世不遷者也昭穆以親崇故有可毁之禮親盡則有祧說者以為周則七廟夏則五廟殷則六廟葢非是也 石林葉氏曰天子七廟見於祭法者明甚鄭氏獨以為周制而為夏五廟殷六廟之說全無所據葢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此總數也自考差而上之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即髙祖止矣髙祖而上不可考曰祖考廟者大祖廟也故謂之祧稱二祧焉合而言之為七廟分而言之則廟有五而祧有二皆在三昭三穆之數餘見祭法 長樂陳氏曰積厚者流澤廣積薄者流澤狹故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廟而祭之仁之至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一義之盡也舜之時禋於六宗與藝祖而七商書亦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則七廟之制其來尚矣先王之於死者常待之以生由士而上生而異宫死則為之立廟庶人則生非異宫死則祭於寢而已 又禮書曰廟所以象生之有朝也寢所以象生之有寢也建之觀門之内不敢逺其親也位之觀門之左不忍死其親也家語曰天子七廟諸侯五廟自虞至周之所不變也是故虞書禋於六宗以見大祖周官守祧八人以兼姜嫄之宫則虞周七廟可知矣伊尹言七世之廟殷禮也禮記荀卿穀梁皆言天子七廟不特周制也則自虞至周七廟又可知矣然存親立廟親親之至恩祖功宗徳尊尊之大義古之人思其人而愛其樹尊其人則敬其位況廟乎法施於民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況祖宗乎於是禮以義起而殷之三宗周之文武漢之孝文孝武唐之神堯文皇其廟皆在三昭三穆之外歴世不毁此所謂不遷之廟非謂祧也鄭康成之徒以喪服小記言王者立四廟則謂周制七廟文武而二祧親廟四而已則文武不遷之廟在七廟内是臆說也孔氏疏諸侯五廟謂若異姓始封如大公之屬得立五廟從諸侯禮然王者始受命所立不過四廟諸侯初封葢亦廟止髙祖而已謂得五廟無是理也又鄭荅趙商謂五廟為殷制故雖非諸侯之别子亦得立大祖之廟周制别子為大祖若非諸侯之後雖為大夫但立父祖曽祖三廟隨時而遷不得立始爵者為大祖也然左氏曰大夫有二宗荀卿曰大夫士有常宗則大夫有百世不遷之大宗有五世則遷之小宗是大祖之廟常不遷也特祭法曰大夫三廟考與王考皇考有廟顯考祖考無廟而鄭氏遂以為周大夫之制誤矣 又曰父以明察下故曰昭子以敬事上故曰穆宗廟有迭毁昭穆則一成而不可易春秋傳言大王之昭王季之穆又言文之昭武之穆此世序之昭穆不可易也周官冢人先王之居中以昭穆為左右此位之昭穆不可易也儀禮卒哭以其班祔禮記曰祔必以其昭穆此祔位之昭穆不可易也司士凡祭祀賜爵呼昭穆而進之祭綂凡賜爵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此賜爵之昭穆不可易也大傳曰合族以食序以昭穆此合食之昭穆不可易也生而賜爵合食死而葬祔皆以世序而不可易則廟之昭穆可知矣其制葢祖廟居中而父昭在左子穆在右始死者昭邪則毁昭廟始死者穆邪則毁穆廟昭與昭為列而無嫌乎子加於父穆與穆為列而無嫌乎父屈於子猶之賜爵也子與祖齒而無嫌乎卑者先父與孫齒而無嫌乎尊者後猶之立尸也子無嫌乎南面而坐父無嫌乎北面而事之則昭穆之不互易不足怪也先儒謂周藏先公木主於后稷之廟先王木主穆在文王廟昭在武王廟於理或然 山隂陸氏曰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其序如此所謂率親等而上之者也即言士二廟亦何嫌於降殺以兩不及也 又曰昭穆者父子之號昭以明下為義穆以恭上為義方其為父則稱昭取其昭以眀下也方其為子則稱穆取其穆以恭上也豈可膠哉張璪何洵直謂昭常為昭穆常為穆左者不可遷於右右者不可遷於左既為昭矣又有時而為穆是亂昭穆之名此說非也苟為昭者不復為穆為穆者不復為昭則是昔常事父為之子者今雖有子不得為父苟復為父則以為是亂父子之名可乎 又曰大祖之廟百世不遷三昭三穆親盡則迭毁如周以后稷為大祖王季為昭文王為穆武王為昭成王為穆康王為昭昭王為穆此七世也其後穆王入廟王季親盡而遷則文王宜自右而左居昭位武王宜自下而上居穆位成王昭王宜居昭位康王穆王宜居穆位所謂父昭子穆是也說者或以左傳大伯虞仲大王之昭虢仲虢叔王季之穆管蔡郕霍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又以書稱穆考文王乃謂文王世次居穆武王世次居昭王季親盡而遷則武王入王季之廟為昭文王仍為穆康王入武王之廟為昭成王仍為穆穆王入康王之廟為昭昭王仍為穆即是觀之子復為昭父更為穆尊卑失序亂昭穆非禮意竊以為世次與廟制不同世次無遷法而廟制親盡則移葢周自后稷至文武十有六世此世次也世次無遷法故自不窋為昭鞠陶為穆推遷而下王季當昭次文王當穆次故左傳以世次推之則昭生穆穆生昭而大伯虞仲管蔡郕霍於周為昭虢仲虢叔邘晉應韓於周為穆杜預所謂以世次計故大伯虞仲於周為昭是也王者世次雖歴無窮而廟祀七世禮有迭毁如王季親盡而遷則昭穆移易有如文王今弗與王季對而對武王則父道在文王武王宜居穆廟成王今弗與武王對而對昭王則父道在成王昭王宜居穆廟豈可不即七廟分定昭穆而欲放先儒逺攀世次令文王廟常為穆武王廟常為昭乎葢王者廟事七世以事生之禮事之至其去祧為壇為墠則與事生異矣故國語曰工史書世宗祝書昭穆知廟次昭穆與世次異矣且禮縁人情而作父昭子穆其亦何常之有對父則身為之穆對子則身為之昭故周廟王季一遷則昔之右者今左左者今右矣至於酒誥所謂穆考文王則如詩之昭考烈考云爾或者又以檀弓云明日祔於祖父則孫從王父之位亦卑壓尊何以無嫌竊以為不然葢祔廟與遷廟異故周卒哭而祔練而後遷廟練與卒哭相去甚逺何以證遷廟之法且穆王初祔未練則王季未遷昭穆未動與祖昭穆同班則祔於康王之廟所謂祔於祖父也祔於祖父則非専其廟而襲其處自無壓父之嫌禮曰君子抱孫不抱子以孫與祖昭穆同如王季既遷文王居昭成王昭王次焉武王居穆康王穆王次焉所謂孫與祖昭穆同者也周官小宗伯既掌辨廟祧之昭穆小史又掌奠繫世辨昭穆則明世次先後與廟祧之昭穆異矣至於大祫遷廟之主陳於大祖未遷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大祖則自大祖以來祧主咸在其昭穆即依世次與七廟常祀昭穆不同故小史又曰大祭祀以書叙昭穆之俎簋也說者以為昭常為昭穆常為穆則王季雖遷而廟中常祀尚用不窋以來世次則昭穆一定何必辨而叙之唯其遷易不常故使辨而叙之也説者又謂劉歆曰孫居王父之處正昭穆則孫常與祖相代此遷廟之殺也先儒以為孫從王父之位則是以為孫居王父之處則非矣故記曰殤者從祖祔食葢王父在廟其孫從之非謂入其廟與祖相代者入其廟而襲其處是不然也張純曰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此言祖孫可以並今則知與遷法王父去祧孫襲其廟異矣且孫從王父之説本施於祔故禮曰從祖祔食至於迭遷則王父去廟而孫襲王父之廟則祖自於彼孫自於此不得謂之從也說者又謂廟次以子代父古無此理亦已惑矣玉藻曰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以子代父理固然矣孰曰廟次不得以子代父乎儀禮將旦而祔此祔廟之法也非關遷廟也禮記祔者不筮宅祔必以其昭穆此祔之法也非關遷廟也又曰殤者從祖祔食此祔祭之法也非關遷廟也又曰殷朝而殯於祖此殯之法也非關遷廟也然則孫從王父皆以祔祖而言則與遷廟異明矣祭統曰昭穆者所以别父子逺近長幼親疏之序故有事於大廟則昭穆咸在而不失其倫若昭常為昭穆常為穆則子或壓父尊卑失叙豈所謂不失其倫者邪 何氏【洵直】曰案古者宫寢宗廟皆以孫居王父之處而不以子代父自始祖之後父曰昭子曰穆孫為昭曽孫為穆孫晜孫復為昭來孫仍孫復為穆謂之昭穆通於存亡居昭位者不可遷於穆行居穆行者不可入於昭位本之於經質之於傳騐之以先儒之説根據盤互枝連葉貫論議符合如出一人請得條别而陳之夫禮常以孫從王父何哉以世次言之則昭穆偶爾相值故學者以為祖孫同班又曰於義一體以禮趣求之葢數始於一立於二成於三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而人之族屬至於三則備矣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辨親疏鄭氏以三族謂父子孫人屬之正名先王於此别恩義等親疏而服制皆起於是焉喪服小記曰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以氏族言之則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是以禮有三本而先祖為類之本此孫從王父之義也何謂宫寢宗廟皆以孫居王父之處曰春秋書髙寢路寢小寢何休曰父居髙寢子居路寢孫從王父母疏義謂孫死亦從王父母是殯於其宫之西序矣殷則殯於祖廟之兩楹閒設朝而殯於祖是也及冢人辨其兆域則以昭穆為左右至卒哭明日又各從其昭穆祔於祖父女子則祔皇祖妣婦則祔皇祖姑故曰以其班祔以士大夫為言若祖爵尊則袝於諸祖父為士大夫者若無可以祔或王父母在則越曽祖一世當為壇而祔髙祖若又無可以祔則越髙祖之父一世袝髙祖之祖記所謂亡則中一以上而祔必以其昭穆者也以諸侯五廟為言祔祭既畢則主復於殯宫之寢如既祫主還其廟然也練而后遷廟於是以始祔之孫入王父廟以王父入髙祖廟以髙祖之主藏於大祖廟春秋榖梁傳曰作主壊廟有時日於練焉壊廟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范甯曰親過髙祖則毁其廟將納新神故示有所加孔穎達曰練時壊祖與髙祖之廟改塗易檐示有壊意以其髙祖入於大祖之廟其祖祔入髙祖廟其新神入祖廟是練時遷廟也遷廟以孫代王父取其昭穆相當所以壊祖與髙祖廟而不毁曽祖廟爾前漢劉歆之論最慱而篤曰孫居王父之處正昭穆則孫常與祖相代此遷廟之殺也今之說者曰祔廟與遷廟異是不然也至祥禫既終而合食於祖則室中之位大祖西方東向大祖之子為昭北方南面大祖之孫為穆南方北面差次而東孫與王父並列下達於禰張純曰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王肅引賈逵説吉禘於莊公曰遷主遞位孫居王父之處是也雖祭殤與無後亦以孫從王父記曰從祖祔食葢曰自祭於殤在於父廟祭無後兄弟當就祖廟祭無後諸父當於曽祖廟各從其班也祭成人者必有尸尸必以孫孫幼則使人抱之皆衣其祖之遺衣服而坐於祖主之左然於祭者則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故曰君子抱孫不抱子子不可以為父尸以其異昭穆而祖孫則同耳祭統曰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謂同宗人皆來助祭也又曰昭為一穆為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賈公彦曰昭穆在助祭之中者皆在東階之前南陳假令父行為昭子行為穆孫行還為昭曽孫行還為穆就昭穆中各以年長者在上幼者居下故云齒也夫古者葬祔以其班祫以其班為尸及賜爵以其班故昭常為昭穆常為穆義據明白有如日星説者謂父昭子穆何常之有對父則身為之穆對子則身為之昭其意以為廟次與世次不同故昭穆遷徙無常位右者可移之左左者可移之右殊不知廟次與世次一也廟次雖遷唯昭穆之班一定不移祖以傳孫孫以傳子縱歴百世其當為昭當為穆者未之有改也如武王之時廟次以文王為穆至㐮王之世凡歴十八君矣猶謂之穆左氏載富辰之語曰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十八國文王之子文王於廟次世次皆當為穆故謂其子云文之昭也康王時廟次以武王為昭至㐮王之世猶謂之昭富辰曰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四國武王之子武王於廟次世次皆當為昭則謂其子曰武之穆也至於宫之竒謂大伯虞仲為大王之昭虢仲虢叔為王季之穆與此同意夫文王大王其子對父皆稱昭曰文王之昭大王之昭武王王季其子對父皆稱穆曰武王之穆王季之穆其為子一也對父或稱昭或稱穆知昭穆為定班而廟次世次未始異也書曰七世之廟記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書言世而禮言昭穆則世與昭穆無不同之理説者引魯語曰工史書世宗祝書昭穆知廟次昭穆與世次異臣以為不然工史所書者帝繫世本之屬宗祝所書者几筵表著之位自其譜諜則謂之世據其班秩則謂之昭穆此離而言之者也又楚語曰宗廟之事昭穆之世此合而言之者也既曰昭穆之世則廟次昭穆果與世次不同乎經傳之言既然矣觀先儒之論則韋成曰父為昭子為穆孫復為昭杜預曰穆生昭昭生穆漢帝詔曰孝宣皇帝為孝昭皇帝後為義一體顔師古曰一體謂俱為昭也禮孫與祖俱為昭 鄭氏曰周以文武為二祧藏遷主文為穆祧為昭主武為昭祧為穆主此先儒論昭穆一定不易皆與經合但祭法逺廟為祧而鄭氏以文武為之葢非是也説者曰穆王入廟王季親盡而遷則文王宜自右而左居昭位武王宜自下而上居穆位必如此言則世次廟次常以子代父古無此理又曰王季既遷文王居昭成王昭王次焉武王居穆康王穆王次焉所謂孫與祖昭穆同臣謂此非禮意何者與祔祫皆以孫從王父其無祖可祔者必中一以上祔於髙祖論其為尸則抱孫不抱子是昭自昭班穆自穆班故曰孫與祖同若謂祖遷於上則孫與孫皆次之昔以為穆今復為昭昔以為昭今更為穆以位袝位祫位尸位觀之皆顚倒失序是徒知有昭穆之名不知有昭穆之班何所謂孫與祖同故曰此非禮意竊嘗以為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此據迭毁為言也祭法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逺廟為祧有二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此據定體為言也迭毁者言乎其動也言乎其動則云三昭三穆而孫代王父之意寓於其中矣定體者言乎其常也言乎其常則云考與王考至於逺廟去壇而墠遷祖遞位之義亦不外是矣祔與遷廟雖非一時然均名昭穆豈有二位祔則孫從王父合食遷則孫常與祖相代者入其廟而襲其處如劉歆王肅之論是也既生居王父之寢没則殯於其宫之西序與祔祫俱從祖列至其為尸亦襲祖之遺衣服而坐於其主之左助祭賜爵各以昭穆序以受氏命族又以王父之序是無所不用其其班何獨遷廟則以子代父而亂其班乎説者又引適子冠於阼為證葢亦不類記曰適子冠於阼以著代明其代父傳重其堂祖統昭穆相代也 又曰禮記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諸侯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大夫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謂之祖則一而大以昭穆嫓焉則二而小一而大者無對故其位居中而不以昭穆居之且世世不毁二而小者有對故㫁自始祖之後父曰昭子曰穆至親盡則迭遷后稷為周祖其子不窋曰昭其孫鞠陶曰穆周公為魯祖其子伯禽曰昭其孫考公曰穆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祖者天也昭居左為陽穆居右為隂以三昭三穆言之則一為昭二為穆三為昭四為穆五為昭六為穆一三五者陽竒之數也二四六者隂耦之數也自一世推而至百世皆然昭者有昭班與陽竒同類穆者有穆班與隂耦同類故與祔祫必以孫從王父葢神得同班同類則為安也昭之王父以昭孫為尸穆之王父以穆孫為尸葢神得同類則憑依之也夫竒耦為定數左右為定位昭穆為定班若曰右者可移之左左者可移之右猶陽竒有時為耦隂耦有時為竒班類顛錯尊卑失序矣周禮冢人掌公墓之地先王之居中以昭穆為左右是位有昭穆儀禮曰卒哭明日以其班祔禮記曰祔必以其昭穆亡則中一以上而祔是祔位有昭穆大祫室中大祖東向昭南面穆北面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是祫位有昭穆孫為王父尸子不可為父尸是尸位有昭穆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諸侯五廟二昭二穆大夫三廟一昭一穆是廟位有昭穆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則祔可知也祔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則祫可知也祫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則尸可知也尸位之昭穆一定不移則廟可知也位祔位祫位尸位廟位五者均謂之昭穆豈有二義哉在位為昭則於祔位祫位尸位廟位俱為昭在位為穆則於祔位祫位尸位廟位俱為穆今之說者曰父昭子穆何常之有對父則為穆對子則為昭故有在廟位為昭而於祔位祫位為穆在廟位為穆而於祔位祫位為昭失禮意矣王季之時以大王為穆至惠王時歴十八君而謂之穆文王之時以王季為昭至惠王時歴十八君而謂之昭宫之竒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虢仲虢叔王季之穆大伯虞仲者大王之子虢仲虢叔者王季之子大王於廟次世次為穆故謂其子為昭王季於廟次世次為昭故謂其子為穆武王時廟次以文王為穆康王時廟次以武王為昭至㐮王之世亦謂其子曰文王之昭武王之穆周大夫富辰既言之矣曹伯之臣侯獳又曰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㐮王距文王之時無慮十有八世景王之子恭王距㐮王又七世而逺魯定公四年衛大夫祝鮀之言猶曰曹文之昭晉武之穆繇此論之昭常為昭穆常為穆雖百世無昜也始祖之位定則昭穆從而正始祖之位不定則昭穆從而不正漢以大上廟主於陵園而悼皇考序於昭穆是髙皇帝以有功加其父史皇孫以旁支干大統有以知漢之昭穆不正也唐以景皇帝為大祖而上有獻懿二祖貞元中用陳京議遷獻懿於别廟而景皇帝正東向之位有以知唐之昭穆不正也漢唐猶然又況晉隋五代之末造乎祖位定而昭穆正者殷周與本朝是也 張氏【璪】曰以周制言之王季為昭文王為穆武王為昭成王為穆則所謂父昭子穆也然則王季親盡其廟既遷武王自右而上從王季之位而不嫌尊於文王何也葢昭穆以定位也武王既為昭矣則其位在左自為尊卑而無與於文王之穆也又四時常祀各於其廟不偶坐而相臨此其所以進居王季之位而不嫌尊於文王也及乎合食於大祖之廟則王季文王更為昭穆而世次雖逺不可謂無尊卑之序矣葢禮有三本而祖者類之本故孫常從祖而不從父所以不從父者不獨嚴重本之義亦嫌於代父也是以武王常從王季而為昭成王常從文王而為穆故廟制世次並行而不相害今若以王季親盡毁廟文王自右而左居昭位武王自下而上居穆位及合饗之祭而文王復為穆武王更為昭則是一身既為昭矣又有時而為穆既為穆矣復有時而為昭不惟亂昭穆之名又考之經傳無所據矣且生而居處没而殯以至祔祭入廟為尸賜爵皆孫從祖而不從父所以昭穆常用世次奚至於廟次獨不然乎 新安朱氏曰昭之為言明也以其南面而向明也其讀為韶先儒以為晉避諱而改之然禮書亦有作佋字者則假借而通用耳或問曰其為向明何也曰此不可以空言曉也今且假設諸侯之廟以明之蓋周禮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則五廟皆當在公宫之東南矣其制則孫毓以為外為都宫大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是也葢大祖之廟始封之君居之昭之北廟二世之君居之穆之北廟三世之君居之昭之南廟四世之君居之穆之南廟五世之君居之廟皆南向各有門堂室寢而墻宇四周焉大祖之廟百世不遷自餘四廟則六世之後每一易世而一遷其遷之也新主祔於其班之南廟南廟之主遷於北廟北廟親盡則遷其主於大廟之西夾室而謂之祧凡廟主在本廟之室中皆東向及其祫於大廟之室中則惟大祖東向自如而為最尊之位羣昭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北牖下而南向羣穆之入乎此者皆列於南牖下而北向南向者取其向明故謂之昭北向者取其深逺故謂之穆葢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曰六世之後二世之主既祧則三世為昭而四世為穆五世為昭而六世為穆乎曰不然也昭常為昭穆常為穆禮家之說有明文矣葢二世祧則四世遷昭之北廟六世祔昭之南廟矣三世祧則五世遷穆之北廟七世祔穆之南廟矣昭者祔則穆者不遷穆者祔則昭者不動此所以祔必以班尸必以孫而子孫之列亦以為序若武王謂文王為穆考成王稱武王為昭考則自其始祔而已然而春秋傳以管蔡郕霍為文之昭邘晉應韓為武之穆則雖其既逺而猶不易也豈其交錯彼此若是之紛紛哉曰廟之始立也二世昭而三世穆四世昭而五世穆則固當以左為尊而右為卑矣今乃三世穆而四世昭五世穆而六世昭是則右反為尊而左反為卑也而可乎曰不然也宗廟之制但以左右為昭穆而不以昭穆為尊卑故五廟同為都宫則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爲一廟則昭不見穆穆不見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必大祫而㑹於一室然後序其尊卑之次則凡已毁未毁之主又畢陳而無所易唯四時之祫不陳毁廟之主則髙祖有時而在穆其禮未有考焉意或如此則髙之上無昭而特設位於祖之西禰之下無穆而特設位於曽之東也與曰然則毁廟云者何也曰春秋傳曰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說者以為將納新主示有所加耳非盡撤而悉去之也曰然則天子之廟其制若何曰唐之文祖虞之神宗殷之七世三宗其詳今不可考獨周制猶有可言然而漢儒之記又已有不同矣謂后稷始封文武受命而王故三廟不毁與親廟四而七者諸儒之說也謂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文武為宗不在數中者劉歆之說也雖其數之不同然其位置遷次宜亦與諸侯之廟無甚異者但如諸儒之說則武王初有天下之時后稷為大祖而組紺居昭之北廟大王居穆之北廟王季居昭之南廟文王居穆之南廟猶為五廟而已至成王時則組紺祧王季遷而武王祔至康王時則大王祧文王遷而成王祔至昭王時則王季祧武王遷而康王祔自此以上亦皆且為五廟而祧者藏於大祖之廟至穆王時則文王親盡當祧而以有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西北而謂之文世室於是成王遷昭王祔而為六廟矣至共王時則武王親盡當祧而亦以有功當宗故别立一廟於東北謂之武世室於是康王遷穆王祔而為七廟矣自是以後則穆之祧者藏於文世室昭之祧者藏於武世室而不復藏於大廟矣如劉歆之說則周自武王克殷即増立二廟於二昭二穆之上以祀髙圉亞圉如前遞遷至於懿王而始立文世室於三穆之上至孝王時始立武世室於三昭之上此為少不同耳曰然則諸儒與劉歆之說孰為是曰前代說者多是劉歆愚亦意其或然也然則大夫士之制柰何曰大夫三廟則視諸侯而殺其二然其大祖昭穆之位猶諸侯也適士二廟則視大夫而殺其一官師一廟則視大夫而殺其二然其門堂室寢之備猶大夫也曰廟之為數降殺以兩而其制不降何也曰降也天子之山節藻梲複廟重檐諸侯固有所不得為者矣諸侯之堊斵礱大夫有不得為者矣大夫之倉楹斵桷士又不得為矣曷為而不降哉獨門堂室寢之合然後可名於宫則其制有不得而殺耳葢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生也異宫而死不得異廟則有不得盡其事生事存之心者是以不得而降也曰然則後世公私之廟皆為同堂異室而以西為上者何也曰由漢明帝始也夫漢之為禮略矣然其始也諸帝之廟皆自營之各為一處雖其都宫之制昭穆之位不復如古然猶不失其獨専一廟之尊也至於明帝不知禮義之正而務為抑損之私遺詔藏主於光烈皇后更衣别室而其臣子不敢有加焉魏晉循之遂不能革而先王宗廟之禮始盡廢矣降及近世諸侯無國大夫無邑則雖同堂異室之制猶不能備獨天子之尊可以無所不致顧乃梏於漢明非禮之禮而不得以致其備物之孝葢其别為一室則深廣之度或不足以陳鼎俎而其合為一廟則所以尊其大祖者既褻而不嚴所以事其親廟者又厭而不尊是皆無以盡其事生事存之心而當世宗廟之禮亦為虚文矣宗廟之禮既為虚文而事生事存之心有終不能以自己者於是原廟之儀不得不盛然亦至於我朝而後都宫别殿前門後寢始略如古者宗廟之制是其㳂襲之變不唯窮鄉賤士有不得聞而自南渡之後故都淪没權宜草創無復舊章則雖朝廷之上禮官博士老師宿儒亦莫有能知其原者幸而或有一二知經學古之人乃能私議而竊嘆之然於前世則徒知譏孝惠之飾非責叔孫通之舞禮而於孝明之亂命與其臣子之苟從則未有正其罪者於今之世則又徒知論其惑異端徇流俗之為陋而不知本其事生事存之心有不得伸於宗廟者是以不能不自致於此也抑嘗觀於陸佃之議而知神祖之嘗有意於此然而考於史籍則未見其有紀焉若曰未及營表故不得書則後日之秉史筆者即前日承詔討論之臣也所宜深探遺旨特書緫叙以昭示來世而略無一詞以及之豈天未欲使斯人者復見二帝三王制作之盛故尼其事而嗇其傳邪嗚呼惜哉然陸氏所定昭穆之次又與前說不同而張璪之議庻幾近之讀者更詳考之則當知所擇矣 或謂大夫不得祭始祖此天子諸侯之禮又云大夫自無大祖荅曰春秋如單氏尹氏王朝之大夫自上世至後世皆不變其初來姓號則必有大祖又如李氏之徒世世不改其號則亦必有大祖或云此春秋時世卿不由天子都没理㑹荅曰非獨春秋時如詩中說南仲大祖大師皇父南仲是文王時人到宣王時為大祖不知古者世禄不世官之說如何又如周公之後伯禽已受封於魯而周家世有周公如春秋云宰周公這般所在自暁未得【語録】 又曰今天下有二件極大厎事其一是天地同祭於南郊其一是大祖不特立廟而與諸祖同一廟自東漢以來如此 又曰孫毓云外為都宫大祖在北二昭二穆以次而南出江都集禮向作或問未見此書只以意料乃知學不可不博 禮記集説卷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三十一 宋 衛湜 撰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鄭氏曰此葢夏殷之祭名周則改之春曰祠夏曰礿以禘為殷祭詩小雅曰禴祠烝嘗于公先王此周四時祭宗廟之名 孔氏曰自此至地者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夫四時祭宗廟及祭天地山川之事礿薄也春物未成其祭品鮮薄也禘者次第也夏時物雖未成宜依時次第而祭之嘗者新穀熟而嘗之烝者衆也冬之時物成者衆又烝進也進品物也祭名與周不同故以為夏殷之祭又無文故稱葢以疑之此云春礿而郊特牲云春禘者鄭彼註云禘宜為禴從此為正祭義曰春禘鄭註直云夏殷禮不破禘字者已見郊特牲註故略之也鄭知周春曰祠夏曰礿者案宗伯云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知以禘為殷祭者公羊傳曰五年而再殷祭又春秋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大廟是禘為殷祭殷大也謂五年一大祭引詩小雅是文王天保之詩謂文王受命已改殷之祭名以夏祭之禘改名曰礿而詩先礿後祠從便文嘗在烝下以韻句也于公諸盩至不窋也先王謂后稷大王王季也長樂陳氏曰礿禘以飲為主所以順乎陽烝嘗以食為主所以順乎隂春礿夏禘秋嘗冬烝此殷祭也殷以長發為大禘言大以見小則夏禘小禘也郊特牲祭義言春禘葢夏禮也 馬氏曰此宗廟四時之常祭也礿以飲為主而養死者之陽氣故春則謂之礿而禘必於仲夏而陽氣在上隂氣在下所以審諦昭穆也故夏則謂之禘嘗以食為主而養死者之隂氣故秋則謂之嘗烝衆也萬物盛多可以備禮故謂之烝此虞夏之制也而周則變礿而為祠變禘而為禴而禘則謂之大祭故周官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而詩序亦曰雝禘大祖也 山隂陸氏曰春祠夏礿秋嘗冬烝正也春夏以飲為主審諦之時也春可以謂之礿亦可以謂之禘夏可以謂之禘亦可以謂之礿郊特牲曰春禘而秋嘗王制曰春礿夏禘是也祠品物少文詞多春之事而已故夏未有言祠者凡此三代共之先儒謂周曰祠誤矣且方言祭又不備舉祠不足言也故禮言春礿夏禘禘言道嘗言物故禮言春禘秋嘗詩曰禴祠烝嘗稱祠者四時之祭備舉不嫌也大司馬言享礿不言祠言享烝不言嘗亦以其盛者言之 虙氏曰周禮大宗伯之職云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司尊亦言春祠夏禴秋嘗冬烝此四時之祭名也考之王制則曰春曰礿夏曰禘祭統亦曰春祭曰礿夏祭曰禘又與周禮所言春夏之制相反矣考之郊特牲則曰春禘而秋嘗祭義亦曰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嘗又與王制祭統所言春夏之祭相反矣鄭康成之說以春礿夏禘為夏殷之祭周則改之亦無明文可據葢康成以意揣之也至於郊特牲言春禘鄭氏釋之曰禘當為礿字之誤也意謂王制祭統既言春礿則此不當言春禘故以為礿字之誤然則祭義又言春禘豈有二篇之文皆誤哉此不通之論也竊嘗以意求之周官所言春祠夏礿此周禮也王制祭統所言春礿夏禘此殷之禮也郊特牲祭義所言春禘此夏之禮也何以知之記曰殷人尚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又曰樂陽氣也又曰殷人先求諸陽則殷祭皆用樂矣郊特牲所言春禘而秋嘗而先之以享禘有樂而食嘗無樂則為夏禮非殷禮也春禘既為夏禮則春礿自得為殷禮矣 江陵項氏曰一嵗四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所以待未毁廟之主凡天子至於庻人皆得用之獨無田者謂之薦耳三嵗一祭曰祫所以待既毁廟之主自天子至於大夫用之以其有大祖之廟可以藏毁廟之主也五嵗一祭曰禘所以報其繼天受形之祖則惟天子獨得用之葢自其祖而上之至於天地之初賦形之始繼天而生者禮至於此不可復加非有天下者其孰得而行之哉 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候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 鄭氏曰五祀謂司命也中霤也門也行也厲也此祭謂大夫有地者其無地祭三耳視三公視諸侯視其牲器之數也諸侯祭名山大川若魯人祭泰山晉人祭河是也 孔氏曰案祭法云王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户曰竈諸侯五祀無户竈自外與天子同明大夫五祀與諸侯同是司命中霤門行厲也以其祭五祀與諸侯同故知大夫有采地者鄭註無地祭三者以祭法云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也鄭意以此及祭法俱是周禮有地者祭五無地者祭三案上曲禮大夫祭五祀謂户竈中霤門行以為殷禮此大夫五祀為有地大夫五祀之神又别者以曲禮天子諸侯大夫皆祭五祀更無差等故以月令五祀當之緫為殷禮此文云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既别為尊卑之差故以周法解之也夏傳云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山川視伯小者視子男鄭註云謂其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非謂尊卑也案周禮上公饔餼九牢飱五牢享禮九獻豆四十侯伯饔餼七牢飱四牢享禮七獻豆三十有二子男饔餼五牢飱三牢享禮五獻豆二十有四又五等諸侯膳皆大牢祭亦大牢簋皆十有二又侯伯無别三公與子男同今王制則三公尊於諸侯夏傳則伯與侯别參驗上下並與周禮不同不可強解此王制所陳多是夏殷之制夏傳所說亦非周代之禮則鄭所註者當據異代法也此經云四瀆視諸侯以夏傳言之則侯是侯爵者非五等諸侯也知魯人祭泰山者以論語曰季氏旅於泰山明魯君祭泰山季氏僣之也但泰山是齊魯之界故齊亦祭之禮器云齊人有事泰山又云晉人有事於河是也 秦溪楊氏曰舜望秩于山川秩序也以次序而祭之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特言其禮有隆殺重輕耳註疏拘於牲幣粢盛籩豆爵獻之數失於太泥遂至于不可強解不必然也 馬氏曰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所以報本反始抑以防僣亂之階也葢天地者有域之最大者也而天子者域中之所尊也故祭天地社稷者土穀之神也而諸侯者為天子守土也故祭社稷大夫則有家故祭五祀葢在上者可以兼下故天子祭天地社稷五祀在下者不可以兼上故諸侯祭社稷而不得祭天地大夫祭五祀而不得祭社稷荀子曰郊止乎天子社止乎諸侯道及乎大夫是也古之為祀典有功于民則祀之而名山大川者有功于民而民之取材用也葢天子君天下而其所報者衆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諸侯君一國而其所報者寡故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 延平周氏曰祭社稷者不得祭天地祭五祀者不得祭社稷故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天子百神之主故祭天下之名山大川諸侯境内之主唯名山大川之在境内者則祭之 講義曰天子祭天地謂祭天神于南郊祭地祗于北郊也諸侯祭社稷謂社為五土之神稷為五穀之神也大夫祭五祀謂祭司命中霤門行厲也經言五祀多矣月令則户竈中霤門行也祭法則司命中霤國門國行公厲也曲禮兼言天子諸侯大夫之祭五祀故釋者與月令同此言大夫祭五祀以别于天子諸侯故釋者與祭法同 山隂陸氏曰三公坐而論道諸侯朝宗者也 廣漢張氏曰古者諸侯各得祭其境内山川山川所以為神靈者以其氣之所感能出雲雨潤澤羣物是故為之壇壝立之祝史設之牲幣所以致吾禱祝之實而交孚乎隠顯之際誠之不可掩如此後世有山川之祠而人其形宇其地則其失久矣夫山峙川流是其形也而人之也何居其氣之流通可以相接也而宇之也何居無其理而強為之雖百拜而祈備物以享其有時而應亦偶然而已 新安朱氏曰一家之主則一家鬼神屬焉諸侯守一國則一國鬼神屬焉天子有天下則天下鬼神屬焉看來為天子者這一个神明是甚麽大如何有些子差忒得若縱欲無度天上許多星辰地下許多山川如何不變怪【語録】 又曰古人祭山川只是設壇位以祭之祭時便有祭了便無故不至褻瀆後世却先立箇廟貌如此所以反致惑亂人心僥求非望無所不至 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 鄭氏曰謂所因之國先王先公有功徳宜享世祀今絶無後為之祭主者昔夏后氏郊鯀至為夏後而更郊禹晉侯夢黄熊入國而祀夏郊此其禮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置都之所及諸侯所封之内皆因古昔先王先公所居之地今其地子孫絶滅而無主後者則天子諸侯祭之祭法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鯀禮運之郊也禹也殷滅夏必不郊鯀必應封夏後但不知名與否至周封夏後于不廢殷時夏後已郊禹也晉侯夢黄熊事見昭七年左傳晉侯有疾夢黄熊入于寢門韓宣子問子産子産曰昔堯殛鯀于羽山其神化為黄熊以入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或者未之祀也據傳意謂晉為盟主當代天子攝羣神之祀不謂因此國在地無主後者鄭引之者以證晉居夏之舊地鯀無主後故晉祀之 石林葉氏曰亡國絶世而無主後者雖己廢而不可舉然先王興滅繼絶而因國亦祭者所以見其仁也廬陵胡氏曰因國謂所都所封之内因古先聖哲所居之地若晏子云爽鳩氏始居此地而後季萴因之有逄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後大公因之之因也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鄭氏曰犆猶一也祫合也天子諸侯之喪畢合先君之主于祖廟而祭之謂之祫後因以為常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諸侯先時祭而後祫凡祫之嵗春一礿而已不祫以物無成者不殷祭周改夏祭曰礿以禘為殷祭也魯禮三年喪畢而祫于大祖明年春禘于羣廟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也虞夏之制諸侯嵗朝故四時礿禘嘗烝必廢一祭礿犆互明犆礿文也禘一犆一祫下天子也祫嵗不禘 孔氏曰此一節論夏殷天子諸侯大祭及時祭之事天子之祭當祫之嵗以春物未成不為祫祭唯犆為時祭之礿故云犆礿夏秋冬之時先為祫祭後為時祭故云祫禘祫嘗祫烝也鄭註天子先祫而後時祭者以經曰祫禘祫嘗祫烝天子位尊故先為大禮也諸侯先時祭而後祫者以下云嘗祫烝祫諸侯位卑取其漸備故先小禮後大禮此等皆殷以前之制但不知幾年一祫禮緯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鄭云百王通義則虞夏殷周皆同三年一祫也皇氏以為虞夏祫祭每年皆為又云三時祫者謂夏秋冬或一時得祫則為之不三時俱祫今鄭註云春一礿而已不祫以物無成不殷祭又禘祫志云王制記先王之法祫為大祭祫于秋于夏于冬周公制禮祭不欲數如鄭此言則夏殷三時俱殷祭皇氏之說非也鄭註謂魯禮三年喪畢而祫于大祖者案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通僖公死之年為三年也註謂明年春禘于羣廟者案僖公八年禘于大廟宣八年有事于大廟有事禘也皆八年禘者既五年一禘則後禘去前禘五年也前禘當三年今二年而祫故云明年春禘于羣廟案閔二年五月吉禘于莊公昭十五年禘于武宫昭二十五年將禘于襄公禘皆各就廟為之故云羣廟註謂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者公羊傳文自爾謂三年禘羣廟之後每五年之内再為殷祭故鄭禘祫志云閔公之喪僖三年禘僖六年祫僖八年禘凡三年喪畢二年為祫三年為禘皆祫在禘前其禘祫大小鄭以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毁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故為大事若王肅張融孔皆據逸禮以禘為大祫為小鄭不用逸禮又曽子問云七廟五廟無虚主虚主者唯天子崩與祫祭取羣廟之主明禘祭不取羣廟之主可知爾雅云禘大祭也謂比四時為大也若左氏及杜氏則皆以禘為三年一大祭在大祖之廟傳無祫文然則祫即禘也取其序昭穆謂之禘取其合集羣祖謂之祫註謂虞夏之制者雜明諸代不専殷也又春礿註云夏殷則知夏殷春祭俱名礿也虞夏之制諸侯嵗朝皆闕一時之祭此從南方始南方諸侯春礿祭竟夏來朝故闕夏禘故云礿則不禘西方諸侯行夏祭竟而秋來朝故不嘗也北方諸侯行秋祭竟而冬來朝故廢烝東方諸侯行冬祭竟而春來朝故廢礿各廢一時耳餘三時皆祭也今不從東方始而從南方始者欲舉春礿得祭者為始故也礿犆者諸侯降于天子故礿在犆上也欲見先時祭故礿在犆上禘一犆一祫者言諸侯當在夏祭一禘之時不為禘祭唯犆一祫而已闕時祭也不云一禘而云禘一者禘在一前與礿在犆前其義同皆見先時祭也嘗祫烝祫者謂諸侯先作時祭烝嘗然後為大祭之祫也 趙氏曰禘非時祭之名此文皆漢諸儒約春秋為之見春秋禘于莊公遂以為時祭之名見春秋惟兩度書禘一春一夏所以或謂之春祭或謂之夏祭各自著書不相符㑹理可見也鄭不逹其意故註郊特牲云禘當為礿祭義與郊特牲同遂不註祭統及王制則云此夏殷時禮也且祭統篇末云成王追念周公賜之重祭郊社嘗禘是也何得云夏殷禮哉諸侯礿則不禘以下亦縁見春秋中惟有禘嘗烝三祭謂魯惟行此三祭遂云爾若信如鄭註諸侯每嵗皆朝即逺國來往須厯數時何獨廢一時而已又須往來常在道路如何守國理民乎又以諸經書之文證之並無説禘為殷祭處則禘不為殷祭明矣殷重大之義也 延平周氏曰天子犆礿諸侯礿犆而春祭皆無祫何也礿以飲為主祫以食為主故天子諸侯春祭皆無祫天子祫禘是有祫有禘也諸侯禘一犆則不祫一祫則不禘何也方夏之時陽在上隂在下尊卑各正其位故諸侯夏祭則殺于天子天子祫禘祫嘗祫烝則是先大祭諸侯嘗祫烝祫則是先時祭何也先大祭而後時祭者序之常先時祭而後大祭者乃其别也雖然或疏或數或前或後皆得與時變易要在斟酌當時之宜而為之節而已此諸侯隨時而朝或有所闕也 横渠張氏曰禮不王不禘則知諸侯嵗闕一祭為不禘明矣至周以祠為春以禴為夏宗廟嵗六享則二享四祭為六矣諸侯不禘其四享歟夏殷諸侯夏特一祫王制謂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假其名以見時祀之數耳作記者不知文之害意過矣 又曰享嘗云者享為追享朝享禘亦其一耳嘗以配享亦對舉秋冬而言也夏殷以禘為時祭知追享之必在夏也然則夏殷天子嵗乃五享禘列四祭并祫而五也周改禘為禴則天子享六諸侯不禘又嵗闕一祭則亦四而已矣王制所謂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既以禘為時祭則祫可同時而舉【礿以物薄而犆嘗從舊】諸侯礿犆【如天子】禘一犆一祫言于夏禘之時止為一祭特一祫而已然則不王不禘又著見于此矣下又云嘗祫烝祫則嘗烝且祫無疑矣若周制亦當闕一時之祭則當云諸侯祠則不禴禴則不嘗 又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知天子廟春犆礿于太祖夏禘秋嘗冬烝並祫祭于太祖之廟至來嵗犆礿于昭廟禘嘗烝亦祫于太祖之廟又來嵗犆礿于穆廟禘嘗烝亦祫于太祖之廟一年每廟一犆三祫也廟雖多推是而徧如是則犆祭者嵗獲四祭餘皆三祫祭也故古有三時之說若此天子乃可以親祭舊說一日徧祭七廟勢不可及雖于書有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似一日而祭二廟然恐二王在一廟而祭之牲則各異也祫者合羣廟之主禘者推及逺亦合羣主欲知禘之說當如趙伯淳斷然立義禘也祫也郊也必嵗有之豈容有三年五年之說嘗禘祫則天子必親行祭事何故羣廟之主皆在太祖之廟故禮可得而周徧也若時祭則逐廟行禮勢必十數日仍不得各為齋戒以是容有司行事乃可以同日而事畢諸侯亦如天子礿犆但于禘嵗一犆嵗一祫是於禘二年中一年犆一年祫也如嘗祫烝祫並如天子唯禘有疏數以是為殺也假使諸侯有五廟當礿犆于大祖禘犆于昭則是二廟各獨享一祭并嘗祫烝祫嵗各一祭而已至來嵗礿犆于昭禘祫于祖并嘗烝皆祫則昭廟嵗得四祭其餘雖大祖皆三也禘王者之大祭諸侯不禘本祖之義也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此或是朝覲闕一時祭或傳者因見諸侯不禘遂推類言之大夫士雖廟數不同理必皆祫亦至于髙祖以人事觀之安得不祭唯祫請于君有大事省于君是也 又曰天子七廟一日而行則力不給故禮有一犆一祫之說犆則祭一祫則徧祭如春祭髙祖夏祫羣廟秋祭曽冬又祫來春祭祖夏又祫秋祭禰冬又祫 河南程氏曰諸侯亦祭祫只是祠禴嘗烝之祭為廟禮煩故每年于四祭之中三祭合食于祖廟惟春則祭諸廟也 秦溪楊氏曰程子之言正解釋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之義其曰祫合祭也只是禴祠嘗烝之為廟禮煩故每年于四季之中三祭合食于祖廟惟春則祭諸廟此說推明時祭之本意最為眀白張子謂禮有一犆一祫之說正解釋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一章但本文言礿嘗烝三祭皆祫惟禘一犆一祫禮文殘闕指不分眀故張子不從其言又别為之說曰春祀髙祖夏祫羣廟秋祭曽冬又祫來春祭祖夏又祫秋祭禰冬又祫雖一犆一祫之說若可通但言犆只祭一廟而遺其餘廟恐於人情亦有所不安不若前程子之言簡而意備也又春祠夏禴秋嘗冬烝周時祭名詩所謂禴祠烝嘗于公先王是也此云礿禘嘗烝乃記禮者之誤也 又曰祫祭有二曽子問曰祫祭于祖則祝迎四廟之主王制云天子祫嘗祫烝諸侯嘗祫烝祫此時祭之祫也公羊傳曰毁廟之主陳于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此大祫毁廟未毁廟之主而祭之也祫祭惟有此二條此外無餘禮漢儒之論又混禘祫而并言之何其紛紛多端邪本朝禘祫用鄭康成之說則三年一祫以孟冬五年一禘以孟夏慶厯中用徐邈之說則每三十月而一禘後又以二祭各不相因故熙寜八年既禘又祫竟無一定之論推原其所以然皆由混禘于祫而皆以為合食于大祖也是則禘祫無辨矣而又欲勉強穿鑿分别其所以不同此所以紛紛多端而莫之一也知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不兼羣廟之主而惟以其祖配之則禘與祫異不容混矣知大祫兼羣廟之主則自大祖而下毁廟未毁廟之主皆合食于大祖矣又何壇墠與郊宗石室之分如馬融之論乎又何大王王季合食于后稷文武以下分昭穆各祭于文武二祧之分如鄭之論乎祫烝則功臣皆祭即司勲所謂祭于大烝是也誰謂祫祭功臣不與享如何休之論乎知禘祫之不同則鄭康成徐邈之說皆非矣其閒相因不相因之說皆無謂矣又何同異得失之足論乎 長樂陳氏曰祭祀之禮有大有小有備有闕天子備而不闕然有所謂闕者大故之時而已諸侯闕而不備然有所謂備者有不朝之嵗而已周秋冬之祭與異代同而春夏之祭與異代不同禘祫與異代同而祫之時與異代不同葢周之春夏謂之祠禴而異代之春夏謂之礿禘周之祫常在十月而異代之祫未必十月天子犆礿諸侯礿犆以其不合于物薄之時尊卑同也天子祫禘祫嘗祫烝諸侯嘗祫烝祫以其合于時之前後而尊卑異也天子祫禘諸侯禘一犆一祫者葢禘則辨昭穆辨昭穆禮也嘗烝則嘗進品物而已嘗進品物仁也禮所以辨異故天子于祫之嵗祫而後禘諸侯于祫之嵗則祫而已仁所以統同故天子祫而皆嘗烝諸侯嘗烝而祫又禮書曰君子以義處禮則祭不至于煩數以仁處禮則祭不至于疏怠悽愴發于霜露之既降怵惕生于雨露之既濡此所以有四時之享也殷禮春曰礿夏曰禘而五年之禘不稱大禘詩頌雝禘大祖是也然四時之享皆前期十日而齋戒前祭一日而省眡祭之日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自再祼以至九獻其禮非一舉自致神以至送尸其樂非一次以一日而歴七廟則日固不足而強有力者亦莫善其事矣若日享一廟前祭視牲後祭又繹則彌月之閒亦莫訖其事矣考之經傳葢天子之禮春則犆祭夏秋冬則合享犆祭各于其廟合享同于大廟王制曰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是天子春犆而三時皆祫諸侯亦春犆而冬皆祫其異于天子者禘一犆一祫而已禘一犆一祫而嘗烝皆祫是始年再祫次年三祫也天子言犆礿諸侯言礿犆天子言祫禘祫嘗祫烝諸侯言嘗祫烝祫此特變文而已非有異也鄭氏孔氏之說皆無所據楚茨之詩始言以往烝嘗終言神具醉止儀禮大夫三廟筮止丁亥之一日而言薦嵗事于皇祖禮記言嘗禘之禮所以仁昭穆則㑹羣神于烝嘗而具醉者祫也合三廟于一日而薦于皇祖者亦祫也嘗禘所以仁昭穆亦祫也有三年之祫有時祭之祫時祭之祫小祫也三年之祫大祫也時祭有小禮有大禮小禮春也大禮夏秋冬也公羊傳大事者何大祫也則明時祭之祫為小祫矣禮記曰大嘗周禮曰大烝則明春祀為小禮矣葢小祫止于未毁廟之主大祫則及于毁廟之主禮記曰周旅酬六尸又曰祫于大廟祝迎四廟之主夫天子旅酬止于六尸諸侯迎主止于四廟非小祫而何 嚴陵方氏曰犆礿礿犆者以其無祫以配故謂之犆也祫者三年之閒祀礿禘嘗烝者四時之常祀間祀之禮為大常祀之禮為小天子諸侯當祫之嵗而犆礿不祫者以品物之少不足以備大禮故也天子先間祀而後常祀故曰犆礿下言祫禘祫嘗祫烝諸侯先常祀而後閒祀故曰礿犆下言嘗祫烝祫葢尊者先大卑者先小故也諸侯殺禮不犆祫一犆一祫而已至于四方各朝于一時而四時常祀又不能無闕魯東方之諸侯也明堂位獨不言春祭者以此馬氏曰祫者合也以人生前有㑹遇之歡而死則不可無㑹遇之禮故合羣廟之主祭于大廟天子三時祭皆有祫此虞殷之制也至于周則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一祫則在于五年之閒禘祫之制說者辨其大小先後不同有以為禘大于祫有以為祫大于禘葢古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而祫則先禘則知祫有大于禘也故周官以肆灌獻享先王此祫也以饋食享先公此禘也以肆灌獻享先王則以飲為主以饋食享先公則以食為主 山隂陸氏曰據此時祭唯礿為犆各于其廟祀之若夏禘秋嘗冬烝三昭三穆皆升合食于祖廟所謂三年一祫與此異彼祫之大者也公羊傳曰大事者何大祫也毁廟之主陳於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言大以有小故也榖梁傳曰大事者何大是事也著祫嘗著猶别也以有此經祫嘗之嫌故也左傳曰特祭于主烝嘗禘于廟特所謂犆礿也諸侯闕一時祭下天子也毛詩傳曰諸侯夏禘則不礿秋祫則不嘗唯天子兼之據此諸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又去時祭天子言犆礿言祫嘗祫烝諸侯言礿犆言嘗祫烝祫互文也相互而天子言祫犆在上亦言之法諸侯于禘一年犆一年祫下天子也凡有所合皆祫也士虞禮曰哀薦祫事何必三年然後為祫李氏曰禘者諦定昭穆尊卑也祫合聚飲食也葢祫之道在親親禘之道在尊尊尊尊故分而祀之親親故合而祀之夏道忠故大祭有祫而無禘殷人質故大祭有禘而無祫周則五年而兼用之 石林葉氏曰古者祔主于廟則合羣主而祫祭所謂饋食之禮自祫之嵗推而至三年率以為常所謂三年之祫天子得天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其物為備故先祫而後時祭諸侯得一國之歡心以事先君其物不傋于天子故先時祭而後祫唯其物備而先祫故三時得以徧行止犆礿而已唯其物不備而後祫故雖時祭禘亦必廢祭而止祫嘗祫烝而已此諸侯之制所以異于天子也 新安朱氏曰正義所解亦難曉礿祭以春物未成其禮稍輕須著逐廟各祭祫禘之類又却合為一處則犆反詳而祫反略矣又據正義禘禮是四處各序昭穆而大傳謂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若周人禘帝嚳配以后稷是也如此則說禘又不可通矣又云春秋書禘于大廟用致夫人又不知禘于大廟其禮如何大廟是周公之廟先儒有謂魯亦立文王廟左氏載鄭祖厲王諸侯不敢祖天子而當時越禮如此故公廟設于私家皆無理㑹處又諸侯礿則不禘一段是嵗朝天子廢一時祭春秋朝㑹無節豈止一嵗廢一時祭而已哉不然則或有世子或大臣居守豈不可以攝事 三山林氏曰事有出于一時之陋見行之數千百載莫有悟其非者良可嘆也夫禘祫之說諸儒聚訟久矣論年之先後則鄭康成髙堂隆謂先三而後二徐邈謂先二而後三辨祭之小大則鄭康成謂祫大于禘王肅謂禘大于祫賈逵劉歆謂一祭而二名禮無差降又或謂禘以夏不以春祫以冬不以秋矛盾相攻卒無定論此皆置而弗辨其可深責者始為私見陋說召諸儒之紛紛者其鄭氏之失歟鄭氏之說曰魯禮三年喪畢而祫于大祖明年禘于羣廟自爾以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禘一祫周禮廢絶久矣鄭氏何據而云為之說者曰周禮盡在魯鄭氏據春秋魯禮則周禮可知矣僖公薨文公即位二年秋八月大事于大廟大事祫也推此是喪畢祫于大祖也明年春禘雖無正文約僖公定公八年皆有禘又可知葢以文公二年祫則知僖宣二年亦皆有祫僖宣二年既有祫則明年是三年春禘四年五年六年秋祫是三年祫更加七年八年并前為五年禘故禘于羣廟也自後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嗚呼鄭氏不知春秋固妄為此說後學又不察故為所惑也當春秋時諸侯僣亂無復禮制魯之祭祀皆妄舉也諸侯而郊上帝禘始祖罪也大夫而旅泰山舞八佾罪也春秋常事不書其書者皆悖禮亂常之事故書郊者九書禘者二與夫大事一有事二烝二嘗一之類無非記其非祭何反以為周禮而足法乎使魯之祭祀如周之禮則春秋不書矣據僖公以三十二年冬十二月薨至文公二年秋八月喪制未畢未可以祫也而乃大事焉一惡也躋僖公二惡也彼有二惡春秋譏之鄭氏乃謂三年喪畢而祫于大祖者果禮邪又曰明年春禘經無三年禘祭之文何自知之徒約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而云愈繆也魯之設祭何常之有聖人于其常又不書之何得約他公之年以足文公而見三年之禘與五年而再殷祭乎使文公二年不因躋僖公則春秋不書大事使僖公八年不因用致夫人則春秋不書禘不書又何準也況宣公八年經書有事于大廟則是常制也而以為禘何邪誠為禘祭經不得謂之有事且閔公二年春秋書吉禘于莊公是魯常以二年即禘矣何待三年與八年乎閔有禘文而不之據宣無禘文而妄據之傅㑹可見也不然魯之僖公始書三望豈他公皆可望乎至成公而後書用郊豈他公皆不郊乎桓公一嵗而再烝十二公而為一嘗又可以為法乎取亂世之典以為治世之制鄭氏豈知春秋哉諸儒波蕩而從之歴代祀典咸所遵用益可悲也夫其論禘祫之制既繆至其言祭之時亦非矣春秋書大事于秋八月而彼以為冬書閔公之禘于夏四月書僖公之禘于秋七月而彼一以為夏既本魯禮以行祀典而又不用其時是自戾也雖然魯禮誠非矣先王之制可得聞乎曰孟氏之時不聞周禮之詳矣矧加秦火之酷乎夫子曰多聞闕疑鄭氏惟不知闕疑之理乃妄說以惑世況又效其尤邪求之聖經禘祫之文不詳所可知者禘尊而祫卑矣禮不王不禘或問禘之說夫子荅以不知譏魯僖僣也春秋之法所譏在祭則書其祭名不然則否書郊書望書禘則所譏在郊望與禘也若文公之祫則譏其短喪逆祀不在于祫故曰大事而已何者禘者以始祖之廟未足以盡追逺尊先之義故推始祖所自出之君而追祀之則謂之禘此天子祭名諸侯無禘禮魯用之僣也若祫則毁廟未毁廟之主皆合食于大祖非惟天子有祫諸侯亦得祫也詳二祭之名則禘尊祫卑可謂明矣先儒據鄭氏說率以祫大於禘是以諸侯之制加天子之制可乎考之經籍禘祫之文可知者此耳至于年數之久逺祭時之先後則經無所據學者當闕其疑不得據漢儒臆論也【之竒】新安王氏曰大禘大祭也祫三年一祭其禮次于大禘礿禘嘗烝時祭也王制所記蓋年遇三年當祫之時春則為礿一祭而已不行祫祭故曰犆礿夏祭則先祫而後禘秋祭則先祫而後嘗冬祭則先祫而後烝故曰祫禘祫嘗祫烝言祫與禘並行于夏祫與嘗並行于秋祫與烝並行于冬非若春之犆礿也鄭曰魯禮三年喪畢祫於大廟明年春禘于羣廟是後五年而再殷祭一祫一禘魯之失禮春秋所譏不可為證也五年再殷祭之說自漢至今學者從之未有與鄭氏辨者三年喪畢祫于大祖明年春禘于羣廟亦未有言其非者嘗試論之周之禘大祭也記曰禮不王不禘嗣君即位新主入廟方其禘禮故大傳謂之不王不禘周語謂之終王於是合羣廟之主與毁廟之主與新主共為一祭以審諦昭穆祖之所自出者正東鄉之坐大祖配之自大祖而下昭皆南鄉穆皆北向既祭七世之祖其主藏于夾室新主入于禰宫昭穆以次遞遷故謂之禘無五年再禘之禮也祫祭行于三年毁廟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于大祖比年行之則為數數則煩數年不行則為疎疎則怠故以三年一祫為節周人喪祭之後有卒哭之祭以其主祔於祖父而曰哀薦祫事言初合食于祖廟也與三年之祫名同禮異三年喪畢而行吉祭後有大禘之禮大禘之後四時有祭而三年一祫不復再禘此不王不禘之說也然則先禘後祫其理曉然故禘以審昭穆為名祫以合食為名既禘則昭穆以定而不遷何再禘之有升祔之祫即非三年合食之祫乃曰先祫後禘又失之矣 天子社稷皆大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鴈 鄭氏曰有田者既祭又薦新祭以首時薦以仲月士薦牲用特豚大夫以上用羔所謂羔豚而祭百官皆足詩曰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庶人無常牲取與新物相宜而已 孔氏曰自此至踰廟一節論天子諸侯祭用牲牢及庶人所薦之物鄭註云有田既祭又薦新者以月令天子祭廟又有薦新又士喪禮有薦新如朔奠故知既祭又薦新也註云祭以首時薦以仲月者晏子春秋云天子以下至士皆祭以首時故明堂位云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于大廟周六月是夏四月也又雜記云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譏其不用六月也魯王禮也則天子亦然大夫士無文從可知也此薦以仲月謂大夫士也既以首月時祭故薦用仲月若天子諸侯禮尊物熟則薦之不限仲月故月令孟夏薦麥孟秋薦黍季秋薦稻是也儀禮有地之士用特牲今無地之士宜貶降不用成牲故用特豚也諸侯大夫有地祭者用少牢其無地薦者則用羔鄭言大夫以上則包天子皆用羔也然天子諸侯不皆用羔亦用餘牲故月令以彘嘗麥以犬嘗麻鄭又引禮器及豳風證薦用羔之義註云庶人取與物相宜者謂四時之閒有此牲榖兩物俱有故云相宜若牛宜稌羊宜黍之屬非謂氣味相宜也 賈氏曰羊豕曰少牢三牲具為大牢但非一牲即得牢稱若一牲則不得牢名故郊特牲與特牲皆不言牢也【儀禮疏】 長樂劉氏曰聖人于天下昆蟲草木之㣲亦必有道以保其生成而遂其性命也故莫大于祭祀莫重于食享莫急于口腹也而事為之制禮為之防制所以節貴賤之欲防所以立上下之中欲節于上則處其下者莫敢縱情以踰矩中建于下則居其上者得以盡性而興仁此三王所以獨步于後世也是故夏殷周之道天子宗廟社稷皆大牢諸侯宗廟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隨時所有其陸産不過韭麥黍稻其庶羞不過卵魚豚鴈此之謂王者之制所以節生民之欲而立中和之防也違之者有刑有恥風俗之所不容也故上不敢失其節以偪下下不敢踰其矩以僣上取之者有其時用之者有其度而昆蟲草木得以遂其性矣 長樂陳氏曰天子社稷福被于天下故用大牢諸侯社稷福止于一國故用少牢諸侯社稷少牢宗廟則大牢者宗廟以仁社稷以義仁則極其隆故與天子同義則有所辨故亞于天子卵魚豚鴈以時之所宜論之則春宜豚冬宜鮮此則秋以豚夏以魚以物之相宜論之則羊宜黍豕宜稷鴈宜麥魚宜苽此則黍以豚麥以魚何也葢魚之于夏豚之于秋鴈之于冬尤多而易得者也庶人之薦不過致其易得者而已月令季秋薦稻者稻常穫于十月而天子以前此者為貴故與庶人異 又禮書曰古者祭必卜日而薦新不擇日祭有尸而薦無尸以至不出神主奠而不祭有時物而無三牲黍稷此薦新之大略也鄭註釋王制謂大夫士祭以首時然祭以致禮而有常月薦以致孝而無常時周禮王者享烝之畋皆在仲月是祭有常月也月令王者薦新或于孟月或于仲季唯其時物而已是薦無常時也 嚴陵方氏曰牢者圈也以能有所畜故所畜之牲皆曰牢也大牢具牛羊豕焉以其大故曰大少牢則羊豕而已以其小故曰少天子之社稷主天下之土穀故用大牢以祭之諸侯之社稷主一國之土穀故用少牢以祭之此隆殺之别也薦以時物而已祭則備庶物焉備庶物則其禮為盛非有田者不足以供之也大夫士而有無田者謂諸侯之大夫士而已大夫無田且不祭而庶人得祭于寢者祭于寢其禮略而易備故也且通而言之薦之于神亦可謂之祭也韭之性温則陽類也故以配卵卵隂物故也麥與黍皆南方之穀亦陽類也故配以魚與豚魚與豚皆隂物也稻為西方之穀則隂類也故配以鴈鴈陽物故也植物之陽者配以動物之隂植物之隂者配以動物之陽亦使陽不勝隂隂不勝陽而已 延平周氏曰諸侯宗廟用大牢社稷用少牢何也諸侯有君道有臣道有君道故宗廟之祭與天子同用大牢有臣道故社稷之祭少牢而已有田則祭無田則薦言牲殺器皿衣服不備不敢以祭也 馬氏曰天子諸侯社稷之神則一而其禮有大牢少牢之異所以辨上下之等也楊子曰天子制公侯伯子男以庸節節莫差於僣此天子與諸侯别一制度亦所以防僣亂之階祭禮詳薦新禮略惟士無田則亦不祭與此同也 山隂陸氏曰楚語曰天子舉以大牢祀以㑹諸侯舉以特牛祀以大牢卿舉以少牢祀以特牛與此不同舉重者也六牲為㑹日三舉也天子舉以大牢亦以㑹也諸侯舉以特牛亦以大牢卿祀以特牛亦以少牢今其言如此非故為戾也詞有差次古之人立言多此類如曰不然士食魚炙不應不食肉庶人食菜不應不食魚天子嘗黍在夏故庶人秋始薦黍天子嘗稻在秋故庶人冬始薦稻由是言之天子孟夏嘗麥庶人薦麥在仲夏矣天子仲春薦韭庶人薦韭在季春矣 李氏曰康成謂祭以首時則周官司馬中夏享礿中冬享烝固非首時也謂薦以仲月則月令孟夏薦麥季秋薦稻固非仲月也為康成之說者謂宗廟與天地之祭不同則周官祭社祀祊與享礿享烝皆仲月也噫亦視時物之有無歟故左氏曰始殺而嘗則仲月也既蟄而烝則孟月也月令于孟秋薦黍季秋薦稻也凡食天産以作陽徳地産以作隂徳古者事死如事生故有卵魚豚鴈之天産韭黍麥稻之地産食味之道也 廬陵胡氏曰天子至士皆祭以首時魯亦以孟月祭其周禮四仲祭者因田獵而獻禽非正祭也大夫士既以首時祭故仲月薦然服䖍昭元年傳君祭孟月臣仲月故司馬公祭儀亦用仲月從服氏也 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庶羞不踰牲燕衣不踰祭服寢不踰廟鄭氏曰握謂長不出膚故謂祭享羞不踰牲謂祭以羊則不以牛肉為羞也 孔氏曰鄭註無故故謂祭享者案膳夫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謂大牢也是周公制禮天子日食大牢則諸侯日食少牢大夫日食特牲士日食特豚至後世衰亂玉藻云天子食日少牢朔月大牢諸侯食日特牲朔月少牢則知大夫食日特豚朔月特牲士日食無文朔月特豚故内則曰見子具視朔食註云天子大牢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是常食有限不得踰越故知謂祭享也謂諸侯祭以大牢得殺牛諸侯之大夫祭以少牢得殺羊天子大夫祭亦得殺牛其諸侯及大夫享食賔得用牛也故大行人掌客諸侯待賔皆用牛也公食大夫禮大夫食賔禮亦用牛也故云謂祭享也祭以羊則不以牛為羞者案有司徹少牢之祭云宰夫羞房中之羞注酏食糝食内則云糝取牛羊豕之肉得用牛者祭既用少牢則糝亦不用牛肉以羊肉為羞也 長樂陳氏曰大禮必簡則小禮必煩簡則内心而貴誠故天地之牛角繭栗煩則外心而貴味故宗廟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角繭栗非必繭栗也以其過于繭栗則非禮角握非必握也以其過于握則非禮至于角尺亦若是也國語曰禘郊之牛角繭栗禘之牛與郊同者彼以禘為五帝之祭故也周官小司徒有飲食之禁令則諸侯無故不殺牛以至庶人無故不食珍者之禁令也聖人之道其極髙極明者以之處己而不以處人其易守易行者以之處人而不以處己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此其處己者也庶羞可以及牲而不踰牲燕衣可以及祭服而不踰祭服寢可以及廟而不踰廟此其處人者也葢人之所以侈心惑性者常在于服食居處之閒禮之所防存心養性之術也 延平周氏曰祭天地宗廟及賔客用牛不同以純而未散者為上 山隂陸氏曰言繭又言栗者言雖如栗亦可以著角握角尺容有過之者矣楚語曰禘郊不過繭栗烝嘗不過把握 横渠張氏曰不踰不豐于牲也傳者以品之不踰非也牲體少而羞掩豆是之謂踰牲庶羞不踰牲謂多少不謂用羊而不用牛也 石林葉氏曰庶羞常薦而踰牲嫌于備物燕衣常用而踰祭服嫌于事神寢所常安而踰廟嫌于享親故禮皆不與也 禮記集說卷三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三十二 宋 衛湜 撰 古者公田藉而不稅市㕓而不稅關譏而不征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夫圭田無征 鄭氏曰藉之言借也借民力治公田美惡取于此不稅民之所自治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則所云古者謂殷時也㕓市物邸舍稅其舎不稅其物譏譏異服識異言征亦稅也周禮國凶札則無門闗之征猶譏也麓山足也夫猶治也孟子曰卿以下必有圭田治圭田者不稅所以厚賢也此則周禮之士田以任近郊之地稅什一孔氏曰此一節論古者公田不税及關市圭田無征之事並非周法故言古者其藉而不税正謂殷時市㕓而不税以下或兼虞夏殷言之民田之外别作公田一井之中凡有九夫中央一夫以為公田藉者借八家之力以治此公田美惡取于此不稅民之私田也引孟子者證三代稅法不同也案鄭註匠人云貢者自治其所受田貢其税穀助者借民之力以治公田又使收斂焉夏則有貢無助殷則有助無貢鄭註匠人又云以載師職及司馬法論之周制畿内用夏之貢法税夫無公田以詩春秋論語孟子論之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稅夫此三代所以别也知古者謂殷時者以春秋宣十五年云榖出不過藉此經亦云藉皆謂借民力也助官治田與殷七十而助相當故謂殷時鄭知周之畿内用夏貢法者案載師云以㕓里任國中之地以場圃任園地以宅田士田賈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賞田牧田任逺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縣地以大都之田任疆地鄭註云㕓里邑里居也㕓民居之區城也宅田致仕之家所受田也士田自卿以下所受圭田也賈田在市賈人其家所受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賞田者賞賜之田也公邑謂六遂餘地天子使大夫治之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載師又云園㕓二十而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縣都皆無過十二又司馬云井十為通通為四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成百井三百家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計一成百井井有九家百井即九百家而云一成三百家者以此田上中下除宫室塗巷三分之一自餘通率一家受二夫故一成為三百家是一井九家為定無公田也故鄭云以載師職及司馬法論之周制畿内用夏之貢法不税夫者謂鄉遂及公邑若采地即為井田稅夫與畿外同知畿外用助法者案詩小雅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春秋宣十五年云初稅畝傳云穀出不過藉論語云盍徹乎孟子云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是皆論公田之事故鄭云以詩春秋論語孟子論之周制邦國用殷之助法制公田不稅夫然畿外諸侯雖立公田其實諸侯郊内亦用貢法故孟子云野九夫之田而稅一即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故鄭云邦國亦異外内耳但郊内地少郊外地多從多言之故云畿外制公田不税夫也凡賦法無過什一但周之畿内有參差皆不同而言之市㕓而不税者㕓謂公家邸舎使商人停物于中直税其所舎之處價不税其在市所賣之物市内空地曰㕓城内空地曰肆關譏而不征者關境上門也譏謂呵察公家但呵察非違不税行人之物此夏殷法周則有關門之征林麓川澤民庶須有采取隨時而入官不限禁之案僖十四年沙麓崩榖梁傳云林屬于山為麓麓山足也鄭註大司徒云竹木曰林注瀆曰川水鍾曰澤比林麓川澤之異也以時入如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是也夫圭田者畿内無公田故有圭田卿大夫士皆以治此圭田公家不税其物故云無征必云圭者圭潔白也言卿大夫徳行潔白乃與之田此殷禮也殷政寛厚重賢人故不税周則兼通士税之鄭引周禮士田載師文也 長樂陳氏曰公田藉而不税所以寛農市㕓而不税所以寛商關譏而不征所以寛旅山澤以時入而不禁所以寛萬民周官載師士田之征十一則夫圭田無征者以治田之夫為言也治田之夫無征與司勲加田無國正諸子司馬弗正同意周官關市之法凡非凶荒皆有征此則市㕓而不税關譏而不征者商賈惡其盛又惡其衰盛則去本者衆衰則貨不阜通故于其盛則抑之以征于其衰則寛之以無征凡因時以權之而以周官皆言征于掌交則曰九税葢征者税斂之緫名也 又禮書曰鄭氏以周禮士田為圭田以圭田無征為殷制而註載師士田改士為仕其説無據孟子言九一而助繼之以圭田五十畝餘夫二十五畝者圭田禄外之田也餘夫夫外之田也禄外之田半百畝夫外之田又半之此自百畝而差之然也古者自卿士達于圭田同等欲各致其誠敬而已後世因職分田以貴賤制之非禮意也 嚴陵方氏曰公田猶公桑也以有别于私故謂之公市㕓則賦其市地之㕓不税其交易之貨也關則察其姦偽之情不征其出入之貨譏謂以言㣲切之經所謂關執禁以譏是也大司徒荒政有云譏亦謂是也林麓川澤之名見篇末解凡此皆百貨之所出也故特禁其非時而入者然文王之治岐也澤梁則無禁者方紂在上害虐烝民姑以紓一時之急權一時之宜而已夫圭田無征者以其田必使餘夫治之故田謂之夫圭田即孟子所謂卿以下必有圭田是也圭以潔為義所以養其亷潔之行也公亦有田不謂之圭者公不嫌于不亷潔故也曰夫圭田無征則非特圭田之五十畝然也雖餘夫之二十五畝亦然以夫言之又有見乎圭田無征所以優賢能也餘夫之田無征者所以優老弱而已亦與公田藉而不税同義然周官士田亦有私則知此所言特主卿大夫耳抑又殷周之法異也或曰不征或曰無征何也圭田者則直無征也故言無關雖不征猶有譏焉故言不而已 山隂陸氏曰凡有所藉如借可也故藉之言借也孟子曰助者藉也葢亦以此以助為藉則正在我矣家語曰在貧如客使臣如借是冉有之事也市㕓而不税雖曰取之猶不取也且謂之税則以其正不在是也其謂之㕓則亦有義焉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皆可以縛人而利為甚謂之譏言于其㣲時言也古者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後世為之厲禁然後能如此圭者潔也著卿以下潔白無玷而後可以祭祀石林葉氏曰税者說取于民征者正取于民合而言之一也對而言之則税止于布帛粟米而征則兼于力役者矣孟子曰有布縷之征有粟米之征有力役之征公田既借其力而市㕓既征其貨故于粟米則不稅關既譏其異圭田既取其稅故于力役布帛則不征此孟子所謂用其一而緩其二也然周公之時門關猶征而文王則不征者葢紂方虐民而文王寛以待之則不征所以趨時天下已治而周公制禮以定之則有征所以抑末然則門關有可征之時非所謂無征卿以下有圭田者所以勵其節在于力役布帛也非有可征之時故特曰無征圭田無征則士願立于朝關譏而不征則商願行於路市㕓而不稅則賈願藏于市藉而不稅則農願耕于野 新安朱氏曰夏時一夫受田五十畝而每夫計其五畝之入以為貢商人始為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畝之地畫為九區區七十畆中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區但借其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復稅其私田周時一夫受田百畆鄉遂用貢法十夫有溝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耕則通力而作收則計畆而分故謂之徹其實皆什一者貢法固以十分之一為常數惟助法乃是九一而商制不可考周制則公田百畆中以二十畝為廬舍一夫所耕公田實計十畝通私田百畝為十一分而取其一葢又輕于什一矣竊料商制亦當似此而以十四畝為廬舍一夫實耕公田七畝是亦不過什一也 又曰㕓市宅也張子曰或賦其市地之㕓而不征其貨或治之以市官之法而不賦其㕓葢逐末者多則㕓以抑之少則不必㕓也關謂道路之關市謂都邑之市譏察也征稅也關市之吏察異服異言之人而不征商賈之稅也 又曰圭潔也所以奉祭祀也程子曰一夫上父母下妻子以五口八口為率受田百畝如有弟是餘夫也年十六别授田二十五畝俟其壯而有室然後更授百畝之田案此百畝常制之外又有餘夫之田以厚野人也【孟子說】廬陵胡氏曰周畿内用貢法謂鄉遂及公邑若采地即為井田與畿外同亦助法矣周邦國用助法制公田然畿外邦國雖立公田其實諸侯郊外亦用貢法故孟子云野九夫之田而稅一即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也是周畿内畿外通用貢助不皆如鄭説夫發語辭圭潔也言卿大夫徳行潔與之田也此不知何代法周則有征 清江劉氏曰關譏而不征謂羇旅士民也至於商猶征之 馬氏曰古之為關將以禦暴至于周則門關有征所以抑末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欲誘天下之游手者歸于農故閑民之治圭田者則無夫家之征 用民之力嵗不過三日田里不粥墓地不請 鄭氏曰用民之力謂治宫室城郭道渠田里皆受于公民不得私也粥賣也請求也 孔氏曰此一經前明以殷法此則兼通周禮謂使民治城郭道渠年嵗雖豐不得過三日自下皆然案周禮均人云豐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無年旬用一日年嵗不同雖豐不得過三日田地里邑既受之于公民不得粥賣冢墓之地公家所給族有常不得輒請求餘處也 長樂陳氏曰起一人之徭則百畝不舉起十人之徭則千畝不舉先王知其如此故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所以寛之也周官豐年旬用三日中年旬用二日無年旬用一日則歲不過三日云者非周制也田里鄉遂官之所頒不可以粥墓地墓大夫之所掌不可以請田里不粥則生者無相兼并而民無憾于養生墓地不請則死者有所安厝而民無憾于送死用民之力義也不過三日仁也頒之田里墓地仁也禁之以不粥不請義也事在於義則輔之以仁事在於仁則處之以義此所以為良法也 嚴陵方氏曰不過三日所以寛其力而民無徭役之苦矣周官豐年旬用三日則經所言蓋雖豐不得過三日之制也田言野外所耕之地里言國中所居之地周官墓大夫掌凡墓地域令國民族則固不在所請矣請謂求之也 山隂陸氏曰郊特牲曰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據此用民之力唯冬一月而已周官曰凡均力政以嵗上下豐年則公旬用三日中年則公旬用二日無年則公旬用一日據此用民之力唯一旬而已故曰用民之力嵗不過三日 石林葉氏曰民各有常業而又役不過三日所以休其力田里不粥所以定其居墓地不請所以寜其親此三代盛時仁行于天下如此 司空執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凡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 鄭氏曰司空冬官卿掌邦事者度丈尺也山川沮澤時四時觀寒煖燥濕也沮謂萊沛量地謂制井邑之處興事謂築邑廬宿市也凡使民寛其力饒其食孔氏曰此一節論司空居民并任以事食之事司空執丈尺之度以量度于地居處于民觀山川髙下之宜沮澤浸潤之處又當以時候此四時知其寒煖鄭註寒煖謂四時燥謂山濕謂川與沮澤也草所生為萊水所生為沛鄭言沮謂萊沛有水草之處也量地逺近以制邑井為邑之處謂平原之地沃衍之所堪建邑井左傳所謂井衍沃也小司徒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若山林藪澤則不堪邑井也興事謂築邑即築城也又築廬宿及市遺人云凡國野之道十里有廬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是也凡國家為役之法老少功程不同老則功少壯則功多今使民之時雖壯者限以老者之功程故曰任老者之事凡廩餼牲體壯者食多老者食少雖老者給以壯者之料故曰食壯者之食 長樂陳氏曰居民山川沮澤所以辨地宜時四時所以候天氣量地逺近興事任力所以均民力書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如此而已司空事官也而度地居民者蓋四民各以其職分地而處然後造事則居民者正事之始也夫力出于下食出于上以下益上則不足以上益下則有餘故壯者任以老者之事所以寛其力此所謂事舉其中也老者食以壯者之稍所以豐其食此所謂施從其厚也周官之法上地之入可食九人而其家準以七人與食壯者之食同意家雖七人而以三人為可任與任老者之事同意 嚴陵方氏曰山川沮澤之異處則四時所至之氣不能無差故必候天時以察地利焉時則候其時之謂量地逺近將以制邑故也制邑則必興役事興役事則必任民力故繼言興事任力焉 山隂陸氏曰居民句斷山川沮澤言治沮澤準以山川之政若田二牧而當一井矣春秋傳曰度山川鳩藪澤量地逺近興事任力若納緫納銍納秸服亦是也 李氏曰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則舜所謂釐下土也然使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則山澤莫不同也餘見下章 廬陵胡氏曰不役老者使民之壯者代任其事功雖代老者之役為輕而給壯者之糧則厚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濕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閒者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脩其敎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 鄭氏曰因天地寒煖燥濕者使其材藝堪地氣也異制謂其形象異俗謂其所好惡異齊謂其性情緩急異和謂香臭與鹹苦異制謂作務之用異宜謂旃裘與絺綌敎謂禮義政謂刑禁 孔氏曰自此至曰譯一節論中國及四夷居處言語衣服飲食不同之事材謂氣性材藝言五方之人其能各殊五者居處各須順其性氣材藝使堪其地氣能寒者使居寒能暑者使居暑也剛柔輕重遲速有六鄭註唯云緩急者剛輕速緫是急柔重遲緫是緩大緫唯二也人性不同亦有柔而速剛而遲者器械異制者謂民之作務所用五方不同故考工記若粤之用鎛胡之用弓車器謂緫用之器械謂兵器何休註公羊傳云攻守之器曰械俗謂民之風俗宜謂土地器物所宜言修此禮義敎化當隨其風俗齊其政令施為當隨物之所宜也 長樂陳氏曰民之材猶木之材也木材之于地有宜有不宜民材之于居有安有不安善植木者順其所宜而不強其所不宜善居民者順其所安而不強其所不安此所以凡居民材必因天之寒煖地之燥濕也剛柔遲速異齊言其才也五味異和言其嗜也器械異制若粤鎛燕函秦盧胡弓車是也衣服異宜若南國之人被髪而裸北國之人冠冕而裳是也人之所欲為俗俗之所安為宜先王觀民設敎故脩其敎不易其俗因而為政故齊其政不易其宜葢敎出于徳性故脩之政係于法度故齊之脩其敎齊其政人也不易其俗不易其宜天也 嚴陵方氏曰日南多暑日北多寒是天之寒煖不同也若髙平曰陸下濕曰隰是地之燥濕不同也官民材者隨其小大而用之耳居民材者隨其強弱而處之焉谷虛而廣川流而大封域之制不同也民生其閒者異俗若生于陵者安于陵長于水者安于水齊讀如五齊之齊以剛柔輕重遲速雖則不齊然各有分焉故謂之齊也剛柔言其材輕重言其質遲速言其性凡此又不特言廣谷大川之閒而已若堅土之人剛弱土之人柔以其材之異齊故也丘陵之民專而長墳衍之民晳而瘠以其質之異齊故也大䝉之人信空同之人武以其性之異齊故也東南之方不火食西北之方不粒食則以五味異和故也修其敎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者若封于商墟者則啟以商政疆以周索封于夏墟者則啟以夏政疆以戎索之類是矣因俗然後有宜故于敎言俗于政言宜此淺深之别也上兼言異齊異制異和此則止言俗與宜者别而言之雖有三者之異合而言之無非俗與宜故也 馬氏曰剛柔輕重遲速異齊此雖出于天抑亦地氣之使然也夫居則有寒煖燥濕之殊俗則有廣谷大川之異材則有剛柔輕重遲速之不一至于口之于甘器之于用體之于安亦不可得而一五味者春宜酸夏宜苦秋宜辛冬宜鹹而調之以滑甘此五味之常也其曰異和者言其變也同器械先王之所務而異物則有所禁其曰異制者因其性有剛柔輕重而制之也同衣服先王之所務而異服則有所禁其曰異宜者因天地有寒煖燥濕而制之也敎所以導民俗則因民之所欲也故修其敎不易其俗不易其俗者不咈其所欲也政所以正民而宜者事得其義之謂也故齊其政不易其宜夫唯修其敎不易其俗故先王有以省方觀民設敎夫唯齊其政不易其宜故周官司徒有山林其動物宜毛物其植物宜皁物川澤其動物宜鱗物其植物宜膏物也 李氏曰居民材以下此舜之所以别生分類也然修其敎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則逺近未嘗異以其釐下土故曰居民以其别生分類故曰居民材周禮司徒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以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以阜人民以蕃鳥獸以毓草木以任土事此其所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者也又曰以土㑹之法辨五地之物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敎焉此其所謂修其敎不易其俗也又曰以土均之法辨五物九等制天下之地征以作民職以令地貢以斂財賦以均齊天下之政此所謂齊其政不易其宜也葢司徒辨其物司空任其事所以交相治也石林葉氏曰寒煖燥濕天地之氣廣谷大川天地之形有氣與形則生有豐瘠長短好惡習尚之異此所以修其敎不易其俗也剛柔輕重遲速者民之性食味器械者民之用器用之便于俗亦不必同此所以齊其政不易其宜也所謂敎者其屬有七具于天而自然者也父子有親兄弟有愛夫婦有别君臣有義長幼有序朋友有信賔客有禮其敎成于人而使然也天雖有自然而成乎人者亦必使然故曰修其敎所謂政者其屬有八所用以相養者也衣服有常飲食有節事為有度異别有法度量有權數制有等上所用以防淫者也物之相養雖不可齊淫辟亦不可無禁故曰齊其政凡所以治中國而政敎為詳 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東方曰夷被髪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志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鄭氏曰五方之民性不可推移地氣使之然也雕文謂刻其肌以丹青涅之交趾足相向然浴則同川卧則僢不火食地氣煖不為病也不粒食地氣寒少五榖也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其事雖異各自足也寄象鞮譯皆俗閒之名依其事類耳鞮之言知也今冀部有言狄鞮者 孔氏曰此以下總論四夷中國之異五方謂中國與四夷也舉戎夷則蠻狄可知文身謂以丹青文飾其身雕題者雕刻也題謂額也謂以丹青雕刻其額非唯雕額亦文身也故仲雍居吳越左傳云斷髪文身漢書地理志云越俗斷髪文身以辟蛟龍之害故刻其肌以丹青涅之東方南方皆近海故俱文身也趾足也言蠻卧時頭向外而足在内而相交故云交趾鄭註浴則同川卧則僢者言首在外而足相向内故典瑞註云僢而同邸不云被髪斷髪故也言有不火食亦有火食者西方無絲麻唯食禽獸故衣皮東方北方多鳥故衣羽正北多羊故衣毛凝寒至盛林木又少故穴居中國四夷雖異各有所安之居所和之味所宜之服所利之用所備之器是其用雖異各自充足也五方之民水土各異故言語不通好惡殊别故嗜欲不同帝王立此傳語之人曉達五方之志通傳五方之欲使相領解寄者傳寄外内言語象者放像外内之言狄鞮知也通傳夷狄之語與中國相知譯者陳也陳說内外之言此通傳四方語官也東方謂之夷者風俗通云東方人好生萬物觝觸地而出夷者觝也其類有九依東夷傳九種一曰莬二曰樂浪三曰髙驪四曰滿飾五曰鳬㬰六曰索家七曰東屠八曰倭人九曰天鄙南方曰蠻者風俗通云君臣同川而浴極為簡慢蠻者慢也其類有八李巡註爾雅云一曰天竺二曰咳首三曰僬僥四曰跂踵五曰穿胷六曰儋耳七曰狗軹八曰韋脊西方曰戎者風俗通云斬伐殺生不得其中戎者兇也其類有六李巡註爾雅云一曰僥夷二曰戎夷三曰老白四曰耆羌五曰鼻息六曰天剛北方曰狄者風俗通云父子嫂叔同穴無别狄者辟也其行邪辟其類有五李巡註爾雅云一曰月支二曰穢貊三曰匈奴四曰單于五曰白屋 長樂陳氏曰先王以治治中國以不治治夷狄故于中國疆以周索則有敎以道其志有政以齊其行于夷狄疆以戎索則立之寄象鞮譯而已是雖所治之詳略不同至于順其所安而不強其所不安則一也夷言其易蠻言其慢戎則好兵狄則善守東南之地卑而蛟龍種焉故俗之所尚者文身雕題西北之地髙而鳥獸羣焉故俗之所尚者衣皮羽毛凡此不特其所尚而已亦寒煖之勢異也寄象鞮譯在周官所謂象胥是也達其志通其欲在象胥所謂協其言辭傳之是也寄言其寓于此象言其像于彼鞮言其屨譯言其語凡此皆互見也周韎師旄人鞮鞻氏敎四方之樂其名官或以其所服或以其所執或以其所履與此同意爾雅曰太平之人仁丹穴之人智大䝉之人信空同之人武則四方之人未嘗不善而聖人命之以夷蠻戎狄者仁智信武其性也夷蠻戎狄其習也荀卿曰於越夷貊之子生而同聲長而異俗敎使然也 嚴陵方氏曰推言往來之相推移言彼此之相移以其皆有性故不可推移性即上文云是矣夷以其易而無文蠻以其小而有屬戎以其剛狄以其勇于題曰雕于身曰文互言之耳安居若所居異俗是矣和味若五味異和是矣宜服若衣服異宜是矣備器若器械異制是矣利用言所利之用謂居山不以魚鼈為禮居澤不以鹿豕為禮是矣 馬氏曰性受于天則同而中國戎夷有若天地之降者抑亦地氣之使然也東者陽氣之發而南者陽氣之所積葢陽之氣熱有可不火食者矣西者隂氣之發而北者隂氣之所積葢隂主乎殺而五榖不生有可不粒食者矣雕題交趾葢蔽其所習而不以為恥則餘亦若是而已志欲者言語之藴言語者志欲之寓達其志通其欲必在于言語之際故古者有道言語之官謂之寄象鞮譯說者以東南之地近可以致其詳西北之地逺可以致其略此說是也 山隂陸氏曰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橘踰淮而北為枳鸜鵒不踰濟貉踰汶則死物固有之人亦宜然寄以黜而寓之為義譯以來而譯之為義象禮也所謂象胥是已狄鞮樂也所謂鞮鞻氏是已李氏曰凡人之魂氣生于天故天得以變其性南方之強寛柔以敎北方之強祍金革而不厭是也體魄成于地故地得以化其形山林之民毛而方川澤之民黒而津丘陵之民專而長墳衍之民晳而瘠原隰之民豐肉而痺是也以其性之不同故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以其形之不同故器械異制衣服異宜以其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故先王修其敎不易其俗以其器械異制衣服異宜故先王齊其政不易其宜葢聖人之所以同人者在乎類族辨物使下觀而化者在乎省方觀民設敎而已天下之法自堯至周而後大備故治夷狄之道略于堯而詳于周堯典宅嵎夷安之以道也舜則非唯安之也必有徳以服之故曰蠻夷率服夏則非唯服之也必有敎以及之故曰朔南暨聲敎殷則非唯及矣必有法以制之故曰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周則非唯制之也必有政以治之故曰合方氏之職掌通其材利同其數器壹其度量除其怨惡同其好善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 鄭氏曰興學立小學大學 孔氏曰此一節論居民與地相得及食節事時勸功尊君立學之事食得其節事得其時民樂悦事務勉勵立功尊君親上如此然後可得興學民富而可敎也 長樂劉氏曰公侯等爵邑之大小而畫地以制其封域有地廣而民稀者其土瘠也有地狹而民稠者其土膏也封域雖等而賦入不侔夫井雖均而田萊不一必使萬民安宅而凶旱有以自周諸侯撫封而禮樂有以自備者司空度地必參相得而後能也長樂陳氏曰先王之于民居之然後養之養之然後敎之量地制邑以至必參相得者居之也無曠土以至尊君親上者養之也然後興學敎之也葢人之生莫不有親親長長之良心矣養其良心而不陷溺之則由其親親以至于親上由其長長以至于尊君則尊君親上天地之道也然後興學裁成天地之道也嚴陵方氏曰量猶龠合升斗斛五量之所量以量其多少度猶分寸尺丈引五度之所度以度其長短故多少足以知其所容長短足以知其所至故于制邑之地曰量于居民之地曰度然邑制之所容莫非民民居之所至莫非邑則邑亦可言度居亦可言量矣兩之為並三之為參地也民也長短多少不可相失也無曠土則地無遺利無游民則人無遺力曠言虚而無墾闢之功游言散而無興作之業也食節則無不足之患事時則無不急之務居民之道亦期其如此而已故效至於民咸安其居也樂事則不至于勞苦勸功則不由于勉強尊君則為臣者有遜志親上則在下者無離心上則不止于君凡在已上者皆是也敎不可一日廢必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者則以至此然後敎學之道可致其詳故也且禮樂之敎豈一日之所可無哉然制作必在于治定功成之後者亦此之意 馬氏曰邑所以容民民所以治邑故凡居民量地以制邑葢邑大而民少則有曠土之患邑小而民多則養有所不足而有游民之患地邑民居必參相得者欲其無曠土無游民之患故也 李氏曰于制邑必量地之多寡者葢又將以制其地域也于居民言度其長短者葢又將以室數制之也不量地以制邑則田或多而民力有不足詩曰無田甫田維莠驕驕言田夫治之不勝而莠生之也不度地以居民則宅或狹而民力為有餘詩云十畝之閒兮桑者閑閑兮行與子還兮言桑者多而民有無桑以采者也故必在乎地邑民居之参相得也地邑民居之參相得則田雖大農有以致其力而多穫詩云倬彼甫田嵗取十千是也桑雖無餘而婦得以治于時詩曰蠶月條桑取彼斧斨以伐逺猗彼女桑是也 講義曰居民之道要必有法邑有小大多寡之數或方六七十與夫百里之邑當量其小大而制之也地有山林川澤原隰之異或居于山或居于澤或居原隰當量其地之宜而使居之也地邑民居相參而得所然後為相得無曠土者欲盡地利而田野墾闢也無游民者欲民各安業而無游惰也食必有節不必珍異事必以時無後時之失如是則民安其居樂其事赴其功仰事俯育養生喪死可以無憾豈不知尊其君親其上哉唯知尊君親上乃能知禮義亷恥在上者可興學校以敎之也孟子曰謹庠序之敎申之以孝弟之義亦此意 黄氏曰民恥于無功之食而俎豆牲牢各知其分殺害有時則食節之義也庶人既知貴農皆趨三時之務則事時之義也上下有節然後謹庠序之敎化之以孝弟鄉遂推賢譲齒則太平之道興焉 横渠張氏曰樂事樂稼穡力役之事勸功功利也此以國俗而言果能如是則自事學矣何必云然後興學大抵有民即有學家有庠遂有序豈可無之臨川王氏曰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禮乎曰學者先王之所以敎有敎然後使人能樂事勸功尊君親上敎成然後立學似非先王之法也孔子謂富而後敎之者民窘于衣食固不可驅而之善也故富之者王道之始雖然所以敎者未嘗待民以大富足之後乃始興之也隨其力之厚薄勢之緩急而為之禮皆所以敎之也敎不可以一日廢則學不可一日亡于天下也 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眀七敎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徳簡不肖以絀惡 鄭氏曰司徒地官卿掌邦敎者逮及也簡差擇也孔氏曰自此至曰進士一節論司徒脩禮明敎上賢絀惡敎學升進之事六禮謂冠一昏二喪三祭四鄉五相見六所禀之性有剛柔輕重遲速恐其失中故以六禮節之七敎即父子一兄弟二夫婦三君臣四長幼五朋友六賔客七也徳者得也恐人不得其所故以七敎興舉其民使之皆得其所也此六禮七敎並是殷禮周則五禮十二敎也八政一曰飲食二曰衣服三曰事為四曰異别五曰度六曰量七曰數八曰制淫謂過奢侈故以八政禁令之事以防淫過之失貴賤同者故不云民道履蹈而行謂齊一所行之道以同國之風俗敬養耆老所以致敬孝之意哀恤孤獨所以逮及不足謂以恩意逮及之不足則孤獨者也尊上賢人所以崇奬有徳簡去不肖所以絀退惡人 長樂陳氏曰修六禮明七敎齊八政一道徳所謂敎思無窮也養耆老恤孤獨所謂容保民無疆也有以敎之又有以容保之然後上賢以崇徳簡不肖以絀惡亦不變而後賞罰可言之意也賢者徳之名徳者賢之實惡者不肖之實不肖者惡之名名出于行實係于心由其名以察其實由其行以原其心故尚之而後崇簡之而後絀也 嚴陵方氏曰禮惡乎壞則六禮其可以不修敎惡乎隠則七敎其可以不明性非禮以節之則易以流故修六禮以節民性徳非敎以興之則易以廢故明七敎以興民徳政以正之其可以差忒乎則八政在乎齊矣道者人所共由徳者人所同得其可以二乎則道徳在乎一矣齊八政所以使之無過行故曰防淫一道徳所以使之無異習故曰同俗養耆老則推愛親之心于是為至恤孤獨則損有餘之心無所不及且六十曰耆七十曰老耆老在所養則耄期固可知矣無父曰孤無子曰獨孤獨在所恤則鰥寡固可知矣賢者難于進故上之不肖者惡其雜故簡之六禮七敎八政解見篇末 李氏曰善敎得民心故敎民謂之司徒六禮冠鄉嘉禮也喪凶禮祭吉禮也相見賔禮也周官宗伯掌禮之在上者則有軍禮而冠昏鄉其禮同故五禮此言禮之在民者則冠昏鄉其事異而無軍禮故有六禮七敎舜命司徒則曰五品不遜五敎在寛穆王命司徒則曰敷五典葢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五者莫不有常故曰五典五者莫不有等故曰五品父子敎之有親君臣敎之有義夫婦敎之有别長幼敎之有序朋友敎之有信故曰五敎分而言之則父子兄弟其道同而兄弟主于親朋友賔客其事同而賔客主于禮故有七敎由七敎而詳言之則周官司徒所掌十二敎是也八政周官司徒辨其貴賤老幼而有飲食之禁令則政之在飲食也以本俗六安萬民而終于同衣服則政之在衣服也頒職事以登萬民曰學藝曰世事則所謂事為也以土宜之法相民宅而知其利害則所謂異别也以度敎節則所謂度也以儀辨等則所謂制也節必有量等必有數夫禮始于冠本于昏成于喪祭和于鄉射故六禮以冠昏喪祭鄉相見為序敎于内而至于外父子兄弟夫婦敎之在内者也君臣長幼朋友賔客敎之在外者也故七敎以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賔客為序政本于民而制于上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因民而立制者也度量數制自上以節下者也故八政以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度量數制為序禮所以防萬民之偽而敎之中故曰節民性敎所以告之天人之道故曰興民徳政所以正之故曰防淫民之性無非天也故六禮曰脩脩言有所因也人之徳無非自得也故七敎曰明明者言有所本也淫者出于民之欲也故八政曰齊齊者有以制其過差也周官宗伯掌禮司馬掌政葢所謂國禮國政也故司馬之職未嘗有治萬民之政而宗伯之禮不設于象魏也鄉師三嵗察辭大行人六嵗協辭竒衺者有禁造言者有刑所以一道徳也五十者養于鄉六十者養于國七十者養于學所以養耆老也鰥寡孤獨者皆有常餼所以恤孤獨也以賢制爵所以尚賢也有不孝不睦不婣之刑以糾不仁有不弟不任不䘏之刑以懲不義所以簡不肖也先王修六禮明七敎齊八政所以安民也一道徳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所以擾萬民也有賢可以尚則敎之成也先王之法至于簡不肖則備矣 石林葉氏曰禮者人所體以示于外天所作以具于内故以節民性敎者上所以勉于下下所以得于已故以興民徳政者率人以身而格其不正故以防淫道出于命徳出于性人所備有故以同俗雖然莫非道也而道有邪正莫非徳也而徳有吉凶一之而後異言者不作異行者不客而風俗同于天下道徳一風俗同亦未始不先以政衣服器械不法則奢度量數制不同則偽齊之而後竒器異服者息淫聲邪志者懼而禁令行于天下淫邪止禁令行未始不先以敎故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禮之於賔主信之於朋友命也有性焉明之而後閨門肅朝廷正鄉黨和庠序勸而後敎化被乎天下敎化行而民徳興亦未始不先之以禮故始于冠而人道立本于昏而人倫正重于喪祭而親親之恩著達于鄉相見而齒位定恩意合此道徳之原所自出而本末先後之理也雖然司徒所掌者邦敎而宗伯所掌者邦禮此先禮而後敎則疑于侵官子言道以道之而終至于禮以體之此先禮而後道則疑于無序何也葢宗伯所掌者禮之文而司徒所掌者禮之本故周官因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敎焉率皆言禮而宗伯所掌者或五或十二皆所以趨時之緩急以為詳略不同也 廬陵胡氏曰從司徒修六禮至升諸司馬曰進士皆是司徒敎事自命鄉論秀士至下造士皆崇徳也自命鄉簡不帥敎至終身不齒皆絀惡也 禮記集説卷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十三 宋 衛湜 撰 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于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不變移之郊如初禮不變移之遂如初禮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 鄭氏曰帥循也不循教謂敖狠不孝弟司徒使鄉簡擇以告者鄉屬司徒耆老皆朝于庠將習禮以化之使之觀焉耆老致仕及鄉中老賢者朝猶㑹也此庠謂鄉學也鄉謂飲酒也至中年考校而又不變移之左右使轉徙其序覬其見新人有所化也亦復習禮於鄉學使之觀焉郊則鄉界之外也稍出逺之後中年又為之習禮於郊學逺郊之外曰遂遂大夫掌之又中年不變復移之使居遂又為習禮於遂之學不變屏之逺方謂九州之外齒猶録也 孔氏曰此論絀惡之事司徒命此鄉學簡擇不帥教者以告司徒乃命鄉内耆老皆聚㑹於鄉學之庠鄭註耆老謂致仕及鄉中老賢致仕則書傳略説云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是也老賢則年老有徳行而不仕者朝有朝王之嫌故鄭云㑹也耆老既㑹於鄉學内為此不帥教之人習其射禮中者在上故云上功又於鄉學習鄉飲酒之禮令老者居上故云上齒習射當在州學習鄉當在黨學今並於鄉學者州屬於郷雖在州序亦得謂之鄉或可鄉居此州更不立州學若州之有事則就鄉學故鄉學得為射也又鄉飲酒觧以鄉為黨正飲酒謂之鄉者黨郷之屬故云鄉也或鄉之所居之黨不别立黨學黨之正齒位就鄉學為之亦謂之飲酒故鄭註庠謂鄉學也習射習鄉欲使不帥教之人觀其上功自勵為功觀其上齒則知尊敬長老大司徒帥領國之英俊之士與在鄉射飲酒執行事焉使俊士與之以為榮惡者慕之而自勵此言國之俊士則非唯鄉内之人也此謂初入學一年之終簡不帥教敖狠之人為之習射習郷鄭註云中年考校而又不變中猶間也謂間一年而考校之時不變者右鄉者移左左鄉者移右亦復習鄉射之禮故經云如初不變移之郊者謂五年之時更簡不帥教者故註云中年又為之習禮間四年之下一年也此郊謂近郊也以逺郊之内六鄉居之其習禮亦鄉大夫臨之不變移之遂者謂七年之時故註云又中年移之遂間六年之下一年也案司馬法云百里郊二百里野遂人云掌邦之野故知逺郊之外為遂不應郷大夫臨之故亦遂大夫掌之遂大夫亦帥國之俊選於遂學而行禮又不變屏之逺方者謂九年之時鄭註不云間年者案學記一年至九年知類通逹以九年限極不云間年也九州之外於周則夷鎮蕃也今但居夷狄之内地故下註云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逺明郷人則屏於南北也齒猶録者文王世子云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以年相次是録其長㓜故云猶録也 長樂陳氏曰道徳一風俗同則郷之所好者無非善其所惡者無非不善然後可以因其聰明使之簡不帥升秀士也古者凡以敬而見者皆謂之朝則春秋之朝廟祭義之朝牲此朝於庠是也習射上功則示之以行能習郷上齒則道之以孝悌國之俊士以與執事則激之以賢才俟之如此而猶不變然後右郷移之左左郷移之右以愧厲之不變然後移之郊移之遂以至屏之逺方終身不齒先王之於不帥教者至四變然後棄之豈其所得已哉 又禮書曰郷簡不帥教者至於四不變然後屏之小樂正簡國子之不帥教止於二不變則屏之者先王以匹庶之家為易治膏粱之性為難化以其易治故郷遂之所考常在三年大比之時以其難化故國子之出學常在九年大成之後三年而考故必在於四不變然後屏之九年而簡則雖二不變屏之可也古之學政其輕者有觵撻其重者不過屏斥而已若夫萬民之不服教其附於刑者歸于士 延平周氏曰司空所以富之也司徒所以教之也既教矣故命六郷簡其不帥者以告於上於庠言朝尊道也於廟言朝尊祖也先王無意於成人之惡常慮其欲改之無地故雖郷有告其不率者必行射飲之禮以為之勸導有不變然後移之左移之右移之郊移之遂真不能變然後屏之逺方待不肖其恕若此又曰夫郷即郊也而郷之外即遂也言郷言遂而 間之以郊何也夫在於境上而為郷遂之郊是以謂之郊也何以言之出車之詩先言于彼牧矣次言于彼郊矣者自其出而言之也尚書先於癸亥之陳言商郊次於甲子之誓言商郊牧野者自其入而言之也此所以知郊在郷遂之間也 嚴陵方氏曰如上所云則教之之道亦已至矣而猶有不帥者焉則不可不聞於上也郷則六郷之老也周官言二郷則公一人者是矣故繼言耆老皆朝于庠庠郷學也郷飲酒言拜迎賔於庠門之外是矣然學記又言黨有庠者葢别而言之雖有黨庠術序之異名自其養人於此言之則皆可謂之庠也士有曰秀士曰選士曰造士曰進士而此則止帥俊士者以升之學曰俊士方其朝于庠故據在學者帥之也此言大司徒則知上所言司徒者兼小司徒也葢欲俊士執事以激羣衆非大司徒躬率之有所不可故本篇有司空大司空有司馬大司馬有司㓂大司㓂有樂正大樂正者其義亦若是而已不變者以既别之以行能道之以孝悌激之以賢才而猶不帥教也不變則移其居者亦使變其行也左郷右郷特彼此之别而已至移之郊又有内外之别焉遂又有逺近之别焉先王之待人至於此然猶不變則是長惡而不悛知過而不改者於是屏之逺方終身不齒焉所謂逺方則九州之外地之尤逺者又非特若逺之有别於近而已或曰移或曰屏何也移則遷之使知改屏則棄之而不復齒見祭義三命不齒觧 石林葉氏曰古者輕進人以善重絶人以惡一郷以為不帥教則無徃而不為惡也然而耆老朝于庠習郷射以教之以欲其改悔以從善猶不知帥而後移之左右移之郷遂終至於不帥教則屏之逺方所以重絶其為惡也雖然射以觀徳不曰徳而曰功郷飲酒以行禮不曰禮而曰齒何也葢中多者以為勝以勝不勝則是有功者為上飲酒以正齒位長者坐而㓜者立以聽役則是有齒者為上上其有功則人知心平體正之為徳上其有齒則人知長㓜卑尊之為禮此賢者所以勸於為善而不肖懲於為惡 命郷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 鄭氏曰秀士鄉大夫所考有徳行道藝者升之司徒移名於司徒也升之學曰俊士謂可使習禮者學大學也不征不給其繇役造成也能習禮則為成士孔氏曰此論崇徳之事大司徒之官命鄉大夫論量考校此鄉學之人有孝友多才藝秀異之士升於司徒先名唯在鄉今移名於司徒其身猶在鄉學未即貢舉入官也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則身升於大學非唯升名而已案内則云二十而冠始學禮此升於大學曰俊士年已二十故鄭註謂可使習禮者又案尚書周傳云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十五入小學二十入大學又書傳略説云餘子十三入小學十八入大學其鄉人當與餘子同故鄭知二十習禮之時在大學也征謂力役謂供學及司徒細碎之繇役選士雖升名司徒猶給鄉之繇役俊士雖身升在學猶給司徒繇役若其學業既成已能習禮皆免其繇役者是為造成之士也 長樂陳氏曰夫秀於一鄉謂之秀士中於所選謂之選士其徳俊謂之俊士其徳成謂之造士進士則以其將進而用之也選士升於司徒而不征於鄉俊士升於學而不征於司徒葢司徒大軍旅大田役治其衆庶之政令鄉師辨其可任者國中賢者能者皆舍則征於司徒者惟大軍旅大田役而已升於司徒者鄉師之所舍也升於學者又司徒之所舍也周官考校之法書於族師然後校於黨正校於黨正然後考於州長考於州長然後考於鄉大夫鄉大夫與鄉老羣吏獻之於王然後内史詔王以制爵而不言鄉升士於司徒司徒升士於大學葢司徒言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則其教而賔興之以鄉三物而已是大學亦司徒之所教也司徒言以徳制爵則民慎徳以庸制禄則民興功是爵禄亦司徒之所制也由是觀之鄉升之司徒司徒升之大學葢亦周制然矣延平周氏曰天之所以為聰明者以民而君之所以為聰明者亦以民故簡不肖者必命於鄉而論其賢者亦命於鄉也秀士者謂其秀出於一鄉者也選士者謂其足以中有司之選者也俊士者謂其有知於聖人也造士者謂其有所作成也鄉論其秀士而升於司徒則不征於鄉而已於司徒則有征也司徒論選士而升於學則雖司徒亦不征也所謂不征者特有激於不肖而已葢古之有道之士安於義命之理以為有命則雖匹夫召之役亦且徃也以為有義則雖天子亦莫得而臣之是征之與否固無加損也哉然毁譽無常而好惡不一者天下之情同也今以簡不肖論賢者皆命之於鄉可乎先王躬正信以倡天下則毁譽當一道徳以善風俗則好惡同毁譽當好惡同然後命之於鄉不亦可乎 嚴陵方氏曰秀言秀而有所出造言造而有所成選言羙而可擇俊言敏而可用升之司徒曰選士以其猶在所擇故也升之學者曰俊士以其皆在所用故也秀而為選士則出於一鄉之士秀而為俊士則出於六鄉之士有選士之造者有俊士之造者選士之造不征於鄉俊士之造不征於司徒此其别也征謂行役以從不征所以優賢 李氏曰司徒興能則以三物物者烝民之所自有者也論而升之則以其秀秀者士之所自存者也選言其選於衆也先王之時養之雖不異而其才有大小故雖文王之時小大皆成才而其詩則始曰翹翹錯薪言刈其楚又曰言刈其蔞葢大者如薪小者如楚又小者如蔞雖皆可刈而其可選之才莫不有先後故曰選士俊士如楊子言知哲聖人也洪範曰俊民用彰君奭曰明我俊民詩曰烝我髦士是也民言其在下士言其將以官之也進士言其無斁也徳之未成則貴乎有造徳之既成則貴乎進而無斁也廬陵胡氏曰升之學為其有徳行道藝不但可使學禮而已 山隂陸氏曰造士造而成之正在是矣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凡入學以齒 鄭氏曰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虞書曰䕫命汝典樂教胄子崇髙也髙尚其術以作教也㓜者教之於小學長者教之於大學尚書傳曰年十五始入小學十八入大學順此詩書禮樂四術教以成是士故云以造士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也王子王之庶子羣后公及諸侯以至俊選皆以四術成之入學皆以長㓜受學不用尊卑也 孔氏曰此明習業之事樂正之官當光尊崇此四術以為教謂敷暢義理賛明㫖趨使學者知之順者依順此古昔先王之道以詩書禮樂教之造成此士術者是道路之名詩書禮樂是先王之道路也春秋教以禮樂則秋教禮春教樂冬夏教以詩書則冬教書夏教詩鄭註詩得為聲者詩是樂章詩之文義以樂聲播之故為聲若以聲對舞則聲為安静舞為鼓動舞為陽聲為隂故大胥云春釋菜合舞秋頒學合聲是也就舞之中奮動甚者屬陽奮動静者屬隂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是也書者言事之經禮者行事之法事為安静故云陰文王世子云秋學禮冬讀書與此同也鄭註互言之者謂不互言當云春夏教樂詩秋冬教禮書則是春夏但教樂詩不教禮書秋冬但教禮書不教樂詩今交互言之言其四術不可暫闕春教樂兼有禮秋教禮兼有樂夏教詩兼有書冬教書兼有詩故云皆以其術相成但遂其隂陽以為偏主耳文王世子云將君我而與我齒譲何也長㓜受學雖王大子亦然也 長樂陳氏曰詩書禮樂以之為術則謂之四術以之教人則謂之四教崇之則其道尊立之則其教行春教以樂秋教以禮則文王世子春誦秋學禮是也夏教以詩冬教以書則文王世子夏冬讀書是也陽動而主聲隂静而主事春夏陽也詩樂則聲也秋冬陰也書禮則事也一隂一陽之謂道造士之法在順之而已周官大胥春合舞秋合聲與此不同者春貌之時而舞則貌也秋言之時而聲則言也先王於隂陽之理或取以動静或取以五事各有所當也造士必以樂正者樂之入人也深先王之成人未嘗不終始於此舜命夔典樂教胄子周立大司樂掌成均之法皆此意歟 又曰防陽徳者必以隂則春教禮夏教書以夫春夏陽而書禮皆隂事也防隂徳者必以陽則秋教樂冬教詩以夫秋冬陰而詩樂皆陽事也宗伯曰以天産作隂徳以中禮防之以地産作陽徳以和樂防之意與此同然春誦於東序主乎詩夏於成均主乎樂秋之瞽宗者禮也冬之上庠者書也則鄭氏謂因時順氣於功易成理或然也葢防之者成人之事順之者小子之事孰謂未升大學則誦乎 又樂書曰樂工之所取正者小樂正也小樂正之所取正者大樂正也昔舜命夔為樂正則樂正之職二帝之世已然三王特因而循之而已葢詩者中聲之所止也説志者莫辨焉書者政事之紀也説事者莫辨焉禮之敬文也説體者莫辨焉樂之中和也説樂者莫辨焉崇之為四術使士有所尊立之為四教使士有所從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崇四術以造之也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立四教以教之也樂正之職有在於是豈非人君有樂育人材之意而樂正有以輔成之歟周官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葢本諸此詩書禮樂謂之四術亦謂之四教猶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謂之五典亦謂之五教也然不言易與春秋者為其非造士之具不可驟而語之故也孔子之於易必待五十而後學游夏之於春秋雖一辭莫賛其意葢可見矣荀卿欲隆禮樂殺詩書是不知崇四術之意也 嚴陵方氏曰詩書禮樂所載者道也體之在己則術於此而已故曰四術用之以化人則效於此而已故曰四教禮者體也故於秋教之葢秋主揫斂所以成體故也樂者樂也故於春教之葢春主發散所以為樂故也詩者言也故於夏教之葢言為事之文夏與物交而成文故也書者事也故於冬教之葢事為言之實冬與物辨而反實故也則順之之道又有見於此凡言春秋必以春為前者先後之序也然誦亦詩也亦樂也而文王世子乃言春誦夏何也葢誦者詩樂之用詩樂者誦之體方言其體故以樂為先方言其用故以誦為先其實四者以其陽類故教之詔之皆於春夏而已春之教樂未始無詩要之以樂為主耳夏之教詩非無樂也要之以詩為主耳之與誦其義亦猶是也故文王世子誦則一詔之以大師書禮則或詔之以典書者或詔之以執禮者也於春夏通而教之秋冬别而教之者順陽交陰辨之義故也此則一教之以樂正者以夏殷之制略未若周之制詳故也大子適子也大則以大言之也適子大而庶子小故謂之大子諸侯有君道故謂之后然非一人也故以羣加之天子之子亦謂之大子則以特大於天下之子諸侯之世子亦謂之大子則以特大於一國之子而已名之以大雖同所以名之以大則異也至於卿大夫之與元士則全乎臣矣其子不足以大言之故曰適子而已自王大子以至於國之俊選皆造焉者皆從其詩書禮樂之教故也天子之子則適庶皆與諸侯而下則庶子不與者隆殺之别也選士方升於司徒亦得與在學之教者教無内外之别故也則與帥之而執事以激羣衆之時異矣故彼特曰俊士而已學所以明人倫人倫之大莫先乎孝弟故入學者必以齒曰凡則無貴賤皆以齒矣然以大子而與俊選相為齒所謂行一物而三善皆得是也 山隂陸氏曰四術詩書禮樂四教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樂正之事也凡造士興於詩書次之禮次之樂又次之是之謂順荘子曰倒道而言迕道而説者人之所治也安能治人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言教不言學非成徳也有教而已據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凡學必時矣故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延平周氏曰四術仁義禮智也四教詩書禮樂也崇四術所以尊徳性立四教所以道問學尊徳性天也道問學人也天與人先王之教未嘗偏廢也舜命夔典樂而教冑子周立大司樂而掌成均之法此言樂正崇四術立四教者葢以樂為學教之始終而能入人之深也天子言其適王子言其庶四時之教其大子與俊選者同則道徳所一也 廬陵胡氏曰鄭葢以文王世子云春誦夏故必謂詩樂屬陽又以文王世子云秋學禮冬讀書故必謂書禮屬隂此説近鑿夫四教不可一日而闕郤縠説禮樂而敦詩書豈分四時孔子言學詩學禮何必夏教詩秋教禮孟子曰誦其詩讀其書何必詩於夏書於冬哉若云秋必禮春必樂則大胥云秋頒樂合聲文王世子云秋冬學羽籥秋亦可教樂矣不必春也若云冬必書夏必詩則文王世子云凡學春官釋奠于其先師鄭云官謂詩書禮樂之官則春亦可教詩書禮矣不必夏秋冬也鄭註云互言之其義未明故詳别其㫖 講義曰四術四教皆不過詩書禮樂而已以此而為術業故謂之術以此而成教養故謂之教亦異名同實而已 金華邵氏曰入學當有漸磨之益而勢之尊隔則難行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勢之尊者使其以驕貴自恃而居乎貧賤而齒尊者之上則有善何以相勸有過何以相糾惟略勢位而一皆以齒則漸磨之術可施如此而不入於善而不帥教也故於將出學之時簡之至屈萬乗之尊動三公九卿大夫元士之衆甚而天子食不用樂古之人君其不忍輕棄人才如此 盱江李氏曰樂正以詩書禮樂造士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皆造焉説者必曰為化民也為選賢也而不曰愛諸臣之子保諸臣之家也人不教不善不善則罪罪則烖其親墜其祀是身及家以不教壊也故明主推恩羣臣必先教學與其寵於今孰若無辱於後不務教而務官之以市井言未學而仕其幸大矣知者慮之則為禍亦大彼不善之質而假之位鮮不及矣 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于大樂正大樂正以告于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 鄭氏曰出學謂九年大成學止也所簡者謂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大胥小胥皆樂官屬也大樂正告於王王命皆入學亦謂使習禮以化之不變王又親為之臨視重棄賢者子孫也此習禮皆于大學不舉去食樂重棄人也棘當為僰僰之言偪使之偪寄於夷戎不屏於南北為其大逺孔氏曰此論王子等屏退之事案周禮大胥中士四人小胥下士八人皆屬大司樂故註云樂官屬也殷人習禮在於大學即明堂位云瞽宗殷樂文王世子云禮在瞽宗殷之大學也若周則大學曰東膠瞽宗不得為周之大學也故鄭註儀禮鄉射云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而又以有虞氏之庠為鄉學則周之尋常習禮於殷學之中至九年為王子不變其習禮當於東膠大學然則餘子十八入大學嫡子二十入大學者皆是殷法也若周法立當代大學在公宫左大學即東膠也又立小學於西郊小學即有虞氏之庠其習書於虞氏之學習禮樂於殷之學習舞於夏后氏之學故文王世子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春誦夏大師詔之瞽宗又云禮在瞽宗然詩與禮樂雖各在其學習之至二十入大學之時仍於大學之中兼習四術故此註云習禮皆於大學是周之大學亦習禮也禮既在瞽宗又在大學則其餘亦可知也鄭註南北為其大逺者案漢書地理志南北萬三千里東西九千里又帝王世紀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東西九千三百二里漢地既然則周亦應爾皆南北長東西短故云大逺也 長樂劉氏曰聖人之有天下也以學教為朝廷之大政使大子齒於俊選使樂正磨其性情必順先王詩書禮樂以性其情然後已也不變者九年則雖王子亦屏逺方其公於教化而不私其子則凡在學者孰敢不性其情以蹈於中和之域哉此三代之王所以後世無及也 延平周氏曰王命三公至於元士皆入學以勸導誘掖之如是而又不變則親視學而又不變是真不能變者也故屏之棘急也示其雖屏之欲棘於悔過寄者示其雖屏之特寓於此耳屏而必謂之棘與寄者恩也卒不免於不齒者義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大胥掌學士之版以待致諸子春入學釋菜合舞秋頒學合聲小胥掌學士之徴令而比之觵其不敬者巡舞列而撻其慢怠者大胥待致以教之小胥觵撻以賛之則簡不帥教者小胥大胥預有力焉樂師掌國學之政以教國子凡樂官掌其政令聽其治訟則簡不帥教者小學正亦預有力焉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政凡王之事皆在所令焉則簡不帥教以告于大樂正者小胥大胥小學正也以之告于王者大樂正也郷簡不帥教者耆老皆朝于庠大學正告不帥教者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而王又親視學重棄之也重棄之與周官郷士遂士王命三公㑹其期同意王三日不舉與文王世子不舉為之變同意棘則欲其悔過之速寄則示其有可復之理可悔而不知悔可復而不能復然後終身不齒矣屏之止於東西而不及南北者南於中國為尤逺北於四方為尤寒自非惡之欲其死則不投之於此詩曰豺虎不食投畀有北則國子之屏宜不至此矣葢教之仁也簡不帥義也王親視學與三日不舉仁也終身不齒義也先王之於國子仁之而已其處之以義不得已也 嚴陵方氏曰視學之禮則文王世子所言者是也不變王三日不舉者以視學之禮化之而又不變則終不變矣故三日不舉將以棄之也舉與食日舉以樂之舉同義將棄之而不舉則自貶損以責其教之不至故也棘寄皆以待貴者之禮有别於賤者故然耳山陰陸氏曰寄言今雖寄後將復焉棘言今雖棘後將宥焉雖曰終身不齒其幸望猶如此聖人之仁也李氏曰王親視學此有以見勞於索之也勞於索之則休於使矣 講義曰三日不舉閔其教養之乆而猶不變所以深惜其齒於學而無所成也古者大䘮則不舉大札則不舉邦有大災則不舉又司㓂行戮則君為之不舉王閔士之無成而至於三日不舉樂則所以教養以待天下之士為何如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鄭氏曰升諸司馬移名於司馬司馬夏官卿掌邦政者進士可進受爵禄也司馬辨其論官其材觀其所長也定其論各署其所長也官之使之試守也爵之命之也 孔氏曰大樂正之官論造士之最秀異者以告於王而升名於司馬論之曰進士此文承王子公卿大夫之子下似專據王子等其實鄉人入學為造士者亦同於此其鄉人不在學者及邦國所貢之士貢於王亦升諸司馬葢司馬之職以徳詔爵以功詔禄即知凡入仕者皆司馬主之下文更不見鄉人及邦國所貢之士故知此中兼之也但鄉人既卑節級升之故為選士俊士至於造士若王子與公卿之子本位既尊不須積漸學業既成即為造士於是大樂正緫論此造士以告於王升諸司馬也司馬得此所論之状乃更論辨之觀其材能髙下知其堪任何官是準擬其官以其材故云官材也司馬辨論之後不堪者屏退論量進士賢者以告於王其告王之時正定其論各署其所長若長於禮者署擬於禮官長於樂者署擬於樂官既論擬定然後試之以所能之官堪任以此官然後爵命之既受爵命使有職位然後與之以禄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司徒大軍旅大田役治其徒庶之政令是政事亦在所預非特掌教事而已司馬進賢興功其屬有司士稽士之功徳有諸子掌國之教治是教事亦在所預非特掌政事而已葢古者之設官也職未嘗不分而分職則責專事未嘗不聨而聨事則合職故論材主於郷及官之則論以司馬然後無倖進教士主於司馬及其發則教以司徒然後無廢事 又樂書曰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所以勸之也簡不帥教者以告于王屏之逺方終身不齒所以沮之也王者勸沮天下之術大樂正實預焉其職豈不重哉後世有樂正氏司馬氏豈因其世官名之邪 嚴陵方氏曰鄉論秀士而升之司徒司徒論選士而升之學所以屬於大樂正也故大樂正又論造士之秀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造士之秀則於成材之中又秀出者也升諸司馬則以將使之臨政故於政官之長也以其成材將使之臨政則可以進於王所故以進士名之司馬辨論官材者將使之臨政則必隨其大小而官之故曰官材定其論則賢否之理各止於一矣前曰造士之秀後曰進士之賢何也秀特有材之稱賢則有徳之稱此輕重之别若司徒司馬之類所謂官若公卿大夫所謂爵若或食九人或食八人所謂禄官所以居之爵所以貴之禄所以富之也官非賤者之可居故既官之必爵之爵之矣宜有以養其亷故既爵之必禄之其序如此 金華邵氏曰論造士之秀必告於王而始升諸司馬葢用人之權當歸之君故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取士其擇之非一人而進之非一日故在位者莫非成徳之士 廬陵胡氏曰論賢者告於王則不賢者固不告矣後世䇿士於王庭不論人材賢否皆授以官非古論賢之義也定其論謂公論皆定於一無異議物論既定乃試以官古者為官擇人必合公論 盱江李氏曰司士掌羣臣之版以徳詔爵以功詔禄以能詔事以乆奠食徳謂賢否凡賢者能者皆先試以事久而有功然後授之以爵得禄食也爵以貴乎人天下之人共貴之禄以富乎人天下之人共富之髙冠大葢吏民趨走事之恐不及天下共貴之也廪財給榖農桑賦貢奉之而不暇天下共富之也天下共貴之而貴非其人天下共富之而富非其人則君命果義乎衆心果服乎且人各有能有不能孟公綽不可以為滕薛大夫禆諶謀於國則否况其下者乎苟非試其事考其功而遽與之爵禄則曠天官敗公事可勝道哉王制所謂官之者使試守也堯舜豈不聖而試臣以職慎之至也 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葬之 鄭氏曰以不任大夫也 孔氏曰以經云大夫廢其事故鄭知不堪任大夫也致仕而退死得以大夫禮葬論語註云大夫退死葬以士禮致仕以大夫禮葬是也 長樂劉氏曰加禄而升為大夫矣廢其所職之事則黜之終身不復許之仕進死則葬之以士禮必人之竭其忠也 嚴陵方氏曰廢其事謂居大夫之位而不能興大夫之事也終身不仕則不特貶之於其始而又貶之於其終也死以士禮葬之則不特貶之於其生而又貶之於其死也夫終身不仕則與民同耳猶以仕禮葬之者以其曽居大夫之位故也然是法也上不及於公卿下不及於士者舉中以該之也 延平周氏曰大夫廢其事而終身不仕者義也死以士禮葬之者恩也 廬陵胡氏曰案春秋大夫有過被黜則不書卒以其卒時非大夫也匡衡楊僕免為庶人李徳裕貶為參軍皆不書薨 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 鄭氏曰乗兵車衣甲之儀有發謂有軍師發卒孔氏曰國有軍旅以發士卒是司馬之事王則命大司徒教以乗兵車及衣甲之儀容必司徒者以司徒主衆又主教故與司馬相參也 延平周氏曰辨論官材責之司馬教習車甲責之司徒何也先王之用人非有成材不取唯其有成材則責之以事而無不能也又况司馬掌政典則其所辨論官材者豈特文而已司徒掌教典則其所教習者豈特武而已此文武所以混為一途也 李氏曰司徒教士則使司馬論其材故出任之為比長鄉大夫伍長軍將其材無不宜司馬治軍則使司徒教其事故入以之為比閭旅黨州鄉伍两卒旅軍帥其事無不治先王之取人治民未嘗不如此 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出鄉不與士齒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 鄭氏曰臝股肱謂擐衣出其臂脛使之射御決勝負見勇力也不貳事欲專其事亦為不徳也不與士齒賤也於其鄉中則齒親親也仕於家亦賤故亦不與士齒 孔氏曰執技之事凡有三條上條論課試武藝之事言此既無道藝唯論力以事上故適徃四方境界之外則使之擐露臂脛角材力決射御勝負以見武勇中條論執技之人有七祝一史二射三御四醫五卜六百工七射御已言此重云者見其色目也下條論執技之人不得更為一事欲使專一其所有之事非但欲使専事亦為技藝賤薄不是道徳之事故不許之 横渠張氏曰臝股肱決射御此執技以有事於外者也若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此執技以事君於内者有此二等 嚴陵方氏曰荘子曰能有所藝謂之技則凡執技者不足以徳論之也特論其力而已適四方謂有故而之外也臝股肱則所以宣手足之力也決射御則決勝負於射御也此其所以為力歟技不止於射御而此止以是為言者以二技尤論其力故也祝若周官大祝之類史若周官大史之類祝史皆事神之官以其作辭以事神故曰祝以其執書以事神故曰史射則周官之五射若白矢參連之類御則周官之五御若鳴和鑾逐禽左之類醫則醫師之類卜則卜師之類百工則土工木工金工石工之類以其類之非一故以百言之以其足以興事故謂之工焉凡此者皆執技之名也不貳事則欲其無異習不移官則欲其有常守出鄉不與士齒者以執技之賤不得與執徳者序長㓜也然必出鄉而後不與之齒者以鄉黨尚齒故也仕於家則僕而已禮運曰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 長樂陳氏曰有其能者必有其名有其名者必有其分則適四方臝股肱決射御言其能也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言其名也出郷不與士齒言其分也因能以正名正名以明分先王所以處執技者如斯而已葢士以徳技以力徳成而上藝成而下先王嚴其分守如此欲人逺耻遷善也然古者教人必以六藝周公以多藝為能孔子不以射御為賤何也古之人志於道據於徳依於仁游於藝可也乃若不知道徳與仁唯藝是從此君子所以賤之也文王世子謂之郊人賤之此執技者不與士齒之意也禮運臣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此仕於家者不與士齒之意也仕於家者非技也於此言之者因其類也於鄉齒之仁也出鄉不齒義也不與鄉齒之非所以相親不出鄉不齒非所以相辨此禮所以不同 延平周氏曰先王不責備於人苟有一藝皆得與於有司而食於上然古之學者以禮樂為始終而未嘗不從事於射御雖孔子亦曰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此則以射御為執技之賤者葢古人之志於道據於徳依於仁然後游於藝可也果道不能志之徳不能據之於仁又不能依之而止游於藝者此上之人所以賤之也不貳事移官非執技之所能也執技為百工仕於卿大夫為家臣不與士齒所以貴其為士也古之為士其貴於鄉如此此人人所以逺恥而有常心也 司宼正刑明辟以聽獄訟必三刺有㫖無簡不聽附從輕赦從重 鄭氏曰司宼秋官卿掌刑者辟罪也三刺以求民情斷其獄訟之中一曰訊羣臣二曰訊羣吏三曰訊萬民簡誠也有其意無其誠者不論以為罪附從輕附施刑也求出之使從輕赦從重雖是罪可重猶赦之也 孔氏曰自此至異言一節緫論司宼聽訟刑罰禁止之事此論司宼正刑明辟之法謂司宼當正定刑書明斷罪法使刑不差二法不傾邪以聽天下獄訟必三刺者言刑法宜謹不可專制必須三刺以求民情鄭引三訊見周禮司刺刺殺也謂欲殺犯罪之人其一問可殺與否於羣臣羣臣謂公卿大夫士其二問可殺與否於羣吏羣吏謂庶人在官者其三問可殺與否於庶人庶人謂萬姓衆來觀者此三刺雖以殺為本其被刑不殺者亦當問之有㫖無簡不聽者㫖意也求民情既得其所犯之罪雖有㫖意無誠實之状則不聽之不論以為罪也附從輕者刑之時此人所犯之罪在輕重之間可輕可重則當求可輕之刑而附之則罪疑唯輕是也赦從重者所犯之罪本非故為而入重罪故赦之時從重罪之上而赦之其意輕故也尚書災肆赦是也 長樂陳氏曰訊而謂之刺者訊之然後刺故也春秋殺大夫曰殺於内公子則曰刺葢衰周之時先王訊之之法特施於公子而已 嚴陵方氏曰刑正而不偏則所加者無怨辟明而不隱則所制者無疑辟者法也惟辟能立法故也刑出於法而已此先刑而後辟者以刑得其正然後辟得其明故也刑辟所以待獄訟獄訟皆有言者也故曰聽聽訟而後有獄此先獄而後訟者上下之序也有㫖謂其法有意無簡謂其情無實於法雖有意於情即無實若是之人則不聽其訟而施刑焉慮其殺不辜故也簡與書所謂五刑不簡之簡同所以書獄辭而已 山陰陸氏曰若令聽訟無簡書可據與無可書之實状皆不聽也 李氏曰必正刑而後可以明辟不正刑而明辟則察辭於差而非從矣書曰惟明克允明者内有以察其真偽之情允者外有以審其輕重之罪審其輕重之罪所以正刑察其真偽之情所以明辟也訟不已則至於獄至獄則訟故曰獄訟 延平周氏曰言司徒司馬而後及於司宼其序葢與周官同然獨以司空先之者葢司空掌事典而富民者也富民者治之所終始故先之不亦宜乎周官三訊皆訊之以言而謂之刺者葢訊其罪之當刺與否故得謂之刺也附從輕赦從重先王以君子待天下其為忠厚如此 石林葉氏曰司宼所掌者刑禁而以治宼為主刑有典而或失其平則言正罪有辟而或失其情則言明訟不决係於囹圄則為獄以曲直言於公則為訟訊其可殺可刑則為刺一訊羣臣欲其左右可也再訊羣吏欲其大夫可也三訊萬民欲其國人可也書曰两造具備師聽五辭五辭簡孚正于五刑葢人誠則其辭簡偽則其辭煩簡而誠則聽之所以嚴其威而不可犯也故亦曰有㫖無簡不聽為其偽也至其罪有可疑則附而從輕所以誘其為善情有可恕則赦而從重所以勸其改過而已矣 廬陵胡氏曰古者刑辟書於簡所謂簡書是也書於簡則有實迹吕刑云無簡不聽又云五辭簡孚皆實也 凡制五刑必即天論郵罰麗於事 鄭氏曰制斷也即就也必即天論言與天意合即或為則論或為倫郵過也麗附也過人罰人當各附於其事不可假他以喜怒 孔氏曰凡制五刑非言初制五刑制是裁制故鄭云斷也論謂論議言制五刑之時必就上天之意論議輕重天意好生又有時以生有時以殺論議刑時亦當好生使生殺得中論或為倫倫理也謂就天之倫理即是生殺得中之理郵謂斷人罪過罰謂責罰其身皆依附於所犯之事不可離其本事假他别事而為喜怒也 長樂陳氏曰刑者天之所以討有罪先王之所制刑嚴天威而已郵吕刑所謂五過也罰呂刑所謂五罰也制五刑而曰郵罰麗於事者先王無意於刑人而刑常貴於從輕故昜噬嗑之用獄以明罰為先禮言制刑以郵罰為主 嚴陵方氏曰五刑即墨剕劓宫大辟是也制則制而用之也必即天論則取天理以為之也先王五刑不簡然後正乎五罰五罰不服然後正乎五過則罰輕於刑而過又輕於罰矣此止以郵罰為言者輕且如此其重可知矣其言以郵罰為序者亦先輕以明之也周官所謂桎梏而坐諸嘉石役諸司空此治五過之法也 山陰陸氏曰即天因性循理善即人心之謂也若有司論郵罰則當麗於事而已葢上以道揆制刑下以法守論罪 石林葉氏曰五辭簡孚正于五刑其罪也人以為當誅而天亦誅之故刑即天論五刑不簡正于五罰其過也已所自取而人不與焉故罰麗於事 廬陵胡氏曰郵尤也成帝紀云上天見異以顯朕郵此言尤人罰人皆當麗著本罪吕刑云惟時苖民匪察于獄之麗 講義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謂五刑五用皆本於天也吕刑曰非爾惟作天牧謂設刑禁之官者非爾也為天牧民而已制刑而必即天論則不可私以輕重就天理以論之則任理而不任情也 禮記集説卷三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十四 宋 衛湜 撰 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愼測淺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汜與衆共之衆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 鄭氏曰權平也意思念也淺深謂俱有罪本心有善惡也盡之盡其情也小大猶輕重已行故事曰比孔氏曰原本也凡犯罪之人或子為父隠臣為君諱雖觸刑禁而非其本惡故聽訟者本其宿情立其恩義為平量之恕而免放之盡意思念量罪之輕重次序不有越濫謹慎測度罪人之意善惡淺深之量以分别之使不相亂也聽獄之人又當盡悉己之聰明尋其事之根本致其忠恕仁愛不使嚴酷枉濫以盡犯罪之人情不有抑屈疑獄謂事可疑難斷者也汜廣也已若疑彼罪而不能斷決當與衆庶共論決之若衆人疑惑則當放赦之故書云與其殺不辜寕失不經也比例也言雖疑而赦之不可直爾而放當必察案舊法輕重之例以成於事也 長樂陳氏曰輕重言其罪淺深言其情大小言其辟原父子之親則以恩掩義立君臣之義則以義掩恩悉其聰明則得其情致其忠愛則哀矜而勿喜疑獄與衆共之吕刑所謂胥占是也衆疑赦之吕刑所謂刑罰之疑有赦是也 嚴陵方氏曰父子之親本乎情故曰原君臣之義錯諸事故曰立親主於愛而已一於愛則刑有所不忍加義主於敬而已一於敬則刑有所不敢及一皆如是豈足以為法之經哉其或於親有所原於義有所立者特從法之權而已故曰以權之也事之輕重各有序也而不可亂焉行其事者其可以無倫乎亦在乎論之而已情之淺深各有量也而不可過焉原其情者其可以無測乎亦在乎測之而已事非有惑無所用論故曰意論以意生乎有惑故也情非用誠不可以測故曰愼測以慎由乎用誠故也若是則輕重淺深各得其辨矣故曰以别之也悉其聰則所聽者無遺矣悉其明則所見者無遺矣致其忠則不欺之至矣致其爱則不忍之至矣若是則有不盡於刑之道乎故曰以盡之也汎與汎愛之汎同可信則斷之以己可疑則資之於衆也衆疑赦之者又不以偏愛而有所釋必察其罪之在大辟則比於大辟以成其獄察其罪之在小辟則比於小辟以成其獄比之為言附也吕刑所謂上下比罪是矣其序則首言權之者以見先王之用刑非以為常也然事情不可以無辨故繼言以别之别之則理無遺矣故繼言以盡之盡之則獄可以決矣故言以成之終焉 李氏曰五家為比有罪則竒衺相及而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則不相及也比必相及所以使之止其惡父子兄弟不相及所以使之全其恩故曰必原父子之親為王之親而有罪則適輕犯王之親有罪則適重凡賢者能者有功者勤者為王之賓者皆有以寛而宥之犯之者反此故曰立君臣之義原在乎情故曰原立在乎義故曰立權者至於平而止之物也吕刑曰兩造具備師聽五辭五辭簡孚正於五刑五刑不簡正于五罰五罰不服正于五過聽以五辭正以五刑刑之正也正以五罰正以五過刑之變也司宼正刑明辟師聽五辭之謂也凡制五刑必即天論正于五刑之謂也郵罰麗於事正于五罰之謂也衆疑赦之正于五過之謂也古之聽獄也察下之妄偽無所逃其罪而罪之所疑猶赦之此亦務省刑之道而有以見先王之仁也 石林葉氏曰父為子隠親之也臣為君隠尊之也親之則為仁故原之則以重本尊之則為義故立之則以正名二者於理為可而於罪則不可量輕重而行者乃所以為權也刑所施有輕重輕下服而重上服則其序也罪有淺深深者刑重淺者刑輕則其量也序則有理故意以論之量則有制故慎以測之此四者所施不同要其刑罰明辨而不失此所謂别之也聰明則聽獄訟者也忠愛則斷獄訟者也聰明近智精而思之在己忠爱近人推而及之在人故聰明言悉忠爱言致智則得其情仁則哀矜而勿喜聽斷獄訟至此則待之已盡至於罪有可疑而衆共赦亦必從之猶刑人於市與衆棄之也雖然罪有輕重則事有大小引事類而比附以決之然後成獄辭 講義曰父子之親若周官議親之辟是也君臣之義若周官議賢之辟是也 金華邵氏曰用刑以平允為主不可偏於一也原父子之親則近於爱故必權之以君臣之義則不溺於愛意論輕重之序則近於私故必謹測淺深之量則不流於私悉其聰明則近於察故必致其忠愛而不陷於察如此而或偏於一未之有也 成獄辭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聽之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宼大司宼聽之棘木之下大司宼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又然後制刑 鄭氏曰史司宼吏也正於周鄉師之屬今漢有正平丞秦所置周禮鄉師之屬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職聴於朝司宼聽之朝王之外朝也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大司宼聽之棘木之下即此外朝也獄成告於王王使三公復與司宼及正共平之重刑也周禮王欲免之乃命公㑹其期三又當作三宥宥寛也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忘 孔氏曰成獄辭者獄吏初責覈罪人之辭已成定也吏以成辭告於正正得吏告罪成之辭而又聽察也鄭註云鄉師之屬郷謂郷士師謂士師云之屬者謂遂士縣士方士之等非周禮地官之鄉師也漢書百官表廷尉秦官掌刑辟有正左右監宣帝初置左右平鄭見古有正連言平耳王制多是殷法秦則放殷置之也正聽已竟又以獄成之辭告於大司宼大司宼與公卿在朝槐棘之下聽獄訟成以告於王也鄭註辨其獄訟異其死刑之罪而要之職聽於朝是鄉士遂士縣士職文彼註云異謂殊其文書謂殊異其應死刑之罪要之者為其罪法之要辭即是囚之状辨録為要状周禮朝士掌外朝之法左嘉石平罷民焉罷民則是犯罪之人鄭註左九棘至三公位焉皆朝士職文故知聽於外朝也棘取赤心而外刺見周禮註王命三公參聽之者王既得司宼之告成辭而刑辟不可謬妄故王又命三公與司宼及正更共參準聽之是三公之外共人相參而聽之也註云周禮欲免之公㑹其期遂士職文三公參聽得其情實以獄成辭以告於王王三又者三三事也王得三公之告則以三事命寛之鄭註云一宥以下周禮司刺文不識者不審也若仇讎當報甲見乙誠以為甲而殺之者過失若舉刄欲斫伐而軼中人者遺忘若間帷簿忘有在焉而以兵矢投射之王恐有此三事致罪故令宥之若不當三事故造罪者然後制刑 嚴陵方氏曰成獄辭謂訊獄之辭已成而不可變也則非謂無簡矣故史得以獄成告於正也獄辭始於史者以掌官書故也正之聽也特於獄而已至於大司宼之聽也則又於朝焉聽之於朝而獄之辭又成矣故可以告之於王然而獄正特刑官之屬而已大司宼特刑官之長而已專以一官之聽猶慮不能無私焉故王又命三公參聽之以合乎公議也三公參聽之而獄之辭又成矣於是又告於王若是則以五刑治之固可矣然以三又之法原之或在所赦焉故三又然後制刑也可以制刑矣而又宥之故謂之又也君子之盡心尤見於此 長樂陳氏曰正周官鄉士之類是也史鄉士史十有二人之類是也王必三宥然後有司制刑者王以道揆而貴乎寛有司以法守而貴乎嚴寛則天下之所樂嚴則天下之所畏 山陰陸氏曰正無常位顧所言何如耳若建其正立其貳則正大司徒大司宼是也正掌官法以治要師掌官成以治凡則正大司徒小司徒大司宼小司宼鄉師士師是也此言大司宼又言正則正謂小司宼矣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於大樂正大樂正以告於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又曰成獄辭史以獄成告於正正聽之正以獄成告於大司宼大司宼聽之棘木之下大司宼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聽之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又然後制刑是二者上之所敬謹也若司市掌市之治教政刑小刑憲罰中刑狥罰大刑扑罰雖曰未麗於刑亦刑之事也然則大樂正所屏大司宼所刑司市所罰一歲幾何皆君相之所當先知者故王齋戒受諫冡宰齋戒受質不敢以為後故曰天子齋戒受諫司㑹以歲之成質於天子冢宰齋戒受質大樂正大司宼司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 凡作刑罰輕無赦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 鄭氏曰法雖輕不赦之為人易犯也變更也 孔氏曰此文起例故云凡作刑罰也此非疑獄故雖輕不赦若輕者輙赦則犯者衆也故書云刑故無小刑者侀也此説刑之不可變上刑是刑罰之刑下侀是侀體之侀言刑罰之刑加人侀體又曰侀者成也言侀體之侀是人之成就容貌容貌一成之後若以刀鋸鑿之斷者不可續死者不可生故云不可變故君子盡心以聽刑則上悉其聰明致其忠愛是也延平周氏曰書曰宥過無大刑故無小葢刑罰者所以防其故者也故雖輕亦在所不赦 長樂陳氏曰葢無赦則民不至於犯罪盡心則吏不至於濫刑有無赦之法以禁於未然之前有盡心之吏以應於己然之後此民所以畏法而親上也馬氏曰刑之所以為刑者猶人之有侀也一辭不具不足以為刑一體不僃不足以為成人故曰刑者侀也侀者成也辭之所成則刑有所加而不可變故曰一成而不可變君子無所不盡其心至於用刑則尤慎焉 山陰陸氏曰凡作刑罰輕無赦言如上所謂可謂恕矣即欲作而興之雖輕又不可赦若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于周予其殺是也刑者侀也者刑者人之刑也無趾曰天刑之安可解天之所謂刑異乎人之所謂刑侀者成也者人之刑論成而已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若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雖王猶不得變桃應問曰舜為天子臯陶為士瞽瞍殺人則如之何孟子曰執之而已矣 李氏曰司宼職曰聽萬民之獄訟以情訊之至於旬乃弊之用情訊之所以盡其心及十日斷之以其一成而不可變也故舜獨命士曰欽哉欽哉 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作淫聲異服竒技竒器以疑衆殺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衆殺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衆殺此四誅者不以聽 鄭氏曰析言破律巧賣法令者也亂名改作謂變易其官與物之名更造法度也左道若巫蠱及俗禁淫聲鄭衛之屬異服若聚鷸冠瓊弁也竒技竒器若公輸般請以機窆行偽至而澤皆謂虚華㨗給無誠者也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今時持喪葬築葢嫁取卜數文書使民倍禮違制四誅者不以聽為其為害大而辭不可明 孔氏曰左道謂邪道地道尊右右為貴故漢書云右賢左愚右貴左賤故正道為右不正道為左巫蠱若武帝時江充埋桐人於太子宫是也蠱者損壊之名巫行邪術損害人者俗禁若前漢張竦行辟反支後漢郭躬傳有陳伯子者出辟徃亡入辟歸忌是也鄭衛多淫風故謂滛聲鄭云之屬者桑間濮上之音亦是也鄭子臧好聚鷸冠見僖二十四年左傳楚子玉為瓊弁玉纓見僖二十八年左傳瓊弁謂馬飾皆異服也公輸般請以機窆者指其人巧謂之竒技指其機窆謂之竒器故竒技竒器總謂般也行此詐偽而守之堅固不肯變改言談偽事辭理明辨不可屈止習學非違之書而又廣博順從非違之事而能光澤文餙鄭註虚華謂習偽習非㨗給謂辨博而澤孔子為魯司宼七日而誅少正卯之類是也假於鬼神時日卜筮者妄陳邪術恐懼於人假托吉凶以求財利如今時之人執持此喪葬築葢嫁取卜數之文書以惑於衆妄陳禍福浪説妖祥築謂垣牆葢謂舍宇嚴陵方氏曰析言則離於理破律則壊於法亂名則失其實改作則反其常若是者皆執左道以亂政也故殺竒技足以蕩人之心竒器足以喪人之志所學者非則道失其正矣况至於澤而及人乎假於鬼神則以禍福而惑人者也假於時日則以災祥而惑人者也假於卜筮則以吉凶而惑人者也雖不足以亂政亦足以疑衆矣故亦在所殺也左道者以於道逆而不便也國語士蒍曰大子君之貳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是則左以言其逆也春秋南遺曰冢卿無齒介卿以葬不亦左乎是則左以言其不便也 馬氏曰淫聲所以惑民聽異服所以惑民視竒技竒器所以惑民心偽對誠之辭非對是之辭言行偽而不由於誠學順非而不由於是猶足以惑動人之善心甚者至於堅辨博澤有以惑衆故殺卜筮者先王所以使民信時日畏法令而不以正告則謂之假假於鬼神之幽而信其卜筮之明則有以惑於衆故殺之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於民其教之也則鄉師攷教察辭稽器展事合方氏同其數器壹其度量除其怨惡同其好善訓方氏誦四方之傳道正歲則布而訓四方而觀新物行人屬象胥諭言語協辭命諭書名聽聲音逹瑞節同度量其禁之也大司徒有造言之刑亂民之刑大司樂禁淫聲司稽禁不物者大祝禁逆祀命者然則析言以亂理破律以亂法亂名而失實改作以敗常執左道以畔順以至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亂政疑衆者其在所殺宜矣然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者多出於在上者之所為故亂政所謂發於其政害於其事者也淫聲以至時日卜筮多出於在下者之所為故疑衆所謂發於其事害於其政者也亂政者其害大疑衆者其害小此亂政之誅所以先於疑衆也時日卜筮必有禁何也古者天子有守諸侯有守筮大夫有所占則請卜於君而已是在下者無卜筮之禮也 山陰陸氏曰破律破後王所述改作改先王所作若瞽史諭書名是亦名也 李氏曰舜典曰怙終賊刑怙自恃以為姦者也終遂而不反者也賊害人者也三者先王之所刑而刑之莫先於怙此四誅之所以不聽也求之周官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所謂暴力亂政者也作淫聲異服竒技竒器以疑衆所謂矯誣犯禁者也行偽而堅言偽而辨學非而博順非而澤與夫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衆所謂作言語而不信者也故禁虣氏曰以告而誅之所以誅其不聽也先王之世道徳一而習俗成其行有若是者乎葢亦僃法所不免也後世道徳既㣲而竒行者於刑無誅義理既晦而異言者於法無禁行偽者其行之有故言偽者其言之成理淫辭不能放詖行不能距此君子所以思反經而已矣 石林葉氏曰先王盛時道徳一於天下言而有法則可述離析其言則為無法事正其名則事成亂名改作則為敗事執左道而不順於理則為逆凡此非特疑於衆而於國政亦亂之也聲不正則淫服不同則異技也器也不合法度則為竒言行不比先王則為偽學不順其是則為非鬼神時日卜筮不以實告則為假凡此雖非害政而人之視聽不得自信亦疑之也亂政則入造言之刑疑衆則入亂民之刑皆所必誅而無赦故不以聽雖然言行以偽學順而非皆所自為而刑必誅而無赦不已甚乎葢其行堅也疑於徳言辨也疑於道學非也疑於智順非也疑於仁皆足以驚世亂俗此所以楊氏為我墨氏兼爱陳仲子之亷尾生之信君子力排之也 延平周氏曰此四誅者不以聽以其非過而其情不待於聽也金華邵氏曰論其罪雖未至於可殺䆒其實則蠱民心甚矣故不聽而殺之聖人防㣲之意也 凡執禁以齊衆不赦過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麤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姦色亂正色不粥於市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五榖不時果實未熟不粥於市木不中伐不粥於市禽獸魚鼈不中殺不粥於市闗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鄭氏曰不赦過亦為人將易犯圭璧金璋至戎器皆尊物非民所宜有戎器軍器也粥賣也用器不中度至姦色凡以其不可用也用器弓矢耒耜飲食器也度丈尺也數升縷多少錦文珠玉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不示民以奢與貪也成猶善也五榖果實未成不利人木伐之非時禽獸魚龞殺之非時皆不中用故皆不粥於市周禮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陰木春獻鼈蜃月令季冬始漁闗竟上門譏呵察 孔氏曰言圭璧金璋及犧牲戎器皆是尊貴所合蓄之物非民所宜有防民之僣偽也軍器防民之賊亂也飲食器者既夕禮敦杅之屬布帛精麤者若朝服之布十五升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之類是也廣狹者布廣二尺二寸案鄭註周禮則帛廣二尺四寸若不中度數並不粥於市衣服飲食與珠玉連文據華美者不得粥之若尋常飲食則得粥也但不得羣聚耳故周禮司虣云禁屬游飲食於市是也前言圭璧金璋是貴者之器非民所宜有此錦文珠玉是華麗之物富人合有但不得聚之過多故云不粥於市不示民以奢也飲食不粥者不示民以貪也司闗之官執此戒禁之書以譏察出入之人禁身著異服者又識口為異言之人防姦偽察非違 長樂劉氏曰此夏殷司市所執之禁令也天下之民以有易無莫不萃於市也司其市者執禁令以通其有無而犯於國之禁令者不得粥於其市則人人篤於信義而詐偽不生矣物物遂其性命而暴夭不作矣禮制由之以立忠愛由之以成故中和可致於市民也 嚴陵方氏曰禁之所在不可違也故以執言也周官士師掌國之五禁皆以木鐸狥于朝書而縣于門閭近則狥之使聞逺則縣之使觀在上待之為己盡在下習之為己久如是而猶犯之宜其不赦矣金璋葢以金餙之璋即考工記所謂大璋中璋黄金勺青金外者是以言圭璧金璋則琥璜之類可知命服謂君所命之服若再命受衣服者是矣命車謂君所命之車若三命受車馬者是矣戎器不粥而兵車之中度則得粥之者以丘乗出車賦而兵車之粥不可禁故也姦色謂若紅紫之類正色謂若黄之類孔子惡紫之奪朱則姦色固能亂正色以其不正足以生姦也錦文猶月令之言文繡言錦則繡可知言文則章可知珠玉未成器而得粥於市者以用之以為器然後見其為奢也衣服飲食人之所日用者不可不粥此亦禁其侈靡者而已觀周官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亦不過是也執禁以譏即前闗譏而不征禁異服則慮其足以惑衆視識異言則慮其足以惑衆聽特曰識之所以借上之所采而逹之故也識與小子識之之識同 馬氏曰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以其所有易其所無交易而退者先王日中之市也先王之為政在於明分而貴賤異勢其用不可無差等故圭璧金璋上之所寳也命服命車上之所用也宗廟之器犧牲上之祭祀所用也戎器上之所以禦患也凡此皆上所用非下之所宜有故皆不粥於市先王之為政在於度量而度量不一則先王有所禁故不中度不中數不中量皆不粥於市先王於為政害者使之亡靡者使之㣲故姦色亂正色錦文珠玉成器衣服飲食皆不粥於市所以去其靡也五穀不時果實未熟木不中伐禽獸魚鼈不中殺皆不粥於市所以去其害也異服之在四誅則不以聽而止於禁之識之何也葢禁之者守闗之事也至於誅則在上者之所為也山隂陸氏曰圭璧金璋言有以下諸物不常有也穀梁曰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於中國也金在璋上著金亦器若金敦之類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則兵車中度粥於市也周官質人掌成市之兵噐然則戎器不粥於市為有戎器者也非戎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謂初非粥者也即他飲食不應有禁下言大史大史王左右也逺則舉闗近則舉王左右以為其餘莫敢不慎也 李氏曰執禁者持成法以有待也持之以法故曰執待其未然故曰禁雖過不赦欲民莫敢不慎也圭璧金璋命服命車宗廟之器犧牲戎器粥於市則慢禮用器不中度布帛精麤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姦色粥於市則亂政錦文珠玉成器飲食粥於市則靡俗五穀不時果實未熟木不中伐禽獸魚鼈不中殺而粥於市則傷物周官司市凡偽餙之禁在民者十有二在商者十有二在賈者十有二在工者十有二葢錦文成器飲食民得以有而不禁圭璧金璋犧牲商得以資賈得以粥而無禁命服命車戎器工得以作而無禁故在民在商在賈在工者皆十二而此言其禁則十有四也 盱江李氏曰司市凡治市之貨賄六畜珍異亡者使有利者使阜害者使亡靡者使㣲利利於民謂物行沽者使有使阜起其賈以召之也使亡使㣲抑其賈以却之也侈靡細好使富民好奢㣲之而已又偽時之禁俱十有二工不得作賈不得粥商不得資民不得畜此經所言亦其類也夫理財之道去偽為先民之詐偽葢其常心矧兹市井餙行儥慝何所不至哉姦偽惡物而可雜亂欺人以取利則人競趨之矣豈惟愚民見其竒邪使人妨日廢業以作無用之物人廢業則本不厚矣物無用則國不實矣下去本而上失實禍自此始也至於侈靡皆為人費雖不可盡去亦當制節使㣲少矣孟冬之月令曰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書曰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正此之謂也 石林葉氏曰以令示於衆而使之避者禁也一弛其禁而赦之則犯者必多故不赦過自圭璧金璋至於禽獸魚鼈皆設禁於市者也至於闗者人所道以出入而其所禁尤嚴於市故衣服貳而民徳不歸於一則禁異服議論異而道徳不合於一則識異言異服見於用則易知故曰禁異言必辨而後審之故曰識先王一道徳以同俗明刑而析言異服者殺所以誅其已然正法而異言異服者譏所以禁其未然凡此皆治民之具諱惡者亦人情所不免故下大史執簡以記其言動奉諱惡以示禁者所以為治天下之終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治市之法如此之致詳葢所以杜其僣踰欺詐而又以順時令者也闗之有征先王之通法孟子謂今之為闗將以為暴豈有征即是暴耶葢言征之有過於先王之法者也 吳氏【萃】曰司市偽餙之禁在民在商在賈在工皆十有二而在民尤先於商賈與工者民不敢用則商賈不敢敗工亦不敢造也王制其禁凡十有四先王之世大率言於市如此此民之所以安分務本而無奢滛姦偽之習也 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 鄭氏曰簡記䇿書也諱先王名惡忌日若子卯孔氏曰此經論大史之官典掌禮事國之得失是其所掌執此簡記䇿書奉進於王以所諱所惡之事奉進也鄭註諱謂先王之名惡謂子卯忌日其實餘諱亦大史奉之故禮運云天子適諸侯必舍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壊法亂紀鄭註云以禮籍入謂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是亦諱諸侯之祖父也子卯巳具檀弓䟽此惡亦兼餘事故誦訓云掌道方慝以詔辟忌鄭註云方慝四方言語所惡是也 長樂劉氏曰此夏殷大史之職主典國之禮法凡有大禮大事則執簡記以考正其儀天子行禘祫㑹逺祖於大廟則奉其諱若日月有可惡而齋戒恐懼以俟天譴則奉其惡日於天子所以佐佑一人惕厲修徳若天地有大災變三辰失其常度咎徴作於四時札瘥刑於四國皆天子之所惡也周官大史掌建邦之六典以逆邦國之治掌法以逆官府之治掌則以逆都鄙之治正歲年以叙事于官府頒告朔于邦國而小史掌邦國之志奠繫世辨昭穆若有事則詔王之忌諱大略皆同也 長樂陳氏曰諱則非可言惡則非可為執簡記則王知所從奉諱惡則王知所辟凡此施於喪祭軍賔㑹同之類而已若夫四方之政事與其志則有誦訓傳道及詔辟忌 嚴陵方氏曰執簡記即周官大史所謂執書抱法是也奉諱惡小史所謂詔王之忌諱是也此一言之於大史者以小史為大史之佐故得以兼之簡記謂簡冊所記之言也執言執之於此奉言奉之於上凡此特用之於行禮之時耳故以典禮言之 山陰陸氏曰此言執簡書王言動善則記之惡雖記之猶諱變善言奉著善臣所奉也書曰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惟説式克欽承 廬陵胡氏曰諱惡謂人主所諱言而惡聞者賈山云人主惡聞其過是也故下云受諫 天子齊戒受諫司㑹以歲之成質於天子冢宰齊戒受質大樂正大司宼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然後休老勞農成歲事制國用 鄭氏曰歲終羣臣奏歲事諫王當所改為也司㑹冢宰之屬掌計要者成計要也質猶平也平其計要冢宰齋戒受質賛王受之也大樂正於周宗伯之屬市司市也於周司徒之屬從從於司㑹也百官司徒司馬司空三官之屬也百官受質受平報也休老勞農饗養之也成歲事斷計要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歲終天子受質及百官質於天子休老勞農制國用之事也以其歲終天子舊來所施之事或有不便須有改為百官以此上諌於王天子以其事重故先齊戒而後受於諫也司㑹總主羣官治要故以一歲治要之成質於天子質平也謂奏上文簿聽天子平量之也冢宰貳王治事故亦齊戒賛王受羣臣所平之事謂共王論定也大樂正大司宼市三官各以其當司成要隨從司㑹平於天子以周法言之司㑹總主羣官簿書則司徒司馬司空簿書亦司㑹掌之質於天子所以下文司徒司馬司空各質於天子不由司㑹唯大樂正大司宼市三官從司㑹質於天子者司㑹總主治要先質於王若今時先申帳目樂正司宼司市當司事少即徑從司㑹以質於王其司徒司馬司空總主萬民其事既大雖司㑹進其治要仍須各受質屬官親自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者以司徒司馬司空質於天子天子平斷畢當須報於下百官齋戒受天子所平之要然後休老勞農即十月蜡祭飲酒勞農也斷定計要一歲事成乃制來歲之國用故云制國用也案周禮註歲計曰㑹月計曰要日計曰成彼對文耳鄭總而言之故云成計要也司徒司馬司空受百官質故云三官之屬若以殷法言之案曲禮云司徒司馬司空司宼司士若以周法言之案夏司徒司馬司空三官分主九卿則兼羣官焉但大樂正大司宼司市特自質於天子也 嚴陵方氏曰齊以齊其内志之動戒以防其外物之侵古之人将有思也將有為也未嘗不齋戒者凡以致其謹而已故君之齋戒所以謹其所受之諫於下也臣之齋戒所以謹其所受之質於上也然而一歲之内所諫所質多矣必於歲之終乃齋戒受之何哉葢今歲於是乎幾終來歲於是乎更始朔易之事將有所平在始和之政將有所布宣既驗者可因為之監未然者可豫為之防君臣上下其可以不慎乎則齋戒以受之不為過矣成即周官司㑹之職以歲㑹考歲成者是矣謂之成以其計要所成之績故也計要正司㑹之所掌故其質於天子獨先於衆焉冢宰齋戒受質者葢天子以司㑹之成降於冡宰必降於冢宰者以冢宰為天官之長司㑹則天官之屬故也大樂正大司宼市三官雖非冢宰之屬然以其計要正司馬之所掌故以其成質於天子特從司㑹而已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齋戒受質者是葢各以其類受之也大司徒掌邦教敷五典者也而樂正則崇四術立四教焉故樂正之質則司徒受之司馬掌邦政統六師者也而司宼則詰姦慝刑暴亂焉故司宼之質則司馬受之司空掌邦事居四民者也而司市則掌偽餙之禁在民在商在賈在工者各十有二焉故司市之質則司空受之此非各以其類乎百官葢三官之屬以其職卑而不敢專逹故必質於三官然後其成得逹於天子也獨不及宗伯者以樂正所立之教兼於禮故也故後休老勞農者葢物作於春長於夏斂於秋藏於冬則一歲之終固可休之時也帝出乎震見乎離説乎兊勞乎坎則一歲之終固可勞之時也老者血氣既衰是為可休之人農之稼穡亦己勤矣是為可勞之人於可休之時而休其可休之人於可勞之時而勞其可勞之人葢先王所以奉天時而為政者如是而已成歲事則所以計今歲之所入制國用則所以待來歲之所出也前經言量入以為出故成歲事然後可以制國用焉且歲事繫乎天則成其終者存乎人國用出乎下則制其始者本乎上故於歲事曰成國用曰制也長樂陳氏曰本在於上末在於下要在於主詳在於臣故百官積日而治詳天子一日列之而已此司㑹所以質歲之成於天子也周官司㑹以參互考日成以月要考月成以歲㑹考歲成以詔王及冢宰則詔王者質於天子是也詔冢宰者冢宰齋戒受質是也於天子言受諫於冢宰言受質受質則列其已然者受諌則列其已然而修其未然者其受之必至於齋戒無敢慢故也受質然後休老勞農以其萬物歸根之時而老者不可不休百穀既入之後而農者不可不勞休老黨正所謂正齒位籥章所謂息老物是也勞農特牲所謂息田夫月令所謂勞農而休息之是也 馬氏曰日窮於次月窮于紀當是之時上之是非不可以不諌故天子則齋戒以受之下之善否亦不可不校故司㑹以歲之成質於天子質者質其是非而聽其誅賞也故天子以司㑹之成降於冢宰冢宰則齋戒受之説者以賛王受之其説葢非是矣葢掌一歲之事者冢宰也而司㑹者冢宰之屬周官曰日有成月有要歲有㑹故司㑹以歲之成質於天子天子則降於冢宰故其理也大樂正大司宼市三官統於冢宰而非冢宰之屬以其職無專逹故以其所成從司㑹以質其誅賞焉天子則以大樂正大司宼市三官之成降於三官故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則齋戒以受之百官者三官之屬而其職亦無專逹故以其成質於三官然後三官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則百官齋戒以受之至於百官受質然後休老勞農成歲事制國用考之周官大樂正者宗伯之所屬大司宼者六卿之所屬與此不同者葢周官之言周之禮也延平周氏曰受諫必齋戒者神明之也司㑹總一歲之文書故質於天子必司㑹先之大樂正人材之所主大司宼民命之所繫司市國貨之所出三者可謂重矣故從之言司徒司馬司空而不及宗伯者禮出於教故也休老勞農者萬物歸根於冬然後復生於春帝勞乎坎然後復出乎震故蜡所以息老物與勞農者庶其有以繼之也成歲事者成終而成始也山陰陸氏曰以諌換質言王於此求諌非直受質而已亦王之隆嫌下或不敢諌六官不言宗伯以大樂正見之也 廬陵胡氏曰大樂正等由司㑹以正於王大司徒以下三官不由司㑹者以其總主萬民得自質於王司㑹但進其治要耳先儒云天子平斷畢報於下故百官受天子所質之要非也此謂百官自受在下所質正之要也 新安王氏曰冢宰司徒司馬司宼司空五官皆齋戒受質惟宗伯不與葢典禮有常無可損益故也 禮記集説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三十五 宋 衛湜 撰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 鄭氏曰兼用之備隂陽也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隂氣陽用春夏隂用秋冬 孔氏曰此一節論虞夏殷周養老不同之事凡養老者皇氏云人君養老有四種一是養三老五更二是子孫為國難而死王養死者父祖三是養致仕之老四是引户校年養庶人之老熊氏云天子視學之年養老一嵗有七謂四時皆養老凡四也案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註云大合樂謂春入學舎菜合舞秋頒學合聲通前為六又季春大合樂天子視學亦養老世子云凡視學必遂養老是總為七也有虞氏以燕禮者盧氏云燕禮脱履升堂崔氏云燕者殽烝於俎行一獻之禮坐而飲酒以至於醉有虞氏帝道宏大故養老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者崔氏云饗則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依尊卑為獻取數畢而已夏貴禮敬故養老以饗禮殷人以食禮者崔氏云不飲酒享大牢以禮食之殷人質素故養老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者謂周人脩三代之禮春夏養老之時用虞氏燕禮夏后氏饗禮秋冬養老之時用殷人食禮周極文故兼用之也皇氏云饗有四種一是諸侯來朝天子饗之則周禮大行人職云上公之禮其饗禮九獻是也其牲則體薦體薦則房烝故春秋宣十六年左傳云饗有體薦又國語云王公立飫則有房烝其所云飫即謂饗也立而成禮則謂之飫其禮亦有飯食故舂人云凡饗食共其食米鄭云饗有食米則饗禮兼燕與食也二是王親戚及諸侯之臣來聘王饗之禮亦有飯食及酒其酌數亦當依命其牲則折俎亦曰殽烝也故國語云親戚宴饗則有殽烝謂以燕禮而饗則有之也又左傳宣十六年云饗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饗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時定王饗士㑹而用折俎以國語左傳觀之則知王親戚及諸侯之大夫來聘皆折俎饗也其饗朝廷之臣亦當然也三是戎狄之使來王饗之其禮則委饗也王不親饗但以牲全體委與之故國語云戎狄貪而不讓坐諸門外而體委與之是也若夷狄君來則當與中國子男同故小行人職掌小賔小客所陳牲牢當不異也四是饗宿衛及耆老孤子則以醉為度故酒正云凡饗士庶子饗耆老孤子皆共其酒無酌數鄭云要以醉為度食禮者有飯有殽雖設酒而不飲其禮以飯為主故曰食也其禮亦有二種一是禮食故大行人云諸公三食之禮有九舉及公食大夫禮之屬是也二是燕食謂臣下自與賔客旦夕共食案鄭註曲禮酒漿處右云此大夫士與賔客燕食之禮是也燕禮者凡正饗食在廟燕則在寢燕以示慈恵故也燕禮則折俎有酒而無飯其牲用狗燕安也其禮最輕升堂行一獻禮畢而脫屨升堂坐飲以至醉也儀禮猶有諸侯燕禮一篇凡燕禮亦有二種一是燕同姓二是燕異姓故鄭箋湛露詩云夜飲之禮同姓則成之庶姓讓之則止此燕饗食致仕之老則當用正饗正食正燕之禮以其有賢德不可以褻禮待之其饗死事之老不必有德又是老人不宜久立當用折俎之饗燕食之食異姓之燕禮也鄭註凡飲養陽氣凡食養隂氣郊特牲云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是故春禘而秋嘗饗與禘連文故知饗在春食與嘗連文故知食在秋彼不云冬夏者彼是殷禮此言冬夏周法也或鄭因春言夏因秋言冬雖周冬夏不養老也就如熊義去冬夏則一年有五養老也若春合舞秋合聲即是春秋養老之事則通季春三養老也此義實可疑皇氏云春夏雖以飲為主亦有食先行饗次燕次食秋冬以食為主亦有饗先行食次燕次饗一日之中三事行畢義或然也 長樂陳氏曰虞氏以燕則以恩勝禮夏后氏以饗則以禮勝恩殷人以食則取恩禮之中而周則文備故脩而兼用之周官外饔言饗耆老此周人以饗禮養老也行葦言飲射而繼之以祈黄耇此周人以燕禮養老也祭義曰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此周人以食禮養老也 又禮書曰天子之於老也其所養也三國老也庶老也死政者之老也嵗養之也三仲春也季春也仲秋也周禮羅氏羅春鳥獻鳩以養國老在仲春月令養衰老授几杖在仲秋文王世子曰凡大合樂必遂養老鄭氏云大合樂謂春入學舍菜合舞秋頒學合聲於是時也天子則視學焉遂養老此養老於仲春仲秋者也月令季春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親徃視之大合樂亦必養老此又養老於季春者也若夫簡不帥敎出征受成以訊馘告凡天子入學莫不養老又不在嵗養之數也又有死政者之老焉故羅氏獻鳩以養之者國老也司徒以保息養之者庶老也司門以其財養之者死政者之老也若夫外饔酒正稾人所謂耆老者總三者而言之也先王父事三老兄事五更則三老五更乃羣老之尤者而致仕之老固在其間皇氏離而三之誤矣月令無冬夏養老之文周禮禮記特言春養秋食而已熊氏謂養老嵗有七亦誤矣 嚴陵方氏曰燕以示慈恵慈恵者上之所以接下也接下者天之道故有虞氏養老以燕禮饗以訓恭儉恭儉者下之所以事上也事上者人之道故夏后氏以饗禮殷尚質故以食禮食禮則簡而質周尚文故修而兼用之兼用三代禮也豈嘗増損於其間哉亦治其壊而已故以修言之 清江劉氏曰以養老莫善於燕莫不善於饗而食次之以養義莫善於饗莫不善於食而燕次之周人備矣所謂養老者養其體者也故擇其柔嘉選其馨香潔其酒醴品其豆籩修其簠簋奉其犧象謹其祓除於是乎體解節折而共飲食之又為折俎加豆是以恵豐而德洽民之見者以為盡心也莫不加愛焉故莫善於燕夫饗所以訓恭儉也而養老所以充體氣也脩其物篤其意而不得躬之酒盈而不飲肉乾而不食設几而不倚一獻而百拜惡在其恵也故莫不善於饗是有虞氏所以不從也所謂養義者養其賢者也年者天下之達尊也爵者天下之達尊也以達尊之爵養達尊之年其意猶不敢褻為之故一獻而百拜民之見者以為至恭也莫不加肅焉故莫善於饗夫養義者貴其養志也若曽子之養曽晳者也而食者無百拜之恭無一獻之節此所謂養口體也若曽元之養曽子者也民之見者可以慢易也故曰莫不善於食是夏后氏所以不從也雖然三聖之作非以相反也養老以彼養義以此所以尊其年尚其德也尊其年仁也尚其德義也仁且義所以天下無所為而晏然是故周人通其道達其意脩而兼用之兼之是謂大備不可改矣孝之道達則子咸若悌之道達則幼咸若登歌清廟則君咸若下管象武則臣咸若所以慮之以大愛之以敬行之以禮脩之以孝養紀之以義終之以仁一事舉而衆美具焉孔子曰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此之謂也 延平周氏曰以燕饗對食則燕饗以酒為主食以食為主以燕對饗則燕以恩為主饗以禮為主虞氏以燕則其恩已致詳矣故夏后氏易以饗饗則其禮已致隆矣然燕與饗不過養陽而已故殷人易以食所以養隂也周則文極矣故兼用之亦各趨時而已 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 鄭氏曰達於諸侯天子諸侯養老同也國國中小學在王宫之左學大學也在郊小學在國中太學在郊此殷制眀矣命謂君不親饗食必以其禮致之孔氏曰此謂子孫為國死難而王養其父祖也五十始衰故養於郷學六十漸衰養禮彌厚故養之於小學小學在國中也七十大衰養禮轉重故養於大學鄭知國是學者以國與學文相對也上文云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下文云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貴右賤左小學在國中左也大學在郊右也與殷同也故鄭云此殷制眀矣以此篇從上以來雖解為殷制無正據可憑因此小學大學是殷制不疑故云眀矣此養老之事非唯天子之法乃通達於諸侯也至於八十年漸衰弱不堪來學受養君以饗食之禮使人就家致之其受君命之時理須再拜不堪為勞一坐於地而首再至於地也瞽人無目恐其傾倒拜君命亦當如此 長樂陳氏曰年彌髙者養彌厚養彌厚者禮彌敬故五十養於郷而不從力政六十養於國而不與服戎七十養於學則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此禮之所以彌敬也周之養老遺人掌委積外饔掌割亨以至羅氏共羽物酒正共酒稾人共食其禮之備具如此又視學以事之豈非仁之至義之盡哉孔子於瞽者見之雖少必作過之必趨相之則毎事必告其致恭敬如此則先王待之之禮均於老者不為過矣内則曰九十者其家不從政瞽亦如之 嚴陵方氏曰養於鄉者特尊於一鄉之人而已養於國者則尊於一國之人焉養於國者不離於臣道而已養於學者則有師道焉以其年彌髙而徳彌邵故也然養之始於五十者以其始衰故也達於諸侯則以有君道者皆所當然坐亦跪也拜君命之時足一跪而首再至於地也凡拜必再故以首至於地而備其數盖所以佚老者而不責之以筋力之禮也瞽以無目而不便於禮故亦如之九十筋力尤衰又不必親拜之矣特使人代受其命可也 清江劉氏曰養於鄉者鄉飲酒之禮五十者始預於養也六十養於國者有命賙餼老者則及之矣養於學者則君就行焉 山隂陸氏曰養於鄉五十與養於國六十與養於學七十後與六十者坐五十者立養於鄉之謂也春饗孤子秋養耆老六十養於國之謂也 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寢膳飲從於遊可也 鄭氏曰粻糧也貳副也遊謂出入止觀 孔氏曰自此以下雜記卿大夫士及庶人年老節制在家自養之法随年為品也五十始衰糧宜自異不可與少壯者同也六十轉老故恒宿肉在帳下不使求而不得也膳善食也七十恒令膳食有儲副不使有闕也八十常使有珍竒美食九十飲食無時或急求須得故不離於寢美善之膳水醬之飲從於所逰之處可也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肉雖多不使勝食氣盖肉為天産所以養隂食為地産所以養陽養隂者常不使勝於養陽者唯五十然後養隂者有以加故曰五十異粻盖言異於強壯者也六十則不特異粻而又至於有宿肉七十則不特有宿肉而又至於有貳膳貳與大祭再貳之貳同意八十則不特有貳膳而又至於有常珍九十則養之愈備故曰飲食不離寢膳飲從於逰可也先王之法嘗寓於甚㣲使天下後世必於五十然後異粻則養隂者之害己自節矣而至於九十養之愈備則為子者所以致其孝也 嚴陵方氏曰粻則地産以養其隂肉則天産以養其陽膳用六牲以為膳而已珍用八物則為貴有膳則肉可知有肉則粻可知異者不必宿宿者不必貳貳者不必常言之輕重其禮之隆殺也由八十而下飲食或於閣而已於寢則亦離焉膳飲止於所居而已於遊固不從焉故必九十然後飲食不離寢飲食從於遊也雖然養之如此其備豈必人人及於是哉亦可而已 山隂陸氏曰八十常珍若豹胎象節猩脣燕髀是亦珍也不得謂之常珍 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后制 鄭氏曰絞紟衾冒一日二日而可為者 孔氏曰年既衰老預為送終之具嵗制謂棺也不易可成故嵗制然此謂大夫以下耳人君即位為椑不待六十也其槨則死後為之以其葬尚賒故檀弓云旬而布材是也時制謂一時可辦是衣物之難得者是年轉老所須辦轉切也月制謂一月可辦衣物易得者九十棺衣皆畢但日日脩理之為近於終故也絞紟衾冒四物易成故生不逆為湏亡乃制也故檀弓云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 嚴陵方氏曰凡此皆謂為送死之具也或以嵗或以時或以月或以日者盖年愈髙而備之愈宜數故也八十而下皆曰制獨九十曰脩者盖創其始之謂制治其壊之謂脩 延平周氏曰六十當以嵗制然財或不足而有至於七十者則當以時制於七十又或不足而有至於八十者則當以月制九十則日脩治之而已嵗然後時時然後月者言其緩急之異絞紟衾冒死而後制以其易具且又眀人子有所不忍也 馬氏曰自五十異粻而下此養生之禮也自六十嵗制而下此送死之禮也人之至於五十其氣始衰食不可以不異故異粻自五十而上事親之日短人子之於親養之必有加焉故宿肉至膳飲必從於遊也有始必有終有生必有死此必然之理也人之至六十以上則送死之禮不可以不具 新安朱氏曰嵗制者嵗以展而修之下時月日放此山隂陸氏曰九十日脩不保月也八十月制不保時也七十時制不保嵗也 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 鄭氏曰煖温也 嚴陵方氏曰三十曰壯四十曰強壯強則盛極矣盛之極亦趨於衰故五十爲始衰之年自此而徃宜有以扶其衰九十雖得人不煖則以衰之極養之宜無所不至也 馬氏曰人之大化有四嬰孩也少壯也老耄也死亡也始衰離於少壯之年而入於老耄之時也先王之時下無凍餒之民者盖五畝之宅樹之以桑而七十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而六十則可以食肉矣 山隂陸氏曰非肉不飽始於五十非帛不煖始於六十皆極於七十 延平周氏曰孟子言五十可衣帛七十可食肉與此不同者王制主言血氣而養血氣者以食為先以衣為次故曰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孟子言王政而王政之序足衣然後足食故五十衣帛七十食肉然孟子言五十衣帛此言五十始衰何也謂王政既行雖始衰之年已能使之衣帛不待至於六十 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 鄭氏曰就其室以珍從尊養之也 長樂陳氏曰大夫七十而後賜之杖此五十而杖者盖杖於家邦鄉國者不必待賜杖於朝則非賜不可也九十就其室所以尊之以珍從所以養之也嚴陵方氏曰杖者所以扶其力而優其禮也杖於家者則不得杖於鄉杖於郷者則不得杖於國杖於國者則不得杖於朝杖於朝者則無適而不以杖矣此隆殺之别也伊耆氏共王之齒杖者以此至於九十自不能至於朝矣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之而杖有所不足道也前言廵守之禮曰問百年者就見之而此言九十者何也彼之所言則一國之老又不必有爵者焉故其禮為殺此之所言則天下之老唯有爵者而已故其禮為備而又以珍從也祭義又言八十君問則就之者彼言異禮此言常禮亦見祭義解 延平周氏曰貴貴老老不可偏廢也八十與之杖老老也而不免於朝者貴貴也九十則天子必就其室而問之者豈特老老而已盖將以尊賢也尊賢則北靣可也就其室而問之何歉哉 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 鄭氏曰大夫士之老者君揖則退故不俟朝月告存每月致膳也秩常也有常膳 孔氏曰此謂大夫士老年而聼致事者則七十杖於國朝君之時入門至朝位君出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若不聼致仕則祭義云七十杖於朝八十不俟朝告謂問也八十者君每月使人致膳告問存否九十極老君則日使人以常膳致之故云日有秩新安朱氏曰註揖君當作君揖 延平周氏曰不俟朝所以全其筋力也月告存所以欲其生也日有秩所以厚其養也先王之於人也必有養亷之具然後責之亷故卿大夫既有田以處子孫而至於九十則又日有秩此仕於朝者所以無累於終身而有恥於貪汚者也 山隂陸氏曰告存告而後存之即日有秩不必告也故孟子曰廪人繼粟庖人繼肉不以君命將之廬陵胡氏曰月告存君使人每月問存否則老者告云存也秩常也君日使人膳則八十月告存之時亦致膳矣 嚴陵方氏曰日有秩日有常賜也若酒正之秩膳是矣 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弗及也 鄭氏曰五十力稍衰也力政城道之役也與及也八十不齊則不祭也子代之祭是謂宗子不孤 孔氏曰上文嵗制及杖於家之屬兼含大夫士及庶人之老此五十不從力政及不與服戎則唯據庶人之事力政謂築城治道也其大夫士六十未致仕若為軍將當與服戎故知此據庶人也服戎謂從軍為士卒案易孟氏韓詩説年二十行役三十受兵六十還兵古周禮説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許慎云漢承百王而制二十三而役五十六而免六十五已老而周復征之非用民意鄭駁之云周禮皆征之者使為胥徒給公家之事如今之正衛耳胥徒事暇坐息之間多如鄭此説力政田役為重故云五十免之故此五十不從力政祭義五十不為甸徒是也戎事差輕六十不與服戎如孟氏説六十還兵是也胥徒又輕故野外六十五猶征之若四郊之内以其多役故二十受役六十乃免若於野則力役又少故十五征之六十五乃免若兵革之事則三十受之如孟氏韓氏説是也鄭註謂宗子不孤者以父是宗子年已八十子則代之而祭若父不為宗子則不主祭祀無祭可代今已是父嫡子代父而祭之是有父之宗子案喪服云宗子孤為殤以無父則稱孤眀有父則不孤故云是謂宗子不孤也 長樂陳氏曰弛而不張文武不為張而不弛文武不能晝作而暮息一日之理也三時作而冬息一嵗之理也少壯作而老息一世之理也先王知其理如此故為之禮以息之此經是已周官卿大夫國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則雖五十猶從力政矣祭義五十不為甸徒則未六十不與服戎矣豈非時異則禮異歟 延平周氏曰周官卿大夫及祭義所載與此經異同者盖舎征之法始於五十而征之之法極於六十有五其間有征有不征者惟上之人度其筋力之何如耳果筋力可任則不為五十而舎之果筋力可舎則不待六十有五謂不及乎此與過乎此則非法也嚴陵方氏曰從力政從力役之政也與服戎與兵戎之事也力政則事之常者故五十已不從矣服戎則事之變者故六十然後不與焉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不及者盖事生之與事死事人之與事神不能無輕重之别故也或曰從或曰與或曰及何也從謂行其事焉與則預之而已六十之與服戎七十之與賔客非特不從其事也亦且不與之矣及則傍有所加之謂以其衰老已甚非特不能從與於事也而事固不當及於我矣然則從與者我從與於事故言於事之上及則事有及於我故言於事之下此其辨也 馬氏曰力政服戎此免於公者也賔客齊喪此免於私者也盖代之以子孫矣 山隂陸氏曰祭義曰五十不為甸徒即此所謂不與力政雖不為徒猶以為士是未免服戎之事也 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唯衰麻為喪 鄭氏曰爵謂賢者命為大夫不親學不能備弟子禮致政還其君事也 孔氏曰鄭知非命為士而云大夫者以王制殷法殷則士無爵故知此是大夫也此謂凡常之人有賢德故五十始為大夫若其有徳不必五十故喪服小功章云大夫為昆弟之長殤是㓜為大夫為兄之長殤長樂陳氏曰顔子年未二十而孔子以為王佐之才則非必五十可以爵也孔子六十有九猶以未聞大道為恥則非必六十不親學也伯夷大公老而後歸周則非必七十而致政也記之所言特以中人為法而已 嚴陵方氏曰五十曰艾服官政故受爵於朝盖受爵則服官政故也六十曰耆指使故不親學所以事人非所以使人故也七十曰老而傳故致政盖外則致其政於君内則傳其事於子孫也唯衰麻為喪則於曲禮言唯衰麻在身同義然此齊喪之事猶及也所以異於八十者歟 金華應氏曰自五十養於國至七十致政非公私暇豫而財力豐饒禮制脩舉而品節分眀道徳尊隆而教化浹洽豈易及此 山隂陸氏曰六十而猶學晚矣盖當是時雖離文字可也唯衰麻為喪言雖重服唯服衰麻而已據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彼言麻衰此言衰麻衰麻先衰以輕服服重也荀子曰七十唯衰存據此雖謂之麻衰無牡麻絰矣 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 鄭氏曰皆學名也異者四代相變耳或上西或上東或貴在國或貴在郊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宫之東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宫之東西序虞庠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膠之言糾也庠之言養也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是以名庠云其立鄉學亦如之膠或作絿 孔氏曰此一莭眀養致仕老及庶人老給賜之事此四代養老之處雖其名不同以殷人云右學左學虞氏云上庠下庠學記云黨有庠文王世子云學干戈羽籥於東序以此約之故知皆學名也養老必在學者以學教孝悌之處故於中養老熊氏云國老謂卿大夫致仕者庶老謂士也皇氏云庶老兼庶人在官者其致仕之老大夫以上養從國老之法士養從庶老之法故外饔云邦饗耆老掌其割亨鄭註引此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是也虞殷尚質貴取有成故大學在西小學在東夏周貴文取積漸長養故大學在東小學在西故鄭註云上庠右學大學也在西郊下庠左學小學也在國中王宫之東以虞殷質俱貴於西故併言之夏周為文皆上東故亦併言之云東序東膠亦大學在國中王宫之東西序虞庠亦小學也西序在西郊周立小學於西郊是也云周之小學為有虞氏之庠制者庠則後有室前有堂若夏后氏之序及周之學所在序者皆與庠制同其州黨之序則歇前而已序則豫也故鄉射云豫則鈎楹内堂則由楹外彼鄭註豫讀如成周宣榭火之榭是也云其立鄉學亦如之者言鄉學亦為庠制故上文云耆老皆朝于庠是也 長樂陳氏曰四代之學虞則上庠下庠夏則東序西序殷則右學左學周則東膠虞庠而周則又有辟廱成均瞽宗之名則上庠東序右學東膠大學也故國老於此養焉下庠西序左學虞庠小學也故庶老於此養焉記曰天子設四學盖周之制也周之辟廱即成均也東膠即東序也瞽宗即右學也盖以眀之以法和之以道則曰辟廱以其成其虧均其過不及則曰成均以養士則謂之庠以教人則謂之校以習射事則曰序以糾徳行則曰膠以樂祖在焉則曰瞽宗以居右焉則曰右學盖周之學成均居中其左東序其右瞽宗此大學也虞庠在國之西郊則小學也記曰天子視學命有司行事祭先師先聖焉卒事遂適東序設三老五更之席又曰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教諸侯之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教諸侯之徳夫天子視學則成均也命有司行事祭先師先聖焉即祀先賢於西學也祀先賢於西學則祭於瞽宗也有司卒事適東序設三老五更之席即養國老於東膠也養國老於東膠即禮三老五更於大學也然則殷之右學在周謂之西學亦謂之瞽宗夏之東序在周謂之東膠亦謂之大學盖夏學上東而下西殷學上右而下左周之所存特其上者耳則右學東序盖與成均並建於一丘之上而已由是觀之成均頒學政右學祀樂祖東序飬老更右學東序不特存其制而已又因其所上之方而位之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上庠居於西郊西北者天所位也有虞氏體天道而帝故以上庠為尊焉東序居於寅地而寅卯者人所見也夏后氏立人道而王故以東序為尊焉殷尚質故以右學為尊右為隂之正而天地之質成於隂之正故也周尚文故以東膠為首盖東為陽之中而天地之文作於陽之中故也虞以上庠居右然不謂之右而謂之上者盖天位在上不可謂之右故也殷以右學為上然不謂之上而謂之右者盖隂之道貴右不可謂之上故也東序居下庠之位然不謂之下者盖夏后氏以東序為尊而下之名非所以稱尊故也東膠居左學之位然不謂之左者盖周人以東膠為尊而左之名非所以稱尊故也國老猶國子謂之國以對家言之則為貴故也庶老猶庶子謂之庶以對適言之則為衆故也以庶老為衆則知國老之為寡以國老為貴則知庶老之為賤矣然四代之養老必以學何也盖王者之養老所以教天下之孝也孝者所以盡子道而父子者人倫之始也學所以眀人倫而已於此以養老不亦宜乎皆學也虞曰庠夏曰序殷曰學周曰膠又何也庠者養也養以生物為事天道也故虞曰庠序者射也射以正己為事人道也故夏曰序學者覺也覺民者所以反其質故殷曰學膠者餙也餙物者所以制其文故周曰膠雖然虞曰米廪則不特謂之庠矣夏曰校則不特謂之序矣殷曰瞽宗則不特謂之學矣周曰辟廱則不特謂之膠矣經言耆老皆朝于庠則庠又非獨虞有之黨正屬於序子産不毁鄉校則序與校又非獨夏有之學記言國有學則學又非獨殷有之盖合而言之則謂之庠謂之序謂之膠謂之校謂之米廪謂之瞽宗謂之辟廱皆學也故孟子於殷又曰序於周又曰庠且言學則三代共之而眀堂位則二代亦通謂之學也 馬氏曰以方言之則東為上以内言之則國為内故周人養國老於東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皆在於國之内也以四方言之則西者成徳之地故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殷人養國老於右學皆在西也凡此皆其所向之不同也 延平周氏曰上庠下庠以尊卑言之也東序西序以方言之也右學左學以位言之也上庠右學皆西也東序東膠皆左也虞與殷尚右貴有為也夏與周尚左貴陽位也國老庶老皆養之者恩也國老必於大學庶老必於小學者義也孟子曰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學則三代共之今於夏則謂之東序於周則謂之東膠何也盖以其教人於此則皆得謂之校以其射於此則皆得謂之序以其養士於此則皆得謂之庠以其糾不帥者於此則皆得謂之膠孟子之言特其應時改造之名耳 山隂陸氏曰東膠虞庠郊學也文王世子曰凡語於郊者此學也自諸侯言之膠其所謂校者邪左傳曰鄭人遊於鄉校又曰夫人朝夕退而遊焉據此校雖在鄉距國不逺矣 又新説曰上下二庠東西二序左右二學東膠虞庠皆小學也先儒以舜上庠夏東序殷右學周東膠為四代之大學舜下庠夏西序殷左學周虞庠為四代之小學非是也盖曰四代養老之禮或在大學或在小學各不同三老五更者天子之大老也故於大學養之記曰養三老五更於大學是也國老庶老則養於小學而已 新安朱氏曰諸儒皆以養國老者為大學養庶老者為小學盖亦因王制之言而意之耳陳氏説其位置又與鄭氏諸儒之説不同皆無所考闕之可也 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衣而養老鄭氏曰皇冕屬也畫羽飾焉凡冕屬其服皆上纁下有虞氏十二章周九章夏殷未聞凡養老之服皆其時與羣臣燕之服有虞氏質深衣而已夏而改之尚黒而黒衣裳殷尚白而縞衣裳周則兼用之衣素裳其冠則牟追章甫委貎也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燕禮曰燕朝服是服也王者之後亦以燕服為之魯季康子朝服以縞僭宋之禮也天子皮弁以日視朝也 孔氏曰案周禮有設皇邸又云有皇舞皆為鳯皇之字鳯羽五采故鄭註云畫羽飾之上註云虞夏之制天子服有日月星辰此註云夏殷未聞者臯陶謨謂之虞夏書故因云虞夏之制其實唯謂虞也鄭註飬老之服皆與羣臣燕之服者以經云夏后氏燕衣而飬老周人衣而養老周人燕用衣故知燕羣臣之服也深衣謂白布衣其冠未聞皇氏云服皇冠崔氏以為與夏周同未知然否案郊特牲云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大古則虞氏或用白布冠也夏尚黒燕衣黒衣也縞衣白布深衣也縞白色生絹亦名為素周則兼用之經云衣而養老若衣裳俱則與夏不異又儀禮朝服緇布衣素裳緇則故為衣素裳也云其冠則牟追章甫委貌者案儀禮朝服首著冠冠即委貎以此推之則殷之朝服皆著章甫之冠夏朝服著牟追云諸侯以天子之燕服為朝服者以燕禮諸侯燕臣子用朝服眀天子之燕亦朝服也引燕禮云服是服者證燕時服是衣素裳之服也玉藻云魯季康子朝服以縞若當時無朝服以縞康子不應服之眀是宋人所著康子僭效之冠禮記云周弁殷冔夏收鄭云弁名出於槃槃大也言所以自廣大也冔名出於幠幠覆也所以自覆飾也收言所以收斂髪也其制之異亦未聞冠禮記又云委貎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毋追夏后氏之道也鄭註云委猶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貎章眀也殷質言以表眀丈夫也毋發聲也追猶堆也夏后氏質以其形名之其制之異同未聞 横渠張氏曰有虞氏言氏者止以其身而得天下自庶人時已稱虞舜止嘗納于大麓元不曽有封大麓者夏后氏言后者謂以君而得天下殷人與周人言人者謂以衆而得天下以君者止以其君之身以衆者謂以其國之衆有此分别各以其所以得天下名之夏后氏猶言夏君氏稱君者以國興禹崇伯之子也殷周以衆興言以其衆興起於彼方也 嚴陵方氏曰祭非無衣也然主冠言之者盖冠在首有尊尊之義而祭所以推尊尊之義故也養老非無冠也然主衣言者盖衣在體有親親之仁焉而養老所以眀親親之仁故也 馬氏曰先言祭者盖祭所以追養繼孝而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也故以祭為先皇與收冔與冕首所加之冠也深衣燕衣縞衣衣身所衣之服也在祭祀則言冠而不言衣者言冠則知其有衣故虞則十二章周則九章推此則二代可知矣在養老則言衣而不言冠者言衣則知其有冠故毋追夏后氏之道也章甫殷道也委貎周道也推此則有虞氏亦可知矣 延平周氏曰有虞言氏而不言后夏后言后而言氏至殷周而皆言人者氏者言其旁出而有所别后者言其繼世以為君盖堯以天道治人而舜以人道奉天則舜於天道乃旁出而别之者也夏則繼於舜而為旁出者也至於殷周人道而已矣 山隂陸氏曰燕衣燕居之衣端是也據卒食端以居縞衣朝衣也據朝服之以縞自季康子始也衣冕也據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冕而總干養老夏后氏以燕服殷人以朝服周人以祭服後王彌文也言燕則知有所謂朝言則知有所謂素言縞則知有所謂麻深衣亦燕服其服之卑者也記曰朝端夕深衣 金華應氏曰祭祀之事極其嚴故冕而衣纁裳則上下各異其制養老之情貴其親故皮弁而緇衣則上下相連而不殊取其便也 凡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 鄭氏曰己而引户校年當行復除也老人衆多非賢者不可皆養廢廢於人事自諸侯來從諸侯來也孔氏曰將徙於諸侯謂大夫采地之民徙於諸侯為民以其新徙湏當復除但諸侯地寛役少為人所欲故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於家者謂諸侯之民來徙於大夫之邑以大夫役多地狹欲令人貪之故期不從政案旅師云新甿之治皆聴之使無征役鄭註引此文以證之是據民之遷徙也 長樂陳氏曰凡言養老必兼虞氏此特言三王引年者逺則論略近則論詳故也有其徳而非其年則未可以養有其年而非其徳則不可以養特言引年者養老以年為主故也病者老者在所養喪者在所恤徙者在所寛此所以或復其家或復其子或復其身也周官大司徒以保息六養萬民有曰養老有曰寛疾以至小司徒卿大夫遂人皆辨其老者癈疾者旅師凡新甿之治皆聴之使無征役然則辨其老者癈疾者盖亦不特復其身而已新甿之無征役盖亦不過期而己自家而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則自國而將徙於大夫者可知自諸侯徙其家期不從政則自大夫來徙國者可知先王之於徙者逺則有節近則有授所以制之以義寛之以無征優之以下劑所以綏之以仁 又禮書曰義故民忘其勞仁故民悦其徳此所以北山不均之刺不作於下而餘力之頌日聞於上也後世踐更之法雖丞相之子不免戍邉非所謂舍貴者也絳之老人辱在泥塗非所謂舎老者也 嚴陵方氏曰引如負罪引匿之引盖引其年髙下以為養禮之隆殺故也 延平周氏曰一子一人不從政則老者癈疾者有所養居喪不從政則生者得以盡其哀戚將徙者不從政所以寛之也始來者不從政所以安之也 禮記集説卷三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十六 宋 衛湜 撰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 鄭氏曰餼廪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矜恤鰥寡孤獨之事案孝經云男子六十無妻曰鰥婦人五十無夫曰寡舜年三十而尚書謂之鰥者以其父頑母嚚無為娶之端故雖三十而亦稱鰥詩云何草不何人不矜據乆役在外嫁娶失時亦謂之為矜矜與鰥同其男子無妻亦謂之寡左傳云崔杼生成及彊而寡案劉熙釋名云無妻曰鰥愁悒不能寐目恒鰥鰥然其字從魚魚目恒不閉無夫曰寡寡倮也倮然單獨也無父曰孤孤顧也顧望無所瞻見也無子曰獨獨鹿也鹿鹿無所依也 中山成氏曰無妻曰鰥無夫曰寡無子曰獨無父曰孤此通言耳四十無妻不為鰥三十無夫不為寡有室無父不為孤壯而無子不為獨聖人深意先王制禮憂民之極則以老少年齒為限也 黄氏曰斯盖叙帝王仁政均田勸農禮樂既興民心不貪而趨業矣孟子所謂菽粟如水火國儲民食咸畜十年則是國家以振窮民為必行之政矣况閭比有序則五黨為州使之相賙而四窮之民處其鄉里州長自率二千五百家而賙救之則所謂無告者皆獲其養也 嚴陵方氏曰若此之人雖欲有所赴愬而求通莫之得矣故曰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其以是歟皆有常餼固所宜矣 延平周氏曰孟子以鰥寡孤獨為序者輕重之序也此以孤獨矜寡為序禮運以矜寡孤獨為序何也豈非所養之常餼多寡有二等故此先言孤獨以重者先之也禮運先言矜寡以輕者先之也就二等之中則矜於寡為重獨於孤為輕盖孟子言㓜而無父則孤為重作記者言少而無父則孤為輕 山隂陸氏曰為其無告也故書以無告為言所謂天之窮民於天為窮於人宜達 瘖聾跛躃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 鄭氏曰斷謂支節絶也侏儒短人也器能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矜恤疾民之事瘖謂口不能言聾謂耳不能聞聲跛躃謂足不能行斷者謂支節解絶侏儒謂容貌短小百工謂有雜技藝此等既非老無告不可特與常餼然既有疾病又不可不養故各以器能供官役使以廪餼食之案晉語文公問八疾胥臣對曰戚施權鎛註云使撃鍾籧篨䝉璆註云璆是玉磬使擊之侏儒扶廬註去扶持也廬㦸柄也矇瞍循聲註云歌詠琴瑟聾瞶司火註云使主然火其童昬嚚瘖僬僥官師所不材宜於裔土是各以器食之外傳不云跛躃此不云籧篨戚施説文不具外傳瘖與僬僥置於裔土此瘖與侏儒以器食之者今古法異也 嚴陵方氏曰百工則凡執一藝者是也先王之時瘖者以之實土聾者以之司火刖者以之守囿刖則跛躃斷者之類也侏儒以之扶廬以至陶者之治埴匠者之治木冶氏之攻金玉人之切玉所謂各以其器食之也荀子曰五疾上收而養之材而事之盖謂是矣先王之政必如是何也所以使在下者無廢才而人人各得其養在上者無虚用而事事各極其精而已是能也而曰器者以随其大小長短而用之故謂之器耳孔子所謂使人也器之是矣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 鄭氏曰道有三塗逺别也 長樂陳氏曰男女嫌於無别故男右女左車患於阽危故從中央孔子為中都宰其民至於男女别塗盖以此也設弧帨男左門女右門拜男尚左女尚右鬌亦男左女右祭則君在阼夫人在房此隂陽之理也道路則男右女左者地道尊右故也詩葛屨曰宛然左辟 嚴陵方氏曰道路所以通四方四方者男子所有事也女子則深宫固門而已右有力而左無為故其所由如此道路見月令季春解既曰中又曰央何也盖央以適當言之耳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皆非適當焉唯中乃可以言央也 延平周氏曰男女尊卑之莭雖在道路亦不廢也 父之齒随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輕任并重任分斑白者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鄭氏曰廣敬也謂於塗中輕任并重任分皆謂以與少者雜色曰斑徒猶空也 孔氏曰父齒老也任謂有擔負者俱應擔負老少並輕則併與少者擔之也老少並重不可併與少者一人則分為輕重重則與少者輕則與老者 長樂劉氏曰帝王之為治也不出人倫天下之人入於五品爾故其天下外薄四海行路之民皆服教化父之齒隨行父子之教著於道路矣兄之齒鴈行兄弟之教著於道路矣朋友不相踰禮義之教著於道路矣輕任并重任分任恤之行著於道路矣斑白不提挈孝友之行著於道路矣故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君子小人之為子弟者莫不知尊徳而養老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時孝弟發於朝廷行乎道路疾行先長則以不弟名之其孰一舉足而敢忘禮哉文王之化至於行者讓路盖本諸此君子耆老不徒行故五十無車不越疆而弔人庶人耆老不徒食故七十可以食肉不徒行者必不徒食不徒食者不必不徒行 嚴陵方氏曰父之齒謂與父為長㓜之齒者兄之齒謂與兄爲長㓜之齒者隨行則從其後也鴈行則差其次也朋友不相踰謂各以其齒而為先後之序也輕任并重任分二者皆以優老者而已然孟子言斑白不負戴者盖負以背而戴以頂提挈則一以手而已其言亦互相備内則曰士不貳羮胾盖君子未嘗徒食故也前言斑白者不提挈盖庶人未嘗不徒行故也大夫謂之君子則以位稱之也士謂之君子則以徳稱之也此以君子對庶人而言則主於士也眀矣 山隂陸氏曰父之齒年長以倍是也兄之齒十年以長是也所謂五年以長則肩隨之視此焉無車而行為徒行無肉而食為徒食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鄭氏曰造為也 皇氏曰此謂有地大夫故祭器不假若無地大夫則當假之故禮運云大夫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謂無地大夫也【正義】 長樂陳氏曰無田禄者不設祭器故禮運以祭器不假為非禮有田禄者必具祭器故王制以祭器不假為禮也君子之行禮也無事則先諸神有患則先諸已無事則先諸神故田則先乾豆營宫室則先宗廟造器則先祭器有患則先諸己故凶年君膳不祭肺馬不食榖馳道不除祭事不縣 延平周氏曰庶人共祭器而至於大夫則不假者以其家邑足以具之也祭器未成不造燕器者先神而後人也 嚴陵方氏曰祭器不假言當自具也不造燕器與養器為後同義以食言則曰養以居言則曰燕其實一也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畝 鄭氏曰一里方三百歩億今十萬萬億今萬萬也孔氏曰此一節論開方之法總計天子畿外内諸侯之地大小方一里為田九百畝案論語註云歩百為畝是長一百歩闊一歩畝百為夫是一頃也長闊一百歩夫三為屋是三頃也闊二百歩長一百歩屋三為井是九百畝也長闊一里鄭註億今十萬者方十里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一箇十里之方既為田九萬畝則十箇十里之方為田九十萬畝一百箇十里之方為田九百萬畝今云九十億畝是一億有十萬十億有一百萬九十億為九百萬畝故云億今十萬尹文子云百姓千品萬官億醜皆以數相十此謂小億也此鄭氏所用毛詩傳云數萬至萬曰億是大億非鄭義也更計千里之方為方百里者百一箇百里之方既為九十億畝則十箇百里之方為九百億畝百箇百里之方為九千億畝今乃云九萬億畝與數不同者若以億言之當云九千億畝若以萬言之當云九萬萬畝但書經戰國及秦之世經籍錯亂此經上下或億或萬字相交渉遂誤為萬億鄭因此錯本但云萬億即今之萬萬按皇氏曰億數不定或以十萬為億或以萬萬為億或以一萬為億此云萬億者祗是萬萬也六國時或將萬為億故云萬億 嚴陵方氏曰古者歩百為畝畝三為里以開方之法推之則一里方三百歩為田適九百畝也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畝其言正謂是也積而推之至於為田九萬億畝其理亦若是而已 延平周氏曰方里為井故為田九百畝井十為成故為田九萬畝成十為通故為田九十億畝十通則百億井矣故為田九萬億畝 李氏曰愚考之自此後漢儒註王制之文也盧植以王制為漢文帝博士所撰盖疑是歟此即註天子之田千里之文也億千萬也 自恒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於流沙千里而遥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 鄭氏曰恒山至南河冀州域南河至江豫州域江至衡山荆州域東河至東海徐州域東河至西河亦冀州域西河至流沙雍州域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九州之大計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四海之内地逺近里數也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者以一州方千里九州方三千里三三如九為方千里者有九一箇千里有九萬億畝九箇千里九九八十一故有八十一萬億畝但記文詳具於八十整數之下云萬億是八十箇萬億又云一萬億言是詳也以前文誤為萬億此則因前文之誤更以萬億言之 皇氏曰千里而近者謂以千里言之其地稍近言不滿千里也千里而遥者謂以千里言之其地稍逺言不啻千里也 長樂陳氏曰不足乎千里謂之千里而近過乎千里謂之千里而遥至則非盡其地故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禹貢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曁聲教訖于四海王制南不盡衡山北不盡恒山者王制言其地之所訖禹貢言聲教之所訖故也 嚴陵方氏曰經上重有萬億二字盖衍文耳 李氏曰此經乃註九州千七百國之文也 金華應氏曰海環宇宙之大此所謂至於海獨言東者東海在中國封疆之内而西南北則流夷徼之外疆理有所不及也南獨以江與衡山為限盖百越猶未盡開也惟河獨舉東西南北者河流縈帶而周遶雖流沙分際亦與河接也自秦而上西北袤而東南蹙自秦而下東南展而西北縮古今之疆理天地之大運中國夷狄之消長大略可見當先王盛時東西南北各有不盡之地盖聴四夷居之不勞中國以事外也若禹貢之東漸西被而朔南咸暨特其聲教所及非必貢賦之所限也故外薄四海弼成五服至於五千里者此區域之大數而疆理之略者也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五千里者此民田之大數而疆理之詳者也觀於曰内曰外二字而治之詳略可知矣 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宫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 鄭氏曰以一大國為率其餘所以授民也山足曰麓嚴陵方氏曰髙而藏曰山大而平曰陵木所積曰林林所附曰麓川澤見名山大川解溝瀆見月令季春解城郭見禮運解宫室見曲禮宫室解夫方百里者百故為田九十億畝三而分之則各三十億畝去其一分以容宫室塗巷之類則餘六十億畝為可耕之田矣四海之内不必皆如此特其大略然也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歩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歩四尺二寸二分 鄭氏曰周尺之數未詳聞也案禮制周猶以十寸為尺盖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則歩更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計之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歩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 孔氏曰古者八寸為尺今以周尺八尺為歩則一歩有六尺四寸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則一歩有五十二寸是今歩比古歩每歩剰出一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五十二畝七十一歩有餘與此百四十六畝三十歩不相應也又今歩每歩剰古歩十二寸以此計之則古之百里當今百二十三里一百一十五歩二十寸與此經百二十一里六十歩四尺二寸二分又不相應故鄭云六國時多變亂法度經文錯亂不可用也鄭註周猶以十寸為尺案玉人職云鎮圭尺有二寸又云桓圭九寸是周猶以十寸為尺也今經云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乃是六十四寸則謂周八寸為尺也故云盖六國時多變亂法度或言周尺八寸也鄭即以古周尺十寸為尺八尺為歩則歩八十寸鄭又以今周尺八寸為尺八尺為歩則今歩皆少於古歩一十六寸也是今歩别剰十六寸云以此計之者謂以古歩又以今周尺八寸八尺為歩外剰十六寸而計之則古之四歩剰出今之一歩古之四十歩為今之五十歩古之八十歩為今之一百歩計古之一畝之田長百歩得為今田一百二十五歩是今田每一畝之上剰出二十五歩則方百畝之田從北嚮南每畝剰二十五歩總為二千五百歩從東嚮西每畝二十五歩亦總為二千五百歩相併為五千歩是總為五十畝又西南一角南北長二十五歩應南畔所剰之度東西亦長二十五歩應西畔所剰之度計方二十五歩開方乗之總積得六百二十五歩六百歩則為六畝餘有二十五歩故云古者百畝當今百五十六畝二十五歩也又古四歩剰今一歩則古者四里剰今一里為五里則古者四十里剰今十里為五十里則古者八十里剰今二十里總為百里是古者八十里為今百里今之百里之外猶有古之二十里四里剰一里其古二十里為今之二十五里故去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五里長樂陳氏曰投壺記曰籌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公羊傳曰膚寸而合鄭氏曰鋪四指曰扶一指按寸何休曰側手為膚按指為寸扶即膚耳然則寸尺之度取諸身也漢律厯志曰一黍之廣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然則寸尺之廣又取諸物也先王制法近取諸身逺取諸物足以考信而無疑焉然後尺寸之度起矣則指尺之與黍尺一也黍有巨細故尺有長短先儒以黍之巨者積而為寸則與膚指不合於是有指黍二尺之辨謂圭璧之屬用指尺冠冕尊彝之屬用黍尺豈其然乎周禮典瑞璧羨以起度考工記璧羨度尺好三寸以為度璧徑九寸羡而長之從十寸廣八寸同謂之度尺則周之法十寸八寸皆為尺也考工記於案言十有二寸於鎮圭言尺有二寸此十寸尺之證也説文曰咫八寸周尺也王制曰周尺八尺為歩今以周六尺四寸為歩六尺四寸乃八尺耳此八寸尺之證也隋書所載厯代之尺至有一十五種盖古尺既廢後世長短異同之論遂不一也【禮書】嚴陵方氏曰考工記曰人長八尺登下以為節則一止一止之所至宜亦如之故古者以八尺為歩後世以六尺四寸為歩者以八八六十四言之則是古尺當今適八十爾司馬法以六尺為歩者即六尺四寸之率也案禮圖有黍尺有指尺盖累一黍為一分按一指為一寸黍尺則其長百黍指尺則其長十指矣然而地有肥瘠人有長短則黍之與指安能無差此古今之尺所以異歟所謂東田則詩所謂南東其畝是也言南則以廬在其北而鄉南言東則以廬在其西而鄉東畝有南東而詩又言南畝者人以鄉南為正故也此止謂之東田者耕事始於東方故也延平周氏曰舜以五嵗同度量而周亦十有一嵗同度量此歩尺所以一而得其正也後世之尺或以黍或以忽或以指然地之生黍有小大蠶之吐絲有巨細人之手有長短而上之人又失其同度量之法此歩尺所以異同也 李氏曰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者則校八尺為差短也案史記秦始以六尺為歩此言古者即秦也又案晉張華所撰律管即京房漢尺謂漢張蒼之尺也以阮咸所得周玉尺校華之管為長則漢尺校周尺為短是以知漢儒註王制之文也此註制農田百畝文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爲附庸閒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 孔氏曰此一經論畿外九州建國之法九州州别方千里凡千里之方以開方計之爲方百里者凡有一百故云爲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者前文云立大國三十故此云封方百里者三十國謂公也以百中去三十故其餘方百里者有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爲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謂侯國也凡百里之方開方計之爲十里之方百其七十里之國一用十里之方四十九七十里之國二則用十里之方九十八則一箇百里爲七十里之國二剰十里之方二然則二十箇七十里之國用百里之方十剰十里之方二十七十里之國六十用百里之方三十剰十里之方六十今就百里之方三十里之中抽去十里之方六十是用百里之方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故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者上云小國百二十謂伯國也凡百里之方一封五十里之國四則十箇百里之方封五十里之國四十今小國百二十故用百里之方三十則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以爲附庸閒田 嚴陵方氏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禄之即巡守之禮言有功德於民者加地是也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即巡守之禮言不敬者君削以地是也李氏曰此乃註名山大澤附庸閒田之文也 永嘉徐氏曰開方通算畿内外萬里展計十萬里之法方千里者爲方百里者百乃萬里之地封方百里者三十國乃三千里其餘方百里者七十乃七千里共通計萬里之地乃公侯之國又封方七十里之國六十乃伯之國通計三分中除一分只得二千九百四十里總前三十箇百里共五千九百四十里爲方百里者二十九者此指實數算之計二千九百里方十里者四十者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但得四十里總前二十九箇方百里之國却湊得前段二千九百四十里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此指實數言之計四千里方十里者六十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但得六十里通餘方數共四千六十里統前方百里及七十里之數五千九百四十里却好共成萬里方五十里之國一百二十者此子男之國就十分中止算其半得三千里方百里者三十此申言上二句實數計三千里其餘方百里者十此指實數算之得一千里方十里者六十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正得六十里通五十里之國至此四節亦共得四千六十里統前共算亦是成萬里之成數開方共十萬里之地此論九州州二百一十國之數 延平周氏曰所謂封方百里者三十國之類非實有此國也特計其地之廣狹所能容者也周官職方謂凡邦國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則四公方四百里則六侯方三百里則十一伯方二百里則二十五子方百里則百男以周知天下蓋以一千里度之則天下可以周知其法與此同名山大澤不以封亦非不以封也故詩曰泰山巖巖魯邦所瞻又曰奄有蒙遂荒大東是泰山之與䝉雖不悉是魯國實封之地然亦在其所封域之内也附庸所以畜小國閒田所以待有功之諸侯周官之法若縣師所謂野者皆閒田也 天子之縣内方千里者爲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爲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爲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孔氏曰天子縣内地方千里爲方百里者百既用九箇擬封百里之國故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也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者凡百里之方十爲七十里之國二十剰十里之方二十今以十里之方二十又更取其外十里之方二十九添前二十爲四十九爲七十里之國一是次國二十一也總用百里之方十十里之方二十九是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也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者謂小國也凡百里之方一爲五十里之國四則百里之方十爲五十里之國四十又百里之方五爲五十里之國二十總爲五十里之國六十更有五十里之國三凡一箇五十里之國用十里之方二十五則三箇五十里國總用十里之方七十五是用地方百里者一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是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然畿外千里封國之外所餘地少其畿内千里所餘地多者以畿外之土本擬封建諸侯故國數多餘地少畿内本供天子又有郊闗鄉遂準擬公卿王子弟采邑故建國數少餘地多 延平周氏曰此亦非實有此國也特計其地之廣狹所能容者也 嚴陵方氏曰凡此皆論畿内建國之法也已解前篇首不言名山大澤與禄士閒田則以前見之 李氏曰此乃註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七十三國之文也 永嘉徐氏曰方千里者爲方百里者百乃萬里之地封方百里者九乃公之國計九百里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此指實數算之計九千一百里通前共萬里之地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此指卿之國三分中止算二分合得一千二十九里通前百里者九計一千九百二十九里爲方百里者十此指實數言之計一千里方十里者二十九此指實數言之計八千里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此十分中算其一計二十九里此申言前之餘數亦是一千二十九里方十里者七十一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計七十一里通前封方百里及七十里統計萬里之地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此大夫之國就十分中止算其半合得千五百七十五里通前共計三千五百單四里爲方百里者十五此指實數言之計一千五百里方十里者七十五此指十分中算其一計七十五里此乃申言前千五百七十五里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此指實數言之計六千四百里方十里者九十六此就十分中止算其一計九千六里統計百里七十里之國共成萬里之數開方則成十萬之地此指天子之縣内方千里 諸侯之下士禄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國之卿命於其君者如小國之卿 孔氏曰自此至爵禄一節論士大夫及諸侯等食禄之數兼眀臣之世與不世之事前已有諸侯之下士以上及大夫卿君故此依前而釋也諸侯之士既眀則天子之士同之可知故此文發畿外之卿也前云諸侯下士視上農夫故有九人也前云上士倍中士故三十六也前云下大夫倍上士則食七十二人前云卿四大夫禄則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者謂大國之君前云君十卿禄故二千八百八十人也次國謂夏伯殷侯周則侯伯國也此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唯得三大夫禄耳故特言卿也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者君亦十卿禄也小國謂夏周子男殷之伯國也大夫以下亦如大國大夫而卿則二大夫禄耳君食千四百四十人者君亦十卿禄也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則其禄各食二百八十八人若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禄各食二百一十六人而一卿命於其君為賤則禄不可等命天子者故視小國卿小國卿食一百四十四人也其若子男一卿命於天子二卿命於其君則禄猶如此其命天子卿無以異也其國小故不復差降也或云視大夫也其天子之士卿大夫無文宜準大國之卿大夫士也 嚴陵方氏曰凡此皆言制禄多寡之法篇首所言中士倍下士至於君十卿禄者是也此特重釋之耳李氏曰此乃註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君十卿禄之文也 金華應氏曰由下士以至於君其禄愈厚則其所食愈衆豈非以人徒服役漸増而漸廣歟然由卿以下皆服役乎君者也則既各給之田以爲禄矣君禄之所入豈盡以食二千八百八十人哉以二千八百八十人之食而養一國之君所養極其厚則所食兼於衆也然必析其數以見其所食之多亦欲居人上者知吾之所奉合衆力而共爲之則必思其有以稱此且不至壅利以自私而必推己以養人故君所食之人十倍於卿而由士至卿所食者次第加衆皆欲其無獨富之心而助君以養民也 天子之大夫爲三監監於諸侯之國者其禄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禄取之於方伯之地方伯爲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視元士 鄭氏曰湯沐之邑給齊戒自潔清之用浴用湯沐用潘 孔氏曰案前文云不能五十里曰附庸又云天子元士視附庸以湯沐之邑視元士亦五十里以下左氏說諸侯有功德於王室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魯周公之後鄭宣王母弟此皆有湯沐邑其餘則否 長樂陳氏曰湯沐則朝宿之邑也不曰朝宿而曰湯沐者齊戒以見君故也方伯之於天子猶天子之於神天子巡守有湯沐之邑於泰山之下則方伯爲朝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宜矣 禮書曰湯沐之邑於縣内視元士則凡非方伯其邑不得視元士也不然諸侯湯沐之邑多矣盡王畿其足以容之乎許田魯侯湯沐之邑也祊鄭伯從祭泰山湯沐之邑也邑非諸侯之所得專魯鄭專而易之此春秋所以譏也昔祝鮀盛稱魯衛晉國之封而衞有湯沐之邑則湯沐之邑豈諸侯之所均也漢諸侯皆有邸於京師武帝令諸侯各治邸泰山下蓋先王之遺制也先王之時湯沐邑皆有所賦漢初民無蓋藏髙祖於是省禁輕租自天子以至封君湯沐邑皆各爲私奉養不領於天子之經費 嚴陵方氏曰三監即篇首所言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是也彼言監於方伯之國此言監於諸侯之國者蓋方伯長於諸侯三監監方伯方伯所以監諸侯而已其實一也以其監方伯故其禄取之於方伯之地焉其禄視諸侯之卿者以大夫之位所養不必太厚故也其爵視次國之君者以三監之職其權不可不重故也湯沐之邑者以其邑之所出而共湯沐之資也春秋傳曰天子之郊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蓋謂是矣然此止言方伯者豈非以視元士之邑者獨方伯乎 延平周氏曰侯分以州州統以牧牧統以伯又監以大夫此上下足以相制而莫敢為亂又況有仁義而爲之維持者哉所謂禄取於方伯之地者豈非取方伯附庸之地乎 李氏曰此乃註三監之文也方伯為朝止元士註天子之縣内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之文也 新安王氏曰昔者管叔蔡叔霍叔皆為三監於殷成王既殺武庚以其地付康叔兼治之謂之孟侯則爲諸侯之長成王使之劼其民且曰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圻父司馬農父司徒宏父司空此天子使三卿監其國故以為康叔之疇然則禄視諸侯之卿爵視次國之君亦可見矣既監其國當食禄於其地無由復受爵於王朝也 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 鄭氏曰世子世國象賢也大夫謂縣内及列國諸侯爲天子大夫者不世爵而世禄辟賢也以君其國列國及縣内之國也 孔氏曰鄭知大夫不世爵是天子大夫者以下云諸侯之大夫故知此是天子大夫也知是縣内及列國諸侯入爲天子大夫者案禮運云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則周召畢原之等是縣内諸侯也詩衞武公入相於周又尚書顧命齊侯爲虎賁衞侯爲司宼是列國諸侯也並入爲天子大夫案司裘諸侯則共熊侯豹侯是畿内亦曰諸侯此不云諸侯而云大夫者辟上諸侯世子之文故云大夫然畿内諸侯有為三公則周召是也列國諸侯入爲六卿則鄭武公是也今總云爲天子大夫者若言公卿大夫於文為煩故總言大夫以包之詩云三事大夫謂三公也春秋諸侯殺大夫謂卿也是大夫為總號未賜爵謂列國諸侯及縣内諸侯其身既死其子未得爵賜其衣服禮制視天子元士各君其本國鄭必知兼畿外列國者以詩小雅韎韐有奭謂諸侯世子未遇錫命服士服而來此云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故知兼列國也其畿内諸侯有大功徳元子出封畿外則王命次子守其采邑若其賢才則世為公卿則春秋周公召伯之屬是也諸侯降於天子故大夫不世爵禄若有大功德亦得世之故隱八年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是據諸侯卿大夫也 河南程氏曰古者使以德爵以功世禄而不官故賢才衆而庶績成及周之衰公卿大夫皆世官政由是敗矣 長樂陳氏曰諸侯世子世國即外諸侯嗣是也大夫不世爵即内諸侯禄是也内諸侯不止於大夫此止言大夫以卿兼公而上大夫爲卿故也周官大司徒以賢制爵以庸制禄司士以德詔爵以功詔禄此則使以徳爵以功者别而言之爵主徳禄主功合而言之必使以試其徳及有功而後爵之也 嚴陵方氏曰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者謂世子世國之初也視謂禮儀之數視之也且諸侯之適子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則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者以元士視附庸而繼子男故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則以其德又有降於天子之大夫故也禮運曰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則天子之大夫世禄也眀矣 延平周氏曰天子之大夫世禄不世爵故其子之未賜爵者則其禮視元士而其禄即大夫也 李氏曰諸侯世子世國此註外諸侯世子之文也大夫不世爵止世禄此註内諸侯之文也 新安王氏曰繼世而為諸侯象賢也諸侯入於天子之國則為卿其次為大夫成王末年芮伯為司徒衛侯為司寇是以諸侯為天子之卿也齊侯吕伋為虎賁是以諸侯為大夫也在其國為世子則可以世國入為大夫則不可以世爵蓋以德而使之待其功而爵之非子孫所得繼也 又曰未賜爵此乃外之列國非畿内有采地之公卿也君薨世子嗣位以君其國除服來朝以士服見於天子天子命之則授以冕服於是以諸侯而臨臣民或未朝天子亦遣使以冕服就賜之苟無君命而為諸侯春秋於桓公所以嵗不書王也 六禮冠昬喪祭鄉相見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賔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度量數制 鄭氏曰鄉鄉飲酒鄉射也八政飲食為上衣服次之事為謂百工技藝也異别五方用器不同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數百十也制布帛幅廣狹也 長樂陳氏曰禮待教然後行教待政然後立六禮不及朝聘軍旅而不備乎宗伯之五禮八政不及貨祀之類而異乎洪範之八政者宗伯之五禮洪範之八政人君之所揆於上也王制之六禮八政司徒之所教於下也 嚴陵方氏曰冠者禮之始昬者禮之本故六禮以是為先然冠陽禮也昬隂禮也故以冠昬為之序喪禮主於内祭禮逹於外先喪而後祭者因自内以及外也冠昬而下有國者之所同也而鄉飲酒特施於一鄉儀禮相見特主於士而已故又言之於末焉夫冠昬嘉禮也喪凶禮也祭吉禮也鄉相見賔禮也不及軍禮者六禮司徒修之以節民性而有發司徒教士以車甲則軍禮固在其中矣政在養民故以飲食為首飲養陽而食養隂故先飲而後食有飲食以養之必有衣服以成之故繼之以衣服焉有所服必有所事故繼之以事有所事必有所異故繼之以異别焉有異别矣則必有度以度其所至量以量其所容有度量矣則必有數以計其多少有制以定其等差故繼之以數制焉 李氏曰此註司徒修六禮眀七教齊八政之文也江陵項氏曰飲食衣服度量數制六者易眀獨事為異别註不能通事為者冡宰之九職司徒之十二事考工之六職皆司徒所頒以任民者也異别者司徒五地之常職方九土之宜王制中國四夷之俗皆司空所辨以居民者也 禮記集説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十七 宋 衛湜 撰 月令第六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月令者以其紀十二月政之所行也本吕氏春秋十二月紀之首章也禮家好事抄合之後人因言周公所作然其官名時事多不合周法此於别録屬明堂隂陽記此卷所出解者不同今且申鄭㫖釋之案吕不韋集諸儒士著為十二月紀合十餘萬言名為吕氏春秋篇首皆有月令與此文同是一證也又周無大尉唯秦官有之而此月令云乃命大尉是官名不合周法二證也又秦以十月建亥為歳首而月令云為來歲授朔日即是九月為歲終十月為授朔此是時不合周法三證也又周有六冕郊天迎氣則用大裘乘玉輅建大常日月之章而月令服飾車旗並依時色此是事不合周法四證也然案秦始皇十二年吕不韋死十六年并天下然後以十月為歲首則不韋焉得以十月為正又云周書先有月令何得云不韋所造又秦并天下立郡何得云諸侯又秦好兵殺害何能布徳施惠春不興兵既如此不同鄭必謂不韋作者以吕氏春秋十二月紀正與此同故也且不韋集諸儒所作為一代大典亦採擇舊章成之但秦自不能行之耳又秦自文公獲黑龍以為水瑞焉知未并天下前不以十月為歲首乎 又曰月令者包天地隂陽之事然天地有上下之形隂陽有生成之理日月有運行之度星辰有次舍之常今既釋其文不得不略言其趣凡説天地形狀之殊有六等一曰蓋天文見周髀如蓋在上二曰渾天形如彈丸地在其中天包其外猶如雞卵白之繞黄雄桓譚張衡蔡邕陸績王肅鄭之徒並所依用三曰宣夜舊説云殷代之制其形體事義無所出以言之四曰昕天昕讀曰軒言天北高南下若車之軒是吳時姚信所説五曰穹天云穹隆在上虞氏所説不知其名也六曰安天是晉虞喜所論鄭註考靈曜用渾天法今亦當以渾天為説案鄭註考靈曜云天者純陽清明無形聖人則之制璇璣玉衡以度其象如鄭此言則天是太虚本無形體但指諸星運轉以為天耳但諸星之轉從東而西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星復舊處星既左轉日則右行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至舊星之處即以一日之行而為一度計二十八宿一周天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是天一周之數也天如彈丸圍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案考靈曜云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里千四百六十一分里之三百四十八周天百七萬一千里者是天圜周之里數也以圍三徑一言之則直徑三十五萬七千里此為二十八宿周直徑之數也然二十八宿之外上下東西各有萬五千里是為四遊之極謂之四表據四表之内并星宿内總有三十八萬七千里然則天之中央上下正半之處則一十九萬三千五百里地在其中是地去天之數也鄭註考靈曜云地蓋厚三萬里春分之時地正當中自此地漸漸而下至夏至地下遊萬五千里地之上畔與天中平夏至之後地漸漸向上至秋分地正當天之中央自此地漸漸而上至冬至上遊萬五千里地之下畔與天中平冬至後地漸漸而下此是地之升降於三萬里之中但渾天之體雖繞於地地則中央正平天則北高南下北極高於地三十六度南極下於地三十六度然則北極之下三十六度常見不没南極之上三十六度常没不見南極去北極一百二十一度餘若逐曲計之則一百八十一度餘若以南北中半言之謂之赤道去南極九十一度餘去北極亦九十一度餘此春秋分之日道也赤道之北二十四度為夏至之日道去北極六十七度赤道之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去南極亦六十七度地有升降星辰有四遊又鄭註考靈曜云天旁行四表之中冬南夏北春西秋東皆薄四表而止地亦升降於天之中冬至而下夏至而上二至上下蓋極地厚也地與星辰俱有四遊升降四遊者自立春地與星辰西遊春分西遊之極地雖西極升降正中從此漸漸而東至春末復正自立夏之後北遊夏至北遊之極地則升降極下至夏季復正立秋之後東遊秋分東遊之極地則升降正中至秋季復正立冬之後南遊冬至南遊之極地則升降極上冬季復正此是地及星辰四遊之義也星辰亦隨地升降故鄭註考靈曜云夏日道上與四表平下去東井十二度為三萬里則是夏至之日上極萬五千里星辰下極萬五千里故夏至之日下至東井三萬里也日有九道故考靈曜云萬世不失九道謀鄭註引河圖帝覽嬉云黄道一青道二出黄道東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黒道二出黄道北日春東從靑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從黒道立春星辰西遊日則東遊春分星辰西遊之極日東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三萬里夏則星辰北遊日則南遊夏至星辰北遊之極日南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三萬里以此推之秋冬放此可知計夏至之日日在井星正當嵩高之上以其南遊之極故在嵩高之南萬五千里所以夏至有尺五寸之景也於時日又上極星辰下極故日下去東井三萬里也然鄭註四遊之極元出周髀之文但日與星辰四遊相反春分日在婁則婁星極西日體在婁星之東去婁三萬里以度言之十二度也則日没之時去昏中之星近校十度旦時日極於東去旦中之星逺校十度若秋分日在角則角星極東日體在角星之西去角三萬里則日没之時去昏中之星逺校十度旦時日極於西去旦中之星近校十度此皆與厯乖違於數不合鄭無指解其事有疑但禮是鄭學故具言之耳賢者裁焉但二十八宿案漢書律厯志云冬至之時日在牽牛初度春分之時日在婁四度夏至之時日在東井三十一度秋分之時日在角十度若日在東井則極長八尺之表尺五寸之景若春分在婁秋分在角晝夜等八尺之表七尺五寸之景冬至日在斗則晝極短八尺之表一丈三尺之景一丈三尺之中去其一尺五寸則餘有一丈一尺五寸之景是冬夏往來之景也凡於地千里而差一寸則夏至去冬至體漸南漸下相去一十萬五千里又考靈曜云正月假上八萬里假下一十萬四千里所以有假上假下者鄭註考靈曜之意以天去地十五萬三千五百里正月雨水之時日在上假於天八萬里下至地一十一萬三千五百里夏至之時日上極與天表平也後日漸向下故鄭註考靈曜云夏至日與表平冬至之時日下至於地八萬里上至於天十一萬三千五百里也委曲俱見考靈曜註凡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一周天一周天之外更行一度計一年三百六十五周天四分度之一日月五星則右行日一日一度月一日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此相通之數也今厯家之説則月一日至於四日行最疾日行十四度餘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行十三度餘自九日至十九日行則遲日行十二度餘自二十日至二十三日又小疾日行十三度餘自二十四日至於晦行又最疾日行一十四度餘此是月行之大率也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至二十九日强半月及於日與日相㑹乃為一月故考靈曜云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二十九日與四百九十九分為月是一月二十九日之外至第三十日分至四百九十九分月及於日計九百四十分則四百七十為半今四百九十九分是過半二十九分也但月是隂精日為陽精故周髀云日猶火月猶水火則外光水則含景故月光生於日所照魄生於日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明盡京房云月與星辰隂者也有形無光日照之乃有光先師以為日似彈丸月似鏡體或以為月亦似彈丸日照處則明不照處則闇案律厯志云二十八宿之度角一十二度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東方七十五度斗二十六牛八女十二虚十危十七營室十六壁九北方九十八度奎十六婁十二胃十四昴十一畢十六觜二參九西方八十度井三十三鬼四栁十五星七張十八翼十八軫十七南方一百一十二度丑為星紀初斗十二度終於婺女七度子為枵初婺女八度終於危十五度亥為娵訾初危十六度終於奎四度戍為降婁初奎五度終於胃六度酉為大梁初胃七度終於畢十一度申為實沈初畢十二度終於井十五度未為鶉首初井十六度終於栁八度午為鶉火初栁九度終於張十七度已為鶉尾初張十八度終於軫十一度辰為夀星初軫十二度終於氐四度卯為大火初氐五度終於尾九度寅為析木初尾十度終於斗十一度五星者東方歳星南方熒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中央鎮星其行之遲速俱在律厯志不須煩説是以天高地下日盈月闕觜星度少井斗度多日月右行星辰左轉四遊升降之差二儀運動之法非由人事所作皆是造化自然遂以人事為義或據理是寔或搆虚不經既無正文可憑今皆略而不録 横渠張氏曰月令大率秦法也然採三代之文而為之不無古意其衣服器皿官名皆秦禮也月令言迎氣既迎氣則就祭其五帝名號既不取則五帝者何也五行之帝也五行不相離而分之者何也其運行之氣則均同而不相離也其周匝所至則於時亦有偏主者今於春温和萬物叢生是木之徳也夏則炎熱是火之徳也秋則淸肅是金之徳也冬則嚴凝是水之徳也有此體象月令儘有美意未易可破栁子厚論亦未安若春行賞秋行刑止舉大綱如此如云湯執中文王視民如傷武王不泄邇不忘逺不可謂聖人各止有一事可稱也姑據一處言之耳又如冬日飲湯夏日飲水豈必曰冬日不得飲水夏日不得飲湯也 又曰禮運言聲色味不及臭臭之用非所急也故月令五臭不為世用 長樂陳氏曰天人之道雖殊而象類之理則一聖人將有為也將有行也仰觀日月星辰霜露之變俯察蟲魚草木鳥獸之化不先時而起不後時而縮以之授民事而無不順以之因物性而無不適此堯典若昊天以授民事周官正歲年以序事之意 馬氏曰厯象日月星辰以授人時自堯以來未之有改也舜齊七政周用五紀其究一也蓋日月星辰之往來不窮或離或合或贏或縮進退相代始終相循者天以是命萬物而人奉之以為今者亦因是也方周之時以馮相氏㑹天位保章氏辨地域又以太史正歳年而須官府都鄙以序事頒邦國以告朔其為象法則使萬民觀之於正月之吉又使官帥其屬而觀之於正歲且法則使徇焉而夏之政典先時與不及時者其罪至於殺蓋欲百官萬民謹其令而順承之也月令之為書亦祖先王之餘而後儒傅㑹增益以成之者也 高氏曰月令一書先儒嘗詳論其所作之原矣漢馬融賈逵晉孔晁皆以為作於周公鄭康成高誘唐孔頴達乃謂秦時吕不韋所作其説所以異同者蓋以月令有命相及太尉奄尹大酋之文其官名皆與周異故疑為秦時書或謂吕不韋時始皇未帝也未帝則仍用周正而月令所稱必曰天子又紀以夏正則又疑非吕氏書或謂始皇既為天子秦人取不韋十二紀増加為之殊不知始皇併天下既罷侯置守建三十六郡以十月朔為正吏民為黔首矣而月令所載封諸侯命四監季冬共飭國典孟春慶及兆民則皆非秦制又疑非始皇為帝時書或又謂既非周公時書又非吕不韋書又非始皇為帝時書乃漢淮南王安與諸儒取吕氏十二紀附益為時則訓而禮家復有所増加焉故月令雜用虞夏商周秦漢之制耳凡為此數説者要之皆非深知月令者也蓋月令一書所以著入六經而垂訓萬世者自有深㫖何以言之人君出而臨涖天下位曰天位民曰天民舉措云為要當體天象順天時一毫不可以私意自為今考之此書毎月之首必定夫日星之運行昏旦之次舍者蓋將考中星以正王者之位也毎時之易必著夫用意之柔剛帝神之異號所以顯造化而定其主宰之權也音律成數所以循天地之自然臭味祭祀所以辨人事之有序以至鳥獸昆蟲草木盛衰之不同皆所以定十二月之氣候使天下皆知四時之有常運也於是人君居處之室必因時而分其位乗車駕馬必因時而正其色以及衣服之微食器之末無一非順天之所在此固人君循守所當先也迎氣於東南西北之郊毎孟不敢不謹盛徳在木火金水之運太史不敢不告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以初為常則見之歲首論時令以待來歲之宜則見之歲終此又人君一歲之間不敢或後也若乃春作夏長秋斂冬藏何者非順時之治左聖鄉仁右義背藏何者非順時之法以至上而朝廷百官下而農工商賈大而禮樂兵刑微而法令品式悉皆順天時而定人事此固月令一篇之大義而月令所以著入六經者其深㫖猶未聞也嘗讀洪範之書而後得其説蓋月令一篇大體與洪範相通為一特先儒未之講明爾何則洪範之論初一曰五行即月令金木水火土之運見於毎事有所屬者也次三曰農用八政即月令之勸課農桑聚蓄財貨祭祀神祇安養民居習合禮樂逐捕姦慝敬禮賔客簡練師徒之意也次四曰協用五紀即月令歳月日星辰厯數之事也次六曰乂用三徳即月令布行徳惠不可稱兵戮有罪嚴斷刑等以順天時者也次七曰明用稽疑即月令命太史釁筮占兆審卦吉凶是也次八曰念用庶徴即月令之氣運行不忒風雨寒燠各以時若草木昆蟲各以時遂凡此皆以休徴也毎月之終其言時令或至錯行而有焱風暴雨寒熱不節大旱凶荒之類凡此皆咎徴也次九曰嚮用五福即月令養衰老禮賢者行爵出禄必推所尊禮者也至於威用六極即時令失宜民多疾疫遷徙流亡之類是也雖然月令與洪範固相與為一體矣然洪範所以能使五行八政五紀三徳以及稽疑庶徴五福六極之咸得其宜者以其有敬用五事建用皇極以為之本原也而月令何所取焉嗚呼月令之本原學者殆未之考耳大抵一隂生於午一陽生於子當此之時正隂陽爭死生分之際也故人君合於二至之時盡齊戒之誠躬掩身之徳止聲色薄滋味節嗜慾定心氣百官静事毋以瀆人主之聽以定晏隂之所成以待隂陽之所定蓋古人養氣必於子午二時而推廣之故於子午二月人君苟能涵養此心一毫無累則視聽言貌思之閒有肅乂哲謀聖之徳然後可以作民父母為天下主建皇極以無私執大中於天下而所謂五皇極者即月令毎月之發政施令毋有不當毋有枉撓毋有差貸毋有阿黨舉歸於大公至正者皆是也如是則寒暑不差疾病不作雖昆蟲草木尚得遂其生宜乎斯民悉歸於仁夀而備用五福又安有凶短夭折之所謂六極者若夫中央土止有帝神之號音律氣數之所屬臭味祭祀之所寓與夫天子居處衣服車馬飲食之所取耳至於土徳之運則分旺四季者是也非禮所謂播五行於四時者歟然則合而論之則謂之洪範散而舉之則謂之月令故月令所以著入六經垂訓萬世者其在兹乎 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 鄭氏曰孟長也日月之行一歲十二㑹聖王因其㑹而分之以為大數焉觀斗所建命其四時此云孟春者日月會於娵訾而斗建寅之辰也凡記昬明中星者為人君南面而聽天下視時候以授民事 孔氏曰此言孟春者夏正建寅之月也吕不韋在秦世秦以十月為歲首不用秦正而用夏時者以夏數得天正故也周禮雖以建子為正其祭祀田獵亦用夏正也鄭註日月之行一歲十二㑹者日行遲一月行二十九度半餘月行疾一月行天一匝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過匝更行二十九度半餘逐及於日而與日會所會之處謂之辰鄭註周禮大師職云十一月辰在星紀十二月辰在枵正月辰在娵訾二月辰在降婁三月辰在大梁四月辰在實沈五月辰在鶉首六月辰在鶉火七月辰在鶉尾八月辰在夀星九月辰在大火十月辰在析木是一歲有十二㑹也聖王因其日月自然之㑹而分為十二分以為大略之數焉所以為大略之數者以二十九日過半月及於日月不可分兩月各有二十九日又兩月各有彊半之日合兩半而成一日是一月有三十日一月二十九日一大一小之外仍有餘分一年十二月六大六小總有三百五十四日是歲十二㑹之實數也仍少十一日四分日之一未得周天聖王總以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為十二會之大數一會即一辰也是一辰有三十度十二辰總有三百六十度餘有五度四分度之一度别為九十六分總五度有四百八十分又四分度之一為二十四分并之為五百四分十二辰分之各得四十二分則是毎辰有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計之日月實行一會唯二十九分過半若通均一歲會數則毎會有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是以分之為大數也營室號娵訾娵訾是亥次之號立春之時日在危十六度月半雨水之時日在營室十四度但星次西流日行東轉東西相逆若月初之時日在星分之初月半之時則日在星分之半月終之時在星分之末凡十二月日之所在或舉月初或舉月末皆據大略不細與厯數齊同其昏明中星亦皆如此案三統厯立春日在危十六度正月中日在室十四度元嘉厯立春日在危三度正月中日在室一度昏參中案三統厯立春昬畢十度中去日八十九度正月中昬井二度中去日九十三度元嘉厯立春昏昴九度中月半昏觜觹一度中皆不昏參中計正月昬參中依三統厯在立春之後六日參星初度昏得中也蓋月令昏明中星在一月之内有中者皆得載之但二十八宿其星體有廣狹相去逺近或月節月中之日昬明之時前星已過於午後星未至正南又星有明暗見有早晚明者則昏早見而旦晚沒暗者則昏晚見而旦早沒所以昬明之星不可正依厯法但舉大略耳餘月昏明從此可知鄭註觀斗所建謂北斗循天而轉行建一月一辰辰三十度九十六分度之四十二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三月建辰四月建巳五月建午六月建未七月建申八月建酉九月建戌十月建亥十一月建子十二月建丑也其十二辰之名義見律厯志鄭謂記昬明中星為人君視時候授民事者案書緯考靈曜云主春者鳥星昬中可以種稷主夏者心星昬中可以種黍主秋者虚星昬中可以種麥主冬者昴星昬中則入山可以斬伐具器械王者南面而坐視四星之中而知民之緩急則不賦力役故敬授民時也長樂陳氏曰陽生於子故日之行也自北而西厯南而東冬至在牽牛春分在婁夏至在東井秋分在角月令正月在營室二月在奎三月在胃四月在畢五月在東井六月在柳七月在翼八月在角九月在房十月在尾十一月在斗十二月在婺女則婁井角以三仲月中言之也斗以仲冬月本言之也其餘或舉月本或舉月末不必皆月中也日遡於天故星春則見南夏則見東秋則見北冬則見西仲春日中星鳥則昬之時井鬼在午栁星張在巳軫翼在辰仲夏日永星火則角亢在午氐房心在巳尾箕在辰仲秋宵中星虚則奎婁在午胃昴畢在巳觜參在辰仲冬日短星昴則斗牛在午女虚危在已室壁在辰月令正月昬參中旦尾中二月昬弧中旦建星中三月昬星中旦牛中四月昬翼中旦女中五月昬亢中旦危中六月昬火中旦奎中七月昬建星中旦畢中八月昬牛中旦觜中九月昬虚中旦栁中十月昬危中旦七星中十一月昬壁中旦軫中十二月昬婁中旦氐中蓋書之所言皆昬星也火房心也書於仲夏舉房心而月令舉亢書於仲秋舉虚而月令舉牛書於仲冬舉昴而月令舉壁則書之中星常在後而月令中星常在前蓋月令舉月本書舉月中也月令於四月五月十二月昬旦舉節氣之星於八月昬旦舉中氣之星於十月昬舉節氣之星於正月六月十月旦舉節氣之星於正月八月九月昬舉中氣之星於三月七月旦舉中氣之星或舉朔氣或舉中氣猶書於七星或舉其名或舉其次皆互見也然則聖人南面視四星之中者豈徒然哉凡以授民時秩民事而已不特如孔氏所引書緯之言如龍見而雩火流而授衣天根見而成梁水昬正而栽日至而畢凡所以奉天順人莫不視乎此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日在營室者日月會於營室之辰也會在營室以知月之建寅會在於胃以知月之建卯故日月所會謂之辰者以此毎一歲而十二會焉日與月會而此獨稱日者蓋陽以成歲為事而隂特從之故以日為主與書言出日納日而不及月同意二十八宿分布於四方晝夜運而歲一周焉季冬之月言星囘於天是也故毎月之内或見乎昬而中者或見乎旦而中者昏參中旦尾中則知月之建寅也推此則餘月亦可知也中謂中於南方也先昏而後旦者順隂陽之義也書於春言星鳥夏言星火秋言星虚冬言星昴乃與此不同何也蓋書言分至之所中者此言昬旦之所中者彼以時為主此以月為主故詳略不同然其見於南方則一也自角至箕則東方之七星也其形象龍故謂之蒼龍角者有左右二星居蒼龍之首以象兩角故謂之龍角亢喉也以總攝奏事聽訟有出納之象故也氐邸也人所托宿焉以為王者之後宫也房為東方之中星於時為闢戸之卯故謂之房心火星也心藏屬火故季夏亦止謂之火尾後宫之場箕有簸揚之形自井至軫則南方之七星也其形象鳥故謂之朱鳥井主水衡又其星有八若八家焉鬼為積尸主死喪又謂之輿鬼栁主草木草木不止於栁以其性柔得木之正故以名之星以其數有七故謂之七星二十八星皆星也謂南方之中星為星者以星為陽之精南方之中得陽之正故也亦猶十二辰皆辰也正謂卯巳之間為辰者以進則有亢唯辰為時故也張主施張翼為羽翼主逺客軫主任載自奎至參則西方之七星也其形象虎故謂之白虎奎主溝瀆汚穢可達而潔於此婁為聚衆胃為五榖之府猶人六府之胃昴為西方之中星而月乘焉畢主弋獵其形又象掩兎之畢觜主收斂參以三相參又主殺伐故亦謂之參伐自斗至畢則北方之七星也其形像虵故謂之武斗有挹注之形牛主犧牲又謂之牽牛女主嫁娶故謂之女又謂之婺女虚主邑居故謂之虚危為蓋屋其形高而危室為營宫室者之候故謂之營室壁主圖書之府不及東方之箕西方之昴南方之鬼與張者以既非日之所在又非昬旦之所中故也弧與建星非二十八宿之數而仲春昬旦舉之者由弧近井建近斗井有三十三度斗有二十六度其度最寛難以明其星之中故也至於孟秋昬舉建星者亦以是耳考之厯法其閒固不能無差經之所言亦要其大略姑以記時而已弧有張弧之形建有建旗之義故其名如此 其日甲乙 鄭氏曰乙之言軋也日之行春東從青道發生萬物月為之佐時萬物皆解孚甲自抽軋而出因以為日名焉乙不為月名者君統臣功也 孔氏曰鄭註日之行春東從青道者以星辰之次謂之黃道春時星辰西遊黃道近西黄道之東謂之靑道日體不移依舊而行當靑道之上故云東從靑道云月為之佐者以日月皆經天而行月亦從靑道隂佐於陽也知月亦從青道者以緯云月行九道九道者並與日同靑道二黄道東赤道二黄道南白道二黄道西黑道二黄道北并黄道而為九道也日能生養萬物萬物皆抽軋而生故以甲乙為日功之名甲是孚甲乙軋也見律厯志月既佐日同有甲乙之功猶君統臣之功也 長樂陳氏曰日以辰為子辰以日為母母為幹子為支幹為陽支為隂陽故二五而為十隂故二六而為十二雖陽也有隂存焉雖隂也有陽存焉故甲乙同於為木為仁而甲之數九乙之數八丙丁同於為火為禮而丙之數七丁之數六戊己同於為土為信而戊之數五巳之數九庚辛同於為金為義而庚之數八辛之數七壬癸同於為水為智而壬之數六癸之數五甲己之位不同而數同以甲之陽勝己之隂而已為之配故也丙辛之位不同而數同以丙之陽勝辛之隂而辛為之配故也由此推之凡十日之隂陽剛柔皆可知矣故以之施於一日則為暮夜旦晝之期以之施於一歳則為春夏秋冬之候其相生也以相繼其相勝也以相治此十日所以各有所直也古之人事在仁義則以甲庚斷之若易稱先甲後甲先庚後庚是也日在甲庚則以其物象之若春秋傳稱神降則以物亨之其至之日亦其物之類是也月令之紀時必先言其日凡欲奉時而興作者有所象之而已然月令言日而不言辰者以辰統於日故也馬氏曰甲丙戊庚壬陽也乙丁己辛癸隂也蓋一隂一陽毎相為用者也十日分麗於五行用事者王故甲乙用事於春為木王也丙丁用事於夏為火王也戊己用事於中央為土王也庚辛用事於秋為金王也壬癸用事於冬為水王也此王則彼竭矣故曰五行之動迭相竭也 其帝大皥其神句芒 鄭氏曰此蒼精之君木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徳立功者也大皥宓戱氏句芒少皥氏之子曰重為木官孔氏曰自孟春之月訖其日甲乙明於天道其事略竟從此以下至鴻鴈來明聖人奉天時及萬物節候也故蔡邕云法象莫大乎天地變通莫大乎四時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故先建春以奉天奉天然後立帝立帝然後言佐言佐然後列昆蟲之别物有形可見然後聲音可聞故陳音有音然後淸濁可聽故言鍾律音聲可以章故陳酸羶之屬羣品以著五行為用於人然後宗而祀之故陳五祀此以上皆聖人記事之次也東風以下者效初氣之序也二者既立然後人君承天時行庶政故言帝者居處之宜衣服之制布政之節焉大皡即伏羲氏是自古以來木徳之君案異義古尚書説元氣廣大謂之皡天伏犧徳能同天故稱皥以東方生養元氣盛大故謂之大皡西方收斂元氣小故謂之少皥伏字當山下著必是古之伏字徳能執伏犧牲謂之伏犧也律厯志云大皡作罔罟以田漁取犧牲故天下號曰庖犧氏帝王世紀云風姓也有聖徳為百王先帝出於震未有所因故位在東主春象日之明是以稱大皡句芒謂自古以來立功之臣共祀以為神是句芒者主木之官木初生之時句屈而有芒角故云句芒案昭二十九年左傳蔡墨云少皡氏有四叔曰重曰該曰脩曰熙重為句芒該為蓐收脩及熙為顓頊氏有子曰犂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是重為句芒然案楚語云重為南正司天犂為火正司地所以不同者蓋重為木正兼為南正司天犂為火正兼為北正司地故韋昭註云火當為北是也言大皡句芒者以此二人生時木王主春立徳立功及其死後春祀之時則祀之也句芒言其神則大皡亦神也大皡言帝則句芒當為臣也大皡在前句芒在後相去縣逺非是一時大皡木王句芒有生木之功故取以相配也石林葉氏曰左氏記蔡墨之言謂以人司其官死而遂祀之以為神者也五行本天地之氣無形可求其神必依人而行上古不可得而知矣自少皡以下各以其子為之則世或擇其能者相代如夏以柱為稷周以棄為稷是也後世五行之官不復脩為后土祭於社而句芒立春出土則祀之祝融蓐收無常祀也長樂陳氏曰古者祭祀必有配故社配以句龍稷配以棄四時迎氣於郊不可以無配也故迎青帝則配以大皥迎赤帝則配以炎帝配以大皥則從以句芒配以炎帝則從以祝融以至中央秋冬之禮類皆如此蓋五帝以徳五神以功徳則究其所乗之勢而本之也功則推其所職之事而歸之也 馬氏曰大皥以木徳王而句芒者木正重也故祀以主春炎帝以火徳王而祝融者火正犂也故祀以主夏黄帝以土徳王而后土者土正句龍也故祀以主中央少皡以金徳王而蓐收者金正該也故祀以主秋高陽以水徳王而㝠者水正熙也故祀以主冬蓋天地以五行成萬物必有以尸之則生而有功德於民者沒而祀之以主時事不亦宜乎 其蟲鱗 鄭氏曰象物孚甲將解鱗龍虵之屬 嚴陵方氏曰春則鱗蟲屬焉鱗蟲蓋龍虵之類以其體柔故也夏則羽蟲屬焉羽蟲蓋鳯凰之類以其色文故也秋則毛蟲屬焉毛蟲蓋虎狼之類以其力强故也冬則介蟲屬焉介蟲蓋鼈之類以其性辨故也中央倮蟲屬焉倮蟲蓋鼃螾之類以其質順故也馬氏曰萬物資氣以生形故因其時而以類屬焉蒼龍木屬也其類為鱗故春則其蟲鱗朱鳥火屬也其類為羽故夏則其蟲羽人土屬也其類為倮故中央則其蟲倮白虎金屬也其類為毛故秋則其蟲毛武水屬也其類為介故冬則其蟲介書稱鳥獸孶尾希革毛毨氄毛者言四時之化也此稱其蟲鱗羽倮毛介者言五行之屬也 其音角 鄭氏曰謂樂器之聲也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數六十四屬木者以其清濁中民象也春氣和則角聲調樂記曰角亂則憂其民怨凡聲尊卑取象五行數多者濁數少者淸大不過宫細不過羽 孔氏曰其春時之音為當於角取象木之聲鄭恐是他物之聲故云樂器也不云其聲角而云其音者單出曰聲雜比曰音音則樂曲也以春時調和樂以角為主故云其音角註云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數六十四者以天地人謂之三才又陽數極於九故律厯志云五聲之本生於黄鍾律之九寸為宫於管則九寸於則九九八十一絲也律厯志又云或損或益以定宫商角徴羽宫三分去一下生徵徴數五十四徵三分益一上生商商數七十二商三分去一下生羽羽數四十八羽三分益一上生角角數六十四是其損益相生之數也律厯志云商之為言章也物成熟可章度也角觸也觸地而出戴芒角也宫中也居中央暢四方倡始施生為四聲綱也徴祉也物盛大而蕃祉也羽聚也聚藏宇覆之也云屬木者以其清濁中民象也木之聲淸於土金之聲濁於水火之聲今角聲亦淸於宫商濁於徴羽故角聲屬木所以淸濁中凡數多者濁數少者淸今宫數八十一商數七十二徴數五十四羽數四十八角數六十四少於宫商多於徴羽故云淸濁中既尊者為濁卑者為淸民則卑於君臣尊於事物亦是尊卑之中故云民之象也案樂記及律厯志云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羽屬北方其數少所以黄鍾在子其數多者冬時凝寒之氣在於地上水又淸輕羽既禀其寒氣又象水聲故其數少冬至陽氣伏於地下温積土中黄鍾含藏陽氣又象土聲故其數多各自為義不相湏也云凡聲尊卑取象五行者宫主土土聲濁其數多故主君商主金金聲稍重其數稍多故為臣角主木木聲淸濁中其數多少中故為民徴主火火聲稍輕其數稍少故為事事謂人之所營事務也羽主水水聲極輕其數最少故為物也物謂人之所用財物指其所營謂之事論其所用之體謂之物人是萬物之靈事物是人營作故卑於人也大不過宫細不過羽出國語 禮記集説卷三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十八 宋 衛湜 撰 律中大蔟 鄭氏曰律候氣之管以銅為之中猶應也孟春氣至則大蔟之律應應謂吹灰也大蔟者林鍾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八寸凡律空圍九分周語曰大蔟所以金奏賛陽出滯 孔氏曰上從其日甲乙下終其祀戸皆緫主三月一時之事此律中大蔟唯主正月之氣宜與東風解凍相連必在於此者角是春時之音律審正月之氣音由氣成以其音氣相須故律角同處言正月之時候氣飛灰應於大蔟其六律六吕皆是候氣管名陽管為律律法也言陽氣與隂氣為法隂管為吕吕助也言助陽宣氣又隂律稱同言與陽同也緫而言之隂陽皆稱律故十二月皆云律中也正月之時律之候氣應於太蔟之管又計大蔟管數倍而更半鑄之為鍾名曰大蔟之鍾是大蔟之鍾元生於大蔟之律律在於前鍾生於後故律厯志云黄帝使伶倫氏自大夏之西崑崙之隂取竹之嶰谷斷兩節間而吹之以為黄鍾之宫制十二筩以聼鳯凰之鳴雄鳴為六律雌鳴為六吕是律生在前蔡氏以為太蔟鍾名先有其鍾後有其律言律中此大蔟之鍾其義非也案司農註周禮云陽律以竹為管隂律以銅為管鄭康成則以皆用銅為管知者案律厯志量者龠合升斗斛本起黄鍾之龠而五量加之其法皆用銅聲中黄鍾以此準之故鄭知用銅也鄭註云應謂吹灰者蔡邕云以法為室三重戸閉塗釁必周密布緹縵室中以木為案毎律各一案内庳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灰實其端其月氣至則灰飛而管通如蔡所云則是為十二月律布室内十二辰若其月氣至則其辰之管灰飛而管空也然則十二律各當其辰邪埋地下入地處庳出地處高故云内庳外高黄鍾之管埋於子位上頭嚮南以外諸管推之可悉知又律云以河内葭莩為灰冝陽金門山竹為管熊氏曰案吹灰者謂作十二律管於室中四時位上埋之取蘆莩燒之作灰而實之律管中以羅縠覆之氣至則吹灰動縠矣小動為氣和大動為君弱臣强専政之應不動縠為君嚴猛之應也其十二律則有上生下生同位異位長短分寸之别故鄭註周禮大師職云其相生則以隂陽六體為之黄鍾初九也下生林鍾之初六林鍾又上生大蔟之九二大蔟又下生南吕之六二南吕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應鍾之六三應鍾又上生蕤賔之九四蕤賔又上生大吕之六四大吕又下生夷則之九五夷則又上生夾鍾之六五夾鍾又下生無射之上九無射又上生中吕之上六同位者象夫妻異位者象子母所謂律取妻而吕生子也黄鍾長九寸其實一龠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下六上乃一終矣大吕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大蔟長八寸夾鍾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姑洗長七寸九分寸之一中吕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蕤賔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林鍾長六寸夷則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南吕長五寸三分寸之一無射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應鍾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是也同位象夫妻者則黄鍾之初九下生林鍾之初六同是初位故為夫妻又是律娶妻也異位為子母者謂林鍾上生太蔟林鍾是初位大蔟是二位故云異位為子母又是吕生子也云五下者謂林鍾夷則南吕無射應鍾皆被子午已東之管三分減一而下生之六上者謂大吕大蔟夾鍾姑洗中吕蕤賔皆被子午已西之管三分益一而上生之子午皆屬上生應云七上而云六上者以黄鍾為諸律之首物莫之先似若無所稟生故不數黄鍾也其實十二律終於中吕還反歸黄鍾生於中吕三分益一大略得應黄鍾九寸之數也律厯志云黄鍾為天統林鍾為地統大蔟為人統故數整餘律則各有分數云凡律空圍九分者以黄鍾為諸律之首諸律雖長短有差其圍皆以九分為限孟康云林鍾長六寸圍六分則圍之大小逐管長短然則分寸之數不可定也引周語者景王欲鑄無射伶州鳩對以此辭案彼註云大蔟正聲商故為金奏所以助陽出滯物也其六律六吕取義見律厯志 長樂陳氏曰律起於黄鍾終於中吕其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其輕重有權而萬法之原畢㑹於是幽有以辨天地四時之理深有以通神祗祖考之情施之於教治足以齊風俗而立民信用之於戰伐足以審勝負而詔吉凶則律之為用豈不大哉夫黄鍾者建子之律也黄之為色則隂之盛鍾之為器則隂之聚隂盛而極則陽生之矣隂盛而止則陽散之矣由隂終於亥而陽乃始於子也故曰黄鍾大蔟者建寅之律也入乎坎者必出乎震否乎否者必泰乎泰寅之氣方接乎震泰而泰出滯焉故曰大蔟姑洗者建辰之律也物至辰則潔齊其潔齊也非實體也且然而已故謂之姑洗蕤賔者建午之律也陽至午則向衰也草木蕤矣隂用事而陽為賔焉故謂之蕤賔夷則者建申之律也人至申而夷物至申而有成則故謂之夷則無射者建戌之律也隂至戌而盛陽至戌而不厭故謂之無射此陽之律也陽道體變以始物故毎律異名隂道體常以效法故止於三鍾三吕而已大吕者建丑之律也是為隂律之始則隂之所以配陽而行者於是為大故曰大吕夾鍾者建卯之律也陽生於子終於午則卯為陽之中矣以其位於中而止焉故曰夾鍾中吕者建已之律也四時之序猶伯仲焉春為伯夏為仲方是時夏之氣始行焉故曰中吕林鍾者建未之律也萬物之繁茂止於此矣故曰林鍾南吕者建酉之律也酉正西也氣至南而化行於西而成西所以成南而行爾故曰南吕應鍾者建亥之律也始事者陽效法者隂陽始而唱之隂成而應之隂陽之道如是而止矣故曰應鍾周官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陽聲始之以黄鍾則順而序之以生之序進之也隂聲始之以大吕則逆而序之以成之序退之也夾鍾亦謂之圜鍾者以春主規言之也林鍾亦謂之函鍾者以坤含洪言之也中吕亦謂之小吕者對大吕為小故也南吕亦謂之南事者以成南為事故也别而言之則律言其用吕言其體故陽六為律隂六為吕合而言之皆所以述氣而已故通謂之十二律焉傳曰聲生於日律生於辰聲非十二律不能發律非五聲不能節五聲非變則不能盡故一律之中莫不具五聲五聲之中有所謂二變大司樂所序以圜鍾為宫黄鍾為角大蔟為徴姑洗為羽此律之相次者也函鍾為宫大蔟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此律之相生者也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大蔟為徴應鍾為羽此律之相合者也凡此合樂以祭天地人之神而已若非分樂則大司樂所謂奏黄鍾歌大吕以祀天神奏大蔟歌應鍾以祭地祗奏姑洗歌南吕以祀四望奏蕤賔歌函鍾以祭山川奏夷則歌小吕以享先妣奏無射歌夾鍾以祭先祖凡以其上者祭尊以其下者祭卑故也 新安王氏曰蔡云上古聖人本隂陽則風聲審清濁而不可以文載口傳於是鑄金作鍾以正十二月之聲然後效升降之氣而鍾不可獨用乃截竹為管謂之律律者聲清濁之率法聲之清濁以率之短長為制正月之律清濁與大蔟鍾聲相應故曰律中大蔟言律出於鍾也置之深室以葭莩灰實其端月氣生則灰飛而管通古之明鍾律者以耳齊其聲後人不能則假數以為度度數正則音亦正鍾以斤兩尺寸中所容升斗之數以為法律亦以分寸大小為法故曰黄鍾之管長九寸孔徑三分圍九分餘皆稍短此所以文載口傳不如耳之明也如蔡說則鑄金為鍾名曰大蔟十二月皆有鍾先鑄鍾然後截竹為管名之曰律律之聲其清濁與鍾相應故曰律中大蔟鍾以為樂欲其聲之和管兼以候氣占其氣之和聲氣之和亦相合也自不韋有十二律上下相生之説而劉歆始言其詳班固作漢制鄭釋二禮韋昭注周語皆言律名大蔟不復以為鍾與蔡説異後世祖歆説無有言蔡説者然蔡説有理故詳著之也 其數八 鄭氏曰數者五行佐天地生物成物之次也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而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為後木生數三成數八但言八者舉其成數 孔氏曰五行謂金木水火土案白虎通云行者言欲為天行氣也又云水訓準是平均法則之稱也言水在黄泉養物平均有準則也木觸也陽氣動躍觸地而出也火之為言化也陽氣用事萬物變化也金訓禁也言秋時萬物隂氣所禁止也土訓吐也言土居中總吐萬物也生物者謂木火七八之數也成物者謂金水九六之數也則春夏生物也秋冬成物也鄭引易上繋文也天陽地隂陽數竒隂數耦陽所以竒者陽為氣氣則渾沌為一無分别之象又為日日體常明無虧盈之異故其數奇其隂數所以耦者隂為形形則有彼此之殊又為月月則有晦朔之别故其數耦也案律厯志云天數二十五所以二十五者天一天三天五天七天九總為二十五律厯志又云地數三十所以三十者地二地四地六地八地十故三十也以天地之數相合則易之大衍之數五十五也云五行自水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為後者案尚書洪範云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故其次如是也所以一曰水者乾貞於十一月子十一月一陽生故水數一也又天地之内水體最㣲故水為始也二曰火者坤貞於六月未六月兩隂生隂不敢當午火比於水嚴厲著見故次火也三曰木者正月三陽生是建寅之月故三曰木木比火象有體質故次木也四曰金者八月四隂生是建酉之月故四曰金金比木其體堅剛故次金也五曰土者三月五陽生三月建辰之月辰為土是四季之首土王四季故五曰土載四行又廣大故次土也水所以在北方者從盛隂之氣所以潤下者下從隂也火所以在南方者從盛陽之氣炎上者從陽也木所以在東方者東是半隂半陽曲直以隂陽俱有體質尚柔故可曲可直也金所以在西方者西方亦半隂半陽但物既成就體性堅剛雖可改革猶須火柔之土所以在中者以其包載四行含養萬物為萬物之主稼穡者所以養萬物也云木生數三成數八者鄭註易繫辭云天一生水於北地二生火於南天三生木於東地四生金於西天五生土於中陽無耦隂無配未得相成地六成水於北與天一并天七成火於南與地二并地八成木於東與天三并天九成金於西與地四并地十成土於中與天五并也大衍之數五十有五五行各氣并氣并而減五唯有五十以五十之數不可以為七八九六卜筮之占以用之故更減其一故四十有九也是鄭註之意水數一成數六火數二成數七木數三成數八金數四成數九土數五成數十故此云木生數三成數八云舉其成數者金木水火以成數為功也 皇氏曰金木水火得土而成以水數一得土數五故六也火數二得土數五為成數七木數三得土數五為成數八又金數四得土數五為成數九此先儒之義 其味酸其臭羶 鄭氏曰木之味臭凡酸羶者皆屬焉 孔氏曰通於鼻者謂之臭在口者謂之味臭則氣也所以木味酸者尚書孔傳云木實之性然則木實酸凡草木所生其氣羶也夏味苦臭焦者焦之氣味火燒物焦焦則味苦也中央味甘臭香者甘味生於百榖味甘則氣香也秋味辛臭腥者金之氣味言金臭之氣則腥在口則辛也冬味鹹臭朽者水鹵所生故味鹹又水受惡穢故有朽腐之氣並孔傳 嚴陵方氏曰凡味皆隂也羶陽臭也春陽中故其臭羶腥隂臭也秋為隂中故其臭腥 馬氏曰味生於形臭生於氣故形成而後有味氣化而後有臭春以陽中生木木之成形而曲直曲直作酸故其味酸物以木化則其氣為羶故其臭羶秋以隂中生金金之成形而從革從革作辛故其味辛物以金化則其氣為腥故其臭腥夏以陽極生火火之成形而炎上炎上作苦故其味苦物以火化則其氣為焦故其臭焦冬以隂極生水水之成形而潤下潤下作鹹故其味鹹物以水化則其氣為朽故其臭朽中央以隂陽之中氣生土土之成形而可以稼穯稼穡作甘故其味甘物以土化則其氣為香故其臭香土主四時而分王焉故五味也而皆以甘為主五臭也而皆以香為主則中氣之為用如此而已 其祀户祭先脾 鄭氏曰春陽氣出祀之於戸内陽也祀之先祭脾者春為陽中於藏直脾脾為尊凡祭五祀於廟用特牲有主有尸皆先設席於奥祀戸之禮南面設主於户内之西乃制脾及腎為俎奠於主北又設盛於俎西祭黍稷祭肉祭醴皆三祭肉脾一腎再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於筵前迎尸略如祭宗廟之儀 孔氏曰戸在内從外向内戸又在内故云内陽也戸是人之出入戸則有神故祭法註七祀云小神居人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故鄭云祀之於戸内陽也又秋其祀門註云秋隂氣出祀之於門者門在外從内向外門又在外故云外隂也則門神隂氣之神是隂陽别氣在門戸者與人作神也祭戸之時脾腎俱有但先用脾以祭耳所以春位當脾者牲立南首肺最在前而當夏腎最在後而當冬從冬稍前而當春從腎稍前而當脾故春位當脾從肺稍却而當心故中央主心從心稍却而當肝故秋位主肝此等直據牲之五藏而當春夏秋冬之位耳若其五行所生主五藏則不然矣許慎古尚書説脾木也肺火也心土也肝金也腎水也與月令四時之祭同鄭駁之云今醫病之法以肝為木心為火脾為土肺為金腎為水則有瘳若反其術不死為劇鄭註祭五祀於廟以下皆中霤禮文云祭五祀於廟者中霤在於廟室之中先設席於廟堂之奥若祀竈祀門祀行皆在廟門外先設席於廟門之奥雖廟室廟門有别總而言之皆謂之廟此殷禮也周則七祀加司命與厲也祀則總在宫内故宫正註云祭社稷七祀於宫中此特牲謂特牛故小司徒云小祭祀奉牛牲註云小祭祀王冕所祭若諸侯或亦當然其大夫所祭或特羊也鄭云有主有尸謂天子諸侯若卿大夫廟無主則五祀無主也祀之禮先設席於奥乃更設席於廟戸西夾北向置主位設主之人南面設主於戸西位上使主北面設主之後割制脾之與腎為俎奠於主前稍東設黍稷之簋在主前稍西鄭註盛謂黍稷也當時惟始設主未有迎尸則是祝官祭簋中黍稷祭俎中脾腎之肉祭薦之醴皆三度祭之其祭肉三者脾尊故一祭腎卑故再祭既祭黍稷祭肉醴之後徹去俎之與盛更陳列鼎俎設其饌食於初設奥之筵前其時主已移於筵上主人出戸迎尸尸入即筵而坐但宗廟之祭尸入之後始祭籩豆及黍稷醴其祭戸之時已於西祭黍祭肉祭醴今迎尸而入則應坐而饌食不更祭黍稷祭肉祭醴故云略如祭宗廟之儀祭戸所以先設席於奥乃設饌筵迎尸皆在奥者就尊之處也中間設主祭黍祭肉戸西者就戸處也其餘五祀所祭設主皆就其處也 長樂陳氏曰門戸人之所資以出入者也中霤人之所資以居者也竈井人之所資以養者也先王之於五者不特報其所資而已以為事於是乎本制度於是乎興起居周旋於其間者莫不有所法語黙行為於其閒者莫不知所懼則五者之祀於人豈苟然哉中霤土之所用事也故祀於中央竈火之所用事也故祀之於夏井水之所用事也故祀之於冬戸祀於春以物象之生於陽而由中出故也門祀於秋以物象之成於隂而自外入故也先王之禮因天祀天因地祭地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則戸竈中霤必因之以祀於内門井必因之以祀於外明矣周官以司命從天神而祀之以槱燎以五祀從地祇而祭之以血祭則司命非門竈之列矣然則五祀之禮其略盖類於饗廟神之則有尸尊之則有配有侑有醮有獻有酢詳見祭法七祀解 嚴陵方氏曰戸奇而在内陽自内出之象也春生為陽出之時故其祀戸門耦而在外隂自外入之象也秋收為隂入之時故其祀門竈者物之所以化而夏之時則陽已極而隂於是化也故其祀竈行者人之所以往而冬之時則陽來復而隂於是往也故其祀行雄太淮南鴻烈皆以為夏火徳而祀竈冬水徳而祀井理或然也中霤盖中室也見檀弓掘中霤而浴解以居中而奠四隅故中央則其祀中霤五祀皆有功於人者也故立祀以報之而報之之時又各從其類焉於戸曰祀於脾曰祭何也盖戸者所祀之神脾者所祭之物脾土藏也五祀之祭必有牲焉特各以其藏為之先爾故每以先言之 馬氏曰春祀戸秋祀門夏祀竈冬祀行中央祀中霤五祀無事而嵗祀之者以是為期若有故而祀焉則亦何嘗期之有木在臓為肝在志為怒故怒傷肝火在臓為心在志為喜故喜傷心土在臓為脾在志為思故思傷脾金在臓為肺在志為憂故憂傷肺水在臓為腎在志為恐故恐傷腎皆甚則自傷也木尅土故怒勝思金尅木故憂勝怒火尅金故喜勝憂土尅水故思勝恐此皆五行自然之理也五行勝者王則所遇勝者死先王各於其時養其所遇勝者也故春祭先脾為其木勝而養土也夏祭先肺為其火勝而養金也秋祭先肝為其金勝而養木也凡五行動而與物交則彼勝矣而此養焉至其静而辨於物於道為復於時為藏各反其本矣冬祭先腎為是故也土於氣為中也而主五行心於形為中也而主五官中央之祭先心為是故也 山隂陸氏曰五祀戸之與門類也而木所以為戸金所以為門何也盖以五行之數言之木竒金耦也以五行之性言之木敷金斂也竒為戸耦為門戸主出門主入而内出者自戸始外入者自門始此木所以不得為門金所以不得為户也祭中霤設主於牖下者居處之明處也祭行設主於軷上者行之發處也祭竈設主於竈陘者飲食之受處也祭戸設主於戸内之西者開之止處也祭門設主於門左樞者閉之動處也古周禮說云犂為祝融祀以為竈馬融王肅宗之以為戸竈中霤門行之祭以句芒五官等配焉此言是也盖左氏云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㝠土正曰后土生為上公死為貴神謂之五祀此古人之所未言而於事案之則然也又五天者五行之大神在天者也故先王於四時祭焉而以大皥五人帝配之五人帝天道也五祀者五行之小神在地者也故先王於四時祭焉而以句芒等五人官配之五人官地徳也此古人之所未言而於理考之則然也或曰句龍后土祀以為社矣更於中霤祭之何也曰古者句龍於國則配社於家則配中霤不以相廢猶后稷於郊則配天於社則配稷也或曰鄭氏謂竈祀於竈陘祝融者火官之長祭於竈陘一何陋也曰此又不然矣凡祭五祀於廟設主各以其所此降神之始也祭肉祭醴祭黍稷等物而已五官實不在焉既降矣自外入者中無主則不至故又設席各於其室之奥設饌然後迎尸則於是時始以祝融等配之鄭云設主於竈陘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於筵前迎尸略如祭宗廟之儀是也由是觀之竈陘戸内門左牖下軷上五處自設五祀之主祭以降神五官實未祭於陋何有也 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氷獺祭魚鴻鴈來 鄭氏曰皆記時候也振動也夏小正正月啓蟄魚陟負冰漢始亦以驚蟄為正月中此時魚肥羙獺將食之先以祭也鴈自南方來將北反其居今月令鴻皆為候 孔氏曰此記正月之時候也其二至二分之月則再記之者以二至是隂陽之始終二分是隂陽之交㑹節之大者故再記之季春亦記者蠶將生記其蠶候也凡記時候先言者則氣候在前後言者則氣候在後鄭引夏小正大戴禮篇名也蟄蟲得陽氣初始震動至二月乃大驚而出此對二月故云始振魚當盛寒之時伏於水下逐其温暖及正月陽氣既上故魚遊水上而近於冰也魚陟負冰者陟升也魚從水下升於冰上而負冰也漢時以驚蟄為正月中雨水為二月節漢末以雨水為正月中驚蟄為二月節是劉歆作三統厯時改之也案三統厯正月節立春雨水中二月節驚蟄春分中三月節榖雨清明中四月節立夏小滿中五月節芒種夏至中六月節小暑大暑中七月節立秋處暑中八月節白露秋分中九月節寒露霜降中十月節立冬小雪中十一月節大雪冬至中十二月節小寒大寒中案通卦驗及今厯唯以清明為三月節榖雨為三月中餘皆同謂之雨水者言雪散而為雨水也驚蟄者言蟄蟲驚而走出榖雨者言雨以生百榖清明言物生清浄明潔小滿言物長於此小得盈滿芒種者言有芒之榖可稼種小暑大暑則就極熱之中分為大小月初為小月半為大處暑言暑將退伏而潜處白露者言隂氣漸重露濃色白寒露者露氣寒將欲凝結小雪大雪小寒大寒猶小暑大暑也凡二十四氣氣有十五日有餘毎氣中半分之為四十八氣氣有七日半有餘故鄭註周禮云有四十八箭是一氣易一箭也凡二十四氣每三分之為七十二氣氣閒五日有餘故一年有七十二候也故通卦驗冬至前五日商賈不行兵甲伏匿是以五日為一候也又云立春雨水降條風至雉雊雞乳冰觧條風即東風也冰觧即解凍也但節氣早或月初即雨水也雉雊雞乳於月令却在季冬或節氣晚亦得退在正月也季冬雁北鄉據其從南始北正月來至中國故此云鴻雁來云今月令吕氏春秋是也入禮記為古不入禮記為今 長樂陳氏曰劉歆三統厯二十四氣有與月令不同者盖月令或原其始或要其終其實記時而已非必如厯之詳也考諸傳記五日為候三候為氣六氣為四時四時為歳歳之氣二十有四而候七十有二然則一月之内六候二氣朔氣常在前中氣常在後朔氣在晦則後月閏中氣在朔則前月閏朔氣有入前月而中氣常在是月中數周則為歳朔數周則為年則年不必具四時而歳必具十二月也二十四氣播於十二月之中一氣十有五度則二十四氣三百六十度其餘五度四分度之一度分為三十二則五度為百六十四分度之一又為八分總百六十八分布於二十四氣之中而氣得七分中朔大小不齊則氣有十六日者有十五日七分者是以三十三月已後中氣有晦不置閏則中氣入後月矣 嚴陵方氏曰夫凍結於重隂堅栗之時東風盖發散之氣也東風既觧凍則物之藏於密者咸起而振潜於深者咸躍而上矣故繼之以蟄蟲始振魚上冰也馬氏曰厯有數璣衡有象所以正時也月之氣二十有四歳之候七十有二所以記時物也先王因其時物以授民時此民之聼所以不惑而易知也 天子居青陽左个乗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鄭氏曰皆所以順時氣也青陽左个大寢東堂北偏鸞路有虞氏之車有鸞和之節而飾之以青取其名耳春言鸞冬夏言色互文馬八尺以上為龍几所服玉謂冠飾及所佩者之衡璜也麥實有孚甲屬木羊火畜也時尚寒食之以安性也器疏者刻鏤之象物當貫土而出也凡此車馬衣服皆所取於殷時而有變焉非周制也周禮朝祀戎獵車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時為異又玉藻曰天子龍衮以祭端而朝日皮弁以日視朝與此皆殊 孔氏曰此已前明天時氣候早晚此明天子毎時居處及所乗車馬所建旌旂所服衣玉所食牲榖及器用之屬龍與玉言倉者蒼亦青也逺望則蒼旂與衣云青者欲見人功所為故以近色言之色則順時食與器則順氣也青陽左个是明堂北偏而鄭註云大寝者欲明明堂與大廟大寢制同故兼明於明堂聼朔竟次還大廟次還大寢也然鄭云東堂則知聼朔皆堂不於五角之室中也鸞路因其有鸞故不言青春言鸞則夏秋冬並鸞也夏云朱冬云則春青秋白可知云馬八尺以上為龍出廋人職文云所服玉謂冠飾及所佩者之衡璜者冠飾即冕之旒及笄也衡璜即是所佩玉之名也案韓詩外傳云佩玉上有葱衡下有雙璜牙蠙珠以納其閒則古之佩玉上以葱為衡横置於上以貫珠之䋲三條懸於衡上垂之而下以雙衡懸於兩畔䋲之下端又以牙懸於中䋲下端使前後觸璜以為聲衡之下璜之上皆貫蠙珠故云納其閒謂納於衡璜之閒也麥實有孚甲屬木黍秀舒散屬火麻實有文理屬金菽實孚甲堅合屬水稷五榖之長屬土是五榖所配之方也云羊火畜者案尚書五行傳貌之不恭則有雞禍言之不從則有犬禍視之不明則有羊禍聼之不聰則有豕禍思之不睿則有牛禍皇之不極則有馬禍是雞為木畜羊為火畜牛為土畜犬為金畜豕為水畜春時尚寒故食火畜以助之夏食菽與雞者以氣猶熱水能尅火木能抑土故食北方之榖與東方之牲以減其熱氣亦以安性也秋氣既涼又將向寒不有其害故食當方之榖牲也冬氣極寒故食火榖以減寒寒勝於熱故食當方之牲云器疏者刻鏤之象物當貫土而出者刻鏤為文使文理麤䟽直而通達也虞夏之制有日月星辰十二章之服周之制朝則皮弁服祀則六冕服戎則韋弁服田獵冠弁服又周禮朝乘象路祀乗玉路戎乘革路獵乘木路是車服各以其事不以四時為異今此上與虞夏有異下與周禮不同故鄭云取殷時也殷乗木路此乘鸞路故鄭云而有變焉殷而乘虞路也 嚴陵方氏曰青陽者少陽之稱也春為少陽故所居之堂名之然其堂也中有大廟左右个處其兩傍故孟月居左季月居右仲月居中各從其類焉謂之大廟則以其大饗於此故也謂之左个則以介於左故也謂之右个則以介於右故也推此則秋與冬夏亦若是而已總章者隂成之稱也赤白為章者文之成秋成之時其章總矣故所居之堂其名以此明者南之方者北之色夏為明堂則知冬之為幽冬為堂則知夏之為朱或言方或言色互相備也故夏則居眀堂冬則居堂焉至若大廟為左右个之中大室又為大廟之中故中央土居之古者非特明堂中有大廟也而大廟亦謂之明堂焉左氏傳所謂不登於明堂是也以其或饗神於此故謂之廟以其或聼政於此故謂之堂廟堂之名皆得以通稱之故天子則聼朔於眀堂諸侯則聼朔於大廟而魯之大廟則比天子明堂之制焉个即左氏傳所謂置饋於个是也釋者謂東西廂鸞路則有聲矣聲者陽也春為陽之純故乗鸞路戎路則有兵矣兵者隂也秋為隂之純故乗戎路夏為朱明故乗朱路謂飾之以朱也冬為㝠故乗路謂飾之以也中央土則居中以為大者也故乗大路必於青曰龍者以少陽之時龍方用事故也四時所建其色有五通謂之五旂者人君以是率衆皆有辨故也君子於玉比徳非徒為飾而已故特言服焉春從木色而有青有蒼冬從水色而有黒有夏從火色而有朱有赤者盖蒼與天之色也青與黒人之色也夏從火色而有朱有赤其一流焉則為赤其一藏焉則為朱故也以其色之不一故衣服所用則互相足焉至於西方則純以白中央則純以黄者以其無餘色故也四時所食不同唯其時物而已春木王之時而食麥與羊是時之所生也以麥火榖而羊火畜故也夏火王之時而食雞者是物之所生也以雞木畜故也秋金王之時而食麻冬水王之時而食黍是時之所勝以麻木榖而黍火榖故也夏食菽者是物之所勝以菽水榖故也中央土則食稷與牛秋食犬冬食彘是時物之類以稷土榖牛土畜犬金畜彘水畜故也夫以所生者所以相繼以所勝者所以相治以其類者所以相合故能使四時之氣不戾五藏之疾不生焉雞司晨而有東方之仁故為木畜羊跪乳而有南方之禮故為火畜犬守禦而有西方之義故為金畜豕發隠而有北方之智故為水畜牛致順於牽傍以示信故為土畜馬服節於馳騁以合禮故亦為火畜小宗伯毛六牲使五官共奉之者以此膳夫固言凡王之饋膳用六牲然馬非至尊之所宜食則冝以魚牲代之故大司馬饗食羞牲魚人以魚共膳羞食醫會膳食之冝言魚冝苽而不及馬以此至尊不食而又以備六牲者以或用以祭故也校人大喪飾遣車之馬及葬埋之凡將有事于四海山川則飾黄駒是矣用之以沈貍則固非食之矣然内饔辨腥臊羶香之不可食者則曰馬黒脊而般臂螻則非若是者容或食之特至尊不食之耳食醫又言鴈冝麥不及雞内饔又言鳥皫色而沙鳴貍者盖鴈亦雞類言鳥固可以兼二物則至尊之膳亦不常用雞矣故雞人雖用雞牲而不正言膳羞腥膏止以為秋膳而掌畜則共膳獻之鳥王氏謂燕食有魚鳥之膳盖言是矣若夫六榖之所配則取其色而已菽具五色止以為水榖者以黒菽特大故也春主發散故其器疏以逹盖疏則散達則發故也夏主長大故其器高以粗盖高則長粗則大故也秋主刻制故其器廉以深盖廉則制深則刻故也冬主受藏故其器閎以奄盖閎則受奄則藏故也中央土其器圜以閎者圜若物由是以周旋閎若物由是以出入萬物周旋於土者也故中央之器所象如此江陵項氏曰黍稷雖同類然稷冝在山黍冝澤傍之高地其受氣固不同也稷専受土氣故中央之月食稷與牛皆土類也黍兼受水氣故冬之三月食黍與彘皆水類也麥自苗至實皆在春時故春三月食麥與羊菽自種至實皆在夏時故夏三月食菽與雞孟秋嘗稷仲秋嘗麻季秋嘗稻獨食犬與麻者秋三月百榖皆成獨取其中氣者食之也獨春羊夏雞與周禮春官奉雞夏官奉羊相反者彼取官事之冝此以氣類分也案易巽為雞離為雉則雞主夏氣為冝大壮二月卦夬三月卦皆取羊為象意者羊本春類而成於兌耶當考 馬氏曰明堂王者之堂也王者向明而治故周人謂其堂曰明堂而此曰春居青陽夏居明堂秋居總章冬居堂又列為大廟左右个以配十有二月為大室以配中央則非古也古者天子之車以玉路祀以金路賔以象路朝以革路即戎以木路田而此曰春乗鸞路夏乘朱路中央乘大路秋乘戎路冬乗路則非古也古者天子之馬六種凡有十二閑曰種曰戎曰齊曰道曰田曰駑朝祭毛之軍旅物之而此曰春駕倉龍夏駕赤駵中央駕黄駵秋駕白駱冬駕鐵驪則非古也古者天子之旂大常象天大旂象春大赤象夏大白象秋大麾象冬以五路序而載焉其道車則載旞其斿車則載旌而此曰春載青旂夏載赤旂中央載黄旂秋載白旂冬載旂則非古也古者天子之服祀昊天五帝以大裘享先王以衮享先公饗射以鷩祀四望山川以毳祭社稷五祀以希祭羣小祀以六服異章而衣纁裳也而此曰春衣青夏衣赤中央衣黄秋衣白冬衣黒則非古也古者天子之玉搢則大圭執則鎮圭佩之衡璜琚瑀皆白玉也冕斿弁之皆五色也而此曰春服倉玉夏服赤玉中央服黄玉秋服白玉冬服玉則非古也古者天子之膳春以牛膏養脾夏以犬膏養肺秋以雞膏養肝冬以羊膏養心而膳食牛冝稌羊冝黍豕冝稷犬冝梁而此曰春食麥與羊夏食菽與雞中央食稷與牛秋食麻與犬冬食黍與彘則非古也古者天子之器方圜多少髙下廣深皆有度數而義存乎其間以義制器則既有多矣何可易哉而此曰春疏以達夏髙以粗中央圜以閎秋亷以深冬閎以奄則非古也古者周人以玉作六器禮天地四方而牲幣各放其色豈後儒因是以曼衍而為此説乎或者吕不韋將以是始作秦制而不克用乎意先王所以順四時而奉天者盖有道矣豈敝敝焉於車旂器服之閒為哉 廬陵胡氏曰車馬衣服鄭謂皆取於殷時非周制也案殷乘木路此鸞路則明堂位云有虞氏之車也則車非殷矣檀弓殷人乗翰白馬也無言殷蒼龍者則馬非殷矣以周言之詩有鸞聲噦噦則周有鸞車也廋人云馬八尺以上曰龍則周馬曰龍也推此則鄭説非矣服玉謂冕旒及笄并佩玉也器䟽若筐筥篚籩之屬象氣發散 禮記集説卷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三十九 宋 衛湜 撰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徳在木天子乃齊立春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還反賞公卿諸侯大夫於朝鄭氏曰大史禮官之屬掌正嵗年以序事謁告也迎春祭蒼帝靈威仰於東郊之兆也王居明堂禮曰出十五里迎嵗盖殷禮也周近郊五十里賞謂有功徳者有以顯賜之也朝大寝門外 孔氏曰此一節論立春天子迎春氣及行賞之事節氣有早晚立春為正月節有在十二月之時云是月者謂是月之氣不謂是月之日也凡言是月者若事相連接則因前是月不别起文若别事異端則更云是月他皆放此周法四時迎氣皆前期十日而齊散齊七日致齊三日秦法簡省故三日散齊二日致齊一日也天以覆盖生民為徳春則為生天之生育盛徳在於木位故云盛徳在木也立春立秋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立夏立冬不云諸侯文不備也案賈馬蔡邕皆以為迎春祭大皥及勾芒鄭獨以為祭蒼帝靈威仰者以禮器云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大皥是人帝何能使風雨寒暑得時周禮司服王祀昊天上帝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五帝若是人帝何得與天帝同服故以為靈威仰上云盛徳在木亦謂靈威仰之盛徳也鄭引明堂禮盖逸禮之篇名證十五里迎春與周不同也鄭註尚書君陳序云天子近郊五十里今河南洛陽相去則然是也云朝大寝門外者大寢則路寝天子有三朝一是燕朝在路寝也二是治朝則此路寝門外應門之内以其賞賜公卿大夫宜在治事之朝故云大寢門外三是外朝在庫門之外臯門之内大詢衆庻聼斷罪人之處也此云賞公卿大夫諸侯孟夏云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孟秋云賞軍帥武人孟冬賞死事恤孤寡四時所賞不同者庾云順時氣也春陽氣始著仁澤之時故賞朝臣及諸侯至夏陽氣尤盛故慶賜轉廣秋隂氣始凝故賞軍帥及武人至冬隂氣尤盛故賞死事者及其妻子也 嚴陵方氏曰四立之日則其氣至矣故天子親帥其臣以迎之於郊焉所以導其氣之至也春主寅卯辰其位居東故迎之於東郊夏主巳午未其位居南故迎之於南郊秋主申酉戌其位居西故迎之於西郊冬主亥子丑其位居北故迎之於北郊五行之氣獨不迎土者以其居中非自外至也唯其自外至故迎之者毎於郊焉古者於寒曰迎以客隂故也於暑曰迎以主陽故也此則四時皆謂之迎者盖别而言之雖有隂陽客主之辯合而言之則氣皆自外至主之在我而已故通謂之迎焉所謂還反何也還言還之自郊反言反之於朝主彼言故曰還主此言故曰反也古者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此則四時皆賞何也盖春夏非不刑也特順陽義故以賞為主爾秋冬非不賞也特順隂義故以刑為主爾此則喜其氣之至故皆行賞以飾其喜焉 馬氏曰隂陽合而為道離而得一焉為徳五行播于四時陳于五行而各得道之一者也故謂之徳夫更盛更衰物之復也五行四時還相為本而各得以其時王焉王則相我者生生我者廢勝我者囚我所勝者死其盛在我矣故謂之盛徳所謂五行之動迭相竭也者立此而竭彼也故於四立之日吿盛徳所在焉五行之序不同曰水火木金土者天地生五行之序也曰木火土金水者五行相生之序也曰火水金木土五行相尅之序也天地之生五行也以數其相生也以氣其相尅也以形古者以中春逆暑以中秋迎寒逆暑主陽也迎寒客隂也四時之所以變化者隂陽而已寒暑隂陽之盛也方二分之際而逆之迎之則前其氣之未至以待其至也此以四立之日而迎氣於郊非古也先王之時有舍爵䇿勲者夫下車而封先代之後者視人之功而致其賞視人之罪而致其誅夫亦何常期之有 山隂陸氏曰木仁徳之盛金義徳之盛君子體之方其以仁為恩則盛徳在木方其以義為理則盛徳在金他放此唯春秋言諸侯朝覲之時也曲禮所謂天子當宁而立曰朝當扆而立曰覲如此 廬陵胡氏曰案禮器云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初不指言何帝竊以為蒼帝與大皥皆當祭不必分也鄭取春秋緯固不經而賈馬等亦大泥矣鄭又以此為殷禮然王居明堂禮亦何嘗指以為殷又逸禮亦豈盡足據則此謂之周禮可也 命相布徳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 鄭氏曰相謂三公相王之事也徳謂善教也令謂時禁也慶謂休其善也惠謂恤其不足也天子曰兆民遂猶達也言使當得者皆得得者無非其人 孔氏曰此一經因上天子迎春及國命三公布教施惠之事公羊傳云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陜而東周公主之自陜而西召公主之一相主乎内是三公相王之事也至六國時一人知事者特謂之相故史稱穰侯范雎蔡澤皆為秦相後又為丞相也商頌云莫遂莫達是遂為達言慶賜通達周徧皆是有功可慶者非其人謂無功無徳之徒 嚴陵方氏曰徳令慶惠出乎君然欲布和行施以下及也則必有以相之者焉故特言命相也徳貴乎宣利故曰布令貴乎無乖故曰和慶則必致用故曰行惠則必有與故曰施慶賜者行慶而賜之也慶主禮賜主物前言行慶則禮而已此言慶賜又及於物故也遂行言行之而無壅也毋有不當則又惡夫妄予以傷費焉此與孟夏皆言慶賜遂行而秋冬則不言者賜以春夏為主故也於春則繼之以毋有不當於夏則繼之以無不欣悦者盖慶賜所以飾喜必能毋有不當然後人無不欣悦焉亦互相備而已 乃命大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毋失經紀以初為常 鄭氏曰典六典法八法也離讀如儷偶之儷宿儷謂其屬馮相氏保章氏掌天文者相與宿偶當審候伺不得過差也經紀謂天文進退度數 孔氏曰迎春既還行賞已畢乃命大史之官守其六典奉其八法司主天文及日月星辰之行天則左還一日一度一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至周一度日月五星並逆行各有多少辰有二十八宿亦隨天左行大史令其屬官馮相氏保章氏恒在候處相與止宿配偶共審察伺候不得貸變過差馮相氏則主日月五星年氣節候推步遲疾審知所在之處若今之司厯主其筭術也保章氏則守天之文章謂天文違變度數失其常次妖孽所在吉凶所生若今之天文家唯主變異也若應候不候應知不知則是候過差也經紀謂天文進退度數言當推勘考校使得其中應進則言進應退則言退若其推步不明筭厯失所遲疾不依其度進退或失其常是失經紀初謂舊來所法常須遵奉以為常行故云以初為常丘氏曰星謂二十八宿也辰謂日月之舍也宿畱止離經厯言天子命大史之官厯候日月星辰即畱止所經厯爲祥爲災無令差貸詩云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書云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月之從星則以風雨此之謂乎而穎達以宿離爲馮相保章同宿配偶是其不顧經文妄為穿鑿 嚴陵方氏曰月令天所命也王者則繼天以行其事而已故言乃焉若後言乃擇元日乃修祭典之類周官大史之職掌建邦之六典以迎邦國之治掌八法以迎官府之治即此所謂守典奉法也又言正歳年以序事須之于官府及都鄙即此所謂司天日月星辰之行也在人之六典八法在天之日月星辰莫不存乎書故以是命之於大史焉大而有常者之謂典故曰守詳而有變者之謂法故曰奉日月星辰之行皆麗乎天之大數數之妙理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非聖人不能與於此也若夫有司之事特司其末而已故以司言之日者循星以進退者也月者應日以死生者也星者日所舍辰者星所次以其得陽之精故謂之星以其所次有時故謂之辰也日月星辰即堯典所言厯象洪範所言五紀是矣宿言宿之於此離言離之於彼日月星辰之行或宿或離有定數焉大史司之不可貸而已貸則司天者之過矣 廬陵胡氏曰典法若大宰六典八法宿謂日月星辰所居之次天文志云填星居宿其國福厚又云五星所聚宿其國王是也若司天推步不職至於宿離其次而不能察則罪不原貸書先時者殺 山隂陸氏曰宿離不貸蔡邕曰宿者日所在也離月所厯厯非一度處之詞也厯象以初為常而已其測驗與時盈縮有變存焉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榖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閒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藉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反執爵于大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 鄭氏曰謂以上辛郊祭天也春秋傳曰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耕上帝太㣲之帝也元辰盖郊後亥也耒耜之上曲也保介車右也置耒于車右與御者之間明已勸農非農者也人君之車必使勇士衣甲居右而參乗備非常也保猶衣也介甲也帝藉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也既耕而宴飲以勞羣臣也大寢路寢御侍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迎春既反春事已起當祈榖親耕燕勞之事鄭引春秋傳見襄七年左傳彼祈農事此即祈榖彼云郊而後耕此祈榖之後即躬耕帝藉是祈榖與郊一也紫㣲宫為大帝大㣲為天庭中有五帝即靈威仰赤熛怒白招拒汁光紀含樞紐祈榖郊天之時各祭所感之帝殷人則祭汁光紀周人則祭靈威仰以其不定故總云大㣲之帝若迎春之時前帝後王皆祭靈威仰前迎春祭蒼帝是也此郊雖祈榖亦是報天故郊特牲云郊之祭也大執天而主日也甲乙丙丁等謂之日郊之用辛故上云元日子丑寅卯等謂之辰耕用亥日故云元辰隂陽式法正月亥為天倉以其耕事故用天倉也盧植蔡邕並云郊天是陽故用日耕藉是隂故用辰元者善也郊雖用日亦有辰但日為吉主耕之用辰亦有日但辰為主爾天子所乘車上親載耕田之耒耜措置也御者御車之人車右及御人皆主參乘於時天子在左御者在中車右在右言置此耒器于參乗保介及御者之間明王之身但是勸農非實農人故不以耒耜近王也耕藉而曰帝藉者舉尊言之故祭義云為藉千畝以共粢盛又國語宣王不藉千畝虢文公諫曰民之大事在農上帝粢盛於是乎出是藉田共上帝也案國語王耕一坺班三之賈逵註班次也謂公卿大夫也王之下各三其上也王一發公三發卿九發大夫二十七發不云士者士賤不與耕也國語耕後宰夫陳饗膳夫賛王王歆大牢是耕後設饗而此云既耕而燕飲者饗禮在廟燕禮在寢此云執爵于大寢故知燕也國語云饗者蓋用饗之饌具而行燕禮以勞羣臣也案上迎春行賞于路寢門外正朝此耕藉勞羣臣于路寢不同者爵賞公事與衆共之故在正朝燕勞私禮主於歡心故在路寢 嚴陵方氏曰元日者善日也與王制習射上功所言同義詩言三之日于耜蓋建寅之月也故於是月始祈穀焉噫嘻言春夏祈穀于上帝正謂是矣必以元日者求其信善之殖以斷凶荒之害而已皆元日也於祈穀曰以於命民社曰擇何也蓋擇日者有司之事以日者天子之事凡日皆擇而後以之然前言以後言擇者以尊卑之序且互相備也故擇元辰之文其下乃言天子親載耒耜則擇日非天子之事明矣日為陽辰為隂祈榖于天所以成物故日用辛耕藉于地所以終功故辰用亥也保介言保民而介其君也方其參君之乗故謂之參保介保介之參乘必有御君之所焉故謂之御閒帝藉蓋藉田也以其共上帝之粢盛故曰帝以其借民力而終之故曰藉夫以千畝之藉自天子至於諸侯其耕止於三推五推九推則其借民力而終之可知推者執耒而進之也或以三或以五或以九者以貴賤為勞逸之差等也且耕陽事也故毎用數之竒焉此言天子三推而春秋外傳言王耕一發者蓋一發土而三推之其實一也帥之時及於大夫而推之數則不及者以其卑故不必預拘其數也祭統曰天子諸侯非莫耕也身致其誠信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敬盡然後可以事神明然則躬耕之意以是而已大寢路寢也以路寢為大則燕寢為小矣夫耕藉而反亦已勞矣故飲之以酒命曰勞酒也御與御食于君之御同義 山隂陸氏曰言以以前月所卜之日也御侍也言以耒耜置之于參與保介侍御之閒參參乗保介車右也保君而甲者也詩曰嗟嗟臣工又曰嗟嗟保介臣工其臣也保介其僕也 黄氏曰夫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季秋云藏帝藉之收于神倉蓋所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古者凡祭祀之粢盛自天子達庶人必待親耕之榖宣王不行斯禮虢文公諫蓋宣王承厲王之亂禮法廢壞宣王中興幾失其禮賴虢公諫之而得祭祀之正噫厲王之亂其禮已亡衰周戰爭暴秦焚殄宜乎未䆒斯禮也春秋書御廩災蓋是魯侯躬耕藉田以供祭祀粢盛之倉也下續書乙亥嘗者謂災雖焚廩不害嘉榖是故秋祭不闕明祭祀之禮唯躬耕之榖以為粢盛不以他榖為祀明矣故榖梁傳曰天子親耕王后親蠶非無良農女工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禰不若已自親者也或曰庶人豈拘斯禮禮云不耕者祭無盛不蠶者不帛斯豈非庶人之禮盖天子百官皆行斯禮以明孝道而懼庶人游手惰業棄本逐末之教也況古者近郊則五家為比逺郊則五戸為鄰蓋禮法自閭比鄰里之長行之則風行草偃天下雖廣而教一也況周禮載師職云凡一宅不樹藝罰二十五家之里布一田不耕罰三頃之屋粟一民無職罰一夫之稅一家之役嗟乎斯禮苟行則天下之為人子者恥不獲祭其先也天下之為人父者懼不享于祀也咸知農為邦本食乃民天曠土游民不而復上行下傚誰曰不從厯代雖亦行之或曰農壇或稱帝社羣儒詳議疑未及此 馬氏曰古者將有事于藉田則齊于齊宫事至則祼鬯饗禮而後卒事則饗膳而班嘗之庶人終食此則反執爵于大寢者三公諸侯九卿大夫皆御命曰勞酒則非古也 廬陵胡氏曰鄭謂此即郊也案郊特牲云郊之用辛此云元日善日也則不必辛郊特牲又云郊迎長日之至註引易説謂春分日漸長則此未春分也郊特牲又云郊大報天此云上帝不可以包天也易説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孟獻子云啓蟄而郊則此未啓蟄也獻子又云郊祀后稷此不祀后稷而祀帝也足明此但祈榖非郊天大祭故郊則可以兼祈榖春秋傳郊后稷以祈農事是也祈榖不可以兼郊詩云春夏祈榖詩豈謂郊乎參謂參乘者保介車右甲士也御御車者凡三等先儒以保介及御皆謂參乗非也於時天子左御者中保介右參乘前置耒于參保介御之閒而不近之者明己意在勸農非若神農氏之道與民並耕者之為也藉之為義應劭則云天子耕藉田千畝為天下先藉者帝王典藉之常韋昭曰藉借也借民力以治之以奉宗廟而勸農鄭氏亦云帝藉爲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臣瓉云藉蹈藉也本以躬藉為義不得以假借爲稱數説不同案躬耕帝王盛典則謂藉爲典藉可也藉者耕借也春秋傳云榖出不過藉言借民力所治之田則謂藉為借可也祭義云天子爲藉千畝國語宣王不藉千畝漢景詔朕親耕爲天下先而此云躬耕帝藉則藉是躬親履踐之義則謂為蹈藉可也推其至當瓉説爲優 金華應氏曰保介謂神之保右介助乎農事者也尸代神位故楚茨之詩謂尸爲神保楚詞謂巫爲靈保御者則參陪而立措之于此間依神以求福也親自車上載而措之示將親耕也觀臣工之詩曰嗟嗟保介亦又何求則可見非車右也 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鄭氏曰此陽氣蒸達可耕之候也農書曰土長冐橛陳根可㧞耕者急發 孔氏曰自此至不惑一節論少陽之月務其始生故既耕之後當勸農事天地之氣即隂陽也一年之中或升或降故聖人作爲六爻以象之陽氣之升從十一月為始至四月六陽皆升六隂皆伏五月一隂初升至十月六隂皆升六陽皆伏然則天氣下降地氣上騰五月至十月也地氣下降天氣上騰十一月至四月也今正月言天氣下降地氣上騰者蓋正月三陽生而成乾在坤體之下天居地下故云天氣下降地氣上騰也七月三隂生而成坤在乾體之下上天下地則是地氣在下天氣在上故正月為泰泰通也天地交通七月爲否否塞也天地隔塞所以十月云地氣下降天氣上騰者以十月純隂用事六陽退盡似若陽歸於天故也其實十月天氣反歸於地下鄭註陽氣蒸達亦似陽氣上升者蓋陽氣從下而升據乾體言之其實於時陽從地中升也漢書藝文志農書有九家一百一十四篇 嚴陵方氏曰天氣下降則天道下濟故也地氣上騰則地道上行故也和言相濟而無乖同言相合而無異唯其在上者下降在下者上騰故天地之氣和同草木所以萌動也莊周曰至隂肅肅至陽赫赫肅肅出乎天赫赫發乎地兩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正謂是矣 王命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脩封疆審端徑術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榖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既飭先定準直農乃不惑 鄭氏曰田謂田畯主農之官也舍東郊順時氣而居以命其事也封疆田首之分職術周禮作遂夫閒有遂遂上有徑遂小溝也步道曰徑今尚書曰分命羲仲宅嵎夷也相視也田事既飭以下説所以命田舍東郊之意也準直謂封疆徑遂也夏小正曰農率均田 孔氏曰春氣既和王命羣官分布檢校農事以其耕作嵗時之氣起於東方故令田畯舍國之東郊以命其事其諸侯都邑田畯各舍國邑之東郊也封疆則九夫爲井四井為邑各有封境界域部分職掌也術遂聲相近學記術有序義同於此夫閒有遂遂上有徑遂人職文也案匠人云廣二尺深二尺遂人云徑容牛馬田畯舍于郊上令農夫皆修理地之封疆審正田之徑路及田之溝洫故云審端徑術也飭正也田事既正又先定準直準謂輕重平均直謂䋲墨得中封疆有界限徑遂有闊狹皆先平均正直之農乃不有疑惑故鄭云準直謂封疆徑遂也引夏小正大戴禮篇也農率則田畯均田則審端徑遂也 廬陵胡氏曰鄭以田爲田畯非也但謂凡趨田者爾嚴陵方氏曰上言可耕之候故此命布農事蓋農事布於春而斂於秋也命田舍東郊所以順時氣而居且帥民以東作故也度土而積之謂之封界畫以守之謂之疆封疆古所有也特以久則不能無壞耳故曰脩毎嵗孟春必脩封疆審端徑術者所以防終嵗交爭之患也人以其高則爲之丘平而可陵則爲之陵陂而不平者爲陂水之使行者爲險廣而平者爲原下而濕者為隰地有岸谷之變川流之徙非時而脩之則不足以盡其利故丘陵阪險原隰不可以不相之也周官司空時地利者如是而已土地所宜者所宜之物也若山林之宜皁川澤之宜槖之類是矣五榖所殖者所殖之土也若黍之利高燥稌之利下濕之類是矣既曰土又曰地者蓋土則地之體地則土之名故周官大司徒言五地而又言十有二土者以此土地之所宜五榖之所殖以民之愚固不必知之也則必有以教道之者焉蓋教之使能其事道之使達其理雖有以教道之然弗躬弗親則民莫之信矣故又言必躬親之田事既飭者言皆力田而各有脩治也田事之所以既飭者良由先定準直農乃不惑之所致而已前曰農事而後曰田事又何也蓋農田一也以人言之曰農以地言之曰田人事興於前然後地事成於後故先言布農事後言田事既飭以其序也 馬氏曰脩封疆審端徑術制其畿疆作其溝封正其道塗均地域也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冝五榖所殖則五地之物辨以土㑹十有二土十有二壤辨以土宜五物九等辨以土均然後稼穡樹藝之所宜畢見於此而始可以任地事也弗躬弗親庶民弗信故使農官蒞而教導焉自我所行之謂躬與彼有事之謂親故曰以教導民必躬親之先王之於民也分地職奠地守使各適其平之謂準各得其正之謂直田事既而先定準直與民由之則民志一矣此農之所以不惑也 山隂陸氏曰封疆相續人各脩之而後備言皆嫌有不皆言審者於此致詳焉言善有不善者矣若度其夕陽豳居允荒此善相者也準直一嵗五榖平準之直收穫在後而先定之著人事苟脩天時不能害也 是月也命樂正入學習舞 鄭氏曰習舞為仲春將釋菜 廬陵胡氏曰以春陽動舞動容也鄭謂為仲春將釋菜案文王世子云釋不舞則釋菜不為舞也鄭見下云仲春習舞釋菜又大胥春入學舍菜合舞謂二者是一事不知釋菜習舞不同故月令先習舞大胥先舍菜大戴禮云萬用入學萬謂干舞足明習舞在學何休云湯舞以萬人得天下故干舞稱萬夏小正夏書也樂亦稱萬禹亦以萬人治水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時典樂有常職教學有常時周官大胥以春貌之時合舞以秋言之時合聲文王世子以秋冬學羽籥春夏學干戈其事皆有以循天之理其聲皆有以合人之情而月令季春大合樂孟夏習合禮樂仲夏脩樂器蓋秦制也 嚴陵方氏曰入學習舞則以將釋菜故也故仲春言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焉若仲丁之習樂則以季春將大合樂故也孟夏之習合禮樂則以是月將飲酎用禮樂故也仲夏之脩鞀鞞鼓之類則以是月將大雩用盛樂故也季秋之習吹則以是月將大饗帝故也季冬之大合吹則以樂其成於終也夫舞與吹皆樂也然舞者樂之容則貌之類也故於春之始言舞蓋木為貌故也吹者樂之聲則言之類也故至秋而後言吹蓋金為聲故也習舞之時非不習吹要之以舞為主爾習吹之時非不習舞要之以吹為主爾於仲丁季春正言樂者則以樂為陽氣於此習合所以道迎陽氣之盛故也正曰樂則於聲容固無所偏主也且孟春之習舞至仲春則可以合矣止亦謂之習者以釋菜之禮為略其舞不足以言合故也上丁則上旬之丁也仲丁則中旬之丁也舞吹與樂皆習之以丁者取其文明之盛也合樂止擇吉日以合樂之大一旬之内非一日可為故也孟春不言日則以方興而習之無時故也季冬不言日則以將罷而合之無時故也孟夏仲夏皆不言日則以文明之盛時無日而非文明故也唯其如是故習合不止於樂而又與禮不止於聲容而又脩其器焉凡以順文明之盛而已然而必入學者以學為教人之所故也故於習之時毎言焉孟夏習合而不言者以兼於合故也或命之於樂正或命之於樂師者蓋謂之正則於樂之事能正之而已謂之師則於樂之道又為之師焉則重輕之别固可知矣故以其事之重者則命之於樂師以其事之輕者則命之於樂正也至於大合樂則不言者然以大合吹推之則亦命於樂師可知矣馬氏曰徒合舞籥焉者大合舞也備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者大合樂也季冬之大合吹命其習於季秋者也季冬之大合樂命其習於仲春者也大胥以春入學合舞秋頒學合聲而此謂之吹者蓋聲藏於器而吹則以氣召聲其實一也 乃脩祭典命祀山林川澤犧牲毋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毋聚大衆毋置城郭掩骼埋胔 鄭氏曰脩祭典重祭禮歳始省録也毋以牝為傷妊生之類禁止伐木盛徳所在也自覆巢至麛卵為傷萌㓜之類聚衆置城郭為妨農之始骨枯曰骼肉腐曰胔掩埋為死氣逆生也 孔氏曰山林川澤其祀既卑餘月牲皆用牝唯此月不用為傷妊也若天地宗廟大祭雖非正月皆不用牝禁謂禁其欲伐止謂止其已伐者此伐木在山中或在禁障之處十月許人採取正月則禁止之故王制云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若國家隨時所須以為材用者雖非冬月亦得取之故山虞有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是也毋覆巢至毋卵餘月皆然因初春始生之時故設戒也若夭鳥之巢則覆之見誓蔟氏然此月亦禁之胎謂在腹中未出夭謂生而已出者飛鳥謂初飛之鳥麛卵四時皆禁但於此月尤甚若須薦獻亦得取之故王制云韭以卵庖人秋行犢麛是也蜡氏云掌除骴司農云骨之尚有肉者也及禽獸之骨皆是掩埋互言耳 嚴陵方氏曰以祭法考之則祭典古所有也特因歳之更始乃脩之而已祀不止於山林川澤然止以是為言者蓋天地宗廟之祭非春亦未嘗用牝故也亦見明堂位周騂剛解上言祭典而下言命祀者亦互相備也禁止伐木禁以法言止以事言也孩蟲言蟲未成如孩者飛鳥則鳥之習飛者毋覆巢殺胎夭麛卵已見王制解凡此所以遂其生育之性也 馬氏曰命祀山林川澤百物之所自生也毋聚大衆毋置城郭為其害耕事也掩骼埋胔則推其所愛於其生者以及其死者也 山隂陸氏曰命祀山林川澤言命不言命某無所不命也 是月也不可以稱兵稱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 鄭氏曰逆生氣故必天殃兵戎為客不利主人則可故不可從我始變天道謂以隂政犯陽絶地理謂易剛柔之宜亂人紀謂仁之時而舉義事也 孔氏曰起兵伐人者謂之客敵來禦捍者謂之主兵戎不合興起之時不可從我而始我謂主人也主人既不先起兵彼來伐我我不得不應天云道地云理人云紀互辭也 嚴陵方氏曰稱兵舉兵也兵者人之義事春者天之仁氣苟以人之義事而逆天之仁氣則天災適當之矣兵戎之所以不稱而起之者非不起也特不可以從我始而已老子曰用兵不敢為主而為客蓋不可從我始之謂也故湯之伐桀言造攻自鳴條朕載自亳用兵之義未嘗不然又況方春之始乎既曰兵又曰戎者兵以器言戎以事言道有常也故曰毋變理可通也故曰毋絶紀欲定也故曰毋亂蓋聖人所以交三靈而通之者用是道而已然是道也古今之所同然不必孟春也特以一嵗之首故言之爾 馬氏曰一隂一陽道也天以道造始故謂之道萬物得之而居焉者理也理以是作成故謂之理人位天地之閒因天道因地理而各立己焉者紀也故謂之紀道可由而不可變理可循而不可絶紀可叙而不可亂 廬陵胡氏曰天道若上云司天日月星辰之類地理若上云土地所宜之類人紀若上云布農事之類 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行秋令則其民大疫猋風暴雨總至藜莠蓬蒿並興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 鄭氐曰行夏令已之氣乗之也四月於消息為乾草木蚤落生日促也國時有恐以火訛相驚行秋令申之氣乘之也七月始殺囘風為猋正月宿直尾箕箕好風其氣逆也藜莠蓬蒿並興生氣亂惡物茂也行冬令亥之氣乘之也舊説首種謂稷 孔氏曰從上以來論當月施令之事施之順時則氣序調釋施令失所則災害滋興故自此以下論政失致災之事上既云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今若施之不失則三才相應以人與天地共相感動故也施令有失三才俱應則此雨水不時天也草木蚤落地也國時有恐人也十二月之内三才俱應者多就三才俱應之中或先言天者或先言民者或先言地者為害重者先言之大略於文可以意得無義例也亦唯有二才應者二才之中或有天有人無地或有地有人無天隨應則書耳行令失之於前氣則應之於後春夏秋施令有失氣應唯在當年冬則應在後年故仲冬行秋令則瓠不成行春令則蝗蟲為敗仲冬非瓠不成之時又非蝗蟲為敗之日是據來年又録記之人序行令之事各次第先後則有夏有秋有冬孟春舉夏為始仲春舉秋為始季春舉冬為始至於夏時之下則有秋有冬次有來年之春孟夏則舉秋為始仲夏則舉冬為始季夏則舉春為始以此推例秋冬亦然不能備説也雨水不時者謂風雨少不得應時以孟春建寅其宿直箕星箕星好風孟春行夏令寅氣不足故風少已來乘之四月純陽用事純陽來乗故雨少註云四月於消息為乾者陽生為息隂死為消十一月至四月為息言萬物得陽氣蕃息五月至十月為消言萬物得隂氣消盡凡孟月失令則三時孟月之氣乗之仲季月失令則仲季月之氣乘之所以然者以同為孟仲季氣情相通如其不和則迭相乘入鄭之所註例亦不同如某之氣乗之或在一句之下或在兩句之下或在三句之下氣當則言無義例也國時有恐者已來乗寅已為火故火來寅為天漢之津火畏水終不來但訛言以火相恐動耳申之氣乘之者七月建申隂氣始殺殺氣乘寅故人多大疫猋風暴雨總至案鄭註洪範中央土氣為風東方木氣為雨箕屬東方木木尅土土為妃尚妃之所好故箕星好風也西方金氣為隂尅東方木木為妃畢屬西方尚妻之所好故好雨也今申氣乗寅兩相衝破申來逆寅寅為風風之被逆故為猋風寅往破申申為雨雨之被逆故為暴雨也案爾雅扶搖謂之猋謂風之囘轉也惡物所以害生氣今正氣既亂惡物乘之故藜莠蓬蒿並興也考靈耀云日中星鳥可以種稷則百榖之内稷先種故云首種首即先也蔡邕云首種宿麥也 嚴陵方氏曰夫十有二月之令行乎天地之閒人君奉之以成位乎其中也苟唯當此一月之節而行彼三時之令則是變天之道絶地之理亂人之紀矣故三者之災以類應焉是何也氣之所召者然爾雨水蓋仲春之節以陽氣早至故不時雨水不時故草木蚤落國時有恐則由盛陽之氣所廹故也凡此皆已之氣乘之 山隂陸氏曰草木蚤落以長養之早故彫落之亦早總至同時也並興皆生也藜蒿莠秋草也説者曰此漢儒泥災異之緒言餘論雖行秋令何必爾邪曰天地一人之身是也今小不攝五行相犯而疾病生焉蓋有乘之者矣不入非不熟也熟而不入 新安朱氏曰是人行此令則召天之災 馬氏曰洪範咎徴曰狂常雨若僣常暘若豫常燠若急常寒若蒙常風若蓋君之五事象天之五行一極無皆凶也狂失之蕩故若常雨僣失之亢故若常暘豫失之緩故若常燠急失之躁故若常寒蒙失之蔽故若常風咎作於上而其驗見於下者如此故云徴焉儒者讀此誤而曰人事失則天必以其類應故指物辨類曰方春而行夏秋冬令則必以此為害三時亦然嗚呼其果可必乎以未可必而必之此人君所以聞而不信也後人藉此而為五行災異之説曰眚祥禍出五事亦欲以警戒人君而卒之不可必也於是人君始怠厭説者之恠迂矣亦何補於警戒之實乎夫洪範以五事為敬用以庶徴為念用則所以警戒之亦至矣蓋所謂君子之言信而有驗者哉 禮記集説卷三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十 宋 衛湜 撰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鄭氏曰仲中也仲春者日月㑹於降婁而斗建卯之辰也弧在輿鬼南建星在斗上 孔氏曰案三統厯二月節日在奎五度昏井二十二度中去日九十七度旦斗五度中春分日在婁四度昏栁五度中去日一百二度旦斗十六度中元嘉厯日在壁一度昏井十度中旦箕四度中春分日在奎七度昏東井三十度中旦斗四度中從奎五度至胃六度在戌總曰降婁降降也婁斂也言物降落而收斂斗星随天而轉一日一夜過轉一周而行一度故正月建寅二月建卯也餘月昏旦中星皆舉二十八宿此昏云弧中旦云建星中獨非二十八宿者由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有三十三度斗有二十六度其度既寛若舉井斗不知何日的至井斗之中故舉弧星建星也然春分之時日夜中計春分昏中之星去日九十一度今日在奎五度奎與鬼之初乃一百九度所以不同者鄭雖云弧在鬼南其實仍當井之分域故皇氏云從奎第五度為二月節數至井第十五度得九十一度是弧星當井之十六度也若從井星十六度至斗之初一百七十二度計昏中星與眀中之星春秋分時相去分天之半應一百八十二度餘但日入以後二刻半始昏不盡二刻半為眀昏眀相去少晝五刻一刻有三度半彊五刻有十七度餘則昏之中星去眀之中星一百六十五度餘則建星不得在斗初在斗十度也此仲春之月昏弧中而尚書云日中星鳥不同者孔安國註云書所舉星自取畢見之義不謂南方之中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夾鍾 鄭氏曰夾鍾者夷則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仲春氣至則夾鍾之律應周語曰夾鍾出四隙之細 孔氏曰夷則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今上生夾鍾當三分益一就夷則五寸之中取三寸更益一寸為四寸餘有整二寸又於七百二十九分寸之中有細分四百五十一此細分各三分之於是一寸分為二千一百八十七分有四百五十一者為一千三百五十三則是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一千三百五十三也以整二寸各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則二寸總有四千三百七十四分益前一千三百五十三總為五千七百二十七為實數但上生者三分益一以實數更三分之各有一千九百九分以三分益一則益一分一千九百九併前五千七百二十七總為七千六百三十六為積分總數也然後除之為寸一寸用二千一百八十七則三寸總用六千五百六十一以三寸益前四寸為七寸餘有一千七十五分不成寸是為夾鍾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也鄭引周語者周語註夾鍾云夾助陽四隙謂黄鍾大吕大蔟夾鍾凡助出四隙之微氣令不滯伏於下也 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始雨水桃始華倉庚鳴鷹化為鳩 鄭氏曰始雨水以下皆記時候也倉庚驪黄也鳩搏榖也漢始以雨水為二月節 孔氏曰雨水以下四事先後逐氣之早晚故周書時訓驚蟄之日桃始華又五日倉庚鳴又五日鷹化為鳩至秋則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鄭以倉庚為驪黄者案釋鳥云倉庚商庚郭景純云即鵹黄也方言云齊人謂之搏黍鳩搏榖者釋鳥云鳴鳩鴶鵴郭景純云今之布榖也布摶聲相近或以為此鳥鳴布種其榖漢初雨水為二月節後改驚蟄為二月節由氣有參差故也 嚴陵方氏曰自上而下者皆曰雨然北風凍之則凝而為雪東風解之乃散而為水孟春東風既解凍矣仲春於是始雨水為一候積六候而成月故一嵗則有七十二候三候為一氣積六氣而成時故一嵗則有二十四氣此之所言者候而已候非其正也故或先或後言之厯之所言者氣也氣則正矣故於氣至則言之鷹好殺而擊以秋鼠好貪而出以夜皆隂類也鳩鴽皆陽類也卯辰者陽之中故仲春則鷹化為鳩季春則田鼠化為鴽盖隂為陽所化物理如此爵乳子而集以春雉求雌而雊以朝皆陽類也蛤蜃皆隂類也戌亥者隂之極也故秋則爵入大水為蛤孟冬則雉入大水為蜃盖陽為隂所化物理如此草腐則幽之類也螢則眀之類也季夏則腐草為螢盖離之眀極於此故也是皆化而已於鷹鼠言化於腐草爵雉則直言為何哉盖因形移易曰化鷹之為鳩鼠之為鴽皆因形移易而已故言化腐草則植物也螢則動物也爵雉飛物也蛤蜃潛物也植物為動飛物為則不特因形移易矣而化固不足以言之故皆直言為而已 馬氏曰始雨水則隂陽交而成和也 山隂陸氏曰凡言始始於此耳據蟄蟲始振始雨水桃始華至虎始交始巢雷始收聲之類不言始容或前此據獺祭魚鴻鴈來倉庚鳴鷹化為鳩之類桃始華言始穉之也據夏小正孟春梅杏榹桃則華鳩能鳩聚陽氣蒸變含血使鷙者能仁候之著者也使走者能飛候之尤著者也復化為鷹不記夏小正曰變而之不仁也 天子居青陽大廟乘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鄭氏曰青陽大廟東堂當大室 山隂陸氏曰爾雅曰室有東西廂曰廟所謂青陽眀堂總章堂大廟以其居正有左右廂故也若大室無左右廂故曰大廟大室且曰大廟大室著青陽等皆大廟也 是月也安萌芽養㓜少存諸孤擇元日命民社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 鄭氏曰安萌芽至存諸孤助生氣也社后土也使民祀焉神其農業也祀社日用甲省減也囹圄所以禁守繫者若今别獄矣桎梏今械也在手曰梏在足曰桎肆謂死刑暴尸也周禮曰肆之三日掠謂捶治人皆順陽寛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助其生氣止其獄刑后土者謂五官之后土即社神也句龍為配社之人又為后土之官也郊特牲云祀社日用甲用日之始即元日也召誥戊午乃社于新邑用戊者周公告營洛邑位成非常祭也囹牢也圄止也所以止出入皆罪人所舎也獄周曰圜土殷曰羑里夏曰均臺秦曰囹圄漢曰若盧魏曰司空案掌囚云上罪梏拲而桎拲為在手梏與拲連文故知梏亦在手則桎在足也易童牛之梏牛四足稱梏者牛無手前足施梏也肆陳也謂陳尸而暴之周禮郷士縣士皆肆之三日然春陽既動理無殺人何得更有死尸盖是大逆罪甚容得春時殺之殺則埋之故禁其陳肆 嚴陵方氏曰諸孤㓜而無父者盖有亡之道故曰存也天之窮民有四存之止及於孤者以其為人後存之為助陽氣為大故也祭法曰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則民固有社矣然非天子命之無敢専祭焉故擇元日而命之也且社土示也方春土發生之時擇元日而祭之亦祈其土之利無不善而已郊特牲言社日用甲則此言元日盖甲日也社日用甲則得其善矣故謂之元日焉凡祭社而稷必從之此止言命民社者特舉重以眀輕爾囹圄桎梏見文王世子解肆則陳其尸掠則訊以掠獄訟見王制解夫囹圄不可去故曰省省所以察之也桎梏可去故曰去去所以除之也肆掠之行主乎吏故曰無所以禁之也獄訟之作自乎下故曰止所以息之也凡此皆所以消隂事而已 馬氏曰凡植物始茁為萌浸長為芽動物始生為㓜未壯為少植物欲其無踐履故曰安萌芽動物欲其無殄滅故曰養幼少孤者天民之窮欲其無天絶故曰存諸孤凡日始於甲物成於辛日始於甲而社用之者地以形成物而肇地事者氣也氣自甲而始故用是以社物成於辛而郊用之者天以氣始物而終天事者形也形至辛而成故用是以郊天地相合萬物資焉故曰郊以眀天道社以神地道萬物資氣於天故郊於孟春資生於地故社於仲春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則方天地作解之時人應是而為解之事也 丘氏曰唐李林甫等註月令擇元日命民社元日近春分前後戊日與今註不同以社祭土土畏木甲屬木故不用甲用戊者戊屬土故召誥曰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郊特牲用甲當是異代之禮 金華應氏曰元日祈于上帝所以祀天也元日命民社所以祀地也乾始坤生事之如一不容有異心也故祈帝祀社皆曰元日而親耕則曰元辰而已載芟之詩曰春藉田而祈社稷則藉田固以祈社稷矣而此復曰命民社者盖藉田之祈王所自為立之王社也命民社者王為羣姓所立之大社也同於為社而先後則有等差因事以為教也郊用辛乾位也氣之藏也超乎物無為而尊天之道也社用甲震方也物之生也役於乾有用而勞土之象也肆縱也肆掠謂肆意笞箠也盖雖輕刑不敢縱意也肆固為暴尸之刑而與掠並言則輕重不倫且桎梏猶欲去之而況敢暴尸乎 是月也鳥至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髙禖天子親往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䪅授以弓矢于髙禖之前 鄭氏曰鳥燕也燕以施生時来巢人堂宇而孚乳嫁娶之象也媒氏之官以為候髙辛氏之世鳥遺卵娀簡吞之而生契後王以為媒官嘉祥而立其祠焉變媒言禖神之也周禮天子有夫人有嬪有世婦有女御獨云帥九嬪舉中言也御謂從往侍祠天子所御謂今有娠者於祠大祝酌酒飲於髙禖之庭以神恵顯之也帶以弓䪅授以弓矢求男之祥也王居眀堂禮曰帶以弓䪅禮之禖下其子必得天材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親祭髙禖妃嬪從行之事大戴禮云有娀氏之女曰簡狄髙辛氏之世有此吞鳥之異是為禖官嘉祥後代之王立此髙辛而為禖神也蔡邕以為髙者尊也謂尊髙之禖非謂髙辛為禖又毛傳云姜嫄從帝祠於郊禖又云簡狄從帝祠於郊禖則是姜嫄簡狄之前先有禖神矣案鄭志焦喬答王權言之則契已前祭天南郊以先禖配之故謂之郊禖後王既以髙辛之君立為禖神以配天其古昔先媒則廢之矣此祭髙禖是祭天髙禖為配祭之神祭天特牲此用大牢者謂配祭之人也周禮媒氏註云禖之為言謀合異類使和成者但不知初為媒者其人是誰案世本伏羲制以儷皮嫁娶之禮既用之配天其尊貴先媒當是伏羲也 嚴陵方氏曰后妃與闗雎所稱同義九嬪御者九嬪與九御也御即女御也女御八十一人每九人則屬一嬪故謂之九御言九嬪則包夫人言九御則包世婦矣以周官内宰考之故知其如此天子所御謂御而幸之者亦見曲禮琴瑟不御解禮謂酌之以酒也射者男子之事弓矢者男子之祥也男子生而懸弧者以此䪅則弓衣也帶以弓䪅者示其有能受之資也授以弓矢者予之以所求之祥也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雷蟄蟲咸動啓戸始出先雷三日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發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凶災 鄭氏曰發聲發猶出也容止猶動静主戒婦人有娠者也 孔氏曰先記時候以應節後言時候以應二分二至所應不同故重記之日夜分謂晝夜漏刻馬融云晝夜各五十刻據日出入為限蔡邕以為星見為夜日入後三刻日出前三刻皆屬晝晝有五十六刻夜有四十四刻鄭康成註尚書云日中星以為日見之漏五十五刻不見之漏四十五刻與蔡校一刻大畧亦同雷是陽氣之聲將上與隂相衝季冬雷在地下則雉應而雊孟春動於地之上則蟄蟲應而振出至此升而動於天之下其聲發也以雷出有漸故曰乃云始電者電是陽光陽微則光不見此月陽氣漸盛以擊於隂其光乃見故云始電户謂穴也蟲發所蟄之穴蟄早者孟春乃出則左傳啓蟄而郊是也蟄晚者二月始出故此云蟄蟲咸動玉藻云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所以畏天威也小人不畏天威懈慢䙝瀆或至夫婦交接君子制法不可指斥言之故曰有不戒其容止者言此時夫婦交接生子支節性情必不備其父母必有災也 嚴陵方氏曰日陽也夜隂也故陽長而隂消則日長夜短隂長而陽消則夜長日短皆非隂陽之中也夫陽生於子終於午至卯而中分隂生於午終於子至酉而中分故春為陽中而仲月之節為春分秋為隂中而仲月之節為秋分春秋之分則隂陽適中而日夜無短長之差故於其月每言日夜分也然春分以陽為主故繼言雷乃發聲秋分以隂為主故繼言雷始收聲於發聲言乃於收聲言始盖乃為繼事之辭始為肇事之辭以夫始必有終終則有始故也電光則火光也故始陽中之月始於陽中之月則終於隂中之月可知矣蟄蟲咸動啓户始出以感雷而動故也節有驚蟄其義出此孟春言蟄蟲始振則振而已猶未出也至此然後動而出焉亦見彼解唯其以雷發之月而出則亦以雷收之月而入也故後繼言蟄蟲坏戸者以此夫雷之發聲也隂陽家可以數推焉故先雷三日奮木鐸以令兆民必先三日則有先甲之意奮鐸則所以警衆也鐸必以木則令民以文事故也奮則奮其力而振之也雷之發聲所以振天之威也聞之者其可以不戒乎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凶災無足恠也不備言百骸九竅之或虧以其感怠慢之氣而孕故如此凶者吉之對災者祥之對以人言則曰吉凶以天言則曰災祥凡此皆奮木鐸所令之言也所奮之人亦遒人小宰之類歟 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概 鄭氏曰因晝夜等而平當平也同角正皆謂平之也丈尺曰度斗斛曰量三十斤曰鈞稱上曰衡百二十斤曰石甬今斛也稱錘曰權概平斗斛者 孔氏曰度量鈞衡之等人之所用當須平均人君於晝夜分等之時而平正此當平之物也鄭註丈尺曰度以下皆漢書律厯志文 嚴陵方氏曰形而上者謂之道而隂陽之氣運焉形而下者謂之器而隂陽之理寓焉道則體乎天器則用乎人體乎天者既適其中矣用乎人者可以失其中乎此同度量之類所以必在乎日夜分之月也秋之日夜分不曰均衡石而曰平權衡不曰正權概而曰正鈞石者亦相備而已 馬氏曰象者天之所為也器者人之所為也王者觀象於天然後稽器於人則上承天之所為下以正其所為故也盖必待日夜分而同度量權衡者則自舜以來盖有是法矣石出於衡斗甬出於量權者衡之用也概者量之用也 山隂陸氏曰鈞讀如四鍭既鈞之鈞衡石斗甬待權概而後正今鈞衡石角斗甬以正權概變也變者陽事若隂有順而已故仲春鈞衡石以角斗甬以正權概仲秋平權衡以正鈞石以角斗甬 長樂陳氏曰㮚氏以鬴為量而法止於三則升豆鬴是也律厯志以斛為量而法備於五龠合升斗斛是也法止於三故自升而上登之以四則升四而豆豆四而鬴故鬴六斗四升法備於五故自合而上登之以十則合十為升升十為斗斗十為斛故斛十斗然㮚氏之鬴深尺内方尺而圜其外其重一鈞律厯志之斛亦方尺而圜其外其重二鈞其方尺圜外則同而所容之多寡所權之輕重不同何也周禮璧羨之制從十寸横八寸皆為度尺鬴如之則外深尺者十寸之尺也内方尺者八寸之尺也自方八寸而八之則為方六十四寸漢無八寸之尺斛之内方皆十寸也故言方寸而不言深尺自方十寸而十之則為方百寸此其實所以不同也㮚氏之制旁為升臀為豆腹為鬴律厯志之制左耳為升右耳為合龠臀為斗腹為斛盖内方所以處數外圜所以利用耳髙而小臀卑而博故因其小者為升合因其博者為斗豆則古之制器尚象豈徒然哉律厯志五量止於斛左傳釡十則鍾聘禮十六斛曰藪十藪曰秉四秉曰筥其法亦起於斛故也月令曰角斗甬管子曰角量也皆謂之法則月令之甬管子之角皆量器也鄭康成以甬為斛而飲器四升曰甬豈此類歟經傳鬴或作釡庾或作逾區或作鏂升或作勝盖古字通用【禮書】 是月也耕者少舎乃修闔扇寢廟畢備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 鄭氏曰舎猶止也因蟄蟲唘戸耕事少閒而治門户也用木曰闔用竹葦曰扇畢猶皆也凡廟前曰廟後曰寢大事兵役之屬 孔氏曰左傳晉州綽以枚數闔闔是齊城門闔用木也此扇與闔相對文也此耕者謂庶人庶人蓽門故知竹葦曰扇廟是接神之處其處尊故在前寢是藏衣冠之處對廟為卑故在後但廟制有東西廂有序寢制唯室而已故釋宫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東西廂有室曰寢是也 嚴陵方氏曰農之作也則出而在田農之息也則入而在舎方春東作之時而不可乆妨也故以少為言焉寢廟畢備則事死如事生故也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者非若闔扇之小事則於農之事有所妨矣故制之使毋焉 馬氏曰詩曰三之日于耜則三陽之月載始南畝也四之日舉趾則四陽之月皆作而耕矣然此曰耕者少舎乃修闔扇則亦唘其向之塞闢其戸之墐者而已寢廟畢備則以其所以養人者事神也 山隂陸氏曰細言闔扇大言寢廟以著其餘莫或不修也此之謂畢備 是月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毋焚山林 鄭氏曰順陽養物也畜水曰陂穿地通水曰池嚴陵方氏曰川澤之物非竭其水則不可以盡取故於川澤曰竭陂池之物漉之以網罟則可以盡之矣故於陂池曰漉此小大之辨也毋竭川澤毋漉陂池則主漁者言之也毋焚山林則主田者言之也凡此皆所以遂生物之理而已 天子乃鮮羔開冰先薦寢廟 鄭氏曰鮮當為獻聲之誤也獻羔謂祭司寒也祭司寒而出冰薦於宗廟乃後賦之春秋傳曰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喪祭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饗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其出入也時食肉之禄冰皆與焉大夫命婦䘮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唘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自命夫命婦至於老疾無不受冰 孔氏曰鄭恐獻羔是祭於寢廟故云祭司寒下引左傳祭寒而藏之既藏而祭司寒眀唘亦祭之也薦於宗廟謂仲春乃後賦之謂孟夏故凌人云夏頒冰左傳云火出而畢賦是也鄭註從古者以至無不受冰皆左傳文案昭四年春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申豐對以此辭北陸謂十二月日在虚之時西陸謂四月日在畢之時固隂沍寒者沍閉也謂堅固之隂閉塞不通陽之處朝之禄位謂大夫以上桃去不祥棘則刺禦惡火出而畢賦者畢盡也謂應是得冰之人無問尊卑盡賦與之 長樂陳氏曰人子之於親飲食與藥必先嘗而後進四時新物必先獻而後食寢廟之薦新盖亦推其事先之禮以盡其誠敬而已先儒謂廟藏神主而祭以四時寢藏衣冠几杖之具而祭之以新物然國語曰大寒取名魚登川禽嘗之寢廟月令四時新物皆先薦寢廟者盖有寢者薦於寢無寢者薦於廟非謂薦止於寢也月令雜記秦禮秦出寢於陵則月令所謂寢廟豈皆廟後之寢乎古者掌外事之兆有典祀掌廟有守祧掌寢有僕故典祀若以時祭祀則帥其屬而修除徴役於司而役之守祧其廟則有司修除之其祧則守祧黝堊之僕祭祀修寢則薦新盖亦修焉觀詩序言薦魚獻鮪而詩言以享以祀月令言以共寢廟之祀則薦新亦謂之祀也祭僕大䘮復于小廟僕大喪復于小寢大寢小寢髙祖以下之寢廟也大寢始祖之寢也復于廟則小廟而已于寢則及大寢者以廟嚴於寢故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古者鑿冰於建丑之月則以重隂方固而達陽氣也藏冰於建寅之月則以少陽尚㮚而閉隂氣也開冰於建夘之月則以陽方中而順中氣也頒冰於建已之月則以陽方盛而禦暑氣也夫開冰陽事也故用羔羊為大畜故也不以羊而以羔者方少陽用事之時而又品物少故也先薦寢廟者所以重時物且不敢以人之餘而奉神也既曰寢又曰廟何也盖王者之於祖禰以人道事之則有寢以神道事之則有廟王者七廟而周官僕止掌五寢者以二祧將毁先除其寢去事有漸故也祭神道也薦人道也季春之薦鮪孟夏以彘嘗麥仲夏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孟秋農乃登榖天子嘗新仲秋以犬嘗麻季秋以犬嘗稻季冬之嘗魚所言之意亦若是而已山隂陸氏曰鮮讀如字擊牲曰鮮言鮮者嫌於不殺知然者以下云祀不用犧牲據此小祀用牲唯開冰 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仲丁又命樂正入學習樂 鄭氏曰樂正樂官之長也命習舞者順萬物始出地鼓舞也將舞必釋菜於先師以禮之夏小正曰丁亥萬用入學親往視之順時達物也仲丁習樂者習歌與八音為季春將合樂也 孔氏曰孟春習舞此仲春又云習舞皆以春陽既動萬物出地王者習舞所以應之此習舞即大胥春入學舎菜合舞一也據人所學謂之習舞節奏齊同謂之合舞此亦謂之大合樂故文王世子凡大合樂註春舎菜合舞秋頒學合聲孟春習之至仲春習而合之自是春秋常所合樂也非為季春而習舞也故大胥春合舞秋合聲自是春秋之常事也孟春習舞及仲春習舞仲丁習樂并季春合樂皆在大學仲春釋菜合舞季春大合樂皆天子親往餘則不也孟夏習合禮樂為當月飲酎以仲春習舞習樂命樂正此則稍輕故唯命樂師此習禮樂亦在學但天子不親往孟夏又云飲酎用禮樂鄭註飲之於朝正尊卑天子親在不云樂正文不備也仲夏樂師修鞀鞞鼓為大雩帝用盛樂預修習也雩帝之時則命樂正天子親往其季夏以土王孟秋仲秋又隂始國無大事不用樂也季秋亦得習吹者為將大饗帝也其習吹亦在學樂師習之天子不親往但文不備所以習吹者鄭云春夏重舞秋冬重吹但以重為主其實春亦有吹秋亦有舞案大胥秋頒學合聲周禮也月令仲秋無合聲者殷法也或即此季秋習吹是也孟冬大飲烝亦用禮樂在大學天子亦親往季冬命樂師大合吹者嵗終王與族人燕於大寢其事輕故命樂師也鄭以經習舞釋菜連文恐共是一事故云將欲習舞必先釋菜必知然者案文王世子云釋菜不舞是知釋菜不為舞也必知先有釋菜者以大胥云舎菜合舞舎即釋也引夏小正證習舞之意謂用此萬舞以入學上習舞釋菜鄭不云為季春合樂則仲春合舞自當為之不為季春合樂而習也仲春習舞雖不為季春而習但孟春仲春習舞已久不須更習故知仲丁唯習歌與八音歌謂合聲也八音謂樂器響也廬陵方氏曰先儒謂釋菜在合舞之前以大胥先舎菜也案此先習舞後釋菜以春陽動舞以應之則以習舞為主大胥先釋菜而後合舞以入學教人必禮先師則以舎菜為主二者先後不同先儒誤矣嚴陵方氏曰凡言釋奠則有飲焉言釋菜則以芹藻之類而已學記所謂皮弁祭菜是也於仲春釋菜則以品物少故也於始教祭菜則以示敬道故也以事言則曰釋以禮言則曰祭其實一也餘見孟春樂正入學習舞解 馬氏曰親往視之為道之存故也釋菜用丁為文眀故也耕藉用亥亥為天倉 山隂陸氏曰凡春習舞皆月習之於此乃釋菜爾據季秋入學習吹夏小正曰丁亥萬用入學言用者舞於是用焉 是月也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 鄭氏曰為季春將選而合騰之也更猶易也當祀者古以玉帛而已 孔氏曰以季春將騰合牝牡不用殺其犧牲其應祀之時圭璧更易此犧牲非但用圭璧更易又用皮幣以更之故在圭璧皮幣之中上下有也此謂祈禱小祀若大祀則依常法大牢祀髙禖是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去犧牲爾其它猶在鄭氏謂當祀者以玉帛而已非是即大祀猶用犧牲徒皮幣耳猶以圭璧代之其仁意逺矣 馬氏曰是月也大牢祀於髙禖而獻羔開氷此祀不用犧牲非古也古之制器者尚其象故圭銳而璧圜其備物也致其義故皮以致其文而幣以致其實其用不同不可僭也此月用圭璧更皮幣則非古也 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總至冦戎來征行冬令則陽氣不勝麥乃不熟民多相掠行夏令則國乃大旱煖氣早來蟲螟為害 鄭氏曰大水寒氣酉之氣乘之也八月宿直畢畢好雨冦戎来征金氣動畢又為邊兵也陽氣不勝麥乃不熟子之氣乘之也十一月為大隂民相掠隂姦衆也國旱煖氣午之氣乗之也蟲螟暑氣所生為災害也 孔氏曰畢七星十六度主邊兵大水地災也寒氣天災也冦戎人災也陽氣不勝天災也麥不熟地災也民相掠人災也大旱煖氣天災也蟲螟為害地災也行令失所人災之應故無其災 嚴陵方氏曰多雨故其國大水也水之氣為寒故寒氣總至冦戎来征則感金氣而然也凡此皆酉之氣乗之麥以秋稼至夏乃穡仲春則向成矣而陽氣不勝故麥乃不熟也民多相掠則以陽不勝隂故也凡此皆子之氣乗之行夏令而陽亢故大旱大旱故煖氣早来蟲螟則煖氣所生也且螟食苗心夏以盛徳在火而心屬焉則其為害亦以類而已故孟夏仲冬之行春令言蝗仲夏之行春令言螣各以類應焉凡此皆午之氣乗之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牽牛中 鄭氏曰季少也季春者日月㑹於大梁而斗建辰之辰也 孔氏曰案三統厯三月節日在胃七度昏張二度中去日一百七度旦斗二十六度中清眀日在八度昏翼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一度旦女二度中元嘉厯三月節日在婁六度昏栁十二度中旦斗十四度中三月中日在胃九度凡三十度日月行一㑹凡三十度故三月日在胃七度案律厯志大梁初日在胃七度是也昏七星中者律厯志云胃十四度十一度畢十六度觜二度參九度井三十三度鬼四度栁十五度七星七度從胃七度至七星之初度有九十九度以日漸長日没之時稍在酉北去七星之初九十八度故昏時七星在南方之中旦牽牛中者從七星之初至牽牛之初也 其日甲乙其帝大皥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姑洗 鄭氏曰姑洗者南吕之所生也三分益一律長七寸九分寸之一季春氣至則姑洗之律應周語曰姑洗所以修絜百物考神納賔 孔氏曰南吕六二上生姑洗之九三南吕長五寸三分寸之一就南吕三分益一取三寸益一寸為四寸餘有整二寸三分寸之一整二寸者各九分之二九為十八分寸之一者為三分總二十一分三七二十一三分益一更益七分總二寸八分以九分為一寸二十七分為三寸益前四寸為七寸餘有一分在故云律長七寸九分寸之一 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桐始華田鼠化為鴽虹始見蓱始生 鄭氏曰桐始華以下皆記時候也鴽鴾毋螮蝀謂之虹蓱萍也其大者曰蘋 孔氏曰鴽鴾毋爾雅釋鳥文毋當作牟謂䳺也凡云化者易曰乾道變化謂先有舊形漸漸改者謂之變雖有舊形忽改者謂之化及本無舊形非類而改亦謂之化故鄭註周禮云能生非類曰化也螮蝀謂之虹爾雅釋天文郭氏云雄者曰虹雌者曰蜺雄謂眀盛者雌謂闇微者虹是隂陽交㑹之氣純隂純陽則虹不見若雲薄漏日日照雨滴則虹生 山隂陸氏曰桐始華蔡邕曰木之後華者也穉之故曰始餘已見桃始華解夏小正曰鴽䳺也 馬氏曰田鼠化為鴽則隂類之慝者遷乎陽而其性和也萍始生則隂物之浮以承陽者也 嚴陵方氏曰虹者天地訌潰之氣也隂干陽所乃見而出故又謂之蝀焉陽方得中則隂莫能干至於辰則已過中矣故為隂所干而虹見也且氣以有所干而交以無所干而辨故虹以隂陽交而見以隂陽辨而藏焉季春則隂陽向乎交矣故始見孟冬則隂陽極乎辨矣故藏不見也萍為陽之所浮者也季春則陽生物之功極矣故萍始生焉 天子居青陽右个乘鸞路駕倉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達 鄭氏曰青陽右个東堂南偏 是月也天子乃薦鞠衣于先帝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乘舟薦鮪于寢廟鄭氏曰鞠衣黄桑之服先帝大皡之屬為將蠶求福祥之助也舟牧主舟之官也覆反舟者備傾側也薦鮪進時美物也 孔氏曰依禮祭五帝自服大裘今薦鞠衣色如鞠塵象桑葉始生鞠者草名花色黄與桑同色又當桑生之時故鄭云黄桑之服盖薦於神坐為蠶求福也知先帝大皥之屬者以其言先不言上故知非天蠶功既大總祭五方之帝於眀堂故鄭云之屬案爾雅釋魚云鮥鮛鮪郭景純云似鱣而小一本云王鮪似鱣口在頷下音義云大者為王鮪小者為鮛鮪似鱣長鼻體無鱗甲 廬陵胡氏曰案禮記五帝自服大裘不薦鞠衣又於帝言先眀非五帝也案此經下云祈麥實安知非祈麥乎蠶桑后妃事非天子所當與 長樂陳氏曰將耕也祈榖于上帝所以祈有秋將蠶也薦鞠衣于先帝所以祈有春鞠衣后服也其色象鞠鞠之華以隂中其色則隂盛色也后蠶服此則率内外命婦而蠶使天下之嬪婦取中焉后之盛事也薦鞠衣于先帝則是薦之於神所以告將服之以蠶也盖王與后常相資以成禮者也故建國則王立朝后立市祭祀則王獻尸后亞獻賔客則王祼獻后亞之王藉則后帥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種以獻后蠶則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蠶于蠶室凡此皆内外相資以成禮者也然則天子薦鞠衣于先帝不亦宜乎 嚴陵方氏曰覆以視表反以視裏待至尊所乗不得不防其傾漏故也覆反必至於五則至於再至於三而慎之至也禮有告具告備曰具則苟具而已備則無所不備焉告舟備具于天子者以見精粗無不至也必乗舟而後薦鮪者所以示親漁也盖先王之饗親牲必親牽殺必親射凡以致其敬而已則乘舟而後薦鮪豈為過哉魚之品多矣然薦必以鮪者為其特大謂之王鮪者以此 馬氏曰舟所以渉險危事也以至尊履危事其戒慎之至宜如此也 禮記集説卷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四十一 宋 衛湜 撰 乃為麥祈實 鄭氏曰於含秀求其成也不言所祈承寢廟可知嚴陵方氏曰乃為麥祈實者以孟夏農將登麥故也祈其實則慮稼穡之卒痒故也 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發泄句者畢出萌者盡達不可以内 鄭氏曰時可宣出不可收斂也句屈生者也芒而直曰萌 孔氏曰以物宣散之時當順天散物不可積聚納之在内 嚴陵方氏曰由辰而前句者非不出也特出之未為畢爾萌者非不達也特達之未為盡爾至於辰乃言畢出盡達焉有終謂之畢無餘謂之盡春主發散則出而外之時也秋主揫斂則入而内之時也方春宜出之時故言不可以内自布徳行恵而下皆其事也 天子布徳行恵命有司發倉廪賜貧窮振乏絶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 鄭氏曰振猶救也周謂給不足也勉猶勸也聘問也名士不仕者 孔氏曰榖藏曰倉米藏曰廪無財曰貧無親曰窮暫無曰乏不續曰絶按皇氏曰長無謂之貧窮暫無謂之乏絶王者勸勉諸侯聘問有名之士謂其徳行貞純道術通眀王者不得臣而隱居不在位者也賢者謂名士之次亦隠者也 長樂陳氏曰孟春生氣未盛之時也故命相布徳施恵而已季春生氣方盛之時也故天子布徳行恵焉然孟春兼言和令行慶而此言徳恵者詳在於臣要在於主故也 嚴陵方氏曰發倉廪所以賜貧窮振乏絶而已乏絶未至於貧窮故於貧窮曰賜之則所以予之也於乏絶曰振之則貸之而已開府庫所以出幣帛將以聘名士禮賢者故也周天下以言聘名士禮賢者之廣勉諸侯則又欲諸侯之致力焉古者諸侯必嵗貢士於天子以是勉之固所宜矣名士則有實之稱賢則有徳之稱聘以問之禮以體之有徳不止於有實禮則不止於問此重輕之别也夫春氣之散發極扵是月也天子布徳行惠至扵發倉廪開府庫宜也馬氏曰發倉廪賜貧窮振乏絶則亦春省耕而補不足之意也然方周之時以鄉師賙萬民之艱阨以司門養死政之老孤其天患民病則又以司救施恵之邦之委積遺人掌之野之耡粟屋粟旅師聚之則所以待貧窮乏絶者當其時矣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則所以出滯淹而助陽宣物也然養士以學馭臣以柄者古之道也及夫後世不能一於學然後以私恩聘名士不能用其柄然後以私敬禮賢者是其秦風乎 講義曰古者適有賢士則聘之如舜起於畎畝之中傅説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管夷吾舉於士亦各因其所遇而舉之奚拘於季春 是月也命司空曰時雨將降下水上騰循行國邑周視原野脩利隄防道達溝瀆開通道路毋有障塞 鄭氏曰廣平曰原國也邑也平野也溝瀆與道路皆不得不通所以除水潦便民事也古者溝上有路孔氏曰此既為雨決水而云開通道路恐道路非可決之物故鄭云溝上有路言道達溝瀆之時須脩溝上道路案周禮遂人職云溝上有畛川上有路此言溝上有路是道路之總名與彼别也 嚴陵方氏曰司空掌土之官凡此所命皆土之事故以命焉時雨應時之雨也方春物生需雨澤之時故其雨謂之時雨時雨然或過滛則趨下之水反上騰而為災故命以豫備之術也循行則行之有序也周視則視之無遺也修利則修而利之使無害道達則道而達之使無壅開通則開而通之使無窮皆欲其無有障塞而已障言蔽顯以為隠塞言窒虚而為實凡此皆豫備水災之術也 田獵罝罘羅網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 鄭氏曰為鳥獸方孚乳傷之逆天時也獸罟曰罝罘鳥罟曰羅網小而柄長謂之畢翳射者所以自隠也凡諸罟及毒藥禁其出九門眀其常有時不得用耳天子九門者路門也應門也雉門也庫門也臯門也城門也近郊門也逺郊門也闗門也今月令無罘翳為弋 孔氏曰畢所以掩兔以其似天上畢星故謂之畢此等之物四時常有於季春之時不得用耳九門自路門臯門以内皆宫室所在非田獵之處亦禁羅網毒藥者此等門内雖是宫室所在亦有林苑及空閒之處得有之矣 嚴陵方氏曰慮其傷孚乳之性故田獵之具制之使毋用餧則委之以食而毒焉故以藥言之也 山隂陸氏曰王城面各三門南北九經東西九緯若今朱雀門三經經各一門是已考工記曰匠人營國王城九里國中九經九緯毋出九門謂毋出此門也 是月也命野虞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齊戒親東鄉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共郊廟之服毋有敢惰 鄭氏曰無伐桑柘愛蠶食也野虞謂主田及山林之官鳴鳩飛且翼相擊趨農急也戴勝織紝之鳥是時恒在桑皆蠶將生之候也言降于桑者若時始自天來重之也曲簿也植槌也皆養蠶器也后妃親採桑示帥先天下也東鄉者鄉時氣也是眀其不常留養蠶也留養者所卜夫人與世婦婦謂世婦及諸臣之妻也内宰職曰仲春詔后帥外内命婦始蠶于北郊女外内子女也夏小正曰妾子始蠶執養宫事毋觀去容飾也婦使縫線組紃之事登成也敕往蠶者蠶畢將課功以勸戒之 孔氏曰案釋鳥云鶌鳩鶻鵃郭景純云鶌音九物反鵃音嘲鶻鵃似山鵲而小青黒色短尾多聲一名鳴鳩戴勝一名鴟鳩案釋鳥云鴒戴鵀郭景純云鵀即頭上勝今呼為戴勝曲植籧筐案方言云宋魏陳楚江淮之間謂之曲自闗而西謂之簿故云曲簿方言註槌縣蠶簿柱也宋魏陳楚江淮之間謂之植自闗而西謂之槌養蠶南北東西無所不在今后惟東面採桑故鄭知不常留養蠶也祭義云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是常留養蠶者此經是季春躬桑内宰云仲春者以仲春既帥命婦躬桑浴種至季春又更躬桑浴蠶也外内子女者外子女謂王外姓甥之女内子女謂王之同姓子女則周禮之外宗内宗皆以嫁有爵者是也分繭稱絲是課效其功故云以勸戒之 嚴陵方氏曰野虞周官之山虞以主在野之事故曰野謂之虞已見虞人入澤梁解齊戒則所以神明其事矣東鄉則所以迓時氣也以致曲而織故曰曲以取直而立故曰植籧則席之粗者筐則筥之方者凡此皆蠶具省婦使者不煩以他役也凡此欲一意於蠶以勸其事而已蠶事既登者事畢而登比年之數也與曲禮年榖不登之登同義分繭所以使之繅稱絲所以使之織效其功之多少以共郊廟之服無有敢惰敬之至也祭統曰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盖謂是矣此言共服孟夏言給盖以后妃之繭絲而為祭服則所以致其恭而已故曰共以貴賤之繭稅而為祭服則可以取足焉故曰給祭服不止於郊廟共給止以郊廟為言者以外祭莫重於郊内祭莫重於廟故也 是月也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 鄭氏曰工師司空之屬官也五庫藏此諸物之舎也量謂物善惡之舊法也幹器之木也凡輮幹有當用脂良善也 孔氏曰周禮考工記無工師以司空掌工巧此稱工巧師長故鄭知司空之屬五庫者各以類相從金鐵為一庫皮革筋為一庫角齒為一庫羽箭幹為一庫脂膠丹漆為一庫此等之物善惡先有舊法當審察之故云審五庫之量但器之材樸總謂之幹故鄭云幹器之木周禮弓人凡析幹止謂弓幹與此異也嚴陵方氏曰工師百工之師也與孟子言得大木之工師同義故命之令百工焉五庫之量則百工所治之材也故令之使審焉五庫以五材而得名盖金鐵之類皆不離於五材故也先儒遂别而為五拘矣不謂之材而謂之量者以其材各有所受故也 山隂陸氏曰五庫五兵之庫也此言兵器後言祭器尚禁滛巧如此况用器乎量所容也度其所容為之廬陵胡氏曰脂以柔皮革春秋傳腦所以柔物 百工咸理監工日號毋悖于時毋或作為滛巧以蕩上心 鄭氏曰咸皆也於百工皆理治其事之時工師則監之日號令之戒之以此二事也悖猶逆也百工作器物各有時逆之則不善時者若弓人春液角夏治筋秋合三材冬定體之屬也滛巧謂偽飾不如法也蕩謂動之使生奢泰也 孔氏曰此時天氣和適百工造作器物當因氣序無得悖逆於時使物不牢固又所作器物當依舊常無得有作滛過巧妙以蕩動在上使生奢泰之心也嚴陵方氏曰百工咸理則使之各治其事也監工日號則慮其惰於事也工固有巧也然過乎巧則為滛矣以其滛故足以蕩上心焉此與孟冬皆言毋或作為滛巧以蕩上心者此則因其作而戒之彼則因其成而又戒之 講義曰古者工執藝事以諫苟作為滛巧其何以誎於上乎此所以使百工咸理治其事而監工日以號令之也 是月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 鄭氏曰大合樂者所以助陽逹物風化天下也其禮亡今天子以大射郡國以鄉射禮代之 嚴陵方氏曰合言備衆樂而合之也天子乃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往視之則以其大合故也於大合吹而不率之者以不若合樂之備故也於釋菜亦率之者謹其行禮之始故也餘見孟春命樂正入學習舞解 馬氏曰凡樂陽聲也春陽中也大合樂必待陽中之末則中聲之所止也蓋中聲以降非和平君子弗聽也 山隂陸氏曰季冬所謂大合吹即此所謂大合樂或言吹或言樂相備也單舉則言吹雜舉則言樂吹非無舞也舞非無吹也合舞合吹非無樂也因其所主言之異爾 是月也乃合累牛騰馬遊牝於牧犧牲駒犢舉書其數鄭氏曰累騰皆乗匹之名是月所合牛馬謂繫在廐者其牝欲遊則就牧之牡而合之以在牧而校數書之眀出時無他故至秋當録内且以知生息之多少也 孔氏曰季春陽將盛物皆産乳故合以所累之牛相騰逐之馬遊此繋牧之牝於牧田之中就牡而合之其在廐牝馬須擬乗用者則不放之既遊牝於牧之後畜皆在野所有犧牲及小馬之駒小牛之犢皆書其見在之數至秋畜産入時知其舊數欠少與否及生息多少 嚴陵方氏曰累牛者累繫之牛騰馬者騰躍之馬牛善順故以累言之馬善走故以騰言之合牛馬而遊牝於牧則所以順隂陽之性且欲其孳生之蕃也牧蓋畜養之地然周官牧師之掌牧通淫乃在中春者鄭氏謂秦地寒凉萬物後動理或然也 山隂陸氏曰言遊牝則牡雖在牧不得遊也蓋嗜欲不制則雖有龍牡猶將耗矣遊雖牛馬之貞性也即若牡連之以覊馽編之以皁棧亦豈可以少哉 命國難九門磔攘以畢春氣 鄭氏曰此難難隂氣也隂寒至此不止害將及人所以及人者隂氣右行此月之中日行厯昴昴有大陵積尸之氣氣佚則厲鬼随而出行命方相氏帥百索室疫以逐之又磔牲以攘於四方之神所以畢止其災也王居眀堂禮曰季春出疫於郊以攘春氣孔氏曰天氣左轉故斗建左行謂之陽氣日月右行比天為隂故曰隂氣右行此月初日在胃月中從胃厯昴元命包云大陵主尸石氏星經大陵主死喪嚴陵方氏曰難所以難隂慝而敺之周官方相氏帥百而時難以狂夫為之則狂疾以陽有餘唯陽有餘足以勝隂慝故也裂牲謂之磔除禍謂之攘必於九門則欲隂慝之出故也凡此皆慮春氣之不得其終也故曰以畢春氣此之所難則難隂慝之作於春者也仲秋又難則難隂慝之作於秋者也季冬又難則難隂慝之作於冬者也獨夏不難則以陽盛之時隂慝不能作故也春曰以畢春氣者言畢其功於前也故於季月秋於仲月言逹者言逹其道於外也冬曰以送寒氣者以一嵗之往故以送言之亦行之於季月不曰冬氣而曰寒氣者以時言曰冬以氣言曰寒而寒則積隂之所成也一嵗隂慝之盛未有甚於此時者故本其積隂之氣而言之其難特謂之大蓋所難而之者邪氣也逹之送之者正氣也曰畢曰逹曰送言雖不同皆不過遂其正氣而已春曰磔攘冬曰旁磔者以大難故旁又磔焉不特九門故也秋雖不言從可知矣春曰命國秋曰天子冬曰命有司又何也盖天子之難為國而已非自為之也委之有司而已故言之序如此且互相備矣 山隂陸氏曰言國則九門不在郊之外眀矣 季春行冬令則寒氣時發草木皆肅國有大恐行夏令則民多疾疫時雨不降山陵不收行秋令則天多沈隂淫雨蚤降兵革並起 鄭氏曰寒氣時發草木皆肅丑之氣乗之也肅謂枝葉縮栗大恐謂以水訛相驚疾疫不雨未之氣乗之也六月宿直鬼鬼為天尸時又有暑也山陵不收髙者暵於熱也沈隂淫雨戍之氣乘之也九月多隂淫霖也雨三日以上為霖兵革隂氣盛也 孔氏曰寒氣時發天災也草木皆肅地災也國有大恐人災也冬氣來乗水欲來至季春是土土能制水故訛言相驚水竟不至也民多疾疫人災也時雨不降天災也山陵不收地災也沈隂淫雨並天災也兵革人災也 嚴陵方氏曰冬之氣為寒故寒氣時發草木皆肅則寒氣之所㮚故也國有大恐則寒氣之所制故也亢陽之氣襲於人故民多疾疫陽亢而為旱故時雨不降山陵之物不收特言山陵則以髙者尤易被旱故也天多沈隂則感少隂之氣故也陽為暘隂為雨故淫雨早降兵革並起則金氣動故也 山隂陸氏曰春氣尚淺而行冬令為害猶可深則甚矣益深則又甚矣據首種不入麥乃不熟草木皆肅他放此 孟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 鄭氏曰孟夏者日月㑹於實沈而斗建己之辰孔氏曰三統厯四月節日在畢十二度昏軫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四度旦虚三度中四月中日在井初度昏角六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七度旦危六度中元嘉厯四月節日在昴十一度昏翼十度中旦女三度中四月中日在畢十五度昏軫十度中旦虛九度中畢者案律厯志立夏日在畢十二度昏翼中者日既在畢十二度畢有十六度而終則中取五度觜二度參九度井三十三度鬼四度栁十五度土星七度張十八度計從畢十二度至翼初總九十三度言昏三月之時昏中之星九十八度四月日漸長校三月三刻則昏中之星去日多校一刻半餘以度言之則校五度則四月昏中之星去日合有一百二度計翼星中之時當在翼十二度也 諸家説見孟春 其日丙丁 鄭氏曰丙之言炳也日之行夏南從赤道長育萬物月為之佐時萬物炳然著見而強大又因以為日名焉易曰齊乎巽相見乎離 孔氏曰鄭引易證丙丁是著眀之義 諸家説見孟春 其帝炎帝其神祝融 鄭氏曰此赤精之君火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德立功者也炎帝大庭氏也祝融顓頊氏之子曰黎為火官孔氏曰春秋説云炎帝號大庭氏下為地皇作耒耜播百榖曰神農也又案昭二十九年左傳云顓頊氏有子曰黎為祝融杜註云祝融眀貌 諸家説見孟春 其蟲羽 鄭氏曰象物從風鼓葉飛鳥之屬 諸家説見孟春 其音徴 鄭氏曰三分宫去一以生徴徴數五十四屬火者以其微清事之象也夏氣和則徴聲調樂記云徴亂則哀其事勤 孔氏曰宫數八十一三分分之各二十七去二十七餘有五十四也數少為清羽數最少為極清徵數次少為微清徴於清濁為第四事於尊卑亦為第四詳見孟春 律中中吕 鄭氏曰孟夏氣至則中吕之律應中吕者無射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周語曰中吕宣中氣 孔氏曰無射之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三分益一以生中吕於無射四寸之内取三寸益一寸為四寸餘有整寸一又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以六千五百六十一各三分之則一寸分為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也六千五百二十四分各三分之則為一萬九千五百七十二又整一寸分為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二併之總為三萬九千二百五十五也更三分之一分有一萬三千八十五上生者三分益一以一萬三千八十五益上之數總為五萬二千三百四十為積分之數然後除之為寸一寸除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則二寸除二萬九千三百六十六為二寸通前為六寸餘有一萬二千九百七十四不成寸是中吕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也 長樂陳氏説見孟春 其數七 鄭氏曰火生數二成數七但言七者亦舉其成數孔氏説見孟春 其味苦其臭焦 鄭氏曰火之臭味也凡苦焦者皆屬焉 諸家説見孟春 其祀竈祭先肺 鄭氏曰夏陽氣盛熱於外祀之於竈從熱類也祀之先祭肺者陽位在上肺亦在上肺為尊也竈在廟門外之東祀竈之禮先席于門之奥東面設主於竈陘乃制肺及心肝為俎奠於主西又設盛於俎南亦祭黍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三亦既祭徹之更陳鼎俎設饌於筵前迎尸如祀户之禮 孔氏曰案少牢及特牲禮皆竈在廟門外之東西面北上鄭註祀竈之禮以下皆逸中霤禮文門之奥謂廟門外西室之奥祀戸在戸内故祭在廟室之奥祀竈在門外故設主在門室之奥竈陘謂竈邊承器之物以土為之制謂截割心肝皆鬲上之物故從肺類俱置俎上奠於主西設盛謂黍稷盛之於簋祭必三者以禮成於三故也上祀戸云祭肉三肺一腎再此云祭肺心肝各一亦為肉祭三也醴實之於尊祭二者始扱一祭又扱再祭筵前謂初設廟室奥之筵前唯特牲少牢鼎當陳於廟門室之前稍東西向執俎者以俎就鼎載肉入設於筵前在菹醢之東其黍稷等設於俎南北唯云祭黍或無稷也此配竈神而祭者是先炊之人禮器云竈者是老婦之祭 諸家説見孟春 螻蟈鳴蚯蚓出王生苦菜秀 鄭氏曰皆記時候也螻蟈蛙也王萆挈也今月令云王萯生夏小正云王萯秀 孔氏曰案周禮蟈氏鄭司農註云蟈蝦蟇元謂今御所食蛙也王萆挈者夲草文此物記時先生者在月初後者在月末以次相配餘皆倣此 嚴陵方氏曰蚯蚓至隂之物故感正陽之氣而出焉王南方之果也而其色赤苦菜南方之菜也故其味苦一則感火之色而生一則化火之味而秀馬氏曰螻蟈鳴則隂而伏者乗陽而鳴也蚯蚓出則隂而屈者乘陽而伸也王生則陽物之可以勝隂邪者也故其為色赤苦菜秀則火炎上故其為味苦 天子居眀堂左个乘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鄭氏曰眀堂左个大寢南堂東偏也菽實孚甲堅合屬木雞木畜時熱食之亦以安性也粗猶大也器髙大者象物盛長 孔氏曰路與服言朱駵與旂及玉言赤者色淺曰赤色深曰朱路與衣服人功所為染必色深故云朱玉與駵馬自然之性皆不可色深故云赤旌旂雖人功所為染之不須色深故亦云赤鄭註儀禮云朱則四入是朱深於赤也 諸家説見孟春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徳在火天子乃齊立夏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於南郊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説 鄭氏曰迎夏祭赤帝赤熛怒於南郊之兆也不言帥諸侯而云封諸侯諸侯時或無在京師者空其文也祭統曰古者於禘也發爵賜服順陽義也於嘗也出田邑發秋政順隂義也今此行賞可也而封諸侯則違於古封諸侯出土地之事於時未可似失之孔氏曰諸侯當迎夏之時或無在京師者故空其諸侯之文諸侯既無而得封者鄭云或無則容有在者故得封也或者諸侯身雖不在遙封之 山隂陸氏曰於天子言無不欣悦於相言無有不當亦言之法 金華應氏曰案樂記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風夔始制樂以賞諸侯而東郊亦順景風以行賞則疏封於盛夏古之遺禮也蓋封爵以是時而出命而田邑至秋始割耳要之其可以待時而賞特其功之常者其非常者自不容緩司馬法所謂賞不踰時是也 乃命樂師習合禮樂 鄭氏曰為將飲酎 孔氏曰不云是月者承上是月立夏之文自此下至必當其位皆立夏之日處分也 山隂陸氏曰不言樂正不嫌也即習樂習舞言樂師嫌樂正不與 講義曰習之者欲禮樂之器用為習孰也合之者欲禮樂之器用為諧和也此特禮樂之文而已 命大尉贊傑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禄必當其位鄭氏曰助長氣也贊猶出也傑俊能者也遂猶進也三王之官有司馬無大尉秦官則有大尉今俗人皆云周公作月令未通於古爵禄必當其位使順之也孔氏曰贊是贊佐之義傑俊或未仕沈滯者故鄭云出賢良或職卑位下故云遂賢良謂有徳行傑俊謂多才藝蔡氏辨名記曰十人曰選倍選曰俊萬人曰傑尹文子及毛詩傳皆云萬人為英舉長大者謂用長大之人 嚴陵方氏曰大尉即古司馬也司馬政官必命之取人者盖取人將以為政故也王制言司馬辨論官材與此同意贊之遂之舉之不可以虚拘也則必有爵以馭其貴有禄以馭其富焉故繼之以行爵出禄也爵必當有德之位禄必當有功之位也且天子春始出幣帛以聘名士禮賢者而已至此然後行爵出禄焉固其序也 馬氏曰傑者其才特者也俊者敏於德者也佐上利下宜為人臣者賢也苟志於善焉者良也體仁而能元者長也充實而有光輝者大也爵禄者所以詔王馭羣臣者也此曰大尉非古也 廬陵胡氏曰習禮樂亦在學仲春習樂命樂正此命樂師輕也遂逹也書顯忠遂良長大謂學長德大者 是月也繼長増髙毋有壊堕毋起土功毋發大衆毋伐大樹 鄭氏曰繼長增髙謂草木盛蕃廡也毋起土功發大衆為妨農蠶之事毋有壊堕伐大樹皆為逆時氣也孔氏曰王者施化當繼續長養之道謂勸民長養増益髙大之物謂勸其種殖 馬氏曰萬物所以長而髙者陽上逹故也長之者天地也所以繼長者人也髙之者天地也所以增髙者人也故曰人終天地之功者此也欲其長則勿壊焉可也欲其髙則勿堕焉可也起土功發大衆伐大樹則所以壊堕之也 山隂陸氏曰毋伐大樹雖伐小樹可矣據此賞以春夏刑以秋冬謂其大者也 講義曰南方之火盛德在焉土之所恃以生者亦四季最旺之時也起土功則非所以滋土之氣而撫土之辰發大衆則妨農桑之事而違其時伐大木則逆其生理壊其成材故也 是月也天子始絺 鄭氏曰初服暑服 嚴陵方氏曰絺以涼而可以禦暑裘以温而可以禦寒孟夏者暑之始也故言始絺孟冬者寒之始也故言始裘 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命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於都 鄭氏曰命野虞重敕之命農勉作急趨於農也縣鄙鄉遂之屬主民者也 孔氏曰遂人職云五鄼為鄙五鄙為縣縣二千五百家鄙五百家是遂之屬今鄭云鄉遂之屬經直云遂屬舉遂以包鄉故鄭兼云鄉也 嚴陵方氏曰野虞外官也故出行田原司徒内官也故循行縣鄙以在外也故曰出以在内也故曰循而已農亦民也然民不止於農以農營其事之勞也故勞之欲民趨其事之樂也故勸之皆欲無失其事而已都者君子之所居鄙者野人之所居農以力耕而養人則野人之事也禁之使毋休於都則於農不能無所彊矣故曰勉作也 馬氏曰勸民則勸其為耕事者也命農勉作則勉其無所説於都者也彼欲為而我道之者勸也非其志而我彊之者勉也 廬陵胡氏曰勞其勞者勸其惰者 講義曰因其時事而教敕之以為有秋之望農若失其時而休逸於都市亦何望嵗成之有 是月也驅獸毋害五榖毋大田獵 鄭氏曰為傷蕃廡之氣也 嚴陵方氏曰四時四田夏曰苗以其為苗除害故也故此言驅獸毋害五榖焉既曰驅獸而又曰毋大田獵者以雖可田獵而不可大為之故也若秋獮冬狩則為大矣 講義曰猛獸多害五榖故驅逐之使歸山林也禮蜡祭迎虎而祭之為其食田豕而去害稼之獸也古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雖夏之時田狩之事有所不免焉盖為供乾豆賔客充君庖之用也若大田獵恐傷蕃盛之物故禁止之 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嘗麥先薦寢廟 鄭氏曰登進也麥之新氣尤盛也以彘食之散其熱也彘水畜 嚴陵方氏曰以彘嘗麥者以水勝火也仲夏以雛嘗黍者以木生火也仲秋以犬嘗麻者以金勝木也季秋以犬嘗稻者以金合金也夫勝所以治之生所以養之合所以和之故食齊得其宜焉先薦寢廟見仲春解 廬陵胡氏曰麥性藴毒故王制薦麥以魚而此嘗麥以彘宣其毒也嘗穀必薦寢廟一食不敢忘親 是月也聚畜百藥靡草死麥秋至斷薄刑決小罪出輕繫 鄭氏曰聚畜百藥蕃廡之時毒氣盛也舊說云靡草薺葶藶之屬祭統曰草艾則墨謂立秋後也刑無輕於墨者今以純陽之月㫁刑決罪與毋有壊墮自相違似非出輕繫崇寛也 孔氏曰以其枝葉靡細故云靡草引祭統以下者證此月不當㫁薄刑決小罪 嚴陵方氏曰周官醫師掌聚毒藥則孟夏蕃廡之時其可以不聚畜百藥乎然藥之可採者不必皆在孟夏則以蕃廡之時所可採者為多故也凡物感陽而生者則彊而立感隂而生者則柔而靡謂之靡草則至隂之所生也故不勝至陽而死凡物生於春長於夏而成於秋而麥獨成於夏故於是月言麥秋至蓋於時為夏於麥為秋故也猶季春之月非嵗單之時也而祭義言嵗既單矣者以賛嵗之大功畢於此故也刑主國言罪主人言薄者對厚之辭小者對大之辭輕者對重之辭方正陽之月於隂事未宜大有所施設故也 山隂陸氏曰神農始嘗草木一日遇七十毒得穀以養民得藥以攻疾藥所以毒之故聚畜在孟夏穀所以亭之故收斂在孟秋所謂亭毒亭之以温涼毒之以寒暑謂之靡草者以其靡故至是而死蔡邕曰百穀各以其初生為春熟為秋薄刑謂若不應五刑其刑薄麗于五罰之類鄭氏引草艾則墨蓋非是然則㫁薄刑決小罪出輕繫是亦仁義是乃所以繼長増髙也且言靡草死麥秋至而後言斷薄刑決小罪蓋亦因時順氣 廬陵胡氏曰案書眀審用刑無若舜但云毋殺不辜不云刑必秋冬亦不云夏不當刑也有大姦惡於此義在必戮過今日便不可而曰必俟立秋可乎若夫大姦大惡可以議獄緩死則盛夏勿論可也 蠶事畢后妃獻繭乃收繭稅以桑為均貴賤長幼如一以給郊廟之服 鄭氏曰后妃獻繭者内命婦獻繭於后妃收繭稅者收於外命婦外命婦雖就公桑蠶室而蠶其夫亦當有祭服以助祭收以近郊之稅耳貴賤長幼如一國服同 孔氏曰后妃獻繭者謂后妃受内命婦之獻繭知非后妃獻繭於王者祭義曰世婦卒蠶奉繭以示於君遂以獻於夫人是夫人不獻繭也内命婦既已獻繭乃收外命婦之賦稅外命婦雖受公桑蠶室而蠶既是官家之桑繭應全入於已所以有稅者以其夫亦當有祭服官家所給故輸繭稅以供造之但稅寡少載師云近郊十一公桑在國比近郊故知收以近郊之稅也以桑為均者言收稅之時以受桑多少為賦之均齊桑多則賦多桑少則賦少貴謂公卿大夫之妻賤謂士之妻長幼謂婦老幼無問貴賤長幼出之時齊同如一皆十而稅一也鄭註國服同者案泉府云凡賖者以國服為之息國服謂國家貢賦服事在上各有等限謂之國服言貴賤長幼出繭稅俱以十一等限齊同故云國服同其受桑則貴賤異也貴者桑多賤者桑少皆計繭為十一之稅所稅之物以供給天子郊廟之服案皇氏曰外命婦既就公家之桑而養蠶則繭當悉輸於公所以惟皆稅其繭餘得自入者以其夫當有祭服以助王祭故令繭得自入以供造也 馬氏曰以桑為均則上之所征者地守也其收有多寡厚薄則人功存焉以桑為均則視其地守而已其為人功之至不至我不為之增損焉則亦勸其勤而督其怠之術也 廬陵胡氏曰鄭謂后妃受内命婦獻繭非也據經云后妃獻繭則獻於王矣鄭以祭義云世婦奉繭以示於君遂以獻夫人是夫人不獻故云后亦不獻案天子尊於后妃若諸侯與夫人體敵也不可以為比又祭義云世婦獻繭於君則夫人不可獻也此不云世婦獻繭於天子則后妃自獻無疑也鄭又謂收外命婦繭稅案内宰職后妃帥外内命婦蠶則繭稅亦内外均何必外命婦 是月也天子飲酎用禮樂 鄭氏曰酎之言醇也謂重釀之酒也春酒至此始成與羣臣以禮樂飲之於朝正尊卑也孟冬云大飲烝此言用禮樂互其文 孔氏曰酎音近稠稠醴厚故為醇也詩豳風云為此春酒至此始成左傳云朝以帥長幼之序若漢嘗酎及春秋見於嘗酎皆謂在廟祭而獻酎與此别也嚴陵方氏曰孟夏之飲酎則以春作之事畢而燕樂以進衆物故也唯其進衆故謂之大飲烝焉凡燕樂則必用禮樂矣於此特言之者以用之於是為盛故也飲酎如此則飲烝從可知也 馬氏曰鄭人謂晉侯曰見於嘗酎與執燔焉則在廟者也豳詩曰為此春酒以介眉夀躋彼公堂稱彼兕觥則在朝者也漢酎祭獻金宜亦在廟矣此天子飲酎用禮樂宜亦在朝矣 廬陵胡氏曰案漢嘗酎及春秋襄二十二年見於嘗酎皆在廟祭而獻酎食貨志云酎飲酒亦於廟然此不云獻酎祭廟而云飲者蓋夏月時祭用酎常禮也祭畢則飲故不云獻 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穀不滋四鄙入保行冬令則草木蚤枯後乃大水敗其城郭行春令則蝗蟲為災暴風來格秀草不實 鄭氏曰苦雨五穀不滋申之氣乗之也苦雨白露之類時物得雨傷四鄙入保金氣為害也鄙界上邑小城曰保草木蚤枯長日促也大水敗城郭亥之氣乗之也蝗蟲暴風寅之氣乘之也必以蝗蟲為災者寅有啓蟄之氣行於初暑則當蟄者大出矣格至也秀草不實氣更生之不得成也 孔氏曰苦雨數來天災五穀不滋地災四鄙入保人災也草木蚤枯地災後乃大水敗其城郭天災此二句共為一事蝗蟲為災秀草不實地災暴風來格天災也 嚴陵方氏曰隂氣之所召故苦雨數來謂之苦則以極備而為人之所苦故也與詩所謂甘雨異矣夫雨固足以滋五穀然至於苦則適所以傷之故言五穀不滋也四鄙入保者與莊子言小國入保同義鄙則邑之在外者保則城之在内者人自外入内而為害則象秋氣之斂藏故也以至季夏季冬所言其義亦若是而已感肅殺之氣故草木蚤枯大水敗城郭則以冬德之所在故也蝗之為蟲殘物之末不傷其本春則木盛之時也故行春令則蟲之為災者特殘其末而已春於方為東東方生風故暴風來格秀草不實則以盛於末故也 禮記集說卷四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巻四十二 宋 衛湜 撰 仲夏之月日在東井昏亢中旦危中 鄭氏曰仲夏者日月㑹於鶉首而斗建午之辰也孔氏曰案三統歴五月節日在井十六度昏氐二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室三度中五月中日在井三十一度昏房二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奎十一度中元嘉歴五月節日在井三度昏角十度中旦危九度中五月中日在井十八度昏氐五度中旦室五度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徴律中蕤賔 鄭氏曰蕤賔者應鍾之所生三分益一律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仲夏氣至則蕤賔之律應周語曰蕤賔所以安静神人獻酬交酢 孔氏曰應鍾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上生蕤賔三分益一取應鍾三寸更益一寸為四寸其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各三分之則一寸分為八十一分也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則為八十一分寸之六十其整寸一為八十一分又以六十分益之總為一百四十一分更三分益一一分有四十七更以四十七益前一百四十一分總為一百八十八分是為積分之數除之為寸除八十一分則一百六十二分為二寸益前四寸為六寸餘有二十六分不成寸故云蕤賔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也按何氏曰周語安静神人獻酬交酢者乾九四是月陽反於下為復隂生陽中為姤各應其時所以安靜是安靜神人也隂生為主陽謝為賔賔主之象獻酬之禮獻酢又酬之隂陽代謝之義也詳見孟春 長樂陳氏曰由殷以前音不過五至武王伐殷嵗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辰天黿自鶉及駟七列南北之撥七同於是以聲招之而有七音之律故黄鍾為宫大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徴南吕為羽應鍾為變宫蕤賔為變徴此音所以有七也應鍾隂之終蕤賔隂之始則應鍾變隂而將之陽蕤賔變陽而至於隂此應鍾蕤賔所以為變也 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小暑至螳蜋生鵙始鳴反舌無聲 鄭氏曰螳蜋螵蛸母也鵙博勞也反舌百舌鳥皆記時候也 孔氏曰案釋蟲云不□蟷蠰其子蜱蛸孫炎云蟷蠰螳蜋一名不□李廵云其子名蜱蛸故云螵蛸母詩七月鳴鵙箋云伯勞鳴將寒之候五月則鳴豳地晚寒鳥物之候從其氣焉反舌鳥春始鳴至五月稍止其聲數轉故名反舌 嚴陵方氏曰暑極於季夏則進未極之時尚為小矣故於此言小暑螳蜋鵙皆隂類也故或感微隂而生或感微隂而鳴焉反舌蓋百舌也以能反覆其舌而為百鳥語故謂之反舌然其鳴也感陽中而發故感微隂而無聲焉 馬氏曰是月也一隂生而慝作螳蜋生則慝之有見乎形者也鵙始鳴則慝之有聞乎聲者也反舌無聲則以陽敷而作者以隂收而息 山隂陸氏曰無聲非不鳴也雖鳴無聲 天子居明堂大廟乘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養壯佼 鄭氏曰眀堂大廟南堂當太室也養壯佼助長氣也孔氏曰壯謂容體盛大佼謂形容佼好以盛夏長養之時故養壯佼之人助長氣也 嚴陵方氏曰萬物生於春而長於夏故於形色如此先王裁成之道亦養之使成而已 山隂陸氏曰夏養壯佼冬養耆老可知蓋大化有四春生夏壯佼秋老冬死亡 是月也命樂師脩鞀鞞鼓均琴瑟管簫執干戚戈羽調竽笙竾簧飭鍾磬柷敔 鄭氏曰為將大雩帝習樂也脩均執調飭者治其器物習其事之言 孔氏曰鞀或為鼗周禮註云鼗如鼓而小持其柄搖之旁耳還自擊鞞者周禮雷鼓鼓神祀之屬是也劉熙釋名云鞀導也所以導樂作鞞裨也裨助鼓節鼓廓也張皮以冒之其中空廓琴者釋樂云大琴謂之離廣雅云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瑟者釋樂云大瑟謂之灑郭景純云瑟長八尺一寸二十七管者釋樂云大管謂之簥音驕郭氏云管長尺圍寸併漆之有底鄭註周禮云管如篴而小併兩而吹之簫者釋樂云大簫謂之言郭氏云編二十二管長尺四寸干盾也戚斧也戈鉤子㦸羽鳥羽周禮羽舞皇舞之屬是也竽者鄭註周禮云竽三十六簧笙者鄭註周禮云十三簧釋樂云大笙謂之巢郭氏云篪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名翹横吹之廣雅云八孔鄭云篪七室簧者竽笙之名也氣鼓之而為聲鍾者釋樂云大鍾謂之鏞磬者釋樂云大磬謂之毊音囂以玉石為之柷者釋樂云所以鼓柷謂之止郭氏曰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椎柄連底挏之令左右擊止者其椎名敔者釋樂云所以鼓敔謂之籈郭氏云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木長尺櫟之修者修理舊物均者均平其聲執者操持營為調者調和音曲飭者整頓器物故鄭云治其器物習其事之言也 嚴陵方氏曰修之所以使治飭之所以使正均之所以使平調之所以使和執之所以待用鞀鞞鼓之與鍾磬柷敔其聲質而一故修飭之而已琴瑟管簫竽笙竾簧其聲文而雜則必均調之焉干戚戈羽以無聲持執之待用可也故言之别如此 馬氏曰鞀鞞鼓革也兆奏鼓者鞀也應聲者鼙也鍾金也磬石也琴瑟者絲也柷敔木也管簫竽笙竾簧此皆管也聲在中故謂之簧簫植簧於枷竽笙植簧於發干戚戈羽則舞器也 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穀實 鄭氏曰陽氣盛而常旱山川百源能興雲雨者也衆水始所出為百源必先祭其本乃雩雩吁嗟求雨之祭也雩帝謂為壇南郊之旁雩五精之帝配以先帝也自鞀鞞至柷敔皆作曰盛樂凡他雩用歌舞而已百辟卿士古者上公若句龍后稷之類也春秋傳曰龍見而雩雩之正當以四月凡周之秋三月之中而旱亦脩雩禮以求雨因著正雩此月失之矣天子雩上帝諸侯以下雩上公周冬及春夏雖旱禮有禱無雩 孔氏曰四月純陽用事故制禮此月為雩縱時不旱亦雩將欲雩祭故先命有司祈祀山川百源為將雩之漸重民之義也雩音近吁又女巫職云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請歌哭則吁嗟之類旱又是大烖故須吁嗟求雨以雩是祭天當從陽位五天總祭不可徧在四方故知在南郊也以春夏秋冬共成嵗功不可偏祭一天故雩五精之帝以自外至者無主不正當以人帝配之大皥配靈威仰炎帝配赤熛怒黄帝配含樞紐少皥配白招拒顓頊配汁光紀故云配以先帝也案女巫云旱暵則舞雩是用歌舞正雩則非唯歌舞兼有餘樂也百辟則古之上公國語云鯀為崇伯而祭法有祀之文社稷五祀雖為王朝卿士兼帶上公之官故左氏云封為上公祀為貴神是身為百辟又為卿士案左傳有社稷五官今鄭直云若句龍后稷不云句芒蓐收之等舉有益於民功之顯者言之也雩之與禱所以異者考異郵説云天子禱九州山川諸侯禱封内大夫禱所食邑又僖公三時不雨帥羣臣禱山川以過自讓凡雩必先禱故此經云乃命百縣祈祀山川百源始大雩帝是也禱者不雩僖公二年冬十月及三年春正月夏四月直為禱祭以非雩月故不雩 長樂陳氏曰禮有先其大而後其小者亦有先其小而後其大者先其大而後其小者異尊卑也祫而後時祭郊而後三望之類是也先其小而後其大者致敬文也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是也二者之禮雖殊其所以為尊尊則一而巳月令仲夏為民祈祀山川百源然後大雩帝此致敬文之意也大雩帝然後命百縣雩祀此異尊卑之意也詩稱春夏祈穀於上帝春秋稱龍見而雩則四月也而月令則以仲夏周禮舞師掌教皇舞帥而舞旱暵之事女巫旱暵則舞雩凡邦之大烖歌哭而請舞與歌哭非盛樂也而月令則以盛樂蓋秦制與古異也此龍見而雩者常也周禮言旱暵之事而不言時所以待變也祈穀於上帝大雩也月令言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小雩也考之春秋之法書大事書大雩者蓋亦言大以見小也嚴陵方氏曰此言大雩帝後又言大饗帝何也蓋雩所以祈也饗所以報也祈必於仲夏者以隂生於午而物成之始也所以祈物之成而已報必於季秋者以陽窮於戌而嵗功之終也所以報嵗之功而已雩不必皆於帝也唯雩於帝然後為大雩饗不必皆於帝也唯饗於帝然後為大饗百縣謂畿内之邑天子之縣方百里以開方之法計之千里之畿適百縣矣王制謂之天子之縣内者以此百辟即諸侯也卿士即六卿也百辟卿士生有益於民者死亦有益於民故命雩祀之以祈穀實也季春之祈實為麥而已至此又祈實則所祈者衆矣故以榖該之天子之雩及於上帝百縣之雩止於百辟卿士此重輕之别也於百辟卿士言祈穀實則雩帝之所祈又可知矣馬氏曰山川百源則氣之鍾也百辟卿士則有功烈於民而在祀典者皆與祭焉則所以為民祈穀實者靡神不臻也 山隂陸氏曰雩在四月今在中夏水涸在九月今在仲秋記事之法也舉中則上下見書曰以殷仲春廬陵胡氏曰春秋雩二十一無書四月雩者以其正月此五月非矣 農乃登黍是月也天子乃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 鄭氏曰登進也此嘗雛也而云以嘗黍不以牲主穀也必以黍者黍火穀氣之主也含桃櫻桃也 孔氏曰黍是火穀於夏時與雛同薦之如鄭此言則黍非新成直取舊黍故下孟秋云農乃登穀註云黍稷於是始熟眀仲夏未熟也案月令諸月無薦果之文此獨羞含桃者以此果先成異於餘物故特記之其實諸果亦時薦 嚴陵方氏曰雛蓋雞也以吕氏春秋見之必謂之雛者雞以雛為美故也若羊之類則以大為美爾於配菽之食則又曰雞者日之所食為常時之所嘗為暫固不能無貴賤之别也亦見孟夏以彘嘗麥解含桃朱櫻也以其受含陽之色故以含陽之羞者以美物進之可羞於王公先薦寢廟見仲春解 馬氏曰黍火穀也膳食之節或順所養而勿逆焉或制所勝而勿過焉乃所以為利也 令民毋艾藍以染毋燒灰毋暴布門閭毋閉關市毋索挺重囚益其食 鄭氏曰毋艾藍為傷長氣也此月藍始可别毋燒灰為傷火氣也火之氣於是為盛火之滅者為灰毋暴布不以隂功干太陽之事門閭關市順陽敷縱不難物挺猶寛也 孔氏曰種藍初必叢生此月藍既長大始可分移布散故鄭云可别也門謂城門閭謂二十五家為閭闗市停物之所商旅或隠藏其物以辟征稅是月従長之時故不搜索其物益其食挺重囚連文謂增益囚之飯食義當然也 嚴陵方氏曰藍可以染青仲夏方啓灌之時未宜艾故也燒灰者燒物以為灰也布雖名以陽之道然隂功之所成爾暴謂暴之於日也暴布則以隂功干太陽之事矣挺重囚益其食以暑氣將盛故寛貸之前言出輕繫此言挺重囚何挺亦出也言繫則不必囚言囚則繋可知挺其囚則猶在所繋也故言益其食焉 馬氏曰門閭毋閉利宣也關市毋索不恃察以窮民隠也挺重囚益其食不以其罪廢不忍人之政也山隂陸氏曰帛隂也布陽也凍隂也暴陽也凡養陽氣取適於中而已雖不燒灰亦不暴布 游牝别羣則縶騰駒班馬政 鄭氏曰游牝别羣孕妊之欲止也縶騰駒為其牝氣有餘相蹄齧也馬政謂養馬之政教也廋人職曰掌十有二閑之政教以阜馬佚特教駣攻駒此之謂也孔氏曰案校人職云天子十有二閑諸侯六閑大夫四閑每閑馬有二百一十六匹 嚴陵方氏曰游牝别羣者以隂生故不欲耗陽也則縶騰駒者所以防其相蹄齧也季春游牝於牧至仲夏别其羣季春合累牛騰馬至仲夏縶騰駒故所宜矣前言馬而此言駒者縶至於駒則馬可知前言牛而此不言犢者以牛性順無事乎縶之故也班馬政者若周官趣馬之簡其節巫馬之治其疾校人之辨其屬廋人之掌其閑以至圉師之所教圉人之所養莫不有政焉而故班之也班則制而分之歟且馬火畜也班其政夏固宜矣周官馬職皆列於夏官者亦此之意然於季秋又言之何也蓋夏之政則以養為主秋之政則以御為主養於夏然後成於秋成於秋然後可以御故也 山隂陸氏曰游非牝之正言游牝則牡可知則縶騰駒為將乗匹故禁之盖當是時壯者倦游而少者作矣此自然之理也然則暮年昬宦猶欲與少年競是不知止者也 是月也日長至隂陽爭死生分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百官靜事毋刑以定晏隂之所成 鄭氏曰爭者陽方盛隂欲起也分猶半也掩猶隠翳也躁猶動也聲謂樂也進猶御見也易及樂春秋説夏至人主與羣臣從八能之士作樂五日今止之非其道也薄滋味毋致和為其氣異此時傷人也節耆欲定心氣微隂扶精不可散也毋刑謂罪罰之事不可以聞晏安也隂稱安 孔氏曰此月之時日長之至極大史漏刻夏至晝漏六十五刻夜漏三十五刻是日長至也死生分者隂氣既起故物半生半死感陽氣長者生感隂氣成者死故於夏至日相與分也君子謂人君以下至在位士也齊戒所以敬道萌隂也處猶居也隂既始萌君子居處不顯露又不躁動恐干隂也歌樂華麗之事為助隂靜故止之既止聲色故嬪房不得進御侍夕也亦為微隂始動不可動於隂事也案易緯通卦驗云夏至人主從八能之士或調黄鍾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歴或調隂陽或調正德所行註謂於人衆之中取其習曉者而使之必知緯文作樂為是者以周禮大司樂冬至祭天圜丘夏至祭地方澤皆作樂不云止樂故知月令非也滋味和調氣味殊異他時可食此時傷人故薄滋味毋致和也從君子齊戒至無刑以上皆是清靜止息之事所以正定身中安隂之所成就 嚴陵方氏曰陽生於子而其氣舒故晝刻多日浸長隂生於午而其氣促故晝刻少而日浸短以隂生於午則陽極於此故仲夏言日長至陽生於子則隂極於此故仲冬言日短至所謂冬至夏至者其名蓋出於此然而以刻數之則如是爾以景量之夏至日極北而在東井其景尺有五寸冬至日極南而在牽牛其景丈有三尺以為長短之極則與此異矣蓋刻之長短由日出之早晚景之長短由日行之南北故也隂陽爭者以隂方來而與陽始遇遇故爭也仲冬亦言之者以陽方來而與隂遇故也陽主生隂主死微隂既生則萬物向乎死矣故死生之理於是分也君子以隂陽方爭故宜潔誠居内退聽以待其定也仲冬言此而不言毋躁者以暑為躁寒為靜故於暑之時特戒之也止聲色者欲其視聴之專也毋或進者進即詩所謂進御也方解緩之時慮搖其精故戒之也薄滋味者主物言則曰滋主人言則曰味和謂致五味而和之蓋方齊戒之時苟厚滋味而致和則或昬憒其志意也嗜發乎外欲動乎内皆主於心而已故節嗜欲所以定心氣靜事毋刑者不欲動而有為也刑雖隂之事然用刑則動而有為矣故君燕息安養以定晏隂之所成也陽造始而為早隂代終而為晏故曰晏隂始以生之終以成之故曰成也列子所謂晏隂之間時雖異而義亦同 金華應氏曰晏安也安靜之隂也陽生固貴乎安靜而隂德本靜尤不可有所擾也 鹿角解蟬始鳴半夏生木菫榮 鄭氏曰又記時候也半夏藥草木菫王蒸也 孔氏曰釋草云椵木槿櫬木槿亦云王蒸其花朝生暮落 嚴陵方氏曰鹿好羣而相比則陽類也故夏至感隂生而角解麋多欲而善迷則隂類也故冬至感陽生而角解此所以不同也蟬始鳴已見倉庚鳴解半夏生者蓋居夏之半而是藥生於是時故因以為名木菫有别於菫草故以木言之以感微隂而榮故其華朝榮暮隕然經或曰秀或曰華或曰生或曰榮何也以别於苖則曰秀以别於實則曰華以别於死則曰生以别於枯則曰榮其言各有所當也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可以居髙眀可以逺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處臺榭 鄭氏曰陽氣盛又用火於其方害微隂也髙明謂樓觀闍者謂之臺有木者謂之榭居髙明以下皆順陽在上也 孔氏曰臺積土為之所以觀望有大殿無室名曰榭嚴陵方氏曰夏為火旺之時南方火旺之方於旺之時而又用於旺之方則其氣太盛而害微隂之生故戒之居髙眀故可以逺眺望欲逺眺望故或升山陵或處臺榭也山陵則自然髙明之所也臺榭則人為髙明之所也順陽在上故居處如此古者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亦以是而已臺榭之髙亦必升也特以不若山陵之尤髙故言處而已髙明言居臺榭言處互言之也 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穀道路不通暴兵來至行春令則五穀晚熟百螣時起其國乃饑行秋令則草木零落果實早成民殃於疫 鄭氏曰陽為雨隂起脅之凝為雹子之氣乗之也盜賊攻刼亦雹之類五穀晚熟生日長卯之氣乗之也螣蝗之屬言百者眀衆類並為害草木零落酉之氣乗之也八月宿直昴畢為天獄主殺果實早成生日短也民疫大陵之氣來為害也 孔氏曰暴凍天災暴兵人災也五穀晚熟天災百螣地災國饑人災也草木零落果實早成地災民殃於疫人災也 嚴陵方氏曰夏行冬令是以隂包陽也故雹凍傷穀道路不通則冬為閉塞暴兵來至則隂賊之感也春主生夏行春令則生之日長生之日長故熟之時晚螣食苗葉春之氣盛於末故蟲之為害者特及葉而已五穀晚熟而又百螣時起故其國乃饑也草木零落與果實早成皆秋之氣候故也當盛暑之月而感秋氣則相薄而衆成疾 季夏之月日在栁昏火中旦奎中 鄭氏曰季夏者日月㑹於鶉火而斗建未之辰也孔氏曰案三統歴六月節日在栁九度昬尾七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九度旦婁八度中六月中日在張三度昬箕三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七度旦胃十四度中元嘉歴六月節日在井三十二度昬房四度中旦東壁八度中六月中日在栁十二度昬尾八度中旦奎十二度中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徴律中林鍾 鄭氏曰林鍾者黄鍾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六寸季夏氣至則林鍾之律應周語曰林鍾和展百物俾莫不任肅純恪 孔氏曰案律歴志黄鍾長九寸三分去一下生林鍾故林鍾長六寸鄭引周語證林鍾之義案註云坤初六也林衆鍾聚肅速純大恪敬言時務和審百事無有詭詐使莫不任其職事速其功而大敬其職諸家説見孟春 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温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 鄭氏曰温風始至以下皆記時候也鷹學習謂攫搏也夏小正曰六月鷹始摰螢飛蟲螢火也 孔氏曰蟋蟀生於土中季夏羽翼稍成未能逺飛但居在壁至七月則能逺飛在野案爾雅釋蟲云蟋蟀蛬也郭氏曰今促織於時二隂既起鷹感隂氣乃有殺心學習攫搏攫謂以足取物搏謂以翼擊物仲春言鷹化為鳩仲秋鳩化為鷹此云學習者亦自有真鷹可習也腐草得暑濕之氣故為螢不云化者鳩化為鷹鷹還化為鳩故稱化腐草為螢螢不復為腐草故不稱化李巡云螢火夜飛腹下如火光故曰即照嚴陵方氏曰天地温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季夏故温風始至也然八風之氣坐於八方以應八節經止於孟春言東風季夏言温風孟秋言涼風仲秋言盲風或言其方或言其氣或言其時而有詳畧不同者特記時而已東風即條風也温風即景風也盲風即閶闔風也然景風至以東風而此於仲夏言温風始至者陽饒之意也餘見樂記解蟋蟀居壁則羽翼未成羽翼成則在野矣十月又入牀下者以順時而蟄故也鷹乃學習者以隂浸長故鷙鳥學習攫搏也效彼之為之謂學因性所有之謂習腐草為螢見鷹化為鳩解 馬氏曰温風至則天地之仁氣極矣而薫然其和也蟋蟀居壁則隂陽始萬物以出入悉與時化而猶未動乎外也鷹乃學習則陽浸長而始鷙也其學習也亦其性所有也腐草為螢則木氣之餘乗火而化也金華應氏曰物得氣之先殺氣未肅而鷙猛之鳥已習於擊迎殺氣之微也涼氣未至而鳴隂之物已居乎壁迎涼氣之微也 天子居眀堂右个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鄭氏曰眀堂右个南堂西偏也 命漁師伐蛟取鼉登取黿命澤人納材葦 鄭氏曰四者甲類秋乃堅成周禮人職云秋獻魚人職又曰凡取用秋時是夏之秋也作月令者以為此秋據周之時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因書於此似誤也蛟言伐者以其有兵衞也言登者尊之也鼉黿言取羞物賤也鼉皮又可以冒鼓材葦蒲葦之屬此時柔韌可取作器物也 孔氏曰此命漁師及仲夏養壯佼等皆是煩細之事或非止一月所為故不言是月也 嚴陵方氏曰四者皆水族也故以之命漁師必於季夏者欲以盛暑之氣燥其皮甲利其耐乆故也葦則荻之小者可緯以為薄必擇其材者故以材言之命澤人納之則以生於澤故也 馬氏曰周官攻用秋時則懼傷其字乳而又待以堅成之時也此用季夏非古也 山隂陸氏曰言於此抑殺氣焉君子退隂而進陽鄭氏謂書於此似誤非是周官秋則獻魚又曰凡取用秋時自其取之之時爾與此不同 是月也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令民無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 鄭氏曰四監主山林川澤之官百縣鄉遂之屬地有山林川澤者也秩常也百縣給國養犧牲之芻多少有常民皆當出力艾芻養牲以供祠神靈為民求福也皇天北辰耀魄寳冬至所祭於圜丘也上帝大微五帝 孔氏曰案周禮有山虞澤虞林衡川衡之官秩芻出於山林又季冬云收秩薪柴薪柴亦出於山林川澤鄭知百縣非諸侯而云鄉遂之屬者以取芻養牲不可大逺故知是畿内鄉遂仲夏云命百縣雩祀則兼外内諸侯也此云鄉遂不兼公卿大夫之采邑也嚴陵方氏曰四監者天子之縣内監郡之大夫也古者千里百縣縣有四郡郡使大夫監之故謂之四監春秋傳所謂下大夫受郡是也夫神降而為靈謂之神則逺而尊之也謂之靈則近而親之也皇天上帝山川四方外事也故以神言之宗廟社稷内事也故以靈言之 馬氏曰四監則郊各以監有受其入也百縣則甸服之内所使納總銍秸服者也既卜而芻焉皆謂之牲將殺而告具焉皆謂之犧令民無不咸出其力則所謂祭祀者非獨恭也謂民力之普存也以供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則為民神之主也故帝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豈私福哉凡以為民也 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貸黒黄蒼赤莫不質良母敢詐偽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旗章以别貴賤等給之度 鄭氏曰婦官染人也采五色質正也良善也所用染者當得真采正善也旗章旌旗及章識也 孔氏曰案周禮婦官有典婦功典枲染人等此據染采故鄭謂染人也染五色之采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然必以舊法故事無得有參差貸變此月暑濕染帛為宜是秦法也周則於夏豫浸治染纁之色也至秋乃總染五色故染人云夏纁秋染夏是也上云黼黻文章下云黒黄蒼赤互相備也旌旗則周禮司常九旗是也章識者則周禮事名號故司常云官府象其事州里象其名家象其號鄭註引士喪禮以緇廣三寸長半幅赬末長終幅詩織文鳥章是也 嚴陵方氏曰掌染婦功故謂之婦官設色者采藍以為青采沙以為朱故謂之采黼黻見郊特牲解文章見仲秋解有所守謂之法有所因謂之故差則兩相雜之謂貸則兩相代之謂五色獨不及白者盖染采必以所受者為本不言白従可知矣以給郊廟祭祀之服則致美乎黻冕之意而與夫好潔其衣服者異矣衣服旌旗貴者從隆賤者從殺故言等隆非有餘殺非不足故言給有等有給各隨宜而度之故言度若天子龍衮諸侯黼之類所以别衣服貴賤等給之度也若王建太常諸侯建旗之類所以别旌旗貴賤等給之度也凡此順文眀之時故染文眀之色爾然周官染人春暴練夏纁秋染夏與此不同盖意各有所主故也 馬氏曰染物為五色者采也上制而用之下守而行之者法也昔以是而為常則其後循焉者故也非其質謂之詐非其良謂之偽 山隂陸氏曰此亦周制也婦官謂若九嬪世婦之類盖方此時繅事既畢於是命之染采祭義曰及良日夫人繰三盆手遂布於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繰遂朱緑之之黄之當此節也鄭氏謂染人也非是故舊法也凡質美則無所用偽用偽則質不美矣講義曰質良者皆欲質實而良善則自然無詐偽矣舜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彰施於五色作服汝眀且以委左右股肱之臣眀之而不敢輕易者凡以此也若采之施於色者不以法度而差貸或不質良而偽為則何以事郊廟神祇何以别貴賤等級以為禮服乎 是月也樹木方盛乃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斬伐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母舉大事以摇養氣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 鄭氏曰母有斬伐為其未堅韌也土將用事氣欲静故興土功合諸侯起兵動衆皆不可也大事謂興繇役以有為發令而待謂出繇役之令以豫驚民也民驚則心動是害土神之氣土神稱曰神農者以其主於稼穡也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者言土以受天雨澤安静養物為功動之則致害也孝經說曰地順受澤謙虚開張含泉任萌滋物歸中 孔氏曰土雖寄王四季但南方火生中央土土生西方金金火之閒位當建未之月故鄭云土將用事氣欲静也土主稼穡者種曰稼斂曰穡蔡氏曰神農則炎帝非鄭義也六月主未未位東井東井是水故六月而水潦盛昌也地功由天若動地則致干災害故有天殃也 嚴陵方氏曰木之生也則樹及其死也則植此言其方盛故曰樹木也方盛於夏則衰於秋矣虞人盖山虞也行則巡之也斬則絶之也伐則傷之而己毋有斬伐慮傷方盛之氣也興土功合諸侯興兵動衆皆大事也故繼言母舉大事舉大事則人不安且搖養氣矣搖者振而蕩之之謂夫萬物作於春而氣主生長於夏而氣主養故謂之養氣發令而待謂預令之以事而使民有所待也以神農將持功於秋發令而待則妨神農之事也神農者農之神若先嗇之類未主東井為水故季夏有水潦之理焉盖物生不可加謂之盛陽出而在上謂之昌以物言則曰盛以道言則曰昌夫興農功而用之於眀者人也持農功而主之於幽者神也水潦盛昌則百穀被其澤而向乎成矣故神農將持其功也持有守意唯其成故可守也神農之事如此苟舉大事以妨之則是違神逆天而天之災適當之矣 馬氏曰隂陽以氣相蕩搖則其搖之也乃以成之若人之舉事不時以搖隂陽之氣則其摇之也乃以傷之方是時也養氣方盛舉大事以振而蕩之則能無傷乎稼穡之事神農主之彼以公義持嵗功而我以人為之私舉大事焉是違天而召殃也 山隂陸氏曰不言山以入山者據澤人納材葦變作言舉言雖舉猶不得也據母作大事以妨農事神農之事與農之事有閒矣神農炎帝也變言神農以農之事為正將持功謂秋成在後 是月也土潤溽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美土疆 鄭氏曰潤溽謂塗濕也薙謂迫也芟草也此謂欲稼萊地先薙其草草乾燒之至此月大雨流水潦畜於其中則草死不復生而地美可稼也薙人掌殺草職曰夏日至而薙之又曰如欲其化也則以水火變之可以糞田疇美土疆者土潤溽膏澤易行也糞美互文耳土疆强㯺之地 孔氏曰大雨不云降云時行者降止是下耳欲言其流義故云行行猶通彼也周禮立薙人使除田草五月夏至芟殺暴之至六月合燒之故云燒薙也行水者其時大雨行於所燒田中仍壅遏畜之以漬燒薙故云行水也先芟後燒又畜水浸漬之即草根爛死是利益得殺田中之草也日暴水於爛草田中水熱而沫沸如熱湯漬之鄭引薙人以水火變之者謂火燒水漬變此塉地為肥也糞壅苗之根也榖田曰田麻田曰疇言爛草可以糞田使肥也疆㯺磊塊難耕之地也此月可止水漬之乃壅糞之使田美也嚴陵方氏曰土為火所蒸故潤既潤則水勝火火反辱焉燒薙行水者燒薙其草以行水道薙謂髴翦之也水行於燒薙之餘故其利如以熱湯殺草也糞田疇美土疆者盖言殺草之利也所謂疇者田以井授各有儔故也疆即草人所謂疆㯺 山隂陸氏曰疆謂如强梁之強土疆言土之不可化者糞言能厚其力美言能善其性 季夏行春令則穀實鮮落國多風欬民乃遷徙行秋令則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災行冬令則風寒不時鷹隼蚤鷙四鄙入保 鄭氏曰穀實鮮落國多風欬辰之氣乗之也未屬巽辰又在巽位二氣相亂為害民遷徙象風轉移物也丘隰水潦戌之氣乗之也九月宿直奎奎為溝瀆與此月大雨并而髙下皆水也禾稼不熟傷於水也女災含任之類敗也風寒丑之氣乗之也鷹隼蚤鷙得疾厲之氣也四鄙入保象鳥雀之走竄也都邑之城曰保 孔氏曰穀實鮮落謂鮮少墮落由風多故也此地災風欬是天災遷徙是人災丘隰水潦及禾稼不熟地災也以其水氣多故也乃多女災人災也亦為水傷含任也丑未屬巽又建丑之月大寒中故行冬令則多風寒此天災也鷹隼蚤鷙季夏地氣殺害之象地災也 嚴陵方氏曰鮮落即莊子所謂草木不待黄而落是也丑氣過盛故實有所不勝國多風欬則與孟夏言暴風來格同義以多風故人肺受疾而欬也民乃遷徙者以春主發散故也自下升上曰遷舎此適彼曰徙丘隰水潦以金生水故也曰丘隰以見髙下皆被其害故禾稼不熟也種曰稼斂曰穡以其不熟故止言稼多女災者以純隂之氣過盛而反傷之也因風而後寒故曰風寒且異乎隆冬之時無風而寒矣以當暑而寒故曰不時鷹隼善擊必待秋焉以感疾厲之氣故早鷙於夏也四鄙入保已見孟夏解盖春夏主出秋冬主入故也 山隂陸氏曰國多風欬變民言國國通於上若多疾病多瘧疾多鼽嚏多疥癘於言民為宜 禮記集說卷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巻四十三 宋 衛湜 撰 中央土其日戊巳 鄭氏曰火休而盛徳在土也戊之言茂己之言起也日之行四時之閒從黄道月為之佐至此萬物皆枝葉茂盛其含秀者抑屈而起故因以為日名焉孔氏曰夫四時五行同是天地所生而四時是氣五行是物氣是輕虚所以麗天物體窒礙所以屬地四時係天年有三百六十日則春夏秋冬各分居九十日五行分配四時布於三百六十日間以木配春以火配夏以金配秋以水配冬以土則每時輒寄王十八日也雖每分寄而位本未冝䖏於季夏之末金火之間故在此陳之也雖䖏於夏末而實為四行之主不可沒其生用之功故因以為日名也鄭註日之行四時之間從黄道月為之佐者案考靈耀春則星辰西遊謂星辰在黄道之西遊也日依常行在黄道之東至季春之月星辰入黄道復其正處日依黄道而行是春夏之閒日從黄道夏則星辰北遊謂星辰在黄道之北遊也日依常行在黄道之南至季夏星辰入黄道復正位日依常行黄道是夏秋之閒日從黄道也秋則星辰東遊謂星辰在黃道東遊目依常行在黄道之西至季秋星辰入黄道還復正位日依黄道而行是秋冬之間日從黄道也冬則星辰南遊謂星辰在黄道南遊日依常行在黄道之北至季冬星辰入黄道還正位日依常行黄道是冬春之閒日從黄道也鄭註洪範云四時之閒合於黄道月之行道與日同故云月為之佐也 嚴陵方氏曰土每時各寄王十八日故九十日之閒戊巳之日各有九也以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土之位與其序適居中央矣若周人兆黄帝於南郊迎土氣於季夏亦以是爾歴於立秋以前言土王用事即其事也中央見王制解 横渠張氏曰中央土寄王之説於理未安五行之氣分主四時土固多於四者然其運行之氣則均同諸儒見木金水火分主四時獨不見土之所主是以有寄王之説然中央土在季夏之末者以易言之八卦之位坤在西南致養之地當離兊之閒離兊則金火也是以在季夏之末 其帝黄帝其神后土 鄭氏曰此黄精之君土官之神自古以來著徳立功者也黄帝軒轅氏也后土亦顓頊氏之子曰犂兼為土官 孔氏曰案昭二十九年左傳云顓頊氏有子曰犂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后土為土官知此經后土非句龍而為犂者以句龍初為后土後轉為社后土官闕犂則兼之故鄭註大宗伯云犂食於火土以宗伯别云社稷又云五祀句龍為社神則不得又為五祀故云犂兼也 丘氏曰五行獨土神稱后者后君也位居中統領四行故稱君也案左傳云句龍為后土后土為社則是句龍一人而配兩祭非謂轉為社神也月令土既是五行之神以句龍配之正與左轉文合康成失之於前穎達徇之於後皆非也然楚語曰顓頊命南正重司天火正犂司地犂既司地何不可配土盖犂之司地兼其職爾非有功於土也若犂可配土則重亦可配天乎且犂為火正而康成猶用兼之配土豈句龍土官乃不可以配土乎依左氏句龍配於兩祭不亦冝乎 其蟲倮 鄭氏曰象物露見不隠蔵虎豹之屬恒淺毛 孔氏曰大載禮云鱗蟲三百六十龍為之長羽蟲三百六十鳯為之長毛蟲三百六十麟為之長介蟲三百六十為之長倮蟲三百六十聖人為之長象物露見不隱藏者以仲夏云可以居髙明可以䖏臺榭至六月土王之時物轉壯大露見不隠蔵也云虎豹之屬恒淺毛者鄭皆據四時之物與鱗羽毛介相似者言之不取五靈之長故中央不言人西云狐貉之屬東方兼言虵北方兼言鼈是不取五靈也 其音宫 鄭氏曰聲始於宫宫數八十一屬土者以其最濁君之象也季夏之氣和則宫聲調樂記曰宫亂則荒其君驕 孔氏曰案律歴志五聲始於宫陽數極於九九九相乘故數八十一以五聲中最尊故云以其最濁君之象也 新安王氏曰宫土也故位居中央為音之主鄭云聲始為宫其數八十一屬土以最濁君之象也季夏氣應則宫聲調然予於此有疑焉夫言其音宫之數誠調樂器之聲也然先儒謂黄鍾之律九寸為宫其管九寸於則九九八十一三分去一下生徴之數五十四徴三分益一上生啇之數七十有二商三分去一下生羽之數四十有八羽三分益一上生角之數六十有四數多者濁數少者淸角數少於宫啇多於徴羽其聲在清濁之中故其象為民如其說則最濁者為宫最清者為羽是一律止有一聲然十二律皆為五聲故周禮大司樂圜鍾為宫則黄鍾為角大蔟為徴姑洗為羽函鍾為宫則大蔟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大師掌六律六同皆文以五聲則上下損益之說以分五聲似非古人律和聲之本意凡聲大不過宫細不過羽非止一律以定一聲管仲云古之神瞽審於聲者以牛鳴窖中為宫雞登木上為角羊離羣而為商負塗之豕駭而為羽馬鳴於野而為徴此非可以律求也先有其聲然後以律調之使聲之大小有節律和聲之義也故舜命夔曰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然後八音克諧則樂以人聲為主歌人聲也歌則有抑髙下而五聲依之五聲有洪纎清濁不可無節故可以六律六吕和之以是播於樂器是為匏土革木金石絲竹器之有音不過五聲其聲皆合於律今先論律而後及於聲是豈古人制作之序哉此予所以不能無疑 律中黄鍾之宫 鄭氏曰黄鍾之宫最長也十二律轉相生五聲具終於六十焉季夏之氣至則黄鍾之宫應禮運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 孔氏曰鄭不云黄鍾律最長而云黄鍾之宫最長者唯黄鍾宫聲於諸宫最長也黄鍾之調均則黄鍾為宫黄鍾生林鍾為徴林鍾生大蔟為啇大蔟生南吕為羽南吕生姑洗為角此是黄鍾一調之五聲凡十二律律各有五聲則緫有六十聲故云終於六十聲至禮運更具詳之黄鍾候氣之管本位在子此是黄鍾宫聲與中央土聲相應但土無候氣之法取黄鍾宫聲以應土耳非候氣也故賀瑒云黃鍾是十一月管何縁復應此月正以土義居中故虚設律於其月實不用候氣也四時之律皆取氣應而土王之律獨取聲應者一者欲與四行為互二者為無别候土氣之管故也土無候氣之管者以寄王四季之末故從四時之管而不别候也 長樂陳氏曰黄鍾之宫為諸宫之長故中央之律應之且五音數多者濁數少者清而五音之數莫多於宫宫數生於黄鍾黄鍾之數八十一而宫之數亦八十一焉故黃鍾之宫其聲甚濁季夏土王其聲最重應此黃鍾之宫也 嚴陵方氏曰十二律各有五聲凡六十律以宫為本以角為末起於黃鍾而終於中吕起於黃鍾之宫而終於南吕之角故十二律之外又有黃鍾之宫焉夫宫固土之本音也然必中於黄鍾者以為建子之律故也蓋子者陽之所生土者物之所成生以成為終成以生為始由其終始之相須故其所中如此且以名取義黃言隂之美則土之色也鍾言氣之聚則土之事也而中央之所中又冝矣然律有正中者有旁中者正中則中其管旁中則中其聲若仲冬之所中則黃鍾之管也若中央之所中則黃鍾之聲而已故特言宫焉 廬陵胡氏曰土之聲氣與黃鍾之宫聲合爾聲合則氣合可知孔氏云土寄王四季無候氣之管者非也管即律也若無管何云律中 其數五 鄭氏曰土生數五成數十但言五者土以生為本嚴陵方氏曰四時皆指其成數獨中央指其生數者蓋五行皆所以生成萬物正以生物為事者土也則不嫌於不能成矣故特以生數言之 吴氏【萃】曰中央土以生數言亦猶河圖之數有五而無十取五為中也 其味甘其臭香 鄭氏曰土之臭味也凡甘香者皆屬之 山隂陸氏曰香牛膏也於春言所生於秋言所尅於中央言其正亦言之法且木在上燎之則焦在下浸之則朽於夏言焦春在前故也於冬言朽春在後故也 其祀中霤祭先心 鄭氏曰中霤猶中室也土主中央而神在室古者複穴是以名室為霤祀之先祭心者五藏之次心次肺至此心為尊也祀中霤之禮設主於牖下乃制心及肺肝為俎其祭肉心肺肝各一他皆如祀戸之禮孔氏曰古者窟居隨地而造若平地則不鑿但累土為之謂之為複言於地上重複為之也若髙地則鑿為坎謂之為穴其形皆如陶竈故詩云陶復陶穴是也復穴皆開其上取明故雨霤之鄭註猶中室者復世開牖象中霤之取明則其地不當棟而在室之中央因名室為中霤也喪禮云浴於中霤飯於牖下明中霤不關牖下也土五行之主故其神在室之中央是中霤所祭則土神也故杜註春秋云在家則祀中霤在野則為社又郊特牲云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社神亦中霤神也開牖象霤故設主於廟室牖下五祀皆先席於室之奥此不言者前祀戸註已備言也此别設主當廟室牖内之下而北嚮也 天子居大廟大室乘大路駕黃駵載黃旂衣黃衣服黃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閎 鄭氏曰大廟大室中央室也大路殷路也車如殷路之制而飾之以黃稷五榖之長牛土畜也器圜者象土周布於四時閎讀如紘紘謂中寛象土含物孔氏曰案考工記云周人明堂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凡室二筵則五室並皆二筵無大小也今中央室稱大室者以中央是土室土為五行之主尊之故稱大以夏之世室則四旁之室皆南北三歩東西三歩三尺中央土室南北四歩東西四歩四尺則周之明堂亦應土室在中央大於四角之室也但文不具耳鄭知大路殷路者明堂位文也四時用鸞路此用大路者以土五行之主故取尊大之名乘殷之大路又尚質之義春有青蒼兩色夏有朱赤二色此及秋唯有黄白不更加他色者以黃白更無餘色相渉故不言之牛土畜者易乾為馬坤為牛又五行傳云思之不睿則有牛禍是牛屬土也方則有所不足圜則無所不覆此器圜所以象土周布也祭義云天子冕而朱紘紘謂組上屬於冕屈從頤下度而還上屬於冕以中央寛緩象土之含物也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 鄭氏曰孟秋者日月㑹於鶉尾而斗建申之辰也孔氏曰案三統歴七月節日在張十八度昬斗四度中去日一百一十四度旦畢八度中七月中日在翼十五度昬斗十六度中去日一百一十一度旦井初度中元嘉歴七月節日在張五度昬箕二度中旦胃二度中七月中日在翼十度昬斗三度中旦昴七度中 諸家說見孟春 其日庚辛 鄭氏曰庚之言更也辛之言新也日之行秋西從白道成熟萬物月為之佐萬物皆肅然改更秀實新成又因以為日名焉 諸家説見孟春 其帝少皡其神蓐收 鄭氏曰此白精之君金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徳立功者也少皡金天氏蓐收少皡氏之子曰該為金官孔氏曰左傳昭元年云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㝠師生允格臺駘稱金天氏與少皡金位相當故少皡則金天氏也又帝王世紀少皡帝號金天氏又左傳昭二十九年蔡墨云少皡氏之子曰該為蓐收是為金神佐少皡於秋蓐收者言秋時萬物摧蓐而收斂 諸家説見孟春 其蟲毛 鄭氏曰象物應涼氣而備寒狐貉之屬生旃毛也諸家說見孟春 其音啇 鄭氏曰三分徴益一以生啇商數七十二屬金者以其濁次宫臣之象也秋氣和則啇聲調樂記曰啇亂則陂其官壞 孔氏曰案律歴志云徴數五十四三分之則一分有十八今於徴數五十四上更加十八是啇數七十二也凡五聲濁者尊清者卑啇聲之濁次於宫宫既為君啇則為臣也詳見孟春 律中夷則 鄭氏曰孟秋氣至則夷則之律應夷則者大吕之所生也三分去一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周語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則平民無貳孔氏曰大吕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三分去一下生夷則故夷則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也六寸去二寸餘有四寸在又大吕一寸為二百四十三分今每寸更三分之則一寸為七百二十九分兩箇整寸緫有一千四百五十八分其大吕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每又三分之此一百四為三百一十二分益前一千四百五十八則緫為一千七百七十分下生三分去一分作三分則每一分得五百九十去其一分五百九十餘有一千一百八十在是其積分以七百二十九分為一寸益前四寸為五寸餘有四百五十一分在故云夷則律長五寸七百二十九分寸之四百五十一也案周語註云乾九五用事夷平則法也言法度平故可詠歌九功之法平民使不貸也 長安陳氏説見孟春 其數九 鄭氏曰金生數四成數九但言九者亦舉其成數孔氏説見孟春 其味辛其臭腥 鄭氏曰金之臭味也凡辛腥者皆屬焉 諸家説見孟春 其祀門祭先肝 鄭氏曰秋隂氣出祀之於門外隂也祀之先祭肝者秋為隂中於藏值肝肝為尊也祀門之禮北面設主於門左樞乃制肝及肺心為俎奠於主南又設盛於俎東其他皆如祭竈之禮 孔氏曰隂氣始於五月終於十月其七月八月為隂之中故云秋為隂中陽氣始於十一月終於四月正月二月為陽中故正月云春為陽中然隂中之時兼有陽陽中之時兼有隂亦是隂陽之中五藏肺最在前心次之肝次之脾次之腎為後肝在心肺之下脾腎之上故云秋為隂中於藏值肝然脾在肺心肝之下腎之上則是上有肺心肝下唯有腎不當其中而云春為陽中於藏值脾者但五行相次水則次木故春繼於冬腎後則次脾其火後則次土土後乃次金故秋不得繼夏由隔於土由此脾不得繼肺隔於心也為此肝之上有肺有心脾之下唯有腎俱得為藏之中也鄭註制肺及設盛皆約中霤禮文其他如祭竈禮謂祭心肺肝各一及祭體三并設席於奥迎尸之屬也 諸家説見孟春 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 鄭氏曰皆記時候也寒蟬寒蜩謂蜺也鷹祭鳥者將食之示有先也既祭之後不必盡食若人君行刑戮之而已 孔氏云案釋蟲云蜺寒蜩郭景純云寒螿也似蟬而小青赤鷹欲食鳥先殺鳥而不食似人之祭食祀先神故鄭云示有先也鷹祭鳥之後不必盡食猶若人君行刑但戮之而已以人君行戮明鷹之殺言鷹於此時始行戮鳥之事 嚴陵方氏曰涼未至於寒也特為寒之微而已故於秋言涼風至亦見季夏温風始至解春露則生秋露則殺以其殺故言白蓋白為金之正故也曰降則與祭義所言同義亦見始雨水解寒蟬鳴見倉庚鳴解鷹乃祭鳥見獺祭魚解用始行戮則所謂鷹隼擊也戮蓋殺之也 馬氏曰涼風至則天地之仁氣散矣白露降則隂乘陽而其候交矣寒蟬鳴則物之生於暑者其聲變矣鷹乃祭鳥用始行戮則時主殺而物之司殺者應是而動也於是乎可以設罻羅矣鷹至不仁也猶祭然後食而况於人乎 山隂陸氏曰西風謂之涼風猶東風謂之温風温涼言其氣今豺祭獸獺祭魚鷹祭鳥皆不食既祭雖食不盡戮而後食之 天子居總章左个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亷以深 鄭氏曰總章左个大寢西堂南偏戎路兵車也制如周革路而飾之以白白馬黒鬛曰駱麻實有文理屬金大金畜也器亷以深象金傷害物入藏 諸家説見孟春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齊立秋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於西郊還反賞軍帥武人於朝鄭氏曰謁告也迎秋者祭白帝白招拒於西郊之兆也軍帥諸將也武人謂環人之屬有勇力者 諸家説見孟春 天子乃命將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専任有功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順彼逺方 鄭氏曰征之言正也伐也詰謂問其罪窮治之也順猶服也嚴陵方氏曰才足以將物而勝之謂之將知足以帥人而先之謂之帥士言其人兵言其器選士則人無不能於事厲兵則器無不利於用桀俊見孟夏賛傑俊解簡之則無所不擇練之則無所不熟既選厲簡練之矣苟非已試之效則勝負猶未可知故所任必在乎有功之人也任有功矣苟置疑貳於其間則知者必不盡其謀能者必不竭其力故任之又欲其專也凡此皆欲以征不義而已無以覆下之謂暴不能敬上之謂慢詰以問其罪誅以戮其人所詰誅者暴慢則好惡公而明矣故曰以明好惡好惡得其明則合天下之所願而無逆矣故曰順彼逺方必曰逺方者柔逺能邇之意既曰征不義又曰詰誅暴慢者蓋以征不義則言其道詰誅暴慢則言其事 講義曰此皆叔世徇時令不免於拘而有所不通也方孟秋之月隂氣滋長天地之氣始肅之時也乃命將帥選壯勇之士厲兵戎之具簡練桀俊可以為將校者有征伐之功可以專任者於是以征不義詰誅暴慢以明好惡順彼逺方使之循服固其冝也若夫桀俊之士有功之人簡練之素専任之久則可以責其用命暴慢之徒逺方之不率者如非其時以干天誅寧俟孟秋之時可乎如周宣王之北伐乃在於六月而大雅之作不刺其用兵之非時而乃美其禦侮之有道為此詩者其知道乎 是月也命有司脩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姦慎罪邪務摶執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決獄訟必端平戮有罪嚴斷刑天地始肅不可以贏 鄭氏曰順秋氣政尚嚴也理治獄官也有虞氏曰士夏曰大理周曰大司冦創之淺者曰傷端猶正也肅嚴急之言也贏猶解也 嚴陵方氏曰脩則治其壊繕則善其事具則完其器法制古所有也故曰脩囹圄禁人之地於此有事焉故曰繕桎梏禁人之器也故曰具姦存乎心故止之邪見乎行故罪之摶所以戮之執所以拘之於仲春則省囹圄去桎梏於孟秋則繕囹圄具桎梏蓋先王奉時之道固可見矣獄官欲得其曲直之理故謂之理又謂之士則欲致其察故也前言命有司後言命理者以脩法制非理之所專故也先王之用刑也既務摶執矣又命瞻傷察創視折焉則其用心之仁可知矣端言無偏頗之異平言無輕重之差審斷決故獄訟必端平也有罪然後戮則不及於無辜斷刑以嚴則莫敢輕犯上既言愼罪邪此又言戮有罪上既言審斷決此又言嚴斷刑者蓋反覆言之所以明慎之至而已秋者隂之始冬者隂之終故於孟秋言天地始肅陽道常饒饒則有餘而贏隂道常乏乏則不足而縮孰為此者天地也而君人實輔相焉故曰天地始肅不可以贏 馬氏曰先王之為法制也豈他求哉凡以因物而已因物之則裁成之者制也制而用之者法也繕囹圄至務摶執則義之事也然於其姦也止之使弗為於罪邪也戒慎之勿失則有仁心存焉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則於金用事之時物有受其戕者可無省乎刑官而謂之理則欲致其順也或謂之士則欲致其察順以理言察以事言其歸一也 山隂陸氏曰蔡邕曰皮曰傷肉曰創骨曰折骨肉皆絶也斷傷瞻之而已創然後察也折視之而已斷然後審也且其瞻視察審如此非直以傷創折斷深淺大小正其罪之輕重亦所以療之也其療之也而愈則其罪又有末減者矣變司寇言理亦以此言必取必於理也前所言刑而已此又以其情取必焉 是月也農乃登榖天子嘗新先薦寢廟 鄭氏曰黍稷之屬於是始熟 孔氏曰案仲秋云以犬嘗麻今不云牲者記文略也嚴陵方氏曰榖謂稷也以稷熟於此故農乃登焉然孟夏之麥仲夏之黍仲秋之麻季秋之稻皆榖也此以榖言稷者以其為五榖之長故也若稼穡之官謂之后稷土稷之神謂之社稷者以是而已 命百官始收斂完隄坊謹壅塞以備水潦脩宫室坏牆垣補城郭 鄭氏曰順秋氣收斂物也八月宿直畢畢好雨完隄坊謹壅塞以備八月也脩宫室坏牆垣補城郭象秋收斂物當藏也 嚴陵方氏曰陽為出故春主發散隂為入故秋主收斂天之所以示人者則有收斂之道人之所以奉天者則有收斂之事隄防見季春脩利隄防解聚土而壅之之謂壅升土而壅之之謂塞隄防大故欲完而全壅塞小故欲謹而慎凡此所以備水潦而已宫室見曲禮解 廬陵胡氏曰春秋城築皆取定星中為候此非土工之時坏土塊也蟄蟲坏戸亦謂以土増益其穴講義曰秋之時水潦將降故冝全隄坊使不衝突也謹壅塞使不决溢以為害也 金華應氏曰夏氣舒發則脩利隄防無有壅塞秋氣收斂則全隄坊謹壅塞水在天地閒最為流通不可壅之物而其盛衰消長亦因乎時夏潦不可隄也故脩利而無壅秋潦則可隄矣必壅塞之惟謹雖一通一障不同而其為民禦患則一而已 是月也毋以封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幣鄭氏曰古者於嘗出田邑此其月也而禁封諸侯割地失其義 孔氏曰鄭唯云不封諸侯及割地失其義則毋立大官毋行大使母出大幣為得禮以其收斂之月故也嚴陵方氏曰割地即射義所謂益以地是也使者使於四方故言行幣以藏於府庫為入反賜予人故言出凡此皆非收斂之事故言母以止之其曰大官大使大幣則小者容或可矣 山隂陸氏曰言以著封割雖封割可也特毋以是月務封諸侯割地鄭氏謂古者於嘗出田邑此其月也而禁封諸侯割地失其義誤矣 孟秋行冬令則隂氣大勝介蟲敗榖戎兵乃來行春令則其國乃旱陽氣復還五榖無實行夏令則國多火災寒熱不節民多瘧疾 鄭氏曰隂氣大勝亥之氣乘之也介蟲敗榖介甲也甲蟲屬冬敗榖者稻蟹之屬戎兵乃來營室之氣為害也十月宿直營室主武士其國乃旱寅之氣乘之也雲雨以風除也陽氣復還五榖無實能生而不能成也國多火災已之氣乘之也瘧疾寒熱所為也孔氏曰隂氣大勝天災介蟲敗榖地災戎兵乃來人災也越語云今吴稲蟹無遺種註稻蟹蟹食稻也其國乃旱陽氣復還天災也五榖無實地災也國多火災寒熱不節天災也民乃瘧疾人災也 嚴陵方氏曰方一隂之時而行重隂之令故隂氣太勝戎兵乃來亦以隂太勝而主殺故也凡以亥之氣乘之也陽亢而隂莫能干為旱方隂中之時而行陽中之令則陽亢矣故旱也自夏徂秋則陽往而隂來以其旱故陽氣復還也萬物敷華於陽而成實於隂以陽氣復還故五榖無實火王於南方故行夏令則國多火災火之氣為熱水之氣為寒而此并寒熱不節者蓋熱極生寒隂陽之理然也民多瘧疾則以感寒熱之氣而被虐故也 延平黄氏曰癘疾之作或感四時之邪氣或自養之失素問曰夏傷暑其病在秋為痎瘧秋傷濕其病在冬為咳此自養之失行夏令民多瘧疾此感四時之邪氣先王之於時氣不能使之無邪而有以裁成之不能使萬民無癘疾而有以養之疾痬之醫所以養萬民之疾為之禮義之政所以裁成其時氣而又為之膳膏齊和使嘗放焉所以維持其五藏六腑仁民之政也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牽牛中旦觜觽中 鄭氏曰仲秋者日月㑹於夀星而斗建酉之辰也孔氏曰三統歴八月節日在軫十二度昬斗二十六度中去日一百六度旦井二度中八月中日在角十度昬女三度中去日一百六度旦井二十一度中案元嘉歴八月節日在翼十七度昬斗十四度中旦畢十六度中八月中日在軫十五度昬斗二十四度中旦井九度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啇律中南吕 鄭氏曰南吕者大蔟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五寸三分寸之一仲秋氣至則南吕之律應周語曰南吕者賛陽秀物 孔氏曰大蔟長八寸三分去一下生南吕三寸去一寸六寸去二寸得四寸又有整二寸在分一寸作三分二寸為六分更三分去一餘有四分在以三分為一寸益前四寸為五寸仍有一分在故云南吕律長五寸三分寸之一也 諸家説見孟春 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盲風至鴻鴈來鳥歸羣鳥養羞 鄭氏曰皆記時候也盲風疾風也鳥燕也歸謂去蟄也凡鳥随隂陽者不以中國為居羞謂所食也夏小正曰八月丹鳥羞白鳥説曰丹鳥丹良也白鳥閩蚋也其謂之鳥者重其養者也有翼為鳥養也者不盡食也二者文異羣鳥丹良未聞孰是 孔氏曰秦人謂疾風為盲風鳥至不為仲春之候由别與郊禖為候故也鄭註凡鳥随隂陽者鴻鴈之屬也季秋云鴻鴈來賔言來賔是不以中國為居皇氏即兼云鳥以其稱歸故也他物之蟄近在本䖏今鳥之蟄不逺在四夷必於幽僻之䖏非中國所常見故云不以中國為居也案大戴禮八月丹鳥羞白鳥今鄭云九月所見本異也丹鳥以白鳥為珍羞故云丹鳥羞白鳥鄭註説曰至不盡食皆小正文丹良是蟲乃謂之鳥是重其所養之物不盡食之雖蟲而謂鳥也但未知丹良竟是何物經云羣鳥養羞夏小正云丹鳥羞白鳥故云二者文異也 嚴陵方氏曰盲者閉暗之稱當建酉闔戸之月故其風謂之盲風又謂之閶闔以此鳥歸者至以陽中故歸以隂中也羞謂所美之食養之所以備冬藏也山隂陸氏曰鴻鴈何不謂之南郷非其居也羣鳥丹鳥也養羞養白鳥焉凡欲羞之必先養之養在八月羞在九月養之仁也羞之義也 江陵項氏曰羣鳥至秋與百榖俱成人始取之以為養羞如雉鷃鶉鳩鴈鶩今人皆至秋食之周禮司裘仲秋行羽物以賜羣臣此於古有證矣或疑此皆天候不言人事則孟秋農乃登榖亦以人事為一候也鷹祭鳥於孟秋之第四候則人羞之於仲秋之第三候不亦可乎 天子居緫章大廟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鄭氏曰緫章大廟西堂當大室也 是月也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 鄭氏曰助老氣也行猶賜也 横渠張氏曰老人氣衰津液自少不能乾食故糜粥為養老之具又養老之禮有祝鯁祝噎正冝用如此嚴陵方氏曰几杖見曲禮解糜粥足以養老而助其氣授則特授之而已行則徧行之也凡杖之禮為重非庻人之老可預故惟於糜粥言行焉几杖以養其體糜粥以養其氣郊特牲曰飲養陽氣也食養隂氣也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故此於秋言之然養陽非無食也特以飲為主爾養隂非無飲也特以食為主爾故此兼言飲焉 馬氏曰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則順隂氣也盛已而衰壯已而老杖以致其息也 乃命司服具飭衣裳文繡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長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帯有常 鄭氏曰命司服具飭衣裳謂祭服也文謂畫也祭服之制畫衣而繡裳衣服謂朝燕及他服凡此為寒益至也詩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於是作之可也冠帯因制衣服而作之也 孔氏曰具備也飭正也衣服小大長短及制度采色皆有度量必因循故法不得更改鄭註他服謂戰伐田獵等之服也 嚴陵方氏曰青赤為文赤白為章言文則章可知作繪於衣刺繡於裳言繡則繪可知衣裳之制大至於衮冕之九章小至於冕之一章所謂制有小大也衣在上而長裳在下而短所謂度有長短也衣服有量者言所受各有量也變裳曰服又以見乎必服其事焉冠帯有常者欲其無所變也正言冠帯則以男子重首婦人重要故也言上下之異用則曰衣裳言大小之異事則曰衣服言男女之異尚則曰冠帯反覆言之者以僭亂之原常生於此故也都人士之刺其為是歟 馬氏曰冠帯有常則無苟變於昔也所以示民不貳也先王所以壹民徳有在於衣服之閒故其命司服者如此 廬陵胡氏曰鄭以具飭衣裳文繡有常為祭服者以禹致美黻冕也以衣服有量為朝燕服者以禹惡衣服也然虞書言繪衣繡裳則不必祭服亦文繡也又易云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則燕朝亦云衣裳矣講義曰楊子曰大寒而後索衣裘不亦晚乎至於季秋風已戒寒隕霜至而冬裘冝備故於仲秋命有司具飭衣裳也 禮記集説巻四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十四 宋 衛湜 撰 乃命有司申嚴百刑斬殺必當毋或枉橈枉橈不當反受其殃 鄭氏曰申重也當謂值其罪 孔氏曰枉謂違法曲斷橈謂有理不申應重乃輕應輕更重是其不當也 嚴陵方氏曰孟秋既命嚴斷刑矣至此又命之故曰申嚴焉與堯典言申命同義且酉為隂中物既告成先王奉天故其所命止於是月也刑有五而曰百刑者據罪言之也傳曰罪多而刑五非謂是乎必曰百則據成數言之與百禮百事同義斬者則必殺殺者不必斬斬殺必當慮其及於無辜也然刑之所加不止於斬殺所命止及於此者以大辟尤人所重故也枉則在上者不直橈則在下者不申使斬殺不當則以或枉橈故也先王奉天如此而有司或枉橈焉是逆天也逆天則天災適當之也孟子言出乎爾者反乎爾者同義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案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大小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 鄭氏曰於鳥獸肥充之時冝省羣牲也宰祝大宰大祀主祭祀之官也養牛羊曰芻犬豕曰豢五者謂所視也所案也所瞻也所察也所量也此皆得其正則上帝饗之上帝饗之而無神不饗也 孔氏曰視全具亦宰祝所視也純色曰犧體完曰全食草曰芻食榖曰豢皆案行之也充人云祀五帝繫於牢芻之三月是牛羊曰芻樂記云豢豕為酒槀人云掌豢祭祀之犬是犬豕曰豢瞻亦視也肥充也瘠瘦也物色騂黝之别也周禮陽祀用騂隂祀用黝望祀各以其方之色也已行故事曰比品物相随曰類五方本異其色是比也大皥配東亦用青是其類也大謂牛羊豕成牲者小謂羔豚之屬長短者謂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之屬也上帝天也 嚴陵方氏曰宰以宰牲為事者祝以祝神為事者宰牲將以祝神也故循行犧牲必命是二官焉夫季夏之養犧牲蓋授充人而芻之也至此命宰祝特循行之而己以物至此形成而不變故也犧牲已見仲春解全者純而不雜具者完而無傷若外祭毁事用駹非所謂全也若鼷鼠食郊牛角非所謂具也芻者豢之物豢者芻之事芻豢所以阜蕃其牲春秋傳曰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其可以不視乎牧人曰陽祀用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則物色其可以不察而比類之乎物色者毛物之色比類者各比其隂陽之類也 山隂陸氏曰五者備當謂所行所案所察所量所視視全具瞻肥瘠必比類猶言皆中度係上事言之蓋於循行犧牲言視全具於案芻豢言瞻肥瘠於察物色言必比類亦各其所也 講義曰五者備具而當制度至其祭祀之時加至誠而行之以禮上帝其有不饗者乎 天子乃難以達秋氣 鄭氏曰此難難陽氣也陽暑至此不衰害亦將及人所以及人者陽氣左行此月宿直昴畢昴畢亦得大陵積尸之氣氣佚則厲鬼亦随而出行於是亦命方相氏帥百而難之王居明堂禮曰仲秋九門磔攘以發陳氣禦上疾疫 孔氏曰天左旋星辰與斗建循天而行此月斗建在酉酉是昴畢本位故鄭云宿直昴畢其昴畢之星於時在寅也明堂禮云發陳氣者秋時涼氣新至發去陽之陳氣也明堂禮磔攘則此亦然文不備耳季冬云大難明九門磔攘稱大則貴賤皆為也季春云國難熊氏云唯天子諸侯有國為難此云天子乃難唯天子得難以其難陽氣陽是君象則諸侯以下不得難陽氣也案隂氣陽氣至大陵俱致積尸疫氣十一月陽氣至於危虚而不難十二月隂氣至於虚危而為難者以十一月陽氣初起未能與隂相競故無疫疾可難六月宿直栁鬼隂氣至微隂始動未能與陽相競故無疾害可難也季冬亦陽初起而為難者以隂氣在虛危又是一嵗之終緫除疫氣故為難也其磔攘之牲案小司徒職云小祭祝奉牛牲又牧人云凡毁事用尨可也是則用牛也羊人云凡沈辜侯禳共其牲犬人云凡幾珥沈辜用尨可也雞人云面禳共其鷄牲是則用羊用犬用鷄也蓋大難用牛其餘雜禳大者用羊用犬小者用雞也 以犬嘗麻先薦寢廟 鄭氏曰麻始熟也 嚴陵方氏曰以犬嘗麻見孟夏以彘嘗麥解先薦寢廟見仲春解 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窖脩囷倉 鄭氏曰為民將入物當藏也穿竇窖者入地惰曰竇方曰窖王居明堂禮曰仲秋命庶民畢入於室曰時殺將至毋罹其災 孔氏曰惰者似方非方似圎非圎也毋罹其災者謂此時民當入室毋在田野罹被其災也此時仲秋耘耡既了乘時入室以避隂災未盡成熟須出野收斂至十月之後又入室避寒豳詩云入此室處是也嚴陵方氏曰城郭見王制解都邑見祭法解竇窖皆以穴土藏物故曰穿囷倉則榖藏尤不可壊故曰脩凡此皆斂藏之事故於建酉闔户之月言之 山隂陸氏曰藏而留穴謂之竇竇出於一孔窖盡藏之也 乃命有司趣民收斂務畜菜多積聚 鄭氏曰始為禦冬之備 嚴陵方氏曰趣民則急趣之也孟秋言命百官始收斂以其物初成至此則物既成而收斂不可緩也故趣之焉詩言我有㫖蓄亦以御冬則又不特菜而已 乃勸種麥毋或失時其有失時行罪無疑 鄭氏曰麥者接絶續乏之榖尤重之 孔氏曰前年秋榖至夏絶盡後年秋榖夏時未登是其絶也夏時人民糧食闕短是其乏也麥乃夏時而熟是接其絶續其乏也黍稷百榖不云勸動於麥獨勸之是尤重故也 嚴陵方氏曰麥以秋稼至夏乃穡其來久矣以其牟利之遲慮民惰而不種也故特勸之焉其有失時行罪無疑者所以重農時而戒不昬也亦見孟冬行罪無赦解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聲蟄蟲坏户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 鄭氏曰又記時候也雷始收聲在地中動内物也坏益也蟄蟲益户謂稍小之也涸竭也此甫八月中雨氣未止而云水竭非也周語曰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又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辰角見九月本也天根見九月末也王居明堂禮曰季秋除道致梁以利農也 孔氏曰雷是陽氣主於動不唯地中潛伏而已至十一月一陽初生震下坤上復卦用事震為動坤為地是動於地下從此月為始故鄭云動内物也戸為穴也蟄蟲以土増益穴之四旁使通明䖏稍小所以然者隂氣將至時氣尚温猶須出入故坏之稍小十月寒甚乃閉之也周語註云辰角大辰蒼龍之角角星名見者朝見東方天根亢氐之間寒露雨畢之後五日天根朝見 嚴陵方氏曰雷始收聲見仲春雷乃發聲解坏戸者以土益之蓋闔戸之謂也與坏垣牆之坏同義殺氣浸盛者言隂之夷物至此而酷也陽氣日衰者以陽盛於夏故至此而衰也隂主殺陽主生浸言若水之浸日言與日加益也 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 鄭氏孔氏説見仲春 嚴陵方氏曰鈞蓋三十斤之稱與仲春所謂鈞者異矣彼特言輕重之鈞而已彼以用言此以體言故也石蓋四鈞之稱以其尤重而内實故謂之石權衡皆以致平而已故曰平鈞石則歸於正矣故曰正然仲春所言不同者則又各有義焉 是月也易關市來啇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逺郷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凡舉大事毋逆大數必順其時慎因其類 鄭氏曰易關市謂輕其稅使民利之啇旅賈客也匱亦乏也遂猶成也大事謂興土功合諸侯舉兵衆也季夏禁之孟秋始征伐此月築城郭季秋教田獵是以於中為之戒焉 孔氏曰關市之䖏輕其賦稅不為節礙是易關市也關市既易則啇旅自來啇旅既來則貨賄自入以此便利民人之事四方緫來聚集逺郷於是皆至貨賄既多則庫財不匱上下豐足百事皆成於此興舉其事無逆天之大數必須順其隂陽之時謹慎因其事類不可煩亂妄為 嚴陵方氏曰入以為利者商也行而從人者旅也易關市所以來商旅而已來商旅故貨賄可得而納也夫貨賄以時而納之待時而出之更為出納各從其便故曰以便民事四方散而不一故言來集逺郷邈而在外故言皆至四方來集逺郷皆至則貢賦之職脩矣此財所以不匱也財蓋貨賄之緫名匱竭也夫財所以待用用所以作事故繼言上無乏用百事乃遂遂言遂其志之所欲為也大傳曰財用足故百志成正謂是矣聚之至於無窮散之復歸於無物者數也凡物有數者皆出陽而入隂則所謂大數者不過隂陽之出入而已事之作止豈能逃此哉故人君之舉大事不可逆也數之所運而為時時之所從而為類必順其時言順隂陽之時而無違也慎因其類言因隂陽之類而無變也時方來也故欲無違類有守也故欲無變然順之而或苟則失其時故於順曰必因之而或妄則非其類故於因曰慎舉事如此四時之所同然特以當闔户之時尤不冝妄舉故申戒之於此也 馬氏曰古者頒貨於受藏之府頒賄於受用之府蓋利之開闔斂散必以節故以時納之然後可以待時頒也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弊帛饔飱於是取具焉故上無乏用百事乃遂凡舉大事無逆大數必順其時慎因其類則凡所以開物成務冒天下之道以成變化者無非數也數運而為時隂陽麗焉貫而為類萬物歸焉舉大事而順其時以行之因其類以守之則所謂毋逆大數也若夫數之所不能載則非事也有道行焉 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恐行夏令則其國乃旱蟄蟲不藏五榖復生行冬令則風災數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 鄭氏曰秋雨不降卯之氣乘之也卯宿直房心心為大火草木生榮應陽動也國有恐以火訛相驚也國旱蟲不蟄榖復生午之氣乘之也風災數起子之氣乘之也北風殺物收雷先行先猶蚤也冬主閉藏草木蚤死寒氣盛也 孔氏曰秋雨不降天災草木生榮地災國乃有恐人災鄭註卯宿直房心心為大火者謂仲秋應雨之時今行春令位當卯致大火之氣火是積陽故時雨不降也火訛相驚以仲秋致仲春火氣故有火但仲秋為金仲春為木金能尅木又仲秋雨水水又尅火火竟不能為害但以訛偽言語相驚也其國乃旱天災也蟄蟲不藏五榖復生地災也風災數起收雷先行天災也草木蚤死地災也 嚴陵方氏曰春雨所以生物秋雨所以成物曰秋雨不降則雨非不降也特所降者非成物之雨爾以其如此故草木生榮而不枯死也國乃有恐則少陽之所動故也其國乃旱則陽亢故也蟄蟲不藏則隂欲執之而有所不勝故也五榖復生則盛陽作之故也風災數起則非以時動故也雷以陽中發聲隂中收聲收雷先行則愆於陽故也雷風不節故草木蚤死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栁中 鄭氏曰季秋者日月㑹於大火而斗建戍之辰也孔氏曰三統厯九月節日在氐五度昬虚二度中去日九十七度旦張初度中九月中日在房五度昬危三度中去日九十三度旦張十八度中元嘉厯九月節日在亢一度昬牛八度中旦井二十九度中九月中日在氐七度昬女十一度中旦栁十一度中 其日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無射 鄭氏曰無射者夾鍾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季秋氣至則無射之律應周語曰無射所以宣布喆人之令徳示小民軌儀 孔氏曰案夾鍾之律長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下生者三分去一今夾鍾七寸取六寸三分去一有四寸在夾鍾以一寸為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今更三分之則一寸者分為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夾鍾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者又三分之則為三千二百二十五其夾鍾整寸有六千五百六十一又以三千二百二十五益之緫為九千七百八十六分三分去一則去三千二百六十二餘有六千五百二十四在故云無射律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周語註云乾上九用事無射陽氣上升隂氣收藏萬物無射者也喆人后稷布其徳敎示以法儀當及時銍穫而收藏之諸家説見孟春 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鴻鴈來賔爵入大水為蛤鞠有黄華豺乃祭獸戮禽 鄭氏曰來賔言其客止未去也大水海也戮猶殺也皆記時候也 孔氏曰國語云雀入於海為蛤故知大水是海也禽獸皆殺之但殺獸而又陳戮禽則殺之而已不以為祭也此亦互文禽獸初得皆殺而祭之後得者殺而不祭也 嚴陵方氏曰鴻鴈來賔見孟春鴻鴈來解爵入大水為蛤見仲春鷹化為鳩解桃華於仲春桐華於季春皆不言有獨於鞠言之者以萬物皆華於陽獨鞠華於隂而已故特言有春秋傳曰有者不冝有也桃華之紅桐華之白皆不言其色獨鞠言其色而曰黄者以華於隂中其色正應隂之盛故也豺乃祭獸戮禽者祭獸於天然後戮禽而食也然於祭曰獸於戮曰禽何也蓋豺之於物凡可禽而獲者皆戮之所祭之獸唯可狩而獲者爾以其特大故也亦見孟春獺祭魚解 山隂陸氏曰來賔言其寓中國如客也言黄華以黄為美華又訓黄以此玉藻曰大夫華祭言獸以大者祭也詩曰言私其豵獻豜於公有是哉 天子居緫章右个乘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鄭氏曰緫章右个西堂北偏 是月也申嚴號令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内以㑹天地之藏無有宣出 鄭氏曰申重也内謂收斂入之也㑹猶聚也 孔氏曰於此月之時勅命百官貴之與賤無有一人不務内收斂其物順天地以深閉藏也物皆收斂時又閉藏無得有宣露出散其物以逆時氣 嚴陵方氏曰號令見季春監工日號解號令未嘗不嚴特以天地嚴凝之氣盛於西北故奉時氣以申之爾夫藏冬事也内以㑹之則存乎秋不先㑹於秋則冬無所藏也季春言不可以内季秋言無不務内季春言發倉廪季秋言無有宣出皆所以順隂陽之理而已 馬氏曰號不一令不再必申嚴焉則天地方肅欲其聽命者悉也 山隂陸氏曰言命百官偏命也言百官又言貴賤尤詳言之 講義曰順時之令使所務者在内而不在外所以㑹天地之氣而藏之使無宣布而出見也 乃命冢宰農事備收舉五榖之要藏帝藉之收於神倉祗敬必飭 鄭氏曰備猶盡也舉五榖之要定其租稅之籍也帝藉所耕千也藏祭祀之榖為神倉重粢盛之委也祗亦敬也 孔氏曰帝藉者供上帝之藉田也藉借也借民力所治之田也祭義云天子為藉千以其供神之物故曰神倉於此神倉之中當須敬而復敬必使飭正嚴陵方氏曰仲秋言趣民收斂然猶未備也至此始言備收焉農事備收然後五榖之要可舉也要為多少之緫數猶宰夫之治要司曽之月要歟舉之將以制國用故也然豳詩言十月穫稻而此乃言備收者以地氣有早晚故也然此皆命之於冢宰者以國用制於冢宰而甸師之掌耕耨王藉又於天官故也馬氏曰祗敬必飭則以供粢盛敬神故也敬在内祗則敬之在外見者也言内盡志外盡力也 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 鄭氏曰寒而膠漆之作不堅好也 嚴陵方氏曰雨露生物霜成物季秋則成物之功極矣百工興事造業以具人器亦有成物之功焉天地既成人功其可以不休乎季春言百工咸理蓋創始之時也孟冬言工師效功蓋成終之時也將效功於孟冬矣休之於季秋不亦冝乎然古者於霜降固有所不休者若弓人冬析幹寒奠體之類是也經之所言亦其大致然爾 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鄭氏曰緫猶猥卒也 嚴陵方氏曰陽氣散而成暑隂氣聚而成寒緫者聚也故曰寒氣緫至與仲春所言文雖小異其義一也以寒氣之至則民力或有所不堪勝故命之皆入室以禦之焉詩曰入此室處書言厥民隩謂是矣然寒氣者冬之時入室者冬之事此乃言之於季秋者亦先期而命之爾於夏䖏臺榭至此言入室亦順隂陽之理也 上丁命樂正入學習吹是月也大饗帝嘗犧牲告備於天子 鄭氏曰入學習吹為將饗帝也春夏重舞秋冬重吹也言大饗者徧祭五帝也曲禮曰大饗不問卜謂此也嘗者謂嘗羣神也天子親嘗帝使有司祭於羣神禮畢而告備焉 孔氏曰習舞吹必用丁者取其丁壯成就之義欲使學者藝業成故也若祭一帝則禮器謂之饗帝今云大饗故知徧祭五帝也此大饗與帝連文故謂祭天禮器大饗其王事與彼下云三牲魚腊九州之美味是四方助祭之物故以大饗為祫也與此不同曲禮大饗不云帝此云帝不云不問卜恐是别事諸儒多以為疑故鄭㫁云謂此也鄭必知非祫祭者以周禮祀大神饗大鬼帥執事而卜日若祫祭不得云不問卜也此既五帝皆饗莫適卜可從故知不問卜謂此也此犧牲之文繼饗帝之下知非饗帝之時使有司展視犧牲告其備具而云嘗謂嘗羣神者以四月雩上帝之後云雩祀百辟卿士是雩帝之外别雩群神也以經云告備於天子故鄭知是有司祭於群神也經云饗帝鄭註云天子親嘗者嘗是秋祭之名因經有嘗犧牲之文雖天子亦曰嘗以秋物新成故也嚴陵方氏曰習吹己見孟春習舞解大饗帝己見仲夏大雩帝解嘗者宗廟之秋祭特以秋祭之犧牲告備於天子則以物成可嘗之時尤所重故也嘗如此則大饗從可知矣且仲秋之月視全具矣至此乃告備於天子冝也然周之嘗以仲月而此言之於季月者彼取時之中此取時之盛而已 馬氏曰自出乎震以至於説乎兊帝之成萬物之功備矣故以其物饗焉豐年所謂秋報也 金華應氏曰春祈榖夏大雩秋大饗皆主於為民故噫嘻之詩以春夏皆為祈榖於上帝而秋大饗與冬圜丘則皆致其報故豐年以為秋冬報也事天莫重於圜丘而此不載焉特云祈來年於天宗而已要之三時未嘗無祭而冬日至之郊尤為報本反始之重禮所謂大報天而主日也大報天則以日為主所謂祈於天宗而日者固天宗之長豈即此乎鄭氏獨以祈榖為天而大雩大饗皆為五帝豈以祭之頻而近於瀆乎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程子言人子不可一日不見父母人君不可一時不見天固非慮其頻且瀆也 山隂陸氏曰此與孟春命樂正入學習舞相備也相備而習舞言於孟習吹言於季亦言之法然則孟春蓋亦習吹仲秋蓋亦習舞釋菜而經不言上下比義從可知矣大饗帝嘗大飲烝嘗嘗新榖而已烝進衆物焉故季秋大饗明嘗嘗新榖亦謂之嘗十月農工畢天子諸侯與其羣臣飲酒於大學進衆物焉亦謂之烝言犧牲告於天子則鼎俎告潔粢盛告豐之類可知 合諸侯制百縣為來嵗受朔日與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以逺近土地所冝為度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 鄭氏曰秦以建亥之月為嵗首於是嵗終使諸侯及郷遂之官受此法焉合諸侯制者定其國家宫室車旗衣服禮儀也諸侯言合制百縣言受朔日互文也貢職所入天子凡周之法以正月和之正嵗而縣於象魏 孔氏曰秦十月為嵗首此月嵗之終故合此諸侯之法制又命百縣為來嵗受朔日之政令并授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諸侯謂畿外國百縣謂郷遂鄭註互文者言諸侯亦受朔日百縣亦合制也稅於民者是積貯本國貢職之數者是輸納天子言與者兼事之辭其定稅輕重入貢多少皆以去京逺近之差土地所冝之物為節度無有所私者言既給郊廟重事其百縣等物無得有所偏私不如法制也嚴陵方氏曰合則合而同之制則制而裁之謂合制其事也必合制其事者為待來年受朔日之政令故也周官正月之吉始和布治於邦國都鄙正謂是矣其所異者彼以子月為正爾朔日蓋元日也為來嵗受朔日於此言之者據建亥之正也且合言自内以合外制言自上以制下諸侯有君道則為内外之辨而已故曰合百縣全乎臣乃有上下之别焉故曰致然通而言之其實一也輕重之法則諸侯所取乎下者也貢職之數則諸侯所共乎上者也所貢之物各有職故謂之貢職法所以定數數所以成法上言法下言數互相備也以逺近土地所冝為度者或以逺近所冝之事為度或以土地所冝之物為度也若周官男服貢器物衛服貢財物之類而王氏謂以詳責近以略責逺者蓋逺近所冝也以度所冝而制其法故曰為度焉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者言以事神為主非以私之於己也大宰以九貢致邦國之用而一曰祀貢則其所主可知矣百縣見仲夏解 馬氏曰陽終於戍嵗功成焉故於厯以自戍至戍為嵗終戍之月而來嵗受朔日終則有始故也 山隂陸氏曰百縣内也諸侯外也皆合而制之諸侯言合百縣言制亦言之法 金華應氏曰稅取於秋而貢集於春年之上下所以出斂法不於是而亟頒之則諸侯之取於民者無制禮之厚薄以年之上下不於是而早定之則諸侯之貢於上者無準故於季秋頒之而俾入貢於春焉則侯國無苛征王朝無過斂然其稅之有輕重即王制所謂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也以逺近土地所冝為度與郊特牲之旅幣無方所以節逺邇之期而别土地之冝者其便於民則一而已 是月也天子乃教於田獵以習五戎班馬政 鄭氏曰教於田獵因田獵之禮教民以戰法也五戎謂五兵弓矢殳矛戈㦸也馬政謂齊其色度其力使同乘也校人職曰凡軍事物馬而頒之 孔氏曰於此隂殺之時乃敎人以戰法於田獵之事令民習用五種兵器知五戎是五兵者以别云班馬政則五戎非馬也下文云七騶咸駕則知五戎非五戎車也且車不須更習故知五戎謂五兵也案周禮司兵掌五兵鄭註云戈殳㦸酋矛夷矛後鄭又註云歩卒之五兵則無夷矛而有弓矢如此則此注據歩卒五兵弓矢一也殳長丈二二也矛長二丈三也戈長六尺四寸四也㦸長一丈六寸五也此随便而言不依周禮長短之次也班馬政者謂班布乘馬之政冷校人職註云物馬齊其力戎事以力為主耳亦須齊色故詩云駟騵彭彭是齊色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司兵軍事㑹同建車之五兵則兵有車之五兵有歩之五兵然夷矛雖不施於歩而弓矢未嘗不設於車故兵車射者人䖏左御者䖏中戎右䖏右則車上固有弓矢矣廬人攻國之兵欲短守國之兵欲長則攻國不以夷矛守國不以殳酋矛也司馬法弓矢圍殳矛守戈㦸助者蓋以殳對矛則殳可以攻矛可以守以弓矢對殳矛則殳矛可以守弓矢可以攻也若夫戈㦸則為之助而已五兵之用長以衛短短以救長則人持其一矣盾則夫人而有之書曰比爾干干欲其比則夫人有之可知也然五兵之所以便於用者戈而已其柲短而易持其胡援廣而易入可以樁可以斬可以擊可以鉤觀富父終甥以戈樁僑如之喉狼曋以戈斬秦囚子南以戈擊子晳長魚矯以戈殺駒伯則戈之於用可知矣【禮書】嚴陵方氏曰敎於田獵繼言以習五戎與車攻言因田獵而選車徒同意上言教下言習者我教之故彼習之也戎器必以五者則以兵法五人為伍故也田獵所以得利軍旅所以效死人之所欲莫甚於利所惡莫甚於死以所惡寓所欲而習焉亦先王之深意也大司馬秋獮教治兵其以是歟 馬氏曰仲夏之班馬政則其政以馬為主季秋之班馬政則其政以御為主故命僕及七騶咸駕 命僕及七騶咸駕載旌旐授車以級整設於屏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 鄭氏曰僕戎僕及御夫也七騶謂趣馬主為諸官駕説者也既駕之又為之載旌旗司馬職曰仲秋教治兵如振旅之陳辨旗物之用王載大常諸侯載旂軍吏載旗師都載旜郷遂載物郊野載旐百官載旟是也級等次也整正列也設陳也屏所田之地門外之蔽司徒搢扑誓衆以軍法也 孔氏曰前既班馬政乃命戎僕御夫及七騶等皆以馬駕車又載旌旐既畢授此七戎之車以其尊卑等級正其行列設於軍門屏之外東西廂以為行陳於是司徒在兩行之閒北面誓之也案周禮戎僕掌馭戎車故知僕是戎僕也又周禮馭夫掌馭從車使車註云從車戎路田路之副也使車驅逆之車故知及馭夫也又周禮趣馬職云掌駕説之頒頒謂第次也是貴賤等列故云為諸官駕説也七騶者天子馬有六種種别有騶則六騶也又有緫主之人并六騶為七載旌旐者雜舉以言之案周禮司常云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旜雜帛為物熊虎為旗鳥隼為旟虵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及國之大閲賛司馬班旗物王建大常諸侯建旂孤卿建旜大夫士建物師都建旗州里建旟縣鄙建旐道車載旞斿車載旌此是仲冬大閱所建旌旗各象治民之事空習其事鄭引司馬職此是仲秋治兵實出軍之事也司徒地官掌邦教誓者也故司徒職云施十有二教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司馬職云遂以蒐田有司表貉誓民鄭云有司大司徒也掌大田役治徒庶之政令誓民誓以犯田法之罰也誓曰無干車無自後射案於經註則司徒主誓今田獵出軍亦於所獵之地而搢扑北面誓之也搢揷也軍法之誓有異田獵之誓則云無於車如蒐田之法也今此大閱之誓以依軍法故司馬仲冬大閲云羣吏聽誓於陳前斬牲以左右徇陳曰不用命者斬之鄭註云凡誓之大略甘誓湯誓之屬是也然鄭註司馬仲冬大閲引此九月春秋之令將為大閲之誓而云作月令者説季秋之政於周為仲冬失之矣而今在此不非之者縁己非於彼不復重言於此也 嚴陵方氏曰僕主車騶主馬駕謂以輈駕馬將以有行故也旌旐載之所以為表識也然周官司常賛司馬頒旗物自王建大常而下其數有九此止言二物者舉其略爾與車攻言建旐設旄同意以戎事言之則以革車為正倅車為副以田事言之則以木車為正佐車為副莫不各有等焉故授之以級也整設蓋指車馬之屬也掌次言師田則張幕以有幕次故亦有屏焉整設於屏外則王雖在野亦莫不有内外之辨故也扑謂夏楚也司徒教官而用此者以其方教於田獵故也書言扑作教刑正謂是矣搢謂搢之於帯也設扑而搢之以示有事於教無事於刑也誓則欲其不犯命焉必北面則以田主殺隂事故也馬氏曰為天子御者僕也為諸侯羣臣御者七騶也載旌旐則司馬之九旗以帛為之者始於大常而終於旐以羽為之者始於旞而終於旌故言旌旐則他可知矣授車以級整設於屏外則自上而下以等相及且相係屬焉故謂之級 天子乃厲飾執弓挾矢以獵命主祠祭禽於四方鄭氏曰厲飾謂戎服尚威武也命主祠以所獲禽祀四方之神也司馬職曰羅弊致禽以祠主 孔氏曰厲飾謂嚴厲武猛容飾戎服者韋弁服也以秋冬之田故韋弁服若春夏則冠弁服故司服云凡甸冠弁服命主祠祭禽謂獵竟也主祠典祭祀者也禽者獸之通名也四方有功於四方之神也四時田獵皆祭宗廟而分時各以為主也春時土方施生獵則祭社為主也夏時隂氣始起象神在内獵則祭宗廟為主也秋時萬物以成獵則以報祭社及四方為主也冬時萬物衆多獵則主用衆物以祭宗廟而亦報於物有功之神於四方也此天子獵既畢因命典祀之官取田獵所獲之禽還祭於郊以報四方之神也冬獵亦何以知然案鄭註秋獮祀方云秋田主祭四方報成萬物又司馬冬狩云致禽饁獸於郊入獻禽以享烝鄭云冬田物多衆得聚所獲禽因以祭四方神於郊也月令季秋天子既田命主祠祭禽四方是也入又以禽祭宗廟於經註更相引證始可見矣其祭四方用此禽又用别牲故大田云與我犧羊以社以方此四方五行之神也 嚴陵方氏曰厲飾厲其容飾也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其飾如此厲若子温而厲之厲則有崖岸之謂也天子厲飾執弓挾矢以獵則躬率之也祭禽則以報成功於百神且示非專為一人之奉也是月也豺猶祭獸戮禽則田獵而祭四方固亦冝矣 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為炭 鄭氏曰伐木必因殺氣 嚴陵方氏曰黄者土之色百昌皆生於土而反於土以其將反於土故黄黄故落也落則反於土矣草木黄落則以霜降於是月而成物之功終焉故也終則有始故落又訓始伐薪為炭則以禦冬寒故也馬氏曰天始物於地終功於黄然萬物之化終則有始人徒見其落也不知其為生之始也故落以訓始 蟄蟲咸俯在内皆墐其户 鄭氏曰墐謂塗閉之辟殺氣 孔氏曰俯垂頭也墐塗也前月但藏而坏戸至此月既寒故垂頭嚮下以随陽氣陽氣稍沈在下也又塗塞其户穴以辟地上隂殺之氣 乃趣獄刑母留有罪收禄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冝者鄭氏曰殺氣已至有罪者即決也禄秩之不當恩所増加也供養之不冝欲所貪嗜熊蹯之屬非常食天氣殺而萬物咸藏可以去之也 孔氏曰春夏陽氣寛施許人主從時雖彼人不應得禄而王恩私子之亦所權許今秋隂氣急斂禁罷必當是春夏所權置者今悉收停之也供養不冝謂非常之膳求不可得者也 嚴陵方氏曰趣與趣民收斂之趣同義仲秋命有司申嚴百刑而已至此又趣獄刑毋留有罪焉則以奉天威之方至於是亟決之也禄秩者禄之秩序也收禄秩之不當所以損於養人收供養之不冝所以節於奉己凡以順收斂之道而已且當則無乖而適事冝則無常而随時養人欲其適事故禄秩言當奉己要在随時故供養言冝 山隂陸氏曰收禄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冝刑官之事也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事官之事也 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嘗稲先薦寢廟 鄭氏曰稲始熟也 嚴陵方氏曰以犬嘗稲見孟夏以彘嘗麥解先薦寢廟見仲春解 季秋行夏令則其國大水冬藏殃敗民多鼽嚏行冬令則國多盜賊邉竟不寧土地分裂行春令則煖風來至民氣解惰師興不居 鄭氏曰其國大水未之氣乘之也六月宿直東井氣多暑雨國多盜賊邉竟不寧土地分裂丑之氣乘之也極隂為外邉竟之象也大寒之時地隆圻也煖風來至民氣解惰辰之氣乘之也巽為風辰宿直角角主兵不居象風行不休止也 孔氏曰其國大水天災冬藏殃敗地災民多鼽嚏人災國多盜賊邉竟不寕人災土地分裂地災也十一月一陽生十二月二陽生陽在内伏於地下四隂在地上故鄭云極隂為外也煖風來至天災民氣解隋師興不居人災也 嚴陵方氏曰水潦盛昌在於季夏故行夏令則其國大水大水故冬藏殃敗也金數窮而氣窒則為氣行逆而發於聲則為嚏皆肺疾也肺屬金而金生水反為水所勝故民受是疾焉取非其有謂之盜毁則謂之賊皆至隂之類也以國多盜賊故邉竟不寧也土地分裂則為嚴凝之氣所坼故也巽為風而春之氣為煖故行春令則煖風來至然孟夏行春令則曰暴風來格者彼以正陽之月煖風不足以言之故也此言至而彼言格者以其暴故與物相抵也氣煖則解緩寒則縮栗以緩風來至故民氣解惰也師興不居則以少陽作之而動故也 禮記集説卷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十五 宋 衛湜 撰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鄭氏曰孟冬者日月㑹於析木之津而斗建亥之辰也 孔氏曰案三統厯十月節日在尾十度昏危十四度中去日八十九度旦翼初度中十月中日在箕七度昏室十度中去日八十六度旦軫五度中元嘉厯十月節日在心二度昏危一度中旦張八度中十月中日在尾十二度昏危十三度中旦翼八度中 諸家説見孟春 其日壬癸 鄭氏曰壬之言任也癸之言揆也日之行東北從黑道閉蔵萬物月為之佐時萬物懐任於下揆然萌芽又因以為日名焉 諸家説見孟春 其帝顓頊其神冥 鄭氏曰此黒精之君水官之臣自古以來著徳立功者也顓頊髙陽氏也冥少皡氏之子曰脩曰熙為水官 孔氏曰五帝徳云顓頊髙陽氏姬姓也又帝王世紀云生十年而佐少皡十二年而冠二十年而登帝位在位七十八年而崩以水承金也案照二十九年左傳云少皡氏有子曰脩曰熈又云脩及熙為冥是相代為水官也 諸家説見孟春 其蟲介 鄭氏曰介甲也象物閉藏地中鼈之屬 諸家説見孟春 其音羽 鄭氏曰三分商去一以生羽羽數四十八屬水者以為最清物之象也冬氣和則羽聲調樂記曰羽亂則危其財匱 孔氏曰商數七十二三分之毎一分有二十四去其二十四餘有四十八故羽數四十八也其數既少故為最清清者最賤物比於人亦為賤故云物之象也詳見孟春 律中應鍾 鄭氏曰孟冬氣至則應鍾之律應應鍾者姑洗之所生三分去一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周語曰應鍾均利器用俾應復 孔氏曰姑洗之律長七寸九分寸之一三分去一則六寸去二寸有四寸在餘有整一寸九分寸之一更三分一寸為二十七分九分寸之一為三分并二十七分緫為三十分三分去一去其十分餘有二十分在故云應鍾律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也引周語以下者證應鍾之義案春秋説云應其鍾註云應鍾應其種類律歴志應鍾言隂氣應無射該藏萬物而雜陽閡種註云閡藏塞也隂雜陽氣藏塞為萬物作種晋灼曰外閉曰閡以此言之云應其種類正謂應無射也案周語註坤六三用事應當也言隂當代陽用事百物可種藏則均利百工之器俾應復者隂陽用事終而復始也 諸家説見孟春 其數六 鄭氏曰水生數一成數六但言六者亦舉其成數孔氏説見孟春 其味鹹其臭朽 鄭氏曰水之臭味也凡鹹朽者皆屬焉氣若有若無為朽 諸家説見孟春 其祀行祭先腎 鄭氏曰冬隂盛寒於水祀之於行從辟除之類也祀之先祭腎者隂位在下腎亦在下腎為尊也行在廟門外之西為軷壤厚二寸廣五尺輪四尺祀行之禮北面設主於軷上乃制腎及脾為俎奠於主南又設盛於俎東祭肉腎一脾再其他皆如祀門之禮孔氏曰鄭知行在廟門外之西者約檀弓云毁宗躐行自此以下皆中霤禮文廣五尺輪四尺謂軷壇東西為廣南北為輪常祀行神之壇則然若於國外祖道軷祭其壇随路所嚮而為廣輪尺數同也案鄭註聘禮云禮畢乘車轢而遂行唯車之一輪轢耳所以然者以两輪相去八尺今軷唯廣五尺故知不兩輪俱轢主須南嚮故人北面設之其主則鄭註大馭云蓋以菩芻棘栢為神主也 諸家説見孟春 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 鄭氏曰皆記時候也大水淮也大蛤曰蜃 嚴陵方氏曰冰即水也水以陽釋氷以隂凝故也凍蓋地氣閉而陽不能熈故也孟冬者重隂之始也故言水始冰地始凍焉雉入大水為蜃已見仲春鷹化為鳩解虹藏不見見季春虹始見解 馬氏曰雉火屬也蜃水屬也陽不勝隂而并與遷焉故化虹以隂干陽故見至是陽升隂降而弗通故藏 天子居堂左个乘路駕鐡驪載旂衣黒衣服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鄭氏曰堂左个北堂西偏也鐡驪色如鐡黍秀舒散屬火寒時食之亦以安性也彘水畜器閎而奄象物閉藏也 孔氏曰春云青旂青衣蒼玉者青深而蒼淺旂與衣雖人功所為不可淺深異色故同用青也夏云赤旂朱衣赤玉者朱深而赤淺旂可用淺衣必用深冬云旂黒衣玉者黑深而淺亦旂用淺色衣用深色玉從自然之色春夏冬同用淺色也 諸家説見春春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大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齊立冬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還反賞死事恤孤寡 鄭氏曰迎冬者祭黒帝汁光紀於北郊之兆也死事謂以國事死者若公叔禺人顏涿聚者也孤寡其妻子也有以惠賜之大功加賞 孔氏曰亦率羣臣至北郊迎黒帝叶光紀而顓頊冥配之不言諸侯亦如夏空其文也還還於郊反反於朝也臣有為國事死者北郊還因殺氣之盛而賞其家後也恤謂以財禄供給之公叔禺人死事見左傳哀公十一年顏涿聚死事見哀二十三年及二十七年 諸家説見孟春 是月也命大史釁筴占兆審卦吉凶 鄭氏曰筴蓍也占兆之繇文也周禮人上春釁謂建寅之月也秦以其嵗首使大史釁筴與周異矣卦吉凶謂易也審省録之而不釁筮短賤於兆也 孔氏曰釁謂殺牲以血塗釁其及筴與之繇文也曲禮曰筴為筮知是蓍也云之繇文者上與筴不同下與卦吉凶又别故言之繇文則占兆之書也周禮大卜云其經皆百有二十其頌皆千有二百是也易是筮卦之書賤於之書故繇云釁之筮書則省録之而已左傳云筮短長杜元凱註云筮以數告故短以象示故長是筮短長之事也丘氏曰案周禮人上春釁無釁占兆之文而穎達解月令言兼釁占兆之書非也且兆辭存於竹帛何容以血塗之哉博雅云占瞻也爾雅云占視也則是占之為言繫人不繫兆也正與審字義同以兆卦各有吉凶慮其差謬故因釁筴之時占視其兆審省其卦也兆下不言吉凶者以其文繫緫以吉凶結之也穎達既誤解釁兆不釁卦故引左傳證之案僖五年左傳云初晋侯欲以驪姬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長不如從長案易之為書河出圖文經三古有天道廣大悉備未有卜之書若斯之盛也豈短賤於乎立驪姬應筮亦不吉但卜人不善占筮謂之為吉耳亦猶穆姜初往東宫而筮之遇艮之随史曰随其出也姜氏自占之曰不然必死於此不得出矣其後穆姜竟卒於東宫又南蒯将逐季氏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為大吉也子服惠伯曰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其後南蒯果不克奔齊此皆卦告之凶而誤占之為吉非短於也 嚴陵方氏曰筴已見曲禮解釁與孟子釁鍾之釁同義物有釁則祅作以血厭其變焉蓋除釁之謂也除釁謂之釁猶治汙謂之汙治亂謂之亂也以卜而有兆筴以筮而有卦兆有象故言占卦有數故言審占兆審卦則吉凶可得而知之矣釁之将以占審焉占審必於嵗首者則以知一嵗之吉凶故也大史日官也隂陽之理繫焉以筴之事命之亦冝矣山隂陸氏曰言釁筴則筴亦釁矣與上春釁不同彼釁而藏之此釁而用之占兆審卦吉凶是察者占人所謂以八簭占八頌以八卦占簭之八故以眡吉凶 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 鄭氏曰阿黨謂治獄吏以私恩曲撓相為也 孔氏曰是察者謂當是正審察獄吏阿黨之事則在下犯罪之人獄吏不能掩蔽故云無有掩蔽 馬氏曰曲承曰阿私附曰黨掩者自上掩之也蔽者自旁蔽之也夫官府之罪所以罔常獲者阿黨掩蔽之也吾於物辨之時而是察焉則苟罪也孰不發露者乎 講義曰夫人之罪戾如原其情實則大可以見或阿其黨與則髙下其手輕重其心而人之情實不可得而見矣能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也 是月也天子始裘 鄭民曰九月授衣至此可以加裘 嚴陵方氏説見孟春天子始絺解 馬氏曰隕霜而冬裘具故司裘以仲秋獻良裘以季秋獻功裘而至是天子始服矣 山隂陸氏曰蔡邕曰祀天則大裘然則祭地不服大裘明矣故曰掌為大裘以供王祀天之服 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鄭氏曰使有司助閉藏之氣門户可閉閉之窻牖可塞塞之 孔氏曰從五月地氣上騰至十月地氣六隂俱升天氣六陽並謝天體在上陽歸於虛無故云上騰地氣六隂用事地體在下隂氣下連於地故云下降此以氣應言之若以易爻象言之則七月三陽在上為天氣上騰三隂在下為地氣下降各取其義不相妨也嚴陵方氏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則天地辨而各正其位矣冬曰上天為是故也以各正其位故天地不通閉若門之閉塞若穴之塞以其不通故閉塞也然則時之所以為冬孰為此者亦天地之氣閉塞以成之耳餘見孟春解 馬氏曰天地定位而其氣升降於四時交於南而辨於北故夏曰南交冬為上天為是故也往來不窮者道也於是時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各得其所而不相與故曰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夫閉則弗闢塞則不通謂之窮可也然通之理未嘗忘焉故寒暑往來相推而未始有窮也則所謂天地不通者時焉而已 命百官謹蓋藏命司徒循行積聚無有不斂坏城郭戒門閭脩鍵閉慎管籥固封疆備邊竟完要塞謹關梁塞徯徑 鄭氏曰謹蓋藏謂府庫囷倉有藏物也積聚謂芻禾薪蒸之屬坏益也鍵牡閉牝也管籥搏鍵器也固封疆謂使有司循其溝樹及其衆庶之守法也要塞邉城要害䖏也梁橋横也徯徑禽獸之道也 孔氏曰城郭須牢厚故言坏門閭備擬非常故云戒鍵閉或有破壊故云脩管籥不可妄開故云審封疆理當險阻故云固邉竟防盜賊故云備要塞理冝牢固故云完關梁禁禦姦非故云謹徯徑細小狹路故須塞皆隨事戒約故設文不同鄭註鍵牡閉牝者凡鏁器入者謂之牡受者謂之牝若禽獸牝牡然管籥與鍵閉别文則非鍵閉之物故云搏鍵器此物以鐡為之似樂器之管籥搢於鏁内以搏取其鍵也案檀弓註云管鍵也則管鍵一物此為别者管是鍵之伴類仍非鍵也註稱管鍵者以類言之若鄰里然管籥則一物也溝樹謂掘溝塹而種樹木令使衆庶可守之故鄭註云循其溝樹及其衆庶之守法也案何氏曰鍵是門扇之後樹兩木穿上端為孔閉者謂将扄關門以内孔中 嚴陵方氏曰蓋言所蓋者在中藏言所藏者在内方閉塞之時則蓋藏之事不可慢也故命百官以謹之循行見仲春解積聚見仲秋解仲秋特命有司趣民多積聚而已至此又循行之無有不斂則欲其無遺利故也城郭見孟秋補城郭解城郭必以土故言坏然前言補此言坏互相備爾門閭見仲冬解門閭之出入不能無不虞故言戒鍵閉皆慮其壞故言脩管則籥之所投以虚而能受故若簫管之管籥則管之所納以合而能通故若塤籥之籥管取其形籥取其義而已然門閭鍵閉之機械皆寓於此尤不可以不謹封疆見孟春皆脩封疆解邉竟見仲秋邉竟不寧解關所以禦外梁所以濟險而戒之又不可以慢故言謹徯徑皆道路之别然非公道而可不通故言塞凡此皆所以奉時之閉塞故也 山隂陸氏曰坏城郭而門閭不戒無益也脩鍵閉而管籥不慎無益也固封疆而邉竟不備無益也完要塞謹關梁而徯徑不塞無益也 飭䘮紀辨衣裳審棺椁之厚薄塋丘壟之大小髙卑厚薄之度貴賤之等級 鄭氏曰此亦閉藏之具順時飭正之也辨衣裳謂襲斂尊卑所用也所用又有多少 孔氏曰其衣裳襲斂多少棺槨厚薄具在䘮大記丘壟大小案鄭註冢人云漢律列侯墳髙四尺關内侯以下各有等差又檀弓註云墳髙四尺蓋周之士制外無文 嚴陵方氏曰喪在彼而我以禮數紀之謂之䘮紀辨衣裳而下皆其事也衣裳蓋裒衣裒裳之謂衣在上裳在下故言辨衣服有輕重布有精粗不可不辨也棺槨見檀弓解丘以其有郷背壟以其有起伏皆墳墓别名也大小髙卑則冢人所謂以爵等為丘封之度是也然皆以土塋之故言塋厚薄之度言其禮貴賤之等級言其人自廵行積聚而下皆命之司徒者則以寓教於其間故也 馬氏曰䘮紀者人之終事也冬者嵗之終時也以嵗之終時而節人之終事不亦冝乎夫䘮者所自盡而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則衣裳棺槨丘壟孰不欲致美以為悦然窮人之欲而莫之節則富者僣於有餘貧者慊於不足而将不安其性命之情故先王視貴賤之等級而制為禮數以紀之使孝子仁人各随其分而不敢踰也然後得盡其心焉 山隂陸氏曰是月也天升而上地降而下辨衣裳之時也言在䘮之下著雖死猶謹曽參易簀似之矣 是月也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案度程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鄭氏曰霜降而百工休至此物皆成也工師工官之長也效功録見百工所作器物也主於祭器祭器尊也度謂制大小也程謂器所容也淫巧謂奢偽怪好也蕩謂摇動生其奢淫勒刻也刻工姓名於其器以察其信知其不功致也功不當者取材美而器不堅也 孔氏曰於是之時冬閉無事命此工官之長效實百工所造之物陳列祭器善惡案此器舊來制度大小及容受程限多小或有也勿得有作過制之巧以摇動在上生奢侈之心必功致為上者言作器不須靡麗華侈必功力宻致為上又毎物之上刻勒所造工匠之名於後以考其誠信與否若其用材精美而器不堅固則功有不當必行其罪罸以窮其詐偽之情百工造作器物則諸器皆營經直主於祭故云祭器尊也 嚴陵方氏曰功即工之所成者效與效馬效羊之效同義蓋呈效之也工之所成具乎器故繼言陳祭器焉祭器未成不造燕器故以祭器為主因其陳而案之以度程近取諸身而手有寸長短之數所起也夫是之謂度逺取諸物而禾有黍多少之數所起也夫是之謂程案則據此以驗彼也案以度則制之長短無不中度案以程則功之多少無不中程毋或作為淫巧以蕩上心已見季春解功言致其力致言致其至物刻者物物而刻之也或曰器或曰物者以用言則曰器以體言則曰物亦互相備耳所謂情者非情實之情以其用情而致弊故行罪以窮治之 馬氏曰君子不敢以其私䙝同其所尊敬故陳祭器而不及燕器度其器之洪纎曲直者有度㑹其功之久近勤惰者有程古之人雖小物其用功也無所不用其極功致者功之至者也然不可過過則淫巧先王所禁也於季春曰監工日號因其作而戒之也於孟冬又戒焉方是時也工師效功因其成而又以戒之也 是月也大飲烝 鄭氏曰十月農功畢天子諸侯與其羣臣飲酒於大學以正齒位謂之大飲别之於他其禮亡今天子以燕禮羣國以郷飲酒禮代之烝謂有牲體為爼也黨正職曰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亦謂此時也詩云十月滌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受福無疆是頌大飲之詩 孔氏曰烝升也升此牲體於俎之上故云大飲烝此是天子之禮詩豳風躋彼公堂乃諸侯之禮故鄭註天子諸侯與羣臣也傳云公堂學校也黨正以禮屬民飲酒於序故云此飲酒於大學也云正齒位者約黨正文以此是孟冬黨正國索鬼神謂蜡祭也與此同月故鄭下註引黨正文亦謂此時也案國語云王公立飫則有房烝此既大飲饗禮當用房烝半體之俎若黨正飲酒雖饗而用餚烝故宣十六年左傳云王饗有體薦宴有折俎公黨饗卿當宴是也 嚴陵方氏説見孟夏飲酎解 馬氏曰是月嵗功既登物之可薦者衆君子可以飲酒燕樂矣 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 鄭氏曰此周禮所謂蜡祭也天宗謂日月星辰也大割大殺群牲割之也臘謂以田獵所得禽祭也五祀門户中霤竈行也或言祈年或言大割或言臘互文勞農以休息之黨正屬民飲酒正齒位是也 孔氏曰割牲以祠公社以上公配祭故云公社非但祭社又祭門閭故云及臘獵也謂獵取禽獸以祭先祖五祀此暫出田獵以取禽非仲冬大閲之獵也五祀據殷禮言之周則七祀此等之祭緫謂之蜡若細别言之天宗公社門閭謂之蜡其祭則皮弁素服葛帯榛杖其臘先祖五祀謂之息民之祭其服則黄衣黄冠也案黨正國索鬼神而祭祀而飲酒於序則飲酒在蜡祭之後此大飲在蜡祭前者若黨正屬民飲酒在蜡之後故下云勞農以休息之鄭註黨正飲酒是也若天子諸侯群臣大飲在蜡祭之前故以大飲叙在祈年之前然鄭大飲之下亦引黨正者證其正齒位同在此月不謂大飲即黨正飲酒也鄭知此周禮所謂蜡者以郊特牲蜡者索也索萬物而饗之案籥章云國祭蜡龡豳頌以息老物蜡而後息老此經亦先祭衆神乃後勞農休息文與籥章相當故知此廣祭衆神為蜡也天宗謂日月星者以蜡祭唯公社不祭地故知祭天宗者不祭天若祭天何須稱宗下季冬云天之神是天之衆神有司中司命不稱宗明稱宗者謂日月星也案異義六宗賈逵等以為天宗三謂日月星地宗三謂㤗山河海鄭六宗以為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風師也雨師也今此天宗謂日月星者蓋尚書六宗文承類帝之下凡郊天之時日月從祀故六宗不得復有日月此云天宗與彼别也蔡邕云日為陽宗月為隂宗北辰為星宗也天宗公社門閭先祖五祀等皆祈年大割臘祭之事故云互也蔡邕云夏曰清祀殷曰嘉平周曰蜡秦曰臘案左傳云虞不臘矣是周亦有臘也 新安朱氏曰史記云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左傳是姓左人作如秦始有臘而左氏謂虞不臘矣是秦時文字分明 嚴陵方氏曰天宗亦天神也隂陽之運必有為之宗者故曰天宗天尊而不親在致義以求之故曰祈公社門閭親而不尊在致味以祭之故曰大割先祖五祀衆而不一在自盡以饗之故曰臘葢臘言以臘得之肉而祭之然古者以月在丑為臘此乃行之建亥之月者異代之制耳祈來年則詩所謂以興嗣嵗也此非嵗終之時而曰祈來年者則以陽生於子得天時之正故謂建子之月為來年也五祀有門而大割詞又及門閭者蓋五祀之門雖大夫士亦得而祭之則知門閭固有大於此者矣夫農於三時之務亦己勞矣至此勞之使休息不亦冝乎易曰勞乎坎蓋謂是矣既曰休又曰息者休大而息小休久而息暫事有大小時有久暫故其言如此合而言之一也山隂陸氏曰禮王所自為立社為公門閭蜡也國中於門野則在閭據索祭祀於祊得禱曰祠言品物雖多猶以為薄或言割或言臘相備也大割割牲臘以田獵所得禽祭不言及五祀五祀卑也 天子乃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角力 鄭氏曰為仲冬將大閲簡習之亦因營室主武士也凡田之禮唯狩最備夏小正十一月王狩 孔氏曰春秋説云營室主軍士之糧經言習射御角力是未正用也備擬仲冬敎戰之事所須故鄭言唯狩最備謂狩禮大也故仲冬教大閲禮儀備 嚴陵方氏曰武言其道故講之使明射御言其事故習之使熟力則相抵而已故曰角 馬氏曰順隂義也方亥之時其為隂也極矣講武以厲其威習射御以考其藝用力以視其才皆隂事也講義曰古者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孟冬農功之隙乃講肄武事之時也故命將帥講習射御角力亦武勇之事漢有角觝之戲乃角力之技也 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毋或敢侵削衆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於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鄭氏曰因盛徳在水收其稅 嚴陵方氏曰水虞即周之澤虞也猶季春謂山虞為野虞焉漁師即周官之人也以能登漁於水而為衆所師故謂之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必命是二官者則各以其職故也衆言其同庶言其廣兆則言其數天子曰兆民故以是稱之衆庶則不止於民矣仲秋言行罪無疑無疑未至於無赦也失時之罪小故止於無疑取怨之罪大故曰無赦仲冬言罪之不赦其義亦然 馬氏曰先王之時川有衡澤有虞皆為之厲禁以平其守而共其奠以時入之頒其餘於萬民則剥下益上者豈其所欲哉故命之曰毋或敢侵削衆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於下 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密地氣上泄民多流亡行夏令則國多暴風方冬不寒蟄蟲復出行秋令則雪霜不時小兵時起土地侵削 鄭氏曰凍閉不宻地氣上泄寅之氣乘之也民流亡象蟄蟲動也暴風不寒蟄蟲出已之氣乘之也立夏巽用事巽為風雪霜不時申之氣乘之也小兵起土地侵削申隂氣尚微申宿直參伐參伐為兵 孔氏曰凍閉不宻地氣上泄地災也民多流亡人災也國多暴風方冬不寒天災也蟄蟲復出地災也雪霜不時天災也小兵時起土地侵削人災也案春秋説云參伐主斬刈示威行伐也 嚴陵方氏曰孟春言東風解凍故此行春令則凍閉不宻地氣上泄也然泄與騰異以其不宻故漏泄而己未至於騰也民多流亡則以春主發散故也風固四時之所常有也而暴則陽之所作焉故行夏令則暴風若孟夏行春令則暴風來格者彼以行少陽之令故來格而已此以行盛陽之令故又至於多也以盛陽之所作故方冬不寒也孟冬非隆冬故言方而已夫蟲以隂而蟄者也方冬不寒故蟄蟲復出雪霜不時則寒氣遲故也小兵時起則金氣勝故也土地侵削則揫斂之所致故也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東壁中旦軫中 鄭氏曰仲冬者日月㑹於星紀而斗建子之辰也孔氏曰案律厯志云仲冬之初日在斗十二度故云日在斗三統厯大雪日在斗十二度昏壁五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角三度中冬至日在牛初度昏奎十度中去日八十二度旦亢七度中元嘉厯大雪日在箕十度昏氐九度中旦軫八度中冬至日在斗十四度昏東壁八度中晝漏四十五刻旦角七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黄鍾 鄭氏曰黄鍾者律之始也九寸仲冬氣至則黄鍾之律應周語曰黄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徳 孔氏曰律厯志云黄者中之色君之服鍾種也又云黄五色莫盛焉故陽氣始種於泉孶萌萬物為六氣元也周語註云十一月建子陽氣在中六氣隂陽風雨晦明九徳金木水火土榖正徳利用厚生黄鍾象氣伏地物始萌所以徧養六氣九功之徳 山隂陸氏曰黄鍾天子之徳也故曰黄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徳書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若林鍾諸侯云爾 諸家說見孟春 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冰益壯地始坼鶡旦不鳴虎始交 鄭氏曰冰益壯以下皆記時候也鶡旦求旦之鳥也交猶合也 嚴陵方氏曰前言水始冰至此又言冰益壯前言地始凍至此又言地始坼凍甚而土相坼夜鳴而求旦故謂之鶡旦亦見坊記相彼盍旦解夫夜鳴則隂類也然鳴而求旦則求陽而已故感微陽之生而不鳴則以得所求故也虎隂物而交則亦感陽之生故也山隂陸氏曰猛摯之物至是一交而止夫欲止非摯不能 天子居堂大廟乘路駕鐡驪載旂衣黒衣服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鄭氏曰堂大廟北堂當大室 飭死事 鄭氏曰飭軍士戰必有死志 孔氏曰事異前也因殺氣之盛故飭死事 嚴陵方氏曰飭死事必於是月者豈非以教大閱故然乎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愼毋發蓋毋發室屋及起大衆以固而閉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随以喪命之曰暢月 鄭氏曰而猶女也暢猶充也大隂用事尤重閉藏孔氏曰土地之事毋得興作毋得開發掩盖之物則孟冬之謹蓋藏是也此月隂氣凝固陽須閉藏若起土功開蓋物發室屋起大衆開泄陽氣諸蟄則死人必疾疫也故約束有司於此時堅固汝閉塞之事勿令開動若有開動令地氣沮泄謂泄漏地之陽氣則是發徹天地之房房是人次舎之䖏此時天地壅蔽萬物不使宣露與房舎相似也非但蟄死人疾國有大䘮随逐其後命之曰暢月者暢充也言名此月為充實之月當使萬物充實不發動故也 皇氏曰䘮謂逃亡人為疾疫皆逃亡也 嚴陵方民曰興土功則地氣沮泄此所以戒之春秋傳曰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經之所言特以畢於是月而已發蓋則物不得其藏發室屋則人不得其䖏起大衆則衆不得其静凡此皆非農事之所冝故亦戒之所以固而閉也而者汝有司之辭蓋運閉之時以示人者存乎天謹閉之事以奉天者存乎人故以命有司焉閉之事或不固則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矣氣之沮而止者反泄而出故謂之沮泄其害及物故諸蟄則死其害及人故民必疾疫死喪随之暢則陽暢之稱陽既生於子至五隂猶執而紐之况在於子而可以暢乎命之曰暢月則以發天地之房故也 馬氏曰房也者物之所止而藏者也自内漸外之為沮自下達上之謂泄寒氣方盛而發其所閉則温必乘之故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随以喪命之曰暢月蓋隂主屈而陽主伸冝屈而伸焉故謂之暢月講義曰如使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而諸蟄藏者失性而死民亦必致疾疫又繼之以死喪皆以違時之理而逆物之性故也非所以使盛徳充塞而得所故謂之暢月也 禮記集說卷四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十六 宋 衛湜 撰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省婦事毋得淫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 鄭氏曰奄尹主領奄豎之官也於周則為内宰掌治王之内政宫令譏出入及開閉之屬重閉外内閉也省婦事所以静隂類也淫謂女功奢偽貴戚謂姑姊妹之屬近習天子所親幸者 孔氏曰尹正也申重也申重其政令常察門閭之事謹慎房室之䖏其門閭房室皆有外内門户必重疊閉之此月隂氣既静故減省婦人之事順隂類也務在質素毋得過為淫巧 嚴陵方氏曰周官酒人漿人之類皆有奄鄭氏謂精氣閉藏者是也奄尹則衆奄之正也宫中之令國有常典以閉藏之月故申之於門閭曰審於房室曰謹互言之爾必重閉則所以審而謹之也重閉猶易所謂重門之重省與季春省婦使之省異彼所謂省減省之也此所謂省察之而已蓋婦以化治絲枲為事巧過則淫淫則偽飾生焉故命禁之也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則䟽賤者從可知矣近習謂天子親昵習熟之人凡此皆宫中之令也 馬氏曰貴戚易奢近習易驕欲法之行自貴近始故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 山隂陸氏曰奄精氣閉藏言於此為冝 乃命大酋秫稲必齊麴蘖必時湛熾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毋有差貸鄭氏曰酒孰曰酋大酋者酒官之長也於周則為酒人秫稻必齊謂孰成也湛漬也熾炊也火齊腥孰之調也物猶事也差貸謂失誤有善有惡也古者穫稲而漬米麴至春而為酒詩云十月穫稲為此春酒以介眉夀 孔氏曰周禮酒正引此大酋為酒正此曰酒人者以酒正掌酒之政令及酒出入之事不親監作此大酋監作故為酒人以酒人監作酒故也是月始為春酒先須治擇秫稲使齊得成熟故云必齊又須以時料理麴糱故云必時其炊漬米麴之時必須清潔所用水泉必須香美所盛陶器必須良善其炊米和酒之時所用火齊又須生熟得中六物者秫稻一麴糱二湛熾三水泉四陶器五火齊六也用此六事作酒大酋監督之無使有參差貸變使酒誤其善惡也此十月穫稲於此月漬米麴至春而為酒者謂春成也非春始釀 嚴陵方氏曰多少不可過故曰必齊然作酒之材不止於此舉二種以該之爾水泉必香則醖釀無穢汚之臭陶器必良則盛貯無罅漏之弊火齊必得則蒸煮無生熟之失六物闕一不得故曰兼用周官酒正以式法授酒材不過如是而已大酋監之毋有差貸則以有法式故也夫酒所以養陽也作之於陽生之月蓋亦冝矣 馬氏曰六物欲其材之美時之適工之善也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淵澤井泉 鄭氏曰順其徳盛之時祭之也 嚴陵方氏曰大川名源與王制言名山大澤同義凡此皆水神也 馬氏曰盛徳在水故應是而祈焉以為民致福也講義曰四海者衆水之所聚大川名源者若江淮河濟之類是也江之源出於岷山河之源出於崑崙淮之源自桐栢濟之源自沇水故謂之名源也淵澤者水之所鍾而息者也井泉者汲取之無窮者也仲冬之月水歸於澤而復其本源矣故命有司祈祀之金華應氏曰夏祈山川百源火勝水弱遵其流委而廣其潤澤也冬祀四海山川淵澤井泉盛徳在水鍾其淵源厚其渟蓄也三王之祭川皆先河而後海以海為委而河為源也水重冬祀亦豈非源乎 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 鄭氏曰此收歛尤急之時人有取者不罪所以警懼其主也王居明堂禮曰孟冬之月命農畢積聚繫收牛馬 嚴陵方氏曰孟冬既命百官謹蓋藏又命司徒循行積聚矣至於是月農猶有不收藏積聚馬牛畜獸猶有放佚者則是惰逰之民而不聽令者也人或取其物而上不為之詰焉亦冝矣 山隂陸氏曰異言牛馬貴於畜獸言馬在上亦以此故國君下齊牛式路馬 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奪者罪之不赦 鄭氏曰務收斂野物也大澤曰藪草木之實為蔬食孔氏曰鄭註周禮云水鍾曰澤水希曰藪今言大澤曰藪者以有水䖏謂之澤旁無水䖏謂之藪爾雅云不熟為饉謂菜以其麤䟽經言食故謂草木實也山林食榛栗之屬藪澤食菱芡之屬嚴陵方氏曰亦菜也於農隙之時而能取野物以資人用固冝教道之而無遏其所欲也不能如上所為而乃侵彼之分以廣此奪人所有以予己則是彊暴之徒爾罪之不赦豈為過哉 是月也日短至隂陽爭諸生蕩君子齊戒䖏必掩身身欲寧去聲色禁耆慾安形性事欲静以待隂陽之所定鄭氏曰爭者隂方盛陽欲起也蕩謂物動萌芽也寕安也聲謂樂也易及樂春秋説云冬至人主與羣臣從八能之士作樂五日此言去聲色又相違 嚴陵方氏曰日短至隂陽爭己見仲夏日長至解諸生諸言不一也諸生則萬物之生氣也方冬之時盛徳在水而是月建子以陽作之萬物之生氣欲發焉故謂之蕩掩蔽其身以䖏於内則以齊戒故也身欲寧者所以掩身欲其寕故也去聲色則不特止而已禁耆慾則不特節而己見君子之齊戒則加而無己也外則養其形而無勞内則養其性而無悖欲安形性故事欲静也凡此以微陽方生隂未退聽隂陽爭而未定故君子齊戒以待之與仲夏所言互相備也馬氏曰隂陽爭則陽伏而隂尚自若也故爭凡物之有所爭者外未定故也方二分之月春為陽日中秋為隂宵中既有分矣故於仲春仲秋日夜分至於二至之月則夏為正陽而隂始間之冬為正隂而陽始間之方盛者方衰方微者方長有爭之道焉於冬至曰諸生蕩言陽之來足以勝隂於夏至曰死生分言隂之來不過與陽為敵而已 山隂陸氏曰上云隂陽爭死生分此言隂陽爭諸生蕩相備也相備而言死生分於夏言諸生蕩於冬亦言之法毋躁禁詞也於隂言如此亦言之法冬言以待夏言以定待始事也定終事也 新安王氏曰十一月一陽來復復反也隂方極盛陽欲反為隂拒之是以有爭爭者言其將復也復卦上坤下震五隂在外一陽在内在内者為主在外者從而順之定而無爭言其已復也君子知隂陽爭則草木之歸根者昆蟲之蟄藏者且将摇蕩蓋枯者欲萌蟄者欲出不可無以養其微陽况於身心豈得不静以䖏之齊戒以静其心掩藏以静其身外去聲色内去耆慾以安形性則身静心亦静矣貴静者隂陽方爭當静以待其爭之定定則陽反而隂順静在一己可以養其身心逹之天下以遂萬物之情不韋雖非賢者此説不可廢也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麈角解水泉動 鄭氏曰又記時候也芸香草也荔挺馬䪥也水泉動潤上行 孔氏曰結猶屈也蚯蚓在穴屈首下嚮陽氣動則宛而上首故結而屈也麋為隂獸情淫而遊澤冬至解角從隂退之象鹿為陽獸情淫而遊山夏至角解從陽退之象説者多家皆無明據故略論焉若節氣早則麋角十一月解故夏小正云十二月麋角隕墜是也若節氣晚則十二月麋角解故小正云十二月隕麋角按熊氏曰芸荔挺俱香草故應陽氣而出也鹿是山獸故夏至得隂氣而解角麋是澤獸故冬至得陽氣而解角 嚴陵方氏曰芸香草也以水泉動而生則水屬也荔挺出皇氏亦以為香草荔言氣之和協挺言氣之直達凡物之氣感隂者腥感陽者香陽方長矣故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者以感正陽之氣而後出故微陽雖生而猶結焉結言形之未解也麋角解見仲夏是月也隂極於此而終故前言冰益壯陽生於此而始故言水泉動壯其形然動其氣然也 山隂陸氏曰麋隂獸也角始生向後䕶耳補筋與骨應陽而墮 日短至則伐木取竹箭 鄭氏曰此其堅成之極時 嚴陵方氏曰萬物之材隂盛則堅陽盛則柔隂盛極於此故伐取之木大竹小故云伐木取竹箭 馬氏曰萬物之材敷榮則柔收斂則堅於是時可以代木取竹箭 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者 鄭氏曰謂先時權所建作者也天地閉藏而萬物休可以去之 嚴陵方氏曰設官之實所以待事也無事之官特曠官爾制器之實所以待用也無用之器特虚器爾夫陽為實隂為虚是月隂消而陽長故於其虚者罷而去之所以應天地之實也 塗闕廷門閭築囹圄此以助天地之閉藏也 鄭氏曰順時氣也 嚴陵方氏曰闕者人所由以出入廷者人所䖏以聽事塗謂塗之以土也築則不止於繕矣與築城郭之築同義故孟秋止言繕囹圄而已 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氛霧冥冥雷乃發聲行秋令則天時雨汁瓠不成國有大兵行春令則蝗蟲為敗水泉咸竭民多疥癘 鄭氏曰國旱午之氣乘之也氛霧霜露之氣散相亂也雷發聲震氣動也午屬震天時雨汁瓠不成酉之氣乘之也酉宿值昴畢畢好雨雨汁者水雪雜下也子宿值虚危虛危内有瓠兵亦金之氣也蝗蟲為敗當蟄者出卯之氣乘之也水泉咸竭大火為旱也疥癘之病孚甲之象也 孔氏曰其國乃旱氛霧冥冥雷乃發聲皆天災也天時雨汁天災也瓠不成地災也國有大兵人災也案天文志瓠四星在危東蝗蟲為敗水泉咸竭地災也民多疥癘人災也 嚴陵方氏曰氛霧皆旱氣所使雷乃發聲盛陽薄之故也以雪雜水如物之有汁故謂之兩汁以行秋令嚴凝之氣未固故也瓠不成則以柔脆為金氣所傷故也國有大兵則與小兵時起同義然氣有淺深故於孟冬言小仲冬言大焉蝗蟲為敗與孟夏言蝗蟲為災同義災者祥之對而以氣之兆言之敗者成之對而以事之迹言之夏為陽故言其氣冬為隂故言其事亦各以其類也水泉咸竭則以感發散之氣故也疥癘則虚陽作之故也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婁中旦氐中 鄭氏曰季冬者日月㑹於枵而斗建丑之辰也孔氏曰案律厯志季冬初日在婺女八度三統厯小寒日在婺女八度昏婁十一度中去日八十四度旦氐十二度中大寒日在危初度昏昴二度中去日八十度旦心五度中元嘉歴日在牛三度昏奎十五度中晝漏四十五刻六分旦亢九度中大寒日在女十度昏胃四度中晝漏四十六刻七分旦氐十三度中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大吕 鄭氏曰大吕者蕤賔之所生也三分益一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季冬氣至則大吕之律應周語曰大吕助陽宣物 孔氏曰蕤賔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上生大吕三分益一三寸益一寸六寸益二寸故為八寸其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各三分之則為七十八分三分益一更益一箇二十六則為一百四故云律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也 諸家説見孟春 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鴈北郷鵲始巢雉雊雞乳 鄭氏曰鴈北郷以下皆記時候也雊雉鳴也詩云雉之朝雊尚求其䧳 孔氏曰鴈北郷此據早者若晚者易説云二月驚蟄候鴈北郷鵲始巢此據晚者若早者詩緯推度災云復之日鵲始巢雉雊雞乳易通卦驗在立春節立春或在此月也 嚴陵方氏曰鴈北郷已見孟春鴻鴈來解黒白錯者鵲也然巢知避嵗所在於是來嵗之氣兆矣故始巢雉雊已見倉庚鳴解乳則孚乳之謂也 馬氏曰鴈北郷則順陽而復也雉火畜也感於陽而後有聲雞木畜也麗於陽而後有形 山隂陸氏曰夏小正曰郷者何也郷其居也 天子居堂右个乘路駕鐡驪載旂衣黒衣服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鄭氏曰堂右个北堂東偏 命有司大難旁磔出土牛以送寒氣 鄭氏曰此難難隂氣也難隂始於此者隂氣右行此月之中日歴虚危虚危有墳墓四司之氣為厲鬼將随強隂出害人也旁磔於四方之門磔攘也出猶作也作土牛者丑為牛牛可牽止也送猶畢也 孔氏曰言大者以季春唯國家之難仲秋唯天子之難此則下及庶人故云大難旁磔者旁謂四方之門皆披磔其牲以禳除隂氣出土牛者此時強隂既盛年嵗已終隂若不去凶邪恐來嵗為人害其時月建丑又土能克水持水之隂氣故特作土牛以畢送寒氣也鄭註此月之中謂此月之内也石氏星經云司命二星在虚北司禄二星在司命北司危二星在司禄北司中二星在司危北史遷云四司鬼官之長又云墳四星在危東南是危虚有墳墓四司之氣也此時寒實未畢而註云畢者意欲其畢爾 馬氏曰時難皆以難隂慝而除之也於季春之畢春氣仲秋之達秋氣則曰難而已至季冬之送寒氣則稱大難者隂慝之盛未有甚於此時故也以大難故旁磔旁磔則所磔非一方不特九門而已 嚴陵方氏曰難已見仲春解牛土畜也又以土為之則以方水用事之極欲勝水者必以土故出是以送寒氣也迎為入送為出送寒氣故以出言 山隂陸氏曰言旁磔則於九門可知土所以勝水牛所以勝豕其謂之大難言有司嫌小也 長樂陳氏曰土勝水牛善耕勝水故可以勝寒氣善耕故可以示農耕之早晚月令季冬之月大難旁磔然後出土牛則出土牛驅除之終事也既乃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則出土牛又農耕之始事也後世土牛之法以嵗之幹色為首甲至癸為十幹甲乙木其色青丙丁火其色赤戊巳土其色黄庚辛金其色白壬癸水其色黒支色為身子至亥為十二支寅卯木其色青己午火其色赤申酉金其色白亥子水其色黒辰戍丑未土其色黄納音色為腹若甲子乙丑金其色白丙寅丁卯火其色赤他皆倣此以立春日幹色為角耳尾支色為脛納音色為蹄設令甲子嵗甲為幹其色青則青為牛首子為支其色黒則黒為身納音金其色白則白為腹又若丙寅日立春丙為幹其色赤則赤為角耳尾寅為支其色青則青為脛納音火其色赤則赤為蹄其說蓋有所傳然也丘氏曰案開元禮土牛各随其方則是王城四門各出土牛悉用五行之色天下州縣即如分土之義分土者天子大社之壇用五色之土封東西南北四方之諸侯各以其方之色割壇四方之土以白茅包而賜之令至其國先立社壇土牛之色亦冝效此所以示農耕之早晚者以立春為候也立春在十二月望即策牛人近前示其農早也立春在十二月晦及正月朔即策牛人當中示其農事也立春正月望即策牛人近後示其農晚也季冬之月二陽已動土脉已興故用土作牛以彰農事今立春方出農已自知何用策牛之人在前在後也此自漢朝之後積習為常漢書立春之日京都百官青衣立青幡施土耕牛人於門外令地主率官吏打之皆失示農之意也 征鳥厲疾 鄭氏曰殺氣當極也征鳥題肩也齊人謂之擊征或名曰鷹仲春化為鳩 孔氏曰亦命有司辭也案釋鳥云鷹鶆鳩樊光云鶆鳩鷞鳩月令云鷹化為鳩郭景純云鶆當為鷞此征鳥即鷞鳩也鷹隼之屬厲嚴猛疾㨗速也時殺氣盛極故鷹隼之屬取鳥㨗疾嚴猛也 山隂陸氏曰為其將復為鳩也於是厲疾蓋物不極不反列子曰目將眇者先睹秋毫 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祇 鄭氏曰四時之功成於冬孟月祭其宗至此可以祭其佐也帝之大臣句芒之屬天之神祇司中司命風師雨師 孔氏曰案孟冬祈來年於天宗謂蜡祭蜡祭百神皆祭則嶽瀆山川亦祭也不言者文不具爾至此又更祭山川山川少於嶽瀆是孟月祭其宗此月祭其佐也五帝為宗大臣句芒等為佐天神人鬼山川皆有宗有佐也 嚴陵方氏曰終功之時故徧報之自孟冬祈來年於天宗故至是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地祭始於公社故至是及於山川以一嵗之祀事畢於此故言乃畢也然天曰神地曰祗而此言天之神祗者所謂祗蓋同出而有别之稱若日月之類雖同出於天而有别焉故亦可謂之祗 是月也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乃嘗魚先薦寢廟鄭氏曰天子必親往視漁明漁非常事重之也此時漁潔美 孔氏曰仲秋犬嘗麻季秋犬嘗稻皆不云天子親往蓋四時薦新是常事魚非常祭之物故云重之也馬氏曰此潛之詩所謂季冬薦魚也漁者牲類也宗廟之祭牲用親獵則漁必親往不亦冝乎 金華應氏曰嘗者試而驗之也將薦於所尊故不敢輕也藥必先嘗膳必品嘗此致敬於君與親也大饗帝則甞犠牲薦寢廟則嘗魚此致敬於天與親也然非必食而嘗之特展視而告全具耳秋祭曰嘗亦謂物已備成嘗而後祭以見其孝也 冰方盛水澤腹堅命取冰 鄭氏曰腹厚也此月日在北陸冰堅厚之時也北陸謂虚也 孔氏曰於時極寒冰實至盛而云方盛者月半以前也月半後大寒乃盛此月日在枵之次其星當女虚危也陸道也言女虚危是北方七宿之道云北陸虚者舉中央星以言之 嚴陵方氏曰冰方盛則以重隂之氣極於此故也盛極而衰東風將解凍故於此言方盛焉冰以陽熈而柔以隂凝而堅曰腹堅則其堅達於内矣非特形於水面而已然前言水泉此言水澤者泉乃水之原澤乃水之潤命取冰則七月所謂二之日鑿冰沖沖是也夫萬物負隂而抱陽沖氣以為和隂盛閉塞而陽無所泄則氣戾不和為愆陽為伏隂然則鑿冰非特為備暑亦以達陽氣也 冰以入令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脩耒耜具田器鄭氏曰冰既入而令田官告民出五種明大寒氣過農事將起也耜者耒之金也廣五寸田器鎡䥓之屬孔氏曰耒者以木為之長六尺六寸底長尺有一寸中央直者三尺有三寸句者二尺有二寸底謂耒下嚮前曲接耜者耜以金鐵為之故云耜者耒之金鎡今之鋤類孟子云雖有鎡基云之屬者以田器非一也 新安顧氏曰古未用牛耕易只言服牛乘馬引重致逺如論語長沮桀溺耦而耕詩十千維耦月令季冬命農計耦耕事皆是人耦而耕最可考者古人於蜡祭迎貓迎虎凡有功於田者無不報祭獨不及牛可見古未知以牛耕自漢以來方有賣劒買犢之説【荅問】嚴陵方氏曰冰之八也為隂事之終種之出也為陽事之始以冰入之期而告民出五種終則有始也耦耕二人相耦而耕也語言長沮桀溺耦而耕是矣蓋先王所以聫屬其民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故郷則有比遂則有鄰軍則有伍學則有朋耕之有耦亦以是而己曰脩曰具互相備也 命樂師大合吹而罷 鄭氏曰嵗將終與族人大飲作樂於大寢以綴恩也言罷者此用禮樂於族人最盛後年若時乃復然也凡用樂必有禮用禮則有不用樂者王居明堂禮季冬命國為酒以合三族君子説小人樂 孔氏曰大寢路寢也與宗人圖事之䖏既飲族人故鄭知於大寢也後年季冬乃復如此作樂以一年頓停故云罷也大合吹必當有禮與族人燕飲今唯云命樂師作樂故云用樂必有禮而食嘗無樂故云禮有不用樂也三族父子及身小記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是也 馬氏曰匏竹利制隂物也故自季秋而習吹至季冬而大合吹於是罷焉則陽事始故也 山隂陸氏曰於此言罷著季春大合樂未罷也新安王氏曰聲陽也夫子賛易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徳陽動有聲在天為雷在人為樂今冬且盡春將至古厯以驚蟄為正月節謂雷將動故於是月送隂迎陽土牛以送隂大合吹以迎陽不用他樂何也吹者人氣故用以迎陽氣大合吹即罷可以知其無燕矣 乃命四監收秩薪柴以共郊廟及百祀之薪燎 鄭氏曰四監主山林川澤之官也大者可析謂之薪小者合束謂之柴薪施炊爨柴以給燎春秋傳曰其父析薪 孔氏曰以薪柴出於山林川澤故四監為山林川澤之官也鄭引春秋傳見昭七年左傳證薪是麤大可析之物也 嚴陵方氏曰秩薪柴則與秩芻同義於嵗終命收之所以備來嵗之用而已 馬氏曰收秩薪柴則藏事至是為悉矣 講義曰周官有燔柴槱燎之祭於是命四監收以秩次敘之以共柴為郊廟及百祀之薪燎也 是月也日窮於次月窮於紀星囬於天數將幾終鄭氏曰言日月星辰運行於此月皆周匝於故䖏也次舎也紀㑹也 孔氏曰去年季冬日次於枵從此每月移次他辰至此月窮盡還次枵故云日窮於次去年季冬月與日相㑹於枵自此月與日相㑹於他辰至此窮盡還復㑹於枵故云月窮於紀二十八宿随天而行毎日雖周天一匝早晚不同至此月復於故䖏與去年季冬早晚相似故云星回於天幾近也以去年季冬去今年季冬三百五十四日未滿三百六十五日未得正終唯近於終故云數將幾終 嚴陵方氏曰陽大而為之主故以次言隂小而有所系故以紀言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日月相推往來不窮謂之通可也此乃曰窮者蓋以人言之日有時而窮於次月有時而窮於紀以天言之其窮也祗所以為通歟 山隂陸氏曰厯以紀之紀厯也窮於次言象窮於紀言厯變窮言囬囬無窮也其言天亦以此易曰終則有始天行也日一日一周天月一月一周天星一嵗一周天數將㡬終數無正終其謂之終蓋㡬而已 嵗且更始專而農民毋有所使 鄭氏曰而猶女也言專一女農民之心令之豫有志於耕稼之事不可徭役徭役之則志散失業也孔氏曰此脩月令之人為國家戒令之法言此月既終嵗且更始在上者當專一女農之事無得興起造作有所使役也此是制禮者緫為約戒之辭凡月令之内不云乃命某官之屬者皆是禮家緫禁也嚴陵方氏曰夫嵗者數之所積而成也數之終乃所以為嵗之始嵗之始乃所以為數之終於數言終於嵗言始亦互相備爾專而農民毋有所使則以嵗且更始欲一意於耕故也四民各有業而農居其一故謂之農民 山隂陸氏曰終言㡬無終之辭也始言且無始之辭也 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冝鄭氏曰飭國典者和六典之法也周禮以正月為之建寅而縣之今用此月則所因於夏殷也 孔氏曰調和飭正之六典則治典教典禮典政典刑典事典也案大宰職云正月之吉始和布治小宰云正嵗而觀治象之法今不用周法故知因於夏殷以王者損益不出三代故也 嚴陵方氏曰事有在今嵗為冝來嵗則否者國之有典時之有令安可不飭而論之乎蓋物有常冝冝在随時而己然非一人之私所能為也故以共言之馬氏曰此所謂平在朔易也先王之時嵗終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㑹聽其致事於是飭國典之未冝者改之以經邦治論時令之未協者正之以受民事至正月之吉始和然後布焉則所謂待來嵗之冝也 乃命大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 鄭氏曰此所與諸侯共者也列國有大小賦之犧牲大者出多小者出少饗獻也 孔氏曰列次也來嵗祭祀所須犧牲出諸侯之國國有大小故命大史書列之以共賦也諸侯同王南面專王之土故命之出牲以與王共事天地也漫言諸侯則異姓同姓俱然皇天天皇大帝也上帝靈威仰五帝也社稷王之社稷也諸侯自有社稷而始封亦割王社土與之故賦牲共王社稷也出牲以共獻於上帝諸神也 乃命同姓之邦共寢廟之芻豢 鄭氏曰此所以與同姓共也芻豢猶犧牲 孔氏曰皇天社稷與天下共之故通賦天下國家寢廟先王與同姓國共之故别又命同姓國共之也言芻乃是牛羊而又云豢則犬豕也天地不用犬豕社稷大牢有豕而不用犬故没其芻豢而徒云天地犧牲宗廟備六牲故云芻豢 山隂陸氏曰此大宰賦之可知而言大史與宰相備也於大祭舉輕於小祀舉重如是而後可知 命宰歴卿大夫至於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犧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 鄭氏曰此所與卿大夫庶民共者也歴猶次也卿大夫采地亦有大小其非采地以其邑之民多少賦之孔氏曰宰小宰也卿大夫謂畿内有采地者庶民受田準田多少之數賦之犧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不云士者上舉卿大夫下舉庶民則士在其中省文耳卿大夫無采地則出其邑之賦稅庶人無邑則出其賦税以與邑宰邑宰以共上 山隂陸氏曰歴而數之小宰之事也 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寢廟山林名川之祀 鄭氏曰民非神之福不生雖有其邦國采地此賦要由民出 孔氏曰以經云天下九州之民不云諸侯卿大夫獨云民故鄭註言此賦要由民出也 嚴陵方氏曰自乃命大史而下止言次諸侯之列則知同姓之列亦次之下言同姓之邦則知諸侯為異姓之邦也以神道言則曰犧牲以人道言則曰芻豢皇天上帝社稷神道也故以犧牲言之寢廟則人道而己故以芻豢言之山林名川之祀亦曰犧牲者則以其迹為逺而賦至於庶民者亦為逺故也以賦至於庶民故以歴言之歴則非一矣或曰饗或曰祀或曰芻豢何也蓋饗者祭之義祀者祭之道芻豢祭之物非備物不足以致義非致義不足以合道亦互相備而已大史以建六典為事宰以共力為事諸侯之賦命之大史卿大夫之賦命之宰此重輕之别也講義曰古者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唯成於民者至矣然後民皆致力於神矣故奉盛以告曰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奉酒醴以告曰謂明徳以薦其馨香也奉牲以告曰謂牲牷肥腯而民不疾瘯瘰也凡皆先成民如此故民無不致力於神唯能成於民則凡普天之下食土之毛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其祀者也書曰類於上帝禋於六宗望於山川徧於羣神類上帝則皇天上帝之祀也禋六宗則祖宗之祀也望山川則山林名川之祀也其序固可知矣 季冬行秋令則白露蚤降介蟲為妖四鄙入保行春令則胎夭多傷國多固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則水潦敗國時雪不降冰凍消釋 鄭氏曰白露蚤降介蟲為妖戍之氣乘之也九月初尚有白露月中乃為霜丑為鼈蟹四鄙入保畏兵辟寒象也胎夭多傷辰之氣乘之也夭少長也此月物甫萌牙季春乃句者畢出萌者盡達多傷者生氣蚤至不充其性也國多固疾生不充性有久疾也命之曰逆衆害莫大於此水潦敗國時雪不降冰凍消釋未之氣乘之也季夏大雨時行 孔氏曰白露蚤降天災介蟲為妖地災四鄙入保人災案隂陽式法丑魚鼈蟹季冬建丑而行秋令丑氣失故介蟲為妖胎夭多傷國多固疾命之曰逆皆人災也三月之氣在十二月内至故胎萌而暴長出既性不得充滿所以多傷胎夭既傷國多固疾故名此曰特逆之事謂惡之甚也命猶名也水潦敗國時雪不降天災也冰凍消釋地災也 嚴陵方氏曰冬之序為後於秋而言蚤者以建亥為正言之則冬為先故也介蟲之性辨於物以斂藏之氣不厚故反為妖也四鄙入保蓋畏兵之象以秋為金故也亦見孟夏解疾謂之固則其疾久而不瘥故也夫冬者嵗之終春者嵗之始嵗終而行嵗始之令故命之曰逆水潦盛昌蓋夏之時然也故行夏令則水潦敗國冬者雪之時故謂之時雪時雪不降冰凍消釋則盛陽爍之故也 山隂陸氏曰國多固疾季冬有閉固而己今行春令故其敝如此命之曰逆所謂逆莫甚於此 新定顧氏曰月令當取其體天行事之大意先王亦有至日閉關之事謂如一嵗之内因天時提撕事務一廵又且過得幾時到那時節又整頓一廵如春行慶賞刑以秋冬此是因天時整頓大綱若他時有切合即施行者亦豈一一待那時方行如夫子遇迅雷風烈必變若栁子厚論之又須説平時何甞不敬豈待迅雷風烈方敬也月令之説但是順天加重其事非是尋常俱不理會其言行春令則應若此行夏令則應若彼誠有拘䖏子厚之辨又失之太放【荅問】 禮記集説卷四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十七 宋 衛湜 撰 曽子問第七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以曽子所問多明於禮故著姓名以顯之曽子孔子弟子曽參此於别録屬䘮服 曽子問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于西階南大祝裨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毋哭祝聲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升奠幣于殯東儿上哭降衆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盡一哀反位遂朝奠小宰升舉幣 鄭氏曰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變於朝夕哭位也攝主上卿代君聽國政者也裨冕者接神則祭服也諸侯之卿大夫所服裨冕絺冕也冕也士服爵弁服大祝裨冕則大夫也命毋哭將有事宜清静祝聲三聲噫歆警神也某夫人之氏也几筵於殯東明繼體也衆主人君之親也房中婦人也反位反朝夕哭位舉幣舉而下埋之階間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薨而世子生告殯之事公羊云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此既君薨仍稱世子者以其别於庶子又用世子之禮告殯異於春秋之例案喪大記士喪禮朝夕内外哭位皆在東方今乃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故鄭云變於朝夕哭位也必於西階南者以近殯位故也大祝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裨之為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裨言裨者取其繢繡孤卿則絺冕三命再命卿大夫服冕經云大祝裨冕則於時卿大夫士等皆衣衰服可知大祝將告神故執束帛執持也束帛十端也以丈八尺為端鬼神之道隂陽不測故用隂陽之數求之一丈象陽八尺法隂十端六四纁五两三二纁纁是地色是天色告殯若於堂下則太逺堂上則太近殯故升階盡等級古人聲多云噫凡祭祀神之所饗謂之歆今祝作聲欲令神歆饗故鄭云歆警神也告殯竟執束帛者升堂奠置所執之幣於殯東几筵上畢遂哭哭竟而降階也案喪大記云君將大斂父兄堂下北面父兄即君之親又云外宗房中南面故云房中婦人也案士喪禮每旦於朝夕哭位先哭而後行朝奠朝奠了又哭今因西階前哭畢反哭位即行朝奠故經云遂朝奠也幣是小宰所主周禮小宰職云凡祭祀賛玉幣爵之事喪荒受其含襚幣玉之事下文云斂幣玉藏諸两階之間案熊氏曰經稱奠幣於殯東則告世子生謂既殯以後若未殯之前則世子生亦不告也殯東几蓋於常几筵之外别特設之天子諸侯在殯宫有几筵為朝夕之奠常在不去大夫士大斂有席虞始有几今以世子繼體之貴故特設几也 嚴陵方氏曰君薨凶事也凶事人之所哀世子生吉事也吉事人之所樂君子行禮於此可不慎哉是以裨冕吉服也衰杖則凶服也毋哭吉禮也稽顙則凶禮也於是則或裨冕或衰杖或命毋哭或拜稽顙豈非䖏之以吉凶之間也 山隂陸氏曰君薨子恃以立士大夫也古之人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用此道也事變時移漢始垂矣 三日衆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大宰大宗大祝皆裨冕少師奉子以衰祝先子從宰宗人從入門哭者止子升自西階殯前北面祝立于殯東南隅祝聲三曰某之子某從執事敢見子拜稽顙哭祝宰宗人衆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東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襲衰杖奠出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于五祀山川鄭氏曰三日子日也如初謂如告生時宰宗人賛君事者子拜稽顙哭奉子者拜哭也踊襲衰杖成子禮也奠出亦謂朝奠因負子名之喪於禮略也孔氏曰此一節論世子生己三日名之以名見於殯之禮三日之朝自衆主人以下悉到西階下列位如初日子生之儀子自為主故不云從攝主案内則云國君世子生告於君三日卜士負之此亦生則告君三日負之子至三月為名始見君今喪禮畧於負子之時則見也不用束帛者告生時已用也大宰是教令之官大宗是主宗廟之官初不裨冕今裨冕者以奉子接神故服祭服此大宰大宗大祝亦從子升堂經文不具耳少師主養子之官又奉子故與子皆著衰祝主接神故先進少師奉子次從祝也以其告神同吉祭禮若凶祭則主人前祝在主人後也世子不忍從阼階升故由西階於時大宰大宗及祝亦升不言從者以子為主祝在子之西而北面當殯東南故云殯東南隅祝聲三者亦謂警神也前告主哀甚故盡階此見子須近殯故進立於殯東南隅既警神後祝乃告曰夫人某氏之子某從執事宰宗人等敢見告訖奉子之人拜而稽顙乃哭不踊者未即位故也祝宰宗人在堂上北面衆主人卿大夫士在西階下北面以子稽顙哭故亦哭為踊毎踊三度為一節如此者三故云三者三也降東反位者堂上皆降反東在下者皆東反朝夕哭位初堂上堂下之哭非正位故不袒今反哭位故皆袒子至此乃踊房中亦踊明祝宰宗人以下反位亦踊也當踊必袒故鄭註云踊襲衰杖成子禮也既云襲明初時袒也鄭知奠出亦朝奠者以在殯無特告奠之法 山隂陸氏曰如初位則北面可知又言北面著子雖幼莫不臣也少師奉子言師著一日不敢無師傅也不言大師奉子以衰嫌䙝 曽子問曰如已葬而世子生則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于禰三月乃名于禰以名徧告及社稷宗廟山川 鄭氏曰告於穪告生也喪在殯告五祀山川耳五祀殯宫之五祀山川國鎮之重不可不告故越社稷告之既葬而世子生三月而名葬後三月於禮已祔廟故告可及廟廟與社稷相連不得不告社稷也孔氏曰此一節因前論君未葬而世子生今更問葬後世子生之禮禰父殯宫之主也既葬殯無尸柩唯有主在故告於主漸神事之也同廟主之名故曰禰然直云三人告禰不云攝主者葬時攝主已弁絰葛以交神明葬竟又服受服喪之大事既畢故子生則攝主不服與羣臣列位西階下自依大宰之禮與大宗從大祝裨冕而告殯宫中主也不言裨冕束帛盡階不升及某之子生敢告者從可知也葬後神事之故依常禮三月因見乃名也 山隂陸氏曰徧告徧告同盟諸侯知然者以言及社稷宗廟山川知之也上於諸侯非不告也下於諸侯非不告也其主言者同盟諸侯爾 孔子曰諸侯適天子必告于祖奠于禰冕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廟山川乃命國家五官而後行道而出告者五日而徧過是非禮也凡告用牲幣反亦如之鄭氏曰祖禰皆奠幣以告之告奠互文也視朝聴國事也諸侯朝天子必裨冕爲將廟受也裨冕公衮侯伯鷩子男毳也臨行徧告宗廟孝敬之心也五官五大夫典事者命者敕之以其職道而出者祖道也聘禮曰出祖釋軷祭酒脯也既告不敢乆留故五日而徧牲幣當爲制幣一丈八尺 孔氏曰此一節論諸侯朝覲天子將出之禮不云曽子問直云孔子曰者因上起文也篇内時有如此諸侯視朝當用冠緇衣素裳今服禆冕者案覲禮侯氏裨冕天子受之於廟今諸侯往朝天子爲天子將欲於廟受己之禮故豫敬之以冕服視朝故鄭云爲將廟受也上文已告於祖奠於禰下又告於宗廟山川是後再告言徧則五廟皆告也諸侯有三卿五大夫經云五官故知五大夫大夫數多直言五者據典國事者言之不云命卿者或從君出行或在國留守緫主羣吏如三公然既命五大夫亦命三公可知經言道而出明諸侯將行祖祭道神而後出行案聘禮註云祖始也行出國門止陳車釋酒脯之奠於軷為行始也春秋傳曰軷渉山川軷山行之名道路以險阻為難是以委土為山或伏牲其上使者為軷祭酒脯祈告也禮畢然後乘車轢之而遂行其牲犬羊可也此城外軷祭山川與道路之神其五祀行神則在宫内祭之其名未聞其位在廟門外西方喪禮毁宗躐行是也軷亦有尸故詩生民云取羝以軷注燔烈其肉為尸羞是也告者以五日為限近者就告逺者望告所以爾者先以告廟載遷主若乆留不去則非禮按熊氏曰此為諸侯禮不應用牲故鄭此註云牲當為制天子則當用牲故鄭註周禮大祝職引此文云告用牲幣是也 長樂陳氏曰後言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於祖禰所告葢有用牲者矣其言止於幣帛皮圭者以其無遷主而奉此以出也肆師凡師甸用牲於社宗則為位則不用牲者肆師不為位也蓋道或有逺近禮或有輕重故告有特用幣有兼牲幣非一端也大祝大師冝於社造於祖大㑹同造於廟冝於社過大山川用事焉反行釋奠鄭氏引曽子問曰凡告必用牲幣又釋曽子問則改牲幣為制幣是自惑也孔穎達云天子諸侯出入有告有祭故告用制幣卿大夫唯入祭而已故聘禮既使而反祭用牲也然禮凡告朔告至必用牲也孰謂天子諸侯之告不皆用牲邪皇氏熊氏謂天子告用牲諸侯不用牲此尤無據告雖或用牲而其它不用牲者多矣若國大貞則奉玉帛而詔號春秋傳曰凡天災有幣無牲月令仲春之月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以至晋侯謀以息民魏絳請祈以幣更齊饑孔子請祈以幣玉凡此視其事與特而已 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諸侯之出必告於祖奠於禰反亦如之蓋事死如事生也而又及於社稷山川者推事親之道以事神也然於適天子則其禮詳與諸侯相見則其禮略豈非所見之人有輕重故其禮不能無隆殺歟五官即王制下大夫五人是也五廟即王制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是也 山隂陸氏曰祖言告禰言奠尊祖而親禰也言命五官其一官蓋從行矣此主二王之後言之春秋傳曰六卿和公室宋也二王之後六官備歟 諸侯相見必告于禰朝服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五廟所過山川亦命國家五官道而出反必親告于祖禰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后聽朝而入 鄭氏曰道近或可以不親告祖故告於禰朝服為事故也山川所不過則不告貶於適天子也反必親告祖禰同出入禮 孔氏曰上文諸侯朝天子故著冕服出視朝諸侯相朝降下天子唯著臨朝聽事之服故云朝服為事故也案熊氏曰此朝服謂皮弁服以天子用以視朝故謂之朝服論語云吉月必朝服而朝註云皮弁服是也聘禮諸侯相聘皮弁服明相朝亦皮弁服 曽子問曰並有喪如之何何先何後孔子曰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先重而後輕禮也自啓及葬不奠行葬不哀次反葬奠而後辭於殯遂脩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後輕禮也 鄭氏曰並謂父母若親同者同月死自啓及葬不奠務於當葬者不哀次輕於在殯者殯當為賔聲之誤也辭於賔謂告將葬啟期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並有喪葬之事並謂父母也親同者祖父母及世叔兄弟既父喪在殯先葬母從啓母殯至葬唯設母啓殯之奠朝廟之奠及祖奠遣奠而已不於殯宫為父設奠故云自啓及葬不奠謂不奠父也不奠者不朝夕更改新奠仍有舊奠存也不哀次者次謂大門外之右平生待賔之䖏柩車出門至次䖏孝子悲哀柩車暫停今以父喪在殯爲重若於此悲哀是輕於在殯者故孝子不得爲母伸哀於所次之䖏出門外遂行而言反奠者謂母還反於父殯宫而設奠奠父之後孝子告語於賔以明日啓父殯告賔之後遂脩營父之事案既夕禮主人請啓期告於賔之後即陳喪事故鄭知殯爲賔也虞是奠之類故亦先重後輕以禮結之故云禮也虞當異日案皇氏曰是奪情故從輕者爲首奠是奉飬故令重者居先 横渠張氏曰葬先輕奠先重古者掘壙而葬既並有喪則先葬者必不復土以待後葬者之入相去日近故也葬先輕而後重禮成於重者 藍田吕氏曰古之並有喪各行葬虞之禮不相合所以致其哀所謂葬先輕後重直謂自家遣而行之既葬然後再舉後喪耳今必不能然則在量宜䖏之或以先喪前期而葬亦可行之次序自當尊卑有序世俗之議無義不可取 馬氏曰者送終之道也人子之心所弗忍也君子於其弗忍也所以先輕而後重奠者求神之道也人子之心所至切也君子於其至切也所以先重而後輕故孝愛之心常在所重唯其不欲遽於送終故既封主人贈祝而先歸唯其欲速於求神故反哭則主人與有司視虞牲 孔子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非宗子雖無主婦可也鄭氏曰族人之婦不可無統 孔氏曰此一節論宗子立後之事宗子大宗子也凡人年六十無妻者不復娶以陽道絶故也宗子領宗男於外宗婦領宗女於内昭穆事重不可廢闕故雖年七十猶娶故云無無主婦言必須有也然此謂無子孫及有子而年幼小者若有子孫則傳家事於子孫曲禮七十老而傳是也 山隂陸氏曰子曰參也魯爲其魯也有至誠焉故孔子有雖不問而告之者矣若此是也 河南程氏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此謂承祭祀也然亦不當道七十只道雖老無無主婦便得 嚴陵方氏曰爲庶子之宗者謂之宗子爲庶婦之主者謂之主婦宗子承家主祭於外而主婦則助之於内者也故宗子雖七十不可以無主婦 曽子問曰將冠子冠者至揖讓而入聞齊衰大功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内喪則廢外喪則冠而不醴徹饌而埽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則廢如將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喪則因喪服而冠 鄭氏曰冠者謂賔及贊者内喪同門也不醴不醴子也廢吉禮而因喪冠俱成人之服 孔氏曰自此至饗冠者論冠子逢喪之事加冠在廟廟則在大門之内吉凶不可同處故内喪則廢外喪謂大門外之喪喪在他處猶可以加冠也但吉時三加之後設醴以禮冠者今既有喪故三加而已不醴之也初欲迎賔未知有喪醴及饌具既已陳設今忽聞喪故徹去醴與饌具又埽除冠之舊位令使清潔乃即位而哭如賔及賛者未至則廢而不冠也未及期日而遭喪言冠日尚逺不可以吉加冠故廢其吉禮因成服而加喪冠也吉冠是吉時成人之服喪冠是喪時成人之服故鄭云俱成人之服 嚴陵方氏曰門内之治恩掩義門外之治義斷恩禮所以行義而已故冠禮内喪則廢以其義有所屈故也外喪則冠以其義有所伸故也然而雖冠而不醴以其變常而為之殺也 除喪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賜諸侯大夫冕弁服於大廟歸設奠服賜服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父沒而冠則已冠埽地而祭於禰已祭而見伯父叔父而后饗冠者鄭氏曰酒為醮冠禮醴重而醮輕此服賜服酌用酒尊賜也不醴明不為改冠改冠當醴之饗謂禮之也孔氏曰曽子仍疑而問云此人因喪服而冠徐喪之後不更行吉冠之禮乎孔子引類答曾子謂諸侯幼弱未冠緫角從事至當冠之年因朝天子天子賜諸侯大夫或弁或冕之服於天子大廟中榮君之賜歸設奠祭於己宗廟此時身服所賜之服更不改冠也唯行醮以相燕飲不用醴以禮受服者所以然者改冠則當用醴今既受服於天子不可歸更爲初冠禮然則因喪而冠除喪不可改冠也酌而無酬酢曰醮醴亦無酬酢醮之所以異於醴者醴則三加之後緫一醴之醮則毎一加而行一醮凡三醮也案士冠禮適子醴於客位庶子冠於房外遂醮焉醴是古之酒故爲重酒是後代之法故爲輕也又士冠禮云不醴則醮用酒謂國有舊俗聖人不改者孔子既答其問又以父沒而冠之禮告之 曾子問曰祭如之何則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聞之小祥者主人練祭而不旅奠酬於賔賔弗舉禮也昔者魯昭公練而舉酬行旅非禮也孝公大祥奠酬弗舉亦非禮也 鄭氏曰奠無尸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無無筭爵彌吉也孝公隠公之祖父 孔氏曰此一節論喪祭簡略之事練小祥祭也旅謂旅酬小祥彌吉但致爵於賔而不行旅酬於禮未備故也奠所以無尸者奠是未葬之前形體尚在未忍立尸虞是葬後形體已去鬼神事之故立尸以象神案士虞禮賔三獻尸尸卒爵禮畢無致爵以下之事所謂虞不致爵也案特牲又云尸止爵之後主婦致爵於主人次主人致爵於主婦尸致爵於主人主婦主人酬賔及獻長兄弟衆兄弟内兄弟於房中賔酬長兄弟長兄弟酬衆賔衆賔酬衆兄弟所謂旅酬也小祥不旅酬謂奠酬於主人主人酬於賔賔不舉主人所酬之觶也旅酬之後賔弟子兄弟弟子各酌於其尊舉觶各於其長賔取觶酬兄弟之黨長兄弟取觶酬賔之黨所謂無筭爵大祥乃得行旅酬而不得行此無筭爵之事以漸備禮故云彌吉 嚴陵方氏曰昭公未可爲而爲之則於禮爲不及孝公可以爲而不爲則於禮爲過過猶不及故皆以爲非禮也然而不及於禮爲近於薄過於禮爲近於厚故於昭公則言非禮於孝公則曰亦而已 曾子問曰大功之喪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豈大功耳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曽子曰不以輕服而重相爲乎孔子曰非此之謂也天子諸侯之喪斬衰者奠大夫齊衰者奠士則朋友奠不足則取於大功以下者不足則反之曾子問曰小功可以與於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斬衰以下與祭禮也曾子曰不以輕喪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諸侯之喪祭也不斬衰者不與祭大夫齊衰者與祭士祭不足則取於兄弟大功以下者鄭氏曰饋奠在殯時也天子諸侯斬衰者奠爲君服者皆斬衰也唯主人不奠大夫服斬衰者不奠辟正君也齊衰者其兄弟士服齊衰者不奠辟大夫也言不足者謂殷奠時祭謂虞卒哭時輕喪重祭怪使重者執事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爲死者服還得爲死者饋奠之事曽子之意云已有大功喪可與他人饋奠乎孔子不解問㫖謂曾子所問已有大功之喪得爲大功者饋奠以否故答云斬衰以下皆可言身有斬衰所爲者斬衰身有齊衰所爲者齊衰皆可與於饋奠故云禮也孔子據所服者言之曽子又不解謂爲他人故更問云若爲他人不以輕己喪服而重他人相爲饋奠乎孔子乃言據所爲服者饋奠非爲他人也以下乃論所爲饋奠之事大夫之䘮子及家臣雖服斬衰不得饋奠辟天子諸侯之正君故鄭知齊衰唯兄弟也殷奠謂月朔之奠有牲牢黍稷用人多盛於常奠執事之人不足則反取前人執事者充之天子斬衰者奠大夫用齊衰士應先取大功以位卑不嫌敵君故遣朋友也案士虞禮祝免藻絰帶鄭云治以爲首絰及帶接神宜變也然則士之屬官為其長弔服加麻矣祝則僚屬也加麻則朋友也鄭知與祭為虞卒哭時非練祥者以士練祥之祭大功之服已除不得云取于兄弟大功以下者其天子諸侯則得兼練祥以其時猶斬衰與祭也 嚴陵方氏曰與祭蓋喪祭爾非吉祭也故自斬衰以下皆與以服重者與祭乃所以重其喪也曽子反以為輕喪盖失之矣 曽子問曰相識有喪服可以與於祭乎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於人 鄭氏曰問已有喪服可以助所識者祭否 孔氏曰此一節論身有喪服不得助他人祭事孔子言身有緦服尚不得自祭宗廟何得助他人祭而熊氏謂身有緦服則不得自為父母虞祔卒哭祭此謂同宫緦士為妾有子及大夫為貴妾是也若大夫士有齊衰大功小功緦麻同宫則亦不祭若異宫則殯後得祭故雜記云父母之喪將祭而昆弟死既殯而祭若同宫則雖臣妾而後祭虞祔亦然天子諸侯臣妾死於宫中雖無服亦不得為父母虞祔卒哭祭也天子諸侯適子死斬衰既練乃祭天子諸侯為適孫適婦則既殯乃祭以異宫故也 横渠張氏曰緦不祭禮也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以其己之私喪也此謂簠簋既陳籩豆既設而有喪也若未陳設亦未必祭也古緦不祭而今在喪不欲廢祭人事之重莫甚於哀死故有喪者之毁如不欲生大功之喪業猶可廢喪不貳事如此則祭雖至重亦有所不可行盖祭而誠至則哀亡矣祭而誠不至不如不祭之為愈後世哀死不如古人之隆故多疑如此 嚴陵方氏曰此所謂祭蓋吉祭也故雖緦麻之輕亦不與 山隂陸氏曰據上應云相識之喪緦可與於祭乎今云喪服嫌緦已輕有不必問也 曽子問曰廢喪服可以與於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説衰與奠非禮也以擯相可也 鄭氏曰廢喪服謂新除喪服也孔子曰非禮為執事於人之神忘哀疾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大祥除服不得即與他人饋奠之事廢猶除也不問可與吉祭而問與饋奠者以己新説喪服吉祭決不可此謂他人在殯饋奠之事是他人之重者己新説衰凶事相因疑得助奠故問之也横渠張氏曰有喪而祭是不誠也脱衰著吉以臨祭事此心如何 嚴陵方氏曰饋奠雖凶事然非己喪也故説衰而與奠為非禮若夫以擯相則非行事之正故於禮或可山隂陸氏曰喪服盖亦言緦廢猶脱也為饋奠而脱之是之謂廢故下文云 曽子問曰昏禮既納幣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則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弔如壻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使人弔父喪稱父母喪稱母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壻已葬壻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喪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弗敢嫁禮也壻免喪女之父母使人請壻弗取而后嫁之禮也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 鄭氏曰吉日取女之吉日也必使人弔者未成兄弟父喪稱父母喪稱母禮冝各以其敵者也父使人弔之辭云某子聞某之喪某子使某如何不淑母則若云宋蕩伯姬聞姜氏之喪伯姬使某如何不淑凡弔辭一耳父母不在稱伯父世母弔禮不可廢也伯父母又不在則稱叔父母已葬必致命者不敢以累年之喪使人失嘉㑹之時也使人請請成昏也女免喪壻之父母亦使人請其已葬時亦致命 孔氏曰此一節論昏娶遭喪之事禮各冝以敵若彼父死則此當稱父遣使彼母死則此稱母遣使弔也弔辭云某子謂此父姓位某之喪謂彼家死者使某者是使者之名淑善也註引宋蕩伯姬鄭假説為文也男弔女家女弔男家皆云如何不淑是弔辭一也壻已葬哀情稍殺故致命女氏夫婦有兄弟之義壻免喪後則應迎婦必須女之父母請者以壻家前已致命壻既免喪所以須請也女之父母死亦後致命男氏許諾而不敢娶女免喪壻父母亦使人請女家不許壻而後别娶禮也陽唱隂和壻之父母使人請昏而女家得有不許者亦以彼初訖致命於己故也 嚴陵方氏曰夫唱而婦和兄先而弟後則夫婦固有兄弟之義故此言不得嗣為兄弟也詩不云乎宴爾新昏如兄如弟以是而已 曾子問曰親迎女在塗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喪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 鄭氏曰布深衣縞緫婦人治喪未成服之服女在塗父母死則反奔喪服期 孔氏曰女在塗聞舅姑喪即改嫁時衣服嫁服者士妻褖衣大夫妻展衣卿妻則鞠衣士昏禮云女次純衣純衣即褖衣也深衣謂衣裳相連前後深邃故曰深衣縞白絹也緫束髪也長八寸士喪禮註始死至將斂皆不云縞緫文不備也喪服女子子在室為父箭筓髽衰三年父卒為母亦三年今既在塗非復在室故為父母皆期於時女亦改服布深衣縞緫反而奔喪 嚴陵方氏曰喪者人之所自盡故不可以昏姻之禮廢 山隂陸氏曰女改服布深衣言布不言麻深衣之麤者也 如壻親迎女未至而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於外次女入改服於内次然後即位而哭曾子問曰除喪則不復昏禮乎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於初 鄭氏曰不聞喪即改服者昏禮重於齊衰以下復猶償也過時不祭以重喻輕也反於初謂同牢及饋饗相飲食之道 孔氏曰女既未至聞壻家有齊衰大功之喪則廢其昏禮男謂壻也不入大門改其親迎之服服深衣於門外之次女謂婦也入大門改其嫁服亦服深衣於門内之次男女俱改服畢然後就壻家為位而哭曽子不問小功者以小功輕不廢昏禮待昏禮畢乃哭耳故雜記云小功可以冠子取婦上文聞父母喪在塗即改服今入門始改服者案禮運云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又王制云齊衰大功三月不從政是昏禮重於齊衰以下也此謂在塗聞齊衰大功乃廢昏禮約上冠禮之文若婦已揖譲入門内喪則廢外喪則行昏禮然昏禮重於冠故雜記云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妻也曽子以初昏遭喪不成禮疑除喪更為昏禮孔子謂祭祀是奉事鬼神昏禮是生人燕飲祭重而昏輕重者過時尚廢輕者不復可知案皇氏曰即位而哭就喪家為位哭也若女家齊衰大功之喪女不反歸其改服即位與男家親同也熊氏曰過時不祭謂四時常祭若喪祭及禘祫祭雖過時猶追而祭之故禘祫志云昭十一年齊歸薨十三年㑹於平丘冬公如晋不得祫至十四年乃追而祫之十五年乃禘也又僖公八年春當禘以正月㑹王人於洮故七月而禘故雜記云三年之喪既顈其練祥皆行是追行前練祥祭也 臨川王氏曰正義引期不使三月不從政為據以此論昏不幸而過時雖齊衰之末以昏不亦可歟昏禮重於冠大功之末可冠小功之末可娶通典引鄭義云已許嫁使降從大功理或然也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思相離也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三月而廟見稱來婦也擇日而祭於禰成婦之義也 鄭氏曰不息燭親骨肉也不舉樂重世變也廟見謂舅姑沒者祭於禰以婦有共養之禮猶舅姑存時盥饋特豚於室 孔氏曰不舉樂者思己之娶妻嗣續其親是親之代謝感世之改變也若舅姑存者於當夕同牢之後明日婦執棗栗腵脩見於舅姑見訖舅姑醴婦醴婦訖婦以特豚盥饋舅姑盥饋訖舅姑饗婦更無廟見之事若舅姑既沒至三月之後於廟中以禮見於舅姑其祝辭告神稱來婦選擇吉日婦親自執饌以祭於禰廟以成盥饋之義昏禮云婦入三月乃奠菜是也廟見奠菜祭禰同是一事若舅姑偏有沒者厥明婦盥饋於其存者三月廟見於其亡者此盥饋廟見皆謂適婦其庶婦案士昏禮庶婦則使人醮之婦不饋註云使人醮之不饗也不饋者共養統於適也以此言之則庶婦不廟見也昏禮唯云不饋不云不見則庶婦亦以棗栗腵脩見舅姑也廟見必待三月一時天氣改變乃可以事神也熊氏云如鄭義則從天子以下至於士皆當夕成昏舅姑沒者三月廟見故成九年季文子如宋致女鄭云致之使孝非是始致於夫婦也又八年鄭公子忽先配而後祖鄭以祖為祖道之祭應先為祖道然後配合今乃先配合後祖祭如鄭此言皆當夕成昏也若賈服之義大夫以上無問舅姑在否皆三月見祖廟之後乃始成昏故譏公子忽先為配匹乃見祖廟故服䖍註云季文子如宋致女謂成昏是三月始成昏與鄭義異也 横渠張氏曰古者婦三月而後廟見女家馬亦不去必三月而後反此則慎重服事祖考可以事宗廟不可以事宗廟於此時決之女家然後反馬 嚴陵方氏曰不息燭則不寢故也不舉樂則不樂故也夜而不寢則相離之時無時而懈日而不樂則嗣親之思無時而散婦人謂嫁曰歸故於廟見稱來婦士昏禮所謂某氏來婦是矣祭於禰以成婦之義言禰則皇姑從可知 禮記集說卷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十八 宋 衛湜 撰 曽子問曰女未廟見而死則如之何孔子曰不遷於祖不祔於皇姑壻不杖不菲不次歸葬於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 鄭氏曰遷朝廟也壻雖不備喪禮猶為服齊衰孔氏曰婦既死於己寢將反葬於女氏之黨故其柩不遷移朝於壻之祖廟祔祭之時不得祔於皇姑廟皇大也君也稱皇者尊之也凡人為妻齊衰杖而菲屨今壻不杖不菲不次菲草屨也不次謂不别處止哀次也唯服齊衰而已女之父母則為之降服大功以其非在家壻已服齊衰期非無主也歸葬女氏以未廟見不得舅姑之命實已成婦示之未成婦禮見其不敢自專也 曾子問曰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 鄭氏曰未有期三年之恩也女服斬衰 孔氏曰既葬除者壻於女未有期之恩女於壻未有三年之恩以壻服齊衰故知女服斬衰 嚴陵方氏曰以其嘗請期故齊衰而弔然未成婦也故既葬而除之 曾子問曰喪有二孤廟有二主禮與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未知其為禮也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偽主以行及反藏諸祖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喪之二孤則昔者衛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喪衛君請弔哀公辭不得命公為主客入弔康子立於門右北面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鄉客升自西階弔公拜興哭康子拜稽顙於位有司弗辯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 鄭氏曰曽子問此怪時有之也孔子以尊喻卑偽猶假也舉兵以遷廟主行無則主命為假主非也有司弗辯辯猶正也若康子者君弔其臣之禮也鄰國之君弔君為之主主人拜稽顙非也當哭踊而已靈公先桓子以魯哀公二年夏卒桓子以三年秋卒是出公也 孔氏曰此一節是論喪不得有二孤廟不得有二主之事天有二日則草木枯萎土有二王則征伐不息嘗禘之時雖衆神並在猶先尊後卑一一祭之不一時緫祭尊者尚不可二喪與廟卑者不二可知也鄰國之君弔賔主尊卑宜敵故君為主拜賔康子又拜非也當時有司畏康子不敢辯正曽子所問前孤後主今荅前主後孤者謂齊事在前衛事在後也出公來弔非有國大事春秋略而不書 嚴陵方氏曰喪有孤則哀之所主廟有主則神之所依喪有二孤則莫適為主廟有二主則莫適為依是豈禮之意哉然後世行之者蓋自桓公始之季康子之過也所謂尊無二上者以其神有尊卑不可同時而並祭故言無二上也 山隂陸氏曰是其過爾非故造端也若朝服之以縞不可以言過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必以遷廟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守以遷廟主行載于齊車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當七廟五廟無虚主虚主者唯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與祫祭於祖為無主耳吾聞諸老耼曰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羣廟之主而藏諸祖廟禮也卒哭成事而后主各反其廟君去其國大宰取羣廟之主以從禮也祫祭於祖則祝迎四廟之主主出廟入廟必蹕老耼云 鄭氏曰齊車金路老耼古壽考者之號也與孔子同時天子崩諸侯薨則藏諸主於祖廟象有凶事者聚也卒哭成事先祔之祭名也君去其國以廟主從鬼神依人者也祝迎廟主祝接神者也蹕止行也孔氏曰自此至貴命也一節論師出當取遷廟主及幣帛皮圭以行廟無虚主之事凡祭祀皆乗玉路齊車則降一等乗金路也遷廟主行者謂載新遷廟之主案史記老耼陳國苦縣賴鄉曲仁里人為周柱下史或為守藏史鄭註論語云老耼周之大史未知所出莊子稱孔子與老耼對言是與孔子同時也天子崩國君薨藏羣廟主於祖廟以凶事生人自聚今主亦象生人集聚至卒哭之明日以新死者袝祭於祖故祖主各先反其廟也三年一祫當祫之年則祝迎髙曽祖禰四廟而於大祖廟祭之天子祫祭則迎六廟之主四廟舉諸侯言也主謂木主天子一尺二寸諸侯一尺出廟者謂出己廟而往大祖廟入廟謂從大祖廟而反還入己廟主出入之時必須蹕止行人若主入大祖廟中則不蹕以壓於尊者也若有喪及去國無蹕老耼云結上義也 横渠張氏曰古者天子巡守載遷廟主而行必載遷廟主親之主也有廟即當有主 嚴陵方氏曰甘誓曰用命賞於祖則以遷廟主行可知矣然必以遷廟之主者以天子之七廟諸侯之五廟無虚主故也廟之有主猶國之有王也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廟為無主者示神人休戚之同也祫祭亦為無主者以合食而示反本也非是四者廟主其虚乎齊車示有齊敬之心焉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無遷主則何主孔子曰主命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於祖禰遂奉以出載于齊車以行每舎奠焉而后就舎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藏諸兩階之間乃出蓋貴命也鄭氏曰舎奠而後就舎以脯醢禮神乃敢即安也所告而不以出即埋之 孔氏曰以幣帛皮圭告於祖禰遂奉以出以象受命故云主命案皇氏曰有遷主者直以幣帛告神不將出行即埋之階間無遷主者加以皮圭告於祖禰遂奉以出熊氏曰每告一廟以一幣玉告畢若將所告逺祖幣玉行者即載之而去若近祖幣玉不以出者即埋之還時以此載行幣玉告於逺祖事畢則埋於逺祖兩階間其近祖以下告祭而已不陳幣玉也 子游問曰喪慈母如母禮與孔子曰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昔者魯昭公少喪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喪之有司以聞曰古之禮慈母無服今也君為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將書之以遺後世無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練冠以喪慈母喪慈母自魯昭公始也 鄭氏曰如母謂父卒三年也子游意以為國君亦當然禮所云者乃大夫以下父所使妾養妾子也夫子曰何服之有言國君之妾子於禮不服也大夫士之子為庶母慈己者服小功父卒乃不服有慈母良良善也謂之慈母固為其善昭公年三十乃喪齊歸猶無戚容又安能不忍於慈母此非昭公明矣未知何公也天子練冠以燕居蓋謂庶子王為其母公之言又非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諸侯之子喪慈母無服之事案喪服傳云慈母如母慈母者何也妾之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妾曰女以為子命子曰女以為母若是則生養之終其身如母死則喪之三年鄭以喪服慈母如母在父卒三年章中故云謂父卒三年也此謂大夫以下天子諸侯則不服庶母子游意以為國君亦然故孔子以國君荅云君命所使敎子則國君之子尚不服庶母國君身不服庶母可知也鄭知大夫士之子為庶母慈己者服小功者案喪服小功章云君子子為庶母慈己者傳云君子子者貴人之子也為庶母何以小功也以慈己加也父没為庶母慈己亦緦鄭云不服者謂不服小功爾若大夫之子庶母不慈己者雖父在亦服緦士之適子無母乃命妾慈己亦為之小功知者以士為庶母緦明士子亦緦以慈己加小功故此連言大夫士也家語云孝公有慈母良鄭不見家語故云未知何公也鄭註練冠謂庶子王為其母者案服問云庶子為後為其母緦春秋有以小君服之者春秋母以子貴若適小君没則得伸若小君猶在則其母壓屈故練冠也大夫士為後著緦服必練冠者以大夫士為母本應三年以為後壓屈故降服緦麻王侯庶子為母本練冠故今應練冠此乃異代之法故經云古者案喪服緦麻章云庶子為後為其母緦則是周法天子諸侯大夫士一也經無明文鄭云蓋疑辭也 馬氏曰門内之治恩掩義可也取恩之重者質義之輕者則義可以廢取義之重者質恩之輕者則恩可以忘故門内之治亦有時而正以義蓋一身之事冠為重一家之事喪為重以一身况一家則喪蓋重於冠是以將冠子冠者至未至皆廢所為冠者正當冠之子也非賔賛也以喪而廢冠則是以恩掩義也此之謂恩重魯昭公少喪母有慈母良欲喪之有司以為亂國法故父在則為之服父没則不服是以義掩恩此之謂義重也 山隂陸氏曰此一節所記曾子問三十有七子游之問一子夏之問再著才有利鈍問有詳略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古者師弟子無服蓋如此練冠喪慈母此固昭公也昭公十九猶有童心則三十喪齊歸雖謂之少蓋可矣如此不愛其母而愛慈母又何足怪也 曽子問曰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四請問之曰大廟火日食后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從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與其兵大廟火則從天子救火不以方色與兵曾子問曰諸侯相見揖讓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六請問之曰天子崩大廟火日食后夫人之喪雨霑服失容則廢鄭氏曰旅衆也大廟始祖廟宗廟皆然主於始祖耳以方色與兵示奉時事有所討也方色者東方衣青南方衣赤西方衣白北方衣黑兵未聞也夫人君之夫人 孔氏曰自此至未殺則廢論行禮有故不得終之事公羊傳云周公稱大廟魯之始祖也明諸國皆然鄭註奉時事解各以其方色有所討解與其兵也諸侯從天子救日為隂侵陽是君弱臣强之象欲助天子討隂也隱義云東方用㦸南矛西弩北楯中央鼔穀梁云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鼔諸侯置三麾陳三鼔三兵大夫擊門士擊柝言充其陽也春秋傳曰日食天子伐鼔于社責上公也諸侯伐鼔於朝退自責也夏書曰辰不集於房瞽奏鼔嗇夫馳庶人走周禮有救日之弓但不知兵之細别日食象五方色以兵討隂救火無此義故不用也諸侯相見云大廟火謂君之大廟非天子大廟也 横渠張氏曰曽子問廢祭者之故非孔子經心烏能歷歷如此舉之如昔嘗所經慮義理輕重蓋須如此嚴陵方氏曰旅見蓋君臣之禮故以事而廢者少相見蓋敵國之禮故以事而廢者多此重輕之别也馬氏曰大廟者神之位也神道有不安人子之道虧矣古者宗廟火三日哭哭以謝其神則諸侯旅見與夫當祭之禮所以廢也於其廢也然後帥諸侯以救火日者陽之位也陽主於明故大明以照四方者君道也其有不明則君徳虧矣古者日有食之則瞽奏鼔嗇夫馳庶人走所以助陽唯其以陽為不充故諸侯之旅見與夫當祭之禮亦可以廢於其廢也然後帥諸侯以救日祭者吉事也朝者盛禮也祭有樂以侑神亦有以樂賔有爵以酳主人亦有以酬賔客其繁也至於十五飯其飲也至於無筭爵故王制曰喪三年不祭蓋為是也天子廢朝蓋亦廢祭矣故大廟火則哭之日食則救之后之喪則服之此可以廢祭矣雨霑服失容可以不旅見而不可以不祭蓋以祭而較之旅見則祭重故旅見可以易日而祭祀則不可以易日矣俎豆既陳賔客既入尸既迎樂己作則雖雨不可廢簠簋既陳鍾鼔既列諸侯相見揖讓而入其雨也可廢矣 曽子問曰天子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天子崩后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曽子問曰當祭而日食大廟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如牲至未殺則廢 鄭氏曰既陳謂夙興陳饌牲器時也天子七祀言五者闗中言之也 孔氏曰鄭知既陳謂夙興陳饌牲器時者以下文云當祭而日食則此簠簋既陳不當祭明是祭前也前文云天子崩后之喪與日食大廟火其禮皆同則此簠簋既陳日食大廟火亦同也故下云如牲至未殺則廢是也牲至已殺則接祭其天子崩后之喪牲入雖殺不可行接祭以喪事重故也祭法周天子七祀諸侯五祀大夫三祀取中言之見其祭皆然也嘗禘謂宗廟郊社謂天地則五祀以上之祭皆在其中也接祭者接㨗也㨗速也速而祭之也然案郊特牲云既灌然後迎牲則迎尸於奥在殺牲前凡迎尸之禮其節有二一是祭初迎尸於奥而行灌禮灌畢而後出迎牲於時迎尸於戸外殺牲薦血毛行朝踐之禮設腥爓之俎於尸前是一也然後退而合亨更迎尸入坐於奥行饋熟之禮是二也註云不迎尸者直於堂上行朝踐禮畢則止不更迎尸而入此謂宗廟之祭郊社之祭無文不迎尸亦謂此時也案熊氏曰郊社五祀祭初未迎尸之前已殺牲以其無灌故也故太宰云祀五帝納亨註云納亨謂祭之時又中霤禮皆為俎奠於主乃始迎尸是郊及五祀殺牲在迎尸之前也則此不迎尸亦得為祭初不迎尸也 廬陵胡氏曰接祭謂接續行事不徐徐也鄭云接祭不迎尸案郊特牲云既灌然後迎牲則迎尸在未殺牲之前此經已殺牲後乃云不迎尸非也宗廟之祭未有先殺牲後迎尸者若夫中霤禮為俎奠於主乃迎尸蓋五祀之祭非宗廟也 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自啓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祝畢獻而已 鄭氏曰既葬彌吉祝畢獻而後止郊社亦然唯嘗禘宗廟俟吉也 孔氏曰天子諸侯祭禮既亡今儀禮唯有大夫士祭禮案特牲饋食禮祝延尸於奥迎尸而入即延坐三飯告飽祝侑尸尸又飯至於九飯畢若大夫依少牢饋食尸食十一飯而畢鄭註少牢云士九飯大夫十一飯也案此説則諸侯十三飯天子十五飯也又案特牲禮尸九飯畢主人酌酒酳尸尸飲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飲畢酌獻祝祝飲畢主人又酌獻佐食此是士之祭禮也今約此而説天子五祀之祭天子初崩哀慼未遑祭祀雖當五祀祭時不得行然五祀外神不可以己私喪久廢其祭故既殯哀情稍殺而後祭不得純如吉禮須宜降殺故迎尸入奥之後尸三飯告飽則止祝更不勸侑其食使滿常數於時冢宰攝主酌酒酳尸尸受卒爵不酢攝主唯行此而已若葬時從啓殯以後反哭以前哀摧更甚故五祀之祭不行已葬反哭殯宫畢而行其祭但既葬彌吉尸入三飯之後祝乃侑尸尸食十五飯攝主酳尸尸飲卒爵而酢攝主攝主飲畢酌而獻祝祝受飲畢則止以葬後未甚吉唯行此禮無獻佐食以下事也案王制祭天地社稷越紼行事此經云自啓至反哭五祀之祭不行鄭註郊社亦然何得有越紼行事蓋既殯以後未啓以前是無事時得行祭禮故有越紼行事郊社既有常日自啓反哭當辟此郊社之日五祀既畢若與啓反哭日相逢則五祀辟其日也鄭言天地社稷去殯處逺祭時踰越此紼而往赴之五祀去殯處近暫往則還不為越紼也唯嘗禘之禮以祭宗廟俟待於吉故王制云喪三年不祭是也 嚴陵方氏曰唯大喪之凶然後可以廢大禮之吉凡祭之禮迎尸之時與未迎尸之時事異而禮不相接以其遇災而行之為遽故言接祭而已不暇迎尸故也 曽子問曰諸侯之祭社稷俎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自薨此至于殯自啓至於反哭奉帥天子 鄭氏曰此祭社稷亦謂夙興陳饌牲器時也帥循也所奉循如天子者謂五祀之祭也社稷亦然 孔氏曰案上天子有祭五祀之文今云奉循謂諸侯五祀如天子五祀也諸侯祭社稷其遭喪節制與五祀同故鄭云亦然案天子崩后喪諸侯當奔赴得奉循天子之禮者諸侯或不自親奔而身在國者或唯據君薨及夫人之喪其嗣子所祭得奉循天子也山隂陸氏曰天子言嘗禘郊社五祀諸侯言社稷略諸侯也大夫益略不得名祭 曽子問曰大夫之祭鼎俎既陳籩豆既設不得成禮廢者幾孔子曰九請問之曰天子崩后之喪君薨夫人之喪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喪齊衰大功皆廢外喪自齊衰以下行也其齊衰之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緦室中之事而已矣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 鄭氏曰齊衰異門則祭室中之事謂賔長獻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則士不得成禮者十一也死者無服謂若舅舅之子從母昆弟 孔氏曰此大夫祭謂祭宗廟故下文云所祭於死者無服則是據宗廟也若遭異門齊衰之喪其祭迎尸入室三飯則止祝更不勸侑使至十一主人酌酒酳尸尸不酢主人唯此而已大功服輕祭禮稍備尸三飯祝侑至十一飯而止主人酌酒酳尸尸酢主人主人乃止小功緦麻服轉輕禮轉備尸十一飯訖主人酳尸尸卒爵酢主人主人獻祝及佐食次主婦獻尸尸酢主婦主婦又獻祝及佐食次賔長獻尸若平常之祭尸得賔長獻爵則止不舉待致爵之後尸乃舉爵今既喪殺賔長獻尸尸飲以酢賔賔又獻祝及佐食而祭畢止此時尸祝佐食在室中但主人主婦及賔獻尸及祝佐食等三人畢則止故云室中之事而已若致爵之時皆不在室中其室中者獻尸祝佐食耳故此註云室中之事謂賔長獻是也此小功緦麻兼内外知者以前文云内喪大功以上廢則小功以下不廢也案雜記云臣妾死於宮中三月而後祭之此内喪緦麻不廢祭者謂鼎俎既陳臨祭故不廢也孔子見曽參歴問至大夫故因廣舉士以語之大夫唯至大功為九而士又加緦小功二等合為十一此亦謂祭宗廟鼎俎既陳而值喪也大夫祭值緦小功不辨内外皆不廢祭而禮則小異耳士值緦小功不辨内外一切皆廢祭士輕故為輕親伸情也所祭於死者無服所祭謂士所祭祖禰士於死者雖為緦祖禰於死者無服鼎俎既陳則亦祭也鄭註謂若舅舅之子從母昆弟此皆母親而云無服者祭祀以祖禰為主母親於己服緦於祖禰則無服也 嚴陵方氏曰位尊則以事而廢禮者為少位卑則以事而廢禮者為多此重輕之别也 山隂陸氏曰大夫言鼎俎籩豆著陳設雖備猶廢士不言小功略士也 曾子問曰三年之喪弔乎孔子曰三年之喪練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喪而弔哭不亦虚乎鄭氏曰不羣立不旅行為其苟語忘哀也三年之喪而弔哭為彼哀則不專於親為親哀則是妄弔也孔氏曰此一節論身有重服不得弔人之事君子禮以飾情凡行吉凶之禮必使内外相副用外之物以飾内情故衰以飾在内之情冠冕文采以飾至敬之情麤衰以飾哀痛之情身在重服而弔他人則非飾情所以為虚蓋己有喪弔彼而哭哀彼則忘己本哀是己服為虚也若心存於己哀忘彼而哭彼是於弔為虚也 嚴陵方氏曰羣與旅皆衆也傳言獸三為羣禮言五卒為旅則旅衆於羣行者必於道路而道路之人為衆故以旅言之不羣立不旅行則以居喪宜與人辨故也 曽子問曰大夫士有私喪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於是乎有過時而弗除也君之喪服除而后殷祭禮也 鄭氏曰孔子以重喻輕私喪家之喪也喪服四制曰門外之治義斷恩君喪服除而后殷祭謂主人也支子則否 孔氏曰此一節論臣有君親之喪當隆於君之事身有君服後遭親喪則不敢為親制服也成喪服為重始除服為輕末在親重始之日尚不獲伸况輕末之時而可行乎故云又何除焉殷祭謂小大二祥變除之大祭初為君服不敢為親私除若君服除後乃可為親行二祥祭以伸孝心如今月除君服明月可小祥又明月大祥若未有君服己小祥除君服後但大祥而已禘祫大祭亦謂之殷祭有殷事則之君所鄭以為朔月月半薦新之奠各有所指不嫌殷名同也鄭註主人謂適子仕宦者適子主祭祀故待除君服行二祥祭若支子仕宦雖不得除私服其家適子已行祥祭則無復追祭也 嚴陵方氏曰有君之喪而不敢私服則以義斷恩故也 曽子問曰父母之喪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禮過時弗舉禮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過於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 鄭氏曰曽子問父母之喪弗除以其有終身之憂孔子言先王制禮以為民中過其時則不成禮 孔氏曰曽子謂適子除君服乃有殷祭庶子除君服無復殷祭則是其為父母服一生不有除脱之事於禮可乎孔子言先王制禮過則不追舉非是不能除改正患過於聖人之禮制也又引君子過時不舉之事假令春夏祭本為感春夏而祭至秋非時故不補前祭若適子仕者除君服猶行殷祭非為感時是孝子存親伸孝心也 山隂陸氏曰宰予曰期可已矣性之厚薄不同至如此 曽子問曰君薨既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居于家有殷事則之君所朝夕否 鄭氏曰居家者因其哀後隆於父母殷事朔月月半薦新之奠也 孔氏曰殷大也孔子荅云君殯既訖君所無事父母新喪故歸家治喪若君喪有薦新大事則臣適君所哭君凡常朝夕則不往哭君唯在家為父母治喪若臣有父母喪既殯有君喪則歸君所父母喪有殷事則歸平常朝夕恒在君處 曰君既啓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哭而反送君 鄭氏曰言送君則既葬而歸也歸哭者服君服而歸不敢私服也 孔氏曰上問既殯今問既啓孔子謂歸哭父母而反往送君葬不待君虞祭歸家治父母喪其君喪祔與卒哭未知臣往君所與否上文云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故鄭知不私服也若父母喪既啓而有君喪則往哭君所而反送父母父母葬畢而居君所 曰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殯反于君所有殷事則歸朝夕否 鄭氏曰其哀雜主於君 孔氏曰前問既殯既啓今問未殯孔子荅曰歸殯父母訖反君所以殯君朝夕恒在君所家有殷事則暫歸君未殯則君哀重父母又喪親哀亦重君親哀相雜君尊故主於君尋常恒在君所 盧氏曰人君五日而殯故可以歸殯父母而往殯君也若臨君殯則歸哭父母而來殯君殯君訖乃歸殯父母也 大夫室老行事士則子孫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 鄭氏曰大夫士其在君所之時則攝其事内子大夫適妻也謂夫之君既殯而有舅姑之喪者妻為夫之君如婦為舅姑服齊衰 孔氏曰大夫士有殷事在君所及朝夕恒在君所之時在家朝夕奠有闕奠不可廢大夫尊故遣室老攝事士卑則子孫攝行此明大夫禮節又明婦人進止謂君既殯而婦有舅姑之喪大夫者卿之緫號内子者卿之適妻前問君薨既殯有父母之喪此明君既殯而婦有舅姑之喪歸居於家君有殷事非但夫往妻亦往君所若尋常朝夕則不往舉此則君既啓及君未殯而有舅姑之喪其禮悉同夫也案僖二十四年左傳云晉趙姬請以叔隗為内子而已下之叔隗為趙衰妻是大夫適妻也若對而言之則卿妻曰内子大夫妻曰命婦若散而言之則大夫是卿緫號其妻亦緫名為内子妻為夫之君服齊衰喪服文也 賤不誄貴幼不誄長禮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非禮也 鄭氏曰誄累也累列生時行迹誄之以作諡諡當由尊者成天子稱天以其無尊焉春秋公羊説以為讀誄制諡於南郊若云受之於天然諸侯禮當言諡於天子天子乃使大史賜之諡 孔氏曰此一節論諡由尊者出之事凡諡表其實行若使幼賤者為之則名揚在上之美有乖實事故賤不得累列貴者之行而為諡幼不得累列長者之行而作諡諸侯及大夫上有尊者作諡天子則更無尊者故白虎通云天子崩大臣於南郊稱天以諡之為人臣子莫不欲褒大其君掩惡揚善故至南郊明不得欺天且示若有天命然也平敵相誄亦為不可故諸侯相誄非禮也案襄十三年左傳楚子囊為其王作諡者春秋亂世不能如禮也案大史職云小喪賜諡鄭云小喪卿大夫也卿大夫賜諡明諸侯之喪亦然 曽子問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從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殯服則子麻弁絰䟽衰菲杖入自闕升自西階如小斂則子免而從柩入自門升自阼階君大夫士一節也 鄭氏曰戒猶備也謂衣衾也親身棺曰椑其餘可死乃具也曽子以其出有喪備疑喪入必異也共殯服謂君已大斂殯服謂布深衣苴絰散帶垂殯時主人所服共之以待其來也其餘殯事亦皆具焉子麻弁絰衰杖者棺柩未安不忍成服於外也麻弁絰者布弁而加環絰也布弁如爵弁而用布杖者為己病也闕謂毁宗也柩毁宗而入升自西階異於生也於此正棺而服殯服既塗而成服殷柩出毁宗周柩入毁宗禮相變也如君己小斂主人布深衣不括髮者行逺不可無飾也入自門升阼階者親未在棺使如生反也 孔氏曰此論諸侯在外死以喪歸之事諸侯或出疆朝㑹其出時以三年喪備衣衾之屬并椑棺而從也案喪大記云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天子椑内猶有水兕諸公椑内猶有兕諸侯以椑為親身孔子謂大斂之後主人從柩而歸則其家豫共主人殯時所著服於時主人在路未忍成服則著布弁謂吉布十五升上加環絰也䟽衰是齊衰菲謂藨屨士喪禮服杖同時今服未成而杖故鄭云為己病也柩入宮時毁殯宮門西邊牆其處空闕故謂之闕鄭恐是門闕故云毁宗毁此宗廟之牆從柩而入升自西階如似賔客於此時服殯服菆塗既畢乃成服也檀弓云毁宗躐行是從内而出此謂大斂後如未大斂當小斂以後則子首不著麻弁身不服䟽衰唯首著免身著布深衣而從柩案士喪禮從死至成服主人皆著布深衣又士喪禮小斂主人髺髮今著免故鄭云在外逺行不可無飾也上來從柩之儀非但君死於道路亦然諸侯與大夫士一也 熊氏曰王制云絞紟衾冒死而後制此三年之戒謂衣衾之裁若其造作死乃為之 山隂陸氏曰服事也言君薨大斂而入則内共殯事矣言殯則斂見言斂則殯不見且言大斂於升自西階不恊子以麻為弁變於弔服蓋弁絰三麻弁絰為重弁皮絰次之爵弁絰又次之入自闕所謂觀闕是也宗廟在庫門外雉門内故君出疆薨入自闕大斂於阼殯於客位故入自闕升自西階 禮記集説卷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四十九 宋 衛湜 撰 曽子問曰君之喪既引聞父母之喪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歸不俟子 鄭氏曰遂遂送君也封當為窆子嗣君也 孔氏曰自此至而往論君葬在路遭父母喪或父母葬聞君喪之事窆下棺也既引是在途故遂送君不待子而先還若葬封墳既畢必在子還之後 廬陵胡氏曰封墳即歸不在子還之後鄭意謂子亦當速反而虞不俟封墳故讀封為窆然長子歸虞餘子封墳乃歸也封如字 曽子問曰父母之喪既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 鄭氏曰封亦當為窆改服括髮徒跣布深衣扱上衽不以私喪包至尊 孔氏曰禮親始死笄纚小斂始括髮今臣聞君喪即括髮者尋常是吉忽聞君喪若著笄纚則與吉同以首不可無飾故括髮也雜記云非從柩與反哭無免於恒故知葬時著免也 曽子問曰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 鄭氏曰上牲大夫少牢貴祿重宗也介副也不言庶使若可以祭然 孔氏曰此一節論宗子祭用大夫牲之事宗子是士合用特牲今庶子身為大夫若祭祖禰當用少牢之牲就宗子之家而祭用大夫之牲是貴禄也宗廟在宗子之家是重宗也此宗子謂小宗也若大宗子為士得有祖禰二廟也若庶子是宗子親弟則與宗子同祖禰得以上牲於宗子之家而祭祖禰也但庶子為大夫得祭曽祖廟當曾祖廟於宗子之家亦得以上牲宗子為祭也若己是宗子從父庶子兄弟父之適子則於家自立禰廟其祖及曽祖亦於宗子之家立之亦以上牲宗子為祭若己是宗子從祖庶兄弟父祖之適則立祖禰廟於己家則亦立曽祖之廟於宗子之家已亦供上牲宗子為祭此大夫者謂諸侯大夫故少牢下文云宗子有罪居於他國則是據諸侯也宗子祭時祝辭云孝子某謂宗子也介子某謂庶子為大夫者告神止稱宗子其時庶子身在祭位也上云庶子為大夫祝云介子者庶子卑賤之稱介是副貳之義介副則可祭故鄭云使若可以祭然 横渠張氏曰宗子為士立二廟支子為大夫當立三廟是曽祖之廟為大夫立不為宗子立矣然不可二宗别統故其廟亦立於宗子之家所謂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者也祖考皆然故采蘋之序言大夫妻可以承先祖其詩曰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非惟為士直為庶人亦然 嚴陵方氏曰宗子為之正庶子為助故庶子謂之介子内則謂衆婦為介婦亦此義大夫之牲以少牢為上故曰上牲四時之祭禮之常也故曰常事以其用介子之牲而祭故言為介子某以介子攝為祭主故言使介子某薦言薦之於彼執言執之於此凡祭皆執而薦之此言薦下言執互相備爾 若宗子有罪居於他國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 鄭氏曰此之謂宗子攝大夫 孔氏曰此一節以曽子前問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孔子荅畢更為曽子廣陳宗子有罪出居他國庶子在家祭禮喪服小記曰士不攝大夫士攝大夫唯宗子也攝主不配不綏不嘏不舉不旅酬不陽厭見下文 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假不綏祭不配 鄭氏曰皆辟正主厭厭飫神也厭有隂有陽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饗是隂厭也尸謖之後徹薦俎敦設于西北隅是陽厭也此不厭者不陽厭也不旅不旅酬也假讀為嘏不嘏主人也不綏祭謂今主人也綏周禮作墮不配者祝辭不言以某妃配某氏孔氏曰此宗子有罪出在他國庶子為攝主不敢備禮案少牢特牲禮祝酌奠于鉶南復以辭饗告神是室奥隂静之處故云隂厭尸謖之後佐食徹尸之薦俎設於西北隅謂戸明白之處故曰陽厭其上大夫當自賔尸故少牢禮無陽厭下大夫不賔尸有陽厭也其天子諸侯明日乃為繹祭亦為陽厭也厭是神之厭飫今攝主謙退不為陽厭似若神未厭飫然也將祭旅酬之時賔奠不舉旅酬是賔主交歡之始今攝主不敢當正主故不旅也古旁之嘏是福慶之辭唯主人受嘏主人欲食之時先減黍稷牢肉而祭之於豆間故曰綏祭尸與主人俱有綏祭凡將受福先為綏祭今辟正主不敢受福故不綏也綏是減毁之名故從周禮墮為正守祧云既祭則藏其隋是也祝辭直言薦歳事於皇祖伯某不云以某妃配某氏某氏者其妃之姓也若云某妃姜氏子氏之類也此經所陳從祭末以次至祭初逆陳之以攝主非正逆陳以見義 長樂陳氏曰夫尸所以象神也厭所以飫神也殤之有厭為其無尸故也正祭有厭為其尸不存故也上大夫而上正祭無陽厭不敢遽飫之也攝祭無陽厭不敢飫之也適殤有隂厭則其禮詳庶殤有陽厭則其禮略觀隂厭尊有酒陽厭納一尊而已隂厭備鼎俎陽厭俎釋三介而已則陽厭之略可知也攝主不假以明福在主人非攝者所可受也隋祭所以祭鬼神之物猶生者之飲食必祭也其物黍稷與肺其樂鍾鼔賛之以祝祭之以佐食藏之以守祧而尸與主人主婦皆有是禮則尸既舉奠而綏祭祭神食也主人受酢而綏祭祭尸食也少牢主婦受祭於佐食而祭之特牲主婦祭以佐食而撫之以士卑而禮簡故也攝子不綏士虞無尸不綏以攝與尸非備文故也周人所祭莫先於肺天子諸侯或隋於堂上或隋於室中固不可考要之皆先祭肺而已 山隂陸氏曰案祭之序配然後綏祭假次之旅次之陽厭最其後也今其言如此著尤不得已然後不配假嘏也以假易之著嘏假也此亦奠酬其異者不歸肉據昏禮奠酬歸婦俎於婦氏人 布奠於賔賔奠而不舉 鄭氏曰布奠謂主人酬賔奠觶於薦北賔奠謂取觶奠於薦南此酬之始也奠之不舉止旅 孔氏曰主人酬賔之時賔在西廂東面主人布此奠爵於賔薦之北賔坐取薦北之爵奠於薦南而不舉用以酬兄弟此即不旅酬之事以上文緫云主人祭祀自此下更論賔禮有闕也案特牲禮云賔奠之後主人獻衆兄弟内兄弟訖乃行旅酬故鄭云此酬之始止旅謂止旅酬之事 不歸肉其辭于賔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使某辭鄭氏曰肉俎也謂與祭者留之共燕辭猶告也宿賔之辭與宗子為列則曰宗兄若宗弟昭穆異者曰宗子而已其辭若云宗兄某在他國使某執其常事使某告 孔氏曰諸助祭賔客各使歸俎歸餽也今攝主不敢饋俎肉於賔也其將祭辭告于賔與常禮亦别其昭穆異者宗子雖祖父及子孫之行但謂之宗子 曽子問曰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若宗子死告於墓而后祭於家宗子死稱名不言孝身没而已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義也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於祭也 鄭氏曰有子孫存不可以乏先祖之祀望墓為壇謂不祭於廟無爵者賤逺辟正主也宗子死言祭於家容無廟也稱名不言孝者孝宗子之稱不敢與之同其辭但言子某薦其常事至子可以稱孝故云身没而已子游之徒用此禮祭也以用也若順也首本也誣猶妄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庶子代宗子祭之事上問宗子在他國庶子為大夫得攝祭今問庶子無爵者云哉者以無正文疑而量度之辭宗子雖有廟在家庶子無爵不得就宗子之廟而祭唯可望近所祭者之墓而為壇以四時致祭也此宗廟謂有罪者若無罪則以廟從本國不得有廟故喪服小記註云宗子去國乃以廟從謂無罪也此孔子據宗子有爵身在外其廟在家而言今宗子既死庶子無所可辭當云告於墓而后祭於宗子之家今直云祭於家是祭於庶子無爵者之家容宗子之家無爵不立廟或云祭於家是祭於宗子之家容庶子之家無廟也庶子所以無廟者一是庶子無爵不合立廟二是宗子無罪居他國以廟從故也孝子是宗子之稱庶子不得稱唯己身終没而已其子則是庶子適子祭時可以稱孝禮無正文孔子引子游之徒有庶子祭用此禮是順於古義也今庶子祭妄為祭法是誣於祭 横渠張氏曰嘉禮不野合野合則稊稗也故生不野合死不墓祭蓋燕享祭祀乃宫室中事後世習俗廢禮有踏青藉草而飲食故墓亦有祭如禮望墓為壇墓人為墓祭之尸是亦有時為之非禮經也後世在上者未能制禮則隨俗未免墓祭 嚴陵方氏曰庶殺於適賤殺於貴禮之常也庶子無爵則非適非貴故雖可以祭其禮又為之殺焉 曾子問曰祭必有尸乎若厭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喪者必有尸尸必以孫孫幼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於同姓可也祭殤必厭蓋弗成也祭成喪而無尸是殤之也孔子曰有隂厭有陽厭 鄭氏曰曽子言尸無益無用為厭時無尸也人以有子孫為成人子不殤父義由此也祭殤必厭厭飫而已不成其為人成喪無尸謂與不成人同也隂厭陽厭言祭殤之禮有於隂厭之者有於陽厭之者孔氏曰此一節論祭有尸有陽厭隂厭之事曾子以祭是祭神神無形象以生人象之無益死者若如厭祭亦可謂祭初尸未入之前祭末尸既起之後並皆無尸直設饌食以厭飫鬼神也孔子謂成人之喪有為人父之道必須有尸以象神之威儀也尸必以孫無則取同姓昭穆孫行適者可也年若幼在殤人道未備故祭殤必厭蓋以不成人不立尸也今祭成人喪但厭飫而已是與殤同也隂厭謂適殤也陽厭謂庶殤也 馬氏曰厭不成禮之祭也厭於隂者宗子之殤而無後者厭於陽者凡殤與無後者其異何也宗子尊矣則以特牲即於隂者幽隂之義反諸幽求神之道也凡殤卑矣其祭也則就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則所謂堂事略矣宗子非不欲尊之也其所以不得成人者從祖祔祭而已於宗則明親䟽於廟則明尊卑唯其辟所尊故雖宗子不得為成人魯人欲勿殤童汪踦者為其能執干戈以衛社稷然後勿殤也可矣山隂陸氏曰厭猶禮之有飫也灌猶禮之有祼也朝獻猶禮之有饗也饋獻猶禮之有食也燕私猶禮之有燕也自一日而言之朝事象朝時事親所進饋食象食時所進然則饗朝食也燕夕事故詩饗言朝而燕同姓成於夜燕私也飫亦私也其所從異者飫立燕坐飫以顯物燕以合好而已故祭飫私在親燕私在諸父兄弟 曽子問曰殤不祔祭何謂隂厭陽厭 鄭氏曰祔當為備聲之誤也言殤乃不成人祭之不備禮而云隂厭陽厭乎此失孔子指也祭成人始設奠於奥迎尸之前謂之隂厭尸謖之後改饌於西北隅謂之陽厭殤則不備 孔氏曰曽子不解孔子之指謂祭殤簡略一祭之中何備有此兩厭案喪服小記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今云不祔與小記文乖故知祔為備也如隂厭尸未入之前陽厭尸起之後見特牲少牢禮文 山隂陸氏曰據此成人之祭無隂厭陽厭鄭氏謂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饗是隂厭也尸謖之後徹薦俎敦設西北隅是陽厭也非是案少牢祝酌奠下云敢用柔毛剛鬛嘉薦普淖用薦歳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則祝酌奠所以告之耳非隂厭也佐食徹尸薦俎敦設于西北隅凡在南扉用筵納一尊佐食闔牖户降則徹俎敦設于西北隅所以依神周官所謂藏其隋者此歟非陽厭也庶殤從祖祔食乃有隂厭陽厭即特祭不厭祭參是以云殤不祔祭蓋宗子之殤 孔子曰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弗為後也 鄭氏曰族人以其倫代之明不序昭穆立之廟其祭之就其祖而已代之者主其禮 孔氏曰孔子更為辨云若宗子為殤而死以未成人庶子不得代為之後宗子禮不可闕明族人以其倫代之倫謂輩也謂與宗子昭穆同者則代之凡宗子為殤而死庶子既不得為後不以父服服之詳見鄭註喪服宗子孤為殤下以其倫代之者各以本服服之也云不序昭穆者以宗子殤死無為人父之道故不序昭穆不得與代之者為父也云代之者主其禮者以宗子存時族人凡殤死者宗子主其祭祀今宗子殤死明代為宗子者主其禮也此宗子是大宗族人但是宗子兄弟行無限親疏皆得代之 河南程氏曰禮云宗子為殤宗子有君之道豈有殤之禮邪 其吉祭特牲祭殤不舉無肵爼無酒不告利成是謂隂厭 鄭氏曰用特牲者尊宗子從成人也凡殤則特豚自卒哭成事之後為吉祭舉肺脊肵俎利成禮之施於尸者隂厭者是宗子而殤祭之於奥之禮小宗為殤其祭禮亦如之 孔氏曰士祭成人特牲今亦特牲尊宗子也凡殤降宗子之殤故用特豚耳肵是尸之所食歸餘之俎酒重古之義祭成人則有之利成謂祭畢告供養之禮成利猶養也不舉肺無肵俎不告利成此三事本主於尸今以無尸故不為酒本不為尸祭殤略無酒耳此宗子殤死祭於祖廟之奥隂闇之處是謂隂厭也鄭既云小宗為殤祭禮如大宗者以前經云宗子為殤而死不顯大小故知凡宗子殤祭之禮皆然必知此經指大宗者以何休公羊註云小宗無子則絶大宗無子則不絶重適之本上文庶子不為後謂大宗子在殤而死不得為後若非殤則得為後故知是大宗也凡宗子成人而死則得立子孫為後若立兄弟為後則不可故成十五年公羊傳譏仲嬰齊是公孫歸父之弟當云公孫嬰齊而云仲嬰齊者為歸父之後譏其亂昭穆故云仲是也 熊氏曰殤與無後者唯祔與除服二祭則止此言吉祭者唯據祔與除服也 山隂陸氏曰此荅曽子殤不祔祭蓋如此故曰其吉祭特牲正言吉祭嫌吉時祭從祖祔食也鄭氏謂自卒哭成事之後為吉祭非是祭殤舉於祭始不舉於祭終不告利成下成人也言不舉不言不舉肺容三代祭殤皆如此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無肵俎敬不足也無酒禮不備也是謂隂厭言若此殤然後有隂厭陽厭也雖曰從祖祔食其異者不舉無肵俎無酒不告利成爾然則隂厭猶正祭也陽厭其猶繹歟 凡殤與無後者祭於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尊于東房是謂陽厭 鄭氏曰凡殤謂庶子之適也或昆弟之子或從父昆弟無後者如有昆弟及諸父此則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内親共祖禰者言祭於宗子之家者為有異居之道無廟者為墠祭之親者共其牲物宗子皆主其禮當室之白尊於東房異於宗子之為殤當室之白謂西北隅得户明者也明者曰陽凡祖廟在小宗之家小宗祭之亦然宗子之適亦為凡殤過此以往則不祭也祭適者天子下祭五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士以下祭子而止 孔氏曰凡殤謂非宗子之殤無後謂庶子之身無子孫為後此二者皆宗子大功内親祭於宗子之家祖廟之内不敢在成人之處故於當室之明白顯露之處為之設尊於東房以其明是陽故為陽厭也鄭註庶子之適一句與下文為緫即是昆弟之子從父昆弟是也云或昆弟之子者謂宗子親昆弟所生之子是適其昆弟是庶子昆弟所生者是適故云庶子之適云或從父昆弟者亦謂宗子之從父兄弟宗子之父身是適諸父是庶諸父所生之適子亦是庶子之適云無後者如有昆弟及諸父者如而也而有昆弟謂宗子之親庶兄弟與宗子同祖今既無後祭之當於宗子祖廟及諸父謂宗子諸父身並是庶子與宗子同曽祖祭之當於宗子曾祖之廟凡殤有二一昆弟之子祭之當於宗子父廟二是從父昆弟祭之當於宗子祖廟其無後者亦有二一是昆弟無後祭之當於宗子祖廟二是諸父無後祭之當於宗子曾祖之廟凡殤得祭者以其身是適故也無後者成人無後則祭若在殤而死則不祭以其身是庶故也案小記云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註云不祭殤者父之庶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但此經據死者之身小記註據生者設祭之人義與此不異也云此則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内親共祖禰者從父凡弟是宗子大功親昆弟諸父是宗子期親諸父及從兄弟共祖者昆弟及昆弟之子共禰者鄭必限以大功内親共祖禰者以上文云吉祭特牲唯據士禮適士二廟有祖有禰下士祖禰共廟故鄭限以祖禰同者唯大功之内親也禮大功以上同居命士以上則父子異宫故云有異居之道士立二廟若祭諸父當於宗子曾祖之廟宗子是士但有二廟無曾祖廟故云無廟者為墠祭之大功雖有同財之義其經營祭祀牲牢之屬親者主為之又牲牢視親者之品命故云親者其其牲物就宗子之家祭其祖禰故云宗子主其禮也上經云宗子為殤而死據宗子身殤不論宗子適子也此明宗子適子父雖是適其子殤死既無别文故云亦為凡殤也唯宗子身殤及宗子昆弟之子及從父昆弟并宗子適子等殤死祭之過此以外皆不祭也云祭適者天子下祭五以下並祭法文詳見祭法註 河南程氏曰無服之殤不祭下殤之祭終父母之身中殤之祭終兄弟之身長殤之祭終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無後者終兄弟之孫之身此皆以義起也嚴陵方氏曰陽尊而隂卑宗子之殤曰隂厭而凡殤曰陽厭者鬼神尚幽闇故也 曽子問曰葬引至于堩日有食之則有變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耼助葬於巷黨及堩日有食之老耼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聽變既明反而后行曰禮也反葬而丘問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己之遲數則豈如行哉老耼曰諸侯朝天子見日而行逮日而舎奠大夫使見日而行逮日而舎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見星而行者唯罪人與奔父母之喪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見星也且君子行禮不以人之親痁患吾聞諸老耼云 鄭氏曰堩道也變謂異禮巷黨黨名也就道右者行相左也變日食也反復也已止也數讀為速舎奠每將舎奠行主也不蚤出不莫宿謂侵晨夜近姦㓂也安知其不見星為無日而慝作豫止也痁病也以人之父母行禮而恐懼其有患害不為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葬在道逢日食之事曾子問葬引至塗值日食則變常禮而停住乎且遂行乎孔子荅以己從老耼助葬遭日食老耼令止柩待日光明反回而後引柩案儀禮云吉事交相左凶事交相右今柩行凶事相左者此據北出停柩在道東北嚮對南嚮行人為交相左也孔子云柩務速葬不可迴反今止柩不行不知日食休己之遲速設若遲晚至夜豈如蚤行至墓赴其吉辰也老耼言今柩見星而行便是輕薄人親與罪人同痁病也病於危也言不可使人之親病於危亡之患也 唐陸氏曰老耼即老子也 横渠張氏曰豫備深思之道也茍無虞也蓋幸而免也不知道當如是若老子送葬日食而止於堩似過也然蓋有是理 嚴陵方氏曰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者慮暗昧之中而有不測之患故也茍日食而行柩豈異夫蚤出莫宿者乎堩蓋恒行之塗也言恒行之塗防慎如此則非恒之塗可知也 馬氏曰老耼以止柩聽變為愈於行也仲尼以為禮何也夫以人之葬中道而日食皆在道也蓋止則安行則危其行也非必犯患也以人之情為疑於疾患也患出於不測則其行不若止也然則其止非必安也就不得已則見星而行豈若止哉此仲尼所以疑於非禮而終亦以為禮也 曽子問曰為君使而卒於舎禮曰公館復私館不復凡所使之國有司所授舎則公館己何謂私館不復也孔子曰善乎問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館公館與公所為曰公館公館復此之謂也 鄭氏曰復始死招魂孔子善其問難明也公館若今縣官舎也公所為君所命使舎己者 孔氏曰此一節論人臣死招魂復魄之事私館謂非君命所使私相停舎謂之私館公館謂公家所造之館與公命所使停舎之處君所命停舎之處即是卿大夫之館但有公命故謂之公館 嚴陵方氏曰公館之禮宜隆故復私館之禮宜殺故不復也 曾子問曰下殤土周葬于園遂與機而往塗邇故也今墓逺則其葬也如之何孔子曰吾聞諸老耼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墓逺召公謂之曰何以不棺斂於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於周公周公曰豈不可史佚行之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鄭氏曰土周堲周也周人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下殤於園中以其去成人逺不就墓也機與尸之牀也以繩絙其中央又以繩從兩旁鉤之禮以機舉尸輿之以就園而斂葬焉塗近故耳輿機或為餘機曾子見今人斂下殤於宫中而葬於墓與成人同墓塗乃逺其葬當輿其棺乎載之也問禮之變也史佚成王時賢史也下殤欲葬墓如長殤從成人長殤有送葬車者則棺載之矣史佚賢猶有所不知召公欲斂於宫中如成人史佚畏知禮者召公為史佚問周公周公言是豈於禮不可不許也史佚失指以為許遂用召公之言棺謂斂於棺 孔氏曰此一節論葬下殤之事下殤謂八歳至十一也園圃也輿猶抗也機者以木為之狀如牀無脚及輄簀也先用一繩直於中央繫著兩頭之榪又别取一繩繫一邊材横鉤中央直繩報還鉤材往還取匝兩邊悉然而後以尸置於繩上抗舉以往園中臨斂時當堲周之上先縮除直繩則兩邊交鉤之繩悉各離解而尸從機中央落入堲周中故云輿機而往也若成人墓逺則以棺衣棺於宫中案檀弓云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據士及庶人也若諸侯長中下殤適者有遣車諸侯庶殤亦車一乗皆不用堲周輿機也諸侯庶下殤則輿機其大夫適長殤中殤亦車一乘下殤無車則輿機然則王之適庶長中下殤皆有遣車並不輿機士及庶人適庶皆無遣車則中下殤並皆輿機故熊氏云若無遣車中從下殤其長殤既無遣車年又長大不可與下殤同蓋棺斂於宫中載棺而往之墓從成人也曾子見時世禮變問其葬儀如何孔子舉史佚謂失禮所由之人召公名奭周公云豈者怪拒之辭又云不可是不許之辭云棺衣棺自史佚始明昔非唯於宫中不棺亦不衣也 横渠張氏曰墓以栽植草木處謂之園曽子問下殤葬於園相去逺遂輿機而往者以其墓園相去塗邇若墓園相去逺則如之何故孔子引史佚之殤史佚必是墓逺故棺斂而往周公猶曰豈不可豈不可無乃不可也言園者當是墓之園既曰族葬必不别之園 藍田吕氏曰園蓋在郭内藝植桑麻蔬果之地周官所謂園㕓二十而一莊子引顏子之言回有郭内之田足以供桑麻此乃園地古者葬殤之禮極略故無棺在園以其地近故輿機而葬及史佚欲葬其殤於墓既逺不可輿機遂用棺衣此禮所由失今日之事若用禮則當如古或勢不能用則非所敢聞以禮許人蓋古人之所戒 山隂陸氏曰豈不可言可也下殤雖不棺斂於宫中即塗逺而欲拘墓近之制是膠也故召公權之周公與焉用棺衣棺謂宫中以棺草斂至墓又衣以棺也廬陵胡氏曰言是豈於禮不可蓋恚言也先儒云豈者怪拒之辭恐非 曽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尸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喪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舎於公館以待事禮也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鄭氏曰出舎公館吉凶不可同處也為君尸或弁者先祖或有為大夫士也卿大夫士見而下車尸小俛禮之前驅為辟道 孔氏曰此一節論卿大夫與君為尸之事受宿謂受宿齋戒也出舎公館待事畢然後歸哭也孔子因廣説事尸之法案士虞禮尸服卒者之上服以君之先祖有為士者當著爵弁以助君祭故子孫祭之尸得服爵弁者若以助君祭服言之大夫著冕註云大夫因士連言耳案儀禮特牲尸服端少牢又云尸服朝服尸皆服在家自祭之服不服爵弁及冕者大夫士卑屈於人君故尸服父祖自祭之上服人君禮伸故尸服助祭之上服也 子夏問曰三年之喪卒哭金革之事無辟也者禮與初有司與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喪既殯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記曰君子不奪人之親亦不可奪親也此之謂乎 鄭氏曰初有司與疑有司初使之然致事還其職位於君則卒哭而致事不奪人親不可奪親二者恕也孝也 孔氏曰自此至吾弗知也一節論君不奪孝子情之事子夏以人遭父母喪卒哭後國有金革戰伐之事無敢辭辟為是禮當然與為當初時有司强逼遣之與孔子引舊記之文解之君子謂人君也人臣有親喪許其致事是不奪人思親之心以己情恕彼此據君許於下也不可奪親謂臣遭親喪若不致事是自奪思親之心故遭喪須致事是不奪情以從利禄此謂孝也此據孝子之身也言孝子居喪不可以不致事人君不可以不許也 皇氏曰夏后氏尚質孝子喪親君事不敢久留故既殯致事還君殷人漸文思親彌深故葬畢始致事還君周人極文悲哀至甚故卒哭而致事知周卒哭致事者以喪之大事有三殯也葬也卒哭也夏既殯殷既葬以此推之故知周卒哭也 嚴陵方氏曰致事與大夫七十而致事之致事同義彼以老而不勝事此以喪而不勝事故皆致之於君也凡事皆然又况金革之事而可以無辟乎 山隂陸氏曰有司從事於法者也 子夏曰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非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耼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今以三年之喪從其利者吾弗知也 鄭氏曰子夏疑金革無辟之事禮當有然伯禽周公子封於魯有徐戎作難喪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征之作費誓吾弗知者時多攻取之兵言非禮也孔氏曰孔子前荅周人卒哭而致事則無從金革之理子夏既見周代行金革無辟之事謂其禮當然孔子言伯禽有為為之今以三年喪而從金革蓋直貪利攻取於人言不知是不得此禮也 横渠張氏曰據稱所記老耼之説未嘗不謹禮然其書去聖棄知絶滅禮學何也老子為人必是簡易見孔子盛容貌謹舉止故言去子之驕氣恣色及孔子之問禮不得不以禮對 金華應氏曰曾子以篤慤醇至之資而為潜心守約之學其於身也反觀内省而益加以傳習講貫之功其於禮也躬行實踐而又不廢乎旁搜博考之力訂之以耳目之所見聞隱之於心思之所防慮深知天下之義理無盡而事物亦日新而無窮有非夫人意料之所可及者其或講明之不素而猝然遇之則其處之未究其精微而應之必無以中其肯綮故歴舉喪祭吉凶雜出不齊之事而問於聖人其變故似異而可駭其節目似同而不必辨其纎悉曲折又似細而不足憂夫子隨事剖析而决其疑遂使千百載之下遇變事而知其權者亦如處約事而不失其經焉此皆其問荅講明之功也其後真積力久夫子語以一貫隨聲響荅略無留難其見益髙矣 禮記集説卷四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五十 宋 衛湜 撰 文王世子第八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文王世子者以其記文王為世子時之法此於别録屬世子法 嚴陵方氏曰王制曰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故自諸侯以上之適子然後謂之世子以其得世國故也此篇所言主於世子之事而文王之為世子可為法於後世故冠之於首且以名篇 新安王氏曰此篇首言文王為世子之事故以武王成王為世子之事繼之成王幼周公輔導有道故以教世子之法繼之為世子者當貴親當尊老故以待宗族養老之事繼之而終以世子之記則言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皆當以為法也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雞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内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食上必在視寒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説冠帶而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旬有二日乃間 鄭氏曰三皆曰朝以其禮同内豎小臣之屬掌外内之通命者御如今小史直日者文王乃喜者孝子恒兢兢也又復也莫夕也節謂居處故事履蹈地也復膳飲食安也復初憂解也在察也問所膳問所食者末猶勿也原再也勿有所再進為其失飪臭味惡也退反其寢也帥而行之帥循也庶幾程式之不説冠帶而養言常在側也一飯再飯欲知氣力箴藥所勝間猶瘳也 孔氏曰此篇凡有五段自此至為世子也為第一節論文王武王為世子之禮及下事上之法子朝父母每日唯二故内則云命士以上昧爽而朝日入而夕朝禮具夕禮簡今三皆曰朝以其禮同也此是聖人之法食上謂獻饌食下謂食畢徹饌而下鄭註間猶瘳也病重之時病恒在身無少間空隙病今既損不恒在身其間有空隙故云間猶瘳也瘳是疾減損也長樂劉氏曰周公作無逸乃曰文王受命惟中身則王季之為西伯也文王五十以前猶為世子故自成童至於知命克盡其性以極事親之道始於為士而終於為聖人皆由孝於其親雖舜有所弗及焉何哉孝於親者篤誠為本則與舜同焉以備物為實則舜有所弗迨也以親悦為致則舜有所弗迨也故曰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無憂者其惟文王乎堯舜三代皆所弗及此史氏所以序其事親始末垂之萬世俾夫為君之子者有所法效則國之豈弟求配於天有根本焉文王之於王季夜不遑寐故其旦旦雞鳴而衣冠已具内豎曰安文王乃喜以其達旦懷憂則其喜形於色也色憂行不能正履心有所懼則色形其憂急侍其親則履不能正文王所行世子事王季之禮武王之為大子也循而行之不敢有加焉蓋聖人之所行莫非盡其性也盡其性以事其親無所入而不為極也前聖後聖雖歴百世其致同焉矧在父子之間又何加焉孟子所謂文王與舜地之相去千有餘里世之前後千有餘歳及其得志行乎中國有若符節之合盡性之事同也文王有疾武王不説冠帶文王減膳武王亦減膳文王加飯武王亦加飯以己程其親之食力也 長樂陳氏曰始之以文武之為世子聖人之行也終之以世子之記中人之行也聖人之行朝親至於日三其有不安節則行不能正履以至於一飯亦一飯再飯亦再飯中人之行朝親止於日二其有不安節則止於不滿容於其嘗饌善則能食嘗饌寡則不能飽而已於文王言色憂行不能正履則武王可知於武王言不説冠帶一飯再飯則文王可知末有原則與曽元復進者異矣漢文帝之侍親疾不交目不解衣三年湯藥非所嘗則不進而袁盎以為髙世之行蓋文武以來如漢文者亦鮮儷矣 嚴陵方氏曰日出為朝陽之始也日入為莫隂之始也日中為晝隂陽之始也隂陽之氣至於三時不能無變焉而人之氣血與天地隂陽相為流通故人子之事親每於是時必問其安否然内則言子事父母雞初鳴咸盥潄又曰昧爽而朝日入而夕世子之記亦止言朝夕至於大寢門之外而此言雞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則盥潄之時猶未雞鳴朝之時猶未昧爽矣又有日中之朝此蓋聖人之制故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内豎即周官掌内外之通令者御則御於君所者也與御妻之御同義節謂起居之節也不安節則以失常而疾生文王乃喜則親喜而己亦喜也文王色憂則親憂而已亦憂也復初則親復常故也夫人之安否尤見於飲食之際故其復常也必以膳為言焉視寒煖之節若食齊視春時飲齊視冬時之類在有察意在之為察猶存之為省也問所膳則欲知親之好羞也膳宰即膳夫也原與原蠶之原同夫文王之事親如此則不可以有加也故武王帥而行之而已不説冠帶而養則以親有疾故不拘常朝之日三也一飯再飯則飢飽常視親而不敢私自適故也 莊氏曰中庸謂舜其大孝也與其稱文王則曰無憂者其唯文王乎蓋父子之間舜處其不幸而文王處其幸也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文王何憂焉人見其無憂也而不知文王事親之心日以兢兢與舜之夔夔齋栗曷嘗少異且自莫而旦自旦而日中歴時未久也文王唯恐不知其親之安否其心兢兢然不啻三月三秋如也朝服而三至寢門子之於親猶不敢以自致乃至寢門之外首致問於内侍焉内侍者掌内外之通命立侍而致養者也内侍不止一人故即其當御者而問之内侍以為安文王乃有喜色詳味乃喜之一辭文王愛敬之心可知矣想其盛服假寐於雞鳴之初柔聲下氣於内侍之問延頸聳耳於曰安之對此時此心忡忡然若不能自釋幸其曰安則油然喜欣然慰其喜為如何以今者之喜而知向者之憂也然則文王之憂其親如此而謂之無憂可乎曰文王之於親惟憂其有不安節爾若舜之於親則無時而不憂也載見而夔夔往田而號泣如窮人之無所歸故富有四海貴為天子皆不足以解憂想其心常如文王不能正履時也常如武王不説冠帶而養之時也故觀舜之憂而後可以知文王之無憂觀文王之無憂而後知舜之為大孝雖然舜與文王易地則皆然 又曰天下之理惟極其至則不可以復加文王之事親豈一毫之不至哉武王而復求加焉則非可傳也非可繼也故武王之事文王盡循文王之所以事王季者而行之不敢復加焉兹武王所以為達孝者歟 又曰人心有所憂慮則衣服飲食不能如常時子之於親日而三朝自三朝之外冠帶有時而説今為親疾跬步不離不敢説冠帶以自適人之飲食或疏或數時其飢飽今以親疾志不在於飲食一飯再飯惟親之視不敢如平時私適其欲此足以見武王事親之疏節然則武王之孝有加於文王歟曰即文王之色憂行不能正履可以想見其不説冠帶而養也即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可以想見其一飯亦一飯再飯亦再飯也故曰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旬有二日記其寢疾之日疾既損則藥餌食飲皆可進故以瘳為減損也 山隂陸氏曰衣服不必言者言之示嚴也據使姆衣服而對言在不言察在而察之為在察或使代焉廬陵胡氏曰緯書皆言文王九十六始稱王及崩諡曰文此不經之説蓋記者於後追稱王耳當考講義曰不説冠帶而養以見武王事親之誠其敬之之禮可謂至矣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武王之用心期以安其親之為至也 文王謂武王曰女何夢矣武王對曰夢帝與我九齡文王曰女以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文王曰非也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 鄭氏曰問何夢間後容卧也帝天也撫猶有也言君王則此受命之後也年天氣也齒人壽之數也九齡九十年之祥也文王以勤憂損壽武王以安樂延年言與爾三者明傳業於女女受而成之君子曰終終其成功 孔氏曰文王繼王季為西伯是殷之諸侯不合稱王今武王謂之君王故知受命之後也案書傳云文王受命一年質虞芮之訟二年伐鬼方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書序云殷始咎周鄭註云紂聞文王三伐皆勝始畏惡之囚於羑里三伐謂伐鬼方密須犬夷則被囚在四年末五年初於時未必稱王殷傳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等獻寳而釋文王文王出則克黎六年伐崇則稱王故詩皇矣論伐崇是類是禡行天子禮此云稱王謂受命六年之後也受命謂受赤雀丹書之命武王云西方有九國未賔君王其終撫有之爾雅釋天云年稔也稔孰謂歳穀一孰是年為天氣也大戴禮云男八月生齒八歳而齓齒是人壽之數也又年穀一孰而零落人之年老齒亦零落是年與齒俱有零落之義年壽之數賦命自然不可延之寸隂不可減之晷刻今云與女三者示其傳基業於武王欲使武王承其所傳之業此乃教戒之義 廬陵胡氏曰武王意以齡為善故當撫有九國也言君王者鄭云此受命之後非也先儒云紂聞文王三伐皆勝始畏惡之囚於羑里三伐謂自伐鬼方至犬夷則被囚在四年也於時若稱王則反狀暴白紂肯釋其囚邪書傳又云五年伐耆殷傳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獻寶而釋文王先儒因謂是年克黎至六年伐崇則稱王故詩皇矣伐崇類禡行天子禮若然文王與紂為二王矣安得云以服事紂乎且書云文王受命唯中身厥享國五十年是受命以後五十年乃崩今云受命七年而崩已自謬矣又云受命稱王妄可知也然則受命云者止謂諸侯獲天助爾非稱王也詩書云王者皆追稱爾案文王三分有二今云九國未賔足明此稱君王者不足信也人之考折天定其數今曰吾與爾三是不知命非文王之言也文王受命惟中身謂五十也享國五十年則百矣云九十七非也 長樂劉氏曰文王受命之後疾病旬有二日而愈故武王呼曰君王也聖人生而知之自誠而明者罔非窮理盡性以至於命焉是以寤寐所萌與天地合與鬼神契則其修短得以自知武王豈不識其為年齡哉不忍形於文王之所止也史氏欲顯文王之前知乃追而記之曰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中庸所謂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信矣 嚴陵方氏曰黄帝有華胥之遊髙宗有傅説之賚文王則見丈人孔子則見周公莊周則化為蝴蝶聲伯則泣為瓊瑰故周官有占六夢吉凶之法夢態羆者知其為男子之祥夢虺蛇者知其為女子之祥衆維魚則知其實為豐年旐維旟則知其室家溱溱或夢為鳥而戾於天或夢為魚而反於淵或夢哭泣旦而田獵蓋天地之㑹隂陽之氣而人之魂交焉固有如此者則武王九齡之夢豈足怪哉然而文王之疾間必知武王有夢者以其愛親之心篤而思念之情深故也壽數在天而文王得以及子孫者聖人先天而天弗違撫者安撫而有之也 馬氏曰其夢則一而其所見則異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武王之志在於安天下之民文王之志在於安性命之情達死生之分 山隂陸氏曰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此著文王所謂我然天亦然也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其言動與天合如此而緩辭也乃者難辭也 石林葉氏曰人之精神與天地隂陽流通故其夢亦與應焉古者有占夢之官獻吉夢贈惡夢參考日月星辰隂陽天地之變則夫夢者先王所同以為信也文王九十七而終武王九十三而終果以為夢邪是壽命不屬之天而損益者人也由是觀之我百爾九十非夢也其傳之妄歟 莊氏曰古之聖人未嘗無夢若黄帝夢遊華胥髙宗夢得傅説夫子夢見周公皆是也武王於親疾未間之前衣不解帶目不交安得有夢及夫既間而後寢蘧蘧栩栩與神明交故文王有何夢之問武王有帝與九齡之對然其夢則一其見則殊武王則以享國之數推之文王則以享年之數推之雖我百爾九十卒如文王之言要知文王之言武王之心也蓋心有所思則夜有所夢武王無是心帝豈荅以是夢哉方文王寢疾之時武王切切於心思者不過欲其親享國之多與夫享年之永而已今得帝與九齡之夢遂謂終撫九國者豈謂文王他日享國之多可以卜其享年之永也文王則直以年齡為告欲使武王知我之享年如此女之享年又如此天命未艾適有寢疾庸何憂乎蓋文王又因是以釋武王之憂也然則帝與九齡非武王愛親之切不足以召上帝之夢非文王與天為一不足以知上帝之誠不然則降年有永有不永實繫乎天文王安得而私與之亦足以見聖人之心與天相為流通而天命之修短皆有以逆知之不知是何以謂之先天而天弗違何以謂之自作元命又何以見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哉若夫古者謂年齡則九齡乃九年爾文王何取以為九十注家遂謂九齡為九十年之祥已為牽合况文王百年之數又何所取於此哉意者天命之修短文王固已洞然於胷中特假夢以及之初不區區專訊於一夢也學者不可不知 眉山孫氏曰案大戴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是武王少文王十有四歳也禮記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計文王之崩年武王已八十三矣明年即君位又明年文王服畢觀兵孟津於時年八十有五又二年克殷有天下即王位於時年八十有七明年有疾弗豫周公作書藏於金縢於時年八十有八又五年王崩壽九十有三自克殷之年而至崩年計七年所謂在位也 成王幼不能涖阼周公相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為世子也鄭氏曰涖視也不能視阼階行人君之事踐履也周公代成王履阼階攝王位治天下也抗猶舉也謂舉以世子之法使與成王居而學之以成王之過擊伯禽則足以感喻焉文王之為世子題上事也 孔氏曰周公舉世子之法於伯禽伯禽行世子之法以示成王欲令成王觀而法之若成王不能法效周公則笞伯禽責其不能以世子之禮教成王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武王成王之為世子皆法文王故以文王為世子結之 長樂劉氏曰成王幼不能涖阼諸儒之説互有不同以經無據也鄭康成傳註諸經最稱詳密今載其説云文王崩後始生成王則武王崩時成王十歳矣三年之喪百官緫已聽於冢宰則周公也服除將欲涖阼階以行天下之政周公憂其幼弱而未能也猶欲攝之而羣叔流言周公乃以王命東征罪人斯得凡三年而後天作雷風大變以啓悟成王俾延文武之徳業乃由金縢迎周公歸以攝天子之政成王年十有正矣凡七年用熙文武基緒制禮作樂化及蠻夷功格天地然後復政於成王其年二十有二周公於是復留於朝北面臣事成王為之弼佑既終以完成王之盛徳而史氏又載厥始攝政而成王尚幼穉孺子好惡趨尚弗協於中屢訓弗改而君也不可以加怒於是俾伯禽行世子事父之禮於周公以觀化成王使知子事父臣事君弟事兄之禮焉然則撻伯禽用以為成王之愧恥也此所以用厥子抗其法以模範成王之心俾趨於五品則文王世子之法又傳於成王以及於後昆焉 嚴陵方氏曰涖阼臨朝也阼者主人所有事之階故適子冠於阼以著代則繼體之臨朝行事謂之涖阼亦宜矣涖言以位臨之踐言以足履之成王主也故於阼曰涖周公相之而已故於阼曰踐此輕重之别也世子於屬則子也於位則臣也於齒則幼也知為子然後能為父知為臣然後能為君知為幼然後能為長故抗世子法於伯禽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然其序則先父子而後君臣者内外之序也先君臣而後長幼者上下之序也於伯禽言法於成王言道者蓋法則下之所守道則上之所揆馬氏曰成王幼不能行人君之事則百官緫己以聽冢宰者禮之常也故周公相成王踐阼而治伯禽者周公之子也成王之為世子雖有君之道不能踐阼則猶未離乎世子也故抗世子法於伯禽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故欲成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也 許氏曰文王之為世子既以名篇又冠之於首又繫於此章之末蓋世子之法至文王而極盡方其問安侍膳之際必時其起居之適伺其寒煖之節一寢一食無時少懈是誠可為法於後世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非惟不敢加蓋亦不容有加矣至成王雖以幼沖之資其可不知世子之法乎雖然世子之道於職則子也於位則臣也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既尸天子位則無為世子之道然遽為人父為人君為人長而子之所以事其父臣之所以事其君幼之所以事其長之道蓋未之聞也周公以輔相之職處師保之任其可無術以處此乎是以抗世子之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以相觀而善至成王有過則撻伯禽以愧之非特此變父吕伋王孫牟之徒皆子弟之賢也故俱得以入衛於王蔡仲蔡叔之子也暨其率徳改行則始以為王卿士周公之善成王者可謂至矣周官師氏掌以媺詔王保氏掌諫王惡皆以教國子為職蓋莫嚴於師保莫親於國子嚴則有所憚而親則易以褻使朝夕於王居者皆伯禽若也則王誰與為不善而師保之職亦不勞而自舉矣大臣格君心之非其周公之謂乎 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小樂正學干大胥賛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賛之胥鼔南春誦夏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 鄭氏曰學士謂司徒論俊選所升於學者四時各有所宜干盾也戈句孑㦸也干戈萬舞象武也用春夏動作之時學之羽籥籥舞象文也用秋冬安靜之時學之詩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是也小樂正大胥籥師籥師丞皆樂官之屬通職秋冬亦學以羽籥小樂正樂師也周禮樂師掌國學之政教國子小舞大胥掌學士之版以待致諸子春入學舎菜合舞秋頒學合聲籥師掌教國子舞羽吹籥南南夷之樂也胥掌以六樂之㑹正舞位旄人教夷樂則以鼓節之詩云以雅以南以籥不僭是也春誦謂歌樂也夏謂以絲播詩陽用事則學之以聲隂用事則學之以事因時順氣於功易成也周立三代之學學書於有虞氏之學典謨之教所興也學舞於夏后氏之學文武中也學禮樂於殷之學功成治定與己同也 孔氏曰自此至周公踐阼為第二節論庠序釋奠先聖先師養老東序三王教世子周公踐阼抗世子法於伯禽之事凡學世子學謂教也鄭註俊選即王制云王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及國之俊選等升於學謂大學也故下云於東序是大學也以時謂四時各有所宜即下春夏干戈春誦夏之類是也盾捍也干盾所以捍難考工記戈廣二寸内倍之胡三之援四之以其形句曲有孑刃鄭云若今雞鳴㦸也宣公八年公羊傳萬者何干舞也以其用干故知象武若其大武則以干配戚明堂位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若其小舞則周禮樂師帗舞干舞是也春夏陽氣發動故云動作之時羽翟羽也籥笛也公羊傳曰籥者何籥舞也以其不用兵器故象文也秋冬凝寒漸靜故云安靜引詩執籥秉翟是邶風簡兮之篇此籥師教戈周禮籥師掌教國子舞羽龡籥是籥師既教戈又教籥此小樂正教干周禮樂師教小舞則六舞皆教故鄭知通職至秋冬之時亦教羽籥也此有大樂正小樂正而周禮有大司樂有樂師故知小樂正即樂師諸侯謂之小樂正天子謂之樂師此經雜多有諸侯之禮故謂之大樂正也鄭引周禮樂師證有教舞之事小舞者謂年幼小時教之舞其舞即帗舞羽舞皇舞旄舞干舞人舞也引大胥證有教樂之事大胥春入學釋蘋藻之菜合六舞節奏秋頒布學者才藝和合音聲使應曲折引籥師亦證教樂之事周禮唯有籥師此云籥師丞者或諸侯之禮或異代之法胥謂大胥旄人教國子南夷樂之時大胥擊鼔以節南樂故云胥鼔南引詩以雅以南小雅鼔鍾之詩證此經之南舉南樂則四夷之樂皆教之也鉤命決云東夷之樂曰昧南夷之樂曰南西夷之樂曰朱離北夷之樂曰禁南一名任明堂位云任南蠻之樂是也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據年二十升於大學者若其未升大學之時則春誦夏在殷之瞽宗也誦歌樂之篇章不以琴瑟也謂以琴瑟播詩之音節詩音即樂章也春夏是陽陽主清輕故學聲秋冬屬隂隂主體質故學事周立三代之學謂虞夏殷也其虞之學制在國兼在西郊郊則周之小學也夏殷之學亦在國而鄭註儀禮云周立四代之學於國者合周家為言耳夏后氏之學在上庠即周之大學為夏之制也虞書有典有謨故就其學中而教之即周之小學也夏后氏上受舜禪是文下有湯伐是武以此二者之間故鄭云文武中以兼有文舞武舞故也湯放桀武王伐紂殷周革命事類相似故鄭云功成治定與己同也 長樂劉氏曰周官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政而合國之子弟焉以樂徳教國子中和祇庸孝友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㲈大夏大濩大武而舉三者之教各有其時則所習之業與隂陽合徳内足以正國子之性情外足以養國子之形氣藝順於天性與時偕行則罔有志於學而弗成就者故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學謂教之也周官樂師掌國樂之政掌教國子小舞凡舞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而内則稱國子生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勺者周公告成大武之詩然則舞干戈者武舞也其樂以勺為節焉象者武王告成象舞之詩然則舞羽籥者文舞也其樂以象為節焉皆小舞也故成童習之若大司樂所教六舞則大舞用之以薦天地宗廟社稷山川之祭祀者也六代聖王神其徳行以成變化以參天地載其地徳以感神祗者樂與舞存焉故使國子學之由其舞以志厥功由其聲以想厥徳然後中和生於誠明而志氣趨於聖智矣故孝友形於中而舞蹈應於外此三代遜於五品無所入而弗自得者教國子以樂舞行於人倫也東序大學也是以小樂正教干大胥賛之籥師教戈籥師丞賛之各用其職以時舉焉胥鼔南者舞以樂為節者也樂以舞為成者也故奏六代之舞則合六代之樂先王用之致中和位天地澤四海來百蠻焉乃用四夷之樂以彰徳化春誦謂教國子以樂語興道諷誦言語者也夏謂教國子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以合樂而以為首也春者陽氣宣吐以生萬物也故宜誦以宣其中和之聲焉夏者陽氣盛大以壯萬物也故宜以極其純粹之致焉皆大師之職以教國子者也 長樂陳氏曰周之時干戈羽籥在東序誦與禮在瞽宗書在上庠以言學者之事始乎書立乎禮成乎樂而舞又樂之成焉故大司樂言樂徳樂語而終於樂舞樂師言樂成告備而終於臯舞孟子言仁義禮樂之實而終於不知手之舞之記言詩言志歌咏聲而終於舞動容此舞之所以為樂之成也由小學之書以進於瞽宗之禮樂由瞽宗之禮樂而成之以東序之舞則周之教法可知 又曰學以樂所以和其心誦以聲所以調其氣動之舞所以治其形而詔之書禮所以正其行也 又樂書曰干戈羽籥樂之而樂豈器哉凡學世子及學士必以是者欲其因器以達意故也王制之教造士春秋以禮樂冬夏以詩書文王世子之學世子春夏以干戈秋冬以羽籥者升於學之造士則其才嚮於有成其教之也易故先其難者而以詩書後於禮樂貴驕之世子則其性誘於外物其教之也難故先其易者而以干戈羽籥先於禮樂詩書周官師氏教國子在司徒教民之後記言教國之子弟在鄉遂之後其教之難易蓋可見矣雖然王制主於教造士而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亦預焉文王世子主於教世子而國之學士亦及焉特其所主者異教之所施有先後爾書云比爾干稱爾戈干則直兵而其形欲立戈則句兵而其形欲倒皆自衛之兵非伐人之器也古之教舞者朱其干玉其戚則尚道不尚事尚徳不尚威是以學干在小樂正而以大胥賛之學戈在籥師而以籥師丞賛之干戈之事寓之於樂如此則武不可黷之意覩矣周官大胥以六樂之㑹正舞位凡祭祀之用樂者以鼔徵學士小胥掌學士之徵令而胥以鼔徴學士而令之者不過六代之樂所謂象箾南籥而已非鄭康成所謂南夷之樂也鞮鞻氏掌四夷之樂旄人教舞夷樂則夷樂固鞮鞻氏所掌旄人所教非大胥小胥之職也上言小樂正學干大胥賛之則所謂胥鼔南之胥豈小胥哉周之化自北而南則象箾所奏亦不是過也樂語有六誦居一焉樂音有八居一焉誦則詩頌人聲也則琴瑟樂聲也温柔敦厚詩教也以春誦之春温故也鼔鼙北方革音而其聲讙主陽生而言也琴瑟南方絲音而其聲哀主隂生而言也夏之義有見於此殷人尚聲名學以瞽宗是瞽宗主以樂教衆瞽之所宗也春教以樂語夏教以樂音其義為難知非大師詔之瞽宗孰知其所以然哉周官大司樂死以為樂祖而祭之瞽宗則春誦夏大學之教非小學之教也詔樂於瞽宗又言禮在瞽宗者古之教人興於詩者必使之立於禮立於禮者必使之成於樂故周之辟廱亦不過辟之以禮廱之以樂使之樂且有儀而瞽宗雖主以樂教禮在其中矣周官禮樂同掌於春官禮記禮樂同詔之瞽宗其義一也學舞於東序而别之以射學禮樂於瞽宗而詔之以儀君子之深教也此言春誦夏秋學禮冬讀書王制言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者言書禮則知誦之為詩之為樂言誦則知禮之為行書之為事也蓋春秋隂陽之中而禮樂皆欲其中故以二中之時教之凡此合而教之也分而教之則誦詩以春樂以夏學禮以秋讀書以冬學記曰大學之教也時以此 嚴陵方氏曰學與書所謂惟斆學半之斆同斆教也春夏者文之時秋冬者武之時於文之時而忘武則廢功故春夏學干戈之武舞於武之時而忘文則失徳故秋冬學羽籥之文舞大樂正即大司樂也月令有樂正又有樂師者彼非周制故耳春官樂師之職則繼之以大胥固知大胥者小樂正之副也教樂至於夷則教樂之道於是乎盡矣誦者人也者絲也人之事始於東絲之音屬於南故誦以春而以夏禮者體也書者事也體之文成於西事之質辨於北故禮以秋而書以冬此又其别也大師則樂工之所師而為大者也而樂以陽為主故以之詔誦焉執禮者詔禮典書者詔書亦各以其類也於禮言學於書言讀者皆學而讀之 清江劉氏曰周人立四代之學者此直謂一處並建四學耳周人辟廱則辟廱最居中其北為有虞氏之學其東為夏后氏之學其西為殷人之學當學羽籥干戈者就東序學禮者就瞽宗學書者就虞上庠辟廱唯天子養老及出師成謀與受俘大射等就焉當天子至於辟廱則三學之人環水而觀矣周人又以有虞氏之庠建之於鄉故鄉有庠以夏后氏之序建之於州故州有序以殷人之校建之於黨故黨有校自黨以下皆為小學而非四代之制以教童子而已擇小學之秀者移之校擇校之秀者移之序擇序之秀者移之庠擇庠之秀者移之大學大學在郊以其包四代之制故記禮者或有指虞庠名之或有指東序名之所以紛紛如此之多者所指之體偏也馬氏曰士者徳之已成然後入大學而世子者不必其徳之成也此貴賤之别也自春夏學干戈以至於胥鼔南皆大學之法也自春誦夏以至於禮在瞽宗書在上庠皆小學之法也禮由隂作而秋者萬物之所斂而亦隂也故秋學禮書以道事而冬者萬物之所藏而亦事也故冬讀書説者以謂士之徳成則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士之徳未成則春誦夏秋學禮冬讀書其説蓋非是也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者在於大學也王制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者亦在大學也故教之以詩書禮樂則未嘗不教之以干戈羽籥也此所以互見之也 山隂陸氏曰先王之制舞也文必以羽籥武必以干戚者蓋籥聲也羽容也聲音以記之文物以昭之者文也故於文舞用之干以扞其内戚以誅其外者武也故於武舞用之大舞則干與戚兼陳羽與籥並用簡兮所謂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明堂位所謂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蓋文不足乎武非所以為文徳之盛武不足乎文非所以為武業之大故文雖用羽籥而干在焉武雖用干戚而羽在焉或言朱干玉戚執而舞武樂矣又曰有羽焉左籥右翟執而舞文樂矣又曰有干焉則授舞者其何能執曰是不然也蓋武舞干之上覆以羽文舞羽之下載以干干羽雖異其器則一爾若周官羽舞所以無籥者象文徳之小者以為儀而已干舞所以無戚者象武事之小者以為扞而已小曰羽舞而大舞謂之籥小曰干舞而大舞謂之萬鄭孫毓孔穎達等以為萬舞唯干無羽也籥舞唯羽無干也是不知先王之制舞文必有武備武必有文輔之意也此經學於小舞也干舞是矣干戚大舞也萬舞是矣先儒誤謂以干配戚以記考之干戚一舞也故以一官教之下大樂正學舞干戚是也干戈兩舞也故各以其官教之此小樂正學干籥師學戈是也干戚大舞也故先王教之以大樂正干舞小舞也故先王教之以小樂正戈舞則又其小者故先王以籥師教之然所謂戈舞者自為一舞經傳獨無所見何也曰月令云執干戚戈羽而周官有干舞又有兵舞所謂兵舞即戈舞也先儒乃以兵舞合為干舞誤矣蓋司兵云五兵五盾鄭云五盾干櫓之屬而五兵一曰戈兵始於戈故戈舞謂之兵舞此一證也戈兵也干盾也兵有戈盾非兵則戈可以謂之兵舞而兵舞不得謂之干舞此又一證也司兵及司戈盾皆云祭祀授舞者兵司干云祭祀舞者既陳則授舞器先儒以為羽籥之屬司干所授也朱干玉戚之屬司兵所授也若戈則司戈盾授之穎達疏云司干授舞者器授干與羽籥也司戈盾授舞者兵謂戈而已其干則司干授之是也夫司干授干而小樂正教之司戈授戈而籥師教之則干自干舞戈自戈舞可知矣此又一證也周官籥師言舞羽吹籥而未嘗及戈何也曰事固有互發者蓋司干主干而已而所授有兼羽籥則籥師雖主舞羽吹籥不害其兼學戈也教舞容者以文為主故先王以籥名官而戈在焉教舞器者以武為主故先王以干名官而羽在焉此亦制作之方也 石林葉氏曰春釋菜合舞故學干戈秋頒學合聲故學羽籥言樂正大胥學干則知必學羽矣言籥師丞學戈則知必學籥矣蓋春夏陽也陽主乎動秋冬隂也隂主乎靜以聲對舞舞為動而聲為靜故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以事對聲聲為動而事為靜故春夏教以詩樂秋冬教以禮書詩樂所以和於道而性命之禮具於其中書禮則止動於經而已矣經能達其所有而不能予其所無故干戈以動其容羽籥以和其心周旋進退而自得其性命之理此所以散在四時之間以先乎四教者也然則干戈羽籥小學之教所以成始則獨主於樂詩書禮樂大學之教所以成終則備習以經唯其習經也故樂嫌於舞無聲則言禮以道行則言學書以道政則言讀在東序東膠亦順乎陽也禮在瞽宗書在上庠亦順乎隂也蓋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而周人養於東膠皆以陽為主虞氏養國老於上庠而殷人養於右學皆以隂為主故周兼四代而其用亦如之其東立序則干戈武舞羽籥文舞所謂大夏大武是也故樂正大胥籥師皆學於夏之學既立夏學於東矣故周之東膠必與之共立而大胥致東夷之樂所謂其徳一天下也故誦之以大師如其西而立庠則典謨所終止於虞氏所謂外史御史掌三皇五帝之書是也故典書必詔於虞氏之學既立虞學於西矣則殷之瞽宗必與之並立而其功成治定與已為一皆所以順乎天而應乎人也故獨詔之以典禮庠也辟廱也序也瞽宗也皆其學名而所詔不同位所以順地春夏也秋冬也皆其時序而所教不同術所以順天獨於東而不言者以其舉三代則周之制可見也然則王制所謂東膠者非謂辟廱歟詩禮傳記於辟廱嘗言之矣於東膠則未之聞也 廬陵胡氏曰學書於虞庠則周之小學也學舞於夏之東序則周之大學也學禮樂於殷之瞽宗則誦也先儒云三代皆立大學小學則周别有大學小學矣非虞庠東序也當考 天台陳氏曰南亦雅樂名猶九夏樂章名之曰夏南與夏皆屬文明之方先王之樂以中聲為節則温和而明達故名曰南案家語子路鼔瑟孔子聞之曰先王之制音也流入於南不歸於北夫南者生育之鄉北者殺伐之地故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養生育之氣憂愁之感不加於心乃所謂治安之風也南之義當在於此詩曰以雅以南南與雅合而言之亦此南可知若如鄭説以南為夷樂安得如詩所謂不僭者哉近世沈括鄭樵説周南召南亦云南是樂名其説頗近 禮記集説卷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五十一 宋 衛湜 撰 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鄭氏曰學以三者之威儀也養老乞言養老人之賢者因從乞善言可行者也合語謂鄉射鄉飲酒大射燕射之屬也鄉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 孔氏曰自此至論説在東序論教世子及學士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威儀及義理兼明所教之官所教之處又明司成之官考課才藝之深淺也此一凡包三事也三事皆有威儀故小樂正詔告世子及學士於東序此經先言祭與養老乞言别云合語則合語非祭與養老也故鄭知是鄉射鄉飲酒及大射燕射之等指儀禮成文而言之以此等至旅酬之時皆合語也其實祭末及養老亦皆合語也故詩楚茨論祭祀之事云笑語卒獲箋云古者於旅也語是祭有合語也養老既乞言自然合語引鄉射證旅酬之時得言説先王之法言合語者謂合㑹義理而語説也長樂劉氏曰祭謂祀天神祭地祗饗宗廟之禮凡九獻自始及終其儀百出禮意深逺非學弗通而臣子之義致敬以事其君者也茍不素習祭儀預講厥義則與祭執事違誤必多非以致敬也養老者有國之大教也王者必齋戒盡敬致養乎三老五更所以教天下之為人子者孝於其父為人弟者敬於其兄也既教世子以養老之道俾知所以憲也而後教之以乞言之義謂虚己以納其言也不能憲又不能納民不效之矣合語者謂鄉飲酒也鄉射也大射也燕射也祭饗也燕賔也凡是數禮下自鄉黨上至朝廷莫不行之者有貴賤之禮所以明君臣之道也有尊卑之禮所以明父子之道也有長幼之禮所以明兄弟之道也有隂陽之禮所以明夫婦之道也有賔主之禮所以明朋友之道也唯是五者謂之人倫聖人用之以齊一天下致之中和而正是性命所以育萬物賛天地永國命於無疆者莫不以人倫為本焉故終日行禮酒盈人渴而不敢飲殽乾人饑而不敢食者以其有合語之禮在其後焉人倫之道因此禮而旣明乃於旅酬之時歡樂之情通而語言之義合焉此君臣所以和同而誠意所以浹洽也夫是三者為君之大禮有國之大榦故立四代之學以明乎舜也禹也湯也文王也所以配天之徳使世子學士入其學盡禮致敬悚惕以慕其人然後因其心以教之祭祀之儀也養老乞言之禮也合諸人倫之義也所謂反諸其身求所以為舜禹湯文之道者焉 馬氏曰古者旅酬之際必合之以語而道其禮樂之意以示其和樂而不流安燕而不亂也 嚴陵方氏曰於東序則以先老之所在而教有所本故也後言儐於東序又言適東序與此同意 長樂陳氏曰周官大司樂教國子始之以樂徳中之以樂語卒之以樂舞故凡祭與養老之禮乞言語説古之樂語也學舞干戚古之樂舞也蓋徳為樂之實樂為徳之華則樂語徳言也樂舞徳容也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其命之在大樂正而小樂正特以儀詔之東序而已斆舞授數不與焉大樂正學舞干戚語説命乞言以數授之而已論其道而説之不與焉此論説在東序所以責之大司成也經曰天子視學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適饌省體養老之珍具遂發咏焉反登歌清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徳音之致禮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衆以事由是觀之凡祭豈釋奠之禮歟凡養老豈老更羣老歟合語之禮豈徳音之致歟學舞干戚豈舞大武之舞歟言舞則歌可知矣王制曰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然此下管象舞大武周樂而已以東序言之豈周人兼用之耶【樂書】 大樂正學舞干戚語説命乞言皆大樂正授數 鄭氏曰學以三者之義也戚斧也語説合語之説也數篇數 孔氏曰前小樂正既教以三者之威儀今大樂正又教以三者之義理學舞干戚則前經祭祀也祭祀則舞干戚不言祭祀者容祭祀之外餘干戚皆教之語説謂前經合語之説前經云祭故養老乞言與祭相連序在合語之上此不言祭故略其養老在語説之下干戚語説乞言三者皆大樂正之官授世子及學士等篇章之數為之講説使知義理也小樂正教威儀云詔之東序大樂正授數亦在東序也 嚴陵方氏曰小樂正學止於干大樂正則兼於戚者分職於小合於大也言干戚而不及羽籥者學武以見文也前言干戈此言干戚相備也 石林葉氏曰三者小樂正詔其威儀而至於度數則大樂正授干戚之數則有俯仰授合語之數則有進退授乞言之數則有升降其於東序者數之始也山隂陸氏曰乞言云命者乞言王事也説猶言也直言曰言荅述曰語説若後世問難乞言亦授數者以少為節爾 大司成論説在東序 鄭氏曰論説課其義之深淺才能優劣此云樂正司業父師司成即大司成司徒之屬師氏也師氏掌以媺詔王教國子以三徳三行及國中失之事也孔氏曰小樂正既詔以三者威儀大樂正又教以三者義理於是大司成之官論量課説此世子學士等義理之淺深才能之優劣於東序之中鄭引師氏以媺詔王以下皆師氏職文中謂中禮失謂失禮長樂劉氏曰大司樂之職曰乃分樂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故雲門以祀天咸池以祭地大㲈以祭四望大夏以祭山川大濩以享先妣大武以享先祖此授數於國子者乎習其舞知其用則必通其義焉故大司成論説在東序俾國子通六舞之義也反諸其身求為舜禹湯后稷大王者其義之謂乎故師氏教國子三徳一曰至徳以為道本二曰敏徳以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惡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三曰順行以事師長國子所以立身之道出於司成是以尊之所以學事其父也貴之所以學事其君也故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世子孝友忠順油然生於其躬焉 長樂陳氏説見前 馬氏曰小樂正詔之以三者之儀大樂正授之以三者之數義則深而難知故司成教之於其後數與儀則淺而易見故小樂正大樂正教之於其先蓋學者由淺而至於深也 山隂陸氏曰論説即上所謂語説凡語於郊亦是也然東序稱論説於郊稱語亦為郊人宜有未喻者非郊獨語而已説若後世講説語若後世問荅其異於後世者特有時焉一發其端爾大樂正授數亦以此蓋君子之深造於道者欲其自得之若專論説則此口耳之學也説有知焉纔足以知道之筌蹄而已新安王氏曰下文所謂樂正司業即此大樂正授數是也所謂父師司成乃下文所謂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以成世子之徳者也而鄭氏以為司徒之屬師氏誤矣大司成即大司樂也不謂之大司樂而謂之大司成者以世子及國子之徳業大司樂教之使成也其所論説者即舞干戚語説乞言之數為講論而詳説之也上所謂干戈羽籥之舞誦之歌書禮之文無一不盡而非教者為之論説則習其事不明其義誦讀其言不明其指歸與不學無異大司成所以在東序為之論説也 凡侍坐於大司成者逺近間三席可以問終則牆列事未盡不問 鄭氏曰間猶容也容三席則得指畫相分别也席之制廣三尺三寸三分則是所謂函丈也牆卻就後席相辟也列事未盡不問錯尊者之語不敬也孔氏曰此論國子侍坐於大司成之儀問終則起卻就後席牆而坐辟後來問者問事之時若尊者序列其事未終盡則不可錯亂尊者之語輙有咨問石林葉氏曰師氏掌教國子以三徳三行論説東序有論説則有問故間三席 嚴陵方氏曰可以問者以其聲足以相聞又不至於大逼也曲禮曰先生問焉終則對亦此之意 山隂陸氏曰負牆致竦敬也據子夏蹙然而起牆而立傳曰一命而傴再命而僂三命循牆而走蓋古之人有所受皆如此 凡學春官釋奠於其先師秋冬亦如之 鄭氏曰官謂禮樂詩書之官周禮曰凡有道者有徳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此謂先師之類若漢禮有高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億可以為之也不言夏夏從春可知釋奠者設薦饌酌奠而已無迎尸以下之事 孔氏曰此論四時在學釋奠之事凡學謂禮樂詩書之學教書之官春時於虞庠釋奠先代明書之師教禮之官秋時於瞽宗釋奠先代明禮之師鄭註官謂禮樂詩書之官即所教之官也若春誦夏則大師釋奠也教干戈則小樂正樂師等釋奠也教禮者則執禮之官釋奠也引周禮大司樂文以證樂之先師也後世釋奠祭之然則禮及詩書之官有道有徳亦使教焉死則以為書禮之祖後世亦各祭於其學也故云此之謂先師之類以大司樂掌樂故特云樂祖鄭舉漢髙堂生以下為先師疑而不定故發聲為億不及易與春秋者以此經唯有詩書禮樂也釋奠直奠置於物無食飲酬酢之事主於行禮非報功也賈氏曰奠之為言停停饌具而已【儀禮疏】 長樂陳氏曰奠者陳而奠之也古者釋奠或施於山川或施於廟社或施於學周官大祝大㑹同造於廟宜於社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反則舎奠甸祝舎奠於祖廟禰亦如之此施於山川廟社者也大司樂凡有道者有徳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此經及下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凡釋奠者必有合也適東序釋奠於先老王制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此施於學者也山川廟社之祭不止於釋奠學之祭釋奠而已【禮書】臨卭魏氏曰記曰凡學春官釋奠於其先師釋者曰若禮有髙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又曰凡釋奠者必有合也釋者曰若周有周公魯有孔子各自奠之不合也至如祀先賢於西學祭樂祖於瞽宗傳者亦謂各於所習之學祭先師夫周公孔子非周魯之所得而專也而經各立師則周典安有是哉古者民以君為師仁鄙壽天君實司之而臣則輔相人君以師保萬民者也自孔子以前曰聖曰賢有道有徳則未有不生都顯位没祭大烝者此非諸生所得祠也自君師之職不修學校廢井牧壞民散而無所繫於是始有師弟子羣居以相講授者所謂各祭其先師疑秦漢以來始有之而詩書禮樂各立師不能以相通則秦漢以前為士者斷不若是之隘也此亦可見世變日降君師之職下移而先王之道分裂矣然而春秋戰國之亂猶有聖賢為之師秦漢以來猶有專門為之師故所在郡國尚存先師之號奠祠於學故記人識於禮而傳者又即其所聞見以明之也 嚴陵方氏曰釋奠止言三時而不及夏者誦一師夏則因春故也 新安王氏曰先師蓋有所指習樂有樂之先師習禮有禮之先師讀書有書之先師鄭云禮有髙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此皆漢人引以為比則可古所謂先師其人不可知矣 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凡釋奠者必有合也有國故則否 鄭氏曰謂天子命之教始立學官者也先聖若周公孔子合謂國無先聖先師則所釋奠者當與鄰國合也有國故若唐虞有夔龍伯夷周有周公魯有孔子則各自奠之不合也 孔氏曰此明諸侯之國天子命之使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用幣以行禮諸侯始立學釋奠先聖先師則天子亦然天子四時釋奠先師不及先聖則諸侯亦然立學重故及先聖常奠輕唯祭先師始立學用幣則四時常奠不用幣也但天子立虞夏殷周四代之學若諸侯止立時王一代之學有大學小學耳周公孔子皆為先聖近周公處祭周公近孔子處祭孔子云合者非謂就他國而祭之謂彼此二國共祭此先聖先師耳若魯有孔子顔囘餘國祭之不必於魯若己國有先聖先師是國故有此人也則不須與鄰國合當各自祭 新安王氏曰鄭云先聖若周公孔子然周之學制備於周公而孔子生於春秋之末先王立學未必以周孔為先聖云無先聖先師則釋奠當與鄰國合然唐虞非諸侯之國周公未没孔子未生學校之祭必有先聖鄭以此為例則可以此為先王之禮則非也長樂劉氏曰周有天下立四代之學虞庠則以舜為先聖夏學則以禹為先聖殷學則以湯為先聖東膠則以文王為先聖各取當時左右四聖成其徳業者為之先師以配饗焉此天子立學之法也欲使國之胄子學士及其學則景仰先聖先師之道以為模範焉是以四時釋奠率國子舞而奠幣所以致誠而效法之也 長樂陳氏曰四時釋奠止於先師始立學釋奠則及於先聖者徳之小者親而不尊故其祭數徳之大者尊而不親故其祭疏宗廟天地之祭其疏數不同如此意也釋奠必以幣所以禮神必合樂所以樂神國有故則否與曲禮歳凶祭事不縣同意然釋奠及於先聖然後以幣則釋奠於其先師非必以幣也凡大合樂必遂養老則釋奠之有合非大合也 又禮書曰學之釋奠則有常時者有非時者春官釋奠於先聖先師秋冬亦如之此常時之釋奠也凡始立學天子視學出征執有罪反以訊馘告必釋奠焉此非時之釋奠也釋奠之禮有牲幣有合樂有獻酬大祝造於廟宜於社過大山川則用事焉反則釋奠此告祭也曾子問曰凡告必用牲幣此始立學釋奠行事必以幣此釋奠有牲幣之證也釋奠者必有合此釋奠有合樂之證也聘禮觴酒陳席於阼薦脯醢三獻一人舉爵獻從者行酬乃出此釋奠有獻酬之證也然山川廟社之釋奠皆有牲幣學之釋奠非始立學則不必有幣也學之釋奠有合樂則山川廟社不必有合也聘賔釋奠有三獻則天子諸侯之於山川廟社不止三獻也然鄭氏以王制之釋奠為釋菜奠幣以文王世子之釋奠者必有合為與鄰國合孔穎達以學記之釋菜為釋奠其説誤也 又樂書曰必有合者合舞與聲而已有國故則否與大司樂國有大故去樂弛縣曲禮凶年祭事不縣同意釋奠於先聖先師所以教敬也必遂養老所以教孝也一釋奠合樂而孝敬之教行焉如此則禮樂豈不為天下之大教歟凡釋奠必有合者主行禮以合樂也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者主合樂以行禮也 嚴陵方氏曰師不必聖聖則師可知必始立學然後及於先聖者重其始故也釋奠之有合非大合也大合樂謂天子視學之時也故言必遂養老後言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者以此 講義曰釋奠於先師示有所尊也示有所尊則人知信其道而敬其業矣幣者儀物也所以將敬誠者也無儀物何以示敬誠之道焉孟子曰恭敬者幣之未將者也謂雖有恭敬而非幣帛以將之不可也如詩鹿鳴燕羣臣嘉賔又實幣帛筐篚以將其厚意則凡接人交神之禮雖有幽明之異其於將誠之意則一而已故行事必以幣也 馬氏曰必以幣者有以加其禮也 清江劉氏曰合謂合樂也春釋菜合舞秋頒學合聲釋奠則并合之以侑神也有國故者謂凶札師旅也唯是不合 新安朱氏曰以下文考之有合當為合樂從陳説國故當為喪紀凶札之類 廬陵胡氏曰先儒以國故為是國故有此人遂謂此始立學者據諸侯也然經意大槩總論天子諸侯不必分也但天子立虞夏殷周四代之學諸侯止立時王一代之學有大學小學爾 凡大合樂必遂養老 鄭氏曰大合樂謂春入學舎菜合舞秋頒學合聲是時天子則視學焉遂養老謂用其明日也鄉飲酒鄉射之禮明日乃息司正徴惟所欲以告於先生君子可也是養老之象類 孔氏曰周禮大胥春合舞秋合聲雖無天子視學之文而月令季春大合樂天子親往則是春合舞秋合聲之時天子亦親視學也先生謂致仕者君子謂鄉中有徳行者此皆老人也故云養老之象類 長樂陳氏曰後言天子視學遂適東序養老則視學養老皆同日也鄭氏謂用其明日亦誤矣【禮書】石林葉氏曰天子一入學而所教者三釋奠以教其重道也合樂以教其崇徳也養老以教其致孝也三代盛時貴游子弟皆能秉禮出封於外足以禦亂食采於内足以助治此道素行也 凡語于郊者必取賢斂才焉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曲藝皆誓之以待又語三而一有焉乃進其等以其序謂之郊人逺之於成均以及取爵於上尊也鄭氏曰語謂論説於郊學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升諸司馬曰進士謂此徳進事舉言也曲藝謂小技能也誓謹也皆使謹習其事又語為後復論説也三説之中有一善則取之以有曲藝不必盡善進等謂進於衆學者又以其藝為次序逺之者不曰俊選曰郊人賤技藝俟事官之闕者以代之董仲舒曰五帝名大學曰成均則虞庠近是也天子飲酒於虞庠則郊人亦得酌於上尊以相旅 孔氏曰此以下明官爵於學士已成者郊西郊也周以虞庠為小學在西郊今天子親視學於西郊考課論說其學者才能以西方成就之地故也或徧在四郊取其賢者斂其才能者以爵之人能不同各隨才用徳謂有道徳者進之宜先事次徳者謂解世事或吏治之屬亦舉用之言又次事能言語應對堪為使命則之亦舉也曲藝謂小小技術若醫卜之屬學士中雖無前三事而有曲藝欲授試考課皆且卻之令謹習以待後復論説若春待秋時也若三事有一善乃進於衆雖得進於衆而不得與之為一猶使與其輩中自為髙下次序待職闕當擬補之若國子學士未官之前俱為俊選小才藝能未官之前不得同為俊選名曰郊人言猶在郊學也成均則虞庠也以無正文故鄭云近是上尊堂上之酒尊凡飲酒之禮尊者酌堂上之尊卑者酌堂下之尊故特牲禮主人獻賔及獻衆賔長兄弟次賔次兄弟皆酌堂下之尊以相旅其郊人雖賤天子於成均飲酒恩澤及此郊人亦得取爵於堂上之尊以相旅所以榮之長樂劉氏曰語謂萃集學士定其優劣辨論人才於西郊之虞庠以示懲勸也司徒之學養造士及國子所謂成均者在國中則周之大學也大司樂論其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進士處於西郊虞庠王制曰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則凡語於郊者萃集告於王而定其論之謂也其造士雖由鄉三物以選而升於司徒司馬則諸侯之進士國之胄子羣居於王之大學又須羣居大學出乎其類拔乎其萃或以徳異而進或以事立而舉或以言協而曲小技藝非先王之徳業者皆誓戒之不可學也夫造士進士與世子齒者以學先王之道也故流於曲藝者戒之以完其德焉王制曰凡執技以事其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不貳事不移官出鄉不與士齒則可以齒於世子哉以待又語三而一有焉乃進其等以其序者謂進士之未入官者俾在學以俟又語或徳或事或言出倫拔萃三而一有焉罔不進用也故其進等以其序謂國子與鄉士所用之序不同也謂之郊人逺之於成均處於郊學者皆大成之人故謂之郊人而逺之於成均者成均造士之所處徳業秀茂者乃升於司馬逺其居優其禮使造士跂而慕之焉以及取爵於上尊者言所待又語之郊人以及官有其闕則取而爵之於上所以尊其道也 長樂陳氏曰小學在國大學在郊不語於國而語於郊語其成材者而已或以徳或以言所以取賢也或以事或以曲藝所以斂才也取賢則出以長而使之服休斂才則入以治而使之服采然賢者常少而才者常多故於賢言取於才言斂也 又曰或以徳進則不必事也或以事舉則不必言也語曰徳行言語政事徳進所謂徳行也事舉所謂政事也言所謂言語也聖人不求全不責備意與此同然卿大夫所取如彼其詳而郊之所取如此其略蓋貴者容以恕賤者必以詳也曲藝皆誓者法也三而有一乃進恩也謂之郊人法也於成均以取爵亦恩也恩與法並行而不偏所以取之雖略無害於賢而用之也嚴陵方氏曰必取賢斂才於郊學如此則國學可知矣夫自外入内謂之進自下升上謂之舉自隱之顯謂之徳成而上事成而下故先徳而後事事者言之實言者事之文故先事而後言藝謂之曲則以在道之一曲故也自此語以至於三其中有一善可取也乃辨其上下之等循其先後之序而進之也謂之郊人以其非有長民之美猶近乎鄙故也藝成而下非君上之所宜近故曰逺之也周官所謂興賢以六徳為主爾六藝不與焉則曲藝之於道固有所及也故養之於成均以及之且成均之名學也成其虧均其過與不及為義養六藝如此宜矣成均蓋五帝之學名周曰辟廱而此又曰成均者以其行成均之法於此故亦得謂之成均也 馬氏曰大學亦在東郊取賢斂才蓋視其賢之小大才之長短也徳與事事與言賢才之别也有徳者必有事與言而有言與事者不必有徳也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有以見其立賢無方也曲藝皆有以誓之則又有以見其待人之恕也 山隂陸氏曰誓司徒搢扑北面誓之之誓謂之曲藝在物一曲大學五帝謂之成均三王為辟廱蓋人均有是性也吾成之而已此五帝之事也若禮以辟之樂以廱之則致詳焉尊以酌者之左為上所謂取爵於上尊者此歟曲藝雖賤其貴者均也故亦酌上尊焉凡學用禮未有於成均者今於成均以此 石林葉氏曰六鄉有庠六遂有序郊則在鄉遂之間也自鄉而進者移於此則漸逺國中之教而有所改自遂而升者由於此則未見國中之教而有所慕是故取賢而以徳進言斂才而以事舉藝誓命合而旅語以先王之道則鄉遂之士有所勸也言徳者寡則為取賢事藝者多則為斂才而藝者又君子之餘事也或薄於徳或失於言或謬於事雖並誓之必待又語於斯三者茍得一焉乃進以其等而謂之郊人者所以明貴賤之義也蓋徳成而上藝成而下者等也言成而先事成而後者序也既合曲藝而教於成均天子飲饗以行禮亦得取爵於上尊也明上之取人不以一道盡也 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儐於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教世子 鄭氏曰興當為釁字之誤也禮樂之器成則釁之用幣告先聖先師以器成又釋菜告先聖先師以器成將用也釋菜禮輕釋奠則舞舞則授器司馬之屬司兵司戈司盾祭祀授舞者兵也言乃退者謂得立三代之學者釋菜於虞庠則儐賔於東序魯之學有米廩東序瞽宗也教世子亦題上事 孔氏曰此明禮樂之器初成用幣告先聖先師又釋菜告器成將用及退儐之事始立學者亦謂天子命諸侯始立學也案雜記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豚前用幣告其器成後釋菜告其將用也案四時釋奠不及先聖知此用幣釋菜及先聖者以上文始立學釋奠先聖先師此亦始立學及器成重於四時常奠也釋菜雖作樂不為舞故不授舞者所執干戈之器大胥云春舎菜合舞彼謂欲合舞先釋菜非釋菜之時則合舞也釋菜虞庠而退乃儐禮其賔於東序其禮既殺唯行一獻無介無語如此於禮可也諸侯唯立時王之學云東序謂諸侯有功徳若魯得立三代學也從上凡學世子至此皆教世子之法其間雖有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子及國之俊選及釋奠養老之事然以世子為主故云教世子以總之熊氏曰用幣則無菜用菜則無幣月令釋菜不及先聖者以其四時入學釋菜故不及先聖也王制釋奠於學註以為釋菜奠幣知非釋奠者彼是告祭之禮初天子出師受成於學告之無牲明反告亦無牲也故謂釋奠時亦不及先聖也凡釋奠有六始立學釋奠一也四時釋奠有四通前五也王制師還釋奠於學六也釋菜有三春入學釋菜合舞一也此釁器釋菜二也學記皮弁祭菜三也秋頒學合聲無釋菜之文則不釋菜也釋幣唯一也即此釁用幣是山隂陸氏曰始立學必制器言興非因舊之辭釋菜釋菜而已釋奠則有牲焉亦或用幣用幣則有加也經曰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者所以釋始立學釋奠兼有幣也肆師次祀用牲幣小祀用牲鄭氏謂釋奠者設薦饌酌奠而已無迎尸以下事儐於東序據此諸侯亦有東序蓋在頖宫長樂陳氏曰凡家造祭器為先養器為後國亦如之諸侯之國命之教而始立學者亦必以祭器為先則興器者造祭器之謂也授數則天子八佾諸侯六佾之類也授器則文以羽籥武以干戚之類也數則可陳義為難知因可用之器得難求之義則禮豈淺識之士所能豫哉【樂書】 又禮書曰釋菜之禮猶摯也婦見舅姑其摯也棗栗腵脩若没而廟見則釋菜弟子見師其摯也束脩若禮於先師則釋菜合舞而文王世子釋菜不舞不授器者以釋奠既舞故也士喪禮君視斂釋菜入門喪大記大夫士既殯而君往焉釋菜於門内占夢季冬乃舎萌於四方舎萌釋菜也則釋菜之禮豈特弟子之見先師婦之廟見而已哉昏禮婦奠菜菜盛以笲笲飾以緇被纁裏加之於橋橋設於門外婦盥執笲以入坐奠於東几上然則弟子之見先師其儀蓋此類歟鄭氏謂昏禮奠菜蓋用堇荁入學釋菜蘋藻之屬始立學釋菜芹藻之屬蓋以泮宫有芹藻子事父母有堇荁故有是説菜之為摯則菜而已采蘋教成之祭毛氏謂牲用魚芼之用蘋藻則詩所謂湘之者芼之也與釋菜異矣 又曰舞者所樂之極而樂之盛者也以其為樂之極故樂成而後詔舞以其為樂之盛故小祭祀不與焉舞師凡小祭祀不興舞此既釁器用幣然後釋菜不舞嚴陵方氏曰有言釋奠有言釋菜何也釋謂釋其所執之物而祭之也故其字或作舎奠言物就可薦矣升而奠之菜則特用菜而已其輕重詳略固可知矣亦見月令仲春命樂正習舞釋菜解儐謂事畢而以賓禮接賔一獻則無酬酢之煩無介則無傳命之助無語則無合語之禮凡此又以始立學而事未暇備故也然非以之為常特可一時而已 廬陵胡氏曰儐禮其賔於東序唯一獻無介但語可也 新安朱氏曰語即前經合語之等言可也明釋菜時未可語禮尚嚴也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内也禮所以修外也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 鄭氏曰中心中也懌説懌 孔氏曰此至周公踐阼一節論三王教世子禮樂及立師傅教以道徳既成則教尊官正國治之事及覆説周公教成王為世子及在學行一物有三善之事樂從内而生以和諧性情禮以恭敬正其容體樂雖由中從中而見外禮雖由外從外而入中交間錯雜於性情之中宜發形見於身外内外有樂心悦貌和故其成也懌外内有禮貌恭心敬温潤文章故云恭敬而温文 長溪劉氏曰虞夏殷周之王天下教其世子皆有成法未始不以禮樂為本也何哉禮能閑邪以存其誠則中可必求樂能反情以復其性則和可必致故虞書帝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則樂以修内者其來尚矣周公采三王所行世子之教以成文王積累之慶甄冶乎其子孫於萬世也乃設師氏之官掌教國子以三徳三行保氏之官掌養國子以道而教之六藝大司樂之職以樂徳教國子中和祗庸孝友是以徳成於中而禮修於外也是以徳行根於心而音容中乎節也懌恭敬而温文之謂也 長樂陳氏曰樂雖修内未嘗不發形於外禮雖修外未嘗不交錯於中易曰䝉雜而著交錯於中所以為雜發形於外所以為著教世子以禮樂至於雜而著則其徳成矣故樂之成也心術形而悦懌禮之成也恭敬而温文三王之於世子必始終於此而已不易之道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凡學之道立於禮成於樂樂由中出故以之修内禮自外作故以之修外然禮樂蓋人之所固有也先王之教人豈能責之以其所無哉亦因其所有修之俾勿壞而已兩相合謂之交兩相雜謂之錯温則不暴文則不野懌言樂之成如此恭敬而温文言禮之成如此 馬氏曰禮樂者所以治其内外之道也治内莫如樂治外莫如禮故樂所以修内禮所以修外而教之所始也此禮樂之分也禮樂之交錯於中而發形於外則禮不止於修外樂不止於修内而教之成也此禮樂之合也是故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其成也懌有以見其内和也恭敬而温文有以見其外和也温者以言其有容也文者以言其有别也 講義曰禮樂之教成則交錯於中而發形於外禮則動容而皆中樂則手舞足蹈而不自知蓋其自得之者如此 建安真氏曰三王之教世子必以禮樂者禮所以起人之敬心敬心生則慢心窒矣樂所以感人之和心和心生則戾心消矣其薰陶徳性變化氣質莫妙於此者然樂雖修内由内以達外禮雖修外由外以入中二者醺醲涵暢相與無間故其成也但見其悦懌而已恭敬温文而已恭者敬之發於外者也敬者恭之主於中者也此皆教以禮樂之功也 禮記集説卷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五十二 宋 衛湜 撰 立大傅少傅以養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觀大傅之徳行而審喻之大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是以教喻而徳成也 鄭氏曰養猶教也言養者積浸成長之大傅示之謂為之行其禮少傅審喻之為説其義在前在後謂其在學時出入謂燕居出入時教喻徳成以有四人維持之也 孔氏曰外有傅相内有師保是以世子於師教曉喻其徳業成就 嚴陵方氏曰禮樂者教之之道也有教之之道茍非教之之人則道不虚行故立大傅少傅以養之養之將以成其才故也内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教養之道欲其知此而已保則親也故入則有保師則正也故出則有師然分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則左右前後出入起居師也傅也保也未嘗不在焉馬氏曰莫非道也而父子君臣者道之要也 廬陵胡氏曰養長養也猶易以養正 石林葉氏曰家則父子國則君臣世子所學治國齊家以及平天下然其道不可不先有所養大傅少傅養世子之官也大傅在前審其道以示之使視而見也少傅在後奉世子以觀之使觀而化也 長樂陳氏曰師則帥以善而使之知保則保其善而使之勿失傅則輔其善而使之成大傅在前少傅在後則師保在左右矣入則有保出則有師則大傅少傅出入皆預矣出入前後莫非正人則目不閲淫色耳不聞優笑居不近庸邪玩不備珍異而所見者正事所聞者正言所行者正道此所以教喻而徳成山隂陸氏曰示示之以象喻喻之以言保者母道也師者父道也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徳義師道之教訓建安真氏曰前言禮樂者教世子之具此言師傅者教世子之人故立大傅少以養之養者從容啓廸以養其本然之善使之自然開悟也然其道無他不過君臣父子之大倫而已大傅以審示言謂修於身以示之也少傅以審喻言謂開説其義以曉之也大傅少傅所以教者雖同然大傅以身教少傅以言教二者蓋互相發也以一世子之身而大傅在前少傅在後入有保出有師四人者扶持而左右之教安得不達徳安得不成哉 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記曰虞夏商周有師保有疑丞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 鄭氏曰慎其身者謹安䕶之記所云謂天子也取以成説語言也得能則用之無則已不必備其官也小人處其位不如且闕 孔氏曰記者更明師保之徳師教世子以所行之事使世子曉喻於徳義保則䕶慎世子之身輔相翼助使世子歸於道諸於也記曰者是古有此記至唯其人皆古記之語語使能一句是作記者解之也案尚書大傳古者天子必有四鄰前曰疑後曰丞左曰輔右曰弼天子有問無以對責之疑可志而不志責之丞可正而不正責之輔可而不責之弼其爵視卿其禄視次國之君古記乃天子之事作記者取以成世子之記耳 長樂劉氏曰師教之敬其五事俾徳有地以生焉保䕶之正其百行俾道有方以達焉記曰者古之三王既稽乎古以成世子之教又從而記之以遺後人修是經者引以為證也 長樂陳氏曰師教之以事而喻諸徳師氏教國子以三徳三行是也保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保氏養國子以六藝六儀是也虞夏殷周之有師保所謂設三公也有疑丞所謂設四輔也師保謂之三公充其數則有傅疑丞謂之四輔充其數則有輔弼夫能有聖人之能有賢者之能有能者之能也所謂使能者兼聖賢而言之也舜教胄子以夔周教國子以司樂則教之以樂而已記言教之以禮樂者樂非禮不節禮非樂不和教之以樂則禮存乎其中矣 馬氏曰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由淺而至深也保者所以䕶之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也道也者言其所由也 山隂陸氏曰師教之以事而喻諸徳保䕶其身以輔之歸諸道如此何事而非徳孰身而無道記曰有師保有疑丞而已言不具也官不必備此官率六卿有道者兼之書曰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左右蓋輔弼之任也三公言及者尤難其人也虞夏殷周有師保有疑丞疑擬其前丞承其後比我而相之謂之輔拂我而相之謂之弼以擬吾前故有問無以對責之疑以承吾後故可志而不志責之丞以比我嫌於不能正故可正而不正責之輔以拂我嫌於不能故可而不責之弼 建安真氏曰師也者教世子以事而喻諸徳謂教之以事親之事則知孝之徳教之以事長之事則知弟之徳天下無事外之徳也保則安䕶世子之身輔之翼之使歸諸道耳目口體不以欲而動即所謂道天下無身外之道也古者所謂師保其職蓋如此 君子曰徳徳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君之謂也 山隂陸氏曰君子成徳之名 嚴陵方氏曰言君子有君國子民之徳也蓋教世子必使為君子故以是言之徳成而教尊者為其能重道故也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學至於此然後能為君故曰君之謂也 馬氏曰官正以言其近國治以言其逺董仲舒曰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萬民正則逺近内外莫不一於正與此同意也夫徳之所以成者衆矣而獨言君者蓋有徳而無位則教未必尊官未必正國未必治也有君徳而又有君位然後可以及此也 長樂劉氏曰君子曰徳者四輔三公之任所以弼成天子從容中道其徳任於師傅矣故徳成者其教尊教尊者其官正官正者其國治君之謂也言四輔三公之官各正厥職則國罔不治而君道成焉故三代之君以國治為徳之成則師傅之官正而教尊焉 仲尼曰昔者周公攝政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於伯禽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 鄭氏曰聞之者聞之於古也于讀為迂迂猶廣也大也 孔氏曰仲尼聞古之言為人臣者殺身猶尚為之況周公乃廣大其身古人益君則身處危亡周公益君則身居尊顯古人益君則勤苦周公益君則逸樂是於身有優饒於徳又廣大也 廬陵胡氏曰漢書匈奴傳云于者廣大之貌 黄氏曰蓋迂者迂廻委曲之義也優者優勝之義也謂周公迂迴委曲設教如成王有過撻伯禽之類皆委曲其身以正其君為聖人優勝之道也故能成其大功其先引殺身益君者教後世弼輔王室者如周公盡心以成其太平之功仁聖之徳皆可則效為人臣者殺身益君猶可豈不可繼立周公之道哉則立教勸善之㫖正在於斯矣 長樂陳氏曰迂身非直躬者也殺身非迂身者也迂身以善其君者易殺身以有益於君者難為人臣者於其難者猶且為之況其易者乎此周公所以優為之也蓋周公以臣而攝君之政成王以君而學世子之事此所為迂也然不爾不足令成王知君臣長幼之義先儒嘗謂周公之道曲而當者此也於周公言踐阼於成王言蒞阼踐以位言蒞以政言 嚴陵方氏曰于者曲也與于則于同解己見彼周公居人臣之位而攝天子之政抗世子法於伯禽以善成王皆所以致曲也優言為之有餘而不迫也馬氏曰為人臣者無以有己殺身以成其仁者有矣故殺其身有益於君則為之然而殺身而益其君則非君子之所欲也若夫有以益於君又有以存其身則君子之所欲也周公所以優為之 建安真氏曰周公抗世子法於伯禽者蓋成王雖幼已為君矣不可以教世子者教之惟以教世子者教伯禽使成王覩之是乃所以善成王也傳言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成王不可撻也撻伯禽則成王知警矣 是故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幼不能涖阼以為世子則無為也是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欲令成王之知父子君臣長幼之義也 鄭氏曰以為世子若為世子時也伯禽與成王居亦學此禮於成王側 孔氏曰成王既幼未能涖阼為人君應須教以世子之法然後能為人君成王既無父今若以成王為世子時則無為世子之處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伯禽與成王居令成王學之知父子君臣之義也鄭註若為世子時以實則不為世子也 嚴陵方氏曰盡人之道無他在乎參彼己之情而已然則居君父之位操使令之權其可以不知臣子事人之道哉既居天子矣又不可以世子之法加之故抗世子法於伯禽使之與成王居欲其相觀而善故也此文繼言長幼而上則不言者以事人使人兼之故也 馬氏曰登高必自下陟遐必自邇 君之於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鄭氏曰處君父之位覽海内之士而近不能教其子則其餘不足觀矣 石林葉氏曰父子主恩君臣主義於為子而教則易以恩廢於為臣而教則易以義奪此世子所以養之道教之徳使自得於己而不以義傷恩也 講義曰夫教養世子而不能使之知父子君臣之道非唯不能以善世子亦非所以兼濟天下之道也何者兼濟天下之道始於父子君臣之義也能善養世子者使知是道然後可以兼天下而有之矣故曰養世子不可不慎也得其教養世子之術則與夫兼天下而有之者兩得之矣不得夫教養世子之術則與夫兼天下而有之者兩失之矣此所以不可不慎也易曰慎斯術以往其無所失矣亦是意也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故世子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著於君臣之義也其三曰將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幼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為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幼焉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也周公踐阼 鄭氏曰學之為父子君臣長幼學教也司主也一一人也元大也良善也貞正也 孔氏曰物猶事也一事謂與國人齒讓三善謂衆知父子知君臣知長幼也世子唯在學時與國人齒若朝㑹飲食則各以位之尊卑諸子職云辨其等正其位是也國人謂不知禮者疑而發問也有父在則禮然者是知禮之人荅之也父在則常須謙退不敢居人之前故云父在則禮當如此父子天性自然故云道君臣以義合故云義長幼有等級上下故云節不言兄在則禮然而云長長者以世子無兄故也國人聞世子居臣子之禮於是各知尊其君父故世子所以父在為子禮君在為臣禮也斯語辭也謂之臣者世子於君雖曰君臣異於義合也樂正主太子詩書之業父師成就其徳行一人謂世子一人有大善則萬國以正也從上三王教世子至此皆周公踐阼之事 長樂劉氏曰物謂徳行與鄉三物同義 長樂陳氏曰齒於學世子所難也以所難之事而世子行之非徳性之自然何以至此故曰行一物物者性也行一物由中出也三善皆得者自外入者也經曰雖天子必有尊也以天子尚有所尊而況於民乎故知為父子則孝知為君臣則忠知為長幼則順孝弟忠順立而國治矣 嚴陵方氏曰齒讓者序齒而相讓也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或言為或言謂之者唯其以天合故直言為唯其以人合故止言謂之也内則父子外則君臣長幼則内外之所兼有也内外治則國其有不治者乎書言父師少師則此言父師蓋大師也以其尊故以父稱之 山隂陸氏曰衆著於君臣之義辭間容與緩辭也父子在我長幼在我而君在彼其言也亦以此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變為稱謂者言忠孝一致也為子孝臣斯忠矣故曰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學之為父子學之為君臣學之為長幼於此有學焉蓋樂正司成之事周公踐阼亦目下事不言而治至是天下定矣不嫌不治亦治在成王者也此篇始曰周公相踐阼而治次曰周公攝政踐阼而治卒曰周公踐阼則周公踐位久天下愈益不疑 馬氏曰凡入學以齒父在則居子之節知所以親親也君在則居臣之節知所以尊君也其父子君臣長幼足法而後民法之也故曰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得而國治也 新安朱氏曰語曰此書太甲篇文有本作人正謂天子而元良初不謂太子也古人引經多如此今但隨文觀之可也 石林葉氏曰一人元良萬國以貞蓋乾始於元而終於貞世子有君道也體元之善則仁以長人立事之榦則貞以及萬國 庶子之正於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父子之義長幼之序 鄭氏曰正者政也庶子司馬之屬掌國子之倅為政於公族者 孔氏曰自此至不翦其類為第三節明庶子正理族人燕飲及刑罰殊於異姓之義今案在下皆君之所為非庶子所正故知庶子唯主其政令而已故讀為政周禮諸子下大夫二人屬司馬諸侯謂之庶子職掌與諸子同鄭註諸子云國子是公卿大夫士之副貳也言副貳於父也 長樂劉氏曰正政也諸侯立官掌其宗族之政治則曰庶子天子立官掌其宗族之政治則曰諸子周禮未成之前尚仍文王舊法故此經曰庶子之正於公族正者所以正人之性俾安於中則情偽雖生不敢越於理義然後君仁臣忠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正婦順朋友信義五品不違於中而人倫之道明乎宗族矣聖人將化天下也齊其國也正其宗族以為之本將正其宗族也正身以為之本必擇賢才盛徳之士以掌其政令則庶子之官非其人不可得以正其宗族矣是以庶子之政必以六徳六行為本 長樂陳氏曰言教世子而繼之以庶子正公族行法自貴者始故也教之事乎上則以孝弟教之交乎旁則以睦友教之恤乎下則以子愛 山隂陸氏曰周官所謂諸子即此庶子燕禮曰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職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倅先儒謂庶子諸侯之官誤矣 廬陵胡氏曰正謂公族之所取正 建安真氏曰周公之所以教者不過為人子為人臣與事人之道而已能此三者則他可類推矣古者天子公侯卿大夫士之子皆入於學而世子與之齒遜焉夫天子之世子將為君者也而乃於公侯卿大夫士之子以齒為後先何哉君在故也父在故也長長故也身為世子而以尊君親親敬長之道為天下倡人其有不翕然視傚者哉秦漢以來禮樂既廢而又無師保之教齒胄之禮世子生而狃於貴驕之習此篇雖存無復有考之者矣此治之所以不古若歟 其朝於公内朝則東面北上臣有貴者以齒其在外朝則以官司士為之 鄭氏曰内朝路寢庭外朝路寢門之外庭司士亦司馬之屬也掌羣臣之班正朝儀之位也 孔氏曰此公族之等若朝於公之内朝則西方東面北上皆同姓之臣不得踰越父兄皆以昭穆長幼為齒謂父兄雖賤而在上子弟雖貴而處下若公族朝於外朝與異姓同處其位次則以官之上下不以齒也案周禮司士掌路寢門外之朝此外朝司士為之則知内朝是路寢庭朝也又司士掌正朝儀之位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右南面大僕從者在路門之左南面是在路門外也故知此外朝路寢門外之朝也此對路寢庭朝為外朝若對庫門外朝朝士所掌三槐九棘之朝則此路門外朝亦為内朝也故玉藻云朝於内朝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是也其朝位天子之朝三公北面東上孤東面北上卿大夫西面北上其士門西東面北上若諸侯之朝案大射卿西面北上大夫北面東上士門西東面北上與天子不同 長樂陳氏曰周官太僕掌燕朝之服位宰夫掌治朝之法司士掌朝儀之位朝士掌外朝之法文王世子公族朝於内朝庶子掌之其在外朝司士掌之玉藻朝服以日視朝於内朝退適路寢聽政然則文王世子與玉藻所謂朝者諸侯之朝也蓋天子庫門之外外朝也朝士掌之路門之外治朝也宰夫司士掌之路寢燕朝也太僕掌之諸侯亦有路寢有外朝則文王世子所謂内朝者玉藻所謂路寢也玉藻所謂内朝者文王世子所謂外朝也玉藻於路寢之外言内朝則又有外朝明矣諸侯内朝司士掌之其官與天子同燕朝庶子掌之其官與天子異魯語曰天子及諸侯合民事於外朝合神事於内朝自卿以下合官職於外朝合家事於内朝然則卿大夫亦二朝也王燕朝之位雖太僕掌之然其位之所辨不可以考文王世子曰公族朝於内朝東面北上臣有貴者以齒則王之燕朝宜亦然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北上則所尊在内也臣有貴者以齒則賤者可知矣自三公而下皆在所司而以士名官者司至於士則朝之所司者悉矣且古之名官多以小該大故守廟祧而名之曰守祧典律同而名之曰典同也 馬氏曰内朝以齒則公族有所伸外朝以官則公族有所屈有所伸有所屈皆先王治宗族之道 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 鄭氏曰宗人掌禮及宗廟也以爵貴賤異位也以官官各有所掌也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司空奉豕上嗣君之適長子以特牲饋食禮言之受爵謂上嗣舉奠也獻謂舉奠洗爵酌入也餕謂宗人遣舉奠盥祝命之餕也大夫之嗣無此禮辟君也 孔氏曰若公族在宗廟之中則其立位如外朝之位宗人授百官之事隨爵之尊卑貴者在前賤者在後又以官之職掌各共其事案周禮司徒奉牛牲司馬奉羊牲其司空奉豕無文案周禮雞人屬宗伯羊人屬司馬犬人屬司冦又案五行傳牛屬土雞屬木羊屬火犬屬金豕屬水司空冬官位屬水故鄭知司空奉豕據諸侯三卿言之故不云雞犬及馬也其登餕獻受爵不用衆官唯用上嗣案特牲禮尸食之後主人主婦賔長等獻尸三獻禮畢主人獻賔及獻衆賔畢主人酬賔賔奠不舉主人獻長兄弟及獻衆兄弟内兄弟等訖長兄弟洗觚酌尸為加爵衆賔長又加爵畢嗣子乃舉奠奠者初尸未入之前祝酌奠於鉶南尸入祭奠不飲至此乃嗣子舉之必嗣子舉奠者鄭註云將傳重累之者又云大夫之嗣子不舉奠奠者唯天子諸侯及士之子禮耳特牲又云嗣舉奠盥入北面再拜稽首尸執奠嗣子進受復位再拜稽首尸荅拜嗣子卒觶拜尸尸荅拜則此經所謂受爵也又云嗣舉奠洗酌入尸拜受嗣子荅拜則此經所謂獻也又云無筭爵之後禮畢尸謖而出宗人遣嗣子及長兄弟相對而餕所謂餕也以特牲言之則先受爵而後獻獻而後餕今此經先云餕者以餕為重舉重者從後以嚮先逆言之也登謂登堂無事之時嗣子在堂下餕時登堂獻時亦登堂受爵之時亦登堂此一登之文包此三事也餕時雖有長兄弟以上嗣為主 長樂劉氏曰宗人者諸侯掌禮之官也天子則曰大宗伯 長樂陳氏曰外朝主敬宗廟之中亦主敬故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孔子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是宗廟朝廷之儀一也特牲之禮受爵而後獻獻而後餕此餕而後獻獻而後受爵者特牲言行禮之序此言其尊祖而已故有所先後 嚴陵方氏曰凡有族則有祀祀則有宗宗人蓋典祀者也虞曰秩宗殷曰太宗周曰宗伯其義一也然屬於禮者皆宗之所典其名止以祀為義者五禮以祀為先故也 山隂陸氏曰内朝親親外朝貴貴在宗廟之中則二者並隆宗人授事以爵以官貴貴也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親親也以官若君執圭瓉祼尸大宗執璋瓉亞獻之類以爵若迎牲君執引卿大夫從士執芻之類也獻受爵謂上嗣嘗受爵於尸矣已而復酌獻尸也據特牲嗣舉奠盥入尸執奠進受復位舉奠洗酌入尸拜受 庶子治之雖有三命不踰父兄 鄭氏曰治之治公族之禮也唯於内朝則然其餘㑹聚之事則與庶姓同一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不齒不齒者特為位不在父兄行列中 孔氏曰庶子治之為治此公族朝於内朝之時也既不計官之大小故雖有三命之貴而列位不得踰越在無爵父兄之上其餘非内朝則並計官也此句應承臣有貴者以齒之下當是簡札遺脱耳其外朝既曰司士為之則内朝自然庶子治之也鄭引一命再命三命皆黨正文一命尚卑若與鄉里長宿燕食則猶計年也再命漸尊不復與鄉里計年唯官高在上但父族為重猶與之計年為列三命大貴則不復與父族計年唯官高在上别席獨坐在賔之東也嚴陵方氏曰前言司士為之此言庶子治之者治上道也為下道也 山隂陸氏曰司士為之庶子治之者為之以禮治之以義也蓋司士為之以禮恩也故庶子治之以義雖有三命不踰父兄據此進齒一等方其以爵以官嫌齒太陵故也先王所以均節仁義使恩協禮稱世無得議焉凡以此 其公大事則以其喪服之精麤為序雖於公族之喪亦如之以次主人 鄭氏曰大事謂死喪也其為君雖皆斬衰序之必以本親也主人主喪者次主人者主人恒在上主人雖有父兄猶不得下齒 孔氏曰此謂君喪而庶子官掌之事也案喪服臣為君雖皆斬衰其庶子列次之時則以其本服之精麤為序衰麤者在前衰精者在後精麤謂衰服縷布精麤也非但公喪如此雖於公族之内有死喪之事相為亦如之為死者服麤者居前服精者居後雖有庶長父兄尊於主人仍次於主人之下使主人在上居喪主也 嚴陵方氏曰送死足以當大事故謂之大事服輕則於喪者為疏服重則於喪者為親以精麤為序也 若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公與父兄齒族食世降一等 鄭氏曰異姓為賔為同宗無相賔客之道膳宰為主人君尊不獻酒也與父兄齒親親也族食世降一等親者稠疏者希 孔氏曰此明公與族人燕食之禮庶子掌之也燕飲必立賔以行禮異姓為賔必對主人君尊不宜敵賔故使供膳之宰以為主人使得抗禮酬酢也公既不為主族人又不為賔故列位在父兄之坐上與族人相齒見親親也族食謂與族人燕食也族人既有親疏燕食亦隨世降殺假令本是齊衰一年四㑹食若大功則一年三㑹食小功則一年二㑹食緦麻則一年一㑹食是世降一等也若與異姓燕飲則燕禮云宰夫為獻主 嚴陵方氏曰凡燕之禮必立賔以備酬酢之儀若鄉飲酒言立賔以象天是也然主人者尊賔既謂之賔則尊之而已非親之也親莫親於同姓則君於同姓固無賔之之禮也故燕族之賔不以同姓而以異姓為之也膳宰解見篇首主人即周官所謂獻主也謂之燕則君於羣臣亦有賔主之道焉故不可以無獻主雖然君臣之義又不可以燕廢也故使膳宰為主人而已蓋燕飲以食飲養賔而膳宰以食飲養君之官也使所以養君者養賔焉則君子之厚意也公與父兄齒則以門内之治而長幼之節不可廢故也山隂陸氏曰世降一等謂若於君在祖行即就父行父行就兄弟行兄弟行就子行蓋燕以示慈惠饗以示恭儉食在二者之間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與同姓有時燕焉有因祭而燕焉國語曰時燕不淫此時燕也詩曰諸宰君婦廢徹不遲諸父兄弟備言燕私坊記曰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此因祭而燕也其禮之詳雖不可考要之服皮弁服即於路寢宰夫為主異姓為賔主與族人燕於堂后帥内宗之屬燕於房其物餚蒸所以合食也其食世降一等所以辨親疏也昭穆以序之所以明世次也夜飲以成之所以别異姓也若夫几席之位升降之儀脱屨而坐立監相禮羞庶羞以盡愛爵樂無筭以盡懽其大率蓋與諸侯燕禮不異諸侯燕族人與父兄齒雖王之尊蓋亦不以至尊廢至親也特牲饋食禮祝告利成徹庶羞設於西序下鄭氏引書傳曰宗室有事族人皆侍終日大宗已侍於賓奠然後燕私燕私者何也已而與族人飲也此徹庶羞置西序下者為將以燕飲與然則自尸祝至於兄弟之庶羞宗子以與族人燕飲於堂内賓宗婦之庶羞主婦以燕飲於房由是觀之燕族之禮不特天子諸侯而已【禮書】 其在軍則守於公禰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宫正室守大廟諸父守貴宫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宫下室 鄭氏曰在軍謂從軍者公禰行主也行以遷主言禰在外親也出疆謂朝覲㑹同也正室適子也太廟太祖之廟守貴宫貴室謂守路寢下宫親廟也下室燕寢也或言宫或言廟通異語 孔氏曰此明庶子從行在軍及公行庶子留守之事公禰謂遷主載在齊車隨公行者庶子官既從在軍故守於公齊車之行主也遷主而呼為禰者既在國外故依親親之辭若出疆庶子不從公行則亦掌留守之事云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於公宫者與下文為總正室守太廟以下則各言其别無事謂不從行及無職事者正室謂公卿大夫之適子也貴宫貴室總據路寢指其院宇謂之宫指其所居之處謂之室上言大廟故知此下宫是高祖以下親廟上云貴室是路寢故知此下室是燕寢諸父諸子諸孫未審為是君之諸父及諸子孫之行為當是見任卿大夫之諸父子孫也然鄭解正室適子云卿大夫適子則諸父子孫亦謂卿大夫之諸父子孫也不云兄弟者諸兄從諸父諸弟從諸子也 長樂陳氏曰古之教國子者以什五之法寓於道藝之間以羨卒之法行於游倅之列及其有事則用之故在軍則守公禰在國則守公宫繫於庶子則守公禰者公命之也周官小宗伯曰正室謂之門子則正室適子也戰則守公禰此以死守公禰者也故謂之孝愛之深正室守太廟此以承重者守所重也故謂之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諸兄諸父守貴室子弟守下室此尊不偪下下不陵上者也故謂之讓道達先王之於國子教之未嘗不用用之未嘗不教此所以無不成之材也 嚴陵方氏曰古者軍行必載遷主解見曽子問守公禰必以其族而異姓不得與焉則不以疏間親故也族之無事謂無吉凶之事者正室守太廟則以將為祭主故也以其當室故謂之正室以其當門故小宗伯謂之門子其實一也貴宫貴室謂昭廟也下宫下室謂穆廟也父為昭故諸父諸兄守昭廟子為穆故諸子諸孫守穆廟既言宫又言室者以理推之則伯父守貴宫叔父守貴室諸子守下宫諸孫守下室可知孫非穆行而守下室者以其卑而已其曰諸則所守者非一人矣 山隂陸氏曰太廟若周公之廟貴宫貴室若魯公之廟下宫下室若羣公之廟喪大記曰内子未命則死於下室趙世家曰昔者下宫之難此卿大夫下宫下室也 廬陵胡氏曰以上言公宫則知上宫下宫皆人所居之宫也上言大廟則知貴室下室皆親廟而高祖以下也文十有三年大室屋壞室謂廟也 禮記集説卷五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五十三 宋 衛湜 撰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練祥則告族之相為也宜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至於賵賻承含皆有正焉 鄭氏曰死必赴赴告於君也實四廟孫而言五廟者容顯考為始封子也弔謂六世以往免謂五世承讀為贈聲之誤也正正禮也 孔氏曰此論族人雖或至賤吉凶必須相告弔賵含贈皆當有正禮庶子掌其正焉經云祖廟未毁謂同高祖若高祖以下惟有四廟今云五廟故云容顯考為始封子也五世祖是始封之君自五世以下其廟不毁故為五廟也鄭註六世以往者從六世以至百世但有弔禮故言以往四世同高祖有緦麻之親五世則親盡但有袒免而已賵賻含襚皆贈喪之物庶子之官治之隨其親疏各有正禮賵車馬賻財帛含珠玉襚衣服緫謂之贈贈送也 長樂陳氏曰祖遷於上宗易於下雖不為庶人吉凶不必赴告義也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吉凶必赴告恩也五世而親屬盡故為之免六世而親屬竭故弔之而已宜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則緦麻而上宜服不服者可知也實於口者謂之含承於身者謂之承凡玉可以為渠眉疏璧者皆承也 嚴陵方氏曰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故云五廟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其親屬未絶不以貴賤之閒而亡吉凶之問也故後以不忘親言之赴亦告也以其事急而疾趨以告故謂之赴則告以必告也以承必告之下故以則言之免已見檀弓免焉解 公族其有死罪則磬于甸人其刑罪則纎剸亦告于甸人公族無宫刑 鄭氏曰甸人掌郊野之官縣縊殺之曰磬不于市朝者隱之也纎讀為殱殱刺也剸割也宫割臏墨劓刖皆以刀鋸刺割人體也告讀為鞠讀書用法曰鞠宫割淫刑 孔氏曰自此至親哭之論公之同族有死罪有司行法之事及公為貶降之禮磬盡也令其性命磬盡案魯語云小刑用鑚鑿次刑用刀鋸案墨刑刻其面是用鑚鑿也其宫劓之屬則剸割也讀書讀囚人所犯罪狀用法謂用其法律平斷其罪鞠盡也謂推審其罪狀令盡漢書每云鞠獄是也欲纎刺剸割之時必鞠讀刑法之書於甸人之官也公族雖犯宫刑不得行宫刑但髠去其髮故掌戮云髠者使守積鄭註謂同族不宫者是也 長樂陳氏曰公之於族示之以孝弟睦友子愛之道所以教其善示之以廟朝之禮所以教其敬示之以喪服之禮所以教其哀示之以燕食之禮所以教其親示之以宫室之守所以教其忠示之以赴告弔免所以教其義示之已盡而猶犯焉然後隨之以刑可也其死罪則縊之於甸人其刑罪則纎刺剸裁者亦告於甸人不忍與衆棄之也不忍與衆棄之而必於甸人亦以甸人供祭薦之物故也蓋不以親廢法不以私滅公然後宗廟可得而事然則以親而體百姓乃所以事宗廟也雖然不以公盡法故無宫刑不以義掩恩故三宥而又追之至於無及然後素服不舉為之變 嚴陵方氏曰磬謂縊殺之縣之如磬磬於甸人則甸師所謂王之同姓有辜則死刑焉是也彼言天子故謂之師此言諸侯故止謂之人而已亦告於甸人謂有司告之使致其刑也公族於五刑之中獨無宫刑下文所謂不翦其類是也 山隂陸氏曰甸師與王共宗廟之事者也周官甸師掌帥其屬而耕耨王藉以共齍盛喪事代王受眚烖據此於王可謂親矣甸王所自有也 廬陵胡氏曰告如字 獄成有司讞于公其死罪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赦之有司對曰無及也反命于公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喪無服親哭之鄭氏曰成平也讞之言白也辟亦罪也宥寛也欲寛其罪出於刑也又復也對荅也先者君每言宥則荅之以將更寛之至於三罪定不復荅走往刑之為君之恩無己也罪既正不可者公又使人追之曰必赦之重刑殺其類也反命白已刑殺也素服於凶事為吉於吉事為凶非喪服也君雖不服臣卿大夫死則皮弁錫衰以居往弔當事則弁絰於士蓋疑衰同姓則緦麻以弔之今無服者不往弔也倫謂親疏之比也素服亦皮弁矣親哭之者不往弔為位哭之而已君於臣使有司哭之 孔氏曰獄成謂獄斷既平定其罪狀也公又使人追之謂追止行刑殺之人曰雖重罪如是必更寛宥赦其刑殺也素服不舉饌食為之變其常禮如其親疏倫輩之喪身不往弔無弔服也乃親哭之異姓之廟鄭註曲禮重素云衣裳皆素此素服亦然也人以凶事用布今乃用素是為吉也吉時皮弁白布深衣素積裳以采為領縁今衣裳皆素為凶也非如五服之限故鄭云非喪服也引君雖不服至弁絰並服問文也案司服云王為三公六卿錫衰為諸侯緦衰為大夫士疑衰是疑衰輕於錫衰諸侯為卿大夫既錫衰士宜卑降故疑衰但士有同姓異姓故以同姓為緦衰異姓為疑衰今此云素服不言素冠故云亦皮弁長樂劉氏曰聖人之於萬物莫不以道化遂其性也成其形也終其命也而况於其有服之親哉然而代天工立人道百王授受者禮樂政刑而已也故悖於中者禮樂之必棄政刑之必加又敢私於其宗族哉不幸而悖於中者出於公族聖人猶有三宥之心而有司之正不可奪也於是素服不舉樂不御正寢不羞常膳哭之如其倫之喪責其化之不迨於宗族也而無服者罪其忝祖而絶之也 長樂陳氏曰三宥而又追之與舜欲竊瞽瞍而逃同意素服不舉為之變與屏不帥者三日不舉同意無服與屏不帥者終身不齒同意 廬陵胡氏曰有司又曰在辟以示後世臣執法宜堅其君用刑宜寛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於甸人春秋傳曰臣義而行不待命者此也 河南程氏曰如其倫之喪無服明無罪者有服也新安朱氏曰此素服下脱居外不聽樂五字親哭之下亦脱於異姓之廟五字當補之 公族朝于内朝内親也雖有貴者以齒明父子也外朝以官體異姓也 鄭氏曰内朝謂以宗族事㑹體猶連結也 孔氏曰自此至類也覆明在上公族九條之義欲使親在其内故於内朝若族人在外朝則不復計年以官為次蓋外朝主尊别不得以私恩為異是欲與異姓相連結以為體也此覆釋在上三條 長樂劉氏曰自此至不翦其類也者皆作記者既載文王周公所行之法於前又以其意解釋厥義於後所以教後世之為國嗣者必聽於庶子之治而服行其政令不敢挾貴而踰於禮不敢恃親而慢於徳則文王之範不獨成於其身而又足以成其子孫於萬世繼繼承承而不泯也 山隂陸氏曰據此外朝公族蓋不與故周官内朝王族故士虎士在路門之右大僕大右大僕從者在路門之左外朝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後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長衆庶在其後 嚴陵方氏曰體謂與之為一體也與後言體百姓之體同 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登餕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 鄭氏曰崇高也授事以官官各有能也上嗣祖之正統 孔氏曰廟中行禮是先祖尊嚴之所所主在徳故列爵為位是崇有徳也官由賢能而興今欲尊崇此賢故授事以表之也適子先祖之正體故使受爵於尸及升餕尸饌是尊祖之道理也此覆釋上第四條嚴陵方氏曰宗廟之中序爵以辨貴賤爵不踰徳故謂之崇徳序事以辨賢否故宗人授事以官謂之尊賢於上文言獻受爵此止言受爵以上見之也此篇解上文或此略而彼詳或此詳而彼略其義皆倣此 喪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不奪人親也公與族燕則以齒而孝弟之道達矣其族食世降一等親親之殺也鄭氏曰紀猶事也與族燕則以齒以至尊不自異於親之列殺差也 孔氏曰不計爵之尊卑以服之本輕者為下本重者為上是不奪人本親之恩此覆釋第五條公所以降己尊而與族人燕㑹齒列是欲使民有親屬者不相遺棄孝弟之道通達於下族食每世降一等是親親之殺此覆釋第六條 嚴陵方氏曰喪在彼也而我以禮數紀之謂之喪紀奪者對予之名不奪則予之使無失其為親故也君與族燕以齒則不敢以君之位而加於父兄然親親不可以無殺故世降一等焉 戰則守於公禰孝愛之深也正室守大廟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達矣 鄭氏曰行主君父之象大廟不敢以庶守居所重也上言父子孫此言兄弟互相備也 孔氏曰在軍載主以行使庶子官主守而尊之示不自專此是孝愛之深適子是宗室之正太廟是祖之正使適子守太廟是尊宗廟之室君臣之道著明也貴者守貴賤者守賤賤者讓於貴貴者不相陵犯是讓道達也此覆釋第七條 嚴陵方氏曰事生之道不若事死之為至居安之節不若居危之為難故戰守於公禰所以為孝愛之深凡君之宗皆謂之宗室則親親之意也正室又其正者也正室守太廟所以尊宗室而庶子之與異姓莫敢介焉且不疑於無君故曰君臣之道著 山隂陸氏曰貴室衛䕶蓋多下室蓋寡故曰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達矣鄭氏謂貴者守貴賤者守賤非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及庶人冠娶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親未絶而列於庶人賤無能也敬弔臨賻賵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國有倫國有倫而衆鄉方矣 鄭氏曰鄉方言知所鄉 孔氏曰君不以貴仍統於親故族人有事告赴是不忘親也既與君有親何得為庶人蓋賤其無能也君敬重弔臨賵賻不使闕失者是君親睦和友之道也此合結庶子官之義而先結於此者以國之功不宜與罪惡相連也此覆釋第八條 嚴陵方氏曰如上所言皆庶子之官所治也庶子之官以治内為事凡治之序自内以及外而已故曰庶子之官治而國有倫倫者先後不可亂之謂也周官凡言國者諸侯之國也國有倫而衆不惑於道之所在故曰衆鄉方言方者道之方也 山隂陸氏曰是睦友之道而已非孝弟之道也亦非慈愛之道也叙古之庶子之官在此者不以能正公族為治以能使公族不犯刑為治也 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所以體百姓也刑于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弗弔弗為服哭于異姓之廟為忝祖逺之也素服居外不聽樂私喪之也骨肉之親無絶也公族無宫刑不翦其類也 鄭氏曰犯猶干也術法也翦割截也 孔氏曰國立有司以法齊治一切今不可以私親之罪而壞有司之正法雖公族之親猶治之與百姓為一體故曰所以體百姓也異姓刑之於市同姓刑於甸師隱僻之處者不與國人謀慮兄弟也弗弔弗服哭於異姓之廟為其犯罪忝辱先祖故逺之也素服居外以其實是己親私心喪之也所以然者骨肉之親無斷絶之理故也 嚴陵方氏曰有司以正行法故無貴賤親疏之間茍以公族之故乃欲奸有司使獲免焉則法失其正矣故曰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刑於隱則非與衆棄之矣故曰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公族不止於兄弟特舉中以該上下爾素服居外不聽樂則以哀未忘也逺之者公義也哀未忘則有私愛存焉故曰私喪之也夫有生所以傳類而宫刑則無生之道焉故公族無宫刑 盱江李氏曰掌囚王之同族者拲有爵者桎以待弊罪及刑殺告刑於王奉而適朝士加明梏以適市而刑殺之凡有爵者與王之同族奉而適甸師氏以待刑殺由此觀之先王之制雖同族雖有爵其犯法當刑與庶民無以異也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共也如使同族犯之而不刑殺是為君者私其親也有爵者犯之而不刑殺是為臣者私其身也君私其親臣私其身君臣皆自私則五刑之屬三千特為民也賞慶則貴者先得刑罰則賤者獨當上不媿於下下不平於上豈適治之道邪故王者不辨親疏不異貴賤以致於法其所以不肆諸市朝而適甸師氏者為其有恥毋使人之見也 天子視學大昕鼔徵所以警衆也衆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反命鄭氏曰早昧爽擊鼔以召衆也警猶起也周禮凡用樂大胥以鼔徵學士興猶舉也秩常也節猶禮也使有司攝其事舉常禮祭先師先聖不親祭之者視學觀禮耳非為彼報也有司告祭畢天子乃入 孔氏曰自此至典于學為第四節論天子視學養三老五更并明公侯伯子男反歸養老於國也天子視學謂仲春合舞季春合樂仲秋合聲大昕者大猶初也凡物初為大末為小昕猶明也謂視學之晨徵猶召也初明擊鼔警動衆人令起衆人聞鼔聲而起先至㑹聚之處然後天子始至尊者體盤故也天子既至乃命有司行此釋奠之事有司即詩書禮樂之教官也此謂因大合樂時祭先師先聖也若四時常奠則各於其學之中又不祭先聖也所以視學者觀有司行禮非是為彼學士而報先聖先師也於時天子視學在虞庠中有司告釋奠既畢天子乃從虞庠入反於國明日乃之東序而養老故云始之養也長樂陳氏曰天子視學四養老也簡不帥教也出征受成也以訊馘告也養老必於仲春季春仲秋而簡不帥教出征受成以訊馘告者無常時雖無常時其入學也亦必養老焉文王世子天子將視學以鼔徵衆序立以齒及天子至命有司行事祭先聖先師於西學有司卒事反命乃適東序養老焉此視學之大略也【禮書】 長樂劉氏曰天子之元子諸臣之適子鄉遂之賢能在王之大學修徳習樂學舞其必於仲春合樂舞仲秋合樂聲者教之致其敬蓋有三義焉一為元子將承祖考之祭祀必明於禮樂也二為將傳道於聖師必先竭其恭敬也三為天子視學必釋奠養老學士合舞以成其禮也聖人之政先齊其家既正后妃之徳於内又正元子之徳於外是故天子之大教以視學為先務焉 嚴陵方氏曰學記曰未卜禘不視學蓋教養之久然後可以視之故也天子視學必警衆所以奉至尊不可以不各致其敬故也 山隂陸氏曰興秩節此為養老視學為之祭節矣其禮有常秩也言先聖在後者容有司卒事自先聖所反命也與天子出征造於禰同義 石林葉氏曰天子視學則觀禮樂於其中故典禮則言秩典樂則言節書曰天秩有禮則凡見於度數者皆出乎天也傳曰干戈戚樂之末節凡見於舞者皆存乎人也出乎天者而以人庸之存乎人者而曰天有之皆所謂禮樂之大者 講義曰學者所以養育人才之地也雖以天子之尊必視學者所以教養人才不可不以身親之也天子而以身親之則勤者知勸怠者知懲業之精麤有所區别此視學之意也 始之養也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遂發咏焉退修之以孝養也 鄭氏曰又之養老處也凡大合樂必遂養老是以往焉言始始立學也養老東序則是視學於上庠親奠之者己所有事也三老五更各一人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天子以父兄養之示天下之孝弟也名以三五者取象三辰五星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羣老無數其禮亡以鄉飲酒禮言之席位之處則三老如賔五更如介羣老如衆賔必也適饌省醴親視其所有也發咏謂以樂納之退修之謂既迎而入獻之以醴獻畢而樂闋 孔氏曰若尋常視學則於東膠中唯行養老之禮若始立學既視學畢適之養老之處東序之中天子親自釋奠於先世之者祀先老畢遂於東序中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若非始立學則不釋奠於先老也布席既畢天子親適陳饌之處省視醴酒并其珍具出迎三老五更將入門之時遂作樂發其歌咏以樂納之也三老五更即位於西階下天子乃退酌醴獻之以修行孝養之道也案蔡邕以更字為叟叟老稱又以三老為三人五更為五人非鄭義也天子冕而緫干而舞執醬而饋是父兄事之也三辰謂日月星五星謂金木水火土三辰之星則二十八宿及諸星也三老如賔五更如介者案鄉飲酒註敷席賔席牖前南面介席西階上東面是也老更既如賔介故羣老如衆賔以其無文故云必也案鄉飲酒注席衆賔於賔之西南面各特焉是也 嚴陵方氏曰上言視學至此言適東序則知所謂學者辟廱也辟廱時王之學也於時王之學祭先師先聖於先王之學釋奠于先老隆殺之别也以其隆故曰視以其殺故曰適適則自此適彼而已設其席位則老者欲安之故也饌者食也醴者酒也適饌省醴蓋互言之皆適其所而省之也珍若八珍之屬凡可以養者莫不具焉故謂之珍具若王制以珍從是矣修之以孝養者謂執醬而饋執爵而酳也 長樂陳氏曰古者建國必立三卿鄉飲酒必立三賔而養老必立三老故禮曰三公在朝三老在學三公非一人則三老五更非各一人矣漢志以徳行年高者一人為老次一人為更故永平中拜桓榮為五更建初中拜伏恭為三老而鄭氏以此為三代之制誤矣【禮書】 又樂書曰天子莫重於視學亦莫重於養老故老更者為其血氣既衰而養以佚之仁也飲食之珍具親執而奉之禮也憲行以善吾之行乞言以廣吾之聞智也父事之不疑其所謂父兄事之不疑其所謂兄義也有親者視之而興孝有兄者視之而興悌信也夫一舉養老之事衆皆知其徳之備者以此而已蓋釋奠於先老所以明其不忘本也適饌省醴所以明其不敢慢也樂則清廟象武之頌所以示徳與事也語則父子君臣長幼之道所以辨君與親也然咏歌者樂之聲管者樂之器舞者樂之容養老之樂始而發咏中而管舞卒而樂闋則堂上堂下之樂和樂而不流也其所以命羣后羣吏反養老幼於東序者不過示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徳音之致始之以養終之以仁而已古之君子必謹其終始如此而衆安得不喻之哉 馬氏曰先老者三老五更存於先而可以為法於後而天子所以為師也三老五更者以其深知三徳五事之意也亦不必數之三五也羣老者庶子之老也王制所謂庶老是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上貴老而民興孝故天子之於五更則以兄事之至於庶人之老其禮宜殺焉退修之以孝養釋其適饌省醴之意也説者以為既迎而入獻之以醴獻畢而樂闋其説非也蓋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退而適饌省醴則所謂退修之以孝養 廬陵胡氏曰之往也往養老之處始初也鄭謂始立學非遂發咏焉此約大射禮賔入及庭奏肆夏也尊老故用兩君敵禮入門而縣興 金華應氏曰東序夏后氏之學名也此所云序則未必自為一學也即學宫之東序焉爾始立學者既釋菜而退儐於東序諸侯學校之東序也天子亦始立學視學興秩節而始適東序天子學校之東序也鄭氏於此二者皆以為自上庠而適東序夫東序在郊而東膠在國若自郊反國則驅馳甚矣以此約度之則東序亦在學中而已樂記祭義皆謂食三老五更於太學則天子之所視者即太學也大學之有東序者蓋地道尊右神祀尚隂故宗廟之位皆以西為上竊意夫西者廟宫之所存所以尊先聖先師也東者黌舎之所寓所以處國子俊造也今學宫亦然故立學釋菜則退儐於此而行一獻之禮視學釋菜則退儐於此而行一獻之儀視學卒事則設位於此而修孝養之禮兩者皆曰退儐曰退修蓋以廟宫為尊故以黌舎為退猶朝廷之進見而曰退也不特此爾春夏干戈秋冬羽籥於此而學焉凡祭與養老乞言之禮亦於此而學焉大司成之論説亦在是蓋東序之所容者廣不必若上庠瞽宗之各異其學也諸侯立學皆退儐於此則知東序不獨魯有之明堂位之言欲明魯禮之盛耳然則天子立四學者何歟曰大學即辟廱也東序亦在其中推本而言之則序之名蓋實因乎夏兼虞商則為三代之學矣又以周言則為四學祭義云食老更於大學即東序之養老也祀先賢於西學即視學釋奠也月令之釋奠不曰先聖而專曰先師者先聖少而先賢多也此月令釋奠專曰先師也東序西學皆在大學而獨以大學為三老五更之地者重其禮也亦恐黌舎廣而廟祀之未必及之東序釋奠先老猶今時祀於學之東偏蓋聖師在西而先老在東也 反登歌清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幼之道合徳音之致禮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衆以事達有神興有徳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焉而上下之義行矣有司告以樂闋 鄭氏曰反謂獻羣老畢皆升就席也反就席乃席工於西階上歌清廟以樂之既歌謂樂正告正歌備也語談説也歌備而旅旅而説父子君臣長幼之道説合樂之所美以成其意鄉射記曰古者于旅也語象周武王伐紂之樂也以筦播其聲又為之舞皆於堂下衆謂所合學士也達有神明天授命周家之有神也興有徳美文王武王有徳師樂為用前歌後舞也上下之義由清廟與武也闋終也告君以歌舞之樂終此所告者謂無筭樂 孔氏曰反謂反席三老五更羣老初受獻畢皆立於西階下東面今皆反升就席乃使工登堂上西階北面歌清廟之詩以樂之此約鄉飲酒文知之案鄉飲酒登歌之後乃下管間歌合樂之後樂正告云正歌備後作相為司正賔取觶酬主人主人酬衆賔是歌備而旅酬也旅酬之時則語説鄭註合於樂之所美以成其意者解經合徳音之致樂之所美謂清廟之詩所美文王有君臣父子長幼之徳今於旅之時論説君臣父子之道合㑹清廟所美之事以成就其升歌清廟之意也徳音謂清廟之詩是文王道徳之音致極也下管象舞大武者登歌之後笙入立於堂下管中奏此象武之曲庭中舞此大武之舞大武即象也案詩維清奏象舞是武王作樂稱象也大㑹聚學士以登歌下管之事歌舞其樂以明上天授命周家之有神興起文王武王之有徳使衆前歌後舞也登歌清廟文王詩也君詩在上下管象是武王詩也臣詩在下是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以此教上下衆知之是上下之義行於衆庶也養老之末無筭樂之終也有司告王以樂終 長樂劉氏曰周之功成於文王致中和配天地莫大於此詩升歌以養老敬而愛之同於祖先也禮之大有過於是乎清廟既終乃歌維清之頌以奏象武又歌武頌以奏大武之舞然後合衆學士以舞六代之樂三老五更羣老因其升歌合舞遂言文王之所以為徳武王之所以為功黄帝堯舜禹湯之所以為道皆正五品於其民以致中和之事莫不由乎修身正家以為教化之本也則大其禮盛其樂以養老者所以達六代之聖王有神靈垂教於萬世興天下之大老致盛徳於一人也豈不足以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乎故上下之義行焉 長樂陳氏曰歌者樂之聲管者樂之器舞者樂之容登歌清廟所以著其徳下管象所以著其事舞大武所以著其功而又大合學士以預其事則幽足以達有神明足以興有徳也古者兩君相見升歌清廟下管象武以禮樂相示而已以明非有徳與事功者不可以當此然則養老而歌舞是者以其足以當之也樂所以達有神興有徳則老者之道亦足以感神而作人矣言養老而不及幼及命諸侯羣吏則兼幼言之者耆老孤子先王未嘗不兼養然其所重特老者而已 又禮書曰明堂位曰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登歌清廟下管象文王世子曰天子養老登歌清廟下管象祭統曰夫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仲尼燕居曰兩君相見升歌清廟下而管象則天子之祭祀養老饗諸侯諸侯之相見魯之嘗禘皆升歌下管貴人聲也歌清廟示徳也管象示事也徳莫盛於文王之清廟事莫先於文王之象清者徳之潔而非任也象者事之始而未形也維清奏象而言文王之典肈禋季札見舞象而言美哉猶有憾則象為文王之詩明矣鄭氏以為武王詩誤矣 又曰養老必歌清廟下管象者以文王善養老故也舞大武者以武王善繼志述事故也嚴陵方氏曰養老之禮無大於此故曰禮之大者也匏竹在下管象以其示事故繼言大合衆以事神之為道疑其難通故以達言之徳之在人則患其不作而已故以興言之書言神人以和則樂之效固有如此者 馬氏曰文徳之盛莫盛於文王而登歌清廟者所以發明賔主之徳也象與大武皆武王伐紂之樂也下管象所以咏其聲大武所以動其容而大合衆學士以行管象武舞之事所以達有神興有徳也神者藏於禮樂之中而不可知則管象舞武以達之徳者藏於人情之間而不可見則管象舞武以興之 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曰反養老幼于東序終之以仁也 鄭氏曰羣吏鄉遂之官王於燕之末而命諸侯時朝㑹在此者各反養老如此禮是終其仁心孝經説所謂諸侯歸各帥於國大夫勤於朝州里於邑是也孔氏曰諸侯為畿外羣吏謂畿内鄉遂之官王自養老又令諸侯州里而行養老是終其仁心於邑為希仰慕行之於邑也 山隂陸氏曰稱王王事也 是故聖人之記事也慮之以大愛之以敬行之以禮修之以孝養紀之以義終之以仁 鄭氏曰慮之以大謂先本於孝弟之道敬謂省其所以養老之具禮謂親迎之如見父兄孝養謂親獻之薦之義謂既歌而語之也仁謂又以命諸侯歸於國復自行之也 孔氏曰此申説視學養老之義謂聖人親行養老之禮記序前代之事也慮謀也大謂孝弟也 長樂劉氏曰聖王躬行養老之事使天下記之以為教化之本故曰記事故始於天子敬老而終於天下為人子者莫不敬其老則其慮事不亦大乎愛親不亦敬乎 嚴陵方氏曰養老之禮所以廣孝也而人之行莫大於孝此慮之以大也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此愛之以敬也發咏登歌合語下管此行之以禮也適饌省醴珍具此修之以孝養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此紀之以義也命公侯而下各歸而有所養焉此終之以仁也 馬氏曰慮者慮於中而行於外書曰弗慮胡獲莫非慮也而慮有大小慮之以大者孝悌仁之本也孝悌所以示其愛愛而弗敬獸畜之也故愛之以敬所以行敬之情而曲致者存乎禮行之不以禮則直情徑行戎狄之道也行之以禮則無所不盡而養之不可以無其具故修之以孝養自慮之以大推而至於修之以孝養則君臣又嫌於不分故紀之以義紀者衆目之緫也紀散則衆亂故以義定上下之分紀之以義所以致其尊而亦不可以不致其親故又終之以仁慮之以大者仁之本終之以仁者仁之成君子始終之所依者仁而已矣 山隂陸氏曰此篇皆出聖人所記故纂者其言如此紀之以義君臣之位貴賤之等也蓋方父事三老兄事五更袒而割牲緫干而立雖曰以教諸侯之弟然非所以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也是故至是而燕更紀之以義經曰道並行而不相悖此之謂也夫紀之以義矣猶不敢違仁且命之曰反養老於東序纂禮者所以賛明之也子曰聖人得書之體若是者近之矣夫禮非聖人制之不能盡非聖人記之不能悉前有聖人作焉後有聖人述焉此道之所以明而不闇發而不鬱也 石林葉氏曰先賢有道徳而釋奠以祭之所以致愛於死者也其行可憲其言可飭則設其席位以尊之所以致慤於生者也皆敬之至也此所以愛之以敬也三老則三公致仕者其爵位尊矣故以父事之則不疑於父五更卿大夫致仕者其爵位差矣故以兄事之則不疑於兄此所謂行之以禮也飲以養陽食以養隂饌則食也醴則飲也適饌省體其珍具矣故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緫干以樂侑食此所謂修之以孝養也文王功成於清廟而為受命之始則歌於堂上武王功成於大武而為受命之終則舞於堂下此所謂紀之以義也自大昕鼔以警衆而至於舞大武則禮終而樂闋國子俊造得以觀於中侯伯子男得以帥於外而猶以為未喻也故命百官反養老幼於東序此所謂終之以仁也義也孝也禮也敬也皆出於禮樂一視學而盡舉之則所謂慮之大也 是故古之人一舉事而衆皆知其徳之備也古之君子舉大事必慎其終始而衆安得不喻焉兊命曰念終始典于學 鄭氏曰喻猶曉也兊當為説説命書篇名殷高宗之臣傅説之所作典常也念事之終始常於學學禮義之府 孔氏曰此覆説養老而在下衆庶知道徳之備其在學乎謂一舉養老之事以示於下而衆皆知在上之徳備具其備具者即慮之以大而下是也慮之以大是慎其始終之以仁是慎其終養老之事既慎其終始一一露見盡以示衆則衆何得不曉喻焉 嚴陵方氏曰徳之備則以能謹其終始故也説命而名曰兊命者猶小雅謂之宵雅歟 世子之記曰朝夕至於大寢之門外問於内豎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世子世子色憂不滿容内豎言復初然後亦復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視寒煖之節食下問所膳羞必知所進以命膳宰然後退若内豎言疾則世子親齊而養膳宰之饌必敬視之疾之藥必親嘗之嘗饌善則世子亦能食嘗饌寡世子亦不能飽以至於復初然後亦復初 鄭氏曰朝夕朝朝暮夕也日中又朝文王之為世子非禮之制世子之禮亡言此存其記也色憂憂淺也不及文王行不能正履羞必知所進必知親所食也養疾者齊冠端也親猶自也饌必敬視為疾者之食齊和所欲或異藥必親嘗試毒味也嘗饌善謂多於前不能飽又不及武王一飯再飯復初復常所服也 孔氏曰此是第五節以文王為世子是聖人之法不可常行故此記尋常世子之禮内豎既言有疾則世子親自齋戒衣冠端而養也冠端齋服也故玉藻云冠丹組纓諸侯之齋冠也冠綦組纓士之齋冠也端則緇布衣也謂之端者端正也齋必用者隂之色隂氣靜齋亦靜故用也嚴陵方氏曰文武之所為聖人之行也世子之記則中人之行而已聖人之制行不以己豈一以文武之道責於人哉故録世子之記於篇末從使後人可跂而及也所謂色憂不滿容者蓋見乎色者既作則動乎容者亦隨之矣喜之類為陽憂之類為隂陽饒而隂乏故憂則容不滿也玉藻所謂親癠色容不盛是矣齊而養謂心致齊而身服也致齊不齊故也服則以隂幽思故也然則言不説冠帶而養則齊可知言一飯再飯則藥必親嘗可知 山隂陸氏曰朝夕至於大寢門外不言之愈麤矣内豎曰今日安據今而已乃有喜色薄乎云爾據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安通於後乃喜深矣復初變膳言初亦言之法羞必知所進羞始而已文王顧末精矣諾然後退爾亦以此不言醫師之藥而言疾之藥著藥其疾之藥也 禮記集説卷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五十四 宋 衛湜 撰 禮運第九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禮運者以其記五帝三王相變易隂陽旋轉之道此於别録屬通論 橫渠張氏曰禮運本是一片叚文字混混然一大意須是據大體而觀之乃能見若句句字字細碎求之必不能得嘗觀禮運有時混混然若身在太虚中意思大然不能得乆不惟禮運要作一大意觀之如中庸儒行亦當如是或謂間有害處據大體觀之自是大片叚文字以己心難包管盡他意如天降甘露地出醴泉若堯舜之世實求此物則安得也但言其至和可致不必須有此 山隂陸氏曰禮運者是禮樂之運非道徳之運蓋運祚推移而禮行焉雖聖人不能違也然則大同小康時而已矣 長樂陳氏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道則運而無所積器則滯而有所拘禮器言禮之器則禮運言禮之道也 嚴陵方氏曰行於萬物者道也載道而行者禮也帝王盛時以義起禮驅騁而轉徙未嘗息故其經世之迹不能無異其軌轍焉於是則有大小之別同異之名矣此篇所言乃其義也 昔者仲尼與於蜡賔事畢出遊於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蓋嘆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 鄭氏曰蜡者索也歳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亦祭宗廟時孔子仕魯在助祭之中觀闕也孔子見魯君於祭禮有不備於此又覩象魏舊章之處感而嘆之言偃孔子弟子子游大道謂五帝時也英俊選之尤者逮及也言不及見志謂識古文不言魯事爲其太切廣言之 孔氏曰此篇凡四叚自此至小康爲第一明孔子爲禮不行而嘆遂論五帝三王優劣之事鄭引郊特牲十二月蜡據周言之夏則十月殷則十一月謂建亥之月也以萬物功成報之案月令孟冬云大割祠于公社臘先祖五祀故鄭云亦祭宗廟總而言之謂之爲蜡若析而言之祭百神曰蜡祭宗廟曰息民故鄭註郊特牲云息民與蜡異此據總而言之故祭宗廟而云與于蜡賔也下云出遊於觀之上故知是祭宗廟也以仲尼與蜡祭故鄭知仕魯也魯臣而稱賔者以祭祀欲以賔客爲榮故也爾雅釋宫云觀謂之闕孫炎云宫門雙闕者舊縣法象魏使民觀之處因謂之闕亦名象魏魏巍也其處巍巍髙大也何休註公羊天子兩觀外闕諸侯臺門則諸侯不得有闕魯有闕者魯以天子之禮故得有之也公羊傳云設兩觀乗大路此皆天子之禮是也案定二年雉門災及兩觀魯之宗廟在雉門外左孔子蜡祭事畢出廟門徃雉門登遊於觀之上喟是嘆之形貌作記者言其所嘆之由言蓋者謙爲疑辭不敢指正於是言偃問嘆何事孔子若指言魯失禮恐其太切故廣言五帝以下之事謂五帝大道之行并與三代英異之主若禹湯文武等雖不及見而有志記之書尚可知也志是記識之名案辨名記云倍人曰茂十人曰選倍選曰俊千人曰英倍英曰賢萬人曰傑倍傑曰聖熊氏曰當門闕處以通行路言雙闕明門之兩旁相對爲雙也遊目看於觀之上 嚴陵方氏曰助祭者必有飲食以勞之故謂之賔焉文王世子於釋菜言退賔者以此大道之行謂五帝之上也三代之英謂三王之時也以其無名無迹故以道稱之以其代廢代興故以代稱之禮至於三代其文極矣故以英言之言三代之為英以見五代之爲質以五帝爲大道之行則知三代爲大道之隱矣時繫乎聖人之在上者也孔子以窮而在下不得其時故其言如此然時無常也或可待焉故止言未而已 蔣氏【君實】曰禮莫重於祭祭莫重於蜡故記禮之君子首以夫子蜡賔之嘆而諸禮運之篇考之於經蜡之始末郊特牲論之詳矣夫子又嘗與子貢言蜡則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澤非賜之所知何哉其可知者蜡之祭也其不可知者古先聖王之遺風餘澤也古者上下之間勢位未隔文法未備而歳時蜡禮之講終以序飲其重農力本存愛示情之意見於祈祝禱禳之間勞来勸相之際仁之至義之盡粤自王政不修而典禮在魯者望魯之意謂其一變而至於道而不可與他國槩言者也今也聖人傷世僞之寖起知古典之無傳而於蜡賔畢事之後出爲觀上之游喟然爲之太息記者紀其所嘆在魯不知魯之爲蜡其能盡存於古否乎魯之郊禘非禮也其蜡可知矣然則蜡之㫖微矣聖人傷古治之不復因蜡禮而有見不有偃也爲之問則何以窮夫子感嘆之機夫旣以帝者之事爲大同而指三代爲小康矣而均曰未之逮也而有志焉何哉此有以見聖人思欲還上古之風而不可得而猶思其次也故其下歴歴言之【篇内同】 講義曰夫蜡之祭爲仁之至義之盡先王報祭之禮爲息且有休老勞農之事孔子旣與蜡賔而觀之以知當時雖足以得古之禮而未足以得古人爲禮之意此大道所以未行也故孔子喟然而嘆魯焉 大道之行也天下爲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癈疾者皆有所飬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弃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不必爲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閉是謂大同 鄭氏曰公共也禪位授聖不家之睦親也不獨親其親子其子孝慈之道廣也皆有所飬無匱乏也有分分猶職也有歸皆得良奥之家也貨不必藏於己力不必爲己謂施無吝心勞事不憚仁厚之教也謀閉不興盜賊不作尚辭讓之故也外户不閉禦風氣而已同猶和也平也 孔氏曰此以下説記中之事此先明五帝時也爲公謂不私傳子孫即廢朱均而用舜禹是也選賢與能謂不世諸侯黜四凶舉十六相之類是也講談說也修習也世淳無欺說輙有信所習皆親睦也君既無私故人法之不獨親其親子其子天下之老者皆得贍飬終其餘年年齒盛壯者不愛其力重任分輕任并斑白者不提挈是也幼者皆獲飬長以成人無告及有疾者皆獲恤飬男子無才者耕有能者仕各當其職無失分也女謂嫁爲歸不失時故有歸也貨謂財貨旣天下共之不獨藏府庫但人不收録則物壞世窮無所資用故收而藏之是惡棄地耳非是藏之爲己有乏者便與也爲事用力不憚劬勞正是惡於相欺惜力不出於身非是欲自營贍故云不必爲已謀起於詐今天下一心故圖謀之事閉塞不起興起也有乏輙與盜竊焉施有能必位亂賊何起外户扉從外闔也不閉者不用闗閉之也重門擊柝本禦暴客旣無盜竊亂賊則户無俟於閉也但爲風塵入寢故設扉耳無所捍拒故從外而掩也率土皆然故曰大同 横渠張氏曰大道之行窮乏皆有飬者蓋民足固自如此菽粟如水火民焉有不仁者哉聖人富之固有其術其教之又深順逹大道行也孔子言王者必世而後仁仁即大道之行也以孔子之道行之三十年何患乎不仁也言仁固有淺深三年有成言治一國也及治天下則必世也周公之法不至此但成王不能繼之大道之行由禮義而行者也禮義以爲紀行禮義者也紀對綱而細今規規然以禮義治其小禮義而施於小未及其大者也若夫大道之行則禮義沛然大道之行游心於形迹之外不假規規然禮義爲紀以爲急夫何爲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雖則無爲亦未嘗忘禮義以爲紀蓋不可無也 長樂劉氏曰五帝之治世質民純人人内盡其情而情不生外無其己而善益勸故君不自尊而天下共尊之臣不自賢而天下共賢之一德安於上而兆民莫不化之一善出於人而四海莫不師之是以選賢與能講信脩睦不必自於朝廷而族黨人人公共推讓不敢以爲己私也雖以天下讓於人而人不以爲德雖以天下外於子而人不以爲䟽故不謹於禮而人無作僞以踰於中不由於樂而人無縱精以失其和易稱同人于野亨者言君盡其性於上而民盡其性於下有天火之義焉不曰大道之行乎 長樂陳氏曰大道之行爲大同大道之隱爲小康以道之汚隆升降係乎時之不同而已蓋大道者禮義之本禮義者大道之末任其本則末存乎其間狥其末則本隱而無存此堯舜所以爲大同而禹湯文武成王周公所以爲小康也莊子述伯成子髙對禹之辭堯治天下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畏今子賞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大同小康之辨也夫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而與人大道既隱天下爲家而與子與人與子固出於天聖人所以順天而趨時也然其爲公者非不家之以爲公者爲主爲家者非不公之以爲家者爲主至於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貨力不必藏於己非無所别也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爲己非無以待人也亦其所爲主者異矣選賢與能講信脩睦六君子非不由之禮義以爲紀堯舜非不用之特其有所輕重淺深煩簡之不一耳蓋上世之選賢則一於德而已後世之選賢則有及於勇知上世之信則出於精誠之中而後世之信則見於作誓作㑹之際上世之睦則和光同塵而有餘後世之睦則魚沬呴濡而不足上世則有道德以爲綱而不止於禮義之紀後世則禮義以爲紀而有失於道德之綱也 嚴陵方氏曰選言擇之而進與言待之而舉有諸己之謂信交相親之謂睦信與睦人皆有之然有諸己者患其隱而已故講之使明交相親者患其壞而已故脩之使著廢疾瘖聾跛躃之類所謂皆有常餼各以其器食之是也天生其利人乃不取是以人逆天也故貨棄於地爲可惡人犯其勞我享其效是因人成事也故力不出於身爲可惡取非其有謂之盜伺間而謂之竊絶理謂之亂毁則謂之賊 馬氏曰信者在中之誠講之者使之以信相考也睦者在内之和脩之者使之以睦相守也男有分女有歸言使之各得其所也有所厚有所薄有所貪有所吝則機心作於内而盜竊亂賊興於外無所厚無所薄無所貪無所吝則機心盜賊兩皆泯矣如此然後外户可以不閉而天下如是一也 山隂陸氏曰言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而曰選賢與能講信脩睦是乃所以異乎黄老之言也且選賢與能講信脩睦在六君子之世未嘗廢也而大道之行異乎此者不家之而已難者曰天下爲公是天與賢則與賢天下爲家是天與子則與子孟子以爲其義一也不足爲時之厚薄曰自後世觀之類皆與子一有不爾則爭亂隨之是亦天也雖以爲時之厚薄可矣而緩詞也即云謀閉不興盜竊亂賊不作外户不閉嫌其言不婉是謂大同此禮之運轉在天者也延平周氏曰以大道旣隱爲三代則大道之行爲堯舜然大道之行以天下爲公亦非不以天下爲家大道之隱以天下爲家亦非不以天下爲公故孟子以爲其義一也又豈足爲時之厚薄哉蓋各親其親不獨親其親各子其子不獨子其子者二帝三王之所同也 蔣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爲公居上者恬於勢位而不以爲樂在下者安於困貧而不以爲尤是以德化自行而防範不立情意易通而機巧不生故位以賢能而任非有所私而立之也人以信睦爲交非制之使從也推而至於耆老幼壯鰥寡孤獨之人交相飬於天地之間而不見其病男自然而有分女自然而有歸貨惡其棄於地而已力惡其不出於身而已是豈有一毫相攘相軋之習哉凡若此者非聖人用力而致之也故揚而舉之於大同之時惟帝者之事足以當之 今大道旣隱天下爲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爲己大人世及以爲禮城郭溝池以爲固禮義以爲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爲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於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譲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埶者去衆以為殃是謂小康鄭氏曰猶去也為家謂位於子貨力為己俗狹嗇也大人諸侯也亂賊繫多為城郭溝池以服之也謀用是作兵由此起以其違大道敦朴之本也敎令之稠其弊則然老子曰法令滋章盜賊多有由用也由此其選能用其禮義以成治也考成也刑猶則也埶埶位也去罪退之也殃猶禍惡也康安也此謂小小安康之世不如大道大同之世也言小安者失禮則賊亂將作矣 孔氏曰此眀三代俊英之事孔子生及三代之末故稱今也天下為家禹為其始也君以天位為家故四海各親親而子子藏貨於身出力贍己父子曰世兄弟曰及謂父與子無子則兄與弟以此為禮也城内城郭外城溝池城之壍為此以自衛固也紀綱紀也五帝以大道為綱三王以禮義為紀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有失並用禮以紀之也君臣義合故曰正父子天然故曰篤篤厚也兄弟同氣故曰睦夫婦異姓故曰和又用禮義設為宫室衣服車旗飲食上下貴賤之制度田種穀稼之所里居宅之地貴賤異品也賢猶崇重也盜賊並作故須勇更相欺妄故須知所以崇重勇知之士立功起事不為他人故姦詐之謀用而戰争之兵由此而起禹湯等能用此禮義成治其為三王中之英選也此聖賢六人皆謹於禮以行下五事用禮明斷使得其宜用禮以成人之信用禮以明民之罪仁者以禮賞之以為則争奪者以禮講説之使推譲是示民為常法也為君而不謹於禮以下五事雖在富貴埶位衆人必以為禍惡共以罪黜退之也 横渠張氏曰大道既以其不講故民不見也然則大道既有劣於大道之行大道之行如堯舜方是也雖三代之英猶有劣者以其未成功也此所以未有不謹於禮惟謹於禮則所以致大道之行各親其親各子其子亦不害於不獨親不獨子止是各親各子者恩差狹至於順達之後則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既曰不獨親親子子則固先親其親子其子矣大人世及以為禮由古以來固亦有世但道之後雖有子如均朱有臣如伊周者亦不能舉行堯舜之事故以世及為定禮城郭溝池為固亦是禮義以為紀之事所以防亂也堯舜在位各歴年七十餘以至於人神和龍格是為大治不規規以禮義為紀六君子所以急於禮者欲至乎大同也堯舜之治若此莫不本諸禮義大道既由暴君以壊之也然而使堯舜承桀紂之後亦當以禮義為紀六君子居堯舜之時是亦大同之治也以其襲亂急於禮義適得小康耳聖人成性一之以義理禮義為紀固在術内然而六君子未有不謹於禮欲以達其大者也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大道既則人有彼我故謀作亂者兵也止亂者亦兵也謀所以慮亂也既有亂則須兵以制之禹繼堯舜者也恐殆非為大道既之時由此其選於三代中是精選者也 長樂劉氏曰既謂夏商以後有其居處而彼已分矣私其貨力而竊盜起矣戰鬭刑禁由之生焉故有五禮防其偽而敎之復於中也有六樂防其情而敎之復其和也綱人之倫以五品紀人之性以五常制度不定則僣偪興田里不疆則侵吞起勇智不用則旤亂生謀慮不作則姦詐出小則五刑以扶典制大則九伐以立平康此禹湯文王武王成王周公所以謹於禮較於大道則為小康焉 嚴陵方氏曰前言大道之行則知大道之為廢此言大道既則知大道行之為眀矣前言天下為公則以與賢故也故繼言選賢與能此言天下為家則以與子故也故繼言各親其親各子其子焉大人世以為禮則各子其子故也及以為禮則各親其親故也大人止謂有位者與說大人則藐之之言同道大而有變則為之綱者道也禮義小而有常故以為紀焉道之綱則君臣固有義矣父子固有親矣兄弟固有序矣夫婦固有别矣及以禮義為紀則因其義而正之因其親而篤之因其序而睦之因其别而和之故曰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功為己則致力以興事者各自營故也禮義之紀如此所以治人之道悉矣則機心不能無作争端不能不起故曰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 馬氏曰以大道之行而方之大道之固甚於天地之殊也竊嘗言之天下為公天下為家於賢於子皆天之所與非人力之所能為也五帝三王何與焉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則近於墨矣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近於楊矣聖人豈楊墨之道乎老有所終至廢疾有所養三王未始不同也以正君臣至以功為己五帝之時莫不行也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三王之盛時莫不胥然謀用是作則兵由此起五帝以來亦未始不如此也由是而考之則記者之言妄歟嘗聞之師曰方周之衰文之滅質也乆矣天下之人溺於人偽喪其天真孔子傷時之弊故推隆於五帝而以三代為劣過其實以矯之欲使復歸於至徳之盛裁歸於文質之中而已故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夫孔子非必以先進為可尚以時之弊必過其中以矯之使質過於文然後朴可得而復也故曰如用之則吾從先進大同小康之意槩可見矣山隂陸氏曰以今該古不欲斥前也大人得位者也若五帝時非無父子相繼兄弟相及非無城郭溝池非無禮義特不以為固不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正尚義故篤尚恩故睦尚親故以和夫婦者婦雖以從夫為正亦有可否相濟以功為已愈益下矣莊子曰為義偃兵造兵之本也葢禮義雖可以息兵亦可以起兵以著己之義以考己之信著人之有過若丘也幸茍有過人必知之周公之過不亦宜乎以有禮著焉故也仁以有禮故刑譲以有禮故講若虞芮質厥成是也虞芮講譲而文王之仁刑矣禮示民有常易示人有變 廬陵胡氏曰鄭云大人諸侯也案下云禹湯由此則大人謂天子禮以眀義禮以成信禮以眀罪禮以刑仁刑猶型也禮以眀譲禮以體常 長樂陳氏曰其言示民有常者常者變之對變者能變則常者能化化者人之道變者天地之道易之坤卦言人之道則曰有常曰化光至於乾卦言天之道則曰無常曰變化帝則盡天道故不言常王則盡人道故止於有常而已 延平周氏曰禮義以為紀以下至於賢勇知此謀用不作而兵所以不起者也以為謀用是作兵由此起非也 蔣氏曰馴至乎王者之時則不同矣天下為家自夏后氏始禹之為君豈不知堯舜與賢之事為可美哉啟賢而能敬承此不待論而天下之事亦大異矣自禹而往乃家天下葢聖人以道御時初無容心於其閒也名位以安之政敎以率之刑法以一之誥誓以申之此豈得已而不已哉利欲動而姦詐起生聚衆而情隙開聖人而不為之盡心焉則葢有所不滿焉者故自夏后氏之與子而天下之為君臣父子者自此無異說則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王者豈能遽返而還其初乎要亦求勿失其情而已禄爵世及以為大夫之禮城郭溝池以為國家之固禮義以為人道之紀君臣不得不正父子不得不篤兄弟不得不睦夫婦不得不和制度不得不設田里不得不立勇智任之為賢為己舉之為功義必使著信必使考仁必使成遜必使習道不能由則位不能居至是而禮之功用形矣故聖人揭而舉之為小康之時夫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而謂之小康若是其不足言乎曰小康之名非治說也乃時說也聖人處大同之時故能運無為之化聖人處小康之時要亦無不盡之心夫惟無不盡之心而後能居小康之時成極治之化當大道之使大道之行以此言之則知帝王有異時無異道聖人因蜡以思禮其不能無望於魯而有志於帝王之世者如此 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達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 鄭氏曰相視也遄疾也言䑕之有身體如人而無禮者矣人之無禮可憎賤如鼠不如疾死之愈也聖人則天之明因地之利取法度於鬼神以制禮下敎令也既又祀之盡其敬也敎民嚴上也鬼者精魂所歸神者引物而出謂祖廟山川五祀之屬也民知嚴上則此禮達於下也民知禮則易敎 孔氏曰此是第二明須禮之意失之者死若桀紂也得之者生若禹湯也引詩鄘風相䑕篇禮從天出故云本於天殽效也又效於地布列於鬼神聖王既法天地鬼神以制禮本以敎民故祀天禋地享宗廟祭山川一則報其禮之所來之功二則敎民嚴上之義民既知嚴上之義曉達喪禮則知哀篤君親也祭是享祀君親射御是防衛供御尊者冠有著代之義昏有代親之感朝是君之敬上聘是臣之事君人知嚴上則達此八者之禮天下謂天子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下既從敎故得而正也鄭註則天之眀因地之利昭二十五年左文云取法度於鬼神者下文云降于宗廟山川五祀是也云以制禮下敎令者謂法天地鬼神以制禮既畢下此禮之敎令以敎民即下文降命降則下也謂法此等之神以下令敎又祀此等之神敎民嚴上故鄭云既又祀之盡其敬也宗廟山川五祀據其精魄歸藏不知其所則謂之鬼宗廟能引出仁義山川能引出興作五祀能引出制度又俱能引出福慶謂之神也三者皆為鬼神此又本天殽地之下所以緫云列於鬼神也 横渠張氏曰禮必本於天殽於地列於鬼神此屬自然而言也天自然有禮如天尊地卑是也殽於地眀於地也如山川有小大草木有長短皆是天生而見於地也列於鬼神遍於鬼神也如社有土功履之必報稷有養人之功五嶽各為一方之鎮人就而禮之至於羣祀百神莫不有自然之理使之必報之功有小大者天也報且禮之者人也達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此則屬人道而言亦莫非天理也 又曰禮本於天天無形固有無體之禮禮有形則眀於地眀於地則有山川宗廟五祀百神以至達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是見於迹也葢禮無不在天所自有人以節文之耳本於天殽於地猶是緫言之鬼神則布列於地上也然則禮非自人而出至於鳥獸莫不有父子配偶長幼朋友螻蟻之君臣鴻鴈之兄弟但不能推類而有别此亦皆天性也至聖人則能粹美之長樂劉氏曰先王正心誠意動必如禮者欲盛厥徳以配天地也不曰承天之道乎禮有定制執民兩端不敢過也不敢不及也不曰治人之情乎人失乎禮則行悖於中刑禍之道也不曰死乎人得其禮則動恊於極不曰生乎鼠也無其一體無不死者人也失其一禮而能乆生哉故禮也者能使三才安於其位而不失其宜者也故天得其禮則隂陽和地得其禮則剛柔順而無乾亢之患鬼神得其禮則生以時而無咎徴之失至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得其禮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各得其分而不失其常不曰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乎則人之為道無禮焉性命不可得而正矣若網之有綱萬目待之然後理若木之有規萬器待之然後成惟禮為然 長樂陳氏曰言偃聞去衆為殃之說復以禮之急為問孔子謂禮出於天而成體則於天之道為本故以之承天之道出於人而成法則於人之情為本故以治人之情夫出於天而承天出於人而治人則禮不為不重其有不由而失之則不止於去衆為殃而必至於死由而得之則不止於存衆為祥而必至於生也喪祭内也射御外也冠昏内也朝聘外也君子行其在己而不忘其在人者為其在人而不忍其在己者然後為能盡己而盡人此喪祭射御冠昏朝聘先後之意 又曰本於天者禮之道殽於地者禮之體列於鬼神者禮之情達於喪祭射御冠昏者禮之度數禮之為道則達而其體則卑其情則幽而其度數則顯聖人以此示人則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嚴陵方氏曰上言如有不由此者在勢者去則禮之於人不可緩矣故言偃復問以為如此乎禮之急也禮本乎天之道故先王制禮所以承天之道禮出乎人之情故先王制禮還以治人之情禮於天人之際如此則失之者死得之者生未足恠也然失之者未必死以其有死之道而已得之者未必生以其有生之道而已故引詩胡不遄死之說以眀之也夫茍失於禮雖或幸而生於義可誅則無以異乎死茍得於禮雖或不幸而死其名不忘則無以異乎生此所以有死生之道也人之所欲莫甚於生所惡莫甚於死禮之得失遂有生死之道也此其所以為急歟於天曰本於地曰殽於鬼神曰列皆言禮之所以立也至於禮之所以行則有見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焉見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則禮達於下矣故以達言之喪則凶禮也祭則吉禮也射御則軍禮也冠昏則嘉禮也朝聘則賓禮也禮雖經而為三百曲而為三千其大體不過是五者而已 馬氏曰天降衷於民而先王之為禮所以繼天之衷也故曰以承天之道夫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逸人情之所同也人情之所同而縱之則滅天理而窮人欲故先王制為禮以節之也故曰以治人之情胡不遄死者未至乎死而人欲其死也 延平周氏曰深於禮者可以言易深於易者可以言禮故言其成象則本於天言其效法則殽於地言其幽則列於鬼神所謂達於喪祭射御冠昏朝聘者乃其度數而已矣 山隂陸氏曰鬼神若禋祀實柴槱燎血祭貍沈疈辜礿祠烝嘗之類亦一隅爾喪祭射御冠昏朝聘此八者自天子下達凡所謂示象數之事也 鄭氏曰相鼠之刺不惟深疾之之辭而無禮無儀固有死之道也夫三百之經三千之儀雖若不勝其繁要皆此心之用操而常存者則委蛇曲折不失尺寸一念之差則視而勿見聽而勿聞食而不知其味語黙動止皆非故態矣觀於草木則一葉之黄一枝之瘁皆本根之病也觀於天地則一星之殞一泉之決皆元氣之病也聖人為禮以制天下之心威儀之中否以騐其神眀精爽之存亡詎可指登䧏興俯獻酬裼襲以為末節而不之察乎先王盛時禮敎達於天下士無賢不肖皆周旋於禮文之中其節奏度數耳目習焉手足安焉不得而少差也於安且習之中而忽乖其度是必其神明精爽之不在是也三代之衰列國公侯卿大夫猶知奉禮以從事一不中節則有死生禍福之說若越椒之執幣傲叔仲惠伯知其必滅若敖氏之宗郤錡乞師於晉而將事不敬孟獻子知郤氏之必亡若此類者不可勝舉而其應信若筴葢先王所以制人心之意猶未泯滅而秉禮君子既能以自檢其身故能以身察乎人也穀梁之說者以為左氏失之誣而後世學者不究其本遂以左氏死生禍福之說近於神恠而力排之聖人制禮精㣲之意㣲矣惜哉 蔣氏曰聖人傷世逺道散發眀禮之為功學者因言深意切申問禮之所以急聖人豈能忘言於此思昔先王之制為禮也非以強世拂情也葢自有天地萬物而禮與之俱立羣而為之辨也合而為之防也出入飲食而為之㑹節疏數也施報酬酢而為之等級殺也是豈天之所能隨而付諸其人乎葢必有制而命之者矣故曰承天之道又豈人之所能始而具之於天者乎葢必有【闕】而【闕】之者矣故曰治人之情天道以承而能立人情以治而能定此禮所以不可一日無而得失死生所由分也不然則天人之理窮矣相䑕之刺所關甚大托詩以眀禮豈不信然 又曰禮之為說虚為之機而實為之用理為之初而形為之顯自其本於天者而承之彼其理混然未分吾孰得其洪纎小大而為之乎易曰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方其為崇有不可得而擬議者聖人本天道之自然即地形而有辨故凡禮之所以為是因人之情順物之稱制為髙下廣狹者皆其所效而立之者也由是而築為宫室設為宗祧郊社以崇報山川以闡幽是列鬼神而禮有所寓矣喪祭有常射御有數冠昏以嚴其序朝聘以謹其儀是達於制作而禮有所行矣此三代聖人所以損益不同而制治之異至衰世之君子則未嘗不以禮之興脩廢弛而覘人之理亂安危者有由也 金華應氏曰上數語眀禮之功用以眀夫人生死之所由繫下四語緫禮之體用以眀天下國家治亂之所由别也大原出乎天故推其所自出而本之效法之謂地故因其成法而效之殽效也列於鬼神者充塞乾坤之閒昭布森列而不可紊也達於喪祭至朝聘者人道交際之用周流上下而無不通也法於天地鬼神者理也所以承天之道也達於天下國家者事也所以治人之情也理與事一而二二而一者也示之以禮而人得禮以生則謀之作者弭兵之起者消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治也不然雖有粟吾得而食諸 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與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 鄭氏曰夏后氏之後也徴成也無賢君不足與成也得夏四時之書其書存者有小正宋殷人之後也得殷隂陽之書其書存者有歸藏吾觀於二書之意孔氏曰自此至禮之大成也為第三眀禮之所起徴者徴騐之義宋君闇弱不堪足與成禮因往適宋得殷坤乾之書并夏四時之書觀之知上代以來至於今世時代運轉禮之變通即下禮之初以下是也殷易以坤為首故先坤後乾 横渠張氏曰坤乾之義先曰坤者殷之質以所先見者則先言之坤乾書名也不曰乾坤而曰坤乾者乾則無以見必因坤而著故先曰坤推本而言也猶言形神人必因形乃見神若不因形則神何附著長樂陳氏曰夏時坤乾之書固不可得而見之然㳂其名以推其義則夏時者言夏時之所紀而坤乾有交泰之意也夫得其書則繫其所得之先後故先夏時而後坤乾觀其書則考近以及逺故先坤乾而後夏時 又曰其言夏時之等則其所得者不止於此其言吾以是觀之則繼之以夫禮之初以下葢觀是書而知其然 嚴陵方氏曰極之為言至也如上所言皆禮之至矣子游故復問之也坤乾夏時之書所謂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是也論語兼言書之文不足徴此特言人之獻不足徴者言其略則文獻皆不足徴言其詳則書之文猶有得焉耳周官大卜掌三易之法一曰連山二曰歸藏三曰周易是連山則首乎艮其卦具内外而一體其位居東北之兩閒則向乎人之時焉夏用人正故其書以之孔子以夏時稱之者以帝降而王人時得其正故也歸藏則首乎坤各歸其根密藏其用皆隂之所為則合乎地之時焉殷用地正故其書以之孔子以坤乾稱之者以資生於丑地為主於上故也周易則首乎乾周而復始剛柔相摩皆陽之所為則合乎天之時焉周用天正故其書以之孔子以乾坤序之者以資始於子天為主於上故也然孔子以夏殷之易而觀夏殷之禮者何也葢易之所見者象禮之所形者器繫辭云以制器者尚其象則觀易固可以知禮矣且乾坤者天地也夏時者四時也天地有上下之位四時有先後之序禮之道如斯而已至周則監於二代脩而兼用之故六官則備天地四時之名焉坤乾不謂之書而謂之義夏時不謂之書而謂之等者禮以達義於内辨等於外者也天地之理為妙故以義言内四時之迹為顯故以等言外或言其義或言其等葢本諸此 馬氏曰創於始者必有以繼於終作於先者必有以述於後故孔子欲觀夏殷之道以成一代之禮者夏之後宋者殷之後謂其世守而知其事之詳且悉也然而宋皆無賢人載籍俱亡文獻兩泯焉此其不足與成也可知夏時坤乾皆不行於世闕而勿論可也 山隂陸氏曰雖曰吾以是觀之葢亦略矣據論語所言可知 講義曰孔子嘗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今以為不足證而不言者葢所語偃者必欲有所稽考而言之故也若夫子之於禮雖百世其可知況於夏殷乎故曰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所以語偃者如此也 四明沈氏曰義是禮之變處等是禮之常處首坤次乾之書是變也建寅之書是常也聖人加一義字於坤乾加一等字於夏時夏殷之書固是夏殷之禮非聖人孰能觀之哉 蔣氏曰禮在聖人言之為無盡禮在學者問之惟恐其不及此言偃所以得聞其槩而猶有以究其極也夫聖人既以宋為不足證而不能覩夏商之禮矣而猶有得於書者何哉此葢聖人觀禮之妙旨三代聖人損益不同而制作殊事葢本自其隂陽之義而發之夏時之書吾不得而見之矣而其存者有小正夏之所建以寅為正則其尚忠尚黑之制皆自此出也坤乾之書吾不得而見之矣而其存者有歸藏商之序易以坤為首則其尚質尚白之制皆自此出也聖人不能考宋之餘備見夏商之盛制而能因隂陽之書詳識夏商之本旨此聖人之觀禮所以異乎人之觀之也韓宣子適魯見易象與魯春秋以為周禮盡在魯其觀周其亦聖人之觀夏商也夫 金華應氏曰觀其義與等者聖人之觀異乎他人之觀也夫上天下澤所以為禮而坤乾之書顧以坤為首者有其義也隂陽循環更相為始而夏時必以寅為首者有其等也玩乾坤之自下而上則知禮之交際者無不通且又有卑法地之意焉玩四時之自始而終則知禮之秩序者不可紊且又有無窮之象焉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皋某復然後飯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藏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鄉皆從其初 鄭氏曰言其物雖質略有齋敬之心則可以薦羞於鬼神鬼神饗徳不饗味也中古未有釜甑釋米捭肉加於燒石之上而食之耳今北狄猶然汙尊鑿地為尊也抔飲手掬之也蕢讀為凷聲之誤也凷堛也謂摶土為桴也土鼓築土為鼓也升屋而號招之於天也苴或為俎地藏謂北首隂也南鄉陽也皆從其初謂今行之然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中古祭祀之事及死喪之禮今時所法於前者從此至禮之大成皆二書所見之事禮以飲食為本但中古質略雖有火化以水洮釋黍米捭析豚肉加於燒石之上而孰之播黍以下非但可以事生若如也言如此亦可以致其恭敬於鬼神以鬼神饗徳不饗味也伏羲為上古神農為中古五帝為下古若易歴三古則伏羲為上古文武為中古孔子為下古若三王對五帝則五帝亦為上古皋引聲之言某謂死者名令其反復魂魄不復然後浴尸而行人禮於含之時飯用生稻之米故云飯腥用上古未有火化之法也苴孰者欲設遣奠包裹孰肉以遣送尸法中古火化之利也天望謂望天招魂地藏謂以藏尸所以地藏由體魄則降故也所以天望由知氣在上故也此非是今世始為此事皆取法於上古中古而來故云皆從其初 横渠張氏曰今享土功不知報日食五穀又不報義非所安古之飲食之際其始造飲食如燔黍捭豚汙尊抔飲之人也夫禮之初始諸飲食飲食固不足以為禮然言語有從本説出者則必至㣲有從末説出者則必自近示人之不得已處其始必甚質而漸至於文如言禮之初始於拜起亦此類也人之始相見則須如此 延平周氏曰上古之世未始知有禮而有禮乃所以強世故聖人因其有飲食之大欲而少寓之以節文此天下惟知飲食之充欲而不知漸入於節文之中也所謂飲食者止於燔黍捭豚汙尊抔飲與夫蕢桴土鼓凡此不惟可施於人之所交際而猶若可以致敬於鬼神葢亦趨時而已矣皋某復皋者始事之辭而有緩意故五門之始謂之皋既復矣然後祭之則飯以腥苴以孰也死者以北首為主入為隂也而又有荅陽之意生者以南鄉為主出為陽也而又有荅隂之意自蕢桴土鼓而上後世有以備於此者故不從其初自升屋而復而下後世無以過於此者故皆從其初 長樂陳氏曰食之禮始於燔黍捭豚飲之禮始於汙尊抔飲蕢桴而土鼔其樂之始歟明堂位曰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然樂以中聲為本土於位為中央於氣為中氣而籥之為氣又所以通中聲者也伊耆氏之樂始於土鼓中聲作焉中於蕢桴中聲發焉終於葦籥中聲通焉樂之所始本於中聲如此豈不為中和之紀乎周官籥章中春晝擊土鼓龡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國祈年于田祖龡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國祭蜡則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其意以為王業之起本於豳樂之中本於籥始於土鼓逆暑迎寒祈年祭蜡皆本始民事而息老物故所擊者土鼓所龡所歌者豳詩有報本反始之義焉豈在夫聲音節奏之末節哉此所以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也【樂書】 又曰體主於骨魄藏於肺知存於心氣寓於體體魄隂也故降之於下知氣陽也故升而在上而體魄不言下者以其體魄有滅而無存知氣感動而常在北為隂幽而物之所終始南為陽明而物之所相見死者所以歸根故必首於隂幽終始之地生者所以芸芸故鄉於陽明相見之方此古者之所作而後世無以加故曰皆從其初 又曰臯者求之於隂也詩曰鶴鳴于九臯易曰鶴鳴在隂則臯者隂之體而隂者臯之理五門之外謂之臯門以其近君者為陽逺君者為隂也 嚴陵方氏曰觀二書足以知夏殷之禮觀夏殷足以知上古之禮故此言禮之初焉自燔黍而下皆始諸飲食之事也方是時地産之穀不過有黍然未有釜甑也故燔之天産之物不過有豚然未有刀匕也故捭之尊未能鑿木也故汚尊飲未知用爵也故抔飲鬼神之道幽而難格菲薄之禮疑若不及以致其敬也故以猶若言之可疑之辭也復者招魂之名飯必以腥慮致生之不知故也苴必以孰又慮致死之不仁故也後世於喪有奠始於飯腥而已於葬有遣始於苴孰而已體有所附魄有所營皆重濁焉則隂之類也故降而在下知無不周氣無不之皆輕清焉則陽之類也故升而在上郊特牲不言體魄而言形魄不言知氣而言魂氣者亦互相備也死者仆故言首生者興故言鄉凡是禮也後世雖或増其文而不能損禮之實雖或異其迹而不能易禮之意故曰皆從其初 山隂陸氏曰蕢桴以蕢盛塊而為桴歟 廬陵胡氏曰蕢草也以草為桴鄭以蕢為凷非也若云誤聲不應眀堂位又誤也土鼓廣雅文云築土為鼓葢築地以當鼓節籥章註以瓦為不必築土也汙尊鑿地汙下以盛酒抔若張釋之云一抔土據明堂位云蕢桴土鼓伊耆氏之樂則此皆神農氏伊耆神農皆從其初皆取法於古初 蔣氏曰生養之道本於飲食聖人以報本反始之義敎天下欲其事死如事生此酌獻饋食之事所以交於鬼神而不以為煩也降及後世人之所以從事乎此者一切以文物為先而不以誠敬為本生或怠於養死或忽於報聖人言禮所以必欲反之於其初上古鼎飪未具而燔捭以為食罍酌未設而汙抔以為飲聲樂未備而蕢土以為歡彼其所交際應酬者簡素質實而巧偽不形則以此而接乎鬼神自其一念之誠而施之有餘也死生異域疑若恩棄義絶而不相求矣乃若升屋之號臯復之告飯腥苴孰以繼其孝養之事天望地藏以其悽愴之思葢雖禮敎未備而天理之發露於人心者自然如此至於後世棺槨衣衾之備美賵賻贈含之畢陳而一念不居事亦末矣記曰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若是則形魄歸地知氣歸天死者北首生者南鄉以生求死安得不盡其心而後知求加乎物哉故曰皆從其初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麻絲衣其羽皮 鄭氏曰寒則纍土暑則聚薪柴居其上未有火化食腥也此皆上古之時也 孔氏曰此一節更論上古之事未有宫室則是五帝以前未有火化則惟伏羲以前以中古神農有火故也營窟者地髙則穴於地地下則營纍其土而為窟橧巢者橧聚其薪以為巢雖食鳥獸之肉不能飽者則茹食其毛漢蘓武以雪雜羊毛食之是其類也長樂陳氏曰人之生也雖稟於隂陽而其體則陽屬以其陽屬則必順陽而居之故冬則陽燠於下則順之而居窟夏則陽燠於上則順之而居巢也 嚴陵方氏曰孟子所謂下者為巢上者為營窟是矣前既言燔黍矣此乃未有火化者先儒謂加黍於燒石之上非火化故也 後聖有作然後脩火之利范金合土以為臺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為醴酪治其麻絲以為布帛以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 鄭氏曰作起也脩火之利謂孰冶萬物范金謂鑄作器用合土謂瓦領甓及大甒臺榭器之所藏也炮謂裹燒之也燔謂加於火上烹謂煮於鑊也炙謂貫之火上醴酪謂蒸醸之也酪酢酨朔亦初也亦謂今行之然 孔氏曰此一節論中古神農及五帝三王之事世本云燧人出火在伏羲之前但用之簡少至神農更脩益使多故云脩孰謂烹煮冶謂陶鑄為形范以鑄金器和合其土燒作器物以為臺榭宫室牖户及炮燔醴酪等皆五帝也此皆傚法上古以來故云皆從其朔 長樂劉氏曰火無形也而潛於木中不可得以知之燧人氏鑚木以出火然後木也火也為民之利矣金得火則鎔又從而范之以為器用則金也始為吾民之利矣土也和之以水鈞之以木化之以火合五材以為器則利於吾民與稼穡均矣五行之利養於民而禮因五物以興焉生則養之死則祭之報本反始之心生而禮由之弗敢忘乎其本初也 長樂陳氏曰范金合土固不止於為宫室之具而為宫室則必在於范金合土之後以其斤斧瓦甓之所當先也夫營窟橧巢而易之以宫室飲血茹毛而易之以烹炙衣羽而易之以治麻之布衣皮而易之以治絲之帛此所謂通其變使民不倦者也夫開端之始謂之初繼終而有始謂之朔故天地之始亦可以言初一月之始則特謂之朔是以言禮之初則繼之以皆從其初言後世有作則繼之以皆從其朔也江陵項氏曰前言皆從其初後言皆從其朔註皆以為初葢初者天地形氣之始也朔者隨時制作之始也如歴家太初及中朔之類詳本章事理可見嚴陵方氏曰上世未有火化非無火之性也特未能脩之以利人爾范即荀況所謂刑范之范范金而鑄之合土而陶之而器用出焉則以為臺榭宫室牖户故也臺榭宫室已見月令解醴酪則下文所言者是矣治麻所以為布治絲所以為帛夫為宫室之類然後足以代巢窟為醴酪之類然後足以代血毛為布帛之類然後足以代羽皮是道也不特可以養生於其始又可以送死於其終不特可以養生送死於其明又可以事鬼神上帝於其幽言神則百神上帝則天也 山隂陸氏曰此一節言禮雖未之有先王以義起至是而彌文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葢備矣非人為也故曰皆從其朔 【闕】氏曰皆從其朔者天左旋日月右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遲日行一度一嵗一周天月行疾日行十三度一月一周天防其舒前速後近一逺三則為相與為衡分天之中則為望以速及遲光盡體復則為晦至於朔則日月始合璧焉當其晦則盡矣及其朔則受明於日而復生也於北謂之朔方者民窮度食而變於朔也於冬謂之朔易者存察其事而始於朔也禮以時為大則其窮而變變而通後聖有作述而從之豈不謂之朔乎是故結繩之治其敝如晦焉後聖有作易之以書契則從書契者以是為朔也巢穴之居其敝如晦焉後聖有作易之以棟宇則居棟宇者以是為朔也羽毛之衣不可用也故易之以絲麻者得不以是為朔乎飲血茹毛不可用也則從火化者得不以是為朔乎夏尚忠忠之敝故商人救之以質則在商之世所從者以質為朔商尚質質之敝故周人救之以文則在周之世所從者以文為朔而已然則朔者可復晦也晦者亦可復朔也 蔣氏曰聖人論禮葢本於中古之世器用漸設文物漸備幸其有加於前而慮其或窮於後也夫營窟橧巢而必至於臺榭宫室也草實獸肉而必至於烹燔炮炙也飲血茹毛而必至於醴酪以供其味也衣羽服皮而必至於布帛以充其美也亦天下之勢也夫是數者中古聖人實為之中古聖人亦豈能計其事之止於此而已哉器利用便而文日加焉而又為之黼黻文繡之美三牲九鼎之盛堂上堂下之陳自是文日生而無有窮已雖聖人亦末如之何此所以禮至於後世而老氏之徒指為忠信之薄欲與天下相從於淡泊之地也雖然事之已備聖人不能計其後事之未備聖人不能秘其智自范金合土以下皆聖人開物成務以敎天下而使之相安相養於利用出入之間者也使稍變其燔黍捭豚以為豆簠簋之實汙尊抔飲以為犧象山罍之具蕢桴土鼓以為笙鏞管象椌楬塤箎之聲何病於聖故聖人觀夏商以前為禮之大意知其養生送死事鬼敬神而次第可以章明顯設民猶未厭道猶未瀆也故曰以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從其朔朔亦初義過此以往不復言初而禮備矣 臨川王氏曰皆從其初皆從其朔或言初或言朔何也初者一始而不可變朔則終而復始故於始諸飲食則言初於後聖有作則言朔葢先王為後世所因乃其所以為朔也 禮記集說卷五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五十五 宋 衛湜 撰 故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俎列其琴瑟管磬鍾鼓脩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祜 鄭氏曰此言今禮饌具所因於古及其事義也粢讀為齊聲之誤也周禮五齊一曰泛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齊四曰醍齊五曰沈齊字雖異醆與盎澄與沈葢同物也奠之不同處重古略近也祝祝為主人饗神之辭也嘏祝為尸致福於主人之辭也祜福也福之言備也 孔氏曰一祭之中凡有兩節上節是薦上古中古下節是薦今世之食此一節緫論今世祭祀饌具因於古昔所供之物并酒所陳之處及獲福之義酒水也色黒謂之大古無酒此水當酒所用以今雖有五齊三酒貴重古物故陳設室内而近北也醴謂醴齊醆謂盎齊以其後世所為賤之陳列雖在室内稍南近户也粢醍卑故又南近户而在堂澄謂沈齊酒謂三酒事酒昔酒清酒又卑故在堂下案爾雅粢稷也作酒用黍不用稷故鄭知粢當為齊引周禮五齊酒正文也鄭註云泛者成而滓浮泛然醴猶體也成而汁滓相將盎猶翁也成而翁翁然葱白色醍者成而紅赤沈者成而滓沈酒正醴醍之閒有盎此醴醍之閒有醆又周禮盎齊之下有沈齊此醍齊之下有澄齊故云醆與盎澄與沈同物也陳其犧牲者謂將祭之夕省牲之時及祭日之旦迎牲而入麗於碑案特牲禮陳鼎於門外北面獸在鼎南東首牲在獸西南上北首其天子諸侯夕省牲之時亦陳於廟門外横行西上備其鼎俎者以牲煮於鑊鑊在廟門之外鼎隨鑊設各陳於鑊西取牲體以實其鼎舉鼎而入設於阼階下南北陳之俎設於鼎西以次載於俎也案少牢陳鼎于廟門外東方西面北上又云鼎入陳于東方當序西面北上俎皆設于鼎西是也列其琴瑟者琴瑟在堂而登歌書云搏拊琴瑟以詠是也管磬鍾鼓堂下之樂書云下管鼗鼓笙鏞以間是也其歌鍾歌磬亦在堂下指其精氣謂之上神指其亡親謂之先祖皇氏等云上神天神也祭統曰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門則全於臣是以正君臣也又云尸南面父北面而事之是以篤父子也又云昭與昭齒穆與穆齒特牲云主人洗爵獻長兄弟衆兄弟是以睦兄弟也又云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是以齊上下也禮器云君在阼夫人在房及特牲夫婦交相致爵是夫婦有所也言行上事得所則承受天之祜福也此酒至合享皆是今世祭祀之禮醴醆犧牲之屬是饌具也酒醴醆是所因於古也從酒以下至先祖以上是事也以正君臣至承天之祜是義也故鄭註言今禮饌具所因於古及其事義 長樂劉氏曰三酒雖美而酒為先八音雖縣而人聲為重黼黻雖麗而大裘為尊籩豆雖陳而瓦缶為尚示不忘本也天之正氣四時也地之正氣五行也人之正氣五常也三者形質雖殊本同一氣唯聖人為能用中以合三才之徳是以四時和者天之祜也五行遂者地之祜也五常順者民之祜也非用五禮以事三才則其福順莫得而致矣禮用於上而下民莫不承天之祜其致如此可不務乎 長樂陳氏曰道之精常幽而淡薄道之粗常明著而精美精則常貴而尊粗則常賤而卑先王於名數之閒而未嘗不寓之以道徳之意此酒所以在室醴醆所以在户粢所以在堂澄所以在下也葢酒則水也而陳之在室則室者幽之所而且尊也醴醆漸至於致味故用之於朝踐陳之於户則户者幽明之中而尊卑之際也粢醍則醴齊是也用之於饋食而陳之於堂堂者明之所而漸卑也澄酒則清酒是也而用之於尸卒食之三獻故陳之於下下者明之尤著而且卑也昔先王之於鬼神以神道事之則以五齊以人道事之則以三酒犧牲所以致其養琴毖鐘鼓所以致其樂祝嘏所以致其文此固足以降上神與先祖也然上神先祖之降在彼而天祜之承在我在彼者以禮物之所備在我者以禮敎之所成故必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以至於夫婦有所也 又禮書曰經有言一齊者禮器曰夫人薦盎祭統宗婦執盎從祭義夫人奠盎是也有言二齊者醴齊縮酌盎齊涗酌是也有言三齊者坊記醴酒三齊粢醍在堂澄酒在下是也有言四齊者此經酒醴醆粢醍澄酒是也有言五齊者酒正五齊實八尊是也天子無一齊諸侯無五齊二齊者天子之時祭一齊者諸侯之時祭宗廟之小祭也自其上而言之又有中焉則記之三齊者宗廟之祫祭也祫祭中祭也自其下而言之又有大焉則記之四齊者宗廟之禘祭也夫禘也祫也四時也人鬼而已自其上而言又有神示焉則周官五齊者天地社稷之事也且天子祭天地而諸侯則社稷而已天子禘其祖之所自出而諸侯則大祖而已天子祫羣廟之主而大夫士及其髙祖則諸侯之祫亦可知也故時祭一齊而祫二齊禘祫三齊社稷四齊是皆可以類而推也 又樂書曰先王作樂莫不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故列琴瑟於南列管於東列磬於西北列鍾於西列鼓於北所以正其位也然琴瑟絲音也與瓦同於尚宫管竹音也與匏同於利制鼓革音也與木同於一聲磬石音也鍾金音也故舉絲以見瓦舉竹以見匏舉革以見木而五聲八音具矣 嚴陵方氏曰以室對户室者户之内户者室之外也以堂對下則堂者階之上階者堂之下也禮器曰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又曰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坊記曰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則四者之内外上下葢可見矣致其味者於道為逺寡於味者於道為近醴醆雖有味其味寡矣則在户者以由户而内為近故也粢醍其味淺致矣則在堂者以自堂而下為逺故也禮器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葢逺人者於道為近也先王所貴者在道而已故言於初朔之後以明後世之禮雖漸致其文亦未嘗不貴其本焉於於澄皆曰酒者以見始終之所言皆酒而已故坊記則通謂之酒也别而言之則有齊酒之名合而言之齊亦酒而已故周官以掌之於酒正焉犧牲必割而肆之故曰陳鼎有牛羊之異用俎有梡嶡之異名然不一也故曰備琴瑟管磬鍾鼓陳之各有序故曰列以降上神大司樂所謂天神皆降是矣先祖人鬼亦得名曰降者則與詩言三后在天同意 延平周氏曰為道之本而水為齊酒之本故酒在室貴本也醴醆醴言其齊醆言其器郊特牲曰醆酒涗于清是盎齊亦用餞也齊有五而所陳之處止於三者葢言醴以見盎澄即沈齊也葢沈者在下則澄者在上言澄酒則知清酒在下昔酒在堂事酒在户此言醴醆在户坊記言醴酒在室何也在户非户外也乃在室之户也有齊酒犧牲鍾鼓祝嘏則固足以降上神之與先祖然必待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夫婦有所而後可以承天之祜者以備物盡禮為不足以承天而所可承天者先修人事而已矣馬氏曰犧牲者鼎俎之實鼎俎者犧牲之寓犧牲之未殺故言陳鼎俎之未實故言備祭祀之樂其類非一故言列祝者代子之辭以告孝於其父嘏者代父之辭以告慈於其子二者各有其職故言脩自酒在室推而詳之至於脩其祝嘏所以降上神與其先祖者其禮備矣備禮然後能承祭之本亦敬之本也故十倫之義見於其閒祭祀不祈者言承天之祜也海陵查氏曰陳其犧牲至承天之祜於時未祭也知其必受福爾作其祝號至是謂合莫葢當朝踐之節退而合亨以下葢當饋食之節 横渠張氏曰承天之祜順理則是承天祜祜順也山隂陸氏曰此猶未祭也見端而以為承天之祜非早計也䕫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葢似之矣易曰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當此節故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 作其祝號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醴醆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 鄭氏曰此謂薦上古中古之食也周禮祝號有六一曰神號二曰鬼號三曰祇號四曰牲號五曰齍號六曰幣號號者所以尊神顯物也腥其俎謂豚解而腥之及血毛皆所以法於大古也孰其殽謂體解而爓之此以下皆所以法於中古也越席翦蒲也冪覆尊也澣帛練染以為祭服嘉樂也莫虚無也孝經說曰上通無莫 孔氏曰此一節眀祭祀上節用上古中古之法酒血毛腥俎是用上古也孰其殽以下用中古也案周禮大祝辨六號註神號若昊天上帝鬼號若皇祖伯某祇號若后土地祇牲號若牛曰一元大武齍號若稷曰眀粢幣號若幣曰量幣神鬼祇是尊神牲齍幣是顯物謂造此美號之辭祝史稱之以告鬼神故云作其祝號也酒以祭者謂朝踐之時設此酒於五齊之上以致祭鬼神所以重古其實不用以祭薦其血毛者亦朝踐時延尸在堂祝以血毛告於室也腥其俎者亦謂朝踐時既殺牲以俎盛肉進於尸前也案士喪禮小斂之奠載牲體兩髀兩肩兩胉并脊凡七體也士虞禮主人不視豚解註云豚解解前後脛脊脇而已是豚解七體也案特牲少牢以薦孰為始之時皆體解無豚解以無朝踐薦腥故也其天子諸侯既有朝踐薦腥故知腥其俎為豚解孰其殽為體解而爓之體解則特牲少牢所升於俎以進神者是也案特牲九體肩一臂二臑三肫四胳五正脊六横脊七長脅八短脅九少牢則十一體加以脡脊代脅為十一體也是分豚為體解此孰其殽謂體解訖以湯爓之不全孰次於腥而薦之堂故祭義曰爓祭祭腥而退是也此腥以法上古爓法中古也與其越席䟽布以冪衣其澣帛皆謂祭初之時越席謂蒲席疏布謂麤布若依周禮越席疏布是祭天之物此云君與夫人則宗廟之禮此葢記者雜陳夏殷諸侯之禮故雖宗廟而或用鄭註澣帛練染以為祭服亦異代禮周禮則先染絲乃織成為衣故玉藻云士不衣織醴醆以獻者朝踐之時用醴饋食之時用醆燔炙謂燔肉炙肝案特牲禮主人獻尸賔長以肝從主婦獻尸賔長以燔從則此君薦之用炙夫人薦用燔是也詩楚茨云或燔或炙第一君獻第二夫人獻第三君獻第四夫人獻是君與夫人交錯而獻也設此在上祭禮所以嘉善死者魂魄而神來歆饗是生者合於虚無寂莫也但禮運之作因魯之失禮孔子乃為廣陳天子諸侯之事及五帝三王之道其言雜亂或先或後其文不次舉其大綱不可以一代定其法制不可以一槩正其先後若審此理則無所疑惑嚴陵方氏曰上言脩其祝嘏未見其所以為號故此言作其祝號上言酒在室醴醆在户未見其所以為用故此言酒以祭醴醆以獻上言陳其犧牲備其鼎俎故此又言腥其俎孰其殽薦其血毛燔炙焉非特此而已而又廣及於所設之越席所冪之疏布所衣之澣帛焉葢血所以告幽毛所以告全腥其俎則事之以神道孰其殽則事之以人道越席則郊特牲所謂蒲越稾鞂之尚是矣疏布禮器所謂犧尊疏布鼏是矣澣帛則祭統所謂以供純服是矣凡此所言則合古今之異質文之變也君自阼而西酌犧尊夫人自房而東酌罍尊故曰君與夫人交獻魂陽也魄隂也而其祭或以酒之陽或以食之隂或以腥之陽或以孰之隂或以氣之陽或以味之隂且又言與夫人交獻焉則隂陽之義備矣故足以合禮於魂魄馬氏曰腥其俎者言近於古也孰其殽者因之於今也與其越席疏布以冪衣其澣帛言近於古也醴醆以獻薦其燔炙亦因之於古也禮備於古今而又夫婦親之所以致其敬故曰交獻以嘉魂魄夫魄者魂之體魂者魄之用體用合之則生離之則散故合鬼與神以祭於宗廟之中所以嘉魂魄是謂合莫合莫者以鬼神之在幽而合魂魄以祭於虚無之閒而已山隂陸氏曰與其越席疏布以冪以與以别之者以承孰其殽之下文質弗類也衣其澣帛詩曰害澣害否以謂私服宜澣公服宜否婦人有副翬以接見君子見舅姑其餘則私也然則衣其澣帛葢自褕狄而下且言澣帛則亦以著潔其衣服醴醆以獻當朝踐之節葢君酌醴齊以獻尸夫人酌盎齊以亞獻然則饋食以下用酒可知司尊彛曰鬱齊獻酌當祼獻醴齊縮酌盎齊涗酌當朝踐凡酒脩酌當饋食謂之凡酒則王酌昔酒以獻尸后酌清酒以亞獻禮器曰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 長樂陳氏曰楚茨先言執爨而繼之以或燔或炙鳬鷖先言爾殽而終之以燔炙芬芬禮運亦先言孰其殽然後繼之以薦其燔炙周禮量人制從獻脯燔之數量特牲主人獻尸賔長以肝從主婦獻尸賔長以燔從是燔以肉炙以肝燔炙在血腥爓孰之後非祭之所先也謂之從獻非獻之正味也故制之不在司士而在量人獻之不在主人而在賔特祭義言建設朝事燔燎羶薌繼之以薦黍稷羞肺肝加以鬱鬯而鄭氏謂朝事君親制祭則親制其肝洗鬱鬯而燔之以詔神於室又出以墮於主前然則主人用肝之禮又與從獻者異矣【禮書】 延平周氏曰酒以祭醴醆以獻何也酒陳之而已非獻也君陽也所以嘉魂夫人隂也所以嘉魄合二者以定之故曰合莫莫定也 蔣氏曰此章盛言禮之備矣而猶首以酒血毛之薦此足以見聖人言禮之要旨祝號之名載於周禮葢神祗之位與夫牲幣之陳各有名稱若夫祭祀則有朝踐有饋食至今世猶髣髴而行之未泯也自是謂合莫以上先儒以為朝踐之節自是謂大祥以上先儒指為饋食之節夫朝踐為禮之始饋食為禮之終始貴乎嚴終極其備故血毛俎腥殽孰越席疏布之事猶有貴乎古先也乃曰合莫謂其本是精誠以求神於㝠漠之間也合亨體薦籩豆簠簋鉶羮詞說之詳是後世之所備也乃曰大祥謂其舉是備禮而極其祥善之義也葢聖人制禮豈容一毫之偽方其合莫以求神也物味薄而誠敬在禮文簡而精神通至於成禮而致詳也品物具而神祗樂誠意散而詞說行學者苟能究觀聖人終始考禮之意而得之於想像形容之妙則凡品物之陳節文之變皆有深長之義存乎其間大學曰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此之謂也以牲牷肥腯祝史矯舉足以要神而致福鳥足言禮之本始哉 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也 鄭氏曰此謂薦今世之食也體其犬豕牛羊謂分别骨肉之貴賤以為衆俎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各首其義也祥善也今世之食於人道為善也 孔氏曰此論祭饋之節供事鬼神及祭末獻賔并祭竟燕飲饗食賔客兄弟也然後退而合亨者前明薦爓既未孰今至饋食乃退取曏爓肉更合亨之令孰擬更薦尸又尸俎惟載右體其餘不載者及左體等亦於鑊中亨煮之故云合亨亨之既孰乃體别骨之貴賤以為衆俎供尸及待賔客兄弟等知非尸前正俎者以此經所陳多是祭末之事故為祭末饗燕之衆俎也實其簠簋籩豆鉶羮者此舉事尸之時所供設也若豆亦兼據賔客及兄弟等祝以孝告嘏以慈告者孝子告神以孝為首神告孝子以慈為首各本祝嘏之義也案少牢祝曰孝孫某敢用柔毛剛鬛嘉薦普淖用薦嵗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尚饗是祝以孝告少牢又云主人獻尸祝嘏主人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孝孫來女孝孫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萬年勿替引之是嘏以慈告薦今世之食於人道為善故為大祥 長樂陳氏曰夫飲食號復宫室布帛之用具則養生送死之禮成矣三酒犧牲鼓鍾祝嘏之用具則事神之禮成矣正君臣篤父子睦兄弟齊上下則敎人之禮成矣是合三者所以為禮之大成 延平周氏曰所羞者以上世之禮物為主而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者合莫而已所羞者以後世之禮物為主而祝以人之孝而告於神嘏以神之慈而告於人是謂大祥祥者言福之兆朕見於此也嘏亦祝也而謂之嘏者以其尸之言而所告者皆福也奉上世之禮物而罕及於後世者則無文奉後世之禮物而罕及於上世者則無本有本有文此之謂禮之大成也 臨川王氏曰禮之大成此亦禮之一節耳孔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籩豆玉帛非禮之本雖禮以祭祀為重要其義亦不在乎酒羮胾之為急而謂之禮之大成也 嚴陵方氏曰合亨則合衆物而亨之犬豕牛羊骨有貴賤各異體焉故曰體以稻粱而實簠以黍稷而實簋以水土之品而實籩豆以五味之和而實鉶鼎故曰實祖禰所以望子孫者莫大乎孝故祝以孝告子孫所以賴祖禰者莫過乎慈故嘏以慈告夫禮至於此則始於古而成於今始於質而成於文矣故曰大成也 山隂陸氏曰祥吉之先見也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此鬼事也亦哀事也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人事也亦吉事也 孔子曰嗚呼哀哉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 鄭氏曰政亂失禮以為魯尚愈也非禮猶失禮也周公之道衰言魯子孫不能奉行興之也天子之事守言先祖法度子孫所當守也假亦大也不敢改其常古之法度是謂大假也將言今不然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是為第四節正明孔子嘆意也嗚呼哀哉是傷嘆之辭言觀周家文武之道以經幽厲之亂傷此禮無可觀瞻舍魯國更何適而觀禮乎故韓宣子適魯云周禮盡在魯矣魯郊禘非是非禮但郊失禮則牛口傷禘失禮則躋僖公子孫不能奉行周公之禮也郊禹宋郊契葢是夏殷天子之事宋是其子孫當所保守案祭法夏郊鯀殷郊冥與此異者以鯀冥徳薄故更郊禹契葢時王所命也天子諸侯所祭之時祝以主人之辭而告神神以嘏福而與主人二者皆依舊禮是於禮法大中之大也從此以前皆論法於古道則為善如承天之祜合莫大祥大假皆論其善也所以論其善者將論其惡故也自此以下皆論今時之惡 横渠張氏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夫子固已明言之宋則為其二王之後也魯用天子禮樂必是成王之意不敢臣周公即以二王之後待魯然而非周公之本意也以成王尊徳樂道之心則善矣伯禽不當受故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者謂周公必不饗其祀周公用天子禮樂或以為有人臣不可為之功則當用不可用之禮夫有權有位則人臣所遇當如此至用天子之禮樂則非也故魯之郊禘非禮也家臣僣大夫三桓僣魯魯僣天子推其原皆在成王成王賜伯禽天子禮樂自其時已啟下僣上之階矣臨川王氏曰吾舍魯何適矣魯當孔子時屢遭亂與周何異孔子乃問禮於魯則魯未必愈於周也如眀堂皆推魯美皆非其實疑於此皆魯儒之妄也魯一變至於道或者其是乎 又曰魯有周公之功而用郊不亦可乎魯之郊也可乎曰有伊尹之心則放其君可也有湯武之仁則絀其君可也有周公之功用郊不亦宜乎 嚴陵方氏曰序加幽於厲上者則以幽之為惡大故也周公之澤百世而不斬而以為衰者特其制作世之迹爾祝則君假之以告神者也嘏則尸假之以告人者也而祝嘏辭說古常有訓不可易焉故曰莫敢易其常古也 馬氏曰夫郊者天子外祭之重者也禘者天子内祭之重者也郊禘者天子之禮非諸侯所宜有也成王非所宜錫也成王非所錫而錫之魯君非所受而受之此魯之郊禘所以為非禮故曰周公其衰矣所謂衰者非周公之衰也言後世僣用天子之禮此周公之道所以為衰矣宋皆天子之事守魯之郊禘非天子之事守故曰非禮有曰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鯀殷人禘嚳而郊冥而此曰之郊也禹也宗之郊也契也言之異者何也葢郊鯀與冥者以其始而言之也郊禹與契者以其終而言之也夫湯革夏則命以郊禹武王勝商則命宋以郊契此禮運之言亦既終而言之也天有覆物之功地有載物之功故天子祭天於地上之圜丘祭地於澤中之方丘諸侯者守天子之土而養一國之民故祭社稷社者土神稷者穀神天子有祭社稷者葢上得以兼下下不得以兼上祝嘏之情非聖人不能知非天子不敢作非聖人不能知則在上者率由舊章而莫敢易非天子不敢作則在下者謹守其法而已 山隂陸氏曰嗚呼哀哉非直嘆而已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此孔子所以嘆也宋既不足徴周又如此而魯亦不能以有為也凡言禘郊禘嘗在上郊郊稷禘禘嚳故也祭法所謂禘郊國語所謂禘郊之牛角繭栗之類是也爾雅曰禘大祭也亦以此今此言郊更在其上則魯郊郊稷禘禘周公而已言周公其衰矣以愛之深故望之至所謂責備賢者葢如此之郊禹也言以禹故故郊與魯不同宋之郊契也言以契故故郊亦與魯不同所謂常古葢自古以來所不變 延平周氏曰周公有人臣所不能為之功故用人臣所不得有之禮此魯所以有郊者也然郊不三卜而魯之卜者有至於四而後免牲猶三望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祖配之而魯之禘有行於莊公之廟者皆非禮也書曰統承先王脩其禮物此宋所以有郊也然僣莫僣於祭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而宋之不嫌於僣者是天子之事所當守也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此祭祀所以馭其神君有假於祝尸有假於嘏而祝嘏莫敢易其常古之辭說則謂之大假者葢唯大者為可假假與豐亨王假之假同意三山林氏曰春秋郊望之旨三諸儒之說無得之者無他知求小禮而昧於大禮故也經書郊者九皆為有故而書非因卜不吉而廢郊則因牲死傷而廢郊又有不待卜之吉而特郊雖牛之死傷而必郊者先儒之說不過罪其屢卜與其養牲不謹爾不知聖人書郊乃惡其非禮之大者至屢卜之瀆養牲之慢非春秋所貴也學者欲究聖人之旨先當㫁魯郊之當否未暇及其瑣瑣也夫子傷周之衰禮樂自諸侯出其魯之郊禘則有周公其衰之嘆豈有天子郊天諸侯亦郊天天子望祀山川諸侯亦望天子禘祖之所出諸侯亦禘使諸侯亦可行則聖人不以禮樂自諸侯出為傷自夫子没漢儒不知道者但見春秋書魯祭祀多天子之禮始妄設周賜禮樂之說所以諸儒不以魯郊為非雖周郊以冬至而魯用之於啟蟄天子四望而魯三之名為後時降殺但竊郊望之名已有罪矣譬如商賈冠師儒之冠庶人服卿相之服望其容飾已知其非分越制也予謂春秋所書之旨正以有故而不郊者為幸無故而郊者為大罪也季氏旅於泰山夫子曰曽謂泰山不如林放乎泰山有知必不享季氏之祭矧上帝而可諂乎宜乎至於三卜四卜五卜不從鼷鼠屢食其牛可見天心之不享也魯人曽不知得罪於天雖屢卜不從而猶三望雖牛死而改卜牛甚者至於用郊可知僣擬之心不能自已下破王制上拂天心其罪為大也深味春秋之旨曰猶三望曰乃免牲其深矣乎其㣲矣乎 蔣氏曰君臣天下之大分也禮不王不禘故郊禘為王者盛事經典所載註所釋有曰祭上帝於南郊有曰祭昊天於圜丘有曰祀五方感生帝均為郊禘之事也配天以祖其義甚重魯諸侯國也安得有郊明堂所記以為周公有大勲勞成王賜以重祭說者遂以為據如春秋書郊之類皆以為時與事之失非其僣也夫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者有以兼乎小小者不得以僣乎大亦截乎甚嚴矣魯之用郊春秋固許之乎前輩為之說曰魯不得用天子禮樂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夫以伯禽受之為非而成王之時禮典未壊固應有是用之之事乎識者又從而為之說曰賜非成王是周之末王賜之也昔者魯惠公使宰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止之使成王之世而魯已郊則惠公奚請惠公之請殆由平王以下也是說然矣自今言之聖人觀周道而傷幽厲論郊禘而衰周公則重祭賜魯豈盛時賢君事其出於衰世天子諸侯無疑也故聖人恥魯之事而因及宋之郊之郊也存禹後也守之郊也存商後也是宜以禹契而配天周祀后稷魯以周公配天於周公能無愧於后稷太王王季文王乎是周公之所弗居故曰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謂大假假亦大也祭之始也祝以主人之辭而告神祭之終也嘏以神之辭而致福於主今以諸侯僣天子之祭事不因其常古則孝忠報反之意名稱位號之别將有所紊亂變更而失其宜矣聖人於春秋之郊不予而非魯之僣竊其說甚眀設從註烏足以發明聖人立言之本旨 祝嘏辭說藏於宗祝巫史非禮也是謂幽國醆斚及尸君非禮也是謂僣君冕弁兵革藏於私家非禮也是謂脅君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亂國鄭氏曰藏於宗祝巫史言君不知有也幽闇也國闇者君與大夫俱不明也醆斚先王之爵也唯魯與王者之後得用之耳其餘諸侯用時王之器而已僣君謂僣禮之君也冕弁君之尊服兵革君之武衛及軍器脅君謂劫脅之君也臣之奢富擬於國君敗亂之國也孔子謂管仲官事不攝焉得儉 孔氏曰祝嘏辭說當依古法今乃棄去不用藏於宗祝巫史之家更易古禮自為辭說非禮也醆是夏爵斚是殷爵冕是衮冕弁是皮弁大夫以下稱家私藏公物見此君恒被臣之劫脅也天子六卿諸侯三卿大夫若有地者置官一人兼攝羣職不得具足其官大夫無地則不得造祭器有地雖造而不得具足並須假借唯公孤以上得備周禮四命受器鄭云此公之孤始得有祭器者也又云王之下大夫亦四命大夫自有判縣之樂不得如三桓舞八佾一曰大夫祭不得用樂故少牢饋食無奏樂之文唯君賜乃有之大夫並為上事與君相敵則非禮也 延平周氏曰夏曰醆殷曰斚醆斚非時王之爵而諸侯有用之及尸君者非禮也所謂及尸君者君以獻尸而尸以酢君者也私家卿大夫之家也先王以仁義善天下之俗而兵器常藏於民至於私家藏之則為非禮者豈非以私家之貴且尊為有嫌歟以官事不攝於聲樂皆具為非禮則然矣以祭器不假為非禮則誤矣王制曰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果大夫祭器猶且假之則燕器葢未嘗有殆非先王養成徳者之義也 長樂劉氏曰周官大祝掌六祝六祈六辭六號九祭九之辭與法皆繫諸六典之稽而藏於大史屬諸春官上下相維不可少廢也今仲尼之時遭幽厲之君傷春秋之亂祝嘏辭說藏於宗祝巫史之家遂使國之禮典幽暗不眀故曰幽國也天子備六代禮樂其祭於宗廟也獻酢君尸則用醆斚今也諸侯亦用之不曰僣君乎始僣於禮樂終僣其政刑然後簒弑之心生焉故巡守四方必考其禮樂制度防僣亂也嚴陵方氏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故有說辭而辭說固有常古焉天下之所共知也若夫藏於宗祝巫史之家則是非孝慈之言且不欲人之知爾豈所以為神明之道哉故曰是謂幽國 山隂陸氏曰春秋曰晉侯以歌鍾二肆賜魏絳於是始有金石之樂禮也杜氏謂大夫有功則賜然則大夫未賜樂假於大夫 蔣氏曰禮莫嚴於祭然誠敬不根於内心則交神之道虧用器或忘乎分守則僣上之患起聖人所甚懼也祝嘏辭說此豈交神明之虚語聖人舉孝慈相感之義以發之於禮經而詩有之曰令終有俶公尸嘉告葢致祭受福之義盡之於對越無愧之素而行之於精神必通之時誠非具文也如有出於宗祝巫史襲以藏之而有事之際舉以行焉自謂神明之及交其謂之幽國宜哉至於爵有醆斚夏商所制也禮天子奠斚諸侯奠角郊特牲言舉斚角詔妥尸禮器宗廟之制卑者舉角等級明甚今諸侯之制而醆斚以及尸安得不謂之僣君噫聖人言禮至是則亦甚不得已矣若是則大夫安得不僣諸侯哉繁纓小物君子惜之今也冕弁藏於私家弓矢鈇鉞諸侯猶俟命於天子今也兵革藏於私家六命賜官限制甚嚴而大夫具官不由於所賜四命受器自有典而大夫聲樂皆具祭器不假此所以官事不攝反坫為禮八佾舞庭三分公室竊攘僣逼之事莫之禦歟甚而至於君臣同國此聖人所以傷今思古固有望於禮之君也 金華應氏曰祝嘏辭說藏於公而不藏於私若金縢納於匱中是也周公不欲宣其事而己之功故命祝史勿敢言若夫常時祭祀之辭說未嘗不使人知之也故曰宣祝嘏辭說茍欲聴宗祝巫史為之而又俾私其藏不為隨之矯舉則為漢之祕祝矣 故仕於公曰臣仕於家曰僕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 鄭氏曰臣有喪昏之事而不歸反服其衰裳以入朝或與僕相等輩而處是謂君臣共國無尊卑也有喪昏不歸唯君耳臣有喪昏當致事而歸僕又不可與士齒 孔氏曰公是諸侯之號仕於諸侯則稱臣仕於大夫之家則稱僕君有喪昏則恒在於國臣有喪昏則歸家一期之閒不復使役今臣有喪乃不致事著衰裳入君朝是君與臣同國又臣是君之臣僕是臣之僕今卿大夫或與家臣之僕錯雜而居齊齒等輩尊卑無别亦是君臣共國也 馬氏曰凡仕於公者皆曰臣非一諸侯之國也凡仕於家者皆曰僕非一大夫之家也說者以謂諸侯之國大夫之家葢非是也三年之喪與新有昏者期不使所以别君臣之禮也以衰裳入朝是君臣無别也與 嚴陵方氏曰臣者對君之稱故仕於公曰臣而諸侯稱君者以此僕者對主之稱故仕於家曰僕而大夫稱主者以此然通而言之臣亦可謂之僕若周官所謂戎僕齊僕之類是矣僕亦可謂之臣若左氏所謂皂臣輿臣之類是矣名雖可通而位不可不辨故於家僕雜居齊齒為非禮也曲禮曰苞屨扱袵厭冠不入公門王制曰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則此所言非禮宜矣齊齒者與之等夷而序齒也 横渠張氏曰與家僕雜居齊齒葢謂仕於家者不可與仕於公者齊齒如此則亂矣若季氏之臣陽虎者其於朝廷豈特齊齒而已仍有畏偪之勢 延平周氏曰均仕也一為僕則其臣不得與之雜居齊齒先王之正各其詳至於如此新有昏期不使則然也三年之喪止於期不使非也 故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 鄭氏曰言今不然春秋昭元年秦伯之弟鍼出奔晉刺其有千乗之國不能容其母弟 孔氏曰王制云天子之田方千里其子孫有功徳者封為諸侯無功徳者直食邑於畿内也諸侯子孫封為卿大夫若有功徳者亦有采地故左氏曰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大夫雖不得割其采地以處子孫然亦以采地之禄養其子孫耳從幽國以下皆論其臣惡今此云是謂制度而論善者此論古之制度如此今日則不然 長樂劉氏曰天子諸侯大夫有田以處其子孫者三等封疆大小各從其位不可以増減也是謂制度守其制度則有足以處其子孫矣則其臣僕敢踰厥分以齒其子孫哉 長樂陳氏曰制則有所裁度則有所限先王以人之子孫上以承先祖之祀下以綿本支之世莫不思有以處之然其處之則有所裁之制所限之度此固不可無尊卑殺之别也天子不曰天下而曰田所以明其止於千里以與天下共之也諸侯不曰田而曰國所以明其専於百里而非與天下共之也大夫食其所有事者故其地命之曰采采者事也凡此言其大法而已若夫諸侯大夫之子其不肖者固不可以世食而大夫之子茍其賢之過人又不止於食舊而已 延平周氏曰人莫不有子孫之愛故先王有法以節之也自天子而下雖莫不有以處之而處之者則異矣是以謂之制度大夫則衆矣果子孫皆世有采邑則王畿之内所不能容豈非量功徳之大小而限世數之乆近乎 嚴陵方氏曰夫天下之大天子以之處子孫而不以為泰國家之小諸侯大夫以之處子孫而不以為儉豈非以制度之所寓乎於天子言田則知諸侯之國大夫之采亦田而已於諸侯言國則知天子之為天下大夫之為家也 蔣氏曰天下為公禄位不私而與賢天下為家始有世及以為禮夫公固賢於家也與賢固大於相及也而事變之推移則定制之攸設聖人所以立與子不易之論以為天下常行之法以鎖天下相攘之心故方千里者天子之田也而為天子子孫之定守方百里或七十里或五十里者諸侯之國也而為諸侯子孫之定守或倍上士或四大夫禄或三大夫禄或二大夫禄者卿大夫之采也而為卿大夫子孫之定守是以封建既行分守一定上下相安僣偪不形謂之制度迨其衰也天子不能有其天下諸侯不能有其國大夫不能有其家朝聘不修而㑹合無度交際不明而出入隳禮 金華應氏曰處者位置而區處之各得其宜大者謹其禮而無濫恩小者安其分而無歉志以制度不可踰也制度一定則人欲偏厚其子孫者固無所容其私心而侵剥枝葉兼并同姓者亦不容薄於所厚矣春秋之時請京之不度封沃之盛強皆私暱為患也至晉無畜羣公子秦不能容一弟甚矣 新安王氏曰一曰幽國二曰僣君三曰脅君四曰亂國五曰君與臣同國此皆諸侯卿大夫失禮也禮之失起於制度之壊故此眀言先王制度大小有等尊卑有辨天子地方千里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不得僣也諸侯地方百里有國以處其子孫卿大夫不得僣也卿大夫各有食邑以處其子孫家臣不得僣也制度一定上下截然安得有前五失諸侯僣差起於天子失禮卿大夫僣差起於諸侯失禮故下文言之 故天子適諸侯必舍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壊法亂紀諸侯非問疾弔喪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 鄭氏曰以禮籍入謂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也天子雖尊舍人宗廟猶有敬焉自拱勑也諸侯無故而相之是戲謔也陳靈公與孔寜儀行父數如夏氏以取弑焉 孔氏曰陳靈公弑宣十年左文 長樂劉氏曰諸侯敬於天子雖其祖先宗廟亦不敢私有乃以舍至尊上下之分此亦至矣然而天子必以太史所掌之禮籍入處其廟言動之際必據乎禮示不敢慢於所明也茍違於禮無以明人非天子壊法亂紀耶 延平周氏曰天子適諸侯必以禮籍舍於祖廟諸侯唯問疾弔喪則入諸臣之家先王制禮之意可謂㣲矣而後世猶不免有株林之誚者非禮之罪也嚴陵方氏曰舍其祖廟者在諸侯則不敢為之主在天子則不忘於所敬故也禮籍若小行人掌邦國賔客之禮籍之類乃法之所以存紀之所以立今也不以入故曰壊法亂紀 蔣氏曰天子適諸侯曰巡狩因以考制度於四方諸侯皆得朝於方嶽之下所以巡省風俗而混一軌轍也晉文召天子事已非矣猶作王宫於踐土豈有躬造諸侯之國都舍臣下之祖廟而不由禮籍之所當行者乎故曰是謂天子壊法亂紀諸侯有一國因問疾弔喪入諸臣之家所以憫難恤患見厚下之禮乃若出入無名率意以行此固馳驅而往之事所由萌乎君臣無私交聖人嚴之故曰是謂君臣為謔推原其事是豈一朝一夕之故在易之履所以制禮方其上天下澤邈然其不相接也而上下以辨民志以定聖人觀㑹通以有行使其事必出於名義之所宜有而後交際酬酢之道興焉不然則妄動而兆亂事出於㣲而禍成於著也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㣲儐鬼神考制度别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 鄭氏曰疾今失禮如此為言禮之大義也柄所操以治事 孔氏曰人君治國須禮如巧匠治物執斤斧之柄此以下明用禮為柄之事寡婦不夜哭别嫌也君子表㣲明㣲也接賔以禮曰儐郊天祀地及一切神明是儐鬼神也考成也制度以禮成之也仁義各使中禮有分别也用禮為柄如前諸事故治國得政君獲安存孝經云安上治民莫善於禮 長樂劉氏曰天下至衆也非一人之力可得而制焉唯貴賤之禮明於天下然後可以無為於巖廊之上而四海莫敢不為臣妾以尊崇之則禮非大柄能治億兆如此乎尊卑嫌者則以貴賤别之長少嫌者則以親疏别之先後嫌者則以上下别之則人倫之類可齊於五品而嫌疑判矣著誠去偽莫善於禮能正民心於幾㣲之先定民志於意慮之始故上天下澤履君子制禮以象之辨上下定民志也志在於心未形於言動也惟禮為能定之於心不曰明㣲哉儐鬼神者人能用禮以致其誠則天神地祇人鬼可得而饗之以致休祥焉考制度者謂天子謹其職事莫大乎禮故巡守於四方必考其制度恊者存之亂者誅之所以一天下於中和齊四海以禮樂也則仁義之賢由之而可别悖亂之失由之而可除賞善罰惡黜幽陟明之道行焉然則所以治政而安君者不柄以禮其可致哉 延平周氏曰儐助之也言禮之精則必至於助鬼神而其粗則考制度别仁義而已所謂别仁義者葢禮所以節文二者故有别意 長樂陳氏曰禮之有體可執以治國猶器之有柄可執以治事故曰禮者君之大柄也惟其為大柄則能别嫌於難辨明㣲於未彰幽可以儐鬼神明可以考制度别仁義以至於治政安君也 馬氏曰禮者刑政之本也治國不以禮則操特悖謬而失其所要故曰大柄柄言其所執之要也嫌者人之所難别而禮有以别之㣲者人之所難明而禮有以明之鬼神在其幽而人不可測度者也而禮有以使鬼神之格故曰儐以禮賔之也制所以裁度所以節皆禮有以考之仁有殺義有等皆禮有以别之夫觀其禮所以知其政禮之所興則政之所治禮之所變則政之所亂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者所以治政安君也 嚴陵方氏曰稽考制度而用其中故曰考節文仁義而致其辨故曰别 蔣氏曰禮足以為政而刑則以輔禮敎所不及自昔伯夷降典臯陶作士雖有虞盛時不能主一而廢一後世遂有禮刑表裏之論然自古聖人於斯民出禮入法之際凜乎甚畏之也故於刑政之弛張足以見禮敎之盛衰方其禮盛於天下尊卑有守而大柄不移是以嫌㣲明鬼神序制度設仁義行民有尊君親上之風而無勢力相軋之習經曰禮之敎化也㣲其止邪也於未形是非有以驅之使正也葢其節文顯設之間所以潜銷天下之血氣忿戾而為中正無邪之歸者多矣若是則政安得而不治君安得而不安及夫禮衰而俗敝則肅刑以防姦舉天下不齊之情欲一以納於從善之地彼其有力者攘有智者謀有勇者偪有巧者詐君臣岌岌乎其上鰓鰓然唯恐天下之軋已而亦卒無以制其末矣是之謂無以移其平日之素而一旦以臨之者也故曰是謂疵國聖人議禮自是謂幽國以下詳言後世廢失之序而終之以刑肅俗敝其所以示戒嚴哉 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禮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 鄭氏曰又為言政失君危之禍敗也肅駿也疵病也孔氏曰大臣謂大夫以上倍謂倍君行私小臣士以下竊謂盜竊府庫君位已危大臣又倍小臣盜竊愚君無奈此何惟知暴怒急行刑罰故云刑肅上下乖離故云俗敝敝凋殘也俗敝刑肅法敎無常皆國之病故云疵國 黄氏曰君以禮為大柄政不正者失其禮之大柄者也君不執禮故大臣得以肆情踰倍其僣如晉國三軍而又立三行之類是皆倍増其禮而僣其上者也小臣竊者以位卑權下但竊幸僣越者也倍之與竊皆君失政柄上下僣濫既大小競僣則諸侯倍而僣天子大夫倍而僣諸侯貪瀆公行矣但執禮之君則諸侯變禮易樂革衣服制度或討或流無倍竊之失矣 長樂陳氏曰政不正則君位危所謂上無道揆也則大臣倍而不法小臣竊而不亷所謂下無法守也上無道揆下無法守則刑肅而不中俗敝而不美法亂而無常禮紊而無别所謂士者亦不事其事也士不事其事則民亦不歸之矣然重言刑肅而俗敝者葢以亂之所致多在刑肅以其刻核太至故也夫治之為道由内以及外故禮出而後有法法出而後有刑及其亂也由外以及内故刑肅而後法無常法無常而後禮無列矣 馬氏曰禮者政之本政者禮之用政不正則無以安其上故曰君位危君位危則上下之分失矣上下之分失則大臣倍小臣竊大臣勢足以有為故言倍小臣勢不足以有為故言竊 嚴陵方氏曰大臣倍非所謂大臣法也小臣竊非所謂小臣亷也國有常法制民於刑之中而已茍刑肅而至於俗敝則法失其常矣故曰法無常法以禮為體禮以法為用用既無常則體亦無列故言禮無列無列者失其序之謂也是則人不安其職矣故言士不事葢士以事事為正故也刑肅而俗敝民將畏罪而離散矣故言則民弗歸也俗敝民散又何以致國之肥乎故以疵言之 山隂陸氏曰大臣倍若三家是也小臣竊若陽虎竊寳玉大弓是也 長樂劉氏曰刑加以肅本以削亂也亂不可削而反以殘民焉敎民為亂者無刑而受敎從亂者得罪此俗所以敝而民逃於他邦而弗歸之適足以疵病其國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政刑與禮三者皆失則豈特疵國而已哉 蔣氏說見前 故政者君之所以藏身也是故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謂殽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於五祀之謂制度此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鄭氏曰於此又遂為之言政也藏謂輝光於外而形體不見若日月星辰之神降下也殽天之氣以下敎令天有運移之期隂陽之節也降于社謂敎令由社下者也社土地之主也周禮土㑹之法有五地之物生降于祖廟謂敎令由祖下者大曰自禰率而上至于祖逺者輕仁也自祖率而下至於禰髙者重義也降于山川謂敎令由山川下者也山川有草木禽獸可作器物共國事降于五祀謂敎令由五祀下者五祀有中霤門户竈行之神此始為宫室制度政之行如此何用城郭溝池之為 孔氏曰上既言政不正則國亂君危故此一節廣言政之大理本於天地及宗廟山川五祀故君得藏身安固也故者因上起下之辭人君身在於中施政於外但見其政不見其身政之美盛則君身安靜故曰政者所以藏身也是故所施敎令必本於天而來天有運移若星辰圍繞北極氣有隂陽若冬夏之有寒暑人君法效天氣以降下政敎之命效星辰運轉於北極為昏媾姻亞效天之隂陽寒暑為刑獄賞罰案昭二十五年左云禮者天之經地之義為父子兄弟昏媾姻亞以象天明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為刑罰威獄以類其震曜殺戮皆法天之所為以下敎令也命者政令之命降下于社謂從社而來以降民也社即地也指其神謂之社指其形謂之地法社以下敎令故云殽地周禮大司徒五地則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地有五土生物不同人君法地亦養物不一也上云必本於天此以下變文故直云命降于社之謂殽地也父親仁也祖尊義也鄭引大證祖禰廟有仁義也言用禰之仁依循而上以至于祖逺者恩愛漸輕是據仁恩也用祖之義率循而下以至于禰髙者尊重是義事也祖廟之中自然有此仁義人君法之施此仁義以敎下民也山川有草木鳥獸可作器物人君法山川以興作其物也初造五祀之人既立中霤門户竈行大小形制各有法度後王取為制度等級也政之行能如此法天隂陽使賞罰得所法地髙下令尊卑有序法祖廟而行仁義法山川五祀而為興作制度則民懐其徳禍害不來何所防禦所以藏其身而堅固也 長樂劉氏曰為政之道能正萬物之性命則天下戴君如父母畏君如神明安君如天地不可須㬰離於其政也然後其君得以安逸享其富貴隂陽和天地位萬物育爭鬭息則政之藏身尊嚴若此豈不可尚歟殽效也 江陵項氏曰此言政必本於天後言禮必本於天其言政以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為殽以降命其言禮義以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為其降曰命葢古之言政者必合於禮言禮者必關於政如此後世政在俗吏禮在書生遂不可復合哀哉 横渠張氏曰殽以降命命令也如殷人貴命令之令文之類也今之令書古之敎命也 馬氏曰殽地而言命降于社則知殽以降命言地命降于社之謂殽地則知殽以降命言天 嚴陵方氏曰於祖廟言仁義則知本於天者為隂陽之道降于社者為剛柔之徳也於五祀言制度固知興作之為事功矣道徳仁義興作制度皆政之所存者而聖人特寓之於天地祖廟山川五祀使萬物莫不聴命焉然未嘗有迹也此所以為藏身歟前言君此言聖人何也以位言則曰君以徳言則曰聖人也其序先天而後地者上下之序也次之以祖廟者尊卑之序也又次之以山川者内外之序也又次之以五祀者大小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敎命將欲使天下之人稟受於己則己必先有所稟受而其所禀受必以天地鬼神者以其人莫不有敬畏天地鬼神之心則命之所以行也命之大者則必降于天地祖廟而其小者則必曰降于山川五祀此聖人所以藏身之固 新安王氏曰夫身居於位而政施於外天下見其政而不見其身然政正而人無不從政善則君安故政者所以藏身也然為政有道以禮為本立禮有要事神為本為政必本於天者禮行於郊以事上帝此天子所獨而非臣下所可並也自郊祀而下諸侯卿大夫位有尊卑而祀事或可以通行然禮有差等凡為此者先王以正名定分求至於禮行而身安也命者命祀之謂也出命而降于社天子有社諸侯亦可以有社謂之殽地諸侯可以祭社而不可以祭天故也殽者雜而分也天子大社兼土五色使諸侯立社各以其方色之土授之殽地之謂也出命而降于祖廟則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尊祖謂之義親禰謂之仁廟有多寡皆可以事其祖禰是以謂之仁義也出命而降於山川山川在四方者天子祭之山川在其境内者諸侯祭之山川所産不一也財用於是乎出器用於是乎備是以謂之興作也出命而降於五祀居則中霤門户食則有竈往來則有行自天子至於卿大夫士均祀之位有尊卑禮有隆殺有一定之法焉是以謂之制度也莫尊於帝惟天子可以郊天此禮不可自上而下也命祀自上而下者一曰社雖諸侯所可祭而不可以同乎天子之大社也二曰祖廟雖諸侯卿大夫士所可通祭而不可同乎天子之七廟也三曰山川雖諸侯所可通祭而不可同乎天子祭四方之山川也四曰五祀此小祀也然後上下通祭而無差等葢有天子之命者可以有事無天子之命者不容僣差使人知天子如上帝之尊諸侯以下社廟百神無不聼命於天子則尊無二上孰敢干之所以見其藏身之固也 蔣氏曰古之聖人以眇然之躬而立乎天下之上葢凜凜也彼其處勢位之尊崇能使天下盡聽命而不疑者葢必有以立乎事物之表而制事物之命命之與政同出而異名也自有天地萬物而是理已具於混然之初天髙地下是氣形焉類聚羣分是理形焉故聖人本天理以出政天不言而六子運四時行百物生吾則傚之以降命於天下凡其興建顯設咸有定序使萬物森列各居其位而不相奪者皆非私意為之也是以命降于社謂之殽地殽之為言亦傚法之傚也葢言因地事地敎民美報而地道以顯也降于祖廟之謂仁義葢言反本復始尊祖敬宗而人道以立也降於山川之謂興作葢言備物致用率作興事而職業以起也降於五祀之謂制度葢言門行有守内外有職而宫室以居也自後之為政者觀之彼直以為迂闊汗漫若此殊不知聖人因天理之自然運機緘於不露是數降者之未設也天不尊地不親人無以相養生死之道虧闕而居處之情莫遂吾身於民上而莫之安也必於此致意焉而後為藏身之固葢人道立於天下莫先於天地鬼神各安其位莫先於孝慈報反各有其常又莫先於養生居處各有其序孟子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谿之險葢其所以隄防世故維持人心在此而不在彼矣此二帝三王所以為天下開物成務之主布政乎天下身處乎法宫而民莫與為敵者本此道也長樂陳氏曰地道敏樹人道敏政敏樹則地之體有所安敏政則君之身有所藏葢政隆於外而君安於内患害之所不能侵阽危之所不能及此之謂藏身也 禮記集說卷五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五十六 宋 衛湜 撰 故聖人參於天地並於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 鄭氏曰並并也謂比方之也存察也治所以樂其事居也君順時以養財尊師以教民而以治政則無過差矣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 孔氏曰此一節結上文參於天地者政是聖人藏身之固所以參擬於天地則法於天地是也比方於鬼神則比方祖廟山川五祀而為事也此皆所以修治政教也天有運移寒暑地有五土生殖廟有祖禰仁義皆是人所觀察言聖王能處其人所觀察之事以為政則禮得次序也興作器物宫室制度皆是人之所樂聖人能愛玩民之所樂以教民則民所治理各樂其事業居處也人君順天時以養財尊師傅以教民因自然之性其功易成故得立於無過之地也長樂陳氏曰夫知天地鬼神之禀則有所存明天地鬼神之用則有所樂處其所存乃禮之先後之序玩其所樂此民之所以治也易曰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樂而玩者爻之辭也是易以所處者為體所玩者為用耳 嚴陵方氏曰天地祖廟山川五祀皆禮之妙理所存者聖人則因其所存者而處之以定體且不遺其先後焉故曰處其所存禮之序也道徳仁義興作制度皆民之良心所樂者惟聖人則因其所樂而玩之且不紊其條理故曰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時以氣運故天生時財以形成故地生財父以傳類故人其父生師以傳道故師教之為之君者位天地之中居父師之上夫何為哉以正用之而已 馬氏曰處其所存以其在上者言之也玩其所樂以其在下者言之也蓋在上者識其禮之所起故處其所存得其處存之要則禮之序在其中矣在下者知禮之所行故玩其所樂得其玩樂之道則民之治在其中矣變通莫大於四時而有天以生之聚人莫若財而有地以生之后非民無以辟四方而有父以生之人非教則無以别於禽獸而有師以教之四者皆出於自然而無俟於君可也而曰正用之何也蓋天雖生於時而茂對育物者非君不能育也地雖生乎財而理財正辭者非君明其義則不能理也人生雖自乎父而非君則罔克胥匡以生教雖自乎師而非君則不能安其教正用之者順其自然之理而不敢逆然後立於無過之地也夫有天以生時有地以生財有父以生之有師以教之則富庶教之具備可以參天地之化育而成位乎其中矣 山隂陸氏曰聖人以禮之序處其所存以民之治玩其所樂以正用之猶所謂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延平周氏曰處其天地鬼神之所存者禮之序也玩其天地鬼神之所樂者民之治也生時雖天也而有非天者也生財雖地也而有非地者也子曰天地之得斯民也斯民之得一人也一人之得心也果上之人不能誠心以及民由民以及天地則時有所乖而財有所傷也民雖父生然觀於時方天下之喪亂則雖君子不能恤其後及天下之和平則婦人亦莫不樂有子也教之雖師也然大宰八統之教皆行於上而御於下也是以知天雖生時地雖生財人雖父生而師教然皆有待於君君或不以正而用之則不得為無過故曰以正用故君人者立於無過之地也講義曰聖人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其為政也非作聰明矜智慮私好惡也凡以明參於天地之理幽並於鬼神之故以治政也所謂政者正己以正人者也處其所存如君臣父子尊卑貴賤凡處其所必加察焉則不紊亂而得其所矣所以為禮之序也易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又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凡此者皆處其所存之謂要在察之各得其所此乃禮之序焉夫人之生好安而惡危好逸而惡勞好善而惡惡好吉而惡凶此人情之大可見者所樂在此而已君人者玩人之所樂而樂之所以為民之治也如所玩習者非其所樂民得而治之乎故曰玩其所樂民之治也 四明沈氏曰參天地並鬼神此心何所用其機巧處其所存玩其所樂斯民何所事其機變非盛徳至治之世不能也士農工商各安其業君臣父子各適其宜而無有覬覦爭奪之風此之謂處其所存耕田鑿井日用飲食而無有嘆息愁苦之聲此之謂玩其所樂非聖人參天地之自然並鬼神之自然民亦安能無所不用其自然乎人君以有心擾天下天下必以多事累聖人行其所無事而我無與焉此之謂正用蔣氏曰聖人道同乎天地故其身能與天地而為三知通乎鬼神故其身足與鬼神而並立夫旣與天地而為三矣又與鬼神而並立矣則其闡知來藏往之機興神物前民用者如之何而不極其至哉所謂處其所存者自其降命以出政推而至於事事物物莫不各當其所處莫非存其所當存也義以制君臣而君臣之道存矣恩以處父子而父子之道存矣是之謂禮之序所謂玩其所樂者自夫政布而民從推而至於使斯民相安而不自知者莫非樂其所可樂也宗廟有常事而民樂於報本矣山川有常職而民樂於興事矣是之謂民之治夫上文固言政之出於天也今也指禮之序言民之治始言政而終言禮者何哉禮者政之所自出也政者禮之所以行也政天也禮亦天也存者存其天也樂者亦樂其天也易曰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况於人乎此之謂也吾於此知古者君臣上下相安於其天又曰人主之職業自有天地人物而理已與之俱矣曰裁成其道曰輔相其宜曰左右其民非有俟乎深求力索以有為於天下也是故謂之無為謂之民無能名又謂之無有作好蓋其因自然之理立自然之政凡以天地人物不能自全者皆於我乎賴而吾固順而成之天有時也則必因時以興事地有財也則必因財以致用人本乎父生則為之正性命之原成於師訓而為之敷典常之道此堯舜三代之君體道御時據三才之位同此一心以為維持主張者也命羲和欽厯象平水土令貢賦徽五典修人紀冠昏夫婦庠序學校之設靡有不備是豈有求加於天地人物之所不容有者以强天下哉必如是而後為以正用之古治既衰君人者反是不思於是率情以生事狥意以起功自其役民非時取財無藝恣苛刻而失愛䘏逞暴殄而隳徳化舉天地人物之所具存者非徒無益而又害之如之何而能立於無過之地也噫出私意者過之所由生因正理者治之所由立後之儒者而為之說曰因者君之綱彼固有得於聖賢之遺論也夫 故君者所明也非明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明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養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 鄭氏曰明猶尊也則君當為明君人之道身治居安名顯則不茍生也不義而死舎義而生是不愛死患生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政之大體皆下之事上非上之事下上下分定人皆以死事上也君者所明謂在下百姓尊奉君使之光顯非明人謂非是遣君尊明在下之人以下並同此義以所明與所養所事文同相類故鄭以明為尊也以下之事上於禮當然人皆知之是禮之曉達也尊者居上卑者處下是分定也愛謂貪愛患謂恥患人皆知禮上下分定君有危難人皆貪愛以義而死競欲致死救之恥患其不義而生也黄氏曰夫君所自明者禮也君四海有天下所明四海之禮君一國明天子所出一國之禮禮者何蓋分土列爵九命四民國家宫室車旗衣服禮儀尊卑升降之定節斯乃天子所明之禮也非明人者若禮樂征伐不自天子出也下文又以禮達分定成之故知君明者禮也君者所養也者謂君之所贍乃畿内千里及諸侯貢賦為君所養也非養於人若周末失政而天子私求故譏曰天子不求私財諸侯不貢車服之謂也君所事唯天地宗廟嶽瀆非事於人謂四海一人之尊也君明人謂禮樂自諸侯出則有過患矣養人謂君失政而私求財則不足矣事於人謂失事天地宗廟而欲下事於人則失位者也下文百姓則君以自治謂百官四民則禮以自治也註文誤認其理故以則字為明字以應上文也養君以自安是天下貢賦王廷不敢失職求自安也事君以自顯謂天下皆願事君為榮顯也 横渠張氏曰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蓋以上下之分皆定各得其道故樂其生而愛其死其生也榮其死也哀是也樂其生即愛其死惡不義故患其生正為禮達分定故以不義而得生為患無求生以害仁也如堯舜之世在上者覆露含育如此則其茍生也是足患於其時為不善不知何所容其身致民若是治道可愛 長樂陳氏曰君之徳人所明辨而觀法之而非明人者也君之尊人所出財以養之而非養人者也君之貴人所出力以事之而非事人者也然而有所謂明在於稽衆有所謂養在於養賢有所謂事在於得師惟其要之以上下尊卑之分則明之所以為有過養之所以為不足事之所以為失位也至於百姓則君以自治而善有以遷養君以自安而分有以處事君以自顯而忠有以盡如是則禮達於上下之間而分定於尊卑之際故人於其義之可死則不茍避於其不義之生則不茍存此所謂修禮以達義而不愛其情也 嚴陵方氏曰君人在上則人當拭目以觀化故君者人所明非明人者也人當樂業以殖財故君者人所養非養人者也人當竭力以効功故君者人所事非事人者也夫上之所為下之所取正也故君明人則為過以天下而贍一人則有餘以一人而贍天下則不足故君養人則為不足上者宜無為而逸下者宜有為而勞故君事人則失位禮達而分定則人莫不知分焉與其犯分而生不若安分而死爾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也夫人之所愛莫如生所惡莫如死而其言乃如此者則孟子所謂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是也 廬陵胡氏曰明猶視也言下之所察視達猶行也禮行分定人皆見危致命愛死節而恥偷生 山隂陸氏曰指人之失謂之明人故曰君明人則有過夫覆人辠而治之者尚大宰之事也君可以明人乎故黈纊塞聰前旒蔽明 蔣氏曰上章論君人之道至此别君臣之體夫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孟軻以為天下之通義也久矣民治立則君道顯人君不可與民爭能以處也是足以見所明非明人之理身愈逸而責愈重人君不可與民並耕而食也是足以見所養非養人之說民甚卑而君甚尊人君不可與民無分以居也是足以見所事非事人之義天下之固莫患乎上下無以相别而分守無以相安也古之聖人常使其心無負於天下而不容使其身一日不足以自異於天下在易卑髙以陳而貴賤以位故曰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蓋禮義之錯生於君臣上下之有辨也然使在我不盡其所以無負於天下之實固不足以居自異天下之名不有以立其自異於天下之則亦不足以行其無負天下之心此固明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聖賢惓惓焉而為之戒辭也若夫主一定而君徳旣孚天下之民方且遵名守教相從於畏愛則象之中甘心於服役事養之際求其為自安自適之不暇安有欺背陵之事哉故曰禮達而分定則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好生惡死人心之所同然聖人有禮以率天下能使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則其功用固不容以小言也 新安朱氏曰禮逹而分定達謂達於下 故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鄭氏曰用知者之謀勇者之斷仁者之施足以成治矣詐者害民信怒者害民命貪者害民財三者亂之原變當為辯聲之誤辯猶正也君守社稷臣衛君宗廟者患謂見圍入 孔氏曰上旣禮達分定患其不義而生因上生下故云故也此論去不義之事知謂謀計曉達詐者不敢為之故云去其詐勇謂果敢決斷能除凶暴怒者不敢為之故云去其怒仁者好施不茍求財貪者見之心慚止息故云去其貪然據鄭註意則云選用人知者勇者仁者退去其奸詐者忿怒者貪財者先師旣為前解故備載之案孝經云守其宗廟謂大夫家之宗廟此則為君之宗廟 横渠張氏曰用人者言在上也去其私者人於禮達分定不敢存其私意也人不愛其情是也仁知勇之士皆盡誠於上而不過其分用知而知者去其詐用勇而勇者去其怒用仁而仁者去其貪怒如子胥卻克以公戰報私怒也貪如田氏好施以掠美於己也馬氏曰知者不惑而用人之知則可以去其詐勇者不懼而用人之勇則可以去其怒仁者無欲而用人之仁則可以去其貪去其詐去其怒去其貪非有意於去也而用人之知用人之勇用人之仁則詐怒貪之三者自然而去也與夫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仁者逺矣湯有天下選於衆舉伊尹不仁者逺矣之類是也 山隂陸氏曰若荆軻聶政侯嬴田光之徒雖知愛死患生然死非禮義則以無聖人在上去其詐去其怒去其貪故也 新安朱氏曰人之性易得偏人既仁如何貪蓋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宜底意思今之廉介便多是那剛硬底人 江陵項氏曰此經曰用人之仁去其貪表記曰儉近仁貪儉之與仁宜不相似古人以同類處之者則以其皆出於愛也愛則儉儉則貪矣項羽涕泣分飲食亦仁人一節也至戰勝而不與人功得地而不與人利則儉與貪見也儉者約於己故猶為近仁貪則加於人故不可不去孟子曰儉者不奪人奪人烏得為儉則當時之君固有儉而貪者矣魏人儉嗇褊急而有伐檀碩䑕之刺亦此類歟 長樂陳氏曰用人之知去其詐則人尚真而不偽用人之勇去其怒則人循禮而不亂用人之仁去其貪則人樂施而不奪諸侯死社稷天子之社稷也大夫死宗廟己之宗廟也死乎天子之社稷則義而正死乎己之宗廟則非義而變然則大夫之義而正者如之何亦曰死衆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知者多詐而詐者不必知有知者則詐足以别故用人之知則足以去其詐勇者多怒而怒者不必勇有勇者則怒足以别故用人之勇則足以去其怒仁者樂於予貪者樂於取有仁者則貪足以别故用人之仁則足以去其貪孔子言道之序則仁先之知次之勇又次之言為道則知先之仁次之勇又次之今以勇間於知與仁者蓋知仁以勇為主故間之猶三徳以敏為主故亦間之也 嚴陵方氏曰詐者巧言似知而非知怒者敢為似勇而非勇貪者多愛似仁而非仁則人君所去其可以不察此哉諸侯為守土之臣故死於社稷則為義義之為言宜也大夫有可去之道故死於宗廟則為變變之為言權也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則以義望之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則以變責之也蔣氏曰君子道者三知仁勇是也然世之人或狃於性質之所趨而不知反於義理之所制則其善端之所形見未有不為終身之累者也此章言用人之道而繼之於禮達分定之後其說蓋有所主夫知固可尚也而不能行其所無事則將變詐以壞禮聖人本禮以用知則止邪於未形而詐去矣勇固可尚也而不能以禮為主則將肆怒以為亂聖人本禮以用勇則動容貌逺暴慢而怒去矣至於仁之為道尤宜致辨於設心之初中庸曰力行近乎仁表記曰知者利仁蓋仁主於有已自其盡已而至於盡物者仁之推也語曰己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貪心一形則博施濟衆之事誰其廣之聖人本禮以用仁而曰去其貪者無他蓋將使人老老以及人之老幼幼以及人之幼辨親親之殺明尊賢之等仁有所廣而道有所推也山論舜跖利善之分其義近之蓋利己者狹推己者大所謂貪者蓋亦不必貨財是殖然後為貪也 又曰禮之功用其大矣哉知本之以去詐勇本之以去怒仁本之以去貪若是則君臣上下之間祖廟宗祧之事惟理是循惟當是貴可生而生宜死而死豈有紊其所處而失其所守者哉故曰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 故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於其義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為之鄭氏曰耐古能字傳書世異古字時有存者意心所思慮也辟開也 孔氏曰此亦因上生下樂記云人不耐無樂是古字時有存者孔子說聖人非是以意測度謀慮而已知民之七情開闢其義以教之顯明利事以安之曉達其禍患而防䕶之然後能使天下和合為一家中國為一人皆感義懷徳而歸之也情義利患則下文所言是也 長樂陳氏曰風俗同故天下為一家心徳同故中國為一人其能至於如此者非吾之意有以結之必先知乎其情而致之辟於其義而教之明於其利而興之達於其患而去之 馬氏曰言天下則兼於四海也言中國則異乎夷狄也蓋聖人治近者詳治逺者略以中國比天下則天下為逺而中國為近以一人比一家則一人為寡一家為衆略於逺而能使之如一家者言其俗不殊而若父子之親上下有以相使也詳於近而能使之如一人者言其道之同而若手足之用左右有以相衛也凡此者非用知之鑿而以私情巧結之也皆順其性命之理而明利達患而已矣然則天下風俗之宜異中國貴賤之殊而能使天下如一家中國如一人何也蓋風俗雖異而其趨向則一也貴賤雖殊而趨於善則同也凡此自非順性命之理而明利達患者不能為也 延平周氏曰天下非一家而能以為一家中國非一人而能以為一人者非特在吾身者有以結之必先知人情而無喜其所怒無欲其所惡然後開於人義使之知父子君臣之倫明於人利使之講信修睦達於人患使之無爭奪以相賊如此則天下所以為一家中國所以為一人也 建安潘氏曰天下一家中國一人聖時之盛也論者毎以車書混同無異區為天下一家億兆欣戴無異俗為中國一人是知聖治之成效而不見聖人之能事也聖人非有他術特洞照本原知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夫塗殊於所由不殊於所歸同歸則宗一室吾見天下本一家也慮百於所思不百於無思無思則均一體吾見中國本一人也衆人狥私而自蔽見有用則彼已不通不見不用而會歸則一每每自狥則雖父子猶有為豺狼兄弟猶有為參商况他舎外人乎聖人深探本源灼見要歸故均以一體待之休戚一焉是謂踐形由是樂民之樂而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而民亦憂其憂不以一己外天下而以一體視天下此天下所以一家中國所以一人也蔣氏曰自古安危理亂之機非有深逺而難見者蓋天下大本在於人情離合而衆寡逺近不與焉方有道之世上下相親小大相安六合同風九州共貫迨其衰也貴賤相逼强弱相乘則不免人自為政家自為俗無它情之所合則措天下之異而歸於同情之所離則天下之勢不可得而强一矣今夫天下一家中國一人此豈億度料想姑為是言哉古之聖人總攝人心維持世故所以起天下聯絡親比之義而革其乖戾違背之習者蓋亦灼見是理而為之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商之天下則周之天下也其民則亦周之民也紂惟不知天下之情是以狎侮五常作威殺戮屏棄典刑囚奴正士至於失天下之義背利縱患而人心離也武王惟知天下之情是以重民五教篤信明義崇徳報功天下之大義開闢充塞興利銷患而人心一也噫人情之係於天下如此哉漢之興也以其知秦民之情唐之興也以其知隋民之情漢唐而下中智之主開國成務裂天下之大就一時之小康區宇不一軌轍有間蓋未識古聖人所以為天下之大意也 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惠幼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爭奪相殺謂之人患故聖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義講信修睦尚辭讓去爭奪舎禮何以治之 鄭氏曰舎禮何以治之惟禮可耳 孔氏曰自此至何以哉覆釋上經情義利患必須禮以治之又眀人之欲惡在心難知舎禮無由可化昭二十五年左傳云人有六情喜怒哀樂好惡此云欲則彼云樂此云愛則彼云好也六情之外增一懼為七人義從親者為始以漸至䟽故長幼在後君臣處末 臨川王氏曰喜怒哀懼愛惡欲此之謂七情中庸止言喜怒哀樂喜樂一也何以所言不同曰皆情也喜可以兼愛欲怒可以兼惡懼中庸言中和則兼性言之故止言喜怒哀樂此言七情之實故詳言之長樂陳氏曰喜愛欲者陽之情怒哀懼惡者隂之情凡此皆出於天然故言弗學而能也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者閨門之義長惠幼順者鄉黨之義君仁臣忠者朝廷之義凡此皆出於人為信則無所欺罔睦則有所顧省此皆足以和義故謂之人利爭而後奪奪而後相殺此皆足以召禍故謂之人患也山隂陸氏曰兄良能克家者也即言友友施於弟而已 蔣氏曰人之生也七情之真具於賦形之初聖人整世故而立人極大要在於不奪其天而已然義利之辨不明向背之情遂異此聖賢所深憂也夫子對兵食之問孟子陳利國之說源委可觀取舎明甚彼固知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情遂形焉方其動與義俱天理日見聚廬相依報施相使上下翕然識居處之道而歸於性命之常至於狥利而行人欲日長貪嗜無厭淫湎無恥上下紛然失交際之道吞齧搏噬之患所由作也由是言之生天地之間者皆人耳耳目之於聲色口鼻之於臭味肢體之於安佚隨所感動而有喜怒愛惡是不可得而冺遏者也故歸之弗學而能而謂之人情父子兄弟之聚夫婦男女之合君臣上下之交報施酬酢各有攸當人道所不得而踰越者也故謂之人義此義既形此情遂定於是講信修睦而人利興此義不立此情日亂於是爭奪相殺而人患起然人豈本有是患哉情我所固有也義我所固有也惟其本義以制情是以因義以成利惟其舎義而言利是以因利而生患君子論人道之大掲此情此義於利害間區别而備言之復䆒制情立義興利去患之說欲納天下於相安相養之域則自禮之外無餘說也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 鄭氏曰言人情之難知明禮之重 孔氏曰端謂頭緒言人深心厚貌内外乖違包藏欲惡之心不可測知故外邊不見其色人君欲專一窮盡人美惡之情若舎去其禮更將何事以知之禮之所以知人心者有事於心貌見於外若七情美善十義流行則舉動無不合禮若七情違辟十義虧損則動作皆失其法故云舎禮何以哉 馬氏曰莫非欲也而飲食男女欲之甚也故曰大欲莫非惡也而死亡貧苦惡之甚也故曰大惡喜怒哀懼愛惡欲皆所謂情而情之所本尤在於欲惡故曰心之大端也夫心隱於内而不可見色形於外而可以察蓋心者色之藴由色以觀之則心可以測度也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也睟然見於面盎於背雖作於其心而不見於其色則人之深情厚貌有時而不知也故色厲而内荏色取仁而行違者有之矣然則色固不可以得心乎詩云他人有心子忖度之人之可以忖度者以其有道也所謂道者禮而已惟其有禮以節之則美惡不能藏於心也故曰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 嚴陵方氏曰欲惡心之大端雖各有端以藏其心不可測度也欲其所可欲惡其所可惡則為美非所欲而欲非所惡而惡則為惡然皆由心生者一也故曰皆在其心心無形無形則無色故曰不見其色上文言不可測度以不見其色故也禮器曰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正謂是也 延平周氏曰大欲大惡藏於心而不可測者也果欲其可欲惡其可惡則為美欲非其可欲惡非其可惡則為惡又皆在其心而不見其色有欲一以窮之者禮而已蓋先王制禮其大倫大要莫非㳂人心以為之方茍非以禮則心焉廋哉 長樂劉氏曰禮出於人之情以情度情則情無不顯此所謂有節於内而觀無不察矣孟子知齊王之大欲而齊王以為夫子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者以此山隂陸氏曰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言揆之以禮無所不察 長樂陳氏曰凡民耳目接於外物則七情生焉聖人不能使之無情也用禮以治其情使之接物雖動其情外有禮制則莫敢踰之也内明性理則莫敢悖之也故情雖内萌而外中禮節考其迹也與中無異是故出其心而為禮節者謂之中考其迹而中禮節者謂之和然則治天下者舎禮何以哉 蔣氏曰人各有心自夫命於天而謂之性感於物而謂之情制於理而謂之義因其所適而後利害之名立原其治人之要必先有以正欲惡之大端粤自文籍既生典謨訓誥之作所以講切是理者首見於舜禹相傳之際方其天君湛然外物未接道心惟微未易驟形也有如欲惡相長事物益至人心惟危豈易禦哉惟其精一執中之功致力於此心危微之際能固其所以為道心者則此心始合而不離矣禮記論心何以異此飲食男女誰獨無之死亡貧苦誰願為之藏其心於不可測度之際宜甚危矣吾將即心以求真因色以知變運是禮於可觀可覩之際騐其功於内外不分之初飲食我所欲也觴酒豆肉遜而受惡男女我所欲也無媒不交無幣不見死亡貧苦我所惡也而國君死社稷大夫死宗廟君子仕而不稼田而不漁食時不力珍凡以使其内之所存不為外之所奪一顯而見定形也故曰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䆒觀聖人以禮治情之意然後知舜禹精一執中之論至於伯夷降典而後治心之要孚於天下此上下之所當講明者也 故人者其天地之徳隂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 孔氏曰此以下言人感天地鬼神而生聖王還因天地鬼神作其法則以化人所以人情萬物可知也天以覆為徳地以載為徳人感而生是天地之徳也獨陽不生獨隂不成二氣相交乃生故云隂陽之交也鬼謂形體神謂精靈祭義云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氣與魄相會然後物生故云鬼神之會秀謂秀異言人感五行秀異之氣故有仁義禮智信横渠張氏曰天地之徳謂人之徳性也所造深則所見厚又如天地之性人為貴亦是徳也禀五行之氣以生最靈於萬物是其秀也神之言申也鬼之言歸也凡生即申也要終即歸也神之盛極於氣故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鬼之盛極於魄故曰魄也者鬼之盛也一體兼此終始此鬼神之㑹也隂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氣物生皆然而人為備焉 長樂劉氏曰徳言其性謂元亨利貞也交言其混謂純粹不雜也㑹言其要謂聰明正直也秀言其粹謂傑特品彚也天地之氣隂陽也隂陽消長迭相出入而成四時四時終始更相變化而成五行五行者四時之氣凝結而成也大之為山嶽河海小之為動植羽毛其於人也内之為五臟外之為五事性之為五常類之為五品其作於教化也則與天地合其徳與隂陽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能使五行不失其性然非七情之所能致也不曰中和之至徳哉禮之為用其如是夫 馬氏曰鬼者魄也神者魂也魂魄合然後謂之人故曰鬼神之㑹也凡盈天地之間者莫不禀五常之氣也人之所以異於物以其得氣之秀而㝡靈者也然則記者之言及此何也蓋將以明其制作之本也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而人者天地之徳也必以隂陽為端而人者隂陽之交也必以鬼神為徒而人者鬼神之㑹也必以五行為質而人者五行之秀氣也凡此者亦所以明其制作之本意也 山隂陸氏曰言人之備道全美如此奈何舎禮而欲備天地之徳稱神明之容哉 四明沈氏曰人者其天地之徳言人與天地無間易說與天地合其徳又說與天地相似中庸說博厚髙明配天地又說溥博淵泉如天地人與天地猶為二物不若此言人者天地之徳更不須合配如相似也北溪陳氏曰人者隂陽之交鬼神之㑹說得亦親切此真聖賢之遺言非漢儒所能道也蓋人受隂陽二氣而生此身莫非隂陽如氣陽血隂脉陽體隂頭陽足隂上體為陽下體為隂至於口之語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皆有隂陽分屬不特人如此凡萬物皆然中庸所謂體物而不遺者言隂陽二氣為物之體而無不在耳天地間無一物不是隂陽則無一物不具鬼神 又曰鬼神只是隂陽二氣之屈伸往來自二氣言之神是陽之靈鬼是隂之靈靈云者只是自然屈伸往來恁地活耳自一氣言之則氣之方伸而來者屬陽為神氣之已屈而往者屬隂為鬼其實二氣亦只是一氣耳 又曰大概隂陽二氣會在吾身之中為鬼神以寤寐言則寤屬陽寐屬隂以語黙言則語屬陽黙屬隂及動靜進退行止皆有隂陽凡屬陽者皆為魂為神凡屬隂者皆為魄為鬼 王氏曰聖人欲使天下知其生之所宜尊故必曉以生之所從受人之有是生也蓋有重之於其初而非茍然而得之者也天下之人惟不能明其所從受徒以其身為茍然而得之而自棄之心生自棄之心生而吾之所宜尊者始舉而褻之矣聖人憂焉故告之以其端而動其自尊之心曰人之所以為人者蓋天地隂陽鬼神五行交相參而與我以是生也則人之為人不既尊矣乎其生也有其形則必求其形之所自生其賦形也有其質則必求其質之所自得何謂形之所自生天以覆物為徳地以載物為徳人生於覆載中則其形之所自生固天地之大徳也獨隂不生獨陽不成人因其交㑹而生始具則其形所自生者固隂陽之交也氣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氣與魄聚則生散則死人因其㑹聚而生始全則其形所自生者固鬼神之㑹也何謂質之所自得夫天地隂陽鬼神既成之以其形矣而形之生也又有所謂質與之俱生焉五行之氣散布以命萬物而所謂氣之秀者人獨得之以為其性之質則其質之所自得者固五行之秀氣也夫既有是形則可以共立斯世矣旣有是質則天下衆善無不具矣人知衆善無不具所以自待者不敢輕自期者不敢卑廣而充之自可欲之善至於充實之美大而化之之聖不可知之神則吾之一身固自有聖神之地天下之人何為而不知生之所宜尊即人之不敢慢天地隂陽而褻鬼神五行此天下所共知也然則移其不敢慢且褻者於吾身雖至於聖賢可也學者可不謹諸 蔣氏曰人與天地並立而為三所賦者不薄所用者甚大也世之人梏於形體是以囿於範圍之内而不立於萬物之表且天地本與吾同徳也物有萬殊理本一致此一既生天得之以清地得之以寧人得之以靈其所以靈者非謂清且寧者其可乎是為天地之徳隂陽與吾同體也雖兩立用不獨行有男女然後有夫婦受形既若此矣而况喜怒其舒慘也出入其消長也主一廢一不可也是為隂陽之交鬼神與吾同類也氣盛而神魄盛而鬼人之氣魄合而不離而後靈於萬物是為鬼神之㑹物有常性形於五行人有常性形於五事蓋其事生而不窮者鍾於人之靈而後視聽言貌思可以作肅作乂作哲作謀而至於作聖也安得不謂之五行秀氣哉人之為人若是之不茍然也况觀兩間榛榛狉狉役於一而不知其二局於近而莫通其逺者物而已矣均是人而狹用之不能充其所賦而大其所用至於物之與儔是可悲也 故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隂竅於山川播五行於四時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 鄭氏曰秉猶持也竅孔也地持隂氣出内於山川以舒五行於四時此氣和乃后月生而上配日一盈一闕屈伸之義也必三五者播五行於四時也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合為十五之成數也孔氏曰自此至質也一節以上經言人禀天地隂陽鬼神五行而生此又述明天地之徳及五行之氣也以隂陽鬼神是天地中物故不重陳也天秉持陽氣垂懸日星以施生照臨於下地秉持隂氣為孔於山川以出納其氣氣有隂陽皆出於地地體是隂故總謂之隂也凡月體之生禀於日光若氣不和日月行度差錯失於次序則月生不依其時若五行氣和則月依其時而生是以三五十五日而得盈滿又三五十五日而虧闕也月有虧盈故備言之天則直言垂日星而已鄭註一盈一闕屈伸之義者盈謂其伸闕謂其屈也 長樂劉氏曰天也者陽氣之所積故曰秉陽焉地也者隂氣之所積故曰秉隂焉隂氣合陽於天上則為日星是以其光下垂焉陽氣合隂於地下則為山川是以其竅上通焉山川者五行之本也故天之氣出入於地中則升為四時地之氣凝結於天上則降為五行合於四時和平協順而後月生焉月雖隂氣所結不得天陽無以成其明也日雖陽氣所結不得地隂無以成其耀也故陽中有隂則陽功成而能久其照隂中有陽則隂徳盛而能常其明萬物各正其性命以保形質之始終者未始不由隂陽之交混也日行遲君之道也月行疾臣之道也君逸臣勞天地自然之理也月之盈十有五日復在地下而上在天上故闕而不見也月之闕十有五日而與日相望於旦故盈焉然則月之所以能明而盈盛者假日之光也去日有逺近是以盈縮望隨之 長樂陳氏曰天以清秉陽在天者成象則日星是也地以濁秉隂在地者成形則山川是也天地旣位於上下則播五行於其中故天一生水而播於冬天三生木而播於春地二生火而播於夏地四生金而播於秋天五生土而播於四時之間自天一至於天五則為十五之數十五之數成其所播者既和然後月生而如其數蓋三五者數之所變故數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生數之極而月所以盈又積之至於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闕也然而隂陽之義配日月此特言月而不言日何也蓋月有盈闕之常而又多薄蝕之變得其常則四時和及其變則四時乖故觀月之生而已矣 嚴陵方氏曰隂陽合而為道道則天地共由之而已隂陽離而為徳徳則天地各有所秉焉幽顯者天地之道上下者天地之位天地既位於上下則五行播於其中播者分布之稱也自天一至於天五竒偶合而成十五則可否相濟而和矣乖則塞而生暗和則通而生明故月如其數而生焉自生而進進極而盈為望既望而虧虧極而闕為晦朔後則明生而魄死望後則明死而魄生以麗於數故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言月而不言日者蓋月受日而明遡日而行言月如此則日之長短出没其能逃是數哉馬氏曰星麗乎天亦陽之屬也故言天秉陽而繼之以垂日星垂日星者所以昭其日星之明也山川麗乎地亦隂之屬故言地秉隂而繼之以竅於山川竅於山川者所以通山澤之氣也天之所以命萬物而往來不窮於其間者五行也五行之動必有所終故曰迭相竭迭者終而有始之意也 山隂陸氏曰垂陽也竅隂也播隂陽也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隂陽沖氣也五行是矣三然後有中五然後有中和中之所生也和而後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此言隂陽中而為五行五行播而為四時四時和而十有二月生焉月以盈闕為節故皆以三五 龍泉葉氏曰天陽也天必能秉陽而後日星垂於下以效其經緯地隂也地必能秉隂而後山川竅於上以效其流止天地隂陽交為貫通而播五行之氣運於四時五行不忒四時不差而後月能望日晝夜相代以成嵗功生死不愆而盈闕不紊其勤勞至矣天地之道至誠而不息五行之氣至和而不乖此王則彼衰彼息則此生迭相為竭而未嘗竭也五行嵗月始此終彼相為本末不可窮盡此天地所以久存而不廢也其在人也發於聲音則律吕之變不可窮發於飲食則滋味之變不可窮發於衣服則色章之變不可窮凡天地五行隂陽運動之勤勞皆發於萬物而資於人以與之並為長久也天地之情性非人則不能體而參之天地之功用非人則不能察而法之天地之所以不息者由人道而後見之此人所以為天地之心五行之端食味别聲被色以生養於覆載之内而獨有厚於萬物焉蓋研括天地隂陽五行之運動而聚見於人則人之為可貴也大矣及其累於形偏於氣專已而忘物卑志而尊欲故雖為天地之心而其心非天地也雖為五行之端而其端非五行也雖食味别聲被色而味聲色之所自出者不知也冥然於日用飲食之間并吞之念形夸奪之事起其所以感傷天地陵犯隂陽毁敗五行者人固為之而萬物不與也是必有先知先覺者焉察其本原要其性命而流通焉故舉物睹情藝事勸功端本於天地隂陽紀法於日月星辰淪幽出明歴粗入微一皆順其常理非出私智任私意而自為也皇極則建常性則若設官則有治焉立師則有教焉此人之所以能不失其貴而卒於參天地以立天地萬物卒賴於人以長且久也雖然昔之言治者兢兢於天道業業於人事謹小而畏獨未嘗敢極其論也故以人情合人理則詩是也以人事永天命則書是也著天地隂陽五行之失常以考人理之否當而聳懼之以善惡則春秋是也惟易則深逺矣然而吉凶禍福必騐之以事觀爻賾象而人身之變動舉積此焉未有擅天地隂陽五行之理於一身以為貴範天地隂陽五行之理於天下以出治其意若此之大其用若此之妙其論若此之盡者也豈堯舜周孔固有遺言而後之得之者遂從而推廣極論之歟雖然使人能知其所以自貴而通於天地隂陽五行之故則去其滯吝消其鄙詐而無一舉動之非禮也使人君能知人之所以貴而還以天地隂陽五行之所賴者治之教之則必懲勸不以賞罰制馭不以權勢本仁立義而無一政事之非禮也則庶幾可也 蔣氏曰上章論人而繼及於天地隂陽日月星辰象數之間何哉三才之道固未有不麗於隂陽之二氣者而其一抑一蓋本天地之正理少失其制則患生焉在易乾坤之卦四徳具於乾也而坤則利牝馬之負首庶物者乾也而坤則承天而時行以成徳為行者乾也而坤則取乎無成而有終獨以歸坤也上六爻又發龍戰於野之義為其嫌於無陽也然則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而可與陽亢位乎故秉陽者天也日星之象自然而昭垂秉隂者地也月之象則有待而後生使山川不為之通氣五行不為之播時則隂不和於陽而失其所以質之者矣月何自而能生故在天成象而日星以陽言月從隂類為之月者疾行乎周天之度而受明於日也三五而盈三五而闕蓋有分量而弗敢成也然則陽有專制之功隂必資陽之用先儒發之其義明甚 王氏曰和而後月生也政和則人和人和則氣和氣和則充乎天地之間而與之俱和矣夫是以禍患不作和氣流通宻移於造化之妙則月之所以由和而生也且天一生水播和氣而為冬則月㑹日於析木星紀元枵之次地二生火播和氣而為夏則月會日於實沈鶉首鶉火之次天三生木播之於春二氣致和月之㑹日又見於娵訾降婁大梁之辰矣地四生金播之於秋二氣致和月之㑹日又見於鶉尾夀星大火之辰矣乃若中央之土播於四時分旺四季四序協紀五行不相陵而和又可見矣若然則載魄於東晦朔望無毫釐之差絲忽之謬者實由聖人調胸中之誠應乎天地則所以播於五行者已極其和而五行所以播於四時者又極其和此其效所以致然也易曰天地以順動則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者蓋謂是歟 江陵項氏曰案下文五行四時以配五聲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則所謂播五行於四時而月生者正謂布五干於六支為三十日而晦朔以周也故曰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明言五六三十無可疑矣五陽干加六陽支為三十日五隂干加六隂支亦為三十日隂陽各當三十故不言十與十二但言五六凡五聲六律五色六章五味六和皆然干言五行者甲乙屬木丙丁屬火戊己屬土庚辛屬金壬癸屬水也支言四時者寅卯辰屬春巳午未屬夏申酉戌屬秋亥子丑屬冬下文曰五行之動迭相竭也注曰竭謂相負戴正謂干支相加也又曰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正謂十干周旋於十二支以成六十日也 禮記集說卷五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五十七 宋 衛湜 撰 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 鄭氏曰竭猶負戴也言五行運轉更相為始也五聲宫商角徴羽也其管陽曰律隂曰吕布十二辰始於黄鍾管長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終於南吕更相為宫凡六十也五味酸苦辛鹹甘也和之者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皆有滑甘是謂六和五色六章畫繢事也周禮考工記曰土以黄其象方天時變火以圜山以章水以龍鳥獸蛇雜四時五色之位以章之謂之巧也 孔氏曰前既論天地故此更論五行之動動謂運轉物之在人上謂之負戴氣之過去在上者其在下者亦負戴也春時木王負戴於水後更相為始負戴前氣也孟春則以建寅之月為諸月之本仲春則以建卯之月為諸月之本是還迴迭相為本也六律謂陽律也舉陽律則隂吕從之可知故十二管也鄭註其管陽曰律至三分益一皆律厯志文十二管更相為宫以黄鍾為始當其為宫備有五聲言黄鍾下生林鍾林鍾上生大蔟大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應鍾應鍾上生蕤賔蕤賔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則夷則上生夾鍾夾鍾下生無射無射上生中吕此則相生之次也隨其相生之次每辰各自為宫各有五聲十二管相生之次至中吕而匝黄鍾為第一宫下生林鍾為徴上生大蔟為商下生南吕為羽上生姑洗為角林鍾為第二宫上生大蔟為徴下生南吕為商上生姑洗為羽下生應鍾為角大蔟為第三宫下生南吕為徴上生姑洗為商下生應鍾為羽上生蕤賔為角南吕為第四宫上生姑洗為徵下生應鍾為商上生蕤賔為羽上生大吕為角姑洗為第五宫下生應鍾為徴上生蕤賔為商上生大吕為羽下生夷則為角應鍾為第六宫上生蕤賔為徴上生大吕為商下生夷則為羽上生夾鍾為角蕤賔為第七宫上生大吕為徵下生夷則為商上生夾鍾為羽下生無射為角大吕為第八宫下生夷則為徴上生夾鍾為商下生無射為羽上生中吕為角夷則為第九宫上生夾鍾為徴下生無射為商上生中吕為羽上生黄鍾為角夾鍾為第十宫下生無射為徴上生中吕為商上生黄鍾為羽下生林鍾為角無射為第十一宫上生中吕為徴上生黄鍾為商下生林鍾為羽上生大蔟為角中吕為第十二宫上生黄鍾為徴下生林鍾為商上生大蔟為羽下生南吕為角是十二宫各有五聲凡六十聲南吕最處於末故終於南呂是還迴迭相為宫也毎月之首各以其物為質是十二月之食還相為質也鄭註六和周禮食醫之文也四時四味皆有滑有甘益之為六也五色謂青赤黄白黒據五方也六章者兼天也以黒為同色則五中通繢以對五方則為六色是六章也為十二月之衣則各以色為質故云還相為質也其十二管毎月各一故得還相為宫其食與衣唯有四時之異故周禮春多酸月令食麥與羊春衣青是春三月其食與衣皆同也夏秋冬亦然無月别之異此云十二食十二衣者似月各别衣食也熊氏謂異代之法或得每時三月衣食雖同大總言一嵗之中有十二月之異故總云十二也 新安朱氏曰案五聲相生至於角位隔八下生當得宫前一位以為變宫五聲之正至此而窮又自變宮隔八上生當得徴前一位以為變徴餘分不可損益而其數又窮故立均之法至於是而終焉孔氏以本文但云五聲十二管故不及二變而止為六十聲增入二變二十四聲合為八十四聲自唐以來法皆如此云 長樂劉氏曰冬水盛也而生木春木盛也而生火夏火盛也而生土長夏土盛也而生金秋金盛也而生水五行相生終而又始天地之常理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五行相克以成其性以竭其才故静則相生天之道也動則相竭地之道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者根本也君也言其相生皆以氣之盛者為本雖然盛過於中則隂陽之氣不和是以相克之義生焉然後還相不失其和而日月五星四時五行山川萬物罔不順其序而遂其性也故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此以聲測隂陽之和否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此以味調隂陽之逆順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此以服配隂陽之盛衰也 長樂陳氏曰五行之動迭相竭者言竭猶所謂休也休則有王故竭則有盈也五行四時言十二月還相為本者一行直於一時之月則四者皆為末也五聲言其氣之所在故言本五味五色言其形之所尚故言質而已 又禮書曰先王因天地隂陽之氣而辨十有二辰因十有二辰而生十有二律統之以三故黄鍾統天林鍾統地大蔟統人所以象三才生之以八故黄鍾生林鍾林鍾生大蔟大蔟生南吕之類所以象八風律左旋而生吕則為同位所以象夫婦吕右轉而生律則為異位所以象子母六上所以象天之六氣五下所以象地之五行其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其輕重有權其損益有宜始於黄鍾終於中吕黄鍾大蔟姑洗損陽以生隂林鍾南吕應鍾益隂以生陽蕤賔夷則無射又益陽以生隂大吕夾鍾中吕又損隂以生陽何則黄鍾至大蔟陽之陽也林鍾至應鍾隂之隂也陽之陽隂之隂則陽息隂消之時故陽常下生而有餘隂常上生而不足蕤賔至無射則隂之陽也大吕至仲吕則陽之隂也隂之陽陽之隂則陽消隂息之時故陽常上生而不足隂常下生而有餘然則自子午以左皆上生子午以右皆下生矣鄭康成以黄鍾三律為下生以蕤賔三律為上生其說是也班固則類以律為下生吕為上生誤矣書云聲依永律和聲則律非五聲不能辨聲非十二律不能和五聲非變則不能盡故一律之中莫不具五聲五聲之外有所謂二變黄鍾為宫則林鍾為徴大蔟為商南吕為羽姑洗為角應鍾為變宫蕤賔為變徴林鍾為宫則大蔟為徴南吕為商姑洗為羽應鍾為角蕤賔為變宫黄鍾為變徴以至十律之為宫餘律之為商角徴羽為二變旋之為十二宫析之為八十四聲類皆五位為五音第之至六為變宫又第之至七為變徴及八然後宫復旋矣此六律之大致也京房之徒推而蔓之至於三百六十以直三百六十日不可考也然陽盡變以造始故每律異名隂體常以效法故止於三鍾三吕而已則鍾者物所聚也吕者物所正也夾鍾亦謂之圜鍾函鍾亦謂之林鍾南吕亦謂之南事中吕亦謂之小吕不特此也六律亦謂之六始六吕亦謂之六間亦謂之六同蓋圜鍾以春主規言之也林鍾以夏芘物言之也南事則隂之所成者事而已小吕則隂之所萌者小而已律所以述隂陽也始所以始六隂也吕其體也間其位也同其情也然皆述隂陽而已故皆謂之十二律也 又禮書曰大司樂所以序圜鍾為宫黄鍾為角大蔟為徴姑洗為羽此律之相次者也函鍾為宫大蔟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此律之相生者也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大蔟為徴應鍾為羽此律之相合者也先儒謂夾鍾生於房心之氣房心天帝之明堂故為天宫林鍾生於未之氣未坤之位故為地宫黄鍾生於虚危之氣虚危為宗廟故為人宫此說是也蓋天帝之明堂東南方也帝與萬物相見於是出焉坤之位西南方也物於是致養焉宗廟北方也物於是藏焉其為三宫宜矣然言天宫不用中吕林鍾南吕無射人宫避林鍾南吕姑洗蕤賔不用者卑之也避之者尊之也以為天宫不用地宫之律人宫避天宫之律然則人宫用黄鍾孰謂避天宫之律耶 又樂書曰周官凡樂圜鍾為宫黄鍾為角大蔟為徴姑洗為羽凡樂函鍾為宫大蔟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凡樂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大蔟為徴應鍾為羽蓋天五地六天地之中合也故律不過六而聲亦不過五其旋相為宫又不過三以備中聲而已樂以中聲為本而倡和清濁迭相為經故以仲春之管為天宫仲冬之管為人宫中央長夏之管為地宫國語有四宫之說不亦妄乎今夫旋宫之樂十二律以主之五聲以文之故圜鍾為宫而無射為之合黄鍾為角而大吕為之合大蔟為徴而應鍾為之合姑洗為羽而南吕為之合凡此宫之旋而在天者也函鍾為宫大蔟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而交相合焉凡此宫之旋而在地者也故其合降而為三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大蔟為徴應鍾為羽而兩兩合焉凡此宫之旋而在人者也故其合又降而為二在易上經言天地之道下經言人道而元亨利貞之徳乾别為四坤降為二咸又降為一亦此意也蓋一隂一陽之謂道天法道其數參而竒雖主乎一陽未嘗不以一隂成之故其律先隂而後陽地法天其數兩而偶雖主乎二隂未嘗不以二陽配之故其律或上同於天而以隂先陽或下同於人而以陽先隂人法地則以同而異此其律所以一於陽先乎隂歟大抵旋宫之制與蓍卦六爻之數常相為表裏蓍之數分而為二以象兩儀掛一以象三才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竒於扐以象閏而六爻之用抑又分隂分陽迭用柔剛則知隂陽之律分而為二亦象兩儀之意也其宫則三亦象三才之意也其聲則四亦象四時之意也餘律歸竒亦象閏之意也分樂之序則奏律歌吕亦分隂分陽之意也三宫之用則三才迭旋亦迭用柔剛之意也十有二律之管禮天神以圜鍾為首禮地示以函鍾為首禮人鬼以黄鍾為首三者旋相為宫而商角徴羽之管亦隨而運焉則尊卑有常而不亂猶十二辰之位取三統三正之義亦不過子丑寅而止耳禮運曰五聲六律十二管旋相為宫如此而已先儒以十有二律均旋為宫又附益之以變宫變徴而為六十律之凖不亦失聖人取中聲寓尊卑之意邪 秦溪楊氏曰陳氏禮書所謂天宫取律之相次者圜鍾為宫圜鍾為隂聲之第五隂將極而陽生矣故取黄鍾為角黄鍾陽聲之首也大蔟為徴大蔟陽聲之第二也姑洗為羽姑洗陽聲之第三也此律之相次也地宫取律之相生者函鍾為宫函鍾上生大蔟故大蔟為角大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故南吕為徴姑洗為羽此律之相生也人宫取律之相合者黄鍾子大吕丑故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子與丑合也大蔟寅應鍾亥故大蔟為徴應鍾為羽寅與亥合也此律之相合也天道有自然之秩序故取律之相次者以為音地道資生而不窮故取律之相生者以為音人道相合而相親故取律之相合者以為義以此觀之則鄭氏謂天宫不用中吕林鍾南吕無射人宫避林鍾南吕姑洗蕤賔其說鑿矣 嚴陵方氏曰交相為用故曰迭相竭言相竭如此則相生相克亦若是而已以至所别之聲所食之味所被之色皆出於此故繼言五聲五味五色焉五行播而為四時四時合而為十二月積陽成暑積隂成寒陽生於子隂生於午各以所生之氣為本故曰還相為本五聲比而為六律六律偶而為十二管陽旋而左隂旋而右益隂生律損陽生同各以所生之音為宫故曰還相為宫五味調而為六和衍而為十二食十二食則六穀六牲是也若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粱之類則各以所宜者為質故也十二衣則六冕六服是也若祀昊天上帝服裘冕饗先王服衮冕之類則各以所服者為質故曰還相為質質猶射之有質而以取正為義五味五色各有正也故以質言之莊子曰四者孰知正味又曰四者孰知正色則味色各有正也凡此皆周而復始故以還言之猶於五行之動言迭者主動而言故也 馬氏曰四時者五行之運十二月者四時之積故還相為本還相為本者若盛徳在木以木為主盛徳在金以金為主此所謂相為本也律者所以律宣陽氣也吕者所以吕宣隂氣也十二月之食若春食麥羊則以麥羊為質夏食菽雞則以菽雞為質此所謂相為質也六章者言燦然有文章也故還相為質若春衣青則以青為質夏衣赤則以赤為質也 延平周氏曰五行之動迭相竭也者如木竭則火盈火竭則金盈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者如木行為本於春之月則水火土金皆木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者十二律各具五聲而還相為宫也五行者四時十二月之所自出五聲者六律十二管之所自出五味之於六和十二食五色之於六章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四時者間於十二月者也六律者間於十二管者也六和之於十二食六章之於十二衣亦若是而已矣十二食即周官所謂鼎十有二十二衣即舜之十二章 山隂陸氏曰竭盡也水王則金竭木王則水竭王文公曰此立而彼竭也六和五味中六和也六章五色中六章也言五味五色矣又言六和六章蓋文章經緯之體春秋傳曰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於六畜中又數五牲五牲中又數三犧蓋亦如此 蔣氏曰五行造化之樞要也迭相窮盡變通無極而後三才之道立焉鯀因洪水而汨陳之倫攸斁天乃興禹錫以皇極九疇而後得其叙也由今觀洪範之書五行居其首而後五政八事三徳庶徴六極之類次第而舉矣是則有五行而後有五聲五味與五色有四時十二月而後有六律十二管六和十二食與六章十二衣天人相因其用無盡方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是時之為冬者然也而金為之本矣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是時之為夏者然也而木為之本矣五聲之本生於黄鍾三分去一下生林鍾是律中林鍾之管也而黄鍾為之宫矣林鍾三分益一上生大蔟是律中大蔟之管也而林鍾為之宫矣五味各有所主而調以滑甘因謂六和五色各有所尚而天地黄因謂六章質之月令稽之内則訂之考工若是其有成數也而食齊視春時羮齊視夏時略以見飲食還相為質之道居青陽而衣青衣乘朱路而服赤玉亦足以知服色變通之宜蓋物以故而滯禮以運而久造化自然之數麗於竒偶之定形天人不窮之機本於運用之迭出静不極則動不著損不極則益不生厭故而取新處積而能化古先聖人順隂陽消長之變制衣服居處之意其意蓋若此而已 龍泉葉氏說見前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 鄭氏曰此言兼氣性之效 孔氏曰自此至不失一節以上經論人禀天地五行氣性而生此以下論禀氣性之有效驗也人生天地之中動靜應天地天地有人如人有心故云天地之心也端猶首也萬物悉由五行而生而人最得其妙明仁義禮智信為五行之首也五行各有味有聲有色三者最為彰著而人皆禀之以生故為五行之端也言食言别言被隨義而言也此並是五行彰著之事而人氣性有之故鄭註云兼氣性之效也王肅曰人於天地之間如五藏之有心矣人乃有生之最靈其心五藏之最聖也 五峯胡氏曰人者天地之精也故行乎其中而莫禦五行萬物之秀氣也故物為之用而莫違 江陵項氏曰何謂天地之心曰仁而已矣天地之至仁寓之於人纔有人形即有仁心故曰仁者人也又曰仁人心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復所以能見天地之心者以其有生意也凡果實之心皆名曰人字亦作仁故天地之心亦名曰人人之名蓋出於此長樂陳氏曰物之體常在外而心常在中天地者人之體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人非五行不因而五行非人不成故人者五行之端始也所食者五味所别者五聲所被者五色此人之所以生也上言聲與色自然之序故先聲而後味味而後色以明有氣而後有形也此言人之所用聲味與色之序故食味而後别聲别聲而後被色以明由内以及外也 馬氏曰天髙地下而人位乎兩間以生也故曰人者天地之心萬物散殊而在天地之間莫不鍾五行之氣而人則受其氣之秀者也故曰五行之端五行莫不有其味先王因之以為五味六和十二食所以順其味五行莫不有其聲先王因之以為五聲六律十二管所以順其聲五行莫不有其色先王因之以為五色六章十二衣所以順其色有曰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氣有曰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何也蓋言天地之徳者以其性之所受之中也言天地之心者以其為人所處之中也秀者言其精而不粗端者言其本而非末也 長樂劉氏曰五行者天地之子而人為之長故曰端焉口所食者五味也不食則病矣耳所别者五聲也不别則聾矣身所被者五色也不被則禽矣仰此以為生凡人不教所自能也而於聲色衣食有得有失七情生焉聖人防其情之過中而反為身禍也乃作禮法制度其心俾人人用足而不傷乎物之生也事事有則而不汨其性也 嚴陵方氏曰天地散而為五行故仁之端則木之性所立也義之端則金之性所立也以至火之於禮水之於知土之於信亦若是而已故曰五行之端也五行滋而為五味人以養其口感而為五聲人以養其耳形而為五色人以養其目然後人得而生焉故曰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食之於口别之於耳被之於身莫不有所别焉獨於聲言别者則以微妙尤宜致别故也然其序前以聲為首此以味為首蓋探其本則聲為妙要其用則味為急 四明沈氏曰易言裁成輔相中庸言知天地之化育贊天地之化育䆒竟天地是天地大人但可知贊裁成輔相爾俱不若禮運言人者天地之心也耳目視聽若無心何以運用天地若無人如何全得廣大直是人為心豈特知贊裁成輔相而止邪 蔣氏曰上章旣言人者天地之徳五行之秀氣至此復言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蓋徳言其自得心言其能運氣證其所自禀端䆒其所從始名雖不同其實一也至於食味别聲被色則人所以為萬物之靈者昭然有可考之實矣且鳥俛而啄仰而四顧味有所不辨也五味六和惟人能辨而食之瓠巴鼓琴流魚出聽物有萬一而然耳聲有所不别也五聲六律惟人能别而聽之生而羽毛以禦寒暑物莫不皆然耳色不能自擇也五色六章惟人能擇而被之蓋囿形而供人者為物任智以役物者為人由是觀之人具耳目備口體視明而聽聰飲食有具而服用有適蓋其得於天者本如是而已情欲一恣性天牿亡或至於養一指而失肩背是自失其所以食味者也好鄭聲而厭雅樂是自失其所以别聲者也忘正色而好奸色是自失其所以被色者也然則食味别聲被色夫人同此生生之具其或流而不知止狥而不知反聖人何以約而歸之於中曰因天理之自然制人情之或過自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下無非立治人之要道以制事物之命使天下通性情之正者也 龍泉葉氏說見前 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 鄭氏曰天地以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禮義人情其政治也四靈其徴報也量猶分也鬼神謂山川也山川助地通氣之象也器所以操事田人所捊治也孔氏曰則法也本根本也人旣是天地之心故聖人作法必用天地為根本祭帝於郊祭社於國是也端猶首也用隂陽為端首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也春生夏長秋斂冬藏是法四時為柄也劔㦸須柄而用之紀綱紀也日行有次度星有四方列宿分部昬明敬授民時是法日星為綱紀也量猶分限也天之運行每三十日為一月聖人制教隨人之才分是法月為教之限量也山川助地以通氣為地之徒屬聖王象之立羣臣助己以施教為己徒屬也質體也五行循迴周而復始聖人為教亦然是法五行為體也執禮義為器用可耕於人情人情得禮義之耕如田得耒耜之耕也四靈以為畜則獲天地應以徴報也四靈並至聖人畜之如人養牛馬為畜也 長樂陳氏曰以天地為本至於五行以為質以言其所法者也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以言其所用者也四靈以為畜以言其所致者也聖人作則必推其所法以適其所用然後有所致矣 山隂陸氏曰自月以為量變以在下是月以為量非以月為量也蓋聖人作則能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於是月以我而後得為量鬼神以我而後得為徒他倣此 嚴陵方氏曰操此而彼為之用者柄也日星繫乎天之大而各有常度焉故以日星為紀大小之所容多少之所概有數而可量者量也月受明於日而朔望盈虧以三五之數可推焉故月以為量聖人作則以天地為之始以人物為之終固其理也其序所以如此 廬陵胡氏曰聖人父天母地是本也本猶原也端始也柄所以斟酌言以四時斟酌和氣也紀次序也量限也月滿必虧持滿者取法焉鬼神天帝言與天為徒也質實也五行萬物之所終始也器如農夫治田器也人情有治亂猶田之有荒墾也四靈治則見故可畜亂則隱豈可畜哉 金陵應氏曰人之生也儲造化之精而不能自闡於造化鍾禮義之粹而不能自達於禮義備萬物之全而不能自用於萬物聖人作則因其所固有者順導而曲成之其法象則參諸造化堯典所以欽若而歴象授時禹範所以建極而協紀念徴也其政治則取諸禮義商書所以欲其建中而制事制心周官所以教之中和而防情防僞也其效驗則集夫四靈舜樂所以成於鳯儀周南所以終於麟趾也天地以全體言大根大本之先立者也道之大原出乎天也隂陽以氣化言闓端造始之可見者也立天之道曰隂與陽也四時以運化言當權操柄之可握者也大昊執規炎帝執衡之屬是也日星紀運乎周天之度驗其次舎以分時令如綱有紀以分其目一月遍匝乎周天之度視其晦朔以課事功如物有量以揆其平鬼神布列於天地之間造化之用也以之為徒則闔闢變化常與之並行猶曰與之為徒也五行變合於隂陽之内造化之體也以之為質則亭毒胚胎不昧其所主五味五色之所以為質也有其質而無其具則善不能自遂故因其自然固有之禮義以為器而品節防範之道無不周有其器而無其地則功無所可施故因其可與為善之人情以為之田而修治墾除之功無不至四靈蓋物之變化而有神者非網之所可循也能盡致而為之畜則徳之所感可知矣 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以隂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奥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 鄭氏曰物天地所養生也情以隂陽通也事以四時成也事以日與星為興作有次第也藝猶才也十二月各有分猶人之才各有所長也藝或為倪山川守職不移故云有守也事下竟復由上始故云可復也考成也器利則事成也奥猶主也田無主則荒由用也四靈與羞物為羣 孔氏曰此一節覆明前經諸事若行諸事治理皆應則萬事得成也天地生養萬物今本而為政教故萬物可舉而興也人情與隂陽通今法隂陽為教故人情可見也生長收藏隨四時無失故民不假督勵而事自勸成也日中星鳥敬授民時無失早晚故民事有次第列猶次第也月以為量隨人才而教之則人竭其才之所長故功有藝山川鬼神各有分職不移今引鬼神為徒屬則事無失業故云有守五行相次終而復始凡所營為之事亦終而復始故云可復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治國用禮義為器是器之利者故所治之事行必有成也上人是人民下人是聖人田無主則荒廢故用人為主今以人情為田聖人以為田主則人情不荒廢也靈是衆物之長長既至為聖人所畜則其屬並隨其長而至是飲食有用也 横渠張氏曰情可覩也情謂理循是以窮其理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也因其自然而任之役鬼神之義順其自然則人鬼協濟人鬼協濟則豈非以為徒歟今山川百物生焉養成其材以時取之得非協歟先天而天弗違五行之氣運而為四時質據也順五行之氣用五行之材莫不以為質也至如東作西成捨五行之序何以行五行相代不窮故事可復也四靈以為畜能擾四靈則鳥獸之類豢養不失其情自天地為本至四靈為畜一理也特細别耳事天治人與夫接物無所不用其極能用其極則其餘不足治矣此數句必出於古語亦非傳者所能道也 嚴陵方氏曰以天地為本則萬物皆末焉本既得則末斯從焉故物可舉也舉言持之在我也隂陽者萬物之情以隂陽為端則其情可探而見故情可覩也以四時為柄則人順時之後先因時之動靜不敢辭焉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則晝之所參夜之所考各得其序焉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則興事造業各有數以致其能焉故功有藝也五行以為質則代廢代興皆周而復始焉故事可復也四靈以為畜則人之日用者皆易致焉故飲食有由也由言人因之致用也 馬氏曰法象莫大乎天地故以為本而隂陽日月鬼神皆天地之别也聖人作則莫不取象於此雖然聖人作則仰有法於天俯有察於地而近取於人情者禮義也禮義出於人情先王因之以為治情之具也自天地為本推而至於人情以為田其為法備其為治詳宜有休徴以應之也故終以四靈為畜然四靈以為畜聖人無意於是蓋在已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順之而不敢逆也以天地為本而曰物可舉者蓋萬物生於天地之間皆可舉而用之也天地之大端在隂陽而人情之大端亦在於隂陽喜為陽怒為隂以隂陽為端則人之情可覩而見也時者當其可之謂也敬授之而勿失則事有所成故以為柄則事可勸也日星者示其東作西成之候而使民之興作不失其先後之序也故以為紀月者三五而盈闕其盈不至於有餘其闕不至於不足故以為量量者言多寡之均而無過不及之患先王之制禮必協於分藝使賢者不敢過不肖者不敢不及藝者言各當其材也鬼神在於幽其類非一而祖廟山川五祀各有守也先王因以立官設其參傅其伍使之各司其局而不敢失也五行者天地之間往來不窮終而復始故以為質則事可復而不窮也四靈者猶為聖人而見畜則天地之間飛濳陸走之類莫不甚多無非飲食之用也講義曰夫萬物生息於天地之間以天地為本則萬物雖多而無所逃故物可舉也陽推五福以類升隂幽六極以類降故凡為善者陽之類也為惡者隂之類也以隂陽為端則物情大見而可覩也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無先時而起無後時而縮故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以四時為柄而執守之故天下之事可勸而成也 山隂陸氏曰隂陽為端若觀其所聚觀其所感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是也四時為柄若春誦夏春率民耕作秋率民收斂之類日星為紀若日在北陸而藏冰龍見而雩之類月以為量成虧相備故功有藝極也人情得聖人以為田故人以聖人為奥無田則孰為養也無奥則孰與居焉四靈以為畜聖人致治以是為終及其亂也亦以是為終若西狩獲麟則是獸也非畜也且麟信而應禮不妄出者也春秋哀公十四年胡為來哉飲食有由言四靈以為畜故聖人飲食有由也如是而後享天下之大奉無愧矣是之謂有由 廬陵胡氏曰功猶藝也藝極也春秋傳貢賦無藝鬼神以為徒鬼神不欺人以為與人謂民奥主也民以為主也左氏昭十三年傳云國有奥主 龍泉葉氏曰人性非所治所治者其情也聖人之治以天地隂陽四時五行為之綱目立之至公周盡物則故能深通人情之變平而治之凡人發於好惡利欲之私心激於事勢逆順之偏重者發為邪徳隱為詖行皆其情之所宜有也雖其所以治之要不越乎理義而情之委曲聖人不一施焉有當直從者有當曲遂者有當明禁者有當預防者暢其不及裁其過甚扶其緩弱通其壅蔽其治之有時其教之有機膏潤成熟而善道備美俗一是故聖人發正於天理收功於人情如良農之善稼也五穀之報必厚矣聽而弗治長稂莠也治而弗達雜稊稗也不本其情而責其成廢田者也如是則人豈能心服於聖人而恃之以為奥主哉 黄氏曰飲食之禮達則天下殺害有時物無暴殄庶人無故不食珍士燕食不兼羮胾上下咸以僭奢為恥是聖王治定無為之徴驗也故四靈以為畜者因飲食有由也天下飲食從禮故四靈為瑞應信及豚魚禮化明備也前儒不認由從於禮之義而解由為用其義失矣 何謂四靈麟鳯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鳯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以為畜故人情不失 鄭氏曰淰之言閃也獝狘飛走之貌也失猶去也北方之靈信則至矣 孔氏曰此一經更解四靈之事謂之靈者以此四者皆有神靈異於他物也淰水中驚走也閃是忽有忽無魚從龍鳥從鳯獸從麟龍鳯麟既來為人之畜則其屬見人自不驚而飛走也知人情既來應人知人情善惡故人各守其行其情不失也上三者皆言其長來而族至此應云以為畜而甲族馴狎今獨云感信而至者與上三族相互此言感信則上亦感仁義禮而至也案月令冬云其蟲介則為水蟲水主信故信則至水為信則土為知然水土二行俱有信知 嚴陵方氏曰麟體信厚鳯知治亂兆吉凶龍能變化故謂之四靈淰謂水動不淰以見魚之不驚躍也文王有靈徳以及鳥獸昆蟲故謂其囿曰靈囿謂其沼曰靈沼至於麀鹿濯濯白鳥翯翯於牣魚躍鼉鼓逢逢豈非能以之為畜故然邪 馬氏曰於又言人情不失何也蓋者能逆知人之情狀而善惡吉凶皆不能逃之也 龍泉葉氏曰四靈為畜上世載之詳矣聖人盡人道之正則彼動物之傑不得翻然自遂其雄狡而一將聽命於人於是蟲魚鳥獸無不順若而人之飲食生養亦未有茍為温飽而不自知其所由來者故䕫言鳯凰來儀周公言遺我大寳孔子曰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此言物之聽命於人也後世先王之治不可復見其所以為治之說儒者亦失其傳反以異物之來為善祥嘉瑞之應不度其徳之厚薄而取必於異物之有無故怪異日興治象日隱如漢所稱神爵五鳯黄龍其君臣歆豔皆以為天之報貺而已嗟夫是人反聽命於物也 長樂陳氏曰魚鱉鳥獸至於不淰不獝不狘者蓋亦不必實然所以誘君人者修徳而已矣 故先王秉蓍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說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 鄭氏曰皆卜筮所造置也埋牲曰瘞幣帛曰繒宣猶也繒或作贈 孔氏曰上旣言知人情故此一節言卜筮所造置之事先王聖人將有大事必秉執蓍而問吉凶言蓍者凡卜皆先筮故兼言之陳列祭祀謂郊廟以下皆用卜筮也瘞謂祀地埋牲也祭法云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繒之言贈也謂埋告又贈神也祝嘏有舊辭更宣告神也設制度謂造宫室城隍車旗之屬以上諸事既並用卜筮故國家必有其禮國既有禮故百官各御其事官旣有御故百事各有職主凡所行禮皆有次序也 長樂劉氏曰先王措天下如此而猶不敢以自任也於是有猷有為則秉於蓍求其明知於神也列於祭祀歸其功徳於祖也瘞繒宣祝達其誠信於幽也嘏辭說者示其神靈之饗也設制度者辨上下定民志也故國無大小皆有禮以稱之故官有所御事有所職禮有所序不相奪倫而五禮之施五品之實徧於斯民一道徳以同風俗莫非五常之歸也 延平周氏曰蓍者數也數故為筮者象也象故為卜以先王之誠心敬徳固足以感天下然猶秉於蓍列於祭祀蓋以為吾之有為有行莫非禀受於神明而無非事者此國之所以有禮官之所以有御事之所以有職而禮之所以有序者也 嚴陵方氏曰秉蓍所以決禮之疑列祭祀所以致禮之敬瘞繒所以備禮之物宣祝嘏辭說所以通禮之情設制度所以修禮之文若是則可謂有其禮矣故繼言國有禮也繒帛藏之於幽故言瘞辭說之於明故言宣建國必設官設官必治事治事所以行禮故其序如此然上言國有禮則禮之體也下言禮有序則禮之用也 山隂陸氏曰幽言瘞繒顯言宣祝嘏辭說不責不備也鄭氏謂埋牲曰瘞幣帛曰繒失之矣 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也故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祖廟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祝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鄭氏曰患禮不達患下不信也祭帝於郊以下所以達禮於下也敎民尊神慎居處也宗宗人也瞽樂人也侑四輔也 孔氏曰此一節為上並用卜筮民下猶未見信先王患之故更為下諸事使達下也天子至尊而猶祭於郊以行臣禮而事天是欲使嚴上之禮達於下天髙在上故云定天位也至尊而猶自祭社是欲使報恩之禮達於下也地出財故云列地利也王在宗廟以子禮事尸是欲使仁義之敎達於下也王自祭山川是欲使儐敬鬼神之敎達於下也王自祭五祀是欲使本事之教達於下也五祀是制度故云本事也此明因事鬼神使禮達於下鄭註教民尊神是也宗祝以下明因委於人使禮達於下也王在宗廟則委於宗祝在朝職事則委任三公在學乞言則受之三老若王弔臨則前委於巫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既言前巫故云後史也卜筮主決疑瞽是樂人主和侑是四輔即左輔右弼前疑後丞皆侑勸人君為善典規諌者示不自專故並置左右宗祝以下鄭註慎居處是也既祭祀尊神及委任得人故王中心無為以守至正之道也 長樂劉氏曰祭帝於郊也天位由之而定民不敢慢於其上矣祀社於國也生物享其報而民不敢慢於其神矣祖廟有祀也受祖有其徳而民不敢慢於其人矣山川有祀也報功有其秩而民不敢僭於其禮矣故宗祝在廟者執祭祀之禮雖鬼神之大不可得以亂之也三公在朝者執上下之禮雖君上之尊不可得以踰之也三老在學者執人倫之禮雖異數之隆不可得以變之也王前巫者辟除其心之疑慮也後史者臨正其行之欹傾也卜筮瞽侑皆在左右者防其言動之有失也夫如是也何為哉欲王之中心無為也無為矣而曰以守至正者何謂也中心不為於意慮則寂然而不動是人之正性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以為禮之行常在於人之所畏敬而人之所畏敬者在於天地鬼神故於其所畏敬而寓之以法則此禮所以達上下也夫惟禮之達於上下則君人有以安於上故宗祝在廟足以講禮正法三公在朝足以論道經三老在學足以乞言憲行前巫所以却不祥後史所以書言動卜筮在左所以決疑謀瞽師在右所以防非志凡此皆人之侑輔王中心無為以守至正而已矣 嚴陵方氏曰禮之始也則自天子出禮之終也則與民由之與民由之然後禮達而分定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於下則必有以為之教者然教必以祭祀為主者以神道設之使民知畏敬故也天則逺人而尊故祭帝於郊地則近人而親故祀社於國郊謂郊之南南者陽之盛故曰所以定天位國謂國之右右者隂之盛故曰所以列地利定天位則天下達於尊卑之禮矣列地利則天下達於施報之禮矣且位以祭之所言也利以祭之物言也位欲其一故言定物欲其陳故言列天神曰祀地示曰祭而此於天曰祭者郊所以明天道故也於地曰祀者社所以神地道故也仁以立人道而人本乎祖故曰祖廟所以本仁也如是則天下達於親踈之禮矣我為祭主於内而山川之鬼神在外固有賔道故曰所以儐鬼神也如是則天下達於興作之禮矣五祀出於五行而五行各因時以用事焉故曰所以本事也如是則天下達於制度之禮矣然於帝於社止言祭祀則祖廟而下皆主祭祀可知也廟者神之所存而宗祝所以事神故在廟朝者政之所出而三公所以共政故在朝學者教之所寓而三老所以奉教故在學不祥却於未然故前巫言行紀於己然故後史卜以知象筮以知數瞽以典樂侑謂侑食左右前後皆得其人則王非特外之無為也中心亦至守正夫天下之動正乎一而止茍非以至正為守則天下之動莫之能正雖欲無為也其可得乎以玉藻考之史有左右而此乃言後史者對前巫言之則為後而後自分左右故也以膳夫考之王日一舉以樂侑食則知此言瞽言其人侑言其事爾 馬氏曰天位乎上而生時不窮聖人祭天於圜丘所以嚴上也故曰定天位地位乎下而生財不已聖人祭地於方丘所以因下也故曰列地利祖廟逺則殺之所以示其義近則隆之所以示其仁離而言之則有仁義之别合而言之皆所以親親仁也故祖廟所以本仁禮器所謂宗廟之祭仁之至者其意同也山者地之髙川者地之深而皆有興作之功有鬼神以助其幽故所以儐鬼神五祀者中霤户竈門行制度所出亦治天下之事也自郊社推而至於五祀皆所以達於下者也以一人之身不能達於天下必於羣材然後能如此以至於無為而治也故繼之以宗祝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既曰中心無為又曰以守至正何也蓋人之情安久則逸逸久則亂故中心無為而繼之以守至正然後能守其無為之道也龍泉葉氏曰禮之理顯而事隱禮之理可極而事難名故先王非以禮之不備於其身為憂而以禮之不達於其下為患也夫禮者聖人以為因我之所設而後明耳故天位未嘗不定也必祭帝而後定地利未嘗不列也必祀社而後列廟吾之所為祖而曰此仁之本也山川效地之俯仰而已嚴而奉之以儐於鬼神也居處器服切於人而已本其事之所由起尊而先之曰有神之所為也廟有宗祝朝有三公學有三老巫前史後卜筮瞽侑皆在左右濟濟然秩秩然森然凛然有觀有聽有效有法而王不自見其所為也凡其為此者皆以達夫禮也故百神受職百貨可極孝慈服正法則而禮誠達矣義之修禮之藏其器數名物反復委曲不可窮盡也不然則夫薄禮者之論以為天本髙地本厚日月本明萬物與人未嘗不自然而聖人者烏用是區區其間哉况夫俗靡事弊而極䆒於敲扑趨走之不給則先王之所以達禮於天下之具是誠有所不能識者矣然則禮之所以本所以分所以轉變者何從知之狥今而忘禮不可也徒誦古之言禮者樂而味之而不考於今之何以合何以不合不可也 江陵項氏曰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之位聖王豈溺於淫瞽者哉誠見夫顯微之無間天人之合一視聽言動之變即風雨寒燠之源故考驗占察如此其宻也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此之謂也又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譏厲王之不能察也 延平周氏曰瞽言其人侑言其理先言宗祝立於禮也終言瞽侑成於樂也 建安真氏曰古之所以衆建忠賢森列左右者皆以正人君之心也在朝則有三公焉所謂道之教訓傅之徳義保其身體者也在學則有三老焉所謂憲徳乞言者也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書以三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諌王瞽矇之叟以歌詩諌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後挾而維之以引以翼有孝有徳雖欲斯須自放得乎故王中心它無所為惟守至正而已後世人主所親者御近習所說者淫聲美色狐媚蠱惑者千態萬貌雖欲無邪其可得乎此君徳所以不如古也 蔣氏曰聖人惟能定天下之禮而後可以辨天下之職天下之職既辨則一己之職亦不勞而自舉此王者所以惓惓於禮以御斯世也蓋禮有大有小則職亦有尊有卑方其祭帝於郊就陽以定天位祀社於國答隂以列地利祖廟崇報反之仁山川儐逺近之職五祀彰不一之事大者不得以兼乎小小者不得以干乎大義有所由生文有所由寓此其禮一定而不易者也夫惟禮之大小一定不易故設官崇卑亦各有攸司而不相亂坐乎朝者議不及乎末尊乎學者職不關乎細宗祝在廟儀文是掌弗及乎大事也巫史前後卜瞽左右彼特以問吉凶職聰察司辭說而弗與乎大本也夫是以上而總化原者有其人至於侍御僕從罔有弗正故一人中心無為於上而治道以立乃若官職廢闕典禮隳壞天下正人直士既不得尊於朝禮於學則下而宗祝工師之徒亦不得盡其才效其藝昔者孔門記晚周之時太師摰適齊以下傷魯之不用人也若是則宗祝安得在廟卜筮瞽侑安得在左右或用人不當其位如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無非可以承事王者之人則碩人俁俁公庭萬舞如簡兮之刺則三公安得在朝三老安得在學然則王者欲守至正以御天下必如古聖人之定禮分職而後可以收無為之治功 故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鄭氏曰言信得其禮則神物與人皆應之百神列宿也百貨金玉之屬修猶飾也若其城郭然 孔氏曰此一節論上文禮既達於下有功而見徴應百神天之羣神也王者郊天備禮則星辰不忒故云受職祀社盡禮則五穀豐稔金玉露形盡為國家之用故云可極祭廟盡禮而天下皆服行孝慈祭五祀以禮而天下法則各得其正不言山川興作者法則之事包之也祭在上諸神是義之修飾禮之府藏也長樂陳氏曰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者以其大報天而百神莫不與之也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者以其五土之宜百物資之以生也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者以其有祝以告人之孝而有嘏以告神之慈也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者以其有制以正法有度以正則也言郊社祖廟五祀而不及山川者以社言百貨可極則兼之也夫義則有宜禮則有體務其宜以歸其體然後五者之教全矣故曰義之修禮之藏也 嚴陵方氏曰受職言各受其職而有守也可極言各盡其利而無遺也正法則者以制度之所在故各得其法則之正也其行於始也祭帝於郊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郊焉其始也祀社於國而已故終至於禮行於社焉固其序也推之於祖廟五祀其義亦若是廬陵胡氏曰百神如詩懐柔百神鄭指星辰太泥四明沈氏曰自郊至五祀皆言禮行正孟子不誠未有能動者也不是說行禮我與神為二不可謂之行無所往而不感通此之謂行聖人之誠足以感神而無間故無往而不得其所欲 宓氏曰義者理也禮者文也義者内也禮者外也人之於禮始也見其禮而未知其所以為義謂之禮修而義藏可也故曰義而不自知亦猶假筌以求魚魚得而忘筌因蹄以獲兔兔得而忘蹄故曰義之修而禮之藏也 蔣氏曰郊社祖廟山川五祀之義禮運一篇蓋累累言之大㫖則同至此則曰百神受職曰百貨可極曰孝慈服曰正法則備言聖人為禮之效也謂之義修而禮藏則聖人因義以起禮因禮以辨義禮義之為說實相表裏 禮記集說卷五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五十八 宋 衛湜 撰 是故夫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隂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於天也 鄭氏曰聖人象此下之以為教令官猶法也此聖人所以法於天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上言禮既藏於郊社天地之中是故制禮必本於天以為教也大一者謂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也極大曰大未分曰一禮之理既與大一齊故制禮者用之以為教本也元氣既分輕清為天重濁為地制禮者法之以立尊卑之位故曰分而為天地也天地既分天之氣運轉為陽地之氣運轉為隂制禮者貴左以象陽貴右以法隂因陽時而行賞因隂時而行罰故曰轉而為隂陽也陽氣變而為春夏隂氣變而為秋冬制禮者禮則有四面之坐凶禮則有恩理節權是法四時也四時變化生成萬物皆是鬼神之功聖人制禮則陳列鬼神之功以為教也其降曰命者言聖人制禮皆仰法大一以下之事而下之以為教命其官於天者結之也 横渠張氏曰大虚即禮之大一也大者大之一也極之謂也禮非出於人雖無人禮固自然而有何假於人今天之生萬物其尊卑小大自有禮之象人順之而已此所以為禮或者專以禮出於人而不知禮本天之自然如告子專以義為外而不知所以行義由内也當合内外之道知禮之本於自然人順而行之則是知禮也 長樂陳氏曰以形之始而言之謂之大始以數之始而言之謂之大一大一之體分而為天地之氣轉而為隂陽之用變而為四時之序列而為鬼神之情其降之於人曰命凡此皆天造之禮而主之於天故曰其官於天也 延平周氏曰老子曰道生一又曰天法道道法自然則一者道之所生而大一者生道者也生道者其自然之謂乎易曰乾知大始葢乾者萬物之所資始而大始者又乾之所資始者也禮之大一其猶易之大始乎然禮必本於大一者大一天地之始凡有數者莫不出於其間故分而為天地之位轉而為隂陽之道變而為四時之代謝列而為鬼神之魂魄其降之於人則曰命也然不能離乎數故不能官天而官於天也 嚴陵方氏曰隂極生陽陽極生隂隂陽之運周而復始故曰轉而為隂陽春生夏長秋斂冬藏惟其時也然未始有常故曰變而為四時天地則有上下之位隂陽則有升降之宜四時則有先後之序鬼神則有變化之功聖人體此以命物而在下莫不聽故曰其降曰命亦未甞不本之於自然故曰其官於天不曰本而曰官者以夫禮之命物各有所主故也 虙氏曰禮未離乎數故官於天而未能官天也若夫離乎數者道也範圍天地而不過官天而不官於天矣官猶主也若夫聖人以道制禮而極其妙則又可以官故曰禮樂明備天地官矣 龍泉葉氏曰古人究極禮之本末貫徹上下而著於功用故大一其本也天地其分也隂陽其轉也四時其變也鬼神其列也命其降也其理微而難見其說大而難該是豈君子之於禮也遂欲舉天地萬物而强納之哉彼葢誠有以見之矣天之所本地之所動事之所列時之所變分藝之所恊如自黍累而至斛斗自毫忽而至尋丈其散者皆可分其總者皆可㑹也天生人之常知有養人而已貨力辭讓飲食冠婚䘮祭射御朝聘此其養之昭然見於日用者也彼亦惡知其汗漫無統而猶以為之品節為之等序以自附於禮雖夷狄不廢焉唯其操縱有所徇子奪有所偏不以情由禮而以禮飭情至於情之所以安與情之所不能禁則決壊而雜施之是以紛然而不合耳聖人知禮之所由本隨而察其轉變分列之際而貫徹於隂陽上下之交得其所以居斯人者而後貨力辭讓飲食冠婚䘮祭射御朝聘品節之序以行乎其間人倫既正人情既順人義既明使人知其所以講信所以修睦而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不至於渙焉而不相從也則豈不仰無愧俯無怍而怡然有一見天人之通幽顯之辨事理之融内外之合也哉論至於此則三王之極盛不以私智人力而服制天下也明矣後世受禮之地狹用禮之時少任禮教拘以為禮者一事而已大一天地隂陽四時而無非禮也則逺而誕肌膚之㑹筋骸之束而無非禮也則切而煩逺而誕者易離切而煩者難行則其所為舉是禮者不過止於貨力辭讓飲食冠昬䘮祭射御朝聘之間之事而又古今不相㳂奢儉不相均朝廷閭巷不相通駁義異説不勝其多宿儒老師交相非詆而不能一也是其於禮幾何哉故昔之於禮也以厚後之於禮也以薄昔之於禮也合天地鬼神而無間後之於禮也瀆聽首亂而可以盡去之矣嗚呼不見其竇而通之不明其端而舉之唯聖人而後知禮之不可以已乎 蔣氏曰自禮必本於大一至其官於天所以言禮之不離乎天自禮必本於天至居人也曰養所以言禮之終歸於人且本於大一者天地未分之先也高卑以分天地立矣二氣轉移隂陽生矣寒暑代謝有四時之變生死徃來有鬼神之形莫非此禮露於自然聖人本其自然露者制禮以命天下故曰其降曰命既謂之降曰命矣又終之以其官於天者聖人懼天下言禮者瀆於人而忘於天故爾且謂之必本於天者猶言本於大一也然動而之地則大一判而上下殊矣列而之事見於制度顯設之位變而從時推之於隂陽竒耦之象莫非此禮所以周流而不窮也聖人因而順其分之所宜受量其藝之所能為而使之行是禮故曰恊於分藝必終之以居人曰養者聖人懼天下之言禮者惑於天而不體於人故爾官者有所主宰之義養者得所安全之稱不官於天吾不知自有人物以來所以有是禮者孰維持而主張之不居人而曰養吾不知生民交際之後所以至今上下相乗貴賤相使孰便利之孰順適之然妙於天以為之本體於人以求其用而後此禮在天下行之以飲食冠昬䘮祭射御朝聘而非偽為也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化而裁之謂之變推而行之謂之通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方天地未立易有大極渾然而已兩儀既生於是循而至於四象八卦吉凶大業而莫知終窮也然不反諸形而上者之妙則莫原其始不要其舉而措之之餘則莫識其終謂之道者貫天人於一致禮之為禮夫豈外此 夫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而從時恊於分藝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昬䘮祭射御朝聘 鄭氏曰禮本於大一與天之義後法地後法五祀所以本事也後法四時恊合也言禮合於月之分猶人之才也養當為義下之則為教令居人身為義孝經説曰義由人出貨摯幣庭實也力筋骸强者也不則偃罷 孔氏曰此一節論上本説禮從天地四時五行而生而教於人故此以下論人用之以行刑罰冠昬朝聘之等皆得其宜也動而之地祀社是也事即五祀從時即四時以為柄恊於分藝即月以為量養宜也制度諸事居人中身則人得其宜諸禮皆須義行故云其行之也力筋力拜伏也辭讓賔主三辭三讓飲食饗食之屬也冠二十成人而冠昬三十而取射五射御五馭朝五年朝及諸侯自相朝見之禮聘謂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言人有義在身則能行此諸禮也王氏曰下云穫而弗食食而弗肥字宜曰養家語曰其居人曰養 江陵項氏曰前言禮必本於大一分而為天地此言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葢氣始於天形生於地天之與地即大一言所分也古之聖人懼人之外天地而求大一也故曰本大一也分之則為天地見一之有兩也又曰本於天動而之地見兩之本一也動以形見言之非圓動方静之動也 長樂陳氏曰列而之事者禮之稱變而從時者禮之權凡皆人為之禮而居之於人以養人也 延平周氏曰或曰禮必本於大一或曰禮必本於天何也言禮之先乎天地者則曰必本於大一言禮之後乎天地者則曰必本於天本於天者禮之象也動而之地者禮之法也列而之事事同則禮同也變而從時時異則禮異也恊於分者禮之情也恊於藝者禮之文也居人也莫非給人之求而養人之欲故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昬䘮祭射御朝聘者皆其在於度數之間者也雖然禮之所以顯者舎度數何以哉 嚴陵方氏曰上言禮本於大一則原禮之初而已此又明禮之用焉上言禮之初故言官於天以見其自然此言禮之用故言居人以見其使然也方其本乎天也則靜而已未始或動一而已未始有列及其降而在地則離靜而向動矣散而在事則出一而成列矣以其有所之故也故於地曰動於事曰列皆以之言之時無常而不可逆也故曰變而從時分有多寡藝有能否各隨力而施之自貨力辭讓而下則言所以存乎人者故曰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昬喪祭射御朝聘言冠昬喪祭射御朝聘非貨力辭讓飲食有不行也夫欲行禮貨力為先辭讓次之飲食又次之故曰無財不可以為悦非强有力者莫能行也 山隂陸氏曰禮論曰禮起於人何也曰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則不能不爭爭則亂先王患其亂也使欲必不窮乎物物必不屈於欲兩者相持而長是禮之所以起也故禮者養也其降曰命其官於天也言人之生於禮如此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昬喪祭射御朝聘言人之養於禮如此虙氏曰禮之妙體根於大一未分之前禮之成用起於兩儀既判之後唯其未分而渾淪故曰必本於大一唯其既判而定位故曰必本於天列而之事事詳則禮詳也變而從時時異則禮異也恊於分不强其所無也恊於藝不强其所不能也貧者不以貨財為禮其恊於分乎老者不以筋力為禮其恊於藝乎廬陵胡氏曰列而之事萬物皆以禮行變而從時禮隨時變 馬氏曰禮本於大一至其降曰命言禮之所由以起也其官於天也禮必本於天至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昬喪祭射御朝聘禮之所由以成也大一者道之所生也道不可得見而見之於大一大一者不可得見而見之於天地聖人制作逺有以本於天近將以殽於地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故曰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然禮必本於天而不及於地者先尊後卑之意也推而詳之則降於祖廟山川皆事也故曰列而之事時者當其所事之謂也葢無一定之理變而通之然後得其中故曰變而從時藝言其才也葢才有長短大小之不同莫不當其分有以恊之一歸於中而已故曰恊於分藝禮必本於天動而之地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是也列而之事變而從時恊於分藝者鬼神以為徒四時以為柄日星以為紀月以為量是也至於居人則曰養何也禮者所以養人非以害人者也禮以養人為本故曰養荀子曰恭敬辭讓之所以養安禮義文理之所以養情通此則可以知其所養之之意也葢聖人之道寓於度數之間莫非順性命之理而所以養人也然其行之大者在於貨力辭讓飲食冠昬喪祭射御朝聘而已此亦非禮之盡特言大略而已 龍泉葉氏蔣氏説見前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脩睦而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也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故唯聖人為知禮之不可以己也故壊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 鄭氏曰竇孔穴也去其禮言愚者之反聖人也孔氏曰此一節論上文説禮為治理之本故又説禮不可去之事左傳云逃出自竇又篳門圭竇是孔穴也孔穴開通人之出入禮義者亦是人之所出入長樂劉氏曰立人之道此其大端也所以講信脩睦而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者常人之情貴則驕富則傲勞則怠安則逸而惰慢淫亂由之生矣故自天子至於大夫士非役於禮則國敗家亡不召而自至也故天之神地之祗人之祖非有至誠不可得而致矣由是而言禮也豈止肌膚之㑹筋骸之束而已哉故曰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所以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 虙氏曰禮之端始於辭讓而未可謂之大端義之端始於羞惡而未可謂之大端唯合禮義之成體而不於一偏然後為人之大端也養生送死事鬼神以禮而正故曰大端達天道順人情以禮而通故曰大竇 廬陵胡氏曰孟子言禮之端義之端蓋生乎此肌膚之㑹筋骸之束所以為人之幹云竇者禮義人所由以出入 延平周氏曰禮所以節義義所以濟禮二者人倫之大端也所以達天道者禮義人道而已由人道然後達天道也 馬氏曰道徳仁義非禮不成又曰義者藝之分則知禮義者為人道之大本夫禮義出於性而曰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何也葢有禮則莊敬日强無禮則安肆日偷君子知謹於禮義則手足有所措耳目有所加進退揖讓有所制此所以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也然此特為中材言之若夫聖人動容周旋中禮肌膚不待禮而固筋骸不待禮而束也從心所欲而不踰矩也養生送死事鬼神其道非一而禮義者尤為之大端也養生所以飾驩送死所以飾哀事鬼神所以飾敬此禮義以節文之也禮義出於天先王因之以達天道禮義出於人先王因之以順人情禮義出於天而受中自於人禮義雖出於人而降自於天達者所以明之也順者所以因之也 長樂陳氏曰或曰禮義以為紀或曰禮義以為器或曰禮者人君之大柄或曰禮義者人情之大端何也葢紀以言其所張器以言其所用柄以言其所執端以言其所始其言之不同各有所當也講信脩睦所以誠其心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所以莊其身以至養生送死於其明事鬼神於其幽凡此皆人道而已由其人道所以達於天道故能順人情之所通大竇以言其通也 嚴陵方氏曰禮義内可以治心外可以修身故曰所以講信脩睦而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也聖人所以能保其國家與人民知禮之不可以已爾衆人反此而禍患隨至 蔣氏曰禮以辨義義以起禮禮之與義其理相因而其用相成所以為萬善有為之要而人道待以有立也自其有諸己而不違者皆謂之信是信也非徒曰言而有信之謂也自其施諸人者皆謂之睦是睦也非徒曰因睦合族之謂也人生乎天地間惰慢邪辟之氣或設於身體此信不講耳故孔子以正顔色為近信乖爭陵犯之風或見於接物此睦不修耳故孔子謂正愛以教民睦然則聖人設禮義以教天下凡以使民踐履浹洽一毫非僻之念非禮之動有所檢束而不敢自肆於平居暇日也不然則觴酒豆肉誰肯受惡衽席之上誰肯在下朝廷之位誰肯受賤凡於交際血氣用事攘臂動色始莫知其所主矣兹所以必俟講信脩睦而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與然聖人為禮非茍然也唯能反其所謂在人者而後還其所謂天者然不本其所謂天者亦不足以反其所謂在人者彼生有養而死有葬物本天而人本祖别鬼神以為位有報與反以為説是人道之大端也天也吾固因之以為常孩提而知愛既長而知敬顙泚於親之不藏父子有而無證是人情之大竇也天也吾固順之而不拂夫本乎天者以為常則順之則達之關乎人者則講之則修之又從而固之記禮之㫖可謂明甚天下國家興衰治亂豈不自是而可必哉 故禮之於人也猶酒之有糵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鄭氏曰皆得以為美味性善者醇耳 孔氏曰此一節論上云禮不可去故明禮之在人有厚薄之事禮不可已故在人譬如釀酒須因麴糵則成君子譬精米嘉器小人譬麤米弊器釀酒共用一麴分半釀精米嘉器則其味醇和半釀麤米弊器則其味醨薄亦如禮一而君子性識純深得禮而彌厚小人智慮淺薄得禮自虚薄也 長樂陳氏曰糵之於酒厚則醇薄則醨醇則久醨則壞禮之於人厚則君子薄則小人君子則安小人則危善為酒者戒其為醨而務其為醇善為人者戒其為小人而務其為君子也 講義曰禮非有厚薄也人自為厚薄而已 故聖王修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修禮以耕之陳義以種之講學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樂以安之 鄭氏曰治者去瑕穢養菁華也修禮以耕和其剛柔也陳義以種樹以善道也講學以耨存是去非類也本仁以聚合其所盛也播樂以安感動使之堅固也孔氏曰自此至危也一節因上君子小人厚薄不同故此論聖人修禮義治人情以至大順也柄謂執持而用者土地是農夫之田人情是聖王之田農夫用耒耜耕田和其剛柔聖人以禮耕人情正其上下農夫耕田既畢以美善種子而種之聖人以禮正人情既畢用禮義以教之也農夫種苖勤力耘耨去草養苖則苖善矣聖王以禮教民又須講學以勸課之存是去非則善也農夫苖稼成熟當本此仁愛以聚集所収勿為費㪚聖王勸課行善本此仁恩聚集善道使不廢棄也播布也農夫収穫既畢布其歡樂之心共相飲食以安美之聖王既勸民善又説樂感動使其勤行善道保寧堅固也 唐陸氏【䞇】曰人情者聖王之田言理道所由生也長樂陳氏曰修禮以耕所以開其心陳義以種所以納之正講學以耨所以去其非本仁以聚所以充其徳播樂以安所以成其道也 嚴陵方氏曰義者所操有宜而不可失故言柄禮者所行有節而不可亂故言序禮義雖本於人心然有至於無禮無義者心或動而情亂之也故聖王修其柄與其序還以治人之情而已此以義為柄而前經言禮者君之大柄又何也以禮為義之質則義之柄亦禮而已故皆謂之柄然治人之道莫急於禮故謂之柄則義之所同謂之大柄則禮之所獨也人之有情猶地之有田不可不治也治其田者農夫之事也治其情者聖王之事也故曰人情者聖王之田前經言人情以為田正謂是也故詩言無田甫田維莠驕驕齊人以之刺襄公焉禮者事之治猶耕治荒蕪故言修義者事之宜猶種之因地宜故言陳學所以為己猶耨之去苖害故言講仁者愛也仁則聚之猶穫故言仁以聚之樂者樂也樂則安之猶食故言樂以安之禮惡其壊故曰修義欲其明故曰陳學欲其辨故曰講仁以立人道非本不立故曰本樂以和民聲非播不和故曰播 廬陵胡氏曰禮為耒耜義為種子學為耘耔仁為倉廪播樂以安之使人樂善不倦 延平周氏曰禮然後至於義仁然後至於樂四者以講學為主故其序如此 龍泉葉氏曰得禮義之本要而後能通人情能通人情而後能治人情人情可治則其性徳全而道化成以儒者之言義道也嚴於性而略於情請因是論之夫利欲羞惡充滿殽亂而趨向高下萬彚殊錯一人之情一人之變反覆無窮彼葢自有不能知其所從來者人情之共安衆心之同願異國俗殊時世而好惡之情若出於一雖聖人有不能易其所好而進其所不欲者天下之紛紜事機之繁多彼唯朝令夕改皆是情而已矣自堯舜以及文武其治道所以大被於天下者葢其修仁義禮樂之實而播諸事為之間必有中於人情之㑹相與俯仰出入動蕩流通其情之異趨與羣心同向者皆得以旁皇周浹於其中一人之放僻不專行而天下之取舎得公是焉是以不待刑罰禁約而固已自治故論禮者以人情為聖王之田而治是田者有良農之功非如後世之論以情為不美以禮為强制築千丈之防遏奔放之流使其噤黙不得逞而後從我而為禮義也情之所有而禮或未之有則起禮情之所安而義或未之安則辨義然後知舎禮義而用刑罰不如一置刑罰而盡入禮義也故古者仁義禮樂以官治之而人得以自陶於善後世仁義禮樂以師教之而秀民傑士或不能成才豈非古道通其情而合其趨後世其情而失其歸古者得禮義之要而人情可知後世守禮義之説而不能通乎 蔣氏曰此言禮以治情為主而以治田為喻也方其揭義以示之而謂之柄本禮以明分而謂之序禮義之名立矣然其用之存乎人者必有以也凡人之情應感起物血氣用事葢必有梗吾和平之化者則修禮以治之而謂之耕禮由義起彼其初葢本有淺深厚薄之宜則陳義以治之而謂之種學足以辨其是非而以為耨仁足以滋其盛大而以為聚樂足以樂其成功而以為安夫然後衆善皆㑹於禮而即禮可以善天下之情雖然四端之在我者學與樂不與焉其意以為人之一性萬理㑹融有是二者以辨明之學樂之謂耳然禮在天下未甞不以仁義為主故下文言之 金華應氏曰情者心之動也養之不善則荒穢不治而可欲之善塞矣然仁義禮智根於心而善端本無窮也養之有道則勃然而生矣人情具為善之資猶田有生殖之利人情有可治之地而聖王加順治之功故以百畆之不治為己憂者農夫也以人情之不治為己責者聖王也禮之有序猶耕之有畔義之有節猶種之有列曰修曰陳者書所謂若稽田既勤敷菑惟其陳修是也學探千古羣聖之奥而思索問辨以求其正猶耨之去草而耘治益精也仁總百行萬善之全而滋養培植以豐其成猶穫之揫斂而収取以無遺也樂具五音六律之節而動盪越以宣其和猶既穫之餘安坐以食而熙熙自如也播者散布越之謂書播時百穀周官曰播之以八音 故禮也者義之實也恊諸義而恊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恊於藝講於仁得之者强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 鄭氏曰恊合也藝猶才也有義則人服之故得之者强有仁則人仰之故得之者尊 孔氏曰前既明禮耕義種仁聚此廣明三者相須也禮是實義以修飾為禮之華故曰禮者義之實諸之也起作也禮與義既相恊㑹若應行禮先王未有舊制臨事制宜而行之是以義起作也如將軍文氏之子是也義者藝之分仁之節者明仁須義也義者裁斷合宜也人有才能仁施用義裁斷乃得分節也恊於藝是義能合藝也講於仁講猶明也是義能明於仁也仁者義之本謂仁能與義為本仁者施生故為順之體 黄氏曰禮也者義之實也因上文禮耕義種謂禮者為尊卑升降親踈之節義者合宜當理指的之稱名實相應則為正禮倘有禮而不能合宜當理是有名而無實譬諸侯云魯君自郊勞至贈賄無失為知禮女寛曰區區習儀豈為知禮故君臣父子之道禮之實周旋退讓之節禮之儀下文云恊諸義而恊謂須合義則合禮也又下文云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亦謂有未立之禮則取合宜之義而起作之非為禮修飾之華明矣 横渠張氏曰人情所安即禮也故禮所以由義起藝業也謂事業也 長樂陳氏曰義以禮為實而禮以義為文合於義則禮斯合矣故曰恊諸義而恊則禮雖先王未之有而後世可以義起也是故廟門非待弔者之所而將軍文子行之於喪畢之時説驂非為賻之宜而孔子行之於出涕之際以至純儉可以從衆則不必麻冕之泥嫂溺可以手援則不必嫌疑之拘唯義所在而已荀子曰禮以順人心為本凡非先王之禮而順人心者皆禮也然則孟子以禮為義之節文而此以禮為義之實何也葢義出而為禮禮行而為義二者未甞不相須顧其所主而迭為文實也論語曰義以為質禮以行之此義之所出而為禮也禮器曰義理禮之文此禮之所行而為義也六藝非義則雜仁非義則蕩處藝以義然後有所别處仁以義然後有所節故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以其為藝之分故能恊於藝以其為仁之節故能講於仁夫事親仁之實從兄義之實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有親然後有兄弟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此先仁後義之體也仁人之安宅義人之正路由其宅然後至於路此先仁後義之用也故曰仁者義之本温良者仁之本敬慎者仁之地寛者仁之作遜接者仁之能故曰順之體也仁必有義義未必有仁仁者天之尊爵故得仁則尊得義則止於强也 嚴陵方氏曰禮雖作乎外而義則資之以成體義雖由乎内而禮則用之以制宜唯其資之以成體故此以禮為義之實唯其用之以制宜故禮器以義為禮之文也禮義之相須如此則人之所行果合於義矣在禮豈有悖哉故曰恊諸義而恊則禮可以義起如曲禮曰禮從宜是矣 延平周氏曰實有成意蓋草木至於實則成矣義以生禮禮以節義故義為禮之所自生而禮乃為義之所自成也故曰禮也者義之實也義者藝之所以别宜者也故曰藝之分以仁義而對禮則禮為仁義之節以義對仁則義為仁之節故曰仁之節也義與禮恊而禮者六藝之大故曰恊於藝義者入於仁者也入於仁者講之而已故曰講於仁以事而言則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有父子然後有君臣以理言之徳而後仁仁而後義有仁則有義故曰仁者義之本未有仁而遺其親犯其上者故曰順之體也仁必有義義不必有仁故得義者强而已而得仁者必至於尊也 馬氏曰禮者義之實義者禮之華禮者所以體常義者所以盡變變者禮中之權也常者義中之經也葢禮義一物耳體其常則為禮盡其變則為義故三代之禮一而或素或華者皆所以變而從時也要之不違禮之經義之權而已藝者言乎其材也材出於性非天之降爾殊也成於人則有長短小大之異而義者所以宜之而分之各當其理也四端均出於性有所宜而成之者尤在於義也故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材出於性而義者所以合之而得其宜仁在於内而義者所以講之而見於外外有以講於仁内有以合於藝則義之道得矣義得其道則人望而畏之於得之者强强者有立我之意故曰自勝之謂强山隂陸氏曰藝以有義故有分仁以有義故有節如有義而已矣不恊於藝不講於仁將以為厚也而適得薄焉將以為强也而適得弱焉孔子曰依於仁游於藝 蔣氏曰謂禮者義之實矣而又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者是禮之資於義者為多也既曰藝之分仁之節矣而又曰義之本順之體者是禮之資於仁者為重也禮出於義則在我者有自然之强禮出於仁則在我者有自然之尊惟强惟尊足以勝私情而還天理昔季氏之臣逮闇而祭雖强力之容皆至倦怠此義之不講之故故聘射之禮强有力者為能行之而以有義謂之勇敢八佾舞於庭三家以雍徹卑得以抗乎尊下得以僭乎上此仁之不講之過故孔子謂人而不仁如禮何孟子亦以仁為天之尊爵而謂人人有貴於己者弗思耳然則是强也用之於順治推而至於戰勝無敵者同此一義也是尊也本之於良貴推而至於人之所貴者同此一仁也要之論天下之理至於義有可强仁有可尊而後聖人所以為禮始有定論矣鄭氏徒知本仁義以論尊强而不知聖人蓋因禮而及仁義吾故於此之 金華應氏曰義者事物之斷制裁節也區别衆理條分縷析而各有攸當得之者强而舉無以勝之故曰天下之制仁者義理之統宗㑹元也包含萬象圓融和㑹而莫窺其際得之者尊而舉無以上之故曰天下之表强則挺然不屈於物之下猶有物我之對人有畏心焉尊則超然於物之上不見物我之間人有敬心焉 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 鄭氏曰無耜而耕則無以入也弗種則嘉禾無由生弗耨則苖不殖草不除弗穫則無以知収之豐荒也弗食則不知味之甘苦也弗肥功不見也 孔氏曰人君治人情若無禮猶農夫耕而無耜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謂奏樂而不使達至順之理如人食五味而調和温清不順則雖食不肥也前陳聖人禮耕以至安樂今顯前譬其事相似更譬以人身之肥聖人為教反復相明正在此矣 嚴陵方氏曰耜者治田之具禮則治國之具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耕所以種禾而生之義所以達禮而行之故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達嘉種而除其害者耨之事明大義以勝其非者學之事故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耨之勤將以有穫學之勤將以有聚仁言聚也穫言獲也故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食有所養而享其利焉樂有所樂而安其仁焉故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食之養人期於體之肥而已樂之和人期於理之順而已故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然前言陳義而此變言本者凡種皆所以立本故也前言本仁而此變言合者以人本仁也合而言之道也於順又言達者自上趨下無不達故也 馬氏曰上言修禮以耕之至於播樂以安之而於此又言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者何也蓋仁者順之體也樂者順之成也上言播樂以安之則順在其中矣猶不足以極其順之至又言安之以樂而不達於順猶食而弗肥也 廬陵胡氏曰為禮不本於義猶耕而弗種也不種不生學以植善去惡猶耨也仁亦在夫熟之而已猶食而弗肥者五味調和不順雖食不澤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成於樂至於樂則成矣豈有不達於順者哉 蔣氏曰因聖人治田之説以求聖人治人之序自禮而求義自義而講學自學而本仁自仁而播樂似有次第而本無間斷若有先後而實無彼此極而至於安之以樂則孟子所謂樂則生生則惡可已也安而不達於順食而不至於肥則寧有是理哉噫聖人為禮以教天下經而三百曲而三千事繁而文至縟意詳而用無不周將使天下之飲食者如入太倉陳陳相因隨取輙得又不惟得食而已冠冕佩玉之盛黼黻文繡之美譬之左殽右胾膾炙酒漿又從而侑之使之充足饜飫而後已此所以由古及今使人相安相養於其中而不知若服田足食之喻其亦本於養人之意與 葉氏曰聖人以禮善其國亦惟深察乎人情之變明其大本詳其節目盡此心以達之而已蓋人性本善情之既動則善者或流而為惡若其情以養其善亦或防閑其情以制其不善明其大本焉以立其經詳其節目焉以定其歸夫然後人情治人性明而人道立矣故聖人治人情之意則一其次第而施則有五先之禮以定民志次之義以明民善志定善存大本立矣然不立之學無以講切其非而審其是不本之仁無以封殖其善而一其心由是而終之以樂則優游饜飫咏嘆滛泆仁聲四達而大順致矣五者於治國猶農之於田必耕焉種焉耨焉穫焉不可廢一聖人於此循其本考其序必求以身體之其精神不流思慮不越造端不差収功有藝而吾之禮教始沖融周浹動盪流通窮高測深磅礴於幽明上下之間蓋耕之既深而播之嘉種則在田皆良糓禮之既明又本之以義理則在民皆良心日累月積此周家之民皆一於仁而頌聲起矣行葦之詩是也是故其大義明而教化洽也後世之君豈誠治希三代仁義禮樂可以化民徒慕其美名竊其近似者而施之往往内不盡其心而外求多於民民心未孚則盻盻焉疑其難化而戾已天下之民見其條目事為非其心智所習知耳目所習見亦不肯以其疑貳不信之心從其苟簡不明之教夫吾之心猶未能盡孚於民何以使民悉心委聽於其上吾不意後世之君望其民有不如農夫之望其田也農事方始其視有秋之穫亦有茫昧而不可知者然古之良農器必利種必良耕焉必深耨焉必易終嵗勤動不越其思雖未得収刈之利而此心暁然知其勃焉秀芃焉長穰穰焉而盛瞭然目中若可朝種而暮収者其用力逺者収功可必其心思切者期望不差也昔之聖人豈能必其治之達於大順亦豈能必其無一民或戾乎已然其為民誠切其慮民誠深其修禮陳義皆以惻怛忠厚之心之故上下交孚情意周浹其閭閻密坦然無疑於廟堂之上知其為慘怛為忠厚莫敢乖離陵冒以逆其指意所歸者此大順所由致也嗚呼耕而種種而耨耨而穫穫而食食而肥其應有期其感有其端緒皆有由其源委皆可見也修之身推之國違之天下則天下之肥毎病於難致焉人君能以耕為治以身為天下探端知緒自源徂委無一不盡其心則天下之肥昭昭乎可觀矣明近而忽逺切於身謀而踈於為國天下不復見大順之治可勝歎哉 金華應氏曰上既合田事始終而正言之以明成效之大全此復分析而反言之以盡其節目之纎悉也治田之始先墾闢其榛蕪治國之始先開其荒穢無耜而欲耕何以入土無禮而欲治何以入人秉禮以明分猶秉未以施耜禮舉而國正猶耜舉而田治耜可以入土而深耕禮可以入人而深造故君子之秉禮猶農之秉耜而治不以禮耕不以耜則俱無所執也禮之和遜固易入非以義而植其本則何以昭明品節而培擁其至善之本根義之剛勁固可立非以學而精其講則何以辨析是非而鋤翦其餘惡之枝葉義講於學則精矣而弗能貫通調和之以至大之仁則是猶耨之雖勤而無以斂其成學至於仁則熟矣而不能越動盪之以至和之樂則是猶穫之徒豐而未能享其食也至於樂則安矣而未能達之於至順之地則是猶食之雖多而弗能肥於體也 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徳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鄭氏曰常謂皆有禮用無匱乏也車或為居 孔氏曰此一節明人及國家天下等皆悉肥盛所以養生送死常事鬼神也膚是革外之薄皮革是膚内之厚皮以徳為車謂用孝弟以自載也以樂為御謂用要道以行之順理廣被無所不在一切生死鬼神無不用順為常也 黄氏曰以徳為車者謂天子有四海以道徳如車以乗載天下既論車也將由御焉故謂執御者總六轡可左右遲速於長塗觀樂者察四方可移風易俗於政也 横渠張氏曰以徳為車以樂為御以樂驅駕行其徳也樂和也 臨川王氏曰徳無所不容以樂章之車無所不載以御行之 長樂陳氏曰四體以和順而正然後膚革充充而後盈此人之肥也父子以天性而篤兄弟以同氣而睦夫婦以異姓而和此家之肥也天子徳教加於百姓故以徳為可行之車而以樂為行車之御諸侯制節謹度故以禮相守大夫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故以法相序士則忠順不失故以信相考庶人則謹身而已故以睦相守此天下之肥也凡此是謂大順大順者非特明足以養生送死而幽足以事鬼神也子曰成天下之大利致天下之大順利同天之際而無間則大順者和於天同於人者也自非聖人之存神素至其能與此哉 又樂書曰徳者性之端樂者徳之華故古之人安徳以樂而聞樂知徳是徳之與樂未甞不相須而成也蓋一器之成而工聚焉者車也䟽數疾徐而有度數存焉者御也天子之於天下所以安而行之者在徳不在車然非車不足以喻徳所以行而樂之者在樂不在御然非御不足以喻樂車者器也御者人也徳者實也樂者文也車非御不運徳非樂不彰以徳為車則無運而非徳也法何與焉以樂為御則無作而非樂也禮何與焉若夫大夫以法相序諸侯以禮相與其去徳不亦逺乎 嚴陵方氏曰四體即四肢也正言各適其安佚之正也父子以慈孝而相厚故曰篤兄弟以友恭而相親故曰睦夫婦以剛柔而相濟故曰和若是則家之肥也大臣法則不倍矣卜臣廉則不竊矣大臣非不廉也以所任者大而廉不足以言之耳小臣非不法也以所守者小不足以撓法故也設官以效職分職以守官相序而不亂故曰官職相守君以禮而使臣臣以忠而事君相正而不阿故曰君臣相正若是則一國之肥也物之運載存乎車故以徳為車車之行存乎御故以樂為御蓋樂以徳為體徳以樂為用無體不立無用不行故也自諸侯而下非無徳也然徳以大為貴唯天子之徳刑于四海乃足以為大非無樂也然樂以備為美唯天子之樂兼於四夷乃足以為備此所以特言天子也諸侯以制節為事而制節存乎禮大夫以循道為事而循道存乎法士以事人為事而事人存乎信百姓以相親為事而相親存乎睦禮惡其離也故言相與法惡其亂也故言相序信欲其有成而已故言相考睦欲其不失而已故言相守若是則天下之肥也夫自一人之微達乎天下之大以勢觀之則殊以理推之則一而已故皆可謂之肥焉茍於理有所逆以之肥一人為不足而况於天下之大乎茍於理有所順以之肥天下為有餘而况於一人之微乎故至於天下之肥乃言是謂大順也山隂陸氏曰孟子曰鄉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所謂以睦相守蓋如此士則又進矣以信相考大夫又進矣以法相序所謂法守在是也諸侯又進矣以禮相與天子則至矣故以徳載焉以樂御之所謂道揆在是也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夫所謂大順如是而已若天降膏露地出醴泉龍麟鳯乃其餘事 王氏曰車者致逺之物車能致逺而不能以自致必待御者而後致徳者聖人所用以化民也徳能化民而不能以自化必待樂以彰之焉書曰帝徳廣運廣徳之體運徳之用以言其厚載則足以容民畜衆以言其并包則足以庇下承上以徳為車有如此者鞗革沖沖和鸞雝雝進退也履乎䋲墨旋曲也中乎規矩然後取道致逺車行無不至焉樂之於徳固有類此五色成文八風從律回邪曲直各歸其分唱和清濁迭相為經其徳也豈不恢恢乎有餘地哉是故樂仁之實則仁妙天下而和聲無不入樂義之實則義妙天下而和理無不達剛氣不怒則剛徳之運為沉潛柔氣不懾則柔徳之運為高明其也若驟若馳而奮徳之光其節止也不疾不徐而繩徳之厚鼓舞之神不疾而速均調之治無為而成樂行而民鄉方可以觀徳以樂為御不亦宜乎 蔣氏曰此章蓋因上文言樂必達於順猶食必至於肥遂言天下國家肥之理也夫古之人具手足備口體安於豢養之為適充足饜飫而不知止則亦為肥之是欲耳今也膚革充盈必在於四體既正之後决非養其小體而失其大體者百畆之田五畆之宅衣帛食肉之有餘養生䘮死之無憾亦可以為家肥矣今也考其篤厚和睦必在於父子兄弟夫婦之間决非求其富足而棄其禮義者大臣以守法為事小臣以謹廉自持官職相序而不相紊君臣相正而不相諛以此為一國之肥寧有竭民力以自私厲民以自養者天子以徳為車示有運也以樂為御示有執也以禮相與謹邦交也以法相序樂不失職也以信相考明其有諸己而不欺之謂也以睦相守則出入相友守望相助也如此而為天下之肥寧有一物不得其所一民不被其澤者乎夫自人而家自家而國自國而天下均一理也理本一致而物有異情故世之所謂肥者在彼而禮之所謂肥者在此故揭而名之曰大順順天理也逆人欲也一事順則萬事聴一事逆則萬境逆反逆歸順智者其有以知之雖然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者也一國之肥止言大臣法者何哉蓋諸侯有一國者也彼則惟知奉天子之法而已諸侯在於奉天子之法則諸侯之大臣宜守法以事諸侯而已故曰大臣法春秋列國如晉叔向鄭子産齊管夷吾為當國大臣豈復知此 故事大積焉而不苑並行而不繆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 鄭氏曰言人皆明於禮無有蓄亂滯合者各得其分理順其職也守危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 横渠張氏曰大積而不苑此又極文也事大積累亦一一處置有條理於小事亦不失 長樂劉氏曰大順矣然後溥天之下率土之濵生者不失乎其養也死者不失乎其禮也亡者不失乎其祀也化起乎一家而周徧於四海有條而莫之可紊也不曰大積焉而不苑哉並行而不繆哉細行而不失哉深而通者言其教之洽而至於化也深以盡乎其性通以正乎其情者也茂而有閒者言其徳茂於躬而用之有尊卑之差親疎之閒也連而不相及者人人各盡其性連乎上下各異其儀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者作於禮者必歸於義又何相害之有哉此天下大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者以一人而御四海之衆危也以至仁而御羣暴危也以至柔而乗至剛危也然則何以守之曰辨上下定民志然後危可守易曰履虎尾不咥人亨大順之謂也修禮以達天下之義體信以致萬物之順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事大積焉而不苑者言其可與酬酢也並行而不繆者言其可與祐神也細行而不失者言其幾足以成務也深而通者言其深足以開物也茂而有閒者言其並育而不相害也連而不相及者言其同以迹異以心也動而不相害者言其動以禮止以義也凡此順之至也故明於此然後能守危也長樂陳氏曰大積而不苑以其能變通以盡利也並行而不繆以其殊塗而同歸也茂而有閒以其雜而不越也連而不相及以其安而有序也動而不相害則順以動所以為豫動以順所以為復巽而動所以為益也其始於不苑而終於不相害豈非乗理順道以致之耶故曰順之至也庖丁之解牛依乎天理因其固然以至郤窽之大肯綮之微莫不恢恢游刃而有餘地以其順之而已故能明於此然後可以守危不言守安而言守危者古人凶其吉之意耳 焉氏曰並行而不繆使之兩皆當其理也細者人之所忽細行而不失所以盡其精微也 山隂陸氏曰凡積善苑並行善繆細行善失深宜不通茂宜無閒連喜相及動喜相害唯順之至然後異此危若崇高是也危莫危於富貴 講義曰能明大順之道雖危而能守之勿失况夫安平康㤗之時乎 葉氏曰大順本無體上之施焉者中乎義理之㑹下之應焉者安行乎義理之實感而通動而和則夫事之積而不苑並而不繆細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閒連而不相及動而不相害者皆其順之實而治之形也雖然天下而有治之形也聖人於是始有所甚憂何也天下之治固其禮義綱維之也方天下之事紛錯殽亂有一秉禮立行之君立綱陳紀以綜理之向之紛錯殽亂者固駸駸焉日向乎治矣聖人固無所憂乎此也方内大寧民俗阜康和平舒愉上下妥謐天下之情玩其所樂而昧其慮安於其逸而諱其失聖賢於此眇焉遐觀憂危惕慄動色相戒其講禮益詳其用禮益密其守禮益固凛然若有旦夕之憂乗其後者蓋以安有危機治有亂階治亂持危之道亦惟深察乎理而已何則天下之順非無故而順也禮義日明而順以致也天下之危非無自而危也禮義日昬而尋於危也大順之在天下猶元氣之行乎四體沖乎其益固泊乎其易睽有人焉血氣沖融膚革充盈疑可終其身而無虞然嗜欲蠱之外物干之則脉絡隙元氣病向之沖融者日病充盈者日瘠矣是故兢兢於無病之日者善保其元氣者也今日之世天下之情隨上向背亦奚異血氣周流乎四體者然而夫人一舎禮自肆失其所以綱維之具則同者睽附者攜治者亂順者日隙矣三代之末是也有夏之君聲律身度四海大順後嗣逸豫滅徳河濵為敵國矣夏之元氣自是日衰情之安危之可畏也如此然則山渚之居順之勿敝火水金木飲食之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徳用民必順此亦聖人安危之數節目不可以廢 蔣氏曰天下皆知順者一世之美聖人以為不過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事夫治至於大順聖人御世之極功今不過即常事以言順斯道之功用顧若是淺末而易言哉蓋甞泛觀天下之事莫不有積也積而至苑則苑患所從生事莫不有並也並而不能齊則繆所從起莫不由細也細而不能曲折而中理則瑣碎之失所由萌至若逺而不通於情茂盛而無以為别連則有相及之跡動則有相害之形天地萬物亦安能各安其位而不相奪聖人立夫萬物之表制天下事物之宜故常使之相聚而有以相使相生而有以相成相羣而有以相養相雜而有以相别豈容有一事不中節一物不安其分者此大順之功用固當考之於名位器數之間不當求之於幽深高逺之域當驗之於典則綱常之地不當索之於無聲無形之境故曰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傳註推聖人之功以為人明於禮無有蓄亂滯合而各得其分順其職言極有理 新安王氏曰此極言大順之理萬幾日來庶事總至其大積者然也以順處之各有其序可以無苑結矣威福並用剛柔迭施其並行者然也以順施之各得其宜可以無錯繆矣一嚬笑之微下之休戚繫焉一好惡之微衆之向背繫焉此其細行者然也以順為之可以無過失矣幽逺謂之深其勢則易隔惟順則其情必通衆多謂之茂其勢則易雜惟順則其分有閒連則易以相干惟順則同而異不相及也動則易以相違惟順則異而同不相害也天下之大順至此極矣惟明於順然後上下相得君臣相安可以守危蓋居高則勢易危守危則可安於民上也 金華應氏曰能守自危之道也君子居安如危小人居危如安易曰危者安其位者也順之與危相去逺矣而毎對言之蓋屈伸闔闢同一體逆順安危無二機聖賢之所深懼也深明於順則雖當危疑爭亂之中亦可以守之而弗失何者順之則安逆之則危此至理之所在而人情之所同人皆好危而違安彼其危也不過有以逆之而已吾能因其理而順之則危者亦安矣不然則雖順而易危可不慮哉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徳用民必順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妖孽之疾鄭氏曰豐殺謂天子及士名位不同禮亦異數所以拱持其情合安其危小洲曰渚廣平曰原山者利其禽獸渚者利其魚鹽中原利其五榖使各居其所安不易其利勞敝之也民失其業則窮窮斯濫矣用水謂漁人以時漁為梁春獻鼈蜃秋獻魚也用火謂司爟四時變國火以救時疾及季春出火季秋納火也用金謂卝人以時取金玉錫石也用木謂山虞仲冬斬陽木仲夏斬隂木飲食謂食齊視春時羮齊視夏時醬齊視秋時飲齊視冬時合男女頒爵位謂媒氏令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司士稽士任進退其爵祿也用民必順謂不奪農時昆蟲之災螟螽之屬也言大順之時隂陽和也 孔氏曰自此至順之實也一節説行順以致太平之事既欲其順居山居川居原隨而安之故各保其業恒豐而不敝困也必當年徳者合男女使當其年頒爵位必當其徳 横渠張氏曰持情者持其誠也别嫌明微使相接而不疑此合危之道也持扶時引道之意誠實也扶持誠實必在乎禮凡有可疑不安即危也禮能别嫌明微得以不疑就安是合危也相接即合也昆蟲昆明也明生之蟲謂春生冬死之類有害於物者也山隂陸氏曰情易放而難持危易散而難合持之使不流合之使不散若桑中政散民流而不可止失是矣 廬陵胡氏曰持情合危持情使正合危使安 長樂陳氏曰禮所以持人之情而使之稱合事之危而使之安也聖王知其禮之稱情安危如此故居川原不易其利不變其俗使之各適其適而弗敝焉此因地之利以順之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此因天之時以順之也合男女頒爵位以至用民不奪其時此因人之理以順之也夫惟因地之利因天之時因人之理而致順如此故國無災民無疾也 嚴陵方氏曰禮所以辨異故曰不同惟其不同故見於形名度數之間者宜殺則不可豐宜豐則不可殺惟其稱而已故曰不豐也不殺也故下文廣言順之迹焉居山居川居渚居原茍易其宜則民勞而至於敝矣故順之使弗敝用水火金未飲食必時者各順其時而用之也書謂之五辰者以此若稻人以瀦畜水而待旱以防止水而待潦此用水之時也五行獨不言土則以飲食見之蓋飲食土所生故也用民必順者順其析因夷隩之事而用之也其順如此故其效至於如下文所云而各以其類應水則伏隂所致旱則亢陽所致昆蟲言螽蝗之屬凡此則主天降言之故曰災凶言嵗之多疫饑言食之不足妖生於所反孽生於不正凡此則主人罹言之故曰疾無災無疾則以隂陽之順故也 馬氏曰山川之勢異而高下之習不同原渚之勢殊而水陸之居不一聖人則因其所利而利之順其所居而居之有安於此則不强於彼然聖人之順不止於此而已推其詳則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濕皆所以順民也年有高下故合男女必當其年徳有厚薄故頒爵位必當其徳因其高下而合之所以順隂陽之理也因其厚薄而頒之所以明貴賤之等也四民之業不同先王則順之而不易四時之物不一先王則順之而不奪故曰用民必順 延平周氏曰不同其所當異不豐其所當殺不殺其所當豐所以持情而使之稱合危而使之安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各居其安而不易其利也水火金木相勝之序也不言土者蓋土爰稼穡言飲食則必兼之也合男女必當其徳而以年為主頒爵位必當其年而以徳為主用民必順不奪農時也若父子篤兄弟睦言其人也若事大積而不苑言其道也若山者不使居川言其事也有是人有是道而行是事則其效足以致祥故國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妖孽之疾 臨川王氏曰禮運言水火金木飲食必時何以不及土曰書以水火金木土榖為六府禮運飲食則兼土榖而言也 蔣氏曰方天下之人羣焉而居名位未定典則未立聖人御世之道未行於其間相軋相勝亦危甚矣至於禮教既施豐殺有節情慾有制事物有適聖人致順之功已運乎其表則舉一世於太和極治之盛使天下為公而不自知也二典之書足以見聖人治順之功明徳睦族授時作事徽典敷教齊政播榖可遽數而枚舉之極而至於蕩蕩巍巍而莫能名則皆自此而端本所謂大順確則於此 金華應氏曰用水不止如註所言若藏冰頒冰止水蕩水之屬皆是也女二十而嫁男三十而娶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必當其年也問名納采度徳定位必當其徳也 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龍在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則是無故先王能修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鄭氏曰言嘉瑞出人情至也膏猶甘也器謂銀罋丹甑也馬圖龍馬負圖而出也棷聚草也沼池也則是無故非有他事使之然也實猶誠也盡也 孔氏曰此明天地為至順之主下瑞應也四時和甘露降是不愛其道也五榖豐醴泉生器車出是不愛其寳也人皆盡孝弟是不愛其情也禮緯云其政太平山車垂鉤謂不揉治而自圓曲此器車也中握河紀云堯時受河圖龍銜赤文綠色註云龍而形象馬故云馬圖又伏羲有天下龍馬負圖出於河遂法之畫八卦又握河紀云鳯凰巢阿閣鳥不畏人作巢在下故可俯闚其巢卵也是無他故由先王能修禮達義體信達順故致此也 横渠張氏曰能體順故直至於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天地何甞愛當氣和則自致此祥應達義則須在修禮達順則須當體信今雖義有所分别茍不以禮則不能成義心雖欲順茍不自誠實亦不能達順言體者混然為一體之義也 嚴陵方氏曰天為神故以道言地為富故以寳言人有欲故以情言不愛言盡其所以而與之也膏露則露之澤其醲如膏醴泉則泉之味其甘如醴郊棷則在郊之棷也宫沼則在宫之沼也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見則以順之所感而無獝狘之患故也莊子言至徳之世鳥鵲之巢可攀援而窺蓋謂是矣修禮於外所以達義於内體信於人所以達順於天 山隂陸氏曰天不愛其道以其道與我地不愛其寳以其寳與我人不愛其情以其情與我凡此豈有私於我哉亦以積累之厚如上所云故也夫所謂順在彼不在此然太平無象若祥瑞者吾以是為證而已故曰此順之實也經於終篇言此以言禮義之運雖愧於道及其至也躋世淳樸亦所以反道此經所以異於老莊之言也 新安朱氏曰體信是忠達順是恕體信是無一毫之偽達順是而皆中節無一物不得其所聰明睿知皆由此出是自誠而明意思體信是真實無妄達順是使萬物各得其所 又曰信只是實理順只是和氣體信是致中底意思達順是致和底意思 延平周氏曰有禮有義而信以成之三者備然後至於順故其序如此 葉氏曰夫精祲之交天人感通之際深矣聖人亦濳察其理而不廢其證應韶成鳯儀石擊獸舞和氣致祥乖氣致異其理有昭然不誣者夫天有常道則地有常理人物有常情天地人物異形同體此心所感流通無間一念之差朕兆至微而飛流彗孛草妖木怪之遽見者非異也人拂其常性則天地萬物之理亦為之變動也此念反正則景星反風應不旋踵矣况聖人本仁義禮樂以致大順之治又能體信以達此順則天地定位民物由道宜乎或示其理或效其珍或盡其情彞則常理昭然具見於兩間也後世人君捨人而言天拂經而嗜異不善其政治以和物化反求物祥以為政治之美本末倒置常理舛矣聖人於禮運一書始有感於大道之行而原禮之所由起中言禮之運轉分别以極於損益變革事為之際其極歸於大順而卒章復以體信達順明其致順之由蓋欲知感天地理民物道在此而不在彼也其㫖深矣 蔣氏曰順之為道合乎三才之妙而行乎三才之間者也故聖人所以致治者仰則順乎天俯則順乎地中則順乎人而後致順之道備上文自順山者不使居川以致於用民必順是也夫如是則仰觀俯察安坐而無愧操約御詳高拱而仰成豈復有水旱昆蟲凶饑妖孽之事以累吾極治之世哉固宜叶氣横流嘉瑞并應甘露醴泉器車馬圖所由以出也鳯凰龍所由以見也天地萬物山川百神所由以各安其位各效其職也則是無故雖然所以至於無故者豈能遽然哉彼其措天下於無事者未有不由有事始也禮運一篇具載始末建名位設制度養生送死各有其常居處運用各適其制因天時順地利合人情聖人所以有事者也及其至也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聖人所以無事者有事為本無事為效然溯流尋源則惟修禮體信者能之天下之禮未有不根於信而能有行也順天之道治人之情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有禮則生無禮則死信其如是而後能致其如是也夷考此篇信之一辭纔一二見終焉則斷為之説曰修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其㫖甚要禮器亦曰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吾儒平居暇日當於一身之間體之而後足以見聖人致順之大 禮記集説卷五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五十九 宋 衛湜 撰 禮器第十 孔氏曰鄭目録云名為禮器者以其記禮使人成器之義也此於别録屬制度 橫渠張氏曰禮運云者語其達也禮器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也合體與用大人之事備矣又曰禮器不泥於小者則無非禮之禮非義之義 蓋大者器則出入小者莫非時中也子夏謂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斯之謂爾 又曰禮器則大矣修性而非小成也歟運則化矣逹順而樂亦至焉爾嚴陵方氏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道運而無名器運而有迹則禮運言道之運禮器言器之用而已道散而為器故繼禮運而後有禮器焉然禮運非不及器以道為主爾禮器非不及道以器為主爾故記者各以所主名篇 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徳也禮釋回増美質措則正施則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柏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内無怨故物無不懷仁鬼神饗徳鄭氏曰禮器言使人成器如耒耜之為用也人情以為田修禮以耕之是也大備自耕至於食之而肥釋猶去也回邪辟也質猶性也措置也箭篠也端本也竹箭松柏四物於天地最得氣之本或柔刃於外或和澤於内用此不變傷也人之得禮亦猶然也外諧内無怨人協服也懷歸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禮能使人成器則於外物無不備置禮在身則身正以禮施事則事行竹大竹也筠是竹外青皮人之徳備由於有禮如竹箭四時葱翠由外有筠也人經夷險不變其徳由禮使然如松柏陵寒鬰茂由内心貞和也二者竹松也註云四者析别言之貫經也外諧内無怨者言君子内外俱美外柔刃如筠故於外與人諧和内和澤如松心故於内無怨外内協服物無不悉歸於仁鬼神聦明正直依人而行物既懷仁故神亦饗徳也 橫渠張氏曰禮器言禮大體完備若成器然措則正者言不動思慮放下無事時亦不失於正施則行是利用也必大備乃利用禮器者亦是成章也不成章則有窒礙不達處禮未器則亦有不達處釋回増美質此閑邪而存其誠也措則正則是増美質也施則行則是釋回也竹箭有筠松柏有心舉内外也表裏要禮二者居天下之大端内外可以言端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外諧而内無怨大備則外諧不愧則内無怨以禮成徳故曰盛徳措則正謂未行者皆正施之則行此語能推之則大徳敦化小徳川流所過者化所存者神博學於文約之以禮所居而安旁行而不流皆是義也 嚴陵方氏曰凡有形名分守者皆禮之器薄於徳於禮虛非徳之盛且不足以制大備之禮故曰大備盛徳也人稟五行之秀氣則其質未始不美也然或不美者蔽於回邪以損之爾故釋回然後可以増美質也然禮之於人豈能予之以其所無哉亦因其所有以増之爾故於美質言増焉貫者貫四時之變如一也此所以與衆草木異也竹箭松柏柯非不改也所謂不改者不能改其性之剛爾葉非不易也所謂不易者不能易其色之茂爾 長樂陳氏曰禮之文散於形名度數之間而其情莫非性命道徳之理故器之圜者所以象天器之方者所以象地至於髙下曲直洪纎多寡之變蓋皆如此而已此其所以為大備而大備盛徳也 又曰徳性不尊不足以道問學邪不閑不足以存其誠禮之釋回所以尊徳性而閑邪也増美質所以道問學而存誠也司徒以五禮防民之偽而後教之中與此同意夫回旣釋矣美質既増矣故所措則正所施則行蓋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處室家則父子親兄弟和以處鄉里則長幼有序凡此所謂措則正也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行矣而况州里乎凡此所謂施則行也恭以應外故如竹箭之有筠敬以直内故如松柏之有心竹箭松柏之有筠有心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君子以其有恭有敬故厯夷險而不改其節荀子曰嵗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見君子此之謂也外諧則不失人内無怨則不失己物之所附者愛鬼神之所好者直此於物所以言懐仁而鬼神所以言饗徳物懐之於明然後鬼神饗之於幽故書言民罔常懷懷于有仁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與此同意 馬氏曰先王以人情為田以禮義為器禮所以治人器所以治田故言器以人情為田始於修禮以耕之陳義以種之以至播樂而逹於順則無所不備也故曰大備備者順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故曰大備盛徳也回者偽之自外入者也美質者誠之由中出者也禮所以去偽故在回則釋之禮所以著誠故在質則増之以措則正致之以治己者也以施則行施之以治人者也竹箭之有筠言其和澤於外也松柏之有心言其堅實於内也故為天下之大端而禮者亦人道之大端也堅實於内者猶言實以君子之徳也和澤於外者猶言文以君子之容也禮所以理萬物故物無不懷仁所以順鬼神故鬼神饗徳 延平周氏曰禮有情有文有器而於禮之器則情與文已自具矣蓋其為器而不過度數之間者文也其所以為器而莫非性命之理者情也先王有仁義為禮之實而又有禮之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徳也君子有禮則其接人也外諧而其處己也内無怨外諧即所謂和而不流内無怨即所謂正己而不求於人此所謂在明者懷仁而在幽者饗徳 山隂陸氏曰禮釋回者子游曰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青出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是之謂増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心養其内不養其外非禮也養其外不養其内亦非禮也 虙氏曰禮自外作而還以制乎外故外諧禮本人心而還以節乎内故内無怨外諧所以接乎人若所謂其成也懌恭敬而温文是已内無怨所以處乎己若所謂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是己言外諧則知所謂内和言内無怨則知所謂外無爭故言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爭也 講義曰禮本於大一因禮以成其器者為禮之器所以為大備者謂動容周旋中禮非盛徳者不能為也故曰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徳也夫竹與箭之有筠如詩所謂菉竹青青松與柏之有心如語所謂松柏之後彫者竹箭有筠而不變松柏有心而堅剛皆其本有所受而然也人之得禮則無徃而不得其冝如竹箭松柏通貫四時而不改柯葉非若草木之形榮於春夏而悴於秋冬也 龍泉葉氏曰故莫重於禮者謂其達於器而已矣議道失先後之倫不知夫禮者固無以達於器也故或離禮於器而獨立或合禮於器而大備自周衰而其倫始然夫上廟朝而下閭井尊君父而卑臣僕其間局於器數之差切於人生之用至多而不可算矣是雖道徳仁義信知有不能逹也惟禮能達之故天下之治散於衆器而器之緫要聚見於禮昔之聖人所以操為多寡而人莫敢測制為豐殺而人莫敢校者以其禮之存也人之所以覩其物而能名之由其塗而能安之徒以重車旗器服采章之異嫌疑近似有若毫釐之微而能出死力以奉之者亦以其禮之存也禮畢達於器而人皆入於禮此堯舜三代之所以行實治施實徳民實可以化俗實可以成而號為極盛太平者也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衆器渙然失本統矣孔氏深考其故悲其將遂至於淪陷溺没而不可救止也故凡當世之記於遺老執於掌故藏於有司逸而在於夷狄者拳拳焉無不講求而辯正之質其遺制追其舊法然後信周公之典文武成康之道彬彬如也蓋於是時師心而遺物學焉而不盡者固已有離禮於器而可以獨立於世矣及見夫子以眇然之士而其身之所履心之所通議論之所及乃如親在文武周公制作之時登下揖讓之容哀樂之次器物之委曲品節等差無所不當而其徒又頗相與推明究悉其説於是論者又以為當合禮於器而後大備大備而後爲盛徳蓋其意曰器之離不如其合云爾凡今記禮之所傳是也是非器無以安人非禮無以逹器非聖人無以明禮不若是則無以爲堯舜三代之治豈論其合不合哉 又曰私欲頗僻於流佚不制之情其與是物相合則綢繆轇轕自爲城府各成穴根險奥透遺而不可尋詰此所謂回也其於道也人之所含容則或覆藏而矯肆義之所裁正則或摧折而傾敗智之所照燭則或逆見而陵鬭信之所因成則或終遂而不化禮則不然髙與之爲尊下與之爲卑宗廟與之爲嚴燕私與之爲和與之周旋而同其作止神舒也有挽而卷縮之脱易也有強而藩飾之使之隂自消弭而後止如冰之於水春風之被物所謂釋回也如其本愿慤也本好直也本安雅而不陋也本莊敬而不傲也則是禮之所加猶玉之山龍其文猶素之藻繢其章也豈不煥乎其愈明哉所謂増美質也有器於此左傾而右側髙軒而下輊車不輗舟不楫户不樞矢不機弛然而莫之用也人之於事物有甚焉所以措則正施則行者斯禮也歟夫竹箭之有筠也松柏之有心也與生並生者也若夫禮之於人也可學而至也可勉而校也其所以能聨比衆器貫穿萬物而不亂倫失紀者非固若竹箭松柏之本有而自成而待乎人之爲也外諧内無怨物懷仁鬼神饗徳在學者不息之功爾 新安王氏曰運則變而無定體器則定而無常形故二篇相連禮之用猶器也器不備則於用有缺禮不備猶器有缺也故以大備為貴無所不備則謂之盛徳誠以回邪之去美質之益可以正心可以養性置之於身則無有不正用之於事則無不可行盛徳無加於此故取喻於竹箭有筠則外潤松柏有心則中剛二者在萬物中謂之大端端本也物各有本不若竹箭松柏可經厯寒暑柯葉不彫故以爲大端以比才質之美君子有禮故外與物和諧内不藏怨恨美質増益矣推而行之明無人非幽無鬼責終身無患與松柏竹箭不改柯葉者何異焉 【闕】氏曰制器以藏禮因以明徳合而該之以形名度數使人由之而知舉而措之於藻色文物使人習矣而察外足以見其徳之内足以見其徳之淵懿諸侯黼大夫黻而天子則服龍衮諸侯以象大夫以魚湏而天子則搢球玉尊則或用棜或用禁而不敢面冠則或以綦或以丹而不敢朱一獻之爵以至五獻三尺之堂以至九尺鼎俎而有隂陽簠簋而具天地尊罍不設則天道聖徳不明乎廟堂之上俎豆不陳則主仁賔義不見乎鄉飲之際其一器之用無非法象之所示其法象之所示無非至神之所爲 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鄭氏曰言必外内具也 孔氏曰自此至節矣一節論因上禮使人外内諧和遂云禮湏信義忠者内盡於心也信者外不欺於物也内盡於心故與物無怨外不欺物故與物相諧也禮雖用忠信爲本而又湏義理爲文飾得理合宜是其文也無忠信則禮不立行禮若不合宜得理則禮不行也 黃氏曰禮者本爲忠信必取其義理分别故言文者辨别之文也若黒白之閒色俾尊卑升降親䟽去就各辨别於義理則為禮之文也豈為文飾之禮哉横渠張氏曰禮之文逐一各各有意思是所謂義理也學者惟務著心於立本處無本不立無文不行本則與天地同道仁則自生義義之體即是禮故有文是則一本也禮器從無文不行以下其極文也至纎至悉禮運大抵説大德敦化形器外之事禮器大抵説小德川流之事極其詳察 長樂陳氏曰存於中者之謂忠見於言者之謂信有忠有信則内有主而能正故曰禮之本處之有經之謂理施之有權之謂義有義有理則外有主而能行故曰禮之文下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此忠信所以為禮之本也孔子去麻冕以従衆則適於義従拜下以違衆則歸於理此義理所以為禮之文也 講義曰所謂禮之本者其質也非無文也形見於外者即其文而已矣所謂禮之文者其末也非無本也因其成實者即其本而已矣故先王之立禮也舎是二者亦無以爲禮焉無本不立無文不行不有其本則禮者僞而已矣所謂節文仁義者安在也不有其文則禮者質而已矣所謂恭敬交際者安在也嚴陵方氏曰禮運言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燕居言禮也者理也君子無理不動豈非義理之爲文歟孟子言理義人心之所同然而已此以爲禮之文者彼主於體此主於用故也 俞氏曰禮之情文固有内外之辨然必内外合一而後行於其間昔者夫子言之曰禮也者理也反之於心而知其實有是理則謂之忠信形之文爲而悠然當於事物之情則謂之義理捐義理則忠信不能以獨立無忠信則義理不能以自形故忠信者禮之實而義理者忠信之流行見於外者也吾觀先王之禮本末宏闊制度詳密初非舎人心所有而外爲此以强天下也其辨而爲尊卑上下之等夷其達而爲喪祭射御冠昬朝聘之分藝其周流四出而爲制度文章貨力事爲之纎悉其劑量増損制度可否皆其取裁吾心而揆夫義理所安者行一禮焉隠諸吾心而非其素有質諸義理有不合焉則亦以何爲禮哉或者見禮於内指吾忠信之所存可以獨立隆精義而忘致用伏文貌而尚忠質謂直情徑行抑以致吾心而已施之朝廷無以飾其和敬行之閨門無以飾其和親達之族長鄉里無以飾其和順枝葉剥落根本疲瘁流弊之激亦終於槌提絶滅而已或者知禮之不可廢而又徇外遺内溺意於文爲之末心不能以御形情亦無以稱其貌雖其端冕弁委鳴於曵紱而精神流越邈然與在外者不相應容貌誠藩飾也文理誠隆盛也其中誠何如哉嗚呼前巫後史左賛右詔是亦可以爲禮矣王必中心無爲以守正是故禮之所恃以爲存也祝史之於禮習矣而失其義陳其數主張綱維之道不在是焉故祝史者禮之所存而非禮之所由立也欲立先王之禮惟合内外一體用本之忠信而後達之於義理庶幾其不廢於天下後世也 禮也者合於天時設於地財順於鬼神合於人心理萬物者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爲禮鬼神弗饗也居山以魚鼈爲禮居澤以鹿豕爲禮君子謂之不知禮 鄭氏曰天不生謂非其時物也地不養謂非此地所生也不順其鄉之所有謂之不知禮也 孔氏曰此廣説義理爲文之事君子行禮必仰合天時俯㑹地理中趣人事則其禮乃行也合天時即依於四時及豐儉隨時也財物也所設用物爲禮各是其土地之物也鬼神助天地爲化祀之必順不濫逆也雖合天㑹地順於鬼神又湏與人心符合其禮乃行若能事事如上則行葦得所豚魚戴賴是萬物各得其理也天之四時各有所生若春薦韭卵夏薦麥魚是也地之分理各有所冝若髙田冝稷下田宜稻麥是也人居其官各有所能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及庖人治庖祝治尊俎是也萬物委曲各有所利若麴糵利爲酒醴絲竹利爲琴笙是也天不生謂非時之物若寒夏橘及李梅冬實之屬地不養若山之魚鼈澤之鹿豕君子不以爲禮是不合人心鬼神弗饗是不順鬼神也 嚴陵方氏曰以陽生於子故祀天於冬之日至以隂生於午故祭地於夏之日至以飲養陽氣故饗禘於春以食養隂氣故食嘗於秋此禮所以合於天時者也稷之馨足以爲簠簋之實水土之品足以爲籩豆之薦貨無常以示逺物之致幣無方以别土地之宜此禮所以設於地財者也以天之髙故燔柴於壇以地之深故瘞埋於坎以魂氣歸於天故焫蕭以求陽以形魄歸於地故祼鬯以求隂此則禮所以順於鬼神者也以人莫不有男女之别故制爲冠昬之禮以人莫不有君臣之分故制爲朝覲之禮莫不有追逺之心故制爲喪祭之禮莫不有合歡之情故制爲燕饗之禮此則禮所以合於人心者也火田必於昆蟲未蟄之時罻羅必在鳩化爲鷹之後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此則禮所以理萬物者也禮本乎天而還以事天出乎人而還以治人則是以天合天以人合人者也故於天人皆曰合地則效法焉故曰設鬼神不可遺也故曰順萬物有成理也故曰理然上言鬼神而下不言者以天地兼之也猶之禮運言山川而下不言者亦以社兼之爾若韭生於春黍生於秋稻生於冬所謂天時有生也山林則宜毛川澤則宜鱗丘陵則宜羽墳衍則宜筴所謂地理有冝也籧篨蒙璆戚施直鎛聾瞶司火瞽矇修聲所謂人官有能也水之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從革所謂物曲有利也以天所不生者爲禮則逆天之時矣以地所不養者爲禮則逆地之理矣天時地理之不可逆如此則人官物曲固可知言地所不養之物而不及天所不生者亦舉此以見彼也山隂陸氏曰天時有生也而有不生地理有冝也而有不冝人官有能也而有不能物曲有利也而有不利故下文云云 延平周氏曰合於天時而天時有生也設於地財而地理有冝也合於人心而人官有能也理萬物而物曲有利也禮至於曲利萬物而不遺非禮之妙孰能與於此然言順於鬼神合於人之心而止曰人官有能則是特言人之爲成材而不及於鬼神者何也人者鬼神之所依言人則見鬼神矣君子之爲禮順於天地而已矣非天地之所冝而以爲禮者故君子謂之不知禮 虙氏曰天時有生則隂陽寒煖之不齊地理有冝則髙下燥濕之不一人官有能則當因任其能而不廢物曲有利則當曲成其利而不遺茍非禮之㑹通孰能與於此哉 長樂劉氏曰順四氣以致六饗故合於天時備百物以薦七廟故設於地財或燔或瘞各從其鄉故順於鬼神曲縁其情以致誠敬故合於人心然後天地位隂陽和萬物理故君子謂之不知禮者言禮以致其敬其敬爲本不求物之難得也故順天時之所生宜地理之所養從風土之所能隨物曲之所利汙尊匏爵凷桴土鼓茍竭其誠上帝可饗也 俞氏曰夫禮者散於萬事而能制事列於萬物而能辨物故是禮悠然於事物之間雍容委蛇中情順節而天下事物莫或忤焉是無他故也禮也者義理之㑹而閒見雜出於事物之間者亦無非自然之禮也至於據其㑹以理紛錯之變則非禮之所能自爲矣昔者聖人未制禮之初是故未嘗一日亡也列而上者昭昭如也生於地者緫緫如也靈而人羣而物幽而鬼神亦固各有其職於兩間也而其時序之相傾情僞之相陵強弱之相并分聚隠伏之相形者逆見森列絲棼横潰莫能聨比收合還其秩序理固無恙也而天地民物之故常雜揉殽亂莫得其經是理又奚在也聖人者深明人情静見物則因其悠然在事物之理舉其端挈其緒而亂者以治亡者以存焉故作養斂藏不拂乎日月之行則天時固合矣飲食事爲各取乎山陵川澤之有則地財固設矣氣魄升降順乎上下理義悦懌安乎人心順致和平之理昭布融液是故萬物所由得其理也故天時有生而不害其生地理有冝而不悖其冝人官各效其能物曲各致其利是禮之際上蟠下窮髙測深洋洋乎其浩博者始堅凝聚見於天地民物間矣夫聖人因天地以爲禮不爲過禮以拂天地天生地養猶聚之有時用之有節蓋以天地之生有窮人情之流無藝裁制不嚴貽害必廣故牛羞鹿脯饌具有故法焉獸梅鶉蓼和味有冝用焉古聖人取物爲養而不過乎理故心志和平百體順正詩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蓋言禮也若天所不生地所不養求魚於山取鹿於澤豈所以爲禮哉後之人君矢魚徴牢胹熊解黿想其一時動作視流聽荒志氣夸詡豈復顧先王之禮而噬腊遇毒末流生禍瀕於敗亡而不悔悟然後知先王制禮誠不可過禮器之言亦深切著明矣 故必舉其定國之數以爲禮之大經禮之大倫以地廣狹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是故年雖大殺衆不匡懼則上之制禮也節矣 鄭氏曰定國之數謂地物所出多少廣狹謂貢賦之常差上下用年之豐凶也殺謂榖不孰匡猶恐也節言用之有節也 孔氏曰此論隨地之所有以制禮禮物必鄉之所有故有國者必書其國内所生物多寡定數以爲國之大法經法也倫猶例也制禮之大例也又冝隨地廣狹爲法即貢賦之常差也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者多寡隨年豐荒也廣狹隨地而賦豐凶逐時而歛衆之不恐並由君上制禮有節故也 山隂陸氏曰定國之數若州二百一十國是也長樂陳氏曰經言其常倫言其理舉其定國之數則有常故言大經以地廣狹則有理故言大倫夫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則王制所謂必於嵗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者是也禮之大倫以地廣狹則王制所謂用地小大是也禮之厚薄與年之上下則王制所謂視年之豐耗是也先王之爲禮節以制則有所裁節以度則有所限故能於財則不傷於民則不害此其所以年雖大殺而衆不匡懼也 嚴陵方氏曰王制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爲出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正謂是也 延平周氏曰所謂舉其定國之數者言其爲天子者量入以爲禮也所謂以地廣狹者言其爲諸侯者量入以爲禮也禮之厚薄與年之上下者天子諸侯莫不然也 龍泉葉氏曰禮與財非相惡也而相害者何也禮以縟爲隆財以嗇爲裕禮之文難極財之實有盡而制禮之節與用財之數常不能相知是禮之所由備者固財之所爲闕也今夫孝於死喪而棺槨丘壠之事崇矣敬於祭祀而玉帛犧牲之用嚴矣謹於朝聘而燕饗好貨之費繁矣峻於等威而宫室侍御之儀多矣夫儉則不及禮不及禮則朴固野陋而無所觀及禮則財不足以稱之此所以能爲財之害也故知禮之倫者不然曰禮無定經也以舉國之數爲經也無常倫也以地之廣狹爲倫也不自爲薄厚也以年之上下爲薄厚也制禮之節用財之數常相繼而不相離不獨於其隆也盛禮以自尊而又於其殺也貶禮以自卑蓋稱財以爲禮而不以空文言禮也如此夫計其有而不虞其無喜其備而不憂其闕昔聖人之於禮也必不然矣而求富以備禮其説常出於後之儒者至於滅棄先王經常之政而襲用小人一切之法規取民財封奪民利而其禍蔓延於天下起於財不足而禮有未至也 金華應氏曰舉猶挈定國猶立國也緫千七百國之所出而受其九貢九賦之所入此其一定之數所以爲天下之大計禮之大計既定則天下之大經亦定矣天秩五禮其經三百其常而不變者皆經也至於因地利天時以爲别則有不定者焉其大倫有序則由乎地之廣狹大國貢重列國貢輕秩然有倫所謂任土以作貢也其厚薄有等則因乎年之上下損則用二簋萃則用大牲所謂因嵗以制用也蓋經者以定國之成規其廣狹隨地之所出厚薄隨天之所生者皆無一定之拘所謂倫也年有上有下此在天之天也年雖大殺而衆不匡懼此在我之天也上謹於制節而下不匡懼則所約者一己所者一國衆有所恃賴而不恐矣 禮時爲大順次之體次之冝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詩云匪革其猶聿追來孝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體也喪祭之用賔客之交義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餘此之謂稱也 鄭氏曰時爲大至稱次之言聖人制禮所先後也時言受命改制度也革急也猶道也聿述也言文王改作非欲急行己之道乃追述先祖之業來居此爲孝也倫之言順也體天地人之别體也義之言冝人道之冝也稱牲之大小而爲俎此指謂助祭者耳足猶得也云百官喻衆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因上制禮得節以下諸事皆由禮洽天時也揖讓干戈於禮中最大故云時爲大雖合天時又湏順序既時且順又湏各有體别雖有體别又湏各當其冝稱猶足也行禮湏各自稱足也堯舜授人湯武救民伐罪皆時使之然也詩大雅文王有聲之篇言文王改作豐邑非是急行己之道乃追述先祖之業來行孝道於豐邑亦時使之然也神是天之别體社禝山川是地之别體鬼是人之别體故鄭註云别體也喪祭應湏費用賔客有賻賵之交是人道之冝故後云喪禮忠之至賔客用幣義之至是也臣助祭則各有俎祭竟播及胞翟雖復羔豚之小而百官皆悉得之假令大牢亦不使有餘小而皆得大而不餘是各稱牲體也案儀禮士祭用特牲大夫祭用少牢皆以成牲不用羔豚此得有羔豚者王制云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則無地大夫士薦羔豚也無地則無臣助祭故鄭云百官喻衆也 江陵項氏曰時者天地之大運順者人道之大倫體者其支體冝者其義理稱者其度數五者自綦大至綦細也 講義曰禮也者理也自時而至於稱五者雖不同終因乎理之所在而已 長樂陳氏曰時在天順體冝稱在人在天者大在人者小故時爲大順次之體次之冝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天與賢也湯放桀武王伐紂天吏也順天者存逆天者亡時之所以爲大也天地之祭則有所尊宗廟之事則有所親天地宗廟尊親之倫也父子君臣尊卑之倫也社禝山川地祗之祀人鬼天神之祭三者之體固異蓋天神則以陽為體地祗則以隂爲體人鬼則魂以陽為體魄以隂為體也喪之用則不儉其親祭之用則必盡其物賔之交則禮殺客之交則禮隆皆從其義而已矣羔豚而祭薄也冝若不足而百官皆足大牢而祭豐也冝若有餘而不必有餘者求其稱而已矣蓋順主仁體主禮冝與稱主義其所主雖殊而其爲禮一也 又曰禮有全體有節目禮有經常有權變曰時曰冝曰稱皆指權變而言也曰倫曰體皆指節目而言也 嚴陵方氏曰天之運之謂時人之倫之謂順形之辨之謂體事之義之謂冝物之平之謂稱堯舜以徳而授受湯武以兵而放伐非人力之能爲蓋天運然也故謂之時引詩者言武王聿追文王之道以趨時也天地宗廟父子君臣皆出乎自然之理而人則順而叙之故謂之倫社禝山川鬼神自有形以至於無形莫不各有所辨故謂之體王制大夫士無田則薦謂用羔豚言薦而已乃謂之祭者蓋别而言之則有薦祭之異以事神言之則薦亦可謂之祭也 山隂陸氏曰放者使不得民而已若武王之事然後爲伐變冝言義義人而已變順言倫倫亦人也羔豚而祭謂小祭祀大牢而祭謂大祭祀先儒謂羔豚爲無地大夫之祭是猶讀雲漢而責周無遺民也虙氏曰天地之祭則郊丘是已宗廟之事則祖禰是己宗廟之事則有父子之道存焉天地之祭則有君臣之義存焉蓋内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君臣主敬故於天地言之所謂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則倫見於天地之祭君臣之義也如此父子主恩故於宗廟言之所謂有事於大廟則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則倫見於宗廟之事父子之道也如此 廬陵胡氏曰冝合冝稱各當分羔豚大牢此緫指天子諸侯祭耳云羔豚者見雖小必足也 龍泉葉氏曰凡此五者時措其冝以順天下事物之禮而治之也所順在先而以天下事物從禮則禮行焉所順在後而以禮從天下事物則禮廢焉雖聖人復生茍無其位未易救也何也昔者天下之未嘗有此禮也草略倨肆而已矣聖人於天下之所未嘗有者而獨以身先之或授受或誅伐而皆能措斯人於安治所謂時也天未明地未察宗廟未嚴父子未親君臣未從待禮而定所謂倫也其於社稷山川鬼神也有所則象而報事焉專爲門霤廣爲蜡臘無不在矣所謂體也喪祭用焉賔客交焉所謂義也寡不必不足多不必有餘諸侯大夫各守其分所謂稱也始天下之未嘗有此禮也豈非無時無義無倫無稱而莫之安也故禮舉而義始立禮行而物斯從廣大徧覆於天下而禮彌綸之蓋以天下從禮而非以禮從天下也不幸已行之禮失其次序事逺而莫追時異而難遵既間雜於人欲之流放矣雖不時不義不倫不稱而亦莫之䘏也自叔向子産晏子號爲知禮之大意曽不足以輔其君而反損益之以徇人欲孔子知之而不能救也逮於後世統緒不接又大異矣從其所謂便利者去其所謂迂闊者儒者方追述帝王時措之冝於時變世遷人欲放流之後思舉而措之以禮從天下而兾望古人萬一之功嗚呼禮之卒難行也 諸侯以爲寳以圭爲瑞家不寳不藏圭不臺門言有稱也 鄭氏曰古者貨貝寳大夫以下有貨耳易曰十朋之瑞信也諸侯執瑞孤卿以下執摯闍者謂之臺孔氏曰此一節還明上經稱次之事諸侯有保土之重冝湏占詳吉凶故得以爲寳圭兼五等玉也諸侯之於天子如天子之於天也天子得天之物謂之瑞故諸侯受封於天子天子與之玉亦謂爲瑞也書云輯五瑞又云班瑞于羣后是也此云圭不云璧從可知也家卿大夫也大夫卑輕不得寳故臧文仲居蔡爲僭也卿大夫不得執玉故不得藏圭兩邉築闍爲基基上起屋曰臺門諸侯有保捍之重故爲臺門而大夫輕故不得也言有稱者結上得與不得各有所稱也鄭注貨貝寳也古者以貝爲貨若今用錢爲貨貝有五種案食貨志王莽作金銀貝錢布之品名曰寳貨大貝壯貝幺貝小貝又不盈寸爲五品又以爲寶案損卦六五爻云十朋之鄭注引爾雅神以下十家語臧氏家有守名曰蔡此云家不寳者案白虎通天子之尺有二寸諸侯一尺大夫八寸謂卜也士亦有士喪禮卜宅是也闍者謂之臺爾雅釋宫文 長樂陳氏曰以爲寳所以致謀於神以圭爲瑞所以合符於天子致謀於神所以考國疑合符於天子所以重國體非諸侯之所私有也家之寳藏圭則爲私有此臧文仲居蔡所以見譏於君子也 嚴陵方氏曰所以決國疑圭所以申國信諸侯有國者也故以為寳以圭為瑞大夫有家而已故不寳不藏圭變瑞言藏則以藏猶不可而況於瑞乎門之有臺所以壯國體故家不臺門凡此則以國家之辨各有稱焉 禮有以多爲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爲貴也 鄭氏曰豆之數謂天子朔食諸侯相食及食大夫公食大夫禮曰宰夫自東房薦豆六設于醬東此食下大夫而豆六則其餘著矣聘禮致饔餼於上大夫堂上八豆設于戶西則凡致饔餼堂上之豆數亦如此周禮公之豆四十其東西夾各十有二侯伯之豆三十有二其東西夾各十子男之豆二十有四其東西夾各六諸侯七介七牢者周之侯伯也大夫五介五牢者侯伯之卿使聘者也周禮上公九介九牢侯伯七介七牢子男五介五牢聘義所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乃謂其使者也天子葬五重者謂抗木與茵也葬者抗木在上茵在下士喪禮下篇陳器曰抗木橫三縮二加抗席三加茵用䟽布緇翦有幅縮二橫三此士之禮一重者以此差之上公四重孔氏曰禮主威儀以尊卑大小多少質文各有所冝其稱非一故從此以下更廣明爲稱之事天子徳尊孝篤故立廟以多世爲稱諸侯大夫士徳轉薄故廟少爲稱士一廟據下士爲言若適士則二廟也天子豆二十有六者尊者冝備味也諸公上公也諸侯侯伯子男也十六十二謂更相朝時堂上之豆數上下大夫或八或六皆謂主國食使臣堂上之豆數鄭註謂天子朔食諸侯相食者以文連下大夫六豆上大夫八豆皆是食饗大禮明天子諸侯之豆數亦是大禮故云朔食及相食也案禮有正羞庻羞見公食大夫禮又掌客云公豆四十又云食四十則豆盛正羞食爲庻羞也故鄭註掌客云食者其庶羞美可食者是庶羞與正羞别此上大夫八豆下大夫六豆皆爲正羞而天子二十六豆亦爲正羞也鄭註食下大夫豆六則其餘著矣者言下大夫六豆設於堂上則天子公侯之豆亦設于堂上顯著可知也引聘禮致饔餼於上大夫證此八豆之義也案公食大夫禮亦有上大夫八豆之文必引聘禮者以公食大夫是食禮聘禮上大夫是致饔餼禮欲見食與饔餼堂上豆數同引周禮者皆掌客文其陳於堂上及東西夾此鄭以意量之也諸侯七介七牢者介副也牢大牢也諸侯朝天子天子以大牢禮賜之周禮公九介九牢侯伯七子男五今言七舉中言之也案大行人云凡卿大夫士之禮各下其君二等侯伯七介七牢其臣既降二等故卿大夫五介五牢亦舉中言之也其介數得各下其君二等若牢則以爵等五等之卿同牢今言五牢者唯據侯伯之卿降君二等其餘牢禮則否天子之席五重者尊者湏厚多重乃稱諸侯三重謂相朝時賔主皆然也三重則四席也凡儀禮之例一種席皆稱重故燕禮註云重席重蒲筵是也凡席有兩則稱二重有一則稱一重與棺重别也天子五重八翣者葬冝堅固故多重冝多鄣蔽故八翣諸侯卑於王故鄣蔽少三重六翣五等同也諸侯大夫又卑故從而少飾前介及牢不云天子者天子無介牢禮無等及爲賔客之事古者椁累木於其四邉上下不周致茵於椁下所以藉棺從上下棺之後又置抗木於椁之上所以抗載於土鄭引士喪禮下篇證此經葬五重三重之義也下棺之後先加折於壙上以承抗席折猶也方鑿連木爲之蓋如牀縮者三橫者五無簀於上加抗木抗木之上加抗席三此爲一重如是者五則爲五重茵者藉棺外下褥用淺色緇布爲之每將一幅輙合縫爲囊將茅秀及香草著其中如今有絮褥也亦縮二横三每爲一重也此以多為貴結上文 長樂陳氏曰多少者禮之數大小髙下者禮之度文素者禮之容是雖所設之不同皆縁情以制冝隨冝以爲貴以求其稱而已其言以多爲貴則先之以廟而繼之豆介牢席者先神後人之序也由豆介牢席而繼之以葬者養生送死之序也至於多少大小髙下文素之間其先後之序蓋可以理考 又禮書曰禮器之豆數用數也掌客之豆數陳數也 嚴陵方氏曰豆以實地産爲主故每用隂數介謂介僎之介此引諸侯牢介謂朝天子之禮也卿大夫牢介謂諸侯使聘天子之禮也止言諸侯之席三重則通五等可知言大夫再重則兼卿可知凡此尊者多而卑者少故曰以多爲貴 山隂陸氏曰天子朝踐八豆饋食八豆又加豆八羞豆二所謂二十有六者此與自公以下雖有加豆羞豆不數方隆天子以多爲貴故也亦其加豆羞豆有降殺春秋傳曰楚子入饗于鄭加籩豆六品是也又聘禮云凡致禮皆用其饗之加籩豆則籩豆非饗盖少諸公十六倍上大夫朝事八饋食八諸侯十二倍下大夫朝事六饋食六上大夫八朝事之豆也下大夫六去茆菹麋臡公食大夫宰夫自東房薦豆六韭菹醓醢昌本麋臡菁菹鹿臡是也以差次推之上士饋食之豆四既夕禮脾折蠯醢葵菹蠃醢是也下士饋食之豆二冠禮喪禮特牲饋食葵菹蠃醢士有栗脯而已天子之席五重書曰敷重篾席敷重筍席則凡王席重設行葦傳曰設席重席也周官司几筵設莞筵紛純加繅席畫純加次席黼純繅席次席皆重設是以謂之五重凡禮對文則别散文則通自其通者言之筵或謂之席席亦或謂之筵又天子五重諸侯三重筵皆單設席則重也大夫再重有筵則席亦單設無加席則筵蓋重爾公食大夫禮曰蒲筵常緇布純加萑席尋帛純萑席蓋亦單設大射儀曰司宫兼卷重席設於賔左此筵亦重設也是以謂之重席謂之重席則無異席可知鄭氏謂公食大夫孤爲賔則莞筵紛純加繅席為畫純是不知司几筵加繅席重設主諸侯三重席言之公食大夫加萑席主大夫再重言之萑席單設而已蓋如是而知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也凡翣天子戴璧諸侯戴圭蓋首戴五非大夫以下之事也五重三重再重蓋皆謂棺據喪大記君之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上大夫棺八寸屬六寸下大夫棺六寸屬四寸先儒謂席有兩則稱重與棺重别此讀天子之棺四重之誤也蓋天子之棺五其爲重實有四今曰五重侈言之雖曰五重可也 東萊吕氏曰儒者之議禮每力爭於毫釐尺寸之間如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所爭者纔再重耳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之堂七尺所爭者纔二尺耳由庸人視之天子諸侯之分豈再重之席二尺之堂所能抑耶大堤雲横抗如山嶽其視尺寸之土若不能爲堤之損益也然水源至勢與堤平茍猶有尺寸之土未沒則瀕水之人可恃以無恐當是時百萬生靈之命繫於尺寸之土焉尺寸之土可以遏昬墊之害尺寸之禮可以遏僭亂之原然則儒者力爭於毫釐尺寸之間非迂也也 講義曰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名分一定則禮有隆殺而不敢相踰越荀卿所謂禮以貴賤為文以多少爲異是也 許氏曰裁羣物制庻事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究其裒多益寡别嫌明微使禮之或多或寡或小或大或髙或下或文或質各當其位而不相亂各稱其情而不相悖循其名列其器而義以脩焉禮以藏焉則非聖人莫能爲矣方天下未有此禮也分夷級陵等威蓋未嚴也聖人取其多且文者致隆於君上由君而下極其降殺莫得以比隆焉天下之人亦見君上之禮其取數多矣用物宏矣往往不以爲過而以爲當然退顧其所當得者不自厭於寡約之中而退焉自適於分守之際彼其未始有此也禮一制焉而君勢益尊民志益定是則聖人之教也故廟祧之設天子則七諸侯則降而五焉大夫三焉士則一焉非特以誠深孝篤獨隆於天子也蓋以天下有王尊祖親禰之道當如是也堂上正羞天子則二十有六豆諸公則殺而十六焉諸侯則十二焉上大夫八而下大夫六焉非以備味多品獨冝於天子也不如是無以極九州之美備四時之和也牢介異數諸侯之七則多於大夫之五席重異冝諸侯之三則多於大夫之再事莫大於天子之喪故葬必七月抗木與茵之數至於五重而翣以八焉至諸侯則五月而葬三重六翣而已夫葬月之或七或五也抗茵柳翣之數五之與三八之與六天子諸侯之儀亦或幾於相亂矣夫其禮之相亂者其間不能以寸聖人乃惓惓致意焉蓋以爲毫釐之際所以明嫌表微者舎是無以自見也雖然七月而葬非特貴夫閲月之多也死生終始之際人道大變聖人嚴焉固不可不深長思而盡心於此也況至尊至貴之極莫與倫等而可忽於此乎七日而殯則附於身者必誠必信既殯而庸有悔焉君子以爲不仁於親也七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既葬而庸有悔焉君子以爲不仁於親也質之周制含襚幣玉小宰受之鄉遂紼引司徒治之大喪之殯也葬也必以大臣蒞之者所以示天下之嚴且重者矧夫未殯之始復之用衣裳也薌尸之用鬯也寒尸之用槃冰也枕尸之用角枕楔尸之用角柶也斂尸之用圭璋琥璜璧琮也必七日而殯焉者盖欲誠信乎此也及其葬也水兕之周於杝梓也菆龍之加於椁幬也竁之用窆器也葬之用鸞車象路也七月而葬焉者盖欲其誠信乎此也春秋一書天子志崩不志葬獨於莊四年志葬桓焉或以爲不志葬者春秋之常也或以爲尸以求於諸侯也夫事莫大於葬天子聖人奚忍不志天子之葬同軌畢至尚何求者桓王崩於桓之十五年至是而葬蓋七年矣聖人之心盖謂以春秋臣子不能盡其道於送往謹終之際絶父子君臣之義春秋蓋隠焉而不書間有獲見於經者乃若是慢春秋書之而當時臣子之罪著矣禮記集說卷五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 宋 衛湜 撰 有以少為貴者天子無介祭天特牲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諸侯相朝灌用鬱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無數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單席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為貴也 鄭氏曰天子無介無客禮也灌獻也一食再食三食謂告飽也食力謂工商農也大路繁纓一就殷祭天之車也周禮王之五路玉路繁纓十有二就金路九就象路七就革路五就木路翦繁鵠纓圭璋特朝聘以為瑞無幣帛也琥璜爵者天子酬諸侯諸侯相酬以此玉將幣也大夫特士旅之謂君揖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以少為貴亦是稱之義也為賔用介天子以天下為家既不為賔客故無介也其實餘事亦有介副故鬯人共介鬯是天子臨鬼神使介執鬯也祭天特牲者特一也天神尊貴質故祭止一特也諸侯事天子如天子事天故天子巡守過諸侯境諸侯奉膳亦止一牛而已諸侯相朝謂五等諸侯自相朝也天子祭天諸侯膳天子皆無鬱鬯諸侯自相朝朝享禮畢未饗食之前主君酌鬱鬯之酒以獻賔示相接以芬芳之德不在殽味也何以知朝享畢而灌案司儀職云凡諸公相為賔將幣畢云儐亦如之鄭云儐謂以鬱鬯禮賔也上於下曰禮敵者曰儐又引此經謂此朝禮畢儐賔也案大行人云上公三禮再祼而酢則諸侯朝天子天子灌亦用鬱鬯此特云諸侯相朝者據以少為貴諸侯於天子無鬱鬯諸侯相朝則設鬱鬯而無殽也大夫聘禮以脯醢者大夫出使行聘禮畢主國禮之酌以酒而又有脯醢是味稍多也天子一食者食猶飧也尊者以徳為飽不在食味故毎一飧輙告飽待勸之乃更飧諸侯再食而告飽須勸乃又食士告轉疏故少牢特牲皆三飽告飽也食力謂工商農庶人也以其無徳不仕無祿代耕力作以得食故云食力以飽為度不須告勸故飧無數若對文言之則庶人食力故晉語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也大路繁纓一就者殷猶質以木為車乘以祭天謂之大路繁謂馬腹帶也纓鞅也染絲而織之曰罽五色一帀曰就就成也言五色帀則一成車既樸素馬亦少飾止一就也次路殷之第三路也供卑用故就多也然郊特牲云大路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云次路七就故鄭註郊特牲以此云七就為誤圭璋特者圭璋玉之貴也特謂不用他物嫓之也諸侯朝王以圭朝后執璋表德特逹不加物也聘禮曰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是也典瑞云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諸侯以相見及朝天子亦無束帛此鄭註圭璋朝聘以為瑞無幣帛也案聘禮行享之時則璧以帛琮以錦是加束帛又小行人云以玉合六幣圭以馬註云二王之後饗天子璋以皮註云二王之後享后皮馬不上堂唯圭璋特升堂亦是圭璋特義也琥璜爵者是玉劣於圭璋者也天子饗諸侯或諸侯自相饗行禮至酬酒時則有幣將送酬爵又有琥璜之玉將幣故云琥璜爵也琥璜既賤不能特達故附爵乃通也又案聘禮禮賔之幣束帛乘馬又致食以侑幣則諸侯於聘賔唯用束帛乘馬皆不用玉今琥璜送爵故知是天子酬諸侯及諸侯自相酬也鬼神單席神道異人不假多重故單席也諸侯視朝謂日出視諸臣之朝也特猶獨也旅衆也大夫則君人人揖之士則不問多少共一揖之也凡此尊者少而卑者多故曰以少為貴也 長樂陳氏曰諸侯膳天子以犢以天子祭天之禮事其天子也諸侯相朝灌用鬱鬯以人敬神之禮敬諸侯也用鬱鬯無籩豆之薦者謂其用鬱鬯之時而無籩豆也君子食徳小人食力食德則謀道故食以薄食力則謀食故食以厚此天子至士所以有一食再食三食之數而食力者則無數也夫不待酬爵而特達於天子者圭璋也必待酬爵而不可以特達者琥璜也圭璋禮東南之玉而主乎陽琥璜禮西北之玉而主乎隂主乎陽則可以特達於天下主乎隂則必附爵而後通故易之陽卦畫奇隂卦畫耦以其陽故可以特而不必有附隂必資於所附而不可以特也聘義曰圭璋特達德也豈非所謂陽德歟周官之法祀先王之席如朝覲饗射之數而天神之祭則稾鞂而已此言鬼神之祭單席者非周制也諸侯視朝大夫特揖士旅之者葢大夫之德尊而士之徳卑德尊者寡故特揖德卑者衆故旅揖而已諸侯之視朝如此至於天子則不然周官之司士云孤卿特揖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 又禮書曰禮有以多為貴故特牲士祭尸九飯少牢大夫祭尸十一飯有以少為貴故禮器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葢一食即一飯也士九飯大夫十一飯則飯以九與十一而又加者也正飯治其隆故貴多加飯嫌於瀆故貴少此飯禮所以不同也 嚴陵方氏曰祭天特牲經所謂郊特牲是矣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並見郊特牲解凡此皆貴誠之義也鬱鬯見表記解灌即小宰凡賔客賛祼之祼王氏謂若今禮飯賔客祭酒是也亦見明堂位解夫以位言之則諸侯尊於大夫以禮言之則朝重於聘朝諸侯相朝灌用鬱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者葢以飲為主不饗味而貴氣臭故也繁纓葢路馬之飾一就言五色一匝葢色至於五然後備故也色謂之就猶樂謂之成歟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者殷尚質故就之少者為大就之多者為次也至於周則以多者為貴焉故玉路則十有再就然郊特牲言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而此則言次路七就何也葢彼所謂五就者指繼先路之次路也此所謂七就者指繼次路而又次者也顧命於革路象路通謂之次路亦若是而已且自上而下降殺以兩由一以至三由三以至五由五以至七固其理也以周路之有五則殷路固不止於三矣兩篇所言亦互相備爾考之於書周所謂大路者非此所謂大路也周以玉路為大此則木路為大爾周所謂先路次路者非此所謂先路次路也周以行之前後為先與次則此以等之上下為先與次爾席所以行禮自天子而降其重數或以五或以三或以再至於禮鬼神則一重而已故曰鬼神之祭單席 延平周氏曰饗至於酬爵則禮成矣圭璋春夏迎氣之玉有生物之意琥璜秋冬迎氣之玉有成物之意有生物之意故不待禮成而特達於天子有成物之意故必待禮成然後附爵而通夫天地之大德曰生故聘義曰圭璋特達德也 許氏曰禮貴乎多者葢非多則不足為禮之稱也然物欲有盡而人情亡藝使天下而皆饜足其好多之心則雖窮天下之物適以亂天下之禮而已是以聖人之制有推而進焉以不奪其情亦有抑而反焉以深求其本情見而分其本隆而德尊故天子之人委蛇曲折於文為之中而不忘其初登降酬酢於器數之内而不失其義順理其末而亦逆存其始聖人之禮於是乎情文兼該内外合一渾渾乎其明於人心矣是故天子無介祭天用特天子之膳諸侯非不能備多品也而用止一犢諸侯相朝主國非不能備籩豆也而灌止用鬯繁纓美於多就而大路一就也琥璜用於爵幣而圭璋則特也不特禮之多少為然推之於小大髙下文質之間亦莫不然故宫室器皿尊者極其大而宗廟之尊彞爵之貴於散也觶之崇於角也瓦甒之尊於壺缶也無非不廢其大而隆其小也堂筵門臺尊者極其髙而祭天之地不壇也天子之尊而廢禁也又無非樂其髙而不忘其下也龍衮玉藻文采之隆於天子極矣而祭天之用圭不琢羮不和大路質素而越席之用犧尊布鼏而樿杓之貴豈以文采之用而盡廢其質哉多少不同其用而各惟其冝文質不一其施而悉惟其稱或大或小或髙或下狹不可豐廣不可殺情文並施條理不紊而禮之本末始得以並著於天下後世言禮者不知聖人順情中理之實以為是區區者皆所以强世豈知聖人制禮之初未嘗取成於吾心而一惟其理邪山隂陸氏曰灌以為禮而已未有籩豆之薦故周官籩人掌四籩自朝事而下繁纓如字繁纓言其文之繁也巾車曰玉路樊纓十有再就謂之繁纓以此冕之玉一名繁露與此同義士喪禮曰馬纓三就則所謂就者其纓而已鄭氏讀繁如鞶帶之鞶非是圭璋陽玉也德也琥璜隂玉也事也禮諸侯聘天子以圭聘后以璋享天子以璧享后以琮所謂繁四器者唯其所寶以聘可也然則琥璜爵天子與后以此享諸侯與天子酬以琥后酬以璜此其殺也小行人職云琥以繡璜以黼諸侯之好故葢如此 又新說曰天地之祭各兩牲有降之者有祀之者燔柴於泰壇瘞埋於泰折實牲體焉所以降之在始祭之時也埽地而祭羞牲體焉所以祀之在正祭之時也故牛人曰凡祭祀共其享牛求牛享牛祀神之牛也求牛降神之牛也降神之牛於天則騂犢於地則黝牲各從其類也祀神之牛於天用蒼於地用黃各象其功也此經特牲葢言享牛而已 有以大為貴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椁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為貴也 嚴陵方氏曰周官典命宫室以命數為節自上公至子男或以九或以五各有差此宫室以大為貴也天子之路謂之大路弓謂之大弓斗謂之大斗房謂之大房此器皿以大為貴也尊者之棺至於四重卑者止於一重椁則周於棺此棺椁以大為貴也周官冢人以爵等為丘封之度此丘封以大為貴也量言其所容度言其所至度量宫室器皿皆有之於宫室言量於器皿言度互相備也既曰器又曰皿者若車旗之屬可謂之器而不可謂之皿若籩豆之屬正謂之皿亦可謂之器此大小之辨也既曰丘又曰封者自積土言之則曰丘自度土言之則曰封曰丘則必髙矣曰封則不必髙也故王公曰丘諸臣曰封此亦大小之辨也 講義曰喪祭之禮必視其位之尊卑位尊而禮隆此人子之心也宫室謂宗廟也器皿器也棺椁丘封所以送終也且四者必以大為貴葢所以備物而盡禮者如此而後可以為也 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内壺君尊瓦甒此以小為貴也 鄭氏曰凡觴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散五獻子男之饗禮也壺大一石瓦甒五斗缶大小未聞也易曰尊酒簋貳用缶 孔氏曰案特牲云主人獻尸用角佐食洗散以獻尸是尊者小卑者大案天子諸侯及大夫皆獻尸以爵無賤者獻以散之文禮文散亡略不具也特牲主人獻尸用角者下大夫也尊者舉觶卑者舉角者案特牲少牢禮尸入舉奠觶是尊者舉觶特牲主人受尸酢受角飲者是卑者舉角此是士禮天子諸侯祭禮亡文不具也凡王饗臣及其自相饗行禮獻數各隨其命子男五命故知五獻是子男此以小為貴近者小逺者大缶在門外則大於壺矣案禮圖瓦大受五升則瓦甒與瓦大同凡饗有酒其列尊之法缶盛酒在門外壺在門内君尊謂子男尊也不云内外則陳之於堂人君面尊專惠也小尊近君大尊在門是不重味故以小為貴稱 嚴陵方氏曰獻謂獻之於尸也舉謂自舉而飲也貴賤以位言尊卑以體言獻爵者主人獻散者佐食主人之與佐食則有貴賤之别焉故以位言之舉觶者皇尸舉角者主人皇尸之與主人特有尊卑之别爾故以體言之於瓦甒言君尊則知壺缶為飲諸臣之尊於甒言瓦則知壺缶皆瓦矣爾雅言盎謂之缶雖不言其所容以筭法推之掬四謂之豆積之至於缶二謂之鍾則缶葢四石之名也缶之名雖同缶之用不一有用之以盛酒者若坎所謂用缶是也有用之以汲水者若比所謂盈缶是也有用之以節樂者若離所謂鼔缶是也 山隂陸氏曰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所謂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尊者舉觶卑者舉角者凡妥尸天子舉斚諸侯舉角則卿舉觶大夫舉角歟若特牲饋食酳尸以角旅酬更以觶與此不同者葢卑者以大為貴然則此經所言葢天子諸侯之儀也周官子男饗禮五獻則所謂五獻之尊主饗禮與言子男以見公侯舉祭在前舉饗在後亦言之序燕禮司宫尊于東楹之西兩方壺豈所謂門内壺者邪公尊瓦本在尊南南上豈所謂尊瓦甒者邪士旅食于門而兩圜壺豈所謂門外缶者邪圜壺雖非缶其陳設之序則然 有以髙為貴者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臺門此以髙為貴也 孔氏曰天子堂九尺此周法也案考工記殷人重屋堂崇三尺鄭差之云夏髙一尺故知此九尺者周法也 嚴陵方氏曰陽數窮於九天子則體陽道之極故也故堂階之髙其尺以九為節以至國則九圍城則九雉涂則九軌門則九重堂則九階屋則九筵寢則九室服則九章皆為是也然典命上公亦以九為節者非僭也示與王同德而已自是而下降殺以兩故或以七或以五或以三焉前言家不臺門而有國者得用之矣故天子諸侯臺門凡此皆以髙為貴故也延平周氏曰天子之堂九尺非周制也周之上公以九為節則天子當以十二為節也天子諸侯皆臺門而天子門以五諸侯門以三乃其别也 講義曰易曰上棟下宇葢取諸大壯則居室固取乎壯麗又況王者之堂乎故自九尺以至三尺各有等差 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埽地而祭天子諸侯之尊廢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為貴也 鄭氏曰廢猶去也棜斯禁也謂之棜者無足有似於棜或因名云爾大夫用斯禁士用棜禁禁如今方案隋長局足髙三寸 孔氏曰至敬不壇埽地而祭者此謂祭五方之天初則燔柴於泰壇燔柴訖於壇下埽地而設正祭此周法也廢禁者廢去其禁司尊彞鬱鬯之尊用舟以承之其犧象等六尊皆無用舟又燕禮諸侯之法瓦大兩有豐是無禁也棜長四尺廣二尺四寸深五寸無足赤中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禁長四尺廣二尺四寸通局足髙三寸漆赤中畫青雲氣菱苕華為飾刻其足為褰帷之形也棜是轝名故既夕禮云設棜于東堂下註云棜今之轝也又註特牲云棜之制如今大木轝矣上有四周下無足今大夫斯禁亦無足似木轝之棜周公制禮或因名此斯禁為棜耳故少牢司宫尊兩甒于房戶之間同棜是周公時已名斯禁為棜也案玉藻云大夫側尊用棜則斯禁也案郷飲酒兩壺斯禁是大夫用斯禁也玉藻云士用禁又士冠禮士昬禮承尊皆用禁是士用禁也鄭註云名之禁者因為酒戒也案郷射是士禮而用斯禁者以禮樂賢從大夫也特牲亦是士禮而云棜禁在東序者鄭註云祭尚厭飫故得與大夫同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小宗伯之職言兆五帝四望四類又言兆山川丘陵墳衍而不言兆昊天葢有兆域則有壇無兆域則不壇不壇於外所以示其至敬於内也棜雖差異於禁而郷飲酒禮亦謂之斯禁葢天子諸侯之尊有罍有舟謂雷動以時則有鼓物之利否則有害物之災舟善操之則有載濟之利否則有覆溺之患所以為戒也大夫士之尊命之禁所以禁之也德尊者有戒而無禁德卑者戒而又禁之此天下所以無彞酒之過矣 嚴陵方氏曰祭天之禮謂之至敬下言至敬無文是也壇特人為髙非體之自然也故埽除其地以致其潔也郊特牲所謂埽地而祭於其質也是矣禁所以承酒尊且棜也禁也皆所以為酒戒曰棜則欲其不流曰禁則欲其不犯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棜亦禁也猶之旗常通謂之九旗也且有足者為禁無足者為棜有足則髙無足則下此主以下為貴於大夫用棜至廢禁則又下矣故天子諸侯之尊如此山隂陸氏曰說文云豐豆之豐滿者從手葢手用豆之時也故禮自諸侯以上皆為豐記曰嵗凶年榖不登君膳不祭肺祭事不縣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由是觀之雖謂之豐禁在其中矣故豐亦或謂之廢禁是也廢讀如廢敦廢爵之廢無足曰廢廢豐似豆而卑冝非有足者且謂之廢禁固亦以去為義廢敦言喪無所事敦也廢爵言喪無所事爵也廢禁天子諸侯之尊無所事禁也然亦不可不戒所謂戒者皆有舟皆有疆壘是也 禮有以文為貴者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綠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為貴也 鄭氏曰此祭冕服朱緑似夏殷禮也周禮天子服采藻孔氏曰人君因天之文章以表於德德多者則其文備故天子龍衮諸侯以下文稍少也然周禮上公亦衮侯伯鷩子男毳孤卿希大夫士爵弁衣纁裳今言諸侯黼大夫黻雜明夏殷禮也但夏殷衣有日月星辰山龍今云龍衮者舉多文為首耳日月之文不及龍也朱綠藻十有二旒亦是夏殷也周藻五采也十二謂旒數也諸侯九以下亦夏殷也周家旒數隨命數又士但爵弁無旒也案熊氏曰朱綠以下是夏殷禮其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等皆周法無嫌諸侯雖九章七章以下其中有黼也孤希冕而下其中有黻特舉黼黻而言耳故詩采菽云衮及黼是特言黼也詩終南美秦襄公黻衣繡裳是特言黻也長樂陳氏曰此經主以文為貴故於天子不言大裘曰龍衮而已諸侯之服雖曰自衮冕而下然其德則貴乎能斷故言黼抑亦舉其下者而言之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則有章有黻而已故言黻以其德貴乎能辨也諸侯有君道以治國以蕃王室其於政治之義必貴乎能斷大夫有臣道道合則從不合則去其於去就之義不可以無辨也士之服止於衣纁裳則質而已衣正色則天子至於士皆衣也裳閒色自天子至士皆纁裳也以象道之在上纁以象事之在下此貴賤之所通也所異者特繡繢之功或多或寡或有或無而已 又禮書曰天子之冕朱綠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其制與弁師不同異代之禮也葢藻潔而文衆采如之故曰藻水流趨下旒冕之垂者如之故曰旒藻或作繅以絲為之或作璪以玉貫之也繅旒或謂之繁露以其象然也漢制天子繅旒前長後短諸臣繅旒有前無後非古也 延平周氏曰虞舜帝也帝則體天者也故日月星辰繢於衣而龍則次於日月星辰周則王也王則法天者也故日月星辰繢於大常而衣止於九章自龍而下至於榖葢是其日月星辰未能體之特觀法之而已其所以能體者變化也故天子九章以龍衮為主者體其能變化也諸侯七章以黼為主者諸侯有君道有臣道則未能變化而所可體者斷而已大夫四章以黻為主者大夫成德之爵道合則仕不合則去故所體者辨也葢東南為黻而東南乃隂陽分辨之地故黻有辨意士一章而以衣纁裳為主者六入為三入為纁則天道在北方之色纁黃朱也黃則地道在西方之色朱則天道在南方之色天道在北方寂然無為藏諸用也藏諸用者自形而上者也天道在西方萬物之所致役天道在南方而與萬物相見者皆顯諸仁也顯諸仁者自形而下者也自形而上者為陽故在上之衣而作繢繢亦陽事也自形而下者為隂故在下之裳纁而用繡繡亦隂事也自天子至於士其衣裳皆用纁者以士之賤為無嫌故以衣纁裳為主也天子之冕朱綠藻十有二旒者弁師謂掌王之五冕皆冕朱裏延紐五采繅十有二就皆五采玉十有二玉笄朱紘而此言朱綠藻葢冕之有所以象道之體有朱綠所以象道之用而旒止於十二者則天數也諸侯九者殺天子以兩也上大夫七下大夫五者王朝之臣既出封則逺於王而有所伸故命數用陽而旒之數如命之數公卿大夫未封則以其近於王而有所屈故命數用隂唯士之賤無嫌於抗王故用奇命數用隂而旒數當以八與六而已果上大夫止於七而下大夫止於五乎 嚴陵方氏曰凡服其章雖異至於衣纁裳則通上下如之然此止以言士者士之服無章以纁為主故也自大夫而上皆冕服也士則皮弁服而已藻必五采特曰朱綠則舉其華者以該之也亦與雜帶君朱緑同義凡此豈非以文為貴乎然自以少為貴而下皆不言禮至此復冠之於首者葢禮以文為主山隂陸氏曰黼黻冕服也衣纁裳亦冕服也天子舉龍衮其次舉黼又其次舉黻又其次舉衣纁裳葢言之法以辭而已矣是諸侯無藻火大夫無黼士無黻龍神而不可知天子之德也黼尚威斷諸侯之事黻有可否大夫而後進焉若天子上士服冕德猶愧於此 有以素為貴者至敬無文父黨無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疏布鼏樿杓此以素為貴也鄭氏曰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琢當為篆字之誤也明堂位曰大路殷路也鼏或作幕樿木白理也孔氏曰至敬謂敬之至極祭天服用大裘是無文也父黨謂父之族黨以質素事之無有折旋揖讓之容也大圭天子朝日月之圭尚質故無琢桓蒲之文鄭註杼上終葵首者杼殺也頭方而殺其上也終葵首椎名也於杼上之頭又為方椎也大羮肉汁也不和無鹽梅也大古初變腥但煮肉而飲其汁未知調和後人祭既重古但盛肉汁謂之大羮大路殷祭天車也越席蒲席也祭天質素故素車蒲席也犧尊者先儒云刻尊為犧牛之形鄭云畫尊作鳯羽婆娑然故謂娑尊也祭天用陶匏葢以瓦為尊畫犧羽於上或可用犧形為尊是夏殷禮也疏布鼏者疏麤也鼏覆也謂郊天時以麤布為巾以覆尊也故幂人云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註云以疏布者天地之神尚質也貴素故用白理木為杓而鄭註周禮亦云祭天爵不用玉也 長樂陳氏曰至敬無文篤於誠也父黨無容篤於愛也天子大圭則搢之不琢而杼上所以象乎天之藏物而無為也鎭圭則執之故必琢而銳所以象乎天之生物而有為也象其有為以示其仁之顯象其無為以示其用之藏仁之顯則小而用之藏則大故不琢所以為大圭也以不琢而謂之大圭則羮不和謂之大羮路不飾謂之大路以其道之所寓而非功之所致也以蒲為席謂之越席畫牛於尊謂之犧尊牛取其能耕犧言其共祭言犧而不言牛以共祭為主也八尊所以祭天地故尚質六所以祭宗廟故尚文則疏布之所鼏唯尊而已 嚴陵方氏曰大圭之用即其體而無琢刻之功所以為大若鎭圭之類則小矣大羮之湇遺其味而無調和之齊所以為大若鉶羮之類則小矣大路之制因其質而唯朴素之尚所以為大若金路之類則小矣禮之不同者固多而大槩不過於多少大小髙下素文 山隂陸氏曰幂人祭祀以疏布巾幂八尊以畫布巾幂六彝不尊於郊也所謂越席葢亦以此凡木不飾為樿樿櫛樿杓是也葢若龍勺疏勺蒲勺則於杓加飾矣 孔子曰禮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葢言稱也 鄭氏曰省察也不同言異也 孔氏曰此引孔子語證上諸事也 馬氏曰自禮以多為貴而至於禮以素為貴皆禮之寓於形名度數之閒其用不同者有如此也其用雖不同要之歸於稱則一也故豐之而不以為有餘殺之而不以為不足唯其稱而已此為禮不可不察也山隂陸氏曰禮有以多為貴亦或貴少有以大為貴亦或貴小有以髙為貴亦或貴下有以文為貴亦或貴素如此不可不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禮有以多以大以髙以文以少以小以下以素不同然於多於大於髙於文不殺於少於小於下於素不豐取稱而已 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德揚詡萬物大理物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也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心者也德産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愼其獨也 鄭氏曰外心用心於外其德在表也詡猶普也徧也猶見也樂多其外見也内心用心於内其德在内致致密也物無可稱其德者萬物皆天所生孰可奉薦以稱也 孔氏曰此一節記者廣明稱禮之事及貴多貴少之意外心謂起自朝廷廣及九州四海王者冝揚其德普徧萬物既有德於外豈得不貴多乎君子則天子也樂得其禮見於外也德天地之德也産生也天地之德生於萬物精微無遺視天下萬物皆天地所生若持彼所生以報於彼無物可稱是其外迹豈得不貴少乎 嚴陵方氏曰心一而已以示禮於外故有外心焉以體禮於内故有内心焉用心於外故以多為貴用心於内故以少為貴德之揚則其和足以詡萬物矣詡言能翕張也德雖不言而翕張萬物如之一翕一張相濟而和則大得其禮而功之所施者博矣以多為貴乃其稱與故君子樂其也易言天地之大德曰生則天下之物皆德之所生也故曰德産物生之迹雖粗而其道則致精物生之迹雖顯而其道則致微故曰德産之致也精微德之所致如此觀天下之物固無可以稱其德者矣以少為貴乃其稱與故君子慎其獨也 延平周氏曰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用其心也外用其心者出而應物者也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用其心也内用其心者入而藏於密者也道者生乎德者也德者入乎道者也故德生之極則道也道固精而不粗微而不顯舉天下之物孰有稱其德者内心者聖人之所從事故言尊外心者聖人之所不得已故言樂 馬氏曰君子之為禮無必於多而有以多為貴者以其心之顯於外也無必於少而有以少為貴者以其心之蘊於内也其曰德揚以下言聖人之德釋其禮以多為貴之義也其曰德産之致以下言天地之德釋其禮以少為貴之義也聖人之德得之於中而揚於外足以普被萬物盛德大業至於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言貴多則曰大曰髙曰文在其中矣生生之德精微不可名狀凡天下之物皆粗而無足以為對也聖人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特修誠以事之而已則得不以少為貴乎言貴少則曰小曰下曰素在其中矣樂其樂其德之於外也慎其獨者身致其誠而已 山隂陸氏曰理大則所該之物廣若法度彰禮樂著君子所樂在焉天地之大德曰生所謂德産如此而極其致非形器所能喻也慎其獨慎所以感之者廬陵胡氏曰外心漢匡衡云廣心浩大詡大也少儀云㑹同主詡在下君子樂君德之見内心若道心惟微也 范陽張氏曰内心則寂然不動之時也喜怒哀樂未之時也易所謂敬以直内也孟子所謂盡其心知其性也外心則感而遂通之時而中節之時也易所謂義以方外也孟子所謂存其心養其性也自内心而進於此則為堯舜禹湯文武之功業為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大倫為天地日月之照明兼天人通本末合内外循環往復無有不可譬之於木從元生本從本立根從根立榦從榦枝從枝復條從條出葉以枝葉觀本元相去逺矣然枝枝葉葉皆元氣也有元氣無枝葉不足以見元氣之功有内心無外心則無以見禮之大用由是推之一葉之黃一枝之瘁皆本根之病也一拜之不酬一言之不中皆内心之不充也 古之聖人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孔氏曰此一節覆說制禮唯稱也天不可外報所以内極敬慎而其理為尊外心接物廣大故外極繁富而其事可樂極心於内故外以少為貴極理於表故以外多為美故先王以稱為禮也 嚴陵方氏曰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即上文所言者是也外心不止於多則或髙或大或文亦外心耳内心不止於少則或下或小或素亦内心耳稱其内心則以少為貴故不可多稱其外心則以多為美故不可寡此先王制禮之道也 馬氏曰心藴於内聖人則以少為貴所以尊其内也心顯於外聖人則以多為貴所以樂其外也天下之物賤在多貴在少故少之為貴少而至於多則莫不充實故以多為美故曰少之為貴多之為美 延平黃氏曰天子施禮於諸侯十有二牢以多為貴也諸侯報禮於天子膳以牲犢以少為貴也以多為貴者外心也以少為貴者内心也故曰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諸侯之於天子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得不以少為貴乎郊特牲曰牲孕弗食祭帝弗用諸侯之膳天子上同乎帝尊貴之也天子之於諸侯為之牢禮之數而諸侯之待王官也令百官皆具樂美之也葢謂待王以多則為褻待百官以少則為簡故曰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 方氏曰内外之分不可以偏廢而先王因得以制禮者自天地之禮觀之天固尊矣而郊以特牲豈非内之為尊故歟至於社稷之祭而牲以大牢則外心以盡物而已自君臣之禮觀之君固尊矣而膳以牲犢豈非内之為貴故歟至於國君之享則具十二牢則外心以盡物而已以下享上備物不足以稱德而内心以為尊以上享下非物不足以盡誠則外心以為樂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鄭氏曰君子謂大夫以上 孔氏曰此一節說禮既須稱中則得禮僭則盜竊大夫常祭少牢遣奠及卒哭祔用大牢匹士士也士常祭特豚遣奠卒哭祔加一等少牢 長樂陳氏曰有君國子民之位而以大牢為祭此禮之所當然而非禮所謂過也以匹夫之賤而亦以大牢為祭此攘竊者之所為而非所謂禮也士固有祭而不止於薦則祭者士之所得為然因其所得為之祭而至於大牢之僭此固非士之所宜以其有所因故言攘而不言盜也 嚴陵方氏曰諸侯謂之君大夫謂之子匹士猶匹夫匹婦匹偶也以其有夫婦之偶而已夫祿厚者用禮隆祿薄者用禮殺凡以稱己之有無而後可為故以是言之 馬氏曰君子者以位之貴者言之匹士者以位之賤者言之古者天子諸侯卿大夫皆君子也天子諸侯卿大夫位之尊其禮可以致其隆故曰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此大牢而祭謂之禮也至於匹士大牢而祭故謂之攘攘者非其有而取之也 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梲君子以為濫矣 鄭氏曰濫亦盜竊鏤簋謂刻而飾之大夫刻為耳諸侯飾以象天子飾以玉朱紘天子冕之紘也諸侯青組紘大夫士當緇組紘纁邊栭謂之節梁上楹謂之梲宫室之飾士首本大夫達棱諸侯斵而礱之天子加密石焉無畫山藻之禮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奢而失禮之事管仲齊大夫也簋黍稷器案少牢敦皆南首鄭註云敦有首者尊者器飾也飾器象周之禮飾器各以其類有上下甲故鄭知為形也燕禮有象觚故知諸侯飾以象也周禮九嬪云賛玉齍玉府云共玉敦故知天子飾以玉也鄭云紘天子冕之紘諸侯青組紘皆祭義文也案士冠禮緇組紘纁邊天子諸侯用純大夫當用雜與士同紘冕之飾用組為之以其組從下屈而上屬之於兩旁垂餘為纓也此鏤簋朱紘是天子飾而管仲僭濫為之山節謂刻柱頭為斗栱形如山也藻梲者謂畫梁上侏儒柱為藻文也鄭引栭與楹此釋宫文引宫室之飾至天子加密石並莊二十四年穀梁傳文彼云大夫斵之士斵本與此異案禮緯云達棱謂斵為四棱以達兩端士斵去木之首本令細與尾頭相應明堂位云山節藻梲天子廟飾此管仲僭為之也 嚴陵方氏曰是皆天子之禮管仲以陪臣為之則過於奢矣奢則僭故君子以為濫濫者溢而無所制之謂也雜記所謂難為上者以此 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 鄭氏曰隘猶狹陋也祀不以少牢與無田者同不盈禮也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澣衣濯冠儉不務新 孔氏曰此一節論儉而不中禮非稱之事晏平仲齊大夫名嬰大夫祭用少牢士用特豚而平仲今用豚豚又過小并豚兩肩不揜豆也必言肩者周人貴肩也肩在俎今云豆喻其小假豆言之其實在俎不在豆也 嚴陵方氏曰隘者陋而無所容之謂雜記所謂難為下者以此 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愼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葢得其道矣 鄭氏曰言二大夫皆非也紀絲縷之數有紀我知禮者也克勝也 孔氏曰戰勝祭受福是所為得道不多不少隨而稱當也祗為二大夫之不稱也連言戰者郊特牲二句相連故合引之也 橫渠張氏曰孔子謂我戰則克聖人有不戰戰豈容至敗䘐凡興師必各有名師非尊主庇民皆無名也祭必受福福者百順之名孔子所以交神明者必别有道凡祭祀之末告利成利之為言順利通達内盡志外盡物於祭祀之事順利皆達也舊以利為養養乃其閒一事耳孔子曰我戰則克若止謂伏義者為勝則子産叔向輩舉兵亦若有不義者然夫戰當一勝一負豈非然乎聖人之戰無敗若周孔相對則何如唯有不戰知彼知己一有不及則戰矣 嚴陵方氏曰紀一定則衆目各有條理故紀散而衆亂此君子之行禮所以不可不愼也祭義曰致物用以立民紀是矣我戰則克祭則受福王氏謂寡可强而使也衆則不可强而使也人可欺而事也神則不可欺而事也順以使衆故戰則克誠以事神故祭則受福能順則得戰之道矣能誠則得祭之道矣夫子之所謹則得其道可知葢疑詞 馬氏曰紀者衆目之緫禮者亦百行之緫君子之戰非必於克而克隨之君子之祭非必於受福而福亦隨之葢在己者有以先之也在己有以先之者禮而已矣 石林葉氏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孔子之可必者多矣何獨舉此二事祭而受福猶可期之神戰而必勝則軍旅之事子固以自信乎此葢郊特牲紀春蒐之禮古者四時之田以習戰因取其獲以共祭祀是以言季春出火簡車賦歷卒伍鹽其禽以觀其不犯命求服其志不貪其得而繼之以是焉則當並云戰每習則可以必其勝祭盡禮則可以必其福以理之當然禮器不原其本而復出之故不盡其義然曰禮衆之紀紀散而衆亂又曰葢得其道矣下即云祭祀不祈及牲薦之事是亦此意禮器郊特牲似出兩人各誦所聞初不相謀也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樂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薦不美多品 鄭氏曰祈求也詩云自求多福福由己耳祭祀不為求福也麾之言快也祭有時不以先之為快也葆之言襃也葆大謂器幣也嘉事之祭致夫人是也禮冝告見於先祖耳不善之而祭多品禮之義有以小少為貴故不貴肥大 孔氏曰此一節論祭祀之事依禮而行不樂華美也凡祭祀本為感踐霜露設祭以存親非為祈福報也周禮設六祈之科非禮之常也蚤謂先時也不以霜露未至而先時蚤設為快也襃崇髙之稱也祭之器幣大小長短自有常冝幣通丈八尺豆盛四升不以貴者貪髙大為之也嘉事冠昬也人年二十成人自冝冠三十嗣世自冝昬若無親者昬三月祭以告廟冠畢埽地而祭禰並是有為而然非謂善之而設祭牲不及肥大者謂郊牛繭栗宗廟角握社稷尺各有所冝不必並及肥大薦不美多品者薦祭品味冝有其定不以多為美故郊特牲而社稷大牢也案桓三年齊侯使仲年來聘致夫人告廟也 唐陸氏曰齊人謂快為麾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祭祀也寧神而已故不祈因時而已故不麾蚤必求其稱故不樂器幣之葆大不忍其代親故不善冠昬之嘉事然祭祀有所謂祈牲有所謂肥大周官大祝掌六祈易萃之時用大牲吉嚴陵方氏曰以其言得於當時之君子故稱君子曰與左氏言石碏純臣也所稱同義祭祀不祈無私禱也有所祈凡以為民而已若噫嘻之祈上帝載芟之祈社稷不麾蚤者不先時也周官言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祭義言孝子將祭慮事不可以不豫備非不先時也葢慮事具物不可以不先時及其行事則貴其時而已故經又言祭則觀其敬而時也夫冠昬所以著代其祭也乃不忘本非善之而祭也左氏言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曲禮言犧牛肥牛則牲非不肥大也為其禮茍不至徒及肥大則儀不及物故也祭統言茍可薦者莫不咸在郊特牲言不敢用常褻味而貴多品則薦非無多品也為其誠茍不至而美多品則以美没禮故也 馬氏曰祭者所以追養繼孝非求福也故不祈者自求多福而已非求於神也風雲霜露之變殊君子履之而悽愴怵惕之心生春禘秋嘗皆因時而追念其親也故曰不麾蚤茍快於蚤非合諸天道也器幣所以將誠茍葆大其器而無其意君子不樂也書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與此同意冠昬之禮必先祭於祖廟者非以嘉事為善也示其有尊祖親禰之意禮有以大為貴而牲不及肥大禮有以多為貴而薦不美多品者脩其在中之誠而已葢君子内則盡志外則盡物在外之物不可得而盡盡其在内之志而已矣 山隂陸氏曰祭祀有祈戾焉今曰不祈戾也葆大讀如保大春秋傳所謂保大鳬鷖曰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則神祗祖考樂之今曰不樂保大戾也雲漢之詩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今曰不麾蚤戾也禮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今曰不善嘉事戾也禮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今曰牲不及肥大戾也及讀如公及戎盟于唐之及春秋傳曰及猶汲汲也禮凡天地之所生莫不咸在今曰薦不美多品戾也其言如此雖戾然於經猶合者則以有貴於此者也故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葢得其道矣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於奥夫奥者老婦之祭也盛於盆尊於瓶 鄭氏曰文仲魯公子彄之曽孫臧孫辰也莊文之間為大夫於時為賢是以非之不正禮也文二年八月丁夘大事于大廟躋僖公始逆祀是夏父弗綦為宗人之為也奥當為爨字之誤也或作竈禮尸卒食而祭饎爨饔爨也時人以為祭火神乃燔柴老婦先炊者也盆瓶炊器也明此祭先炊非祭火神燔柴似失之 孔氏曰閔公僖公俱是莊公之子閔適而少僖庶而大莊公死而立閔為君僖時為臣閔少而死後乃立僖僖死文公立弗綦為宗伯典禮佞文公云吾見新鬼大故鬼小以閔置僖下是臣在君上為逆亂昭穆文仲不能諫止故為不知禮禮祭爨神言其有功於人人得飲食故祭報之弗綦謂是火神燔柴祭之文仲又不能諫止又為不知禮爨者是老婦之祭其祭卑唯盛食於盆盛酒於瓶卑賤若此何得燔柴祭之故鄭註謂奥當為爨也祝融并奥及爨三者不同祝融乃古火官之長五祀之神祀於郊奥者正是竈之神常祀在夏以老婦配之有俎及籩豆設於竈陘又延尸入奥爨者宗廟祭後直祭先炊老婦之神在於爨竈三者所以不同也 新安朱氏曰有問竈可祭否荅曰飲食所繫亦可祭又問竈尸荅曰想是以庖人為之 嚴陵方氏曰奥者西南隅致養之地故祀竈於奥以竈能化飲食以養人故也配以先炊故謂之老婦之祭猶以后稷配天而謂之郊祀后稷也 金華應氏曰奥者西南隅之地而燔柴以焚牲也文仲不知正其順祀之為禮徒以昵於所親之為孝時僖公之死未久既升其祀於上又即其所居之奥而焚牲以為祭夫子謂此特老婦之祭耳葢五祀設主而迎祭於奥皆室人親薦而婦人之老者主其事物則盛於盆酒則尊於瓶是其所以為媚事之能耳而何益於孝乎或曰奥即廟中之奥葢是既逆祀故加此於二廟以為媚也 廬陵胡氏曰祭竈先薦於奥有主有尸周時特牲迎尸如宗廟之儀但無燔柴耳鄭以為爨誤矣 延平周氏曰先炊之有祭猶牧之有先牧而嗇之有先嗇也 禮記集說卷六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一 宋 衛湜 撰 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設之不當猶不備也禮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 鄭氏曰禮若人身體致之言至也一謂誠也經禮謂周禮也周禮六篇其官有三百六十曲猶事也事禮謂今禮也禮篇多亡本數未聞其中事儀三千也入室必由户猶三百三千皆由誠也 孔氏曰自此至殷因一節因上禮之有稱故此以下廣明三代之禮皆由誠信乃合也禮若人身體也髪膚骨肉筋脉備足乃為成人也體雖備設之不當則不成人設禮不當亦不成禮也禮有大者謂有大及多為貴也有小者謂有小及少為貴也有顯者謂有髙及文為貴也有微者謂有素及下為貴也大小顯微各隨其體而設禮不得不當也行禮皆須至誠故云一也室猶禮也户猶誠也 嚴陵方氏曰體有上下有左右各有所用不可易也易則無用故曰設之不當猶不備也以多之為美故大者不可損以為小以少之為貴故小者不可益以為大以外之為樂故顯者不可揜以為微以内之為尊故微者不可大以為顯經則簡曲則煩及歸於道之極則一而已中庸又言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者蓋禮之大經其義則於三百禮之威儀威儀有至於三千其言互相備也 馬氏曰百骸九竅具然後足以為人大小精粗備然後足以為禮古之言禮者内之為本外之為文多之為美少之為貴凡此者皆慮其禮之不備也小大微顯設之皆當禮之所以備也經禮者曲禮之緫曲禮者經禮之别經禮則體經以盡其常曲禮則致曲以盡其變經禮至於三百之多曲禮至於三千之多者皆慮其禮之不備也雖其多至於如此之不同而其趨於誠則一也三百三千者蓋言數之多而已延平周氏曰户譬則禮也 廬陵胡氏曰春秋傳曰嘉事不體何以能乆 君子之於禮也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有美而文而誠若 鄭氏曰若順也竭情盡慎謂以少小下素為貴也美而文謂以多大髙文為貴也 孔氏曰求竭已情盡其戒慎致其㳟敬而内行誠順故須少小下素求諸内也威儀之美文章顯著而外行誠順則以多大髙文章之外也 嚴陵方氏曰禮雖不同至於致其誠則一而已竭情盡慎致其敬則誠之存乎内者美而文則誠之發乎外者或内或外皆不離乎誠故每以誠言之 山隂陸氏曰誠之所在常自若也不為質文加損四明沈氏曰若不是順表裏相稱内外相似之謂若即誠意為禮文故謂之若今人禮文多溢於誠意則為偽矣 君子之於禮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有經而等也有順而討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進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順而摭也 鄭氏曰直而行若始死哭踊無節也曲而殺若父在為母期也經而等若天子下至士庶人為父母三年順而討若天子以十二公以九侯伯以七子男以五為節討猶去也摲而播謂芟殺有所與也摲之言芟也若祭者貴賤皆有所得不使虗也推而進若王者之後得用天子之禮放而文若天子之服象日月以至黼黻放而不致若諸侯自山龍以下順而摭若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 孔氏曰此經廣明禮意不同直謂任己天性而行也經常也常而等謂自天子以下雖尊卑有異而服其父母則同等也順猶順序自天子以下轉相降差是順序而稍去之也播布也謂君祭而臣助祭下至胞翟悉有所得是芟上貴之分以布徧於下也放法也法天以為文也致極也諸侯以下亦有放法而不得極也摭猶拾取也君沐粱士卑不嫌是拾君之禮而用之 嚴陵方氏曰直而行者謂行吾誠於内而無所屈若凶事不詔至敬無文是矣曲而殺者謂為所隆者厭而不得伸若父在為母期君燕不以卿為賔長是矣經而等謂順禮之常無貴賤一也三年之喪男有昬女有嫁是矣順而討者謂順人之情而有法以治也若順君臣之義以治朝廷順父子之情以治閨門是矣摲而播者謂摲此以播於彼若旅酬之逮賤餕餘之逮下是矣推而進若兄弟子猶己子是矣放而文謂觀象放法以致其飾若天子之服衮冕其旗大常是矣放而不致若諸侯之服自鷩冕而下其旗自龍而下是矣順而摭者謂順人情而有所取若孔子純儉以從衆拜下以從禮是矣 江陵項氏曰有經而等經謂不變等謂同也禮以變為文以不同為節同而不變則若父母之喪自天子逹於庶人皆一等事也此章凡九條皆以反對為文獨經而等無反對者則外八條皆變而不同即此一條之反對也先儒以順而討為對非也順而討自與順而摭為對脱簡誤在章末耳討去也摭取也順而去謂自下而上每等減去以去為順此以多為貴者也順而取謂自上而下每等取加以加為順此以少為貴者也取猶君取一臣取二之取 廬陵胡氏曰討求也若郊特性殷人先求陽周人先求隂順也 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鄭氏曰一也者俱趨誠也由用也素尚白青尚黒者也言所尚雖異禮則相因耳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變白黒言素青者秦二世時趙髙欲作亂或以青為黒黒為黄民言從之至今語猶存也 孔氏曰此一節廣明三代損益不同三代所行之禮雖各别一皆趨於至誠民亦共用誠如一也尚白殷禮也尚黒夏禮也夏以十三月為正於時草之萌牙變白而青也夏正尚黒故知青為黒夏先殷後今先云或素者記是周時今欲見周因於殷殷因於夏禮也以青為黒以黒為黄即指鹿為馬之類鄭去胡亥既近相傳知之 嚴陵方氏曰三代之禮所異者迹所同者道故曰一也道者君之所獨得其民由之而不知故曰民共由之或素或青者言質文之相變也言素則知青之為文言青則知素之為質蓋天地之文始於春天地之質始於秋故也夏造殷因者言夏造之於前殷因之於後也以迹之相變雖或有異道之相因未始不同故其言如此言殷之因夏則周之因殷從可知矣廬陵胡氏曰一謂上九事三代同也 周坐尸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周旅酬六尸曽子曰周禮其猶醵與 鄭氏曰武當為無聲之誤也方猶常也告尸行節勸尸飲食無常若孝子就養無方此亦周所因於殷也夏禮尸有事乃坐殷無事猶坐周旅酬使之相酌也后稷之尸爵不受旅合錢飲酒為醵旅酬相酌似之也王居明堂禮仲秋乃命國醵 孔氏曰此一節論三代尸禮不同殷人坐尸周因坐之詔告也侑勸也子事父母就養無方故在宗廟之中禮主於孝凡預助祭皆得告尸威儀勸尸飲食無常人也案特牲延尸及詔侑相尸之禮皆是祝官則是有常而云無常者謂但是祝官皆得為之不常用一祝也其禮亦然者謂周禮坐尸及詔侑無方之禮皆因於殷禮故云亦然其用至誠之道一也夏禮質言尸是人人不可乆坐神坐故唯飲食時暫坐非飲食則尸立以至祭竟也殷因夏禮而損其不坐之禮益為常坐之法是殷轉文也周又因殷而益之旅酬六尸謂祫祭時聚羣廟之主於大祖后稷廟中后稷在室西壁東嚮為爵之主尊不與子孫為酬酢餘自文武二尸就親廟尸凡六在后稷之東南北對為昭穆更相次序以酬也殷但坐尸未有旅酬而周益之然大祫多主唯云六尸者毁廟無尸但有主也曽子引世事證周禮旅酬凡斂錢飲酒必令平徧與周禮次序旅酬相似 吳郡張氏曰自秦時祭祀無【闕】之齊而立尸之義不見也 嚴陵方氏曰夏立尸而殷坐尸殷雖坐尸而詔侑未必無方周則文又備不唯坐尸而且詔侑無方為此特文備之事爾而於禮莫不然也故曰其禮亦然以其道未始不相因故曰其道一也 山隂陸氏曰案周九廟而旅酬六尸則旅酬蓋言成康之世而文武親未盡猶在七廟之數蓋以時祭何必大祫 君子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 鄭氏曰近人情者褻而逺之者敬郊祭天也大饗祫祭先王也三獻祭社稷五祀一獻祭羣小祀也爓沈肉於湯也血腥爓孰逺近備古今也尊者先逺差降而下至小祀孰而已 孔氏曰此一節論禮以尊逺為敬近人情為褻近人情者若一獻孰飲食既孰是人情所欲食最近人情也既近人情非是敬之至極也犢血於人最逺故郊薦血以為極敬也鄭知大饗祫祭先王者案宗伯以肆獻祼饗先王以下宗廟之祭凡有六饗此云大饗饗中最大故為祫也此大饗之文在郊血之下故知非大饗帝也腥生肉也去人情稍近也知三獻祭社稷五祀一獻祭羣小祀者以祭服差之司服祀四望山川則毳冕毳冕子男之服子男五獻以下差之也祭社稷五祀則希冕冝三獻也祭羣小祀則冕冝一獻也血為逺腥次之爓稍近孰最近逺者為古近者為今一祭之中兼有此事故云備古今也案宗伯祭廟以祼鬯為始祭社稷五祀以血為始此云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者謂祭祀初始降神之外於正祭之時有此郊血大饗腥之屬也凡郊與大饗三獻之屬正祭之時皆有血有腥有爓有孰此云郊血是郊有血也郊特牲云血毛告幽全是宗廟有血也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五祀是三獻有血也楚語云禘郊則有全烝是祭天有孰也有孰則有腥可知也宗伯云以肆獻祼饗先王是大饗有腥有孰也此云三獻爓宗伯云以血祭社稷五祀既有血有爓明有腥有孰可知也 皇氏曰郊天與大饗三獻並有血腥爓孰今所以各言者此據設之先後郊則先設血後設腥與爓孰雖以郊為主其祭天皆然也大饗之時血與腥同時俱薦當朝事迎尸於户外薦血腥也雖以大饗為主其宗廟之祭皆然也其三獻之祭血腥與爓一時同薦凡薦爓之時皆在薦腥之後但社稷五祀初祭降神之時已埋血宗伯之文是也至正祭薦爓之時又薦血此文是也若羣小祀之屬唯有薦孰無血腥爓也以其神卑故耳先薦者設之在前後進者設之居後 沈氏【括】曰祭禮有腥爓孰三獻舊說謂腥爓備大古中古之禮予以為不然先王之於死者以為無知則不仁以為有知則不智薦可食之孰所以為仁不可食之腥爓所以為智又一說謂腥爓以鬼道接之饋食以人道接之致疑也一或謂鬼神嗜腥爓此雖出於異說聖人知鬼神之情狀也或有此理未可致詰延平周氏曰獻以血非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天獻以孰乃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羣小祀蓋禮之近人情者非禮之至也爓與孰以牲言質與文以禮言嚴陵方氏曰全乎天者莫如血故用之於郊近乎人者莫如孰故用之於獻故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且由爓而上則尚氣而已至於孰則又尚味焉故郊特牲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 延平黄氏曰人情天道相為逺近者也禮之近天道者人情逺焉非禮之宜也鬼神之卑而親者不可以此事之禮之近人情者天道逺焉非禮之至也鬼神之尊而逺者不可以此事之君子事其尊而逺者以意為主事其卑而近者以物為主故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則以我之意達之物之形氣不足與焉以實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飌師雨師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則以物之氣達之以貍沈祭山林川澤以疈辜祭四方百物則以物之形達之一牲之微投之於淵瘞之於土疈而磔之將為四方百物之報豈足致之哉形氣之中先王誠意之所寓故足以致焉日月星辰飌師雨師有象者也山林川澤四方百物有形者也有象者以物之氣臭祀之有形者以物之形體祭之是則可矣上帝則如之何致之哉無形也不可薦之以味無象也不可達之以氣郊之血祫之腥三獻之爓一獻之孰自孰至血其去人情逺矣祀帝足乎先王以為末也泰壇之禋羔羊之求未孕之牲陶匏之器無文也無情也無味也用血而已豈禮之至哉五者未離乎物非其所恃以格帝者也以其敬而已先王之於天神也以誠意動之以精意接之定之以七日之戒齊之以三日之宿不御色不聴樂不飲酒不茹葷眡滌濯蒞玊鬯省牲鑊奉玊齍賛幣爵告時告備告純告潔以誠其意而已心齋以致其精意祭祀之齋以致其誠意先王所以使人誠其意誠者將以致精焉人之意粗則交於物精則交於神蓋其理也有無之間帝之神固在焉古之聖王精神與帝感通夢帝賚予良弼蓋精神之接於帝也 馬氏曰薦以血人情之所逺也而反以事天獻以孰人情之所近也而反以祭小祀至於大饗之用腥三獻之用爓則先王重本賤常之道蓋可見矣然非特此而已籩豆之薦可食而不可嗜衮冕路車可陳而不可好宗廟之器可用而不可便其利此先王交神明者非以同安樂之義也尊用酒而不以醴醆冪用䟽布而不以文繡席用稾鞂而不以莞簟至於俎用腥魚豆先常豆大圭之質素車之樸蓋先王之道不可同於安樂之甚由是觀之禮行於祭祀之閒散於形氣之末凡所以不近人情者其意至矣詩之辭曰鳧鷖在涇公尸来燕来寧爾酒既清爾殽既馨並神祇祖考之所以安者安於禮而已来燕來寧則以君子之道禮之也酒貴清而不貴多周尚臭故曰爾酒既清爾殽既馨先王之道豈求異於人情邪亦以禮之既至而物有不足用也 是故君子之於禮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故魯人將有事於上帝必先有事於頖宫晉人將有事於河必先有事於惡池齊人將有事於泰山必先有事於配林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故禮有擯詔樂有相歩温之至也 鄭氏曰作起也敬非已情也已猶甚也慤蹙愿貎大愿則辭不見情無由至也上帝周所郊祀之帝謂蒼帝靈威仰也魯以周公之故得郊祀上帝與周同先有事於頖宫告后稷也告之者將以配天先仁也頖宫郊之學也詩所謂頖宫也字或為郊宫惡當為呼聲之誤也呼池漚夷并州川也配林林名繫繫牲於牢也戒散齋也宿致齋也將有祭祀之事必先敬慎如此不敢切也擯詔告道賔主者也相歩扶工也皆為温藉重禮也詔或為紹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子行禮當有積漸君子行禮非是徒起而致己之情皆有所由以為始也周禮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七介舉中言之司儀賔至大門陳擯介交擯三辭畢君迎賔拜辱至大門三讓三讓入大門主君每門讓賔一辭是三辭三讓若不為此則太急蹙情無由逹也周人出自靈威仰則后稷配靈威仰也魯人無后稷之廟今將祭天先於頖宫告后稷以將配天是先告卑後祭尊也惡池小川配林是泰山之從祀者先告惡池配林然後祭河及泰山此皆積漸從小至大之義也充人云祀五帝則繫于牢芻之三月是三月繫也祭前十日於七日之中散齋前三日則嚴宿以致齊積漸敬慎不敢偪切也賔主相見有擯相詔告作樂之人無目有扶相行歩温藉之至極也案皇氏曰温謂承藉凡玊以物緼裹承藉君子亦以威儀擯相以自承藉也 嚴陵方氏曰禮之情常直而略禮之文常曲而詳情文相須不可以偏廢此禮之所以行也然則禮之作也豈徒直情而徑行哉亦必有所由始以曲為之文而已由始焉有所先也以其有所先而不遽作故能委曲以成其文焉自七介相見而下至温之至皆其事也相見必以介者所以達其情辭讓而後至者所以舒其行初曰禮辭再曰固辭三曰終辭則讓亦猶是也鄉飲酒曰月者三日則成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讓此辭讓之數必以三也有事謂祭也將有事於大必先有事於小焉所謂有由始也林則木之所積以其從祀於泰山故曰配林七日戒即祭統言散齊七日以定之是也三日宿即祭統言致齊三日以齊之是也此皆先事而備焉故曰慎之至擯於賔執事以奉主者也詔於主傳命以告賔者也相歩則相瞽之歩者賔主相接而後禮行瞽相相資而後樂作則緩而不廹和而無乖故曰温之至也 馬氏曰君子之於禮情在此將有以致其情於彼所以致其情者非任性直前蓋有以先之也大者小之所積由小而至大莫不有漸故魯人将有事於上帝必有事於頖宫者凡以此也不如是則情失於慤且蹙矣與夫直情徑行者無以異也然則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魯人有事於上帝蓋非禮也天子祭名山大川諸侯祭山川之在其地者齊人有事於泰山亦非禮也然而記者取之而不非者取其有小大先後之序也 山隂陸氏曰禮出於自然非作之也夫禮一於本而已則或失之愿是故以介相見辭讓而後至自道觀之去本逺非其至也自禮觀之去用逺亦非其至也故此篇反覆言之如此荀子曰至備情文俱盡其次情文代勝其下復情以歸文一也魯人告后稷於頖宫以配上帝晉人告惡池以配河齊人告配林以配泰山雖曰告之實以肄習其禮即事有漸也 延平周氏曰惡池與河皆沈祭之屬配林於泰山皆血祭之屬而頖宫獨非禋祀之屬者諸侯之有郊禮之變也唯其為禮之變故事之所先者亦異也攝心為戒果設心則已故不宿不宿故特為齊之散者耳既攝心矣而又宿故為齊之極至也 長樂陳氏曰孟子曰禮之於賔主有擯以輔賔而詔之以其義則賔主之通情矣故曰禮有擯詔周官眡瞭凡樂事相瞽有相以道瞽而使之歩亦歩則周旋之節得矣故曰樂有相歩蓋禮以和為用而有擯以詔之則凡此外作者罔不和矣樂以和為體而有相以道之則凡有中出者罔不和矣外和而内或否焉内和而外或否焉皆非所以為温之至也然則所謂温之至者得非内外俱進於和歟然禮有擯詔亦有所謂不詔者凶事不詔是也 廬陵胡氏曰非自我作古直任己情春秋傳禮與天地並言已乆 禮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詔朝事以樂醴酒之用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稾鞂之設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學也 鄭氏曰哭泣由中非由人也朝廷養賢以樂樂之也二者反本也穗去實曰鞂禹貢三百里納鞂服醴酒以下三者脩古也有主謂本與古也可述而多學以本與古求之而已 孔氏曰此一節論禮之所設反本脩古故可述而多學也由其反本脩古故不忘其初本謂心也孝子親喪痛由心發故啼號哭泣不待外告而哀自至朝事謂朝廷之事以樂奏音樂也醴酒五齊第二酒也酒水也尚上也割刀今刀也鸞刀古刀也今刀便利古刀遲緩莞簟今之席也詩下莞上簟乃安斯寢言其精細可以安人稾鞂除穗粒取稈稾為席四時祭祀陳尊酒在醴酒之上宗廟不用今刀而用古刀郊祭不用莞簟之安而設稾鞂之粗席是皆脩古也長樂劉氏曰反本者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皆能使人制其邪情復於正性致中和以遜五品故曰反本也脩古者謂聖人雖縁人情制為五禮然皆稽考前古事循厥始不敢創作也或損或益乘時之宜然亦弗敢忘乎其初也 嚴陵方氏曰物有本末時有古今然逐末之流而不知其所反從今之便而不能有所脩則先王之禮意亡矣本者末之初古者今之初反之脩之則不忘之故也本末一物欲追還之而已故於本曰反古今異時必有損益焉故於古曰脩此其别也言凶事則知朝事之為吉禮言朝事則知凶事之為喪禮凶事不詔則朝事必詔可知朝事以樂則凶事無樂可知朝事之籩豆以象朝事其親所進則朝事固祭之始也祭義曰樂以迎來正謂是矣有擯詔所以示相接之文也凶事則用情而已故不詔樂以侑食所以盡事生之禮也祭則如在焉故亦以樂夫於凶事則用情朝事則如在豈非反本者乎簟竹也鞂正作秸稾秸也主猶賔主之主以其衆之所從故也蓋本者末之主故先王之制禮也必反之古者今之主故先王之制禮也必脩之此之謂有主夫少則得多則惑以其有主則雖多不惑故可述而多學也 馬氏曰禮不獨有以成於文蓋將以反本也不獨有以備於今蓋將以脩古也皆不忘其初者也不忘其初仁之至也然今之禮便於用古之禮不便於用古酒可尚而不可用鸞刀可貴而不可尚稾鞂可設而不可安凡此皆禮從宜之意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先王之制禮必有主者知其情也則制其文使夫述之者因其文而探其情故可述而多學者非有以知其情也推先王之制禮必知其情而有所主此聖與明之辨也 【闕】氏曰聖人之用禮必欲其情文具舉本末並行然後為禮之至醴醆雖陳不忘在室之酒割刀雖用不忘聲和之鸞刀腥孰薦矣不忘於血毛巾黼幂矣不忘於䟽布和羮之味必貴於大羮之淡莞簟之安必貴於稾鞂之設是皆欲其本末情文之具舉也 君子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 鄭氏曰致之言至也極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作事云為非禮不可内猶心也物萬物也察分辨也外欲觀察萬物而心不由禮則察物不能得也無禮既不為民物敬信故禮為萬物之至極也 馬氏曰觀物在目必有主於心欲觀其物而心不盡在焉莫能觀也觀物本於心心不可以無節無節於内則觀弗之察矣所以節之者禮而已禮有以節於内則不以物亂觀不以觀亂心則物之自外至者皆可得而察也故欲觀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禮運曰人藏其心不可測度欲一以窮之舎禮何以哉與此同義 延平周氏曰道常無名惟命之理猶為物而已嗜慾多者天機淺故無節於内觀物弗之察矣禮者所以節於内者也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禮者性命之理而已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性命之理必寓度數故曰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 嚴陵方氏曰節者即物自然而為之制者也用是以觀物則萬物之情可見矣凡所以能度彼者以吾有度故也所以能量彼者以吾有量故也茍無節於内則所存乎已者未定何恃而觀彼哉故曰無節於内者觀物弗之察矣禮者體物以致節者也故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蓋由禮乃能得物之情故也事無禮則不能無妄作故弗之敬矣言無禮則不能無妄出故弗之信矣 長樂劉氏曰能率其性則動為禮節能得其情則動中禮節用之以觀察天下之事物罔有弗得其情者也故欲察物而弗由禮弗之得矣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皆謂至誠於禮以復其性以時其中然後用之應物必得其宜用之作事孰敢不敬用之為教孰敢不從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致謂極至也萬物由之各遂其性各正其命之謂也 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故作大事必順天時為朝夕必放於日月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 鄭氏曰大事祭祀也春秋傳曰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丘陵謂冬至祭天於圜丘之上川澤謂夏至祭地於方澤之中達猶皆也亹亹勉勉也君子愛物見天雨澤皆勉勉勸樂 孔氏曰此一節論必因其財物之性而致其義大莫過於天故順天時而起自作大事以下皆因財物之事為朝謂天子春分之旦朝日於東門之外為夕謂天子秋分之夕祀月於西門之外日是陽故朝旦用事月是隂故夕晚用事日旦出自東方故於東方而朝之月初生出自西方故於西方而祀之亦順天時也天地感祭而降雨澤人君愛物生而勉勉勸樂所以與天地合徳也左傳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鄭知大事謂祭祀也 永嘉周氏曰禮始於無所有而成於事為度數之間有其器而亡其物則不足以明禮有其物而亡其義則不足以為禮故曰君子之於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爼豆簠簋所以致隂陽之義也圜丘方澤所以致天地之義也圭璧琮璋豈徒為美觀所以致其所執之義也黼黻衮冕豈徒為美飾所以致其所服之義也凡所以寓於酬酢應接之閒至纎至悉未有不本於義而虚為之者故君子於此觀先王制作之意焉本之禮而備其物謂之有物用其物而達其義謂之有禮過乎此溺於無所有君子以為虚拘不及乎此則滯於形名度數之末君子以為不達禮豈不有其物有其義然後謂之禮歟雖然義者本也物者末也由其上而言之物可亡而義不可亡故君子為禮有時乎以義由其下而言之物亡而義故小人無義不足以知禮晚周之弊世之君子溺於文而亡其義故孔子嘗欲從先進之為而深嘆林放之問以救其失子貢知足以致其義而不明夫聖人所以為禮之備者遂欲去告朔之餼羊以為無益於禮則又過矣故孔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嗚呼禮亡而其物存則猶可與也既亡其禮又亡其物則聖人所以為天下也幾乎息矣然則禮之義非聖人有所不能盡而所以行之天下傳之後世賢者所以俯就不肖所以跂及者舎夫物而論其義吾又不知其為禮也若夫區區形名度數之末而不明夫聖人所以為禮之意是又祝史之事而已故曰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然後為君子 嚴陵方氏曰因其財物於外以致其義於内蓋先王制禮之意也下文所云皆其事矣大事若春有祠夏有礿秋有嘗冬有烝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大事之義以日之出於朝也則朝日於王宫之壇以月之見於夕也則夕月於夜明之坎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朝夕之義也因山之髙而為事髙之禮因川澤之下而為事下之禮凡此則因其財物以致髙下之義也然此皆財物之大者爾若悉而論之凡天之所生茍可以為禮者莫非財物也故終之以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財物固皆天之所生天之所以生之者存乎時雨之澤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者為其足以致其義故也亹亹言勸勉於禮達言君子之人皆如是也若詩稱亹亹文王則言其勸也稱亹亹申伯則言其勉也易兩稱成天下之亹亹則兼勸勉而言之也馬氏曰輕財而重禮先王之意也先王之制禮必因其財物者葢將之以行也荀子曰禮以貨財為用記曰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故先王之制禮因其財物以致其義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是順天時也至於祭祀亦天時也天時雨澤君子所以勉勉樂之而不倦非特以財物為可樂也樂其生財有道得以行其禮也 長樂劉氏曰作大事必順天時者謂天有時以資萬物之始地有時以資萬物之生必有歴象授民始生之候然後致力於農桑則國之大事成矣為朝夕必放於日月者謂天子春分之旦朝日於東郊六服諸侯因朝而助祭遂圖天下之事秋分之暮夕月於西郊六服諸侯因覲而助祭遂考此之功為髙者必因丘陵因其髙以祀天也為下者必因川澤因其下以祭地也三者聖人盡敬以行之祈隂陽之和致風雨之順所以育萬物而正其性命也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天時謂陽燠風寒雨澤各一時若君子賴之以達其勸勉農人之意於天下也 延平周氏曰作大事必順天時後天者也君臣相見於朝謂之朝相見於夕謂之夕為朝必放於日陽之義也為夕必放於月隂之義也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貴自然也順隂陽天地自然之理故天人莫不助之所謂天時雨澤天助之也而君子皆勉勉焉 山隂陸氏曰孟子曰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謂智乎則所謂為髙為下義不在冬至祀天夏至祭地也髙為髙而已下為下而已則不交也故又告之以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蓋陽降而下隂升而上和而後為雨此尾閭之事也君子於此有覺焉 講義曰達亹亹焉達者言無時而不然也外而因於財物内而盡其亹亹其於禮亦云備矣然而所資以行禮者不可以非人也故下文言有徳者尚之有道者尊之能者任之賢者舉之既已得人矣猶慮其不䖍也於是聚衆而誓之若戒百官於庫門之内是也嗚呼禮之難行也如此奈何理之不明而可以輕議哉金華應氏曰大事不止於祀若動大衆興大役必順寒暑之時而為之節為朝夕若日出而作日夕而息必因其有晝夜之經而為之限為髙若築臺觀為下若蓄陂池必因其有髙下之勢而始用其力天時雨澤蓋陽和融液仁徳流行出於天運之自然而不容止也君子感之仁孝愛敬之心於中而達於外者亦勉勉而不容己焉感之而敬天則雷出地奮必達其殷薦之誠感之而思親則雨露既濡必逹其怵惕之心以至經綸於雲雷之屯宴樂於雲天之需裁成輔相於天地交泰之時赦過宥罪於雷雨作觧之日皆所以達其亹亹也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舉賢而置之聚衆而誓之 鄭氏曰古者將有大事必選賢誓衆重事也 孔氏曰自此至大治一節因上經論作大事必順天時故此經明舉賢任能敬事天地遂致龍降集寒暑順時先王貴尚有徳之人尊崇有道之士任使有能之衆至將祭之時選舉賢能置之祭位則射以擇士是也又聚集其衆而誓戒之其有不恭則服大刑是也 馬氏曰夫禮有五經莫重於祭而聖人於祭不能自任其事則任之以人故有尚徳尊道任能舉賢誓衆之事自尚有徳至舉賢而置之則小大之官莫不具其職聚衆而誓之則小大之官莫不謹其職故於廟足以饗親於郊足以饗帝 嚴陵方氏曰射義曰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射中者得與於祭不中者不得與於祭此舉賢而置之也郊特牲曰獻命庫門之内戒百官也大廟之命戒百姓也此聚衆而誓之也 金華應氏曰祭祀之所感惟有道徳者易通乎神明故卜洛之毖祀屬之周召也 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龍假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是故聖人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 鄭氏曰天髙因髙者以事地下因下者以事也名山名猶大也升上也中猶成也謂廵守至於方嶽燔柴祭天告以諸侯之成功也吉土王者所卜而居之土也饗帝于郊以四時所兆祭于四郊者也升中于天而鳯皇降龍假謂功成而太平隂陽氣和而致象物也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謂五帝主五行五行之氣和而庶徴得其序也五行木為雨金為暘火為燠水為寒土為風南面立者視朝 孔氏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則上文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是也但事天非在一所此謂封禪之時也饗帝則因其所卜吉土以為都饗祭五方之帝於都之四郊謂木帝於東郊火帝於南郊金帝於西郊水帝於北郊土帝亦於南郊又王者各祭感生之帝於南郊是也聖人尚徳尊賢奉天事地隂陽既合嘉瑞並来以是之故聖人但南面而立朝夕視朝而天下大治 嚴陵方氏曰名山與王制所言同義告天謂之升中與周官登中于天府同義中謂事實也事之名在外其實在中故謂之中天府謂之治中亦此意因名山而升中則因髙以告天也吉土卜土之吉者以為之兆也因吉土以饗帝於郊即小宗伯言兆五帝於四郊是矣帝有五而郊止有四者以土繼火用事故亦兆於南郊也饗亦祭也以祭之而見饗故謂之饗曰祭則以人而言其事曰饗則以神而言其禮也鳯雌曰凰以羽族故言降也龍鱗介之族故曰假四靈獨不言麟者以麟土畜土分王於四時言三者則麟在其中矣四靈之物至則無獝狘之患矣五行之氣和則無愆伏之災矣聖人夫何為哉故南面而立而天下大治也 馬氏曰天者髙之極者也故為髙必因丘陵因髙而事之所謂因天事天也地者下之極者也故為下必因川澤因下而事之所謂因地事地也因名山以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因天之事也升中于天而鳯凰降龍假饗帝于郊而風雨節寒暑時事天之效也升中于天謂升中心之誠於天 延平周氏曰髙下者天地之位也方圎者天地之體也故因天者髙而圎因地者方以下廵守升中於四嶽則鳯凰未必降龍未必假迎氣饗帝於四郊則未必風雨節寒暑時蓋先王之時凡所謂和同天人之際者無不修舉然後升中饗帝為可以致此山隂陸氏曰因天事天因地事地燔柴瘞埋於此蓋有奥㫖存焉而昧者不知也吉土若周公卜洛是也 天道至教聖人至徳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隂陽之分夫婦之位也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和之至也鄭氏曰至教至徳目下事也犧尊縣鼓俱在西禮樂之器尊西也小鼓謂之應犧周禮作獻君在阼人君尊東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大明日也西酌犧象象日出東方而西行也東酌罍尊象月出西方而東行也周禮曰春祠夏禴祼用雞彞鳥彞皆有舟其朝踐用兩獻尊其再獻用兩象尊皆有罍諸臣之所酢和之至言禮樂交乃和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天道用教以示人聖人則放之以為徳故君立於阼以象日夫人在西房以象月天垂日月示人以至極而為之教聖人法天之至極而為徳罍尊在阼夫人所酌也犧尊在西君所酌也縣鼓謂大鼓也在西方而縣之應鼓謂小鼓也在東方而縣之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者案上云罍尊在阼當阼階堂上而設之則犧尊在西當西階堂上而陳之故君於阼階西嚮酌犧尊夫人於西房之前東嚮酌罍尊禮交動乎上者謂君與夫人酌獻之禮交相動於堂上也樂交應乎下者謂縣鼓應鼓相應在於堂下堂之上下禮樂交相應㑹和諧之至極也鄭註天子諸侯有左右房者以卿大夫以下唯有東房故鄉飲酒郷射尊於房户間賔主夾之無西房也知天子諸侯有左右房者以士喪禮主婦髽于室在主人西喪大記君之喪婦人髽帶麻于房中亦當在男子之西故彼註亦云則西房也又顧命云天子有左右房此云夫人在房又云夫人東酌罍尊是西房也故云有左右房 横渠張氏曰天道四時行百物生無非至教聖人之動無非至徳夫何言哉 長樂劉氏曰天道無言而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是至教也聖人無為而五品克遜萬以孚是至徳也廟堂之上以下言禮法盛行人倫已厚聖人無為也唯以神道設教夫婦酌行禮樂於上俾民觀而化之不曰徳之至乎 馬氏曰天垂象以示人故為教之至聖人體天之所示以成徳故為徳之至天道至教非無徳也聖人至徳非無教也所謂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至教之一端耳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至徳之一端耳記曰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記者言之及此取其近於人而言之也君在阼東也則知夫人在西房也夫人在房内也則知君在阼外也【闕】氏曰天所以立道者在隂陽聖人所以飾治者在禮樂隂陽立道教之所自出也故天道至教禮樂飾治徳之所自形也故聖人至徳隂陽之精其象著為日月故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隂陽所以定位禮樂之别其用見於夫婦故君在阼夫人在房夫婦所以定分分位定而天人不交不可以致和故廟堂之上罍尊象其動而在東者陽也夫人位則在房而東酌罍尊以隂而上交乎陽也犧象象其静而在西者隂也君位則在阼而西酌犧象以陽而下交乎隂也此禮所以交動乎上也廟堂之下大鼓以倡始而倡始陽道也其位則在西是以陽下交乎隂也應鼓以和終而和終隂道也其位則在東是以隂上交乎陽也此樂所以應乎下也隂陽交通天人和同故曰和之至也 延平周氏曰天道無非教凡有象者皆至教也聖人無非徳凡在於動作之間者皆至徳也自罍在阼而下皆所謂至教至徳者也雷陽也牛隂也故罍尊在左而犧尊在右者隂陽之位也以縣鼓而對應鼓則應鼓非縣乃提之者也以應鼓而對縣鼓則縣鼓非應乃倡之者也倡者為陽和者為隂故縣鼓在右而應鼓在左者隂陽之配也君在東阼所以祖日之生於東夫人在西房所以祖月之生於西此隂陽之位也君在東階而西酌犧象所以祖日之西行夫人在西房而東酌罍尊所以祖月之東行此隂陽之配也君陽也夫人隂也君與夫人之禮交舉於上此隂陽之體見於禮者也六律陽聲也六吕隂聲也律吕之聲交應於下此隂陽之聲於樂者也一陽一隂謂之道而道者徳教之所自出也 講義曰禮有文有情情文兩至然後能通天地之大降於上下之神故上文升中於天則萬物得其理饗帝于郊則五行得其序禮治之作各由其類固有不召而自應者故聖人南面垂拱而天下底於大治蓋天運乎上其所以示人者有不言之教聖人法天其所以與天合徳者有無為之治故繼之曰天道至教聖人至徳鄭註以為目下事誤矣廟堂之上其禮交動廟堂之下其樂交應先後倡和不失其節則隂陽也夫婦也其理感通而未嘗或乖故曰和之至也嚴陵方氏曰廟堂者宗廟之堂也亦見月令觧然廟堂之名人君所居亦得稱之若傳所謂人君不下廟堂之上而知四海之外是矣罍尊即明堂位所謂山罍也以畫雲氣於其上故於文從靁犧尊畫犧牛以為飾阼東階也言阼則知西之為階言西則知阼之為東矣日月皆有明日本明月受日而明本明則大受而明則小大明生於東經所謂日出於東是也月生於西雄所謂載於西是也此隂陽所以分也故曰隂陽之分君在阼夫人在房夫婦各位故曰夫婦之位犧象謂犧尊象尊也前言尊而不言象後言象而不言尊互相備也 慈湖楊氏曰犧尊有沙牛之象嘗官楚東知彼俗以牛之大者為沙牛之為物重遲而順者也人之所以去道逺者以其輕肆放逸故多違也覩犧之象必不萌輕肆之心心不輕肆則道固未嘗不在我而陸徳明輙更之曰沙尊蓋曰毛詩傳犧尊有沙飾孔䟽不知牛之為沙謂為羽飾改讀沙為娑陸承其誤又并改犧為沙差之又差妄謂本之毛鄭受毛鄭誤甚矣大和中魯郡於地中得齊大夫子尾送女器有犧尊為牛形厥驗明著禮經之曰犧尊者不勝其多何得每更曰娑殊滋後人之惑周禮司尊彞朝踐用兩獻尊鄭司農又讀獻為犧明堂位曰犧尊周尊也為一代之所尚獻必首用之故亦曰獻尊何以改讀為象尊為象形象之為獸其重厚為至其入水毅然悠然險莫能阻人之道心似之古列聖於禮器有不說之至教焉自道心已明者觀之足以黙證聖心之精微也沈氏【括】曰禮書言罍畫雲雷之象然莫知雷作何狀今祭器中畫雷有作神伐鼓之象此甚不經予嘗得一古銅罍環其腹皆有畫正如屋梁所畫曲水細觀之乃是雲雷相間為飾如□者古雲字也象雲氣之形如回者雷字也古文□為雷雷象回旋之聲其銅罍之飾皆一□一□相間乃所謂雲雷之象也今漢書罍字□蓋古人以此飾罍後世自失傳爾山隂陸氏曰廟堂之上南面故罍尊在阼犠尊在西廟堂之下北面故縣鼓在西應鼓在東鄭氏謂禮樂之器尊西誤矣 長樂陳氏曰道之在天為隂陽在人為禮樂故隂陽之辨象為日月分為夫婦位為上下方為東西居為阼房器為鼓尊然禮之所以交動乎上樂之所以交應乎下或以隂而上交乎陽或以陽而下交乎隂蓋禮由隂作而極下有以交乎上樂由陽來而極上有以交乎下天地交通成和之道盡於此矣有不為和之至邪周官大宰之禮典宗伯之大司樂皆曰以和國以諧萬民是禮樂之情同明王以相沿也均謂和之至不亦可乎禮器之論禮樂有言温之至有言和之至何也曰四時之運春則陽中而暄氣以為温夏居中央而沖氣以為和語曰色斯温莊子曰心莫若和是温在外而為和之始和在内而為温之成上言禮樂之末節故言温此言禮樂之妙用故言和 禮記集說卷六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二 宋 衛湜 撰 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脩樂以道志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故觀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觀其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鄭氏曰自由也制禮者本己所由得民心也樂其所自成者縁民所樂於己之功也舜之民樂其紹堯而作大韶湯武之民樂其濩伐而作濩武制禮以節事動反本也脩樂以道志勸之善也蘧伯玉衛大夫也名瑗君子之人達者觀其禮樂則知治亂也君子慎所以與人將以是觀也 孔氏曰前經明禮樂相交此經更論先王制禮樂以節事道志化民治下也禮樂俱是象其王業所由但禮據王業之初故云所自生樂據王業之末故云所自成先王以禮為反本故用禮以節萬事樂以成王業故脩樂以道己志若能以禮節事以樂道志則國治不爾則國亂故治亂可知也觀其器之善惡而知工匠巧拙觀其人之發動所為而知其人之有知禮樂猶是也禮正而樂和則知其國治禮慢而樂淫則知其國亂也禮樂者與人相接之具君子治國謹慎其所以與人相接者將以是觀也 横渠張氏曰禮反其所自生樂樂其所自成禮别異不忘本而後能推本為之節文樂統同樂吾分而已禮天生自有分别人須推原其自然故言反其所自生樂則得其所樂即是樂也更何所待是樂其所自成虙氏曰此言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樂記言樂樂其所自生禮反其所自始二者言禮雖不同而皆以報本於古言樂雖不同而皆以象成於今不以今而忘古此禮之所以制不以古而廢今此樂之所以作明乎報本象成之意通乎古今之義言雖不同無害其為同也何則天下之理有始而後有生乾之萬物資始坤之萬物資生是也有生而後有成春生秋成是也即生與成而論之則生者為古成者為今此禮器所以言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也即生與始而論之則生者為今而始者為古此樂記所以言樂樂其所自生禮反其所自始也且以禮之所始者言之醴酒生於酒則酒者醴酒之始也故酒之尚焉鉶羮生於大羮則大羮者鉶羮之始也故大羮之貴焉所設必以稾鞂者以莞簟之所生故推其始而報之也所幂必以䟽布者以文繡之所生故推其始而報之也所謂言禮不同而皆以報本於古者此也以樂之所成所生者言之作樂崇徳是徳者樂之所自生也功成作樂是功者樂之所自成也黄帝有潤澤之仁故作咸池以象之舜有繼紹之義故作大韶以象之是咸池大韶之樂非黄帝虞舜則無由以生無由以成也湯䕶民於塗炭故其樂曰濩武王繼伐於一怒故其樂曰武是濩武之樂非湯武則無由以生無由以成也所謂言樂不同而皆以象成於今者此也雖然禮器以禮為主故先禮而後樂樂記以樂為主故先樂而後禮此立言之法若夫檀弓所謂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必以本為言者蓋檀弓所言以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則有不忘祖之義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謂之本歟禮自外作故先王制之以節事樂由中出故先王脩之以道志其節事也若官爵得其序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事凡衆之動得其宜是已其道志也若韶以繼為志夏以大為志蹈厲太公之志武亂皆坐周召之治是也馬氏曰禮所以報本故反其所自生樂所以彰徳故樂其所自成記曰樂樂其所自生而禮反其所自始别而言之則禮者反其所自生樂者樂其所自成合而言之樂亦反其所自生也禮所以約人之外故以節事事者自外作者也樂所以和人之内故以道志志者由中存者也禮雖約人之外未嘗不在内記曰禮節民心樂雖和人之内未嘗不在外記曰樂和民聲别而言之則禮在於外而樂在於内合而言之則禮樂之情同也觀其禮樂之得則知其治觀其禮樂之失則知其亂所謂治者非必已治也所謂亂者非必已亂也達其得失之機則治亂之將形皆得以知之矣自非智足以及則不能達故蘧伯玊曰君子之人達均是器也而器有巧拙均是也而有智愚君子之達其明足以照之則器之巧拙之智愚皆不能逃於視聴之内蓋達之者觀微以知著察往以知來也 長樂陳氏曰禮自外作先王以之節事以治外樂由中出先王以之道志以治内反是未有不兆亂者矣是禮樂者治亂之聲形治亂者禮樂之影響也然則觀其禮樂未有不知治亂者【樂書】 延平周氏曰禮之所自生樂之所自成者仁義而已故禮之節文斯二者即反其所自生者也樂之樂斯二者即樂其所自成者也先王制禮以節事無非事則治不然則亂脩樂以道志有非志則亂不然則治是以觀禮樂而知治亂也君子之人達言上達也上者則無不知唯其無不知是以其粗則能觀其器而知工之巧其精則能觀人之所而知其智與人則亦觀其所者所與非其人則知其為不智此所以慎之也 嚴陵方氏曰治定制禮故於禮曰制功成作樂故於樂曰脩然禮亦可以言脩王制所謂脩六禮是也樂亦可以言制所謂䕫始制樂是也别而言之則如此耳治亂生於志而於事禮者事之所寓也樂者志之所寓也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孟子曰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正謂是矣君子之人達言達於道也以道觀物故知其工之巧以道觀人故知其人之智言巧則拙可知言知則愚可知蓋工有巧拙則見於器者有利病人有知愚則見於者有當否故也凡為彼所觀者以吾有與也故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而况於禮樂之所示乎所謂與人猶言接人也或於言或於行皆所以與人者故易曰言行者君子之樞機樞機之榮辱之主也可不慎與正謂是矣 廬陵胡氏曰子大叔曰禮者民之所以生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如叔向知王室亂季札觀樂之類山隂陸氏曰觀舜樂而堯之治可知觀周樂而殷之亂可知 大廟之内敬矣君親牽牲大夫賛幣而從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屬屬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納牲詔於庭血毛詔於室羮定詔於堂三詔皆不同位蓋道求而未之得也設祭於堂為祊乎外故曰於彼乎於此乎 鄭氏曰納牲於庭當用幣告神而殺牲故君牽牲大夫以幣從也親制祭謂朝事進血膋時所制者制肝洗於鬱鬯以祭於室及主也親割牲謂進牲孰體時勿勿猶勉勉也肉謂之羮道猶言也設祭之饌於堂人君禮然為祊乎外明日之繹祭也謂之祊者於廟門之旁因名焉其祭之禮既設祭於室而事尸於堂孝子求神非一處也周禮曰夏后氏世室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詩頌絲衣曰自堂徂基 孔氏曰此一節論侯伯子男祭宗廟之事舉大祫之祭故云大廟祼鬯既訖君出廟迎牲牽牲而納於庭大夫則賛佐執幣而從君君乃用幣告神而殺牲也殺牲已畢進血腥之時君斷制牲肝洗於鬱鬯入以祭神於室於此之時夫人薦盎齊以獻之侯伯子男朝踐君不獻故夫人薦盎鄭知親制祭是朝事進血膋時者案郊特牲云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又祭義取膟膋之後又爓祭祭腥則膟膋所用在腥爓之前故知血膋是朝事時也君親割牲謂薦孰時君親割牲體於時君亦不獻故夫人薦酒卿大夫從君謂制祭割牲之時也命婦從夫人謂薦盎酒之時也洞洞質慤之貌屬屬專一之貌言洞洞然其為恭敬屬屬然專一盡其忠誠中心勉勉乎欲望神之歆饗也納牲詔於庭者詔告也謂牲入在庭以幣告神血毛詔於室者謂殺牲取血及毛入以告神於室羮定詔於堂者羮肉湇也定孰肉也謂煮肉既孰将迎尸主入室乃先以俎盛之告神於堂是薦孰未食之前也道言也所以三詔不同位者蓋求而未得故於三處告之也設祭謂薦腥爓之時設此所薦饌在於堂特牲少牢設饌在奥今在堂故鄭知人君禮也為祊謂明日繹祭在廟門外之西也不知此神於彼堂乎於此祊乎不知神之所在也古語有此記者引以結之鄭引夏后氏世室證廟門之旁有室有堂也又引詩絲衣之篇證繹祭在堂事尸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固無所不用其敬然於太廟之事必夫婦親之而且求之非一方祭之非一日則其敬也尤見於此故曰大廟之内敬矣下文所言皆其事也言制祭亦割之矣以方殺而多少未定故曰制及既孰而多少已定故曰割也祭言其用也牲言其體也或言其用或言其體互相備也夫人薦酒者謂凡酒也牲雖以天産為陽然對酒言之則養人之隂而已君親割牲以養其隂夫人薦酒以養其陽亦隂陽相濟之義也薦盎其義亦若是而已且制祭薦盎朝事之時也割牲薦酒饋食之時也朝事以神事之故制祭以腥而薦以齊蓋腥與齊神道故也饋食以人事之故割牲以孰而薦以酒蓋孰與酒人道故也然君以盎齊饋食而夫人用之於朝踐君以酒獻尸而夫人用之於饋食者蓋殺禮於君故也牲自外至而納之故納牲詔於庭以庭在室之外故也血毛告幽全之物故詔於室以室比庭為幽故也羮定則事以人道神明之也故詔於堂以堂比室為明故也三詔求之固有可得之理而曰求而未之得特疑其如此而已故以蓋言之道猶言也與孟子所謂道性善之道同義設祭于堂言正祭之時也為祊乎外言索祭之時也言堂以見外之為門言外以見堂之為内祭言其事也祊言其所也謂之祊者祝祭求神以此為所在之方故也且神無方也祊特人為之爾故言為祭必有所陳焉故言設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或於彼或於此而祭之非一日求之非一處故曰於彼乎於此乎 延平周氏曰先王制禮莫詳於别嫌果祭祀賔客之事而君與夫人共行事於羣執事者之中可乎周官之法后不與事則宗伯攝行蓋先王制禮欲全隂陽相成之義則言王必及后言君必及夫人又欲其逺嫌則有攝行之法故此篇所謂君在阼夫人在房君親制祭夫人薦盎之類豈非攝行者乎 馬氏曰祭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内外之官也官備則具備是故君親牽牲推而下之至於夫人薦酒皆夫婦身親涖之致其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故曰大廟之内敬矣納牲詔於庭君親牽牲大夫賛幣而從之時也血毛詔於室君親制祭夫人薦盎之時也羮定詔於堂君親割牲夫人薦酒之時也設祭于堂祭於廟之内也為祊乎外祭於廟之外也祭於内則疑於外祭於外則疑於内故曰於彼乎於此乎 山隂陸氏曰此執幣也而言賛幣則著執幣君事也今以牽牲大夫代焉爾洞洞乎其敬之無蔽也屬屬乎其忠之無間也羮定羮和而後定 一獻質三獻文五獻察七獻神 鄭氏曰一獻祭羣小祀也三獻祭社稷五祀也五獻祭四望山川也察明也七獻祭先公也 孔氏曰羣小祀最卑其禮質略社稷五祀稍尊比羣小祀禮儀為文飾四望山川其神既尊神靈明察先公之廟禮又轉尊神靈尊重也案周禮司服職冕一章祭羣小祀希冕三章祭社稷五祀毳冕五章祀四望山川鷩冕七章享先公故鄭知獻數亦然也案此社稷三獻卑於四望山川而大宗伯職云以血祭祭社稷五嶽又大司樂祭社稷奏大蔟祀四望奏姑洗又禮緯云社稷牛角握五嶽四瀆角尺以此言之則社稷尊於四望山川而獻與衣服卑者蓋獻與衣服從神之尊卑其餘處尊者以其有功與地同類故進之在上也 長樂陳氏曰周禮大祀次祀小祀見於肆師大祭中祭小祭見於酒正則大宗伯所辨天地五帝先王之類大祀也社稷五祀五嶽之類中祀也四方百物之類小祀也大祀獻多小祀獻寡則社稷所獻冝加於山川也先王祭服各有象數則希冕三章以祭社稷者非卑之於山川也以社稷之所主止於利人故服粉米以稱之則獻數不繫於服章矣且賔客之禮士一獻卿大夫三獻子男五獻侯伯七獻上公九獻而王饗諸侯自子男五獻以至諸侯長十有再獻皆服鷩冕七章而已孰謂獻數必繫於服章哉鄭氏以三獻為祭社稷五祀五獻為祭四望山川誤矣羣小祀則四方百物之類也其牲色尨其牲體疈辜其祼器用散其舞兵舞帗舞或不興舞山川四望則其兆位各因其郊與其方其牲各因其方之色祼則用蜃玊則兩圭有邸與璋邸射舞則兵舞與羽舞奏姑洗歌南吕舞大㲈奏蕤賔歌函鍾舞大夏社稷則其牲黝其祭血祼以大罍鼔以靈鼔舞以帗舞奏大蔟歌應鍾舞咸池其禮樂辨異如此則獻數不同宜矣蓋禮略故質禮加故文察則其事地也察矣神則其事祖也神矣一獻孰則於人情為近故曰質三獻爓則於人情漸遠故曰文三獻爓則五獻其血乎禮所謂血祭社稷是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禮有隆殺故數有多寡此祭祀之獻所以有一三五七之異也周官司服自一章之冕至七章之鷩冕服之章數隆殺如是則酒之獻數宜亦如之故先儒用是以相配焉夫羣小祀之禮則簡矣故言質社稷五祀則其禮差詳故言文四望山川地道也故言察先公人道而已故神之惡其褻故也 山隂陸氏曰一獻三獻質文而已五獻察矣七獻神矣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闕】氏曰一獻之禮以祀四方百物之神服冕之一章其微有貓虎之類其事有水庸之卑功為微矣非可致其文也使之必報而已其禮不亦質乎三獻之禮以祭五祀社稷之神服希冕之三章牲以血祭其事有門行之出入中霤之居處户之啓闔竈之烹飪功為多矣非可以致其簡其禮詳於一獻矣不亦文乎五獻以祀四望山川服用毳冕牲用貍沈其功則能出雲雨其祥則能出器車興寳藏其禮審於三獻矣得非致其察乎七獻所以享先公也服用鷩冕尊有五齊其造為之艱難積累之勤苦則事之如生敬之如存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其禮勤於五獻矣得非致其神乎 又曰天地有自然之數以行鬼神聖人有不易之理以均度數故幽明雖易致而分不異於等差人鬼雖殊塗而禮不殊於厚薄蓋名者數之所生既有其名矣且得無數乎義者禮之所起既有其數矣且得無義乎 大饗其王事與三牲魚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丹漆絲纊竹箭與衆共財也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蓋重禮也 鄭氏曰大饗謂盛其饌與貢祫祭先王也内金内之庭實先設之金從革性和荆二州貢金三品是也束帛加璧貢享所執致命者君子於玊比徳焉知事情者陳於庭在前荆州納錫大是也金炤物故云見情金有兩義先入後設也丹漆絲纊竹箭萬民皆有此物荆州貢丹兖州貢漆絲豫州貢纊州貢篠簜其餘謂九州之外夷服鎮服蕃服之國周禮九州之外謂之蕃國世一見各以其所貴寳為摯周穆王征犬戎得白狼白鹿近之其出也謂諸侯之賔禮畢而出作樂以節之肆夏當為陔夏 孔氏曰此一節明天子大饗之事諸侯各貢其方物奉助祭之禮饗謂饗祭先王饗中之大謂祫也諸侯祫祭不可致九州物唯王者乃然故云其王事與三牲魚腊是諸侯所貢故云九州之美味籩豆之薦亦諸侯所貢實於籩豆是四時和氣所生也諸侯内金以為庭實示其柔和金能從革鄭註金三品禹貢文束帛加璧謂朝而行享之時以束帛加璧於上以君子之徳與玉相似尊之也鄭知行享之時所執覲禮文也為前列者布庭實之時以有靈知在衆物之前而為列先其有知也金次之者陳列此金次在後以金能炤物露見其情先云内金示和是先入陳在後是後設故鄭云兩義也金之後布陳丹之與漆也絲也纊也竹也箭也與天下衆人共有此財故諸侯来朝而貢之陳列在下以上所陳謂九州之内諸侯其於外國無常貢之貨各以其所貴寳為摰則招致逺物也案周語穆王征犬戎得四白狼四白鹿非因貢而來故鄭云近之也知肆夏為陔夏者以大司樂大饗諸侯則諸侯出入奏肆夏此經是助祭後無筭爵禮畢客醉而出以貴重於禮猶奏陔夏而戒之故燕禮大射賔出奏陔夏明不失禮也延平周氏曰備四海九州之美味者示其得四海九州之懽心也薦四時之和氣者示其能賛於天地也唯其明有以得人心而幽有以賛天地然後為可以事神内金以下言諸侯饗王之禮也金之性則從革從革則和也而為器則鍾磬鍾磬則亦能和也故内之所以示其和璧玊象夫徳而加之於束帛之上者尊其徳也能知来物而列之於前者先其知也金次於者所以見其情之和也丹漆絲纊之類莫非王土之所産而諸侯反用之以饗王者示其與衆共財也國即蕃國也先王不貴夷狄之致貢唯與其摰見而已故周官謂九州之外謂之蕃國世壹見各以其貴寳為摰則此所謂致逺物者蓋非貢也亦其所摰而已矣諸侯之饗王以財而王之送諸侯以樂非為財也蓋重其禮也 長樂陳氏曰此經曰大饗其王事與大傳曰禮不王不禘則大饗者宗廟之大禘也鄭氏以為祫祭誤矣四海九州之美味則薦之以天産四時之和氣則躋之以人器然道不足以賛天地之化則不足以致四時之和心不足以得萬國之懽心則不足以来九州之美味美味人助之也和氣天助之也是乃所謂王事也故其祭也有助則其禮也有朝其禮也有朝則其贄也有饗金者地四之所生於西者也體雖堅而性則柔柔故火之所能克用雖利而色則白白故采之所能受能受易親也能克易從也易親易從者和之道此内金所以示和也帛隂物也君子所以示財璧陽物也君子所以比徳蓋無以示財則恭敬而無實無以比徳則幣勝而無禮孟子曰恭敬而無實君子不可以虚拘此帛之所以示也聘禮曰貨多則傷徳幣多則沒禮此徳之所以比也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大乎蓍此為前列而已其先知者也與王前巫後史其意同玉者陽之精金者隂之精陽多剛而所主者在體隂多柔而所主者在性故柔而能順温而能和者金也此金次之所以見情也與入門而金作其意同先知所以知人也見情所以自知也知人不失人自知不失己下事上之道其義如此然或言尊徳或言往徳蓋尊之所以上之也以徳為上則物不足言故此經束帛加璧所以在庭實之先往之所以歸之也歸徳則非物不足以見其實故特牲束帛加璧在庭實之後也賔入奏納夏賔出奏肆夏自外入而納而納者物有所受者也自内出而肆而肆者情有所放者也方其始也以入為主故納夏言其有所受此鍾師掌九夏而鄭氏以為四方賔來則奏納夏是已方其終也以出為主故肆夏言其有所放此禮器言大饗而繼之以其出也肆夏送之以重禮是也 又樂書曰孝莫大於寧親寧親莫大於寧神寧神莫大於得四表之懽心故孔子曰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遺小國之臣而況公侯伯子男乎故得萬國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此大饗先王所以為王事與明王行大饗之禮四海諸侯各以其職來祭其祭而入也各貢國之所有以脩職其畢而出也王奏肆夏之樂而送之國語曰金奏肆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大饗之禮天子所以享元侯之樂送所以来祭之諸侯非重禮而何今夫歌皇華以送之天子所以待使臣也歌采薇以送之天子所以待帥臣也奏肆夏以送之天子所以待諸侯也於大饗言肆夏以送之則有送而無迎臣之而弗賔故也於饗燕言賔入門而奏肆夏則有迎而無送賔之而弗臣故也若夫兩君相見之禮入門而縣興客出以雍而肆夏不與此諸侯之樂所以不敢抗天子歟晉侯之享穆叔春秋罪之趙文子奏之於家禮經非之為僭天子故也 嚴陵方氏曰司服以九章之衮冕享先王則大饗為九獻矣九獻之事獨王得備故曰大饗其王事與三牲牛羊豕也魚腊薧魚也必以為腊則以生者不可致逺故也籩豆之薦則水土之品是也三牲魚腊天産也天産所以作隂徳故以味為主而曰四海九州之美味蓋味為隂故也籩豆之薦地産也地産所以作陽徳故以氣為主而曰四時之和氣蓋氣為陽故也且味非美則不足以養人氣非和則不足以養生故於味曰美於氣曰和也金之為性有從有革相濟而為五行故曰内金示諸侯之和又以見情焉於此曰尊徳於郊特牲曰往徳何哉蓋自其所陳之次言之則謂之尊自其所共之方言之則謂之往夫徳之可尊也彼將自卑而尊我我足以來彼也彼將有往而歸徳亦互相備也非特如是而已尊則主敬往則主愛此以祭而饗祭者神之道故主敬言之彼從朝而饗朝者人之道故主愛言之亦各有其類北方之蟲北方主知灼之以卜可知来物而列之於前者先其知也其餘九州之外蕃國無常貨責之不備而且各以其國之所有則示能致逺物而已蓋得萬國之懽心以事其先王故其言如此 馬氏曰大饗者饗中之最大者也所謂大饗三年一祫合羣廟之主而合食於太祖之廟乃其禮也幣珍則傷禮財侈則傷徳束帛財也璧玉也君子以玉比徳以束帛於下而加璧玉於其上所以輕財而重徳也金能鑑物之妍醜故有見之意君子之於祭祀慎終如始祭之畢則飲酒無筭又慮其禮之無節故奏肆夏以節之使之安宴而不亂蓋重禮也重禮者重其大饗之禮也 廬陵胡氏曰内納也金能柔能剛故和左氏云庭實旅百奉之以玉帛大司樂諸侯出入奏肆夏又襄四年叔孫豹云肆夏之三天子享元侯則肆夏亦可新安王氏曰諸侯為賔禮畢而出作樂以節之蓋以下之事上其致貢有物所以将事上之誠待之終之以樂言始終不可失節鄭謂肆夏當作陔夏案大司樂王出入奏王夏尸出入奏肆夏而大饗諸侯則諸侯出入奏肆夏考其意饗則賔出奏肆夏重賔也燕則有無筭爵恐其醉而失禮故奏陔夏戒之也然則助祭之後出廟門疑奏肆夏不奏陔夏禮謂助祭之後無筭爵禮畢客醉而出宜奏陔夏故燕禮大射賔出皆奏陔夏明不失禮其說不然饗於廟燕於寢故曰饗以訓恭儉其禮意主於嚴燕以示慈惠其禮意主於歡為有無筭爵故也廟中之饗必不至醉饗於廟燕不於廟安得奏陔夏以警其失禮乎 山隂陸氏曰宗廟九獻之禮以祼為始祭之日王服兖冕而入奏以王夏立於阼后副禕而入奏以齊夏立於房尸服衮冕而入奏以肆夏席於室於是臨祭王與后其獻各一王以圭瓉酌鬱齊以祼尸后以璋瓉酌鬱齊以亞祼是之謂祼既祼獻矣王即以肝洗於鬱齊王燔之制祭於主前諸侯曰制祭天子曰宰祭量人凡宰祭是也於此之時尸既即席矣祝乃詔之使安坐王與后其獻亦各一王以玉角酌酒以獻尸后以玉斚酌清酒以亞獻是之謂從獻郊特牲曰舉斚角詔妥尸當此節也何以知其然禮運曰酒以祭薦其血毛詩曰祭以清酒從以騂牡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酒以祭在於薦血毛之後祭以清酒在取血膋之上則知從獻在朝事之前祼事之後也祭之末有加獻祭之始有從獻不聫九獻之數先王之制祭祀於始有從獻於末有加獻示祭事始終有降而無殺也此時制祭君未迎牲禮器先言君親牽牲然後君親制祭者謂諸侯爾蓋天子宗廟之祭與天地同皆有兩牲有享牛有求牛求牛殺於未祼之始洛誥王賔殺禋咸格王入大室祼是也享牛迎於既祼之終特牲既祼然後迎牲是也諸侯之宗廟其祭貶於天子有享牛無求牛故制祭在迎牲之後割牲之前事不得不爾理不得不然矣從獻之後王乃而迎牲卿大夫賛幣而從后於是時薦六尊六彞之器以奠焉某彞當某所某尊當某處各置於常次禮云君親牽牲夫人薦盎又曰及迎牲君執紖卿大夫序從士執芻宗婦執盎蓋夫人薦涗水是也王己迎牲后己奠器然後取蕭祭脂以合羶香奏樂以合聲舞此降神之序也禮云既奠然後焫蕭是也薦者升之也奠者置之也升之於下奠之於上事相用故祭統言薦禮器言奠其實一也鬱合鬯臭隂逹於淵泉蕭合黍稷臭陽逹於牆屋奏樂求諸隂陽之間所謂聲音之號詔告於天地之間則人鬼可得而禮矣朝踐之事於是行焉延尸於户西延主於户右尸南向主東向王乃殺牲啓其血毛祝出受之而以血告幽以毛告全皆於室更取膟膋燎於爐炭之上見以蕭光升首焉以報陽又羞肺肝首心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雜以瓦甒加以鬱尊以報隂有虞氏尚首夏后氏尚心殷人尚肝周人尚肺今羞肺肝首心則周人朝事之羞備四代之尚也於祭黍稷又特以所尚加焉故郊特牲曰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隂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祭義曰建設朝事燔燎羶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薦黍稷羞肺肝首心見閒以俠甒加以鬱鬯以報魄也祭義之報氣即特牲所謂報陽祭義之報魄即特牲所謂報隂祼獻之時有所謂求朝獻之時有所謂報固其理也當是時王與后其獻又各一王以玉爵酌盎齊以獻尸后薦籩人之八籩曰麷蕡之類醢人之八豆曰韭菹之類以奠焉禮云君執鸞刀脩嚌夫人薦豆又曰君獻尸夫人薦豆是也后於是以瑶爵酌盎齊以亞獻是謂朝獻蓋王親迎牲則后薦尊彞王親羞嚌則后奠豆籩夫婦相成固有次第哉祼獻王酌以圭瓉后酌以璋瓉從獻王酌以玉斚后酌以玉角朝獻王酌以玊爵后酌以瑶爵尊卑之異也朝獻既畢於是行饋食之事當事者設饌於堂乃退而合亨尸適於小幄王適於小次以待焉堂上之饌又備矣王出小次復位乃更延主於室之奥祝出迎尸尸來升席自北方坐於主北蓋宗廟之祭有二節朝事與祭之始為一節饋食與祭之終為一節其中閒不以相續者所以容王與尸少息也唯有故則接祭見曽子問鄭註君親制祭謂朝事時君親割牲謂饋食時此一誤也割牲與制祭同一節皆朝獻之時爾羊人祭祀割牲登其首是也頴達乃謂薦盎薦酒不得同時不知薦盎是從獻薦酒是正獻正與從兩獻不害為同時鄭又以祭義燔燎羶薌至報氣也為朝事時以薦黍稷羞肺肝首心至加以鬱鬯以報魄也為饋食時亦誤也蓋報魄即與報氣同一節皆朝事之時也於此時王以玉爵酌盎齊以獻尸后又薦以籩人之八籩曰栗脯之類醢人之八豆曰葵菹之類自祼至此五獻矣尸飲於五獻則王於是時可以獻卿矣祭統尸飲五君洗玉爵以獻卿是也鄭謂尸飲五為酳尸五獻非也凡祭祀自血腥始曰朝踐自孰食始曰饋食朝獻祼獻尸皆不飲祭之啐之奠之以示敬而已非以食也至饋食則食道也然後尸飲特牲曰直祭祝於主鄭謂薦孰食祭以孰為正血腥之屬盡敬心耳則所謂尸飲五者飲於五獻之時而已非其飲之以五也於是后以瑶爵酌盎齊以亞獻是為六獻饋食禮畢酳尸之禮於是行焉王以玉爵酌凡酒以獻尸内宗代后薦籩人之加籩醢人之加豆是為七獻王可以獻大夫矣祭統尸飲七君以瑶爵獻大夫是也后於是時又以瑶爵酌凡酒以亞獻是為八獻王酳尸尸酢王后酳尸尸酢后酳尸禮畢諸侯與執事者又共一獻於尸而薦籩人之羞籩醢人之羞豆以備卒食之三獻合王后之八獻是為九獻備卒食之三食而尸爵止欲神惠之均於在室也凡九獻之内謂之正其次主人獻賔又其次主人獻長兄弟如賔儀獻衆兄弟如衆賔儀獻兄弟如衆兄弟之儀又其次長兄弟洗觚為加爵又其次衆賔長洗觚為加爵三加而尸爵止欲神惠之均於在庭也九獻之外謂之加明堂位曰加以璧散璧角是也蓋卒食之後其豆謂之加豆以其加於卒食之後也卒獻之後其爵謂之加爵以其加於卒獻之後也凡獻尸唯祼無樂朝踐而下皆有焉唯祼無籩豆之脩從獻而下皆有焉先儒以周官朝事之籩豆當朝獻之節饋食籩豆當饋獻之節又以加籩加豆當酳尸之節獨無所謂從獻加獻與諸臣之所酢三獻之籩豆蓋誤矣蓋籩人所謂羞籩醢人所謂羞豆此薦於王與后酳尸之末諸臣所酢也又籩人共薦羞之籩實醢人共薦羞之豆實蓋薦籩薦豆者從獻之籩豆羞籩羞豆者加獻之籩豆也於此時遂行旅酬無筭之爵而繼之以餕祭於是終焉故祭統曰餕者祭之末凡有九獻之禮王鄭之徒言禮以来多所未嘗知也【此記九獻次苐頗為詳盡於諸篇所載祭祀僼節多所考證今録於大饗一章之次】 祀帝於郊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喪禮忠之至也備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幣義之至也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鄭氏曰敬之至言就而祭之不敢致也仁之至仁恩也父子主恩也喪禮謂泣踊袒襲服器謂小斂大斂之衣服葬之明器用幣謂來賻賵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者言禮有節於内可以觀也 孔氏曰此一節緫明祭祀死喪賔客之等天尊彌逺祭之極盡於敬故云敬之至宗廟主親祭之必極盡於仁愛故云仁之至君子欲觀其人行仁義之道必須用禮為其本若行合於禮則有仁義也不言忠敬者舉仁義則忠敬可知也 嚴陵方氏曰逺人而尊者主乎敬近人而親者主乎愛故於郊之逺而祀帝所以為敬焉於廟之近而祭親所以為仁焉君子無所不用其敬然祭莫重於天故為敬之至無所不用其仁然孝莫大於寧神故為仁之至仲尼燕居曰郊社所以仁鬼神則郊無非仁也要之以敬為主爾經曰大廟之内敬矣則廟無非敬也要之以仁為主爾 長樂劉氏曰親戚既亡哀慟出於天性有致毁而滅身者有忘哀而遺禮者聖人防其過與不及哀痛至極則貴賤皆同服用衣衾則尊卑異數所以盡其力竭其誠不曰忠之至乎君子欲觀仁義於聖人也由禮以為本則仁之至義之盡可得而見矣 馬氏曰喪主乎哀而人之所不道也人死斯惡之矣無能斯倍之矣故先王為之禮使民不惡不倍而盡心於死者三日而斂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故曰忠之至也死而致死之不仁也備服器而致生之故為仁之至然之死而致生之不知也蓋君子備服器雖備之而不用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鍾磬而無簨虡皆備之而不用亦無害其為知也賔客之交必以幣表記所謂無辭不相接無禮不相見皆禮之所宜也故為義之至禮蓋生於仁義中庸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是禮生於仁義而曰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何也蓋因其禮行之際仁義存其中也宗廟之祭禮也仁在其中賔客之用幣亦禮也義在其中 延平周氏曰喪禮欲其不欺於己故曰忠之至服器之死而致生故曰仁之至賔客用幣以將意故曰義之至禮雖出於仁義而仁義之成體乃在於禮故曰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廬陵胡氏曰喪禮哀慕由衷賔客相弔恤義也有禮必有仁義人而不仁如禮何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 鄭氏曰道猶由也從也 孔氏曰前言觀仁義之道禮為其本此經明學禮之人須有忠信甘受和白受采者舉此二物喻忠信之人可以學禮甘為衆味之本不偏主一味故得受五味之和白是五色之本不偏主一色故得受五色之采以其質素故能包受衆味及衆采也言人若心致忠誠言又信實則可以學禮茍猶誠也其人即忠信之人也 嚴陵方氏曰夫薄於徳者於禮虚非忠信之徳以實之則禮之道亦無由而行矣易不云乎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中庸亦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此經言得其人之為貴也 馬氏曰甘者味之美質也白者色之美質也忠信者人之美質也然後可以文之也故甘則受和白則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和所以文其味采所以文其色禮所以文其忠信質不能立於内則文不可行於外故曰忠信禮之本義理禮之文無本不立無文不行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道之為言行也延平周氏曰甘在内故喻忠之不欺於己白在外故喻信之不疑於人和則不乖所以喻禮之本采則有文所以喻禮之末 山隂陸氏曰甘受和以中故也白受采以素故也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議禮 鄭氏曰誦詩三百喻習多言而不學禮也大旅祭五帝也饗帝祭天毋輕議禮謂若誦詩者不可以強言禮 孔氏曰此一節明禮之為貴貴於衆事也一獻祭羣小祀不學禮則不能行大饗謂祫祭宗廟其禮又繁大旅是緫祭五帝天人道隔其禮轉難大旅又不如郊為祭天之備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是祀天重於旅帝又郊特牲云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是郊為祭夫之重 講義曰既知禮為仁義之本又知忠信學禮之說庶幾得乎禮之實有人於此誦詩雖多可與言禮矣而於一獻之禮往往莫之能行者禮不在乎言辭之間故也 延平周氏曰興於詩立於禮今誦詩不知要則是未能興於詩未能興於詩則固未能立於禮故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禮略者猶且有所不足則其禮之愈詳者愈有所不足矣 嚴陵方氏曰不學詩無以言誦詩雖多能言之而已未必能行禮則貴乎能行也故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大饗者祭先王之九獻也以㑹而旅焉故謂之旅饗帝謂昊天上帝也夫禮有大小故行之有難易此愈大者所以愈難焉行其事者其難如此則言其義者可不重乎經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故曰毋輕議禮 山隂陸氏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言若此雖多無益也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言若此又以少為慊也言禮進於詩矣故曰興於詩立於禮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不言具矣容或不具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不言之禮進於禮矣旅猶燕之有旅饗猶饗之有饗毋輕議禮言禮至於此不可以輕議也 長樂陳氏曰旅非常祭國有大故然後旅其羣神而祭之則荆岐既旅蔡䝉旅平九山刋旅者以水災耳推此則凡所遭大故皆凶災之類也考之於禮天子所次之位則張氊案設皇邸所奠之圭則四圭有邸所用之版則金版至於司尊彞之存奠彞笙師之陳樂器眡瞭之廞樂器皆如大喪之禮言奠則非純乎祭也言存則非即徹之也陳樂而不縣廞樂而不鼓則旅非以其凶災邪周官或言大旅或言旅蓋故有大小而禮亦隨異也然大旅之禮不若祀天之為至也故記曰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若夫旅四望山川則所次不以氊案皇邸所用不以金版而所奠之圭則兩圭有邸而已先儒以旅之廞樂器為明器以皇邸為後版恐不然也其言旅上帝於圜丘其義或然【禮書】 子路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強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以臨祭其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 鄭氏曰宰治邑吏也季氏祭謂舊時也倦怠以其乆也偏任為跛物為室事祭時堂事儐尸也孔氏曰前經既明禮之為重故記者引子路能行禮之事逮及也言季氏祭於宗廟及至日闇而行祭禮祭祀未終日已昬沒故云日不足繼日明以燭也其後别日而祭子路與在行禮之中正祭之時事尸在室外人将饌至户内人於户受饌設於尸前相交承接在於户也正祭後儐尸之時事尸於堂堂下之人送饌至階堂上之人於階受取是交乎階也質正也晏晚也正明始行事朝正嚮晚禮畢而退言敬而能速也子路好勇時人多不尚其所為故孔子明之誰謂由也而不知禮言其知禮也禮從宜寧略而敬不可煩而怠也 横渠張氏曰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亦通逹連續之義也朝者食前謂之朝晏朝者於朝為晚也嚴陵方氏曰士君子之行禮固不欲速又惡乎乆而怠焉乆而怠寧若速而敬爾蓋禮以敬為主故也季氏之於祭徒欲其乆而不能敬又豈知禮之意哉昔周人祭日以朝及闇季氏之於魯其亦習周之文而不知其意者歟及子路行之乃能速而敬焉雖不必合於先王之文然亦可謂知禮之意且能救一時之弊矣此孔子所以善之也強力即聘義所謂強有力是也肅則不怠敬則不慢強力通乎外故以容言之肅敬存乎中故以心言之跛蓋倦怠之所致也室事謂有事乎室若血毛詔於室之類堂事謂有事乎堂若羮定詔於堂之類執事者内外異位乃以内而交乎外上下異等乃以上而交乎下則尤易為力矣宜乎質明而始行事晏朝而退也 山隂陸氏曰子路有為為之也即無為是圗速者也禮記集說卷六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三 宋 衛湜 撰 郊特牲第十一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郊特牲者以其記郊天用騂犢之義此於别録屬祭祀 嚴陵方氏曰禮莫重於祭祭莫重於郊而郊以養牲為重故此篇言禮以郊特牲為首因名其篇焉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貴誠之義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鄭氏曰犢者誠慤未有牝牡之情是以小為貴也孕任子也易曰婦孕不育 孔氏曰自此至降尊以就卑文承禮器之下覆說以少為貴之事郊謂於南郊祭感生之帝但天神至尊無物可稱故用特牲郊與配坐皆特牲故鄭下註云養牲必養二又召誥云用牲於郊牛二是也社五土緫神稷是原隰之神功及於人人賴其功故以大牢報祭其牲則黝色也天子廵守至諸侯之國諸侯致膳於天子則用犢諸侯朝天子天子賜之禮則用大牢郊之特牲亦犢也經言社稷大牢以明郊用特牲言諸侯大牢以明天子用犢顯其貴誠之義也此以郊祭名篇案鄭氏謂天有六天丘郊各異指其清虚之體則一論其五時生育之功則有五以五配一故為六天據其在上之體謂之天因其生育之功謂之帝賈逵馬融王肅等以五帝非天其義非也鄭以郊丘為二者案大宗伯云蒼璧禮天典瑞又云四圭有邸以祀天是玉不同宗伯又云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牲用蒼也祭法又云用騂犢是牲不同也又大司樂云凡樂圜鍾為宫至姑洗為羽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上文云乃奏黄鍾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是樂不同也故鄭以為蒼璧蒼犢圜鍾為祭圜丘所用以四圭有邸騂犢及奏黄鍾為祭五帝及郊天所用圜丘比郊則圜丘為大若以郊對五時之迎氣則郊為大凡祭天其服皆大裘周禮司服文其尸服亦大裘故節服氏云裘冕送逆尸是也其樂除圜丘所用圜鍾為宫之外皆奏黄鍾歌大吕大司樂云以祀天神鄭註天神謂五帝及日月星辰是也王者又各以夏正月祀其所受命之帝於南郊其玉圜丘用蒼璧夏正郊天用四圭有邸其五時迎氣東青圭南赤璋西白琥北璜中央亦用黄琮或用赤璋其牲幣各放其玉之色天色雖逺望則蒼故用蒼犢也其祭天之器則用陶匏陶瓦器以薦菹醢之屬其祭天之處冬至則祭於圜丘圜丘所在雖無正文應從陽位當在國南五時迎氣則在四郊其圜丘之祭初先燔柴及牲玉於丘訖次乃埽丘下而設正祭若夏正及五郊初則燔柴及牲玉於壇故祭法云燔柴於泰壇祭天也次則於壇下埽地而設正祭故禮器云至敬不壇埽地而祭是也其所配之人虞夏殷周用人各異文具祭法周人則以嚳配之祭法禘嚳是也其感生之帝則以后稷配之五時迎氣及雩祭則以五方人帝配之九月大饗五帝則以五人帝及文武配之以文王配五天帝則謂之祖以武王配五人神則謂之宗祖宗通言故祭法云祖文王是稱祖孝經云宗祀文王是稱宗文王既爾則武王亦有祖宗之號也其社稷與神州樂用大蔟與應鍾故大司樂云乃奏大蔟歌應鍾以祭地祇其玉神州則用兩圭有邸其社稷玉當與神州同其服社稷則絺冕案皇氏曰天有六天歳有八祭冬至圜丘一也夏正郊天二也五時迎氣五也通前為七也九月大饗八也雩與郊禖為祈祭不入數其圜丘之祭祭日之旦王立丘之東南西嚮燔柴及牲玉於丘上升壇以降其神次又奏圜鍾之樂六變以降其神天皇為尊故有再降之禮次則埽地而設正祭置蒼璧於神坐以禮之其在先燔者亦蒼璧也次則薦血腥祭天無裸故鄭註小宰云唯人道宗廟有裸天地大神至尊不祼莫稱焉然則祭天唯七獻也故鄭註周禮云大事於太廟備五齊三酒則圜丘之祭與宗廟祫同朝踐王酌泛齊以獻是一獻也后無祭天之事大宗伯次酌醴齊以獻是為二獻也王進爵之時皆奏樂但不皆六變次薦孰王酌盎齊以獻是為三獻也宗伯次酌醍齊以獻是為四獻也次尸食之訖王酌朝踐之泛齊是為五獻也又次宗伯酌饋食之醍齊以獻是為六獻也次諸臣為賔長酌泛齊以獻是為七獻也以外皆加爵非正獻之數其尸酢王以清酒酢宗伯以昔酒酢諸臣以事酒其祭感生之帝則當與宗廟禘祭同其五時迎氣與宗廟時祭同也 長樂劉氏曰鄭氏之說引小宗伯兆五帝於四郊又引司服王祀昊天上帝則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是皆正經也而謂天為有六則誤矣天地之道隂陽二氣而已冬至而陽長則隂消於上而入於地中夏至而隂長則陽消於上而入於地中方其消長則二氣上下交合有叙而四時由之生焉故萬物資始於乾元者陽在地中也萬物資生以坤元者陽在地上也是以春生夏長秋實冬藏品彚於斯各正性命聖人受命於天資於萬物以養兆民不敢忘乎其所自也遂即圜丘以祀昊天上帝者報本也兆於四郊以祀五帝者迎時氣也報本所以神天之道必有宰而御之者故曰昊天上帝迎氣所以神天之時以其應候晷刻差故曰五方帝六者無形也而萬物賴其生成之功無位也而聖人代其柄任之命雖欲神而報之莫知其神之所在也故望其昊昊然則圜丘報本之義生焉望其五方之色則兆於四郊之禮作焉亦猶宗廟一祖也而六饗行焉故天雖曰神地雖曰祇亦強名而神之者也何以知其然哉謹案大司樂之職云乃分樂而序之以祭以享以祀乃奏黄鍾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若夫地示則與四望也山川也各異其樂天神至尊一樂而已明其神之不二也又大裘而冕圜丘五兆不異此服示其同也聖人之意其在兹乎 山隂陸氏曰郊丘異祭六天之論起於鄭氏郊丘同祭一天之論起於王氏是其說不一乆矣故予合而以理折焉蓋先王之制也天固有六而祭實無異此不易之理也大宗伯之職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司寇之職曰禋祀五帝則戒之日涖誓百官司服曰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典瑞曰四圭有邸以旅祀上帝其祀同曰配天其祭同曰禋祀其服同用大裘其玉同用四圭有邸是則六天之證也然自其體而言之則曰天自其徳而言之則曰帝其實一也故古者天與五帝通謂之天通謂之帝又通謂之上帝易曰雷出地奮豫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則是六天同謂之上帝明矣周禮曰以冬日至致天神又曰凡樂圜鍾為宫黄鍾為角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郊特牲曰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又曰周之始郊日以至則是同祭之證也特以其所在言之則謂之郊以其所祭言之則謂之丘其實一也或曰古之人謂圜丘之祭玉用蒼璧牲用蒼犢樂用圜鍾而南郊之祭其玉四圭有邸其牲騂犢其樂黄鍾同祭信矣然牲玉各殊所用之樂亦各不同何也聖人之制祭有降神之牲又有祀神之牲有禮神之王又有祀神之玉有降神之樂又有祀神之樂夫豈一端而已亦各有所當也書曰植璧秉圭植璧者置之所以禮神也秉圭者執之所以祀神也黄鍾祀神之樂也故曰乃奏黄鍾以祀天神圜鍾降神之樂也故曰凡樂圜鍾為宫冬日至於圜丘奏之天神皆降又曰蒼璧禮天則蒼璧者禮天之玉也四圭有邸以祀天則四圭有邸者祀天之玉也郊特牲曰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牲用蒼犢所以祀神牛人所謂祭祀共其享牛是矣蓋祀神之牛謂之享牛也牲用騂犢所以降神牛人所謂祭祀共求牛是矣蓋降神之牛謂之求牛也牲王雖異所用之樂雖各不同不害其為同祭也餘見祭法燔柴於泰壇觧 又曰據此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祭天容或之少用牝犢也蓋今用犢甚少尚患難得其殺時不令母見始能割愛不爾不復食草鳴喚至死乃已傳所謂猶懐老牛䑛犢之愛豈虚言哉經曰天地之牛角繭栗今云牲孕弗用則天地之牛不能用牡亦不皆繭栗其所謂繭栗與牡正也公羊傳曰魯祭周公何以為牲周公用白牡魯公用騂剛羣公不毛羣公不毛雖曰少貶亦用其騂有不能給由是觀之雖周宗廟亦有通法存焉蓋聖人有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㑹通以行其典禮宜如此 金華唐氏曰先王祀天之禮見於經傳甚明而諸儒異說矛盾制始不明唯參考而公取之則坦然可舉大抵常禮嵗九郊雩明堂圜丘兆帝於四郊也變禮有旅有類造有禱祠有柴望有告有用牲稽經可歴考也夏正之月祈榖於上帝詩之噫嘻郊特牲之迎長日春秋書郊左傳啓蟄而郊是也夏祈榖於上帝詩之噫嘻月令大雩帝春秋書大雩左傳龍見而雩是也季秋大饗上帝五帝於明堂詩之我將月令大饗帝孝經宗祀文王於明堂是也冬至日祀天於圜丘詩昊天有成命大司樂於地上之圜丘奏之冬至之日登觀臺以書雲物禮器用吉土以饗帝於郊是也兆五帝於四郊則小宗伯所掌月令迎氣是也此則歲凡九祭皆祀天神鄭氏之說是矣然五帝於昊天同稱帝不與昊天同稱天六天之說出於䜟緯不攻自破矣王肅謂祭天歲二冬至祭天春祈農事而已迎氣明堂皆祭人帝若此則噫嘻祈榖我将天右孝經配上帝周禮禋祀五帝皆非祭天可也肅之為說又不通矣參而取之一天六帝歲有九祭常禮之不可易者也若其變禮則大故有旅大宗伯國有大故則旅上帝禮器大旅具矣是也師役有類造肆師類造為位泰誓類於上帝是也旅陳類聚則合上帝而一祭焉者也大烖有禱祠肆師禱祠於上下神祗雲漢上帝不臨春秋大雩書旱之類是也廵狩有柴望舜典至于岱宗柴詩時邁禮器升中於郊特牲適四方先柴是也至於軍有四類伐有告革命有柴作邑有用牲亦是天子變禮也就陽故於國南郊因天故於圜丘至敬故埽地燔柴故於泰壇此冬祀祈榖之所同也蒼璧牲幣放其色樂以圜鍾為宫所以禮之也四圭有邸牲用騂樂奏黄鍾所以祀之也大圭素車大裘陶匏稾秸蒲越犧尊䟽布冪觶杓大羮用犢重誠質也鎮圭五路大常璪十有二旒被衮畫布冪彞或明天道又以致其文焉夫事天之禮豈一而足哉先儒以圜丘蒼璧為冬祀南郊四圭為春郊大裘無旒乗素車被衮為魯禮祭天無祼不用皆考之未詳者也禮神之牲幣玊則燔之祀神之牲玉則薦之降之而後禮禮之而後祀南言其方圜言其形大裘而冕則被衮矣素車王路乗之各有時亦兼文質而已秬鬯以事上帝大旅陳奠則雖無祼酒設彞故酒正言五齊三酒以實八尊而冪人䟽畫亦通祭祀言之為可考矣大旅張氊案設皇邸祀五帝則張大次小次設重帟重案昊天上帝亦張設之為可知矣大報天而主日故典瑞言搢大圭執鎮玉以朝日掌次言朝日祀五帝則行於郊祀可知非實柴圭璧之祀矣祀五帝沃尸盥則郊祀有尸矣然裘冕二人執戈送逆尸則尸乃配侑之尸歟魯之所用郊雩也其見於經傳則詳矣郊用夏正魯於四月失禮也雩用龍見月令於仲春秦書乎明堂兼饗五人帝侑以五官主於宗祀故於室堂而禮文於郊祀詩有牛羊似與用犢不合蓋配侑之大牢歟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則帝之牲與配牲容有不同矣郊配以稷明堂祀文王考之詩孝經明矣鄭以禘郊祖宗皆為配天以禘其祖之所自出與后稷所配皆為感生帝於經未有考也曰昊天上帝曰五帝則吾嘗聞之學者當信經䜟緯不足惑也禮天地兆五帝器宜有七而六者兆於四郊則從四方之色而已古祭天之祀一歲凡九又有變禮非王者所盡行則有攝位之禮矣禮莫重於祀祀莫重於天故卜日誓戒具修皆致其嚴大饗不問卜者不徧問五帝云爾大宰言祀五帝前期十日師執事而卜日非不卜也常祀多分有時乎合大饗是也變禮多合有時乎分廵守柴望是也常禮則備變禮則略故曰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類造禱祠柴告則又略於旅矣有故則旅則存奠彞廞樂器豈非以其凶災邪類或用於禪或用於師柴或用於狩或用於軍其禮一也旅掌於大宗伯類造掌於小宗伯則其隆殺可知告與用牲則又其略矣雩有二龍見常也旱暵變也其禱一也魯之郊禘非禮也則大雩豈為得禮乎自郊徂宫則雩其旱禱之先歟作樂於豫亨於鼎立廟於渙均是事天而所因之時異也唯聖人為能饗帝仁人之事天如事親然則茍盡其事天饗帝之道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 長樂陳氏曰大禮必簡則小禮必繁簡則内心而貴誠繁則外心而貴味此所以郊特牲而社稷大牢諸侯膳天子用犢而天子禮諸侯以大牢也蓋南郊所以祀天神北郊所以祭地祗其謂之郊則同而其所以用特牲亦同故周頌曰郊祀天地是天地之祀皆謂之郊也書曰用牲於郊牛二是天地之牲皆用特也 又禮書曰五帝與昊天同稱帝不與昊天同稱天猶諸侯與天子同稱君不與天子同稱王周官祀五帝之禮有與天同以極其隆有與天異以致其辨故皆禋祀皆服大裘此其所同也祀帝於圜丘兆五帝於四郊此其所異也鄭氏之徒謂四圭之玉黄鍾大吕之樂夏正以祀感生帝於南郊蒼璧之玉六變之樂冬日至禮天皇大帝在北極者於圜丘天皇大帝耀魄寳也五帝大微之帝也分郊與丘以異其祀别四帝與感生帝以異其禮王肅嘗攻之矣然肅合郊丘而一之則是以五帝為人帝則非有天地則有五方有五方則有五帝月令五人帝伏羲神農黄帝少昊顓頊而已果以是為五帝則前此其無司四時者乎 嚴陵方氏曰於郊故謂之郊言郊以知社稷之在國言社稷以知郊之為天地於牲言特以見大牢之非一於牢曰大以見特牲之用犢也特則牢所畜之物牢則牲所畜之地互相備也郊言特牲膳言用犢亦互相備也天子有天地之徳故諸侯以事天地者事天子諸侯有社稷之功故天子以禮社稷者禮諸侯亦唯其稱而已郊用特牲而召誥言牛二者兼稷牛言之爾經言帝牛不吉以為稷牛蓋謂是矣禮器言天子祭天特牲王制言天子社稷皆大牢掌客言王廵守殷國則國君膳以牲犢王合諸侯而饗禮則具十有二牢其言正與此合凡此則尊者常小而少卑者常大而多故曰貴誠之義蓋誠在内而不在外故也天子牲孕弗食則諸侯容或食之言祭帝弗用則社稷容或用焉 延平周氏曰言郊則天神與地祗也詩序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書曰用牲於郊牛二蓋一則用於南郊以祀天神一則用於北郊以祭地祗是天神地祗皆用特牲然則五帝與昊天同用特牲可乎五帝與昊天同用大裘而冕則同用特牲不亦可乎郊特牲以犢而社稷大牢不以犢諸侯膳天子以特牲而天子禮諸侯以大牢者但以貴誠為主蓋諸侯以事天者而事天子則足以崇其道天子以禮社稷者而禮諸侯則足以責其功也夫誠者純一而未散者也牲孕則散矣故天子弗食而祭帝弗用也 馬氏曰郊者所以事昊天上帝社稷者所以祀土榖之神天子之徳比於天諸侯之徳比於社稷故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凡天下之物皆天之所生無物以稱其徳故郊則以特天下之物皆天子之所有亦無物以稱其徳故諸侯則膳之以犢社稷者土榖之神而諸侯為君守者也社稷以大牢則諸侯亦賜之大牢 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諸侯為賔灌用鬱鬯灌用臭也大饗尚腵脩而已矣 鄭氏曰此因上說以少為貴者禮器言次路七就與此乖字之誤也血腥爓祭用氣也大饗饗諸侯亦不饗味也 孔氏曰殷三路猶質對次路故稱先路每加以兩故次路五就禮器非加兩之差故鄭知為誤也餘見禮器郊血以下因貴少更說不貴味也所進血腥亦如禮器說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此觧郊血義血氣也夫孰食有味人道卑近事天冝極敬故用血也用血是貴氣而不貴味故云貴氣臭也宗廟敬降於天故用腥腥稍近味社又降於宗廟故用爓爓又稍近味諸侯為賔灌用鬱鬯者灌猶獻也謂諸侯来朝在廟中行三享竟然後天子以鬱鬯酒灌之也故大行人云上公王禮再祼而酢侯伯王禮一祼而酢諸子諸男王禮一祼不酢鄭註云王禮王以鬱鬯禮賔是也鬱鬯是臭故云灌用臭也此亦明貴氣之禮大饗尚腵脩者謂諸侯行朝饗及灌以後而天子饗燕食之也上公則三饗三食三燕侯伯則再饗再食再燕子男則一饗一食一燕其行饗之時雖設大牢之饌於時先薦腵脩於筵前然後始設餘饌故云尚腵脩而已此亦明不饗味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禮器與郊特牲言大路繁纓一就則同其言次路繁纓五就七就則不同者先王之路降殺以兩反此而加多焉蓋亦以兩而已大路一就先路三就則次路有五就七就者矣書言次路以兼革木二路則殷之次路五就七就庸豈一車邪鄭氏以禮器七就為誤是過論【禮書】 又曰禮以全於天者為尤厚近於天者為差厚以近於人者為差薄全於人者為尤薄血者全於天者也腥者近於天者也爓者近於人者也孰者全於人者也郊與大饗常重於三獻之禮豈非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哉鬱鬯陽物也腵脩隂物也用隂物所以神之尚陽物所以明之而其所以不饗味一也夫大饗於神則王之事而大饗於賔則諸侯之事於神與賔皆謂之大饗者蓋謂之大所以極其禮謂之饗所以向之 又曰明堂之禮事神也宗廟之禮明鬼也鬼神變化非饗不足以通之諸侯之朝為之飲以醉其徳設之食以重其禮亦謂之饗何邪蓋饗於隂則幽明通而凡所謂饗神與鬼者皆所以通幽明者也饗於陽則上下通而凡所謂饗於人者皆所以通上下者也蓋明不通則幽不格上不通則下不懐此諸臣所以有饗合上帝五帝而饗謂之大合祖所自出而饗謂之大則凡稱饗帝饗先王者皆小也合諸侯而饗謂之大則凡稱饗耆老孤子者皆小也 嚴陵方氏曰一獻孰則饗味矣味非不敬也特不若血腥爓之至爾經曰血腥爓祭用氣也以臭生於氣故此曰氣臭腵言捶肉如腵脩則以薑桂脩之諸侯為賔即大饗之時天子饗諸侯於廟中然非君三重席之饗也鬱鬯可以養陽腵脩可以養隂養陽不以酒醴養隂不以犧牲則以所饗在臭而不在味故也山隂陸氏曰郊血言祭大饗腥言饗大饗饗諸侯也據此篇凡言大饗皆饗諸侯郊血有腥貴血大饗腥有爓貴腥三獻爓有孰貴爓一獻有孰而已故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荀子曰大饗尚尊俎生魚先大羮貴食飲之本也大饗諸侯如此用祭禮也灌用鬱鬯亦祭禮也周官所謂禮再祼而酢當此節用大饗尚腵脩當饗禮九獻之節案諸侯初相見以鬯即大夫来聘禮之用醴聘禮曰賔祭脯醢以柶祭醴三庭實設是也醴已而出若諸侯出則奏肆夏以送之自不應用陔夏也其奏陔夏在其後饗之之日饗已而燕猶祭已而燕當是時雖奏陔夏可也故曰賔醉而出則奏陔夏且大饗尚腵脩言而已則大饗所尚在此其餘尚尚其泛也蓋祭有等級郊用陶匏性也大饗尚腵脩脩為之事三獻爓一獻孰道學而已故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 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鄭氏曰言諸侯相饗獻酢禮敵也三獻卿大夫来聘主君饗燕之以介為賔賔為苟敬則徹重席而受酢也專猶單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尊卑之席此大饗謂諸侯相朝主君饗賔賔主俱是諸侯皆設三重之席而受酢焉三重席是諸侯禮而又稱君故知諸侯相饗下云降尊就卑之義是尊卑不敵故鄭云獻酢禮敵也三獻之介謂諸侯遣卿来聘卿禮三獻其副既是大夫與卿為介謂之三獻之介此介是大夫大夫席雖再重今為介降一席祗合專席主君若受此介之酢爵雖應合三重之席必徹去重席單席而受降諸侯之尊以就介之卑故也五等諸侯有九獻七獻五獻故五等諸侯之卿皆三獻也大夫卿之緫號賔為茍敬燕禮記文 長樂陳氏曰周官天子之席不過三重諸侯之席止於二重則國君之席三重者是殷之制也蓋夏殷之文雖不及於周之盛而禮之數有多於周之制則周於夏殷之席蓋益其文而損其數耳 嚴陵方氏曰禮器言諸侯之席三重兩君相見則其體相敵故其席如其數而不必増損焉至於他國之卿來聘而大夫為之介焉位雖臣也命則君也名雖介也禮則客也其文雖殊其義則相敵故主君之受酢也降重席之尊而不與之異就專席之卑而必與之同也 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隂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也凡食養隂氣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而食嘗無樂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隂氣也故無聲凡聲陽也 鄭氏曰其義一也言義同而或用樂或不用樂也此禘當為禴字之誤也王制曰春禴夏禘 孔氏曰此一節論饗禘食嘗有樂無樂之異饗謂春饗孤子禘謂春祭宗廟以其在陽時故有樂食謂秋食耆老嘗謂秋祭宗廟以其在隂時故無樂無樂為隂有樂為陽此隂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食養隂氣者此覆釋上文饗有樂而食無樂之義以飲是清虚養陽氣故有樂食是體質養隂氣故無樂饗禘在春為陽食嘗在秋為隂禘之與嘗同是追慕饗之與食同是賞功其事無殊故云一也而食嘗無樂重結之也不言饗禘略可知也飲養陽氣食養隂氣覆釋上文也陽時為饗則有樂故知凡聲皆陽也依禮三代無春禘之文周則春曰祠王制夏殷之禮云春曰禴今云春曰禘故知禘當為禴此經所論謂夏殷禮也舉春見夏舉秋見冬若周則四時祭皆有樂故祭統云内祭則大嘗禘升歌清廟下管象是秋嘗有樂也案王制夏后氏養老以饗禮則夏家養老用春時有樂無秋食之禮殷人養老以食禮而秋時不作樂無春饗之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則周人養老春夏用饗禮秋冬用食禮四時皆用樂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註云春合舞秋合聲下云養老之禮遂咏焉登歌清廟是秋時養老亦用樂也 横渠張氏曰禘於夏周為春夏嘗於夏周為秋冬作記者交舉以二氣對互而言爾 長樂劉氏曰春夏陽氣育萬物於地上故有樂秋冬陽氣潜藏於地下故無樂順隂陽之義也陽主乎氣隂主乎形立天之道曰隂與陽在人為氣故飲以養之聲所以逹氣者也立地之道曰柔與剛在人為形故食以養之静所以安形者也 長樂陳氏曰饗禘以飲為主飲以天産而養陽氣故有樂食嘗以食為主食以地産而養隂氣故無樂蓋饗禘以春食嘗以秋春為陽秋為隂陽則來而主長隂則往而主成故禘之有樂所以迎來嘗之無樂所以送往春饗孤子以助其長秋食耆老以順其成凡皆順隂陽而已此與祭義言春禘秋嘗同而王制祭統則言夏禘秋嘗蓋夏殷之禮不同也 又禮書曰冕而緫干施於食禮而記稱食嘗無樂者考之於詩商頌言顧予烝嘗而有鞉鼓淵淵嘒嘒管聲小雅言以往烝嘗而有鍾鼔既戒鼓鍾送尸則嘗有樂矣樂師饗食諸侯序其事令奏鍾鼓鍾師凡饗食奏燕樂籥師賔客饗食鼓羽籥之舞則食有樂矣其曰食嘗無樂非殷周之制也 又曰先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所以教天下之孝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以教天下之慈又況出身勠力而死於王事者在上有父祖在下有子孫棄而不養不足以報勞養不以禮不足以示勸故春饗孤子所以象陽之生秋食耆老所以象隂之成而外饔酒正遺人司門槁人皆共其職事焉然財必出於遺人司門者用以利犯禁之財養以義死政之老與其孤則趨利者知所愧而狥義者知所勉矣冡人之職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鄭氏謂戰敗無勇投諸塋外以罰之罰其身而養其父祖子孫者不罰不足以示義不養不足以盡仁也然春饗孤子秋未嘗不食而以饗為主秋食耆老春未嘗不饗而以食為主周禮言饗耆老孤子則饗與食固兼用也耆老養於學孤子亦養於學文王世子反養老幼於東序謂各反其國養老幼如東序之禮也 又樂書曰先王之交鬼神也非祭則祀其接賔客也非饗則食祭之以其物有養而親之之意所以致愛也祀之以其道有止而寧之之意所以致敬也饗以飲為主有饗之之意亦所以致敬也食以食為主有養之之意亦所以致愛也燕之為禮雖與祭祀饗食不同要之亦不過致愛敬而已故文王鹿鳴之燕羣臣既飲食之又實幣帛以将其意是致愛也待之以嘉賔之禮是致敬也然則祭祀饗食如之何不奏燕樂乎此言食嘗無樂非周制也 又曰礿禘皆陽義也莫盛於禘嘗烝皆隂義也莫盛於嘗春陽中也秋隂中也凡聲陽也凡味隂也故禘以饗先王饗以待孤子皆用樂焉所以象雷之聲於春也嘗以饗先王食以待耆老皆不用樂焉所以象雷之收聲於秋也月令於仲春雷乃聲言習樂於仲秋雷乃收聲而不及樂豈亦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之意 嚴陵方氏曰重言而食嘗無樂五字蓋衍文 延平周氏曰隂有體而無聲陽有聲而無體饗與禴以陽為主飲陽也樂亦陽也故饗禴有樂食與嘗以食為主食隂也故食嘗無樂飲以天産為主所以養陽食以地産為主所以養隂春為陽中而用禴秋為隂中而用嘗春饗孤子以助陽秋食耆老以助隂其義一也雖然考於商頌周官則食嘗未有不用樂者豈非夏之制歟 馬氏曰君子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春禘所以達其怵惕之心秋嘗所以達其悽愴之心故春饗生者之陽氣而禘死者之陽氣則有樂有樂者所以順陽氣之出也秋食生者之隂氣而嘗死者之隂氣則無樂無樂者所以順隂氣之入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 陳氏曰陽作而有聲隂成而有味饗禘有樂用其聲也食嘗無樂用其味也禮之所用惟其物冝而有隂陽之義存焉饗禘以飲為主食嘗以食為主飲養陽氣為養精也食養隂氣為養形也養精者動之以聲此饗禘所以有樂養形者實之以味此食嘗所以無樂凡作而有聲無非出於陽也故曰凡聲陽也山隂陸氏曰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此周禮也殷人尚聲雖食嘗猶有樂祭統曰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魯殷禮也公食大夫無樂食禮也然則少牢饋食特牲饋食主嘗言之歟秋食耆老月令所謂仲秋養老是也雖然春饗孤子耆老亦饗焉秋食耆老孤子亦食焉知然者周官酒正凡饗耆老孤子皆共其酒又文王世子有司告以樂闋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反養老幼於東序知之也此一節言若繁複所謂其中必有美焉者也彼見形而不及理往往不察故君子記之如此使讀者盡心焉 鼎俎竒而籩豆偶隂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 鄭氏曰水土之品言非人常所食旦當為神篆字之誤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鼎俎籩豆所法隂陽之事鼎俎以盛牲體牲體動物屬陽故其數竒籩豆兼有植物植物屬隂故其數偶籩豆所充實之物皆是水土所生品類非人所常食神道與人異故不敢用人之食味神以多大為功故貴多品案聘禮牛一羊二豕三魚四腊五腸胃六膚七鮮魚八鮮腊九是鼎九其數竒也又有陪鼎膷一也臐二也膮三也亦其數竒也正鼎九鼎别一俎俎亦九也又少牢陳五鼎羊一豕二膚三魚四腊五其腸胃從羊五鼎五俎又特牲三鼎牲鼎一魚鼎二腊鼎三亦有三俎是鼎俎竒也案掌客云上公豆四十侯伯三十二子男二十四又禮器云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案禮籩與豆同是籩豆偶也鄉飲酒義豆數是年齒相次非正豆也 長樂陳氏曰鼎俎之實以天産為主而天産陽屬故其數竒籩豆之實以地産為主而地産隂屬故其數偶不敢用褻味所以盡志貴多品所以盡物盡志所以交於神盡物所以交於明先儒以旦為神其說是也嚴陵方氏曰籩之實若菱芡之類豆之實若芹蒲之類所謂水之品也籩之實若棗栗之類豆之實若菁韭之類所謂土之品也水土之品非人常所食故曰不敢用褻味或水或土所取不一故曰貴多品山隂陸氏曰俎載而生之鼎烹而孰之籩豆受成而已旦明蓋指祼獻之時至朝而踐則象朝時事親所進也於是始有籩豆之薦雖有籩豆然不敢用褻味而貴多品是乃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灌用鬱鬯祼用臭也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交於神明之義言以人事交於神明如此也交於旦明之義言以朝事交於旦明如此也灌用鬱鬯無籩豆之薦以言交於旦明之義故曰籩豆之實而已又曰不敢用褻味而已以言交於神明之義故曰籩豆之薦又曰不敢用常褻味也案籩人掌四籩之實自朝事而下則祼無籩豆之薦非特諸侯相朝雖祭亦爾也 賔入大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奠酬而工升歌徳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樂由陽來者也禮由隂作者也隂陽和而萬物得鄭氏曰賔朝聘者易和說也屢歎美此禮也徳者以詩之義明賔主之徳匏笙也得得其所也孔氏曰此一節論朝聘之賔及己之臣子有王事勞者設燕饗之禮奏樂之節饗禮既亡今約大射及燕禮觧之案大射禮主人納賔賔是己之臣子又無王事之勞故賔入不奏肆夏賔入及庭公升即席乃奏肆夏是也燕禮記云若以樂納賔則賔及庭奏肆夏鄭註云卿大夫有王事之勞則奏此樂此云賔入大門謂朝聘既畢受燕饗之時燕則大門是寢門也饗則大門是廟門也樂主和易今奏此肆夏之樂者示主人和易嚴敬於賔也又案大射禮賔及庭奏肆夏乃升主人獻賔賔受爵啐酒拜告㫖而樂闋賔飲卒爵酢主人主人受酢畢主人獻公乃奏肆夏公飲卒爵而樂闋燕禮記云賔拜酒主人荅拜而樂闋公拜受爵而奏肆夏公卒爵而樂闋是卒爵而樂闋也此卒爵謂兼賔及主君也依大射禮主人受酢不作樂若其饗時主君親獻賔賔親酢主君賔主俱作樂也孔子見禮入門而縣興卒爵而樂闋屢數也數數歎美此禮善其和易恭敬之義也奠酬而工升歌者案大射禮獻卿之後大夫媵觶於公所謂酬也公奠置此酬而未舉於時工升歌也或可饗時主君親酬賔賔初奠酬薦東於時即工升歌也大射與燕禮異燕禮歌鹿鳴合鄉樂凡合樂降於升歌一等王饗燕元臣升歌三夏三夏即頌合樂降一等即合大雅也元侯自相饗亦歌頌合大雅故仲尼燕居兩君相見歌清廟是也侯伯子男相見既歌文王合鹿鳴也準約元侯則天子饗燕侯伯子男亦歌文王合鹿鳴也諸侯燕臣子歌鹿鳴合郷樂燕禮是也其天子燕在朝臣子鄭詩譜云歌鹿鳴合郷樂是也升歌合樂所以異者案郷飲酒及燕禮工升自西階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歌訖笙入立於堂下奏南陔白華華奏訖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䑓笙由儀間歌訖乃合郷樂周南關雎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間者謂堂上堂下一歌一吹更遞而作合者上下之樂並作此其所以異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觧所以不升笙之義也歌是人聲可貴故升之在堂上匏竹可賤故在堂下然瑟亦升堂者瑟工隨歌工故也因賔主禮樂之事遂說禮樂之義陽天也天以氣化故作樂象之樂以氣為化是樂由陽來者也氣化謂五聲八音隂地也地以形生故制禮象之禮以形為教是禮由隂作者也形教謂尊卑大小拜伏之事也和猶合也得謂各得其所也若禮樂由於天地天地與之和合則萬物得其所也 長樂劉氏曰入門而縣興乃奏肆夏之樂所以示天子同樂易之徳降接於羣臣以将其敬也然則為賔者乃其臣也當其禮樂之優隆冝何心以報上哉故天保之詩者下報上也此文王所以致多士而作周也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者謂君能降禮下交於臣以竭其歡心臣能盡忠以荅於上以成其亨㤗位天地育萬物由其禮樂行而隂陽順也此孔子所以屢歎之者周衰不及其盛也 長樂陳氏曰入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者所謂示情者也奠酬而工升歌徳者所謂示徳者也匏竹在下者所謂示事者也古之君子不能親相與言以禮樂相示而已此夫子所以屢歎之也然孔子之屢歎固不止於卒爵樂闋而已言卒爵樂闋而繼之以孔子屢歎者舉中以明上下也然哀公問言入門而金作則不止於肆夏言升歌則止於清廟言下管則主於象此言入門而奏則止於肆夏言升歌則不止於清廟言匏竹則不止於象何也蓋哀公所言者大饗之禮此則兼燕禮而言之是以詳略不同也 又樂書曰古者燕饗之賔情意未通歡好未接不必親相與言以禮相示而已故賔而饗之所以為禮奏樂而樂之所以為樂賔始入門則奏肆夏以示易敬之意既卒爵則奠酬升歌以賔主之徳卒爵則以進為文而禮意有所不傳樂闋則以反為文而樂意有所不喻是相與之誠言嘗不足於意而意嘗有餘於言故言之有不足以盡意其聲至於嗟氣至於嘆者豈言之不足故嗟嘆之謂歟孔子於饗賔之際卒爵而樂闋其嘆至於屢者蓋異乎觀止之歎豈一唱三歎之謂乎樂由天作其来自乎陽禮以地制其作自乎隂隂陽不和萬物不得禮樂不交賔主不歡是燕饗朝聘之設在禮樂不在隂陽然非隂陽吾無以見禮樂矣在賔主不在萬物然非萬物吾無以見賔主矣傳曰禮樂法而不說其法也可視而見可聞而知其不說也有天下至存焉非得意忘象烏足議此又曰禮樂之始自隂陽出及其至也行乎隂陽隂 陽者萬物之所聴而弗違者也故隂陽和而萬物得周官以禮樂天地之化百物之産蓋本於此 嚴陵方氏曰此言諸侯為賔之禮也故曰賔入大門奏肆夏則所以迎賔而納之且能易則賔主之情不離能敬則賔主之情不流不流不離禮樂之道也夫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爵始卒而樂遂闋則能以反為文矣此先王之微意也故孔子屢歎之且樂所以明賔主之徳也卒爵則酬酢之禮畢而賔主之徳已明矣樂之闋也不亦宜乎闋終也孔子於與蜡之事畢而歎者歎其禮之亡也於卒爵而樂闋亦嘆者歎其樂之深也於禮之亡則傷之而歎也於樂之深則美之而歎也主酌賔曰獻賔荅主曰酢主復荅賔曰酬奠酬謂奠置酬爵之時也夫禮成於三奠酬則禮成而賔主之得可知也故樂工升歌以之蓋雖有其徳非之於聲音則無自而明故也升歌即仲尼燕居所謂升歌清廟示徳是矣或言或言示互相備也歌者在上故經每謂之升歌匏竹在下故經每謂之下管匏即竽笙之類竹即箎笛之類以舜典考之堂上有琴瑟堂下有柷敔要之在上者以歌為主在下者以匏竹為主樂由陽來禮由隂作獨隂不生獨陽不成生成相濟其氣乃和和則萬物不失其性矣 馬氏曰易者和說之也和恱以敬則和而不流舉爵而樂興卒爵而樂闋示其樂而無荒也和而不流樂而無荒其禮樂如此則孔子及此未嘗不深嘉而屢歎之也歌者聲之於口匏竹者聲之寓於器寓於器者其聲粗於口者其聲精故歌者在上貴人聲也記曰聲莫重者所以貴人聲也樂由天作則樂者陽也故樂由陽來禮以地制則禮者隂也故禮由隂作天地合而萬物生隂陽和而萬物得古之人言禮樂未嘗徇於一偏之說也 山隂陸氏曰饗始於入門而奏肆夏終於卒爵而樂闋其所以饗在此孔子所以屢歎也詩曰一朝饗之饗言朝則食象食時所進燕夕時也敬莫隆於朝至夕或怠矣故先王制禮饗以訓共儉燕以示慈恵兵法曰朝氣銳晝氣堕暮氣歸豈特兵也哉凡樂三闋入門而縣興升堂而樂闋一也賔飲畢樂闋二也主人受酢飲畢樂闋三也奠酬而工升歌徳也所謂徳詡萬物者此歟故孔子屢歎在彼不在此故曰徳産之致也精微升歌蓋清廟之詩萬物得言得由其道得其極髙大各得其冝是也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蓋以此講義曰樂所以道天下之和有得乎氣之温厚故曰由陽而来禮所以明天下之分有得乎氣之嚴凝故曰由隂而作 延平周氏曰禮樂之始雖由於隂陽及其妙也則能統隂陽育萬物故曰隂陽和而萬物得周官曰禮樂合天地之化百物之産其此之謂乎 禮記集說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四 宋 衛湜 撰 旅幣無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節逺邇之期也為前列先知也以鍾次之以和居參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鄭氏曰旅衆也邇近也鍾金也獻金為作器鍾其大者以金參居庭實之間示和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朝聘貨賄庭實之物幣庭實也衆國貢獻幣物非止一方故云無方五方各殊所出有異所以分别土地所生之宜六服有逺近或嬪或貨所貢之屬各有期也以下即旅幣無方之事是靈知之物陳之最在前陳金則次於後不謂之金而謂之鍾者貢金以供王之鑄器器莫大於鍾也金性柔和從時變革厠居帛之間故云以和居參之也虎豹是威猛之獸今得其皮来列在庭是表示君臣之徳能服四方之威猛者也玉以表徳今將玉加於束帛或錦繡黼黻之上是以表往歸於徳故也謂主君有徳而往歸之 長樂劉氏曰六服諸侯更番以四仲月来朝則任土作貢旅衆國之幣隨其國之所有或金或玉或匭或包如禹貢九州之物無定法也而國服逺近不同必使番休六年一徧而每朝王必皆助祭執籩豆駿奔走則不可在禴祠烝嘗之後也故曰節逺邇之期焉其朝宗覲遇也或受饗於朝或受饗於廟備陳衆國充庭之物則九江納錫大者荆州之所貢也以為前列者先其靈知能照國家之災祥也先儒考夏書無以鍾為貢幣者以鍾為金則厥貢惟金三品以其從革可柔可剛有利國之義故謂之和以和居參之者具陳三品銅色雖下而亦居其次者以其和也長樂陳氏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衆幣所以無方也土地之宜在物而逺近之期在人周官六服其見有六歲之差其交有六物之異六物之異者所謂别土地之冝六歲之差者所謂節逺近之期也金之為體則實而其為性則順體之實則足以見情而性之順則足以示和示服猛者所以明徳威惟畏也往徳者所以示徳明惟明也禮器言大饗之所貢故言三牲魚腊以至丹漆絲纊竹箭之類而極其多此言常貢之法則陳其大率而已此詳略所以不同也 又禮書曰采邑有賦而無貢邦國有貢而無賦周官大宰以九賦斂財賄有家削邦縣邦都之賦以九貢致邦國之用有祀嬪器幣材貨服斿物之貢其制地貢在大司徒其施邦國之貢在大司馬其物則職方氏州之金錫荆州之丹青青州蒲魚雍州玉石之類是也其用則大府以家削之賦待匪頒邦縣之賦待幣帛邦都之賦待祭祀邦國之貢待弔用是也然邦國有歲之常貢有因朝而貢歲之常貢則春入貢是也因朝而貢則侯服歲一見其貢祀物之類是也二者之禮雖殊其玉帛庭實之設蓋亦相類考之覲禮侯氏奉玉帛以升庭實旅百先次金次丹漆絲纊馬在其南若皮則居馬之位而王特撫玉而已以示致方物者臣之職而不有其物者王之道也禹貢八州有貢惟冀州無貢以畿内王之所專特斂其賦而已非所謂貢也 嚴陵方氏曰以衆之所陳故曰旅以意之所將故用幣土地所生之物有冝有否各使貢其所冝之物焉故以别言之地之逺者来之期常䟽地之邇者來之期常數故以節言之鍾即金也貢金以共王之作器故以鍾言之曰金則以材言曰鍾則以器言金之為物其情則和鑄之為鍾則止而聚止而聚則和之所居故以和居言之 馬氏曰也鍾也虎豹之皮也束帛也皆幣也以其為庭實非止於此亦言其略而已旅之言陳也無方者以其土地各有冝不可以不别逺邇各有期不可以不節蓋土地各有冝則所貢不一逺邇各有期則所入有多寡故周官制貢各以其國之所有即所謂别土地之冝也聖人之治天下有武以示威有徳以示懐有武以示威故猛者服有徳以示懐故人向而往之虎豹者猛物也幣以虎豹之皮者示王者之威足以服猛也璧者玉也君子以玉比徳焉加璧於束帛之上者示王有徳而為人所歸往也 山隂陸氏曰方猶常也旅幣無方即前所謂其餘無常貨後世求於不産責之非時則非所以别土地之冝節逺邇之期此言諸侯大饗故其記如此即言三牲魚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丹漆絲纊竹箭與衆共財也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逺物也是王徳也以鍾次之言設而已亦貶於玉鄭氏謂金兩義先設後入且言鍾金既器矣和居參之所謂參和為仁也言往徳不言尊徳亦言之法 延平周氏曰旅幣衆幣也若馬之類古人亦謂之幣鍾即金也言金則不必鍾故止於示情言鍾則必用金故又足示和往有將意束帛則將其徳之被於人者加璧則將其徳之同於天者 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 鄭氏曰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百僭天子也肆夏僭諸侯也趙文子晉大夫名武 孔氏曰自此至夷王以下緫論朝聘失禮之事庭中設火以照燎來朝之臣夜入者因名火為庭燎百者作百炬列於庭也大戴禮云天子百燎齊桓僭用後世襲之是失禮從桓公始也大射禮燕禮諸侯納賔奏肆夏今文子亦奏之故云僭諸侯此謂納賔樂也周禮九夏王夏者天子所用其餘八夏諸侯皆得用之其陔夏卿大夫亦得用之故鄉飲酒客醉而出奏陔夏但非堂上正樂所用也 長樂陳氏曰天下有道天子馭諸侯諸侯馭大夫而禮樂有差天下無道諸侯僭天子大夫僭諸侯而禮樂無别周之天子無道故齊桓公僭天子之禮而至於庭燎之百趙文子僭諸侯之樂而至於奏肆夏也蓋齊桓公之僭以强趙文子之僭以奢記者録而罪之以其濫觴於一時而致洋溢乎天下後世也山隂陸氏曰齊桓公賢諸侯也而僭天子如此則餘諸侯可知趙文子賢大夫也而僭諸侯如此則餘大夫可知 金華應氏曰禮運自天子祭天地至諸侯非問疾弔䘮而入諸臣之家凡八條皆以明諸侯之失禮而大夫之失禮居其三此篇自庭燎之百至為君之荅已也凡十餘條皆以明大夫之僭禮而諸侯之僭天子居其三焉世愈降而失愈甚失愈甚而亂愈速事變之推移亦可見矣孔子曰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信哉雖然抑有由也諸侯之僭起於天子之失禮而已故禮運之嘆首以魯之郊禘非禮為言大夫之僭起於諸侯之失禮而已故此篇之譏自齊桓趙文子始焉夫齊威將仗義以服諸侯也乃自以庭燎之百誇其尊則何以責夫諸侯趙文子輔其君以爵者也而自僭肆夏覇國之禮已失矣則何以責夫大夫 朝覲大夫之私覿非禮也大夫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覿所以致敬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 鄭氏曰朝覲其君親来其臣不敢私見於主國君也以君命聘則有私見何為乎諸侯之庭非其與君無别也外交謂私覿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大夫從君朝覲行私覿非禮之事朝覲謂君親往鄰國行朝覲之禮大夫從君而行輙行私覿是非禮也若受命執圭專使鄰國得行私覿故聘禮臣出使有私覿所以申巳之誠信也不敢私覿所以致敬覆明從君而行不私覿所以致敬於己君也周衰有臣從君而行設庭實私覿於主國之庭作記者譏之無外交者觧所以不敢私覿之意為人之臣既無外交唯專一事君既從君而行不敢貳心於他君所以不行私覿之禮也 馬氏曰以周官考之則公執桓圭侯執躬圭伯執信圭子執榖璧男執蒲璧大夫執雁士執雉則大夫無執圭之禮此言執圭者荀子謂聘人以圭記亦曰以圭璋聘重禮也則知此非所執之圭也 山隂陸氏曰大夫執圭而使所謂信圭如此信也者信此者也何為乎者痛詞也春秋之義痛之益深其言愈緩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三家者以雍徹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亦以此八佾舞於庭猶可也以雍徹則甚矣故其先後緩急不同如此 長樂陳氏曰易大有九四匪其彭旡咎則為諸侯者其可庭實於諸侯之庭乎庭實於諸侯之庭者諸侯之無王也曲禮言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又況大夫從其君之朝覲其可以私覿於諸侯之庭乎私覿於諸侯之庭者大夫之無君也檀弓曰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左傳曰䇿名委贄貳乃辟也此所謂人臣無外交而不貳君也 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大夫强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 鄭氏曰大夫饗君由强且富也三桓魯桓公之子莊公之弟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慶父與牙通於夫人以脇公季友以君命鴆牙後慶父弑二君又死也天子無客禮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明饗君非禮也天子不下堂見諸侯正君臣也夷王周康王之孫之子也時微弱不敢自尊於諸侯 孔氏曰大夫富强專制於君召君而饗之非禮也大夫干國亂紀君能殺之得其義也鄭註三桓以下並公羊文春秋之時則有諸侯饗天子故莊二十一年鄭伯饗王於闕西辟樂備亂世非正法也案覲禮天子負斧依南面侯氏執玉入是不下堂見諸侯也若春朝夏宗則以客禮待諸侯以車出迎故齊僕云各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夷王下堂見諸侯自此以後或有然者故云以下 黄氏曰魯自三桓執政日衰一日豈是能殺强臣為得義哉蓋殺者降殺之義也謂大夫無饗君之禮而今可饗君者由三桓始也謂三桓勢强而君政㣲若降殺故為大夫所饗正文非舉殺臣弑君之事本記大夫饗君失禮之由與齊桓趙文子夷王為亂禮法之始則無殺臣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以大夫而饗君猶為非禮又況以諸侯而饗天子乎三代之制刑不上大夫而覇者之法亦曰無專殺大夫則古之所以任大夫未嘗不以賢而其所以待大夫未嘗不以禮其有至於殺者蓋其始也任之不以賢故其終也不可待之以禮耳周衰之際諸侯之殺大夫者不獨始於三桓而必曰三桓始者蓋前乎三桓者為亂而不止於强及三桓之事則强而未至於亂是以齊殺無知衛殺州吁宋殺長萬陳殺二慶是皆以其禍亂一國而不止於强也叔牙之欲立慶父則恃强而已而未至於禍亂一國此記者所以言大夫强而君殺之由三桓始也春夏萬物聚見之時先王為之朝宗之禮而不純以臣待諸侯以其等為車送逆之節所以明其恩也於秋萬物分辨之時為之覲禮而純以臣待諸侯則負依南面而不下堂所以明其義也明其恩則天下知所賢明其義則天下知所尊知所賢則人樂於為徳知所尊則人樂於為禮此天子之徳所以常感於下而其勢所以常隆於上矣至夷王則不然於其秋覲之時亦與諸侯分庭抗禮而下堂見之是其自卑所以起諸侯之僭自弱所以起諸侯之强以至平王東遷而齊王室於君降離於國風者非由此哉 延平周氏曰齊桓公葵丘之盟嘗謂無專殺大夫而此謂大夫强而君殺之由三桓始則所謂無專殺大夫者非特覇者之法而已然周之諸侯殺大夫者豈獨始於三桓蓋三桓以魯言也夷王下堂而見諸侯周之王業卒至於不可復興其失禮之害也如此山隂陸氏曰三桓蓋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季友之後子孫執國政者也鄭氏謂季友以君命鴆牙後慶父弑二君又死也案季友鴆牙使若托以疾死然其於慶父緩追逸賊皆親親之道即非以君命殺之又季友不應在三桓之列且古者殺大夫非義也大夫見殺非智也其或有罪則遷就而為之諱所謂簠簋不飾是也後世大夫世執國政君由是弱矣有殺之者更以為義則若三家者有以啓之也經是以云經曰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春秋傳曰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輙更叔孫氏以己更孟氏知三桓非公子友等亦明矣不信由夷王始則夷王以下莫不然也其所謂始者能為之始而已後有不皆也據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駘始也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練冠以喪慈母自魯昭公始也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由趙文子始也大夫强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朝服之以縞也自季康子始也士之有誄自魯莊公始也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馬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故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天子燕禮則以膳夫為主諸侯燕禮則以宰夫為主示其君之尊而莫敢與之抗禮也故君適其臣升自主人阼階之位示臣不敢有其室也為人臣者不敢有己而況於有室乎横渠張氏曰不當下堂而下是天子弱而諸侯强也若負屏而立謂之朝是當行禮於庭中也 諸侯之宫縣而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鍚冕而舞大武乗大路諸侯之僭禮也臺門而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也故天子微諸侯僭大夫强諸侯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而天下之禮亂矣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 鄭氏曰宫縣四面縣也干盾也鍚傅其背如也武萬舞也白牡大路殷天子禮以上皆天子之禮也旅道也屏謂之樹樹所以蔽行道管氏樹塞門塞猶蔽也禮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大夫以簾士以帷反坫反爵之坫也蓋在尊南兩君相見主君既獻於此反爵焉繡黼丹朱以為中衣領縁也繡讀為綃綃繒名也詩云素衣朱綃又云素衣朱襮襮黼領也以上皆諸侯之禮也仲孫叔孫季孫氏皆立桓公廟魯以周公之故立文王廟三家見而僭焉 孔氏曰此一節緫論諸侯及大夫奢僭强盛之事案小胥天子宫縣諸侯唯合軒縣今乃有宫縣白牡是殷之正色諸侯祭用時王牲今乃用白牡又諸侯擊石磬今擊玉磬又諸侯得舞大武故詩云方將萬舞宣八年萬入去籥是也但不得朱干設鍚冕服而舞今朱干設錫冕而舞大武詩云鏤鍚謂以金飾之則此鍚亦以金飾謂用金琢傅其盾背盾背外髙背亦外髙故鄭云如蓋漢禮然也又諸侯合乗時王之車今乃乘殷之大路並是諸侯之僭禮也祭統云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明堂位云魯君孟春乘大路皆天子禮樂特賜周公魯惟文王周公廟得用之用於他廟則為僭若他國諸侯非二王之後祀受命之君而用之皆為僭也臺門者兩邊起土為臺臺上架屋曰臺門樹立也人君當門道立屏蔽内外為敬也明堂位云反坫出尊則坫為尊而設故鄭知反爵之坫也坫以土為之論語云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故鄭知兩君相見也彼註云其獻酬之禮更酌酌畢則各反爵於坫上謂於此坫上而反爵也中衣謂冕又爵弁之中衣以素為之繡黼為領丹朱為縁案註昬禮引詩云素衣朱綃魯詩亦以為綃綃綺屬以魯詩既為綃字又五色備曰繡白與黒曰黼繡黼不得共為一物故以繡為綃也謂於綃上刺黼文也又釋器黼領謂之襮故鄭云襮黼領也案禮公之孤四命則爵弁自祭天子大夫四命亦當爵弁自祭則中衣得用素但不得綃黼為領丹朱為縁耳自臺門以下於時大夫皆有此事故言僭禮也相貴以等謂臣下不畏懼於君而擅相尊貴以等列相覿以貨者大夫私相覿以貨賄不辟君也鄭知魯得立文王廟者案襄十二年吳子夀夢卒臨於周廟禮也註云周廟文王廟也此經云諸侯不敢祖天子而文二年左傳云宋祖帝乙鄭祖厲王大夫不敢祖諸侯而莊二十八年左傳云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彼據有太功徳者此據尋常諸侯大夫也 長樂陳氏曰宫縣玉磬朱干設鍚冕而舞大武此周天子之禮而周之諸侯僭之也祭以白牡殷天子之禮而殷之諸侯僭之也蓋殷尚白非天子之宗廟不用白牡猶周尚赤非天子之宗廟不用騂剛周公以人臣不可及之功故祭得用天子之騂剛所以優其功然又不可以忘人臣之分故以白牡所以正其分也則祭以白牡為僭者豈非殷之諸侯哉明堂位以大路為殷路指木路而言之樂記曰大路天子之車指金路而言之也殷之木路非天子之祭天則不用周之金路非天子之所賜則不得乗在殷而乘木路在周而乘金路皆謂之乘大路此言殷周諸侯之僭禮也其所謂繡黼丹朱中衣者蓋繡黼中衣之領而丹朱中衣之縁也先儒以繡為綃其說非矣詩曰素衣朱襮 又樂書曰周官小胥正樂縣之位王宫縣諸侯軒縣則諸侯宫縣僭天子樂縣也舜之鳴球以象天帝玉磬之音諸侯擊玉磬僭天子樂器也天子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諸侯亦設鍚而用之僭天子樂舞也祭以白牡僭天子用牲之禮也乘以大路僭天子乘車之禮也蓋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諸侯莫得而僭之天下無道禮樂自諸侯出其不僭竊而用之未之有也言諸侯僭禮則樂可知矣朱干用白金以覆其背所謂朱干設鍚是也玉戚用玉以飾其柄楚工尹路謂剥圭以為戚柲是也凡此魯不特用於周公之廟而羣公之廟亦用焉故子家駒譏之不特用於魯之羣廟而諸侯亦用焉故於此譏之循縁積習八佾作於季氏之庭萬舞振於文夫人之側先王之樂自是掃地矣 嚴陵方氏曰先儒謂縣若鍾磬之屬縣於簨虡者四面皆縣象宫室之有墻故謂之宫縣諸侯軒縣猶軒車之有蕃去其一面故也白牡殷牲大路殷路也二者先王之禮路也唯天子乃得兼而用之丹朱中衣以丹朱為中衣之飾也正服在外故謂之中衣微故見脇强故敢僭四者之言亦互相明爾相貴以等則爵不足以馭其貴相覿以貨則禄不足以馭其富相賂以利則予不足以馭其幸大宰八柄詔王馭羣臣以此三者為先三者茍失天下之禮由是亂矣覿言非是則不行貨指物利指事諸侯有國而已故不敢祖天子大夫有家而已故不敢祖諸侯以其不敢祖天子故立始祖而有五廟之制以其不敢祖諸侯故立别子而有五宗之法 馬氏曰諸侯之僭由天子之微諸侯之見脅由大夫之强也方周之衰上失道揆下無法守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相貴以等言相尚以勢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言相尚以利天下以勢利相尚不奪則不能饜其所欲此天下之禮所以亂矣 山隂陸氏曰諸侯言僭樂僭祭祀言僭大路大夫言僭禮僭朝會言僭中衣亦言之法言天子微在上言諸侯脅在下君子詞也君子為尊者諱蔽不諱敗諱脅不諱微且言天子在下寧言諸侯在下祖言不敢明非不得也故宋祖帝乙鄭祖厲王 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 鄭氏曰過之逺難法也二或為三 孔氏曰此一節論王者立二王後尊賢之事所以存二代之後者猶尚尊其往昔之賢取其法象但代異時移今古不一所尊之賢不過二代而已若過之逺難為法也案異義公羊說存二王之後所以通夫三統之義左氏說周家封夏殷二王之後以為上公封黄帝堯舜之後謂之三恪鄭云二王之後命使郊天祭其始祖受命之王自行其正朔服色恪者敬也敬其先聖而封其後 唐天寳三恪二王後議曰三恪二王之義有三說焉一云二王之前更立三代之後為三恪此據樂記武王克商未及下車封黄帝堯舜之後及下車封夏殷之後通以用六代之樂一云二王之前但存一代通二王為三恪此據左傳但云封胡公以備三恪明王者所敬先王有二更封一代以備三恪存三恪者所敬之道不過於三以通三正一云二王之後為一恪妻之父母為二恪夷狄之君為三恪此據王有不臣者三而言之案梁崔靈恩云三義之說以初為長何者禮記郊特牲云存二王之後尊賢不過二代又云詩二王之後来助祭又春秋公羊說曰存二王之後所以通三正以上皆無謂二王之後為三恪之文若更立一代通備三恪者則非不過二代之意左傳云封胡公以備三恪者謂上同黄帝堯舜下同夏殷為三恪也又案二王三恪經無正文崔靈恩據禮記陳武王之封遂以為通存五代竊恐未安今據二代之後即謂之二王三代之後即謂之三恪且武王所封蓋以堯有則天之大人莫能名黄帝列序星辰正名百物自以功濟萬代師範百王故特封其後偶二三之數非歴代通法故記云尊賢不過二代示敬必由舊因取通已為三正也其二代之前第三代者雖逺難師法豈得不録其後故亦存之示敬其道而已因謂之三恪故左傳云封胡公以備三恪足知無五代也況歴代至今皆以三代為三恪焉【通典】 嚴陵方氏曰成王之命微子曰惟稽古崇徳象賢乃其事也 山隂陸氏曰猶之言可以已也雖可以已猶如此厚之至也雖厚又惡大過故曰尊賢不過二代 長樂陳氏曰監於二代則存二代之意可見矣眉山孫氏曰立前代之後以統承先王者自古有此法也有虞氏之時棄為髙辛之後故得祭天詩謂后稷肇祀是也丹朱為唐堯後作賔於虞書所謂虞賔在位是也至夏后時則丹朱商均之子孫皆為二王後湯為夏氏立後經傳雖不載然有商之興固當以禹之裔為二王後無疑矣仲虺之誥稱湯之徳有曰兹率厥典言其能率循舊典不易故常也豈其於崇徳象賢之事獨不稽古乎至周則封微子於宋至封舜後於陳封東樓公於杞亦必因成湯封舜禹之後於陳杞可以推而知也 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繼世 鄭氏曰寓也寄公之子非賢者世不足尊也寓或為託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公之子為臣之事喪服傳云公者何也失地之君也或天子削地或被諸侯所逐皆為失地不臣者不敢以公為臣也 嚴陵方氏曰失地之君諸侯所以不臣之者以其嘗為南面之君故也然以失地則其賢不足尊也故古者不使之繼世 馬氏曰古者寓公非有大功徳不同繼世雖然諸侯猶擇其賢者而用之 君之南郷荅陽之義也臣之北面荅君也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 鄭氏曰荅對也辟君辟國君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大夫君辟正君之事諸侯則稽首於天子大夫則稽首於諸侯家臣不稽首者非是尊敬此家臣不令稽首以臣於國君已皆稽首今大夫之臣又稽首於大夫之君便是一國兩君故云以辟君也大夫得稽首於諸侯不辟天子者諸侯有大功徳出封畿外專有其國故大夫得盡臣禮以事之嚴陵方氏曰南者陽之位北者隂之位君以陽明為徳故南鄉而有荅陽之義所以向明也臣以隂順為徳故北面以荅君所以示順也君非臣之所敵故不可言荅臣臣者君之所統故不可言荅隂於君曰郷則不斥其體君尊故也周官司士於王曰鄉自公而下皆曰面莊子言堯之為君曰南鄉言舜之為臣曰北面皆此意也然對而言之則如此離而言之君亦可以言面故易言聖人南面而聴天下經言聖人南面而立周官大祝辨九拜而以稽首為先則稽首者首至地而為禮之隆也諸侯之大夫陪臣而已以陪臣之卑而可以當拜禮之隆乎必有君道之尊者乃可以當此坊記大夫不稱君則大夫固無君道矣延平周氏曰天道降於南方故君之南鄉荅天也陽即天也 馬氏曰君者兼天子諸侯而言之也 山隂陸氏曰易曰聖人南面而聴天下郷明而治蓋取諸離是也 大夫有獻弗親君有賜不面拜為君之荅已也 鄭氏曰不面拜者於外告小臣小臣受以入也小臣掌三公及孤卿之復逆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君尊大夫之事謂大夫有物獻君使人獻之不親来獻君有物賜大夫大夫不面自来拜案大僕掌諸侯之復逆御僕掌羣吏之逆及庶民之復鄭註云復謂奏事也逆謂受下奏 嚴陵方氏曰此謂諸侯大夫諸侯雖有君道然亦天子之臣耳故於大夫有相荅之禮焉獻弗親有賜不面拜非敢怠也慮煩君之荅已而已親則必面獻亦必拜其言互備也 延平周氏曰君有荅於大夫尊賢也大夫不親獻不面拜貴貴也 馬氏曰非不役志於獻而有慢君之賜也蓋禮無不荅而上之不虚取於下也為其君之荅已故弗親不面拜禮從其簡而已亦所以尊君也 鄉人禓孔子朝服立于阼存室神也 鄭氏曰禓强鬼也謂時儺索室敺疫逐强鬼也禓或為獻或為儺朝服立於阼神依人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孔子存神之事郷人驅逐强鬼孔子恐廟神有驚恐身著朝服立於廟之阼階存安廟室之神朝服以祭故用祭服以依神也 馬氏曰儺者索室以去其不祥其法見周禮方相氏而其事見於月令之季秋孔子聖人徳合於神明矣非俟於索室以去其不祥然必從郷人之儺者不違衆以立異也 山隂陸氏曰禓讀如陽禓以達陽制名儺言難隂而已方言存室神也邪言儺非所謂敬 石林葉氏曰禓讀如陽儺有二名儺猶禳也以禦隂為義故文從儺禓猶禬也以抗陽為義故文從昜此以存室神也故以禓為名鄭氏以為强鬼之名誤也 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聴何以射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縣弧之義也 鄭氏曰何以聴何以射多其射容與樂節相應也男子生而設弧於門左示有射道而未能也女子設帨孔氏曰此一節論祭廟擇士之射何以聴者言何以能聴此樂節使與射容相應何以射者言何以能使射與樂節相應善其兩事相應故鄭註射義云何以言其難也為士之法理合能射不能則乖於為士之義案内則云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所以設弧者示有射道以其未能所以縣之長大不得不能不能則辭以疾言以疾病而不能與初生縣弧相似故云縣弧之義也 馬氏曰射者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然後可以言中其容體比於禮非難而其節比於樂為難故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蓋射必以聲而後而不失其節此君子之所難也以其節聴之在耳而得之於心得之於心而應之於手其妙至於如此而非可以言喻故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聴何以射何以聴何以射者其難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妙難口傳雖欲問之不知其何以也故曰道無問無問問之是責窮也 慈湖楊氏曰人皆曰所以聴者以耳而所謂耳者膚與肉而已膚肉能聴乎孔子於是致其問曰何以聴人皆曰所以射者心與手而所謂心者何狀方其挽弓挾矢而心已注於鵠及其射己心又若入而執之無得視之無見窮之無郷域卒不知其所孔子於是又致其問曰何以射烏虖至哉射者即聴者聴者即視者視者即思者是數者雜出而並用何本何末何始何終無所不通是之謂大同 孔子曰三日齊一日用之猶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鄭氏曰居讀為姬語之助也何居怪之也伐猶擊也齊者止樂而二日擊鼓則是成一日齊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祭失禮之事散齊七日致齊三日不樂不弔專其一心用以祭祀猶恐為敬不足於時祭者致齊三日之中而二日伐鼓使祭者情散意逸故譏而問之 延平周氏曰君子無故不去樂故致齊之不舉樂者三日然後用之以祭猶恐不敬果於齊之二日伐鼓則何居何居者疑而歎之之辭也 山隂陸氏曰此豈魯事歟不目言之諱也 嚴陵方氏曰家語云季桓子將祭齊三日而二日鍾鼓之音不絶蓋其事矣 孔子曰繹之於庫門内祊之於東方朝市之於西方失之矣 鄭氏曰祊之禮冝於廟門外之西室繹又於其堂神位在西也此二者同時而大名曰繹其祭禮簡而事尸禮大朝市冝於市之東偏周禮市有三期大市日側而市百族為主朝市朝時而市商賈為主夕市夕時而市販夫販婦為主 孔氏曰此一經論魯失禮之事繹祭當於廟門外之西堂今乃於庫門内祊當在廟門外西室今乃於廟門外東方朝市謂朝時而市當於東方謂市内近東也今乃於市内西方三事皆違禮故言失之矣釋宫云閍謂之門孫炎云謂廟門外禮器云為祊乎外故鄭知祊在廟門外也西是鬼神之位室又求神之處故鄭知西室也祊是求神之名繹是接尸之稱求神在室接尸在堂故云繹又於其堂也祊是室内求神繹是堂上接尸一時之事故云二者同時也春秋宣八年壬午猶繹釋天云繹又祭詩絲衣云繹賔尸但有繹名而無祊稱是大名曰繹也案儀禮有司徹是上大夫儐尸也但於堂上獻尸獻侑全無室中之事又絲衣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是祭神也下云兕觥其觩㫖酒思柔是接尸也故知祭神禮簡事尸禮大天子諸侯謂之為繹在祭之明日於廟門外西室及堂而行禮也上大夫曰儐尸與祭同日於廟堂之上而行禮也引周禮皆司市文為主者據其多爾嚴陵方氏曰祭之正日索祭謂之祊祭之明日又祭謂之繹 山隂陸氏曰祊在當日繹在明日故曰繹又祭也鄭氏謂二者同時而大名曰繹非是也然則繹在廟門外祊在廟門内而禮器曰為祊乎外者蓋祊雖在内自堂視之亦外也故祊門内也又曰詔祝於室而出於祊儀禮若不賔尸舊說云謂大夫有疾病攝昆弟祭是也鄭氏引曽子問疑之蓋失之矣蓋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假不綏祭不配布奠於賔賔奠而不舉自謂庶子攝非概論攝主也 延平周氏曰詩之序曰絲衣繹賔尸也詩又曰祝祭于祊蓋廟門外謂之祊而繹者紬繹而求之也繹之於祊一祭也繹言其意祊言其地今若離之為二祭其說非也周官營國之法王立朝於前而其朝有三后立市於後而其市亦有三朝雖有三皆南也市雖有三皆北也則所謂朝市之於西方其說亦非也 社祭土而主隂氣也君南鄉於北墉下荅隂之義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也是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隂明也 鄭氏曰墻謂之墉北墉社内北墻也國中之神莫貴於社故日用甲也大社王為羣姓所立屋之北牖絶其陽通其隂而已薄社殷之社殷始都薄 孔氏曰自此至反始也一節緫論社神之義兼明所祭之禮土謂五土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也以時祭之故云社祭土土是隂氣之主故云主隂氣也社既主隂隂冝在北故祭社時以社在南設主壇上北面而君來在北墻下而南嚮祭之是荅隂之義也社是國中之貴神甲是旬日之初始故用之也風雨至則萬物生霜露降則萬物成故不為屋以受霜露風雨是天地氣達也達通也喪國社者謂周立殷社以為戒天是生法無生義故屋隔之令不受天之陽也薄社即殷喪國社也既屋之塞其三面唯開北牖示絶陽而通隂隂明則物死也鄭知大社為羣姓所立者祭法文但社稷之義先儒所觧不同鄭康成之說以社為五土緫神稷為原隰之神勾龍以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稷有播種之功配稷祀之社即地神稷是社之細别别名曰稷稷乃原隰所生故以稷為原隰之神若賈逵馬融王肅之徒以社祭勾龍稷祭后稷皆人鬼也非地神為鄭學者通之其社稷制度白虎通云天子之社壇方五丈諸侯半之說者又云天子之社封五色土為之若諸侯受封各割其方色土與之則東方青南方赤等是也天子諸侯各有二社祭法王立大社王社諸侯立國社侯社是也又各有勝國之社此云喪國之社是天子有之也春秋亳社災公羊云亡國之社蓋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是魯有之也襄三十年左傳鳥鳴於亳社是宋有之也其所置之處小宗伯云右社稷左宗廟鄭云庫門内雉門外之左右為羣姓立社者在庫門内之西自為立者在藉田之中其亡國之社榖梁傳云以為廟屏戒或在廟或在庫門内之東則亳社在東也故左傳云閒於兩社為公室輔魯之外朝在庫門之内東有亳社西有國社朝廷執政之處故云閒於兩社其卿大夫以下社案祭法置社註云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里社是也如鄭此言則周之法百家以上得立社其秦漢以來雖非大夫民二十五家以上則得立社故云今之里社又鄭志云月令命民社謂秦社也自秦以下民始得立社也其大夫以下所置社皆以土地所宜之木則論語云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栢周人以栗故大司徒云而樹之田主各以其野之所冝木是也其天子諸侯大夫皆有稷故註司徒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田正則稷神也田主尚然故知天子諸侯社皆有稷其亡國之社亦有稷故士師云若祭勝國之社稷則為之尸是有稷也其社之祭一歲有三仲春民命社一也詩云以社以方謂秋祭二也孟冬云大割祠於公社是三也其社主用石故鄭註宗伯云社之主蓋用石案條牒論稷壇在社壇西俱北郷營並壇共門或曰在社壇北其用玉無文不可强言今禮用兩圭有邸 秦溪楊氏曰王鄭之學互有得失若鄭云勾龍有平水土之功配社祀之后稷有播種之功配稷祀之則鄭說為長 丘氏曰社者所在土地之名也凡土之所在人皆賴之故祭之也先儒以社祭五土之神若唯祭此五者則都邑之土人不賴之乎周禮地官唯云辨五土之名物不云五土為社蓋社之所祭祭國郊原之土神也社既土神不曰祗而曰社者蓋以土地人所踐履而無崇敬之心故合其字從示其音為社皆所以神明之也稷既百榖之神不言榖而云稷者蓋直以榖言之為人所䙝慢諸榖不可徧舉故舉諸榖之長言之 長樂陳氏曰社所以祭五土之示稷所以祭五榖之神五榖之神而命之稷以其首種先成而長五榖故也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而養人故也王社侯社國中之土示而已無預農事故不置稷大社國社則農之祈報在焉故皆有稷先儒謂王社或建於大社之西或建於藉田然國語云王藉則司空除壇農正陳藉禮而歴代所祭先農而已不聞祭社也故詩曰春藉田而祈社稷非謂社稷建於藉田也其言王社建於大社之西於義或然西漢及魏有官社無官稷晉之時有帝社無帝稷類皆二社一稷議者紛然或欲合二社以為一或欲異二社之所向是雖違經悖禮然亦二社同設於國中未聞藉田有之也蓋王與諸侯之社皆三其二社所以盡祈報之誠其勝國之社所以示鑒戒之理王之大社則土五色而冒以黄夏之時徐州厥貢惟土五色孔安國以社言之是也諸侯之國社則受其方色之土於天子而苴以茅漢之時有受青土赤土蔡邕以茅社言之是也先王之祭社稷春有祈秋有報孟冬大割祠春祈而歌載芟秋報而歌良耜此祭之常者也凡天地大烖之類祭大故天烖之彌祀君行有冝宫成有衈此祭之不常者也祭之常者用甲其他則唯吉而已祭之牲以大牢其遇天烖則用幣而已考之於禮王之祭也南面其服也希冕其牲用黝其祭血祭其罇大罍其樂應鍾其舞帗舞其鼓靈鼓凡皆因其物以致其義非夫深知禮樂之情者孰與此哉先儒有以王社有稷壝原隰為稷神有以勾龍為社而非配社柱為稷而非配稷後世又有以夏禹為社配有以戌亥為社日有以先農為帝社有以大稷為稷社皆臆論也餘見祭法【禮書】金華唐氏曰先王之祀上下達禮未有如社稷者也耕耨斂藏人力所可勉旱乾水溢則繫於神祗故凡先王神祗之事皆為民祈穀也天尊地親故事之不同噫嘻事之以誠載芟事之以力載芟良耜人事盡矣不敢謂人事之盡而忽於神也故祈焉不敢謂人事之盡而忘於神也故報焉祈非吾過求也振古如兹矣報非止於今也欲其有繼焉所謂以似以續續古之人者涖卜來歲之稼之意也諸侯危社稷而變置者古有之矣旱乾水溢而變置社稷者未聞焉孟子謂民為貴社稷次之故舉是禮以言人君固不可舍己而求之神也雲漢之詩曰祈年孔夙方社不莫又曰自郊徂宫后稷不克宫社宫也意吾常禮之未修則祈社修矣意吾變禮之未舉則郊宫徂矣而終不敢以責神也自反而已自勉而已周之先王其於豐凶之祭所以敬事社稷者蓋如此故社稷國之主也兵農之事繫焉古者兵出於郷遂丘乘其本在社有社斯有民有民斯有兵乃立冢土戎醜攸行故奉之主車戮則行焉勝則獻焉報本反始焉耳言公社以别私言民社以别官王與諸侯為羣姓立者公也自為立者私也里社民社也百室以上官社也命民社則下通於二十五家之里社大割祠於公社則王之大社而已事地之禮有公而又有私者親地也尊無二上故事天明獨行於天子而無二尊事地察故下達於庶人而且有公私焉尊親之辨如此 嚴陵方氏曰社必用日之始何也蓋陽始於甲而物生隂極於辛而物成地雖以隂而成物然始地事者存乎陽故社用甲以原其始焉天雖以陽而生物然終天功者存乎隂故郊用辛以要其終焉夫獨隂不生獨陽不成天地相須之義也故聖人制禮以致其義焉大社即祭法所謂王社也以王社為大則自侯社而下皆為小矣達者上下達之謂也上則達天之氣以濟乎下下則達地之氣以濟乎上故以達言之喪國之社即媒氏所謂勝國之社也勝言我所勝喪言彼之喪其實一也於大社言必受霜露風雨於喪國之社言不受天陽亦互言之爾薄社書並作亳薄與亳同 馬氏曰古人之言社必有稷此言社而不言稷者蓋社緫祭五土之神而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皆是也稷則止於原隰而已言社可以兼稷也祭法言天子諸侯立社而不言稷亦以此日用甲用日之始則郊用辛用日之成也以乾知大始坤作成物則郊宜用甲社冝用辛天雖主於生物亦有以成之則天之道所以明地雖主於成物亦有以生之則地之道所以神蓋郊所以明天道故用辛社所以神地道故用甲曲禮曰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郊者外事也社者内事也而此言郊用辛日之柔社用甲日之剛者說者以為郊社至尊之祭不可同於内外此說得之霜露風雨之氣達則萬物之所以生也故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示其有生物之功也喪國之社屋之使之不受天陽示其生物之功息矣延平周氏曰凡言南郷皆位於北而南郷則南郷皆荅陽也此言君南郷於北墉下蓋位於南而郷於北墉之下故曰荅隂之義也東方陽也甲者陽中之陽也社用甲而不用乙欲其以陽召隂也西方隂也辛者隂中之隂也郊用辛而不用庚欲其以隂召陽也以甲為用日之始則誤矣古之營國之法前朝則立大社後市則立亡國之社欲示其存與亡常相為對以戒於有國者也故前之立大社則上不屋下不棧欲其達天地之氣也後之立亡國之社則屋之所以不受天陽不受天陽者示其天亡之也於北為牖使隂明而不使陽明也所謂喪國之社與薄社者皆亡國之社也喪國以人言薄以地言 新安朱氏曰或說稷是丘陵原隰之神或云榖神看來榖神較是社是土神又問社如何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 禮記集說卷六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五 宋 衛湜 撰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故教民美報焉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唯為社事單岀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唯社丘乘共粢盛所以報本反始也 鄭氏曰中霤亦土神也單岀里皆往祭社於都鄙二十五家為里畢作人則盡行非徒羡也丘十六井也四丘六十四井曰甸或謂之乘乘者以於車賦出長轂一乘乘或為鄰 孔氏曰言立社之祭是神明於地之道此句為下張本也地載萬物者釋地所以得神之由也天垂象者欲明地故引天為對地有其物天皆垂其象所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也財並在地出故為人所取人知四時早晚皆放日月星辰以為耕作之候是取法於天故尊而祭之天子祭天是也所取財者故親而祭之一切親地而共祭社是也地既為民所親故與庶民祭之以教民美報故也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於中霤天子諸侯之國主祭土神於社以土神生財以養官與民故皆祭土神示其生養之本也社事祭社是也單盡也里居也社既為國之本故若祭社則合里之家並盡出故云單出里也此唯每家出一人不人人出也鄭註皆往祭社於都鄙者案周禮都鄙公卿大夫之采地此卿大夫祭社其里之人皆往就祭此據采地言之也唯為社田國人畢作者田獵也畢盡也作行也既人人得社福故若祭社先為社獵則國中之人皆盡行也唯社丘乘共粢盛者嚮說祭社用牲此明祭社用米也丘乘者都鄙井田也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乘唯祭社則使丘乘共其粢盛也粢稷也稷曰明粢在器曰盛所以報本反始結美報也案皇氏曰天子諸侯祭社則用藉田之榖大夫以下無藉田若祭社則丘乘共之示民出力也國人畢作是報本而丘乘共粢盛是反始言粢盛是社所生故云反始也 嚴陵方氏曰主以隂氣而位於北墉凡此皆祭地以其神也主以日而位於南郊凡此皆祀天以其明也地為明而祭之以其神故此言社所以神地之道天為神而祀之以其明故後言郊所以明天道也且神者不明則其道與人絶矣明者不神則其道與人䙝矣載物以利民用故言取財於地垂象以示民則故言取法於天取財則有所養養者母道也故親而不尊取法則有所教教者父道也故尊而不親夫天地之所以施於人者固美矣則人之報之也可不盡其美哉出里謂離所居也作謂起行也出里與作互言之爾單畢皆盡也亦互言之故周官亦謂之竭作丘言其地也乘言其賦也夫社者隂之神軍者隂之事使軍賦之家而共粢盛於社各從其類也故将出征則冝乎社不用命則戮于社軍行則祓于社凱旋則獻于社皆以是爾故此不曰丘民而必曰丘乘也以非祭社則不必如是故每言唯焉則以本始有在乎此而報反之禮不可不重故也 馬氏曰天以生物為功而其功幽故聖人闡之而為郊所以明天之道也地以成物為功而其功顯故聖人則斂之而為社所以神地之道也以天逺於人則尊而不親地近於人則親而不尊故在天則明之欲民尊而親之也在地則神之欲民親而尊之也萬物本乎天而亦本乎土故家以中霤為主國以社為主者示其不敢忘本之意也古者凡起徒役毋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羡唯田與追胥竭作唯為社是單出里此近於家出一人也國人畢作此所謂竭作而其餘無羡也唯為社田國人畢作人不愛其力也唯社丘乘共粢盛人不愛其財也此皆報本反始之意也横渠張氏曰家主中霤家非止卿大夫之家也祭中霤者祭其明也亦報天之義以不敢祭天故祭此明而已社土神也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若謂大夫長於㕓里之間與百姓居者立社則大夫與百姓同事於社稷似非其類也恐是士大夫以下各以其輩類立社天子諸侯皆有自為立社士大夫不敢自各為社則恐結輩類以為社共事之然士大夫方社之日當從其君以禮社則所事於置社者或以子弟家老行事也今貴而至天子賤而至農夫皆知禮社獨士大夫之家不預社事是不知身之所從来殊無戴天履地之報古者丘乘共粢盛恐十里之中立一社也 延平周氏曰周官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中霤五祀之一而社稷之次故有國者以社為主而有家者則中霤而已社事單出里所以重民也社田畢作欲其皆曉於戰陣也春秋之法作丘甲則書之而周官稍人掌令丘乘之法蓋四邑為丘而丘作其甲則春秋所以罪丘賦之重至四丘為甸出兵車一乘則周官之通法也是積四丘然後出兵賦而丘以殺為主社隂神也亦以殺為主而出兵必告焉故社之祭必使丘乘之家共粢盛者示其丘乘之兵所以能以殺為主者其本始皆出於社而共粢盛所以報本反始也長樂劉氏曰役於公則家有定員役於社則羡徒皆作人人求福於其身也天子諸侯郊社宗廟粢盛取於神倉大夫都鄙粢盛取於丘乘也衣食本乎土故曰報本知平水土始於勾龍知播五榖始於后稷故以為配是曰反始焉 金華唐氏說見前 季春出火為焚也然後簡其車賦而歴其卒伍而君親誓社以習軍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觀其習變也而流示之禽而鹽諸利以觀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貪其得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 鄭氏曰凡出火以火出建辰之月火始出焚謂焚萊也簡歴謂算具陳列之也君親誓社誓吏士以習軍旅既而遂田以祭社也言祭社則此是仲春之禮也仲春以火田田止弊火然後獻禽至季春出火而民乃用火今云季春出火乃親誓社記者誤也社或為省流猶行也行行田也鹽讀為艷行田示之以禽使歆艷之觀其用命否也謂禽為利者凡田大獸公之小禽私之失伍而獲猶為犯命是求服其志不貪其得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仲春祭社之前田獵取禽以祭社獲福之事祭社既用仲春用焚當在仲春記者以季春民始出火遂誤以天子諸侯用焚為季春也焚謂焚燒除治草出火謂出陶冶之火案春秋火出為夏三月故左氏昭六年鄭人鑄刑書火未出而用火故晉士文伯譏之若田獵之火則昆蟲蟄後得火田以至仲春也既焚之後簡選車馬及兵賦器械之屬歴其百人之卒五人之伍君親誓此士衆以習軍旅既而遂田以所得之禽獸因以祭故云親誓社或左或右或坐或起戒勅之以習軍旅君親自觀於習武變動之事敎陣訖而行田禮驅禽於陣前以示士卒示流示之禽也利則禽也驅禽示之而歆艷之以小禽之利也於此之時觀其士卒犯命與不犯軍命者求欲服其士卒之志使進退依禮不欲貪其犯命茍得於禽言失伍得禽不免罰也其所為得禮故戰則克勝祭則受福 嚴陵方氏曰木氣終於辰故火順所生而見司爟於季春則出火焉水氣兆於戌故火受所勝而沒司爟於季春則納火焉聖人奉天時則為焚者特出火之事爾牧師凡田事賛焚萊是矣田獵之禮周官則行之於仲月而與此異豳詩月令則行之於季月而與此同此之所言亦泛記異代爾月令仲春擇元日命民社則出火之田非為社也王制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則田固有不為社者矣夫社必先之以焚者蓋焚其草而後可田故也且社主隂隂主殺則為社而有田因田而習軍旅不亦冝乎月令所謂敎於田獵以習五戎車攻所謂因田獵而選車徒皆謂是爾車賦者即司馬法自六尺為歩積之至於通通十為成成出革車一乘者是矣小司徒之職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卒伍者軍旅之法立於伍成於卒故也簡言於利否有所擇歴言於夷險有所經曰簡曰歴亦互言之故大司馬止曰選車徒也以至車驟徒趨車馳徒走險野人為主易野車為主皆簡歴之也誓即所謂羣吏聴誓于陳前是也誓特誓田而已而曰社者以為社而田故也左之右之即以旌為左右和門是矣坐之起之即以敎坐作進退之節是矣左右之位坐起之節亦莫不敎焉凡以觀其習應變之事也流示之禽者驅其禽而流行以示之所謂設驅逆之車是矣此則鹽之以利也夫田之禽猶戰之虜也戰之虜有賞而田之禽則無賞所謂大獸公之小獸私之是賞之之意也若失伍而禽則所利者小所害者大必有罰焉蓋小人見利而忘法凡此但求服士卒之志使之不失伍爾不貪其所得之禽也夫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因其田以習軍旅則戰之備也故以戰則克無事而不田曰不敬故因其無事而歲三田則祭之備也故以祭則受福 馬氏曰車賦者戰之器也有器則不可無人故卒伍者戰陣之人也歴有試之意 山隂陸氏曰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用是道也延平周氏曰火星以春見以秋沒故季春出火季秋納火皆聖人奉天時也則為焚者特出火一事耳周官田獵于仲月豳詩月令與此行于季月不必同盱江李氏曰大司馬中春敎振旅遂以蒐田火弊獻禽以祭社中夏教茇舍遂以苗田車弊獻禽以享礿中秋教治兵遂以獮田羅弊致禽以祀祊中冬教大閱遂以狩田徒弊致禽饁獸于郊入獻禽以享烝夫守國之備不可以不素習也不素習則敺市人而戰之未足為喻也是故春教兵入平列陳如戰之陳辨鼓鐸鐲鐃之用以教坐作進退疾徐䟽數之節夏教茇舍而振旅之陳辨號名之用以辨軍之夜事秋教師出如振旅之陳辨旗物之用至冬大閱簡軍實焉然而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若無故而習是習殺人也非示天下不復用兵之意也故因春蒐夏苗秋獮冬狩而教焉鳥獸魚鼈皆函血氣若無故而殺是天物也作禽荒也故因祭社享礿祀祊享烝而行焉明非好兵也為田獵也非好田獵也為祭祀也外以彰事神之禮内以作不虞之備聖人之動其順如此顧不足為後法乎 金華唐氏曰昔者聖人為矢以威天下蓋取諸睽重門擊柝以待客蓋取諸豫於既濟則曰思患而預防於萃則曰除戎器戒不虞先王慮患之深如此講武之制所由立也坎之彖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於象則曰常徳行習教事師之彖曰以此毒天下而民從之吉其象則曰容民畜衆兊之彖曰說以先民民忘其勞說以犯難民忘其死於象則曰朋友講習先王之寓兵於農而習武以田其兼得諸此乎兵至險也習之四時則無以不教棄民之患兵毒民也寓之廬井則無乆蓄不用之憂兵勞而犯難也習之田獵有說之義焉比鄰郷井出入相友得講習之義焉講武於始以同其慮患之憂田獵於終以同其從禽之樂公私之義其初律以禮法其乆出於誠心故曰二之日其同載纉武功言私其豵獻豜于公致禽之禮其初帥以官師其乆出於自盡故曰漆沮之從天子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一五豝虞之仁也五豝一騶之仁也故曰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國人畢作而老者優壯者禽而長者厚故曰五十不為甸徒頒禽隆諸長者而弟達乎蒐狩矣叛者取之服者舎之而威徳兼著故曰舎逆取順失前禽也振旅先長者治兵先壯者而仁義之兩得故曰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自王至於庶人禮有等差自牧伯至於諸侯時有䟽數而上下之分明矣田車既好則狩于甫草選徒囂囂則苗于敖而險易之利盡矣鳥獸孳尾則蒐於春五榖既植則苗於夏獮於既烝狩於畢時合圍掩羣在所不忍而對時育物之道得矣大有宜造小有伯禱前有表貉後有饁獸社礿祊烝各順其時而成民致力之義彰矣先王之講武田獵其道悉備如此豈獨仁心仁聞之所能實周公設官分職聯事合治法制備具之所致也後世棄先王之典快心於從禽如詩人盧令之刺安意於僭禮如春秋蒐閱之書則周公之典壊矣 天子適四方先柴 鄭氏曰所到必先燔柴有事於上帝也書曰歲二月東廵守至于岱宗柴 孔氏曰此一節明天子廵守祭天之禮廵守至方岳先燔柴以告天尊天也 延平周氏曰天子廵守至于四嶽先柴以告天也管仲嘗以為自古七十二君皆有封禪其說雖不可信然觀書之所謂至于岱宗柴序詩者所謂廵守告祭柴望周官所謂封于大神禮器所謂因名山升中于天之類豈非封歟書所謂納于大麓豈非禪歟蓋古非無封禪也特不為後世泥金檢玉之費耳故文中子曰封禪之費非古也其秦漢之侈心乎 金華應氏曰四方惟天子所適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所適必先柴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也噫其與周行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跡焉者異矣 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大報天而主日也兆於南郊就陽位也埽地而祭於其質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於郊故謂之郊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鄭氏曰易說曰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建寅之月也此言迎長日者建夘而晝夜分分而日長也大報天大猶徧也天之神日為尊日太陽之精故就陽位也埽地而祭器用陶匏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徳也尚赤者周也 孔氏曰自此至始也一節緫明郊祭之義郊祭用夏正此易緯乾鑿度文徧報天之一切神天之諸神唯日為尊故以日為諸神之主猶如君燕羣臣使膳宰為主人也燔柴在壇正祭於地故云埽地而祭陶謂瓦器尊及豆簋之屬已具觧於上 延平周氏曰詩序曰噫嘻春夏祈榖于上帝也豐年秋冬報也此言郊之祭迎長日之至豈非孟冬之祈與孟秋之報者歟蓋仲春仲秋日出夘而入酉則所以為長日故祭於春秋之孟月者乃迎其長日之至也大報天當以昊天為主此言主日誤矣周官兆五帝於四郊是祭昊天則就圜丘而無兆祭五帝則其兆各順四時而布於四郊如兆火帝於南郊蓋迎夏之氣不得不於南郊以為就陽亦誤矣周官天地五方皆有牲幣各放其器之色牧人謂凡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黝牲是郊用牲不必騂唯宗廟為陽祀而騂亦陽之色故用之此書於文王所以言騂牛一詩於后稷所以言騂犧今以郊為用亦誤矣 石林葉氏曰以郊為迎長日之至下言郊之用辛周之始郊日以至正以别魯鄭氏反之强以建夘為日至甚矣其誣也冬至之日祭天於圜丘此周之正禮不可易者也孟春建寅之月郊蓋祈榖之祭爾魯雖得郊不得同於天子是以因用郊之日以上辛三卜不從至建寅之月而止乃不郊書於春秋者甚明則魯郊殆周祈榖之郊而已故左氏以為啓蟄而郊鄭註明堂位孟春祀帝正建寅之月鄭誤以為建子季夏六月乃建未之月也鄭又誤為建巳之月雜記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蓋為魯不得郊日至故仲孫蔑欲取建未夏至而禘以配周郊祖所以記其失何與六月之禘乎凡周之政事大抵皆用夏正蓋天時有不可亂故周官每以正歲别之鄭氏本不曉郊禘之辨故以冬至之祭為大禘以祈榖為正郊此其言所以紛紛所引易說亦無據 横渠張氏曰自秦漢而下多因恠異然後立郊如鄜畤之類大抵不明於禮非正也孝經謂郊祀后稷以配天即昊天上帝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帝即五帝周之始郊日以至日至陽氣之始也四時迎氣之小者日至而郊迎氣之大者於此可以見郊之大意郊之祭迎長日之至此之謂也家語言周之始郊日以至言日至則更不容卜言月至則有卜之理卜日則失氣至之時矣以此知不必卜日圜丘掃地而祭所貴簡易後世過侈皆失本意天道本簡易天子之禮亦當簡易繁文虚費帝亦不饗牲必牛蓋牲之大無如牛也牲必養二帝牛不吉以為稷牛稷牛唯具然則二牛同時以用以此觀之后稷與天同時而祭或謂郊祀以配天謂主稷后稷於配天之地后稷與天同祭配天是如天地此說雖與經有合處然自古未有此說其意亦深大儘曽深思一朝廷議南北郊同異乆不決大抵南郊圜丘冬至報本之時故服大裘器用陶匏稾秸之類北郊夏至之日報功之時也如此極易方報本則尚質及報功則備物而難者特以盛暑不可服羔裘又不知何所據必要服大裘冬裘夏古今同然况是季夏祭於明堂衮服則方澤豈必服大裘耶又以昊天有成命云郊祀天地也遂指以為天地當合祭豈不知祭天時地亦從祀而北郊祭地自如也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所以盡天道氣之大者無如日月後世則百神皆從祀祀天至敬事也物無以稱其徳故掃地不壇服以大裘配以陶匏禮以蒼璧牲以犢燎以柴禮簡誠至止當如是而已人道之䙝非所以事天地然必以其祖而配者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事天之禮成則事人之道不可不繼也故當燔柴成禮之後迎祖尸入而以人鬼之禮祭之尸人象也俎簋籩豆人器也朝事饋食人禮也以禰對祖則禰親而祖尊以祖對天則祖親而天尊事天事人盡於愛敬此王者所以郊祀之意也嚴陵方氏曰日為陽夜為隂故陽生則日浸長而夜短隂生則夜浸長而日短郊之祭在建子之月而陽生於子故曰迎長日之至也至猶來也與月令仲夏日長至異矣故言迎焉祭天必迎長日之至者當是時陽始事矣天以始事為功也周官以冬日至致天神蓋謂是矣以迎長日之至故以日為主天神不可得見所可瞻仰者日月星辰而已兆則為之分域如龜兆之可别也既曰兆於南郊矣又曰掃地而祭者蓋築壇謂之兆若兆五帝於四郊是矣掃地亦謂之兆若此所言是矣此主祭天而器之所象乃並言地者蓋地道無成而代有終象地之性亦所以歸功於天也故中庸言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則亦與此互相明焉牲用騂即牧人所謂陽事用騂牲赤者盛陽之色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而終言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祀天之牲用蒼而已乃與牧人所言異者蓋赤為陽之盛色而蒼與青乃其類也黒為隂之盛色而黄與白乃其類也若是則祀天之牲不必蒼也亦從其類而已故止言放焉而牧人言凡陽祀以該之也以是知其止用騂也馬氏曰郊必於冬至之日所以迎長日之將至言其迎之有漸也說者謂建夘晝夜分而日長其說蓋非矣郊者所以祀天昊天上帝者天之貴神也神不得而見故大報天而以日為主祭於壇而列於衆星之上蓋日者陽之精也祭義言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而於此不言配以月者文略也就陽位者此釋其郊之意也掃地而祭器用陶匏此釋其以少為貴之意也 山隂陸氏曰郊祭迎長日之至周官所謂凡樂圜鍾為宫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禮務質略是之謂大報若社不美不足為報也故曰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不言教民此見獨之事也非所以教民據教民美報焉天造而始之地作而終之故天言報在前地言報在後於其質也變就言於焉而已非有所就陶匏儉以質也董仲舒曰質樸之謂性天地之性人之性是也於郊故謂之郊言天無所不在以我祭於郊也故謂之郊而已於國則已䙝於野則已䟽祭之郊節矣長樂陳氏曰大宗伯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天牲以蒼而不以騂地牲以黄而不以黝者蓋騂者陽之盛色陽祀以騂為主而不必皆騂黝者隂之盛色隂祀以黝為主而不必皆黝則牧人所言亦其大率而已郊特牲之騂犢閟宫之騂犧此祀天之用騂者也旱麓信南山之騂牲閟宫之騂剛洛誥之騂牛此宗廟之用騂者也爾雅曰黄牛黑唇曰犉詩曰殺時犉牡此社稷之用黝者也詩曰來方禋祀以其騂黑則四方有用騂黑者矣孔子曰犂牛之子騂且角山川其舎諸則山川亦有用騂者矣【禮書】 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鄭氏曰言日以周郊天之月而至陽氣新用事順之而用辛此說非也郊天之月而日至魯禮也三王之郊一用夏正魯以無冬至祭天於圜丘之事是以建子之月郊天示先有事也用辛日者凡為人君當齊戒自新耳周衰禮廢儒者見周禮盡在魯因推魯禮以言周事 孔氏曰鄭言上文迎長日之至自據周郊此云郊之用辛始郊日以至據魯禮明堂位云魯君孟春祀帝于郊又雜記云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故知冬至郊天魯禮也魯唯一郊不與天子郊天同月轉卜三正故榖梁傳有三卜郊不從則止易緯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夏正月陽氣始升日者陽氣之主日長而陽氣盛故祭其始升而迎其盛月令天子正月迎春是也若冬至祭天隂氣始盛祭隂迎陽豈為理乎言周之始郊者謂魯之始郊始者對建寅之月天子郊祭魯於冬至之月先有事故云始也案王氏曰此為周郊上文云郊之祭迎長日之至謂周之郊祭於建子之月而迎此冬至長日之至也而用辛者以冬至陽氣新用事故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者對建寅之月又祈穀郊祭此言始者對建寅為始也祭天或云用冬至之日或云用冬至之月據周禮似用冬至之日據禮記郊日用辛則冬至不恒在辛似用冬至之月 横渠張氏曰自冬至之日以樂降神為郊之始而未祀既降神乃用辛日而祀故曰迎長日之至又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嚴陵方氏曰噫嘻言春夏祈榖於上帝則知周之郊非一周以建子之月為正則冬至之郊為歲之始郊矣始郊言以至則祈榖之郊不必以至於周之郊言日至則用辛之郊不必皆用也 馬氏曰此對祈榖之郊則為始故言始郊周禮冬至日祭天於地上之圜丘圜丘與郊一也王肅曰郊則圜丘圜丘則郊蓋郊者圜丘之地而圜丘者郊之壇由是言之則始郊乃周之禮康成以為魯禮非也康成以圜丘祭天而郊祭感生帝則又非也凡郊皆所以祀昊天上帝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是也蓋康成所疑有三以周禮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於此則王被衮此其疑一也周禮以玉路祀天而於此則乗素車其疑二也周禮以蒼璧禮天而於此則性用騂而尚赤其疑三也夫記者之言非必止於記周而已泛而記之也則安知不雜於夏殷之禮乎山隂陸氏曰郊之用絶句言郊之用者辛也今周之始郊日以至 卜郊受命于祖廟作于禰宫尊祖親考之義也卜之日王立于澤親聴誓命受教諌之義也獻命庫門之内戒百官也大廟之命戒百姓也 鄭氏曰受命謂告之退而卜澤澤宫也所以擇賢之宫也既卜必到澤宫擇可與祭祀者因誓勅之以禮也禮器曰舉賢而置之聚衆而誓之是也王自澤宫而還以誓命重相申勅庫門在雉門之外入庫門則至廟門外矣大廟祖廟也百官公卿以下也百姓王之親也入廟戒親親也王自此還齊路寢之室庫或為廐 孔氏曰郊事既尊不敢專輙故先告祖後乃卜亦如受命也作灼也禰宫禰廟也先告祖受命又至禰廟卜之也考亦禰也尊祖故受命命宜由尊者出親禰故作作是事事冝就親近者也以射擇士因呼為澤宫至澤宫射以擇助祭之人是舉賢而置之也又使有司誓勅舊章齊戒之禮王又親聴受命是聚衆而誓之也告祖作禰是受教義立澤聽誓是受諌義王自澤宫而還至欲致齊之時有司獻王所以命百官之事王乃於庫門之内戒百官大廟之内戒百姓百官䟽故在公朝重戒之百姓王之親屬故在太廟而重戒之 横渠張氏曰受命祖廟作禰宫次序之宜 又曰獻命於庫門之内必是魯禮他國無庫門天子臯應路而已 秦溪楊氏曰此章初言周之始郊王立于澤王皮弁以聴祭報王被衮以象天言王者不一而足而鄭註以為魯禮魯可稱王乎魯之郊禘非禮也聖人嘗歎之矣况可以稱王乎 嚴陵方氏曰卜郊蓋指用辛之郊爾以其有上辛中辛下辛故周郊以日至而大宰於祀大神示言卜日者崔氏謂卜日以至為主不吉乃用他日理或然也受命則受之而已作則質其可否焉於祖則受命以其能始事故也於禰則作以其能成事故也於祖曰廟以其逺而神事之也於禰曰宫以其近而人事之也尊親之義又在於是矣作即灼也灼之將以作事故以作言之以一人之尊亦親聴誓命則以嚴上故也聚衆而誓非為王也特助祭者爾而王亦親聴之故有受教諌之義百官授之以官者羣臣之謂也百姓賜之以姓者諸侯之謂也諸侯親而尊故於大廟戒之百官䟽而卑故於庫門戒之 延平周氏曰郊之禮歲有常而卜之必受命於祖廟者先王一舉事未嘗不禀受於鬼神也受命必於祖作必於禰者先王之於祖則致其義義則尊之而於禰則盡其仁仁則親之故也澤宫擇助祭者之所故冢宰於此誓命其助祭者而王亦親聴之蓋示其君之於臣其上則有所受教而其下則受諌而已周官司宼之職謂禋祀五帝則戒之日涖誓百官戒于百族所謂誓百官即外朝之戒也所謂戒百族即大廟之命也然百官必戒於外朝而萬民必戒於大廟者古之百官皆賢能之士但臨之以司冦之刑官而戒於外朝可也若萬民則愚矣雖臨之以刑官而又當質之以鬼神故戒之必於大廟也 山隂陸氏曰卜郊卜辛也禰不言廟避上柤廟春秋傳曰周公稱大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澤不言宫避禰宫也有所擇而澤之澤之若雨露槩與之不得謂之澤矣老子曰莫之令而自均王立于澤而聴誓命著言行無擇而後可以擇人毛詩傳曰雍澤也然則澤蓋學宫辟雍是矣親聴誓命王不言戒言誓而已亦言之法若於其師受教若於其保受諌百官言獻命尊之也其尊之也將以責之也變言大廟之命親之也其親之也亦將以責之也 祭之日王皮弁以聽祭報示民嚴上也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郷為田燭弗命而民聽上 鄭氏曰報猶白也夙興朝服以待白祭事者乃後服祭服而行事也周禮祭之日小宗伯逆粢省鑊告時于王告備于王也反道剗令新土在上田燭田首為燭皆謂郊道之民為之也弗命而民聴上化王嚴上也孔氏曰郊日之朝天子早起服視朝皮弁之服以聽之小宗伯告日時早晚及牲事備具教人尊嚴其君上也未郊故未服大裘也郊祭之旦人之喪者不哭又不敢凶服而出以干王之吉祭汜埽廣埽也六郷之民廣埽新道於田首設燭照路凡此並非王命民化王嚴上故也然周禮蜡氏云凡國之大祭祀令州里除不蠲禁刑者任人及凶服者以及郊野而此云不命者作記之人盛美民聴上之義未必實然也延平周氏曰祭報祭之日宗伯報王以行禮也以視朝之服而聴宗伯之報所以示民嚴上也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所以異其吉汜埽反道所以去其舊郷為田燭所以尚其質如此則弗命而民聴上蓋民之奉君猶君之奉天果君能奉天則民自化矣 馬氏曰報其時之早晚與牲之備否事之小者而皮弁以聴之所以尊天而不敢慢也不惟不敢慢於天亦示其民之所以知嚴也以天子之尊而其嚴如此則民莫不從而傚之故喪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郷為田燭弗命而民聴上也 山隂陸氏曰喪者不哭不敢凶服以尊勝親也祀天尊尊祀地親親汜埽反道滌除澡雪所以事天也郷為田燭郷可使知人者主郊以燭目社以粢盛養地事也據丘乘共粢盛亦言丘乘小社也弗命而民聴上即社有命之者矣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乘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鄭氏曰衮象天謂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魯禮也周禮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魯侯之服自衮冕而下也天之大數不過十二設日月畫於旂上素車殷路也魯公之郊用殷禮也明天道謂則之以示人也 孔氏曰乘殷樸素之車貴其象天之質旂畫龍為章龍為陽氣變化日月以光照下皆是象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者緫結王被衮以下天垂日月之象聖人事事則之魯用王禮作記之人既以魯禮而為周郊遂以魯侯稱王也 長樂陳氏曰周官司裘掌為大裘以共王祀天之服司服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禮記曰郊之祭王被衮以象天然則合周官禮記而言之王之祀天内服大裘外被龍衮龍衮所以襲大裘也記曰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禮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則襲衮可知也議者以司裘言大裘祀天而不及衮司服言大裘而冕祀昊天上帝在衮冕之上謂大裘而冕則不加衮是不知先王祀天以冬至之日為正而裘又服之本也故取大裘以名之猶之朝服緇衣羔裘而詩獨稱羔裘如濡羔裘豹袪羔裘逍遥燕服端蜡服黄衣皆狐裘而詩獨稱狐裘以朝狐裘䝉茸狐裘黄黄則裘之上未嘗無衣也裘之上未嘗無衣而衣之下有不用裘故屨人曰凡四時之祭祀以冝服之則凡春夏秋之祀不必服裘所以適時之冝而已古者犬羊之裘不裼必襲之也表裘不入公門必裼之也是裘有裼之而不襲有襲之而不裼未有表之而不裼襲者則徒服大裘而無襲非禮意也鄭志謂大裘之上又有衣此尤無據也禮記唯君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則戒誓省眡用黼裘而後世服大裘焉故記者譏之夫先王祀天有文以示外心之勤有質以示内心之敬故因丘掃地陶匏稾鞂䟽鼏樿杓素杓素車之類此因其自然以示内心之敬者也執鎮圭繅藉五采五就旂龍章而設日月四圭有邸八變之音黄鍾大吕之鈞此致其文飾以示外心之勤者也然則内服大裘以因其自然外被龍衮戴冕璪以致其文飾不以内心廢外心不以自然廢文飾然後事天之禮盡矣【禮書】 嚴陵方氏曰天以龍為用而衮以龍為首故被衮以象天經言天子龍衮是也璪者聚采以貫玉而有華藻故謂之璪字通於藻見玉藻觧左氏傳曰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彼有象而我象之之謂象故於龍言象彼有則而我則之之謂則故於數言則以畫龍而文成焉故曰章以日月而設飾焉故曰設然巾車之職則王玉路以祀而乘素車司常之職則日月為常交龍為旂是設日月者無龍章設龍章者無日月而此言龍章而設日月乃與周禮不同者容泛記前代之禮爾龍也日月也數也質也皆天所示之象也而聖人觀之以為儀物之則故曰天垂象聖人則之以天道逺而難知神而莫測故郊之儀物必觀象而作焉則所以明之也故曰郊所以明天道也 馬氏曰衮被於身冕戴於首天徳精微無可稱者故素車所以貴質乘素車言貴其質則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象天者言其文也天道至教聖人至徳故天垂象聖人則之天之道幽而不可知故郊所以明天道也 山隂陸氏曰則天數不言以直則之也若以象天以象之而已素車大路之素未集也蓋玉路之璞周官巾車王乘玉路以祀非祀天也王被衮服大裘質在内也乘素車建大常質在下也言地載萬物天垂象則昭布在上皆地之精神也以故為社是所以神地之道易所謂微顯是矣言天垂象聖人則之則衣服在下皆天之象數也以故為郊是所以明天之道易所謂闡幽是矣社推見至隱故言所以神在所以然之前郊本隱以之顯故言所以明在所以然之後聖人所以神明天地之道在禮郊社是也在易乾坤是也 又新說曰古者郊祀之禮内服大裘其上加衮以被之故凡裘言服而衮言被然周禮祭天王乘玉路建大常特牲祭天王乘素車建大旂則祭天之禮有兩旂兩車也蓋乘玉路建大常者即道之車也祭之日馭之以適郊乘素車建大旂者即事之車也祭之日馭之以赴壇何以知其如此也曰巾車王之玉路鍚樊纓十有再就建大常十有二斿以祀則凡王之祭祀無所不乘矣祭天者禮之至也而乘泛祭之玉路以祭之以物則非文以志則非敬非禮意故知乘素車建大旂以祀之而玉路者乗之以適郊固有兩車也雖然車旂之有兩非特祭天也四時之田王乗戎路建大常而巾車之職曰木路前樊鵠纓建大麾以田則田之車旂亦以兩蓋乗大路建大麾者即道之車也與王乗玉路建大常同意乗戎路建大常者即事之車也與王乗素車建大旂同意故巾車曰掌公車之政令辨其用與其旗物而等序之以治其出入治其出入者以明兩車有事焉乗之以出入非即事之車也大馭曰掌馭玉路以祀及犯軷王自左馭蓋犯軷者王出國門之祭也王出國門乗玉路則所謂乘玉路建大常以即郊明矣郊特牲曰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乘素車貴其質也龍章而設日月璪十有二旒以象天也乗素車在於被衮之後則所謂乗素車建大旂以即壇明矣凡此者皆周制也故成王以周公為有大勲勞於天下命魯公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而魯君孟春乗大路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是也然則郊之祭也其序可推而知矣嘗試言之蓋祭之日夜向晨王皮弁以聴祭報而小宗伯告時于王則王易皮弁服衮冕乗玉路建大常以適郊既至下玉路息大次又衮冕以聴祭報而小宗伯告備于王則王脫衮著大裘以衮被之易玉路乗素車建大旗以即壇既至下素車捧帛升柴置于牲上以焚之致天神祭法所謂燔柴於泰壇此先後之序也或曰司常掌九旗之物名日月為常交龍為旂旂有升降之龍而已蓋無三辰而郊特牲云龍章而設日月何也曰此大旂也非諸侯之所常建故其上又有日月星辰之章以祀天神非特有升降之龍也明堂位曰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覲禮曰王建大旂以象日月星辰升龍降龍拜日於東門之外左傳云三辰旂旗昭其明也然則龍旂而設日月其來固乆矣 三山林氏曰黄帝始備衣裳之制舜觀古人之象繪日月星辰山龍華蟲於衣繡宗藻火黼黻於裳以法乾坤以昭象物所以彰天子之盛徳能備此十二物也使服其服者當須有是盛徳焉繪以三辰所以則天之明尤為君徳之光自黄帝以來歴代之制莫不然也周人特備以斿繅之數耳固禮無十二章之文司服惟有衮冕至冕說者謂周登三辰於旗服惟九章嗚呼何說之異也自堯舜至三代文物日以盛名分日以嚴儀章日以著夫子於四代禮樂特曰服周之冕取其文之備尊卑之有辨也何得至周反去三辰之飾蓋不過據左氏三辰旂旗之文左氏謂旗有三辰何嘗謂衣無三辰邪豈有王者象三辰之明歴代皆飾於衣周人特飾於旗有何意乎况又謂上公九章而王服亦九章將何所别周公制禮防亂萬世乃至於無别與郊特牲云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則十二章備鄭氏謂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魯禮也夫被衮以象天周制固然也何魯之足云豈有周制止九章魯乃加以十二之理乎 秦溪楊氏曰詳玩司服經文則知有虞作服十二章周亦十二章昭然甚明公之服自衮冕而下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鷩冕七章衮冕九章推而上之則天子之服十二章可知享先王則衮冕衮冕者繪衮龍於服而冕也享先公饗射則鷩冕鷩冕者繪華蟲於服而冕也蓋服有六而冕則一先鄭謂六服同冕是也祀昊天上帝之服十二章則繪三辰於服而冕可知也今不曰三辰而冕而曰大裘而冕果何歟蓋享先王先公之禮備乎文則以衮鷩之文名之祀昊天上帝之服尚乎質則以大裘之質名之與牲用犢席用稾鞂器用陶匏之意同所以尊天也祀昊天上帝之服雖不言三辰然服備十二章則三辰不待言而可見矣鄭氏乃謂有虞十有二章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冕服惟有九章然公自衮冕而下王又自衮冕而下君臣同冕略無區别必無是理賈公彦云鄭氏九章此無正文並鄭以意觧之則䟽家已知其非而不信之矣惟其並以意觧故後世遵用其說始有悟其上下之無等尊卑之失次者魏文帝以公卿衮衣黼黻之制疑於至尊遂制天子服繡衣公卿織文矣唐長孫無忌以帝祭日月服冕旒三章而三公亞獻服衮孤卿服毳鷩貴賤無分而天子遂止於服衮他冕盡廢者矣先王制禮必本於天理人情之公自上古至於周天子仰則天數路十二就常十二斿馬十二閑圭尺二寸繅十二就而冕服之章莫不皆然鄭氏謂周以日月星辰畫於旗而冕止九章不知龍登于旂山登于爼黼登于扆九章亦可損乎前乎康成如漢明帝用歐陽說義天子備十二章三公諸侯用山龍九章九卿以下用華蟲七章其說猶用周禮也自鄭氏以意觧九章之說於是乎始故行之後世卒有不厭於人心并與古制而去之者可勝歎哉 延平周氏曰王被龍衮以象天徳戴冕璪十有二旒以則天數旂十有二旒言周之郊禮也乗素車者言殷之郊禮也先儒以為魯公之郊用殷禮則非也然周官司服之職謂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享先王則服裘冕是祀天止用羔裘而不用衮衣何也夫孟冬之北郊與仲冬之圜丘則用大裘可也如仲夏之祈穀與季冬之迎氣而亦用羔裘則非先王養人欲之意孔子曰緇衣羔裘素衣麑裘蓋有裘則必有衣有衣則不必有裘者禮之常也故周官司服於祀昊天止言裘則知必有衣於先王而下止言衣則知必有裘豈非冬之祭則服必以裘而加以衣至於夏之祭則衣而已 禮記集說卷六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六 宋 衛湜 撰 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與人鬼也 鄭氏曰帝牛不吉以為稷牛養牲必養二也滌牢中所搜除處也唯具遭時又選可用也 孔氏曰郊天既以后稷為配故養牲養二以擬祭也若帝牛不吉或死傷則用稷牛為帝牛其祭稷之牛臨時别取用之為猶用也既又覆說帝牛既尊必須在滌三月今帝牛不吉故取稷牛亦已在滌三月其祀稷之牛臨時别取故云稷牛唯具天神既尊故須在滌人鬼稍卑唯具而已是分别天神與人鬼不同也鄭註捜除謂捜埽清除周禮養馬謂之廋人遭時謂帝牲遭災之時既用稷牲其祀稷牲臨時選其可者凡帝牲稷牲初時皆卜取其牲繫于牢芻之三月若臨時有故乃變之也 長樂劉氏曰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在滌三月然後卜也稷所以配天也故其牲唯具以帝為尊焉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思文之詩所以頌稷而配天也嚴陵方氏曰謂之滌則以精潔為義唯具則取足而已不必三月之滌也充人掌繫祭祀之牲牷祀五帝則繫于牢芻之三月享先王亦如之則人鬼之牲亦芻之三月矣此止曰唯具者蓋芻之三月以祀天神為稱人鬼則如之而已故有時而唯具亦可也帝為天神稷為人鬼 山隂陸氏曰言養牲必養二卜以為帝牛不吉則以為稷牛此亦所以别事天神與人鬼也據稷牛不卜公羊傳曰養牲養二卜帝牲不吉則拔稷牛而卜之何休謂二卜語在下此讀養牲養二之誤也主郊以牲目社以獸且言在滌致敬也郊致敬社致養亦言之法據唯為社田國人畢作 延平周氏曰王自立社曰王社則祭社而不祭稷故周官封人謂掌設王之社壝者是也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則祭社而祭稷故此言帝牛不吉以為稷牛者是也凡言社未必言稷言稷莫不兼社而有言社言稷何也言社以土為主言稷以榖為主 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報本反始也 鄭氏曰言俱本可以配 孔氏曰此一經論祖配天之義人本於祖物本於天以配本故也大報本反始者釋所以郊祭天之義天為物本祖為王本祭天以祖配之所以報謝其本反始者反其初始謝其恩謂之報歸其初謂之反横渠張氏曰祭先之道其不可得而推者則無可奈何其可知者無逺近多少當盡祭之祖豈可不報蓋根本所繫雖逺烏得無報郊祀后稷以配天周止知后稷是己之始祖己上不可知天則是萬物之祖故祭天則以始祖配之雖庶人必祭及髙祖比之天子諸侯止有䟽數耳如祭法廟數有不及祖者是不祭祖也以理論之人無貴賤上下皆須祭及髙祖以有服故也如五世祖若在死則豈可不為服乎禮雖無此服當以義起昨朝廷太宗袒免親祖免親止於卑小施於尊者豈可言袒免 藍田吕氏曰祀天禮之至敬者也物無以稱其徳故禮簡誠至則事天之禮盛矣然人道有所未盡故從其祖配之所謂配者當於祀天禮成之後迎祖尸而已以人鬼之禮祭之必配祭者所以盡人道之至愛凡言配天及郊祀之有尸者義當如此【詳見前章横渠先生說】嚴陵方氏曰萬物皆天之所生而人則祖之所生如是則祖與天合矣故推祖以配天故曰此所以配上帝人物所本如此安可不知報本而反始哉故言郊之祭大報本反始也 山隂陸氏曰家主中霤國主社示本也此諸侯大夫之事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此天子之事喪服傳曰都邑之士則知尊禰矣學士大夫則知尊祖矣諸侯及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禰本也祖亦本也太祖亦本也其始祖之所自出亦本也郊之祭不言所以尚非所以也據社所以報本反始也 延平周氏曰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祖之所配於圜丘者昊天而考之所配於明堂者上帝此言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而反言配上帝何也天言其體帝言其用故對而言則天與帝異離而言則帝即天也天即帝也易之象曰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其言上帝與此同意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歲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 鄭氏曰所祭有八神伊耆氏古天子號也索謂求索也歲十二月周之正朔謂建亥之月也饗者祭其神也萬物有功加於民者神使之也祭之以報焉造者配之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蜡祭之事八蜡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所祭之神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但以此八神為主大者是天子之蜡對諸侯為大天子既有八神則諸侯之蜡未必八也謂若先嗇古之天子諸侯未必得祭也周禮大司樂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鄭云象謂日月此不數者先嗇司嗇並是人神有益於人水庸之屬有益稼穡故祭之天神象物去人縣逺雖祭不為八神之數明堂云土鼓葦籥伊耆氏之樂禮運云夫禮之初始諸飲食蕢桴土鼓俱稱土鼓則伊耆氏神農也以其初為田事故為蜡祭下云主先嗇則豈神農自祭其身乎蓋神農伊耆一代之緫號其子孫為天子者始為蜡祭也鄭註造者謂造此蜡祭配此八神而祭横渠張氏曰八蜡以記四方八者先嗇一也是始治稼穡者據易則是神農也司嗇是修此職者二也農三也郵表畷四也貓虎五也坊六也水庸七也百種八也百種百榖之種也祭之以民食之重亦報其嗇所成舊說以昆蟲為八蟲是為害者不當祭百種或致此百種而祭之或只祭稷而已 長樂陳氏曰蜡之為祭所以報本反始息老送終也其服王冕而有司皮弁素服葛帶榛杖其牲體疈辜其樂六樂而奏六變吹豳頌擊土鼓舞兵舞帗舞其所致者川澤山林以至土示天神莫不與焉則合聚萬物而饗之者非特八神也而所重者八以其尤有功於田故也其神之尊者非特先嗇也而所主者先嗇以其始有事於田故也古者蜡則飲于學黨正屬民飲酒于序是也既蜡則臘先祖五祀於廟仲尼與於蜡賔事畢出遊於觀之上是也然則臘亦謂之蜡矣先儒以郊特牲言皮弁素服而祭又言黄衣黄冠而祭則二祭之服不同月令言祈來年于天宗割祠于公社又言臘先祖五祀則祈臘之名不同於是謂皮弁素服而祭與祈來年于天宗蜡也黄衣黄冠而祭與臘先祖五祀臘也蜡以息老物臘以息民息民固在蜡後矣此記所以言既蜡而休民息己也周蜡於十有二月秦臘於孟冬皆建亥之月也晉侯以十二月滅虢遂襲虞宫之竒曰虞不臘矣則臘在蜡月可知矣古者臘有常月而無常日祖在始行而無常時由漢以来溺於五行之說以王曰祖以衰曰臘其失先王之禮逺矣先儒謂蜡六奏樂而禮畢東方之祭則用太蔟姑洗南方蕤賔西方夷則無射北方則黄鍾為均於禮或然 又曰伊耆氏掌共王之杖咸以老者待杖然後安猶老物待蜡然後息也伊耆氏已有功於耆老者矣故後世以其官為姓周又以其姓名官先儒謂其始制鼓籥又始為蜡於是以為古王者之號然古之制法者首造厯大橈作甲子倉頡造書之類豈皆古王者哉果伊耆氏實古王者之號周人固應尊異而神之不宜列於銜枚氏壺涿氏而以下士之官名之也 嚴陵方氏曰合而言之則曰大蜡分而言之則曰八蜡曰大蜡八者則知自八者之外皆其小也八蜡先嗇也司嗇也農也郵表畷也貓也虎也坊也水庸也周官有伊耆氏以共杖咸蓋杖所以扶老豈非以伊耆氏始為蜡以息老物故共杖咸者以是名官乎此所以言伊耆氏始為蜡也昔之所用者物之形今之所索者物之靈故索而乃可饗焉黨正所謂國索鬼神而祭祀是矣凡物之種種固已離矣十二月物之合聚之時也先王因其合而合之因其聚而聚之以索饗不亦冝乎 馬氏曰建亥之月五榖已入萬物所以成者神有以相功於其幽民有以致力於其明神有功以相其幽則報之民有力以致其明則勞之所謂百日之蜡一日之澤是也 山隂陸氏曰大蜡八先嗇一司嗇二祭百種以報嗇三饗農及郵表畷四禽獸五迎貓六迎虎七祭坊與水庸八老物以佚死物以息蜡之祭也周官伊耆氏掌共杖咸取其老物以佚蜡氏掌除骴取其死物以息先儒謂伊耆氏神農氏也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冝之是之謂神農有以勞之必有以佚之有以作之必有以息之是之謂伊耆蜡讀如乍一有一亡為乍物之死生少老一有一亡何有窮矣是之謂蜡 延平周氏曰歳十二月即夏之十二月乃建丑之月也蓋建丑之月謂之蜡始可為息民之祭果周之十二月則豈得謂息民之祭乎 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饗農及郵表畷禽獸仁之至義之盡也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䑕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事也 鄭氏曰先嗇若神農者司嗇后稷是也嗇所樹蓺之功使盡饗之故云祭百種以報嗇農田畯也郵表畷謂田畯所以督約百姓於井間之處也詩云為下國畷郵禽獸服不氏所教擾猛獸也迎而祭之迎其神也水庸溝也 孔氏曰以先嗇為主司嗇從祭種曰稼斂曰嗇云嗇者取其成功收斂受嗇而祭也祭百種以報嗇為下起文百種則農及郵表畷禽獸等所以祭之者報其助嗇之功使盡饗焉田畯有功於民郵若郵亭屋宇處所表田畔畷者謂井畔相連畷於此田畔相連畷之所造此郵舎田畯處焉禽獸即下文貓虎之屬言禽獸則助田除害者皆悉包之特云貓虎舉其除害甚者不忘恩而報之是仁有功必報之是義也蜡祭仁義之至盡也坊者所以蓄水亦以障水水庸者所以受水亦以泄水祭此坊與水庸之神鄭所引詩者齊魯韓詩也恐迎貓虎之身故註云迎其神 嚴陵方氏曰上言祭下言饗互相備也百種百榖之種也百種乃嗇之所成故祭百種以報嗇也農則致所掌以養人而不失其時者也郵則田官於此有所識畷則田官於此有所聯皆督約農事之處也故三者合為八蜡之一焉䑕之與豕皆足以為田之害而貓與虎能食而除之迎其神而祭之則所以報之也於貓虎如此則六者可知矣 馬氏曰先嗇者其智足以剏物立於其先司嗇者因其成法而謹司其職而已故祭則以先嗇為主而以司嗇配之 山隂陸氏曰先嗇田祖也司嗇田畯也若稷自於秋報之然則饗農饗農而已周官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龡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祭百種祭百榖之種以報嗇也農其分也郵其過者也雖勿索可也禽獸為其害我也故除之矣雖亦勿索可也今皆索而饗之是所謂仁之至義之盡矣表表而祭之若祭表貉是也畷畷而祭之若畛於鬼神是也據此表畷禽獸接祭而已矣先儒謂接祭無迎尸之事祭坊與水庸事也何以不言及水坊外也庸讀如民功曰庸之庸祭坊謂以坊禦水祭水謂以水禦旱為其用之也故祭之故曰庸事也雖仁非仁之至雖義非義之盡延平周氏曰索饗及於禽獸可謂仁之至義之盡也盡於義然後至於仁故於仁言至義言盡君子之於物莫不各因其才而使之雖使之甚勞亦必有以為之報此使人之術與忠厚之道常見於祭祀之間也坊與水庸以其有事於我故祭之 講義曰曰至曰盡不以鄙賤而忽焉之意也 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帶榛杖喪殺也蜡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 鄭氏曰土反其宅至歸其澤蜡祝辭也若辭同則祭同處可知矣壑猶坑也昆蟲暑生寒死螟螽之屬為害者也送終喪殺所謂老物也素服衣裳皆素黄衣黄冠而祭謂既蜡臘先祖五祀也於是勞農以休息之論語云黄衣狐裘黄冠草服言祭以息民服衆其時物之色季秋而草木黄落 孔氏曰土即坊也及歸也宅安也土歸其宅則不崩水即水庸水歸其壑謂不汎溢昆蟲毋作謂不為灾草苔稗木榛梗之屬當各歸生藪澤之中不得生於良田害嘉榖也陳辭有水土昆蟲草木者以其無知故特有辭也先嗇之屬有知故不假辭草木有辭則當有神八蜡不數之者以草木徧地皆是不如坊與水庸之屬各指一物也案周禮籥章云國蜡祭則吹豳頌息老物以物老故素服物老將終故帶榛杖素服謂白素衣積素裳經不云皮弁者從上省文也素服送終是仁恩帶榛杖示隂氣斷割故云仁之至義之盡也田夫則野夫也野夫著黄冠是季秋之後草色之服故息田夫而服之也 長樂陳氏曰皮弁素服而祭者蜡祭四方百物也黄衣黄冠而祭者臘先祖五祀也蜡以息老物故服送終之服而以皮弁素服帶榛杖臘以息民故服田夫之服而以黄衣黄冠然周禮司服王祭羣小祀則冕鄭氏曰羣小祀林澤墳衍四方百物之屬也大宗伯以疈辜祭四方百物鄭氏曰四方百物磔禳及蜡祭也王於蜡服冕而有素服與黄冠者蓋執事者之服歟【禮書】 嚴陵方氏曰水土昆蟲草木此皆因其合聚之時而合聚以饗之故祝者之辭言其時事如此皮弁則其色白素服則衣裳皆素素者送終之服而蜡亦送終之事故云以送終也别言之則服止言衣裳合言之則弁亦服爾故下止言素服也帶不以麻而以杖不以竹而以榛若喪也而實非喪故曰喪殺也既非喪必欲若喪者以其有送終之義故也前言皮弁素服後言黄衣黄冠而祭說者謂皮弁素服為主祭者之服黄衣黄冠為助祭者之服是矣其言野夫黄冠則為助祭者之服可知且皮弁素服則以送終為義黄衣黄冠則以息田夫為義送終者祭之道也田夫者祭之事也夫黄者土之色百昌生於土而作終亦反於土而息冬則反於土之時也服以是色亦宜矣土爰稼嗇者田夫之事取土之義以息田夫又宜矣以土之義如此故凡野夫皆黄冠焉野夫即田夫也言其所事曰田夫言其所居曰野夫草服謂草野之服故下言草笠以為野也上兼言黄衣而下止言黄冠則以草服該之故也然籥章曰息老物此曰息田夫者蓋作之於始息之於終雖人之情亦是道也道終則有始今歲之息乃所以兆來歲之作息猶氣之息也往來未嘗息乃所以為息也 延平周氏曰大蜡祝辭雖紀歲終之事蓋亦有順天時息老物之意也 馬氏曰蜡者於歲之終報其成功又以祈來年之始故祝之辭如此草木者荑稗之屬王皮弁素服而祭所以送萬物之終也萬物之肅殺而王帶榛杖者以喪禮處之也蓋萬物生有以養人而終不可不報亦示其不忘本也故曰仁之至義之盡 山隂陸氏曰據此皮弁以祭而已所謂素服蓋去繡黼丹朱中衣不殺而死所謂終也故素服以送之帶於理見割榛杖於理見至為其殺之也故喪之老子曰戰勝則以喪禮處之帶變麻榛杖變桐蜡之祭也其以祭服祭之可也今其衣服如此是亦仁之至義之盡也黄衣黄冠天謂之冠象焉朝服也地謂之黄黄冠象焉野服也經云野夫黄冠野夫務知地事而已黄冠草服也言草以非齊服冠齊服也齊朝廷之事也草野田之事也草艮也齊巽也草昧也齊明也 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天子樹華不斂藏之種也 鄭氏曰諸侯於蜡使使者戴草笠貢鳥獸也詩云彼都人士臺笠緇撮又曰其餉伊黍其笠伊糾皆言野人之服也詔客告者詔使者使歸以此告其君所以戒之華果蓏也又詔以天子樹蓏而已戒諸侯以蓄藏藴財利也 孔氏曰因上蜡祭廣釋歲終蜡時之事周禮羅氏掌羅鳥鳥蜡則作羅襦謂細宻之羅周禮不云掌獸此云獸者以其受貢獸故也四方諸侯有貢獻鳥獸於王者皆入屬大羅氏也使者著草笠而至王庭草笠是野人之服今歲終功成是由野人而得故重其事而尊其服詔亦告也客謂貢鳥獸使者羅氏先受貢畢使者臨去羅氏又以鹿與女致與使者宣天子之詔令使者反國以告戒其君故云詔客告也好田好女者亡其國此宣詔所告之言也言鹿是田獵所得之物女是亡國之女非每國輙與女鹿羅氏以鹿與女示使者爾今之言天子唯樹與果蓏供一時之食不是收斂乆藏之種與民争利令使者歸告其君也註引小雅都人士周頌良耜二詩證笠是野人之服 長樂劉氏曰四方諸侯當仲冬而遇於天子者必助其祭祀也故其為蜡而獵莫不從焉貢其禽於天子則大羅氏受之獻禽者諸侯之卿大夫也草笠而至尊野服者以明諸侯及其臣皆野服馳騁從禽以助王也其為忠義亦可尊矣即之以為禮焉既受草笠之獻則致鹿與女於庭而詔獻禽之客俾還告於其君以申天子之戒勸也曰好遊田以肆其禽荒者好女色以肆其情欲者亡國之道天子之所不赦也華果蓏也及果蓏時鮮之物不可以自逺而致之也不可以收斂而藏之也天子乃樹植之所以貴時新供寢廟非貪財利而種之也亦戒諸侯毋廣樹植務收斂以奪其民之利亦絜矩示民之道也 嚴陵方氏曰致鹿非實致鹿也特致所以鹿之物爾致女非實致女也特致所以飾女之物爾所謂作羅襦者以此好田好女者亡其國其戒之之辭也致鹿則所以戒好田致女則所以戒好女五子述大禹之戒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則好田好女者固足以亡其國而可為戒也羅氏之戒好田則是矣而又戒好女者以其皆隂事故也周官甸師共野果蓏先儒謂果桃李之屬蓏瓞之屬蓋果即華之成實蓏即之緫名彼言果蓏此言華互相備也斂秋事藏冬事華之種類特可以供斯須之求非足以待久長之用而天子樹之以示不與民争利焉此戒諸侯之辭也 馬氏曰好田好女不斂藏之種者戒其貪也其意以為民有終歳之勞而有一日之佚而為之上者豈可以好樂無厭而淫徳不倦乎其意以為民有終歳之勤而有一日之積而為之上者豈可以好貨無厭而貪利無已乎 山隂陸氏曰以天子掌鳥獸之官是以稱大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於天子今曰草笠而至尊野服者則以無君子莫治野人無野人莫養君子故也然諸侯來曰朝使其臣來貢然後曰至尊野服也則野服雖尊非服之正羅氏致鹿與女周官所謂蜡則作羅襦是也即華也以告諸侯故謂之華曲禮削為國君華之甸師共野果蓏之薦天子所樹者也為大夫臝之故亦或謂之臝凡此皆善墮爛不可藏也故曰不斂藏之種爾雅云果臝之實栝婁栝婁善藏言實則與華異然則言華亦或以此蓋果臝之華者 延平周氏曰周官羅氏謂蜡則作羅襦蓋羅則鹿之所以者而襦則女之所衣者也故致之以戒於諸侯然戒之必至於歳終者戒於終所以圖其始也華者不斂藏之種也樹其不斂藏之種者所以戒聚斂也 八蜡以記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以謹民財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己故既蜡君子不興功 鄭氏曰四方方有祭也其方榖不熟則不通於蜡使民謹於用財也移之言羡也詩頌豐年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此其羡之與收謂收斂積聚也息民與蜡異則黄衣黄冠而祭為臘必矣 孔氏曰此論天子蜡祭四方不同豐荒有異兼記臘祭宗廟息民之事四方之内年榖不得和順成熟則當方八蜡之神不得與諸方通祭所以然者欲使不熟之方萬民謹慎財物也有順成之方其蜡之八神乃與諸方通祭以蜡祭豐饒皆醉飽酒食使民歆羡也前文云黄衣黄冠而祭不云臘之與蜡似為一此文云既蜡而收民息己先蜡後息民是息民為臘與蜡異也前黄衣黄冠在蜡祭下故鄭知是臘也不興功謂不興農功若土功則左傳云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土功建亥之月起日至而畢也 皇氏曰此一節據諸侯之國而為蜡祭以記其功當國不成則不為蜡成則為蜡長樂劉氏曰九州之諸侯保育其民者也各視其年之豐凶則蜡之祭有行與不行焉所以謹民財不以祭祀傷其衣食也易之損曰之用二簋可用享言凶年而約其禮也順謂五氣時若成謂九榖皆登順成之方其蜡乃通者以荅百神所以致豐穰之勞也以移民也者民底厥勤以至京坻之積必因祭報以燕勞之所以勸而移之也易其不勤以為勤移其心也易其不足以就有餘移其身也大司徒之職曰大荒大札則令邦國移民通財舎禁弛力薄征緩刑然則蜡之通不通皆聴命於司徒矣蜡禮既畢然後息民之祭行焉然則黨正國索鬼神而祭祀者蜡也非其所職焉其所職者於蜡之後以禮屬其黨之民飲酒于序以正齒位而謂之息民者息其田野之勞而入於邑居以習禮義故正其齒位以為庠序之先焉嚴陵方氏曰記四方者記四方之豐凶也年不順成八蜡不通此以蜡而記其凶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此以蜡而記其豐也蜡乃合聚之祭故因其合聚而收之也物既收則民亦息民息則一歲之事已矣故曰民息已前言息田夫此言民息互相備也功者民力之所致民息己故既蜡君子不興功且蜡本以息農夫則此所言功止謂農功爾若夫宫功則執於建亥之月土功則畢於建子之月武功則纉於建丑之月而既蜡君子未始不興功焉 馬氏曰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所謂黜之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所謂陟之也周禮黨正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以正齒位及其酒無算則皆若狂矣子貢觀於蜡謂一國之人皆若狂賜未知其樂則狂者乃美之之意也 延平周氏曰蜡之所以不通者謹民財也謹猶言節也蜡之所以通者斂民之所有餘而共其祭也既蜡則歲終矣萬物皆收成而百工皆告休故曰既蜡而收民息己 山隂陸氏曰言記以不忘四方百物之功司勲曰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大常祭於大烝以謹民財以移民也禮以謹之樂以移之既蜡而收民息己春播種之民作秋收斂之民息 沙隨程氏曰聖人治神人之道以為茍曠其職如神者亦不敢不致罰也然則四方年不順成之所八蜡不通者亦變置社稷之意非區區為民財不足而謹之也唐禮蜡祭年不順成則絀其方守之神也此古禮之存者猶可攷也 南豐曽氏曰博士和峴言蜡始伊耆而三代有嘉平清祀蜡祭之名蜡臘之利名也漢乗火徳以戌日為臘臘接也言新故相接故田獵取禽以報百神享宗廟旁及五祀以致孝盡䖍魏晉同之唐以土王貞觀之際尚用前寅蜡百神夘日祭社辰日臘宗廟至開元始定禮制三祭皆於臘辰以應土徳議者是之宋興推應火行以戌日為臘而獨以前七日辛卯蜡不應於禮請如開元事蜡百神祀社稷享宗廟同用戌臘如禮便制曰可【鞏本朝政要䇿】 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産之物也加豆陸産也其醢水物也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鄭氏曰此謂諸侯也天子朝事之豆有昌本麋臡茆菹麏臡饋食之豆有葵菹蠃醢豚拍魚醢其餘則有雜錯云也非食味之道言禮以異為敬 孔氏曰自此至后斷也一節緫明祭祀籩豆酒醴莞簟尊彞醯醢鸞刀所用之冝恒豆謂朝事及饋食恒常所薦之豆所盛之菹是水草和美之氣若昌本茆菹是也其所盛之醢陸地所産之物也加豆謂祭末酳尸之後其菹陸地産生之物而為之若葵菹豚拍之屬是也加豆所盛之醢用水中之物若蠃醢魚醢是也鄭知此謂諸侯以其與周禮天子豆物不同也天子朝事之豆有昌本麋臡茆菹麏臡與此經同其菁菹鹿臡菁菹非水物與此經異也天子饋食之豆有葵菹蠃醢豚拍魚醢與諸侯加豆不同其天子加豆有芹菹兎醢深蒲醓醢箈菹鴈醢筍菹魚醢芹菹與深蒲及箈菹等非陸産也鹿與醓醢非水物也與此經異也鄭緫云其餘則有雜錯是天子與諸侯異也其籩豆所薦之物或水或土所生品類也前唯言豆此連言籩者籩是配豆之物所盛亦有水土所生也所薦之物不敢用常䙝美味貴其多有品類言物多而味不美也所以交接神明之義取恭敬質素非如人事飲食美味之道也 横渠張氏曰古亦有燕器祭必為籩豆簠簋者非聖人不能為也蓋欲異其器而不通䙝用又欲其器之盛物之豐且令人持之專敬 嚴陵方氏曰恒豆謂所常進之豆加謂於所常進而有加者以恒而對加則加為暫以加而對恒則恒為朝事饋食矣菹醃菜也醢肉醤也上言恒豆之菹則知加豆之陸産亦菹也上言陸産之物則知下言水物即水産也上言水草之和氣則知下之所言皆和氣也常所食者皆䙝而不敬故謂之常䙝謂交於神明者在誠而不在味故曰非食味之道也義言其所冝道言其所由篇首言籩豆之實此言薦者實言實之於中薦言薦之於上 延平周氏曰朝事與饋食之豆非無陸産之物也以水草之和氣者為主加豆非無水草之和氣也以陸産者為主 山隂陸氏曰恒豆舉茆菹麏臡故曰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産之物也加豆舉筍菹魚醢故曰加豆陸産也其醢水物也 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車可陳也而不可好也武壯而不可樂也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廟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以同於所安樂之義也 鄭氏曰武萬舞也 孔氏曰此緫明祭祀之物不可同於尋常安樂之義也祭祀薦羞質而無味不可歆嗜衮冕路車尊嚴不可尋常乗服以為榮好也武是萬舞大武以示壯勇之容不可常娛樂也宗廟尊嚴肅敬不可寢處其中以自安宗廟之器共事神明不可因便以為私利嚴陵方氏曰水土之屬謂若籩豆之實水土之品可食之以為禮而不可供嗜欲之求卷冕龍衮也路車即大路也可陳之以為儀而不可資玩好之用武舞執干戚以為勇壯之容而非所以樂其情焉宗廟奉鬼神以示威靈之居而非所以安其身焉祭器不若燕器之利而便於用安樂者謂所安而樂之也若可耆可好之類是矣此言先王之薦可食而不可耆則知後之所言酒明水與夫太羮皆不可耆言路車可陳而不可好則知素車之乗亦不可好也言宗廟之器可用而不可便其利則知䟽布冪與夫蒲越稾鞂皆不可便其利也前緫其略後别其詳 山隂陸氏曰宗廟之威亦釋大武若言宗廟之威不應衍而字 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貴五味之本也黼黻文繡之美䟽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稾鞂之尚明之也大羮不和貴其質也大圭不琢美其質也丹漆雕幾之美素車之乗尊其樸也貴其質而已矣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也如是而后宜鄭氏曰尚質貴本其至如是乃得交於神明之宜也明水司烜以隂鑑所取於月之水也蒲越稾鞂藉神席也明之者神明之也琢當為篆字之誤也幾謂漆飾沂鄂也 孔氏曰此明祭祀所用之物尚質貴本酒謂水也陳列酒尊之時明水在五齊之上酒在三酒之上尊尚其古故設尊在前冪人云䟽布冪八尊禮器云犠尊䟽布鼏是䟽布之尚也凡常所居下莞上簟祭天則蒲越稾鞂之尚是神明矣雕謂刻鏤言尋常車以丹漆雕飾之為沂鄂而祭天以素車之乗者尊其樸素貴其質而已矣此一句包上酒醴以下諸事言祭祀之時不重華飾惟貴質素而已以其交接神明不可同於尋常身所安䙝之甚也尚質尚儉如是而後得交神明之義 横渠張氏曰明水飲之祖毛血食之祖所以反始也長樂陳氏曰禮之初有明水而已明水而後有酒酒而後有五齊五齊而後有三酒至於三酒則事神與人者備矣又有六飲所以純乎人而致養焉明水者隂鑑以取於月之水也酒者黒黍和于水之酒也考之此經則酒與醴固不同而酒明水亦異也合之以為一則非矣 金華唐氏曰周禮有明水而無酒則明水即酒也司烜氏掌以夫燧取明火於日以鑒取明水於月以共祭之明齍明燭共明水大司宼奉其明水火皆言明水而不言酒則明水酒之非二物可知也郊特牲言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非以酒明水為二物也加於齊則謂之明水加於酒則謂之酒且玉藻曰凡尊必尚酒而不曰尚明水酒則明水之與酒決非二物 嚴陵方氏曰夫味以淡為本感於鹹作於酸化於苦窮於甘變於辛酒明水則淡而無味故曰貴五味之本也黼作斧形其色則白與黒黻則兩已相弗其色則黒與青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以天地之文作於東南成於西南故也繢則五采之所㑹繡則五采之所刺言文則章可知言繡則繢可知是皆色之美者也布之精者升多而宻粗者升少而䟽女功之作始於粗久而後至於精故雄曰霧縠之組麗女功之蠧矣以䟽布之尚故曰反女功之始也明之也者謂其潔著之也若酒明水之類莫非明之也於蒲越稾鞂言之者以其無餘義故也味之貴者莫如淡大羮則以淡為質而已物之美者莫如玉大圭則以玉為質而已素車之乗即前所謂乗素車是也尊無非貴也樸無非質也故下緫而言之則曰貴其質而已矣前曰不可同於所安樂之義此曰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樂猶有義焉䙝則甚矣 山隂陸氏曰貴其質也言貴不言美大羮酒可以言貴不可以言美尊其樸也變美言尊樸之名尊老子曰樸雖小天下不敢臣不言以直不可也據不可以同於所安樂之義也 延平周氏曰安䙝之甚不止於安樂之義故於先王之薦之類則言安樂之義於酒醴之美則言安䙝之甚大圭不琢固已美矣故大羮則言貴其質大圭則言美其質質未至於樸故於素車則特言樸 禮記集說卷六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六十七 宋 衛湜 撰 鼎俎竒而豆偶隂陽之義也黄目鬱氣之上尊也黄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鄭氏曰牲陽也庶物隂也黄目黄也周所造於諸侯為上也 孔氏曰案宗伯云以天産作隂徳註云天産者動物謂六牲之屬動物故為陽也庶物雖出於牲體雜以植物相和非復牲之全體故為隂也黄以黄金鏤其外以為目因取名也貯鬱鬯酒故云鬱氣也祭祀時列之最在諸尊之上故云上也黄是中方色目是氣之清明者也酒在尊中而可斟酌示人君慮於祭事必斟酌盡於中也目在尊外而有清明示人君行祭必外盡清明潔淨也案明堂位云周以黄目是周所造也天子則黄之上有雞鳥備前代之器諸侯但有黄故云於諸侯為上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制器或逺取諸物或近取諸身其取之也有義其用之也以類雞鳥虎蜼之取諸物也斚耳黄目取諸身也 嚴陵方氏曰以金目為飾故謂之黄目以實鬱鬯而貴臭故曰鬱氣之上尊而謂之尊者以居其所而賛者從者有尊之義故也司尊掌六尊六之位而黄處其四此乃言上尊者以尊時之所上而已目之精水也其光火也以水為體故其氣清以火為用故其氣明玉藻言視容清明是已是以詩云瑟彼玉瓚黄流在中鬱在中而以瓚酌之蓋酌於中也直達於外焉蓋清明於外也夫孝子將祭虚中以治之此非酌於中之義乎至於不御内不聽樂不飲酒不茹葷此非清明於外之義乎 延平周氏曰司尊之職秋嘗冬烝祼用斚黄黄即黄目鬱氣之上尊也蓋萬物之於冬則反於土而復於本反於土則終矣故飾用黄此坤所以至於上六始曰天而地黄復於本則可以自見故飾用目此復所以小而辨於物然周禮謂之此謂之尊何也蓋以對尊則為常尊為變以尊對則尊為尊為卑及離而言之則尊與一也 山隂陸氏曰黄目目也氣之清明者也於斚為上據此司尊尊先大先小 祭天埽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鹽之尚貴天産也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后斷也 孔氏曰此所論亦尚質反貴天産及聲和之義餘物皆人功和合為之鹽則天産自然故云貴天産也煎者煎此自然之鹽鍊治之也設之於醯醢之上故云尚割刀之用必用鸞刀貴其聲和之義取其鸞鈴之聲宫商調和而後斷割其肉也 嚴陵方氏曰鹽非煎以鍊治之則不成故謂之煎鹽天官鹽人之所掌祭祀共其苦鹽散鹽然醯人醢人所共未嘗不以祭祀為主則醯醢之羙祭祀非不用也特非其所尚爾夫刀能制斷莫非義也獨鸞貴其義者貴其義之和而已 長樂陳氏曰何休曰鸞刀宗廟割切之刀環有和鈴有鸞考之詩禮曰和鸞雝雝曰登車聞和鸞之聲有鸞必有和鸞在前和在後詩有言鸞鑣有言八鸞則和可知有言和鈴則鸞可知然則何休言鸞刀之制蓋有所授耳夫和非斷則牽斷非和則劌故天以秋肅物而和之以兌聖人以義制物而和之以仁鸞刀以和濟割亦此意也易曰利物足以和義【禮書】 冠義始冠之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冠而敝之可也 鄭氏曰始冠三加先加緇布冠也大古無飾非時人緌也雜記曰大白緇布之冠不緌大白即大古白布冠今喪冠也齊則緇之者鬼神尚幽闇也唐虞以上曰大古冠而敝之此重古而冠之耳三代改制齊冠不復用以白布冠質以為喪冠 孔氏曰自此至治天下也一節緫明尊卑加冠因明官爵及禮義之意此緫論初冠之義以儀禮有士冠禮此說其義故云冠義下篇有燕義昏義與此同大古之時其冠唯用白布常所冠也若其齊戒則染之為緇今始冠重古故先冠之也古禮布冠不合有緌而後世加緌故記者云其緌也引孔子之言謂未聞緇布冠有緌之事冠而敝之者言緇布冠初加暫用冠之罷冠則敝棄之可也以其古之齊冠後世不復用也下云三王共皮弁素積故鄭註云唐虞以上曰大古與易之大古别也案皇氏曰鄭云雜記緇布冠無緌而玉藻云緇布冠繢緌者此經所論謂大夫士故緇布冠無緌諸侯則位尊盡飾故有緌也 延平周氏曰齊則緇之以幽思也末世緇布冠加之以緌孔子以為吾未之聞然非天子不議禮雖孔子亦不得不從當世之所尚則冠之加緌雖非禮但冠而棄之可也故曰冠而敝之可也蓋敝有棄意嚴陵方氏曰緇布之冠大古尚質而未聞有緌末世寖文乃加緌爾玉藻言緇布冠繢緌者兼末世言之也孔子未嘗聞其緌者指盛世言之也 馬氏曰冠者禮之始而嘉事之重者也其數見於士冠禮於此則言其義也故曰冠義緌者冠之飾山隂陸氏曰據此有兩冠義冠禮亦取此篇然則後所謂冠義又其後人拾其餘也 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 鄭氏曰阼者東序少此近主位也每加而有成人之道成人則益尊醮於客位尊之也三加者始加緇布冠次皮弁次爵弁冠益尊則志益大也冠而字之者重以未成人之時呼之 孔氏曰案士冠禮冠者在主人之少北是近主位也其庶子則冠於房户外南面客位謂户牖之間南面此謂適子若夏殷醮用酒每一加則一醮於客位周則用醴三加畢乃一醮於客位其庶子則皆醮於房户外也三加者曉喻冠者之志意令益大也初加緇布冠欲其尚質重古次加皮弁欲其行三王之徳後加爵弁欲其行敬事神明是志益大案冠禮既冠見母畢立於西階東南面賔東面字之曰伯某甫是冠而字之也難未成人之時呼其名故以字代之鄭註重難也 嚴陵方氏曰冠者成人之服阼者主人之階成人則將代父而為之主故冠於阼以著代著則所以明之也醮則以酒澤之也每一加則一醮蓋酒所以饗賔客之物故醮於客位冠於阼則是以主道期之也醮於客位則是以賔禮崇之也以其有成人之道故以是禮加之故曰加有成也然緇布之麤不若皮弁之精皮弁之質不若爵弁之文故曰三加彌尊服彌尊則志宜彌大故曰喻其志也以冠禮考之非特冠彌尊而衣也屨也亦彌尊非特衣屨彌尊至於祝辭醮辭亦然所以喻其志則一而已 延平周氏曰皮弁天子視朝之皮弁也爵弁天子戎事之韋弁也皮弁之色白白則喻其自潔而有所受韋弁之色赤赤則天道下降於南方之色而喻其将出而與物酬酢也以視朝之服而對於戎事之服戎事為大故曰三加彌尊喻其志也然士之冠而用天子之弁服可乎夫冠昏人道之大先王欲重其禮雖士之賤亦不嫌與天子同服故始冠而用爵弁其猶始昬而用角枕歟詩曰角枕粲兮蓋言新昬者也而周官玉府於王之喪則共角枕此所以知先王欲重其禮故雖士之微亦不嫌與天子同服也 山隂陸氏曰此記適子有故而醮若無故有冠醴無冠醮士冠禮是也醴禮簡醮禮繁醮用酒醴用醴醴在房内醮在房外醴脯醢而已醮有折俎 新安朱氏曰此本無適子字加有成也在彌尊字下冠而下有己字敬其名作成人之道蓋傳誦之譌也 委貎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母追夏后氏之道也周弁殷冔夏收三王共皮弁素積 鄭氏曰委貎章甫母追常所服以行道之冠也或謂委貎為冠也周弁殷冔夏収齊所服而祭也三王共皮弁素積不易於先代 孔氏曰三代常服之冠俱用緇布而其形自殊周為委貎之形殷則為章甫之形夏則為母追之形委安也言所以安正容貎章明也殷質言所以表明丈夫母聲追猶堆也夏后氏質以其形名之鄭註行道謂養老燕飲燕居之服若視朝行道則皮弁也此云委貎儀禮記稱冠故鄭云委貎或為冠也鄭註冠禮記云弁名出於槃槃大也言所以自光大冔名出於憮幠覆也言所以自覆飾也收言所以收斂髮也其制之異亦未聞皮弁素積以其質素故三王同服無所改易 嚴陵方氏曰委貎章甫母追即初加之緇布冠是矣弁冔収即三加之爵弁是矣皮弁素積即再加之皮弁是矣周尚文故曰委貎周道也皮弁則以白鹿皮為之素積則以素為裳言裳則衣可知裳必疉幅故謂之積雄所謂襞幅為裳是矣服其服将以行是道故每以道言之 延平周氏曰委貎章甫冔収命以意母追與弁命以形三代不同者所以趣時也皮弁素積三代共之者立本也蓋反弁素積上古之服 馬氏曰始加三加皆不同而再加之冠則三王共之者其義各有所主也若其制則未之聞闕之可也 無大夫冠禮而有其昬禮古者五十而后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 鄭氏曰言年五十乃爵為大夫也其有昬禮或改取也夏初以上諸侯雖有幼而即位者猶以士禮冠之亦五十乃爵命也至衰末未成人者多見簒弑乃更即位則爵命之以正君臣而有諸侯之冠禮 孔氏曰二十而冠五十而爵為大夫故無大夫冠禮然四十强而仕亦應無士冠禮而云有者立禮悉用士為正所以五等並依士禮冠子也若試為大夫者亦用士禮故鄭註冠禮記云周之禮年未五十而有賢才者試以大夫之事猶服士服行士禮也三十而昬五十乃為大夫亦應無大夫昬禮而云有者是改取也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者言夏初以前諸侯未有冠禮與士冠同夏末以來諸侯有冠禮與士禮異故大戴禮有公冠篇加冕為四加也此經直明諸侯不云天子又下云天子之元子猶與士同則天子與士異也然則天子冠禮其來已久但無文以言之玉藻云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鄭註云始冠之冠是天子别有冠禮 賈氏曰案喪服大夫為兄弟之長殤降服小功鄭云謂為士若不仕者明其或亦為大夫則不為殤而降也蓋小記云丈夫冠而不為殤此兄殤者既有徳行年未二十而得為大夫則是大夫亦不以二十而始冠也【儀禮疏】 新安朱氏曰引喪服之文見大夫而有兄殤又其兄若為大夫則不降服則知其身與兄皆未二十矣是不必五十乃為大夫也蓋其得為大夫之時已治成人之事或已因喪而冠如家語所說人君之例故不待二十而冠也賈意當是如此然則亦為繼世為大大夫者言耳非謂以賢才而選者也 石林葉氏曰自此至徳之殺也見於儀禮士冠禮之末其文前後相錯自鄭氏以來不能了故學者至今惑之此専為士冠禮言也諸侯天子無焉所以儀禮擊於本篇之末天下無生而貴者謂天子之元子與大夫之子也後世有未冠而為大夫者故言以官爵人徳之殺也諸侯天子君薨雖未冠必即位則生而貴矣不可與士比故言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舉諸侯則天子可知一加而冠緇布再加而冠皮弁三加而冠爵弁士服也然後謂之士此天子元子與大夫之子所同者也男子二十而冠大夫五十而後爵蓋未有大夫而始冠者此大夫所以無冠禮也諸侯天子既冠而即位固已同於士禮矣未冠而即位則既為諸侯天子何緇布皮弁爵弁之云則冠禮無復施安得復有公侯之冠禮此所以為夏之末造也鄭氏謂諸侯雖父死年未及五十亦服士服行士禮五十乃命古禮雖不可盡見然天子諸侯固未嘗以年斷審如其說不幸有未冠而立立未及五十而死則終身不得為諸侯天子乎此理之必不然者也 嚴陵方氏曰古者諸侯無冠禮蓋天子之元子猶士也况諸侯乎皆用士冠禮而已父在則為士父歿則代為君以彼年未冠而父歿者不可以居諸侯之位而用士禮故至夏末有諸侯冠禮然則諸侯之有冠禮為未冠而父沒者造之也 延平周氏曰冠不再昬不一故大夫無冠禮而有昬禮天子之元子其禮猶止於士而已何諸侯冠禮之有特夏之末造也然自夏以降不特諸侯有冠禮而已蓋天子之元子諸侯之世子皆用士之冠禮果元子世子之年未及冠而天子崩諸侯薨則元子世子亦有君道而復用士禮可乎故玉藻云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蓋言此也 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也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以官爵人徳之殺也 鄭氏曰儲君副主猶云士也明人有賢行著徳乃得貴也繼世以立諸侯象賢者子孫常能法其先父徳行也以官爵人徳之殺言徳益厚爵益尊也 孔氏曰繼世以立諸侯此釋夏末以來有諸侯冠禮之意以官爵人徳之殺也明所以無大夫冠義也言官爵之授隨徳隆殺也大夫以上雖以徳授爵猶無冠禮士又徳薄而無爵也 講義曰謂天下無生而貴者欲其修徳以繼統之意也 嚴陵方氏曰嗣諸侯者有冠禮嗣大夫則無之者蓋諸侯繼世以立大夫以官爵之而不繼世故也諸侯必繼世以立所以象賢大夫不繼世為其徳之殺也延平周氏曰繼世以立諸侯象其祖考之賢也官有尊卑徳有大小故以官爵人則徳之殺也 新安朱氏曰自繼世以立諸侯至死無諡此蓋老子不尚賢貴因任之意言上古之時民各推其賢者奉以為君沒則復奉其子以繼之其後遂以為諸侯然其子之立也但象似其賢而已非故擇賢而立之也至於中古乃在上者擇人任官而為之爵等此則徳之等殺不及上古之時矣乃至於周而有諡法則生而有爵者死又加諡此則又其殺也上古人自立君故生無爵中古未有諡法故雖有爵而無諡又以申言古今之變也 新安王氏曰天子之元子士也此文繋冠禮下夫天子元子冠同於士其餘與士不同雖君儲副有君父在上故冠用士禮所謂無生而貴者也象法象也父祖之賢子孫能法象之故使之雖未冠南面君國是以諸侯别有冠禮也爵言命為大夫也視諸侯徳有殺故冠惟士禮與諸侯不同此言大夫所以無冠禮也 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鄭氏曰古謂殷以前也大夫以上乃謂之爵死有諡也周制爵及命士雖及之猶不諡耳今記時死則諡之非禮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士禮此是士冠禮記之文以士為主古謂殷以前士生時爵不及死不制諡 山隂陸氏曰古謂周時生無爵上文以官爵人則大夫以上乃謂之爵今記時死則諡之案檀弓士之有誄自魯莊公始也則作此記者魯莊之後人歟延平周氏曰諡者行之迹故古者生而有爵則死乃請諡於天子而天子命之諡後世但死則皆有諡蓋未嘗請諡於天子特其自諡耳故曰死而諡今也新安朱氏說見前 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鄭氏曰禮所以尊尊其有義也政之要盡於禮之義此知其義所以治天下也 孔氏曰此經因上論冠義下論昏義故因上起下於中說重禮之義不觧禮之義理是失其義唯知布列豆是陳其數其事輕故云祝史之事豆事物之數淺易可布陳禮之義理深逺難知聖人能知其義理而恭敬守之所以治天下也 横渠張氏曰今人之祭但致其事生之禮陳其數而已其於接鬼神之道則未也祭祀之禮所緫者博其理甚深今人所知者其數猶不足又安能達聖人致祭之義 嚴陵方氏曰經曰鼎俎竒而豆偶隂陽之義也所謂竒偶者其數也隂陽者其義也能守其義然後有以制禮能陳其數止可與行禮故祭統曰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數在外故可陳義在内故難知然知之矣而或不能守守之矣而或不能敬則亦未免失其義焉又何以治天下哉中庸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正謂是矣 延平周氏曰禮之所以為禮者禮之義也而其禮之為禮者禮之數也禮之所尊尊其義而非尊其數而已也為祝史者特知其數耳其數則禮之文而已故可知其義則莫非性命之理故難知果知其義則聖矣天子所以治天下也 馬氏曰有數有義然後足以為禮數者義之寓義者數之意而其重猶在於意也先王為禮未嘗不寓之以微妙之意知其義則舉而錯之天下無難矣山隂陸氏曰孔子所謂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 延平黄氏曰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後世之言禮者猶陳其數焉 新安朱氏曰此蓋秦火之前典籍具備之時之語固為至論然非得其數則其義亦不可得而知矣况今亡逸之餘數之存者不能什一則尤不可以為祝史之事而忽之也 天地合而后萬物興焉夫昬禮萬世之始也取於異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婦徳也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鄭氏曰天地合而后萬物興焉目禮之義也取於異姓謂同姓則多相褻也誠信也腆猶善也直猶正也直信二者所以敎婦也事人事猶立也齊謂共牢而食同尊卑也齊或為醮 孔氏曰自此至人之序也論聖人重昬禮之事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合配則萬物生焉若夫婦合配則子生焉此與下昬禮為目取異姓者所以依附相疏逺之道厚重分别之義也幣帛必須誠信使可裁制勿令虚濫賔之辭無自謙退云幣不善不詐飾也昬禮記云辭無不腆皮帛必可制鄭註云賔不稱幣不善是也所以幣必信辭必直欲告戒婦人以正直誠信也信事人者婦人立身之道非信不立信婦徳者貞信是婦人之徳 横渠張氏曰以義禮言則婦死不當再娶夫死不當再嫁當其初娶時便期以終身豈復有再嫁之事禽獸猶有不再匹者男子正為無嗣承祭祀之重猶可再娶雖再娶尚謂之繼室婦人則雖至窮餓而死不可也介甫直謂婦人得再嫁豈有是理今於祭祀凡再娶者其配並列於人情未安古者人君自元妃而下姪娣媵御不復再娶元妃死則繼室攝内事自卿大夫以下有娶之文亦必大不得已蓋其始昬固未嘗有約至於再也不奈何為承家為祭祀之義大故再娶也生而再娶於情固未安而同坎則䙝尤甚滋不可也祔葬祔祭極至理而論之止當祔一夫婦之道是夫止合一娶婦止合一嫁今婦人夫死而不可再嫁如天地之大義然則夫豈得而再娶特以重者計之養親承家祭祀繼續不可廢也故有再娶之理然其其祔雖為同穴同筵几譬之人情一室之中豈容二妻故以義斷之唯祔以首娶繼室别在一所乃安又非如姪娣彼自是妾與適葬者異竁而殊封是衛人之祔也離之必也一穴而異坎為安石林葉氏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非宗子雖無主婦可也此非特贊祭祀凡大宗之統其親者亦不可無也然則婦人得再嫁乎據此理則婦未有二夫者也然喪服父卒繼母嫁從為之服報曰何以期貴終也則繼母有再嫁之道矣然必有故焉周官媒氏仲春之月令㑹男女無故不用令者罰之繼言司男女之無夫家者鄭氏謂故如鰥寡者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姜氏父母欲奪而嫁之共姜守義誓而弗許作柏舟詩以自見孔子取焉則不再嫁者婦人之義也有不得已而不得不嫁者君子亦通之也 嚴陵方氏曰天地合萬物興昬禮之合二姓蓋本於此有夫婦然後有父子父子所以世故曰昬禮萬世之始必娶異姓所以附逺不取同姓所以厚别且於逺不附則人情無以通於别不厚則人道無以辨昬姻者所以通人情而辨人道而已幣所以將昬姻之意辭所以通昬姻之情幣必誠者無飾其意以偽也辭無不腆者無致其情以曲也辭無致其曲則告之以直故也幣無飾以偽則告之以信故也故繼言告之以直信以事人者必以信而婦人以事人為事故信為婦徳也上兼言直而下不言直者蓋信而無偽則直在其中矣不改謂不改而他適也以其不可改故雖夫死不嫁 延平周氏曰昬之以禮而告之以信信則無可變之道故夫死不嫁然有不能以自存者夫死而嫁可也此共姜之父母欲奪而嫁詩人有柏舟之興蓋柏雖可以為舟特非舟之所宜共姜雖可以嫁特非共姜之所冝以共姜有可以自存之道也 馬氏曰易曰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與此同意幣者所以將其昬姻之意辭者所以道其昬姻之情幣以將意則不可以不誠辭以道情則不可以不腆腆之言厚也君子無所不用其誠與厚至於昬禮則尢甚焉故曰幣必誠辭無不腆婦人事人者也事人必以信故體信以為徳然後可以事人也詩曰懿厥哲婦為梟為鴟婦有長舌維厲之階言無信也一與之齊則榮辱貧賤休戚惟所遇而不擇焉故終身不改 山隂陸氏曰此一節至昬禮不賀亦昬義也而言昬禮男子制義禮婦人之事也據冠義始冠緇布之冠也士冠禮記冠義昬禮記昬義以此不腆辭也凡謙詞稱不腆今辭不云不腆告之以直信也據聘禮主人曰不腆句先君之祧既拚以俟矣春秋曰不腆句敝器不足辭也又曰不腆【句】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告之以直信者直告之以信而已故曰信事人也信婦徳也昬禮父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母曰勉之敬之夙夜無違宫事所謂 告之以直信也若信而有從違則有義存焉非直信而已然非婦事易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夫子制義從婦凶也 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 鄭氏曰先謂倡道也 馬氏曰男子親迎而男先於女者剛先於柔之意也豈獨昬姻之際如此至於天地君臣其義一也天則造始而地則代終君主乎倡而臣主乎和 山隂陸氏曰陽唱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隨是矣 執摯以相見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 鄭氏曰摯所奠鴈言不敢相褻也人倫有别則氣性醇禽獸言聚麀之亂類也 孔氏曰章明也壻親迎入門而先奠鴈然後與婦相見是先行敬以明夫婦禮有分别不妄交親 嚴陵方氏曰壻先奠鴈乃與婦相見所以敬章其有别之道章則所以明之表記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母相䙝也正謂是矣男女有别則夫婦之道成夫婦之道成然後可以世故有父子之親焉上言父子親則知下言義生者謂君臣也君臣之義上下之分而已故義生然後禮作禮作則上不偪下下不僭上故萬物安也其序與繋辭所言合凡此所言不過有别有義而已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其以是歟禽獸有牝牡之合而無内外之别有生育之愛而無上下之義故曰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馬氏曰摰者交接之際所以致敬人之私䙝莫甚於袵席之上男女之際不可不正故執摰相見所以敬章别也父子相親出於天性自然而曰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何也蓋男女無别於内則夫婦之道喪而滛辟之罪多雖父子之親亦不可得而親之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有相親之恩父子有相親之恩則必有相親之義故義生焉非特父子之親如此推而至於朋友兄弟君臣上下之際皆有義則燦然有文以相接故曰義生然後禮作禮作而貴賤有等上下有分此萬物所以安也自父子相親推而至於萬物安皆起於男女有别則袵席之上不可以不戒也哀公問政孔子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與此同意 延平周氏曰始於男女有别而終至乎萬物安者非禮之妙孰能與此 山隂陸氏曰章讀如章物之章春秋曰男摰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 壻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 鄭氏曰親之也者親之也言己親之所以使之親己先王若太王文王出乎大門而先者車居前也從謂順其敎令夫之言丈夫也夫或為傅 孔氏曰案昬禮婦降自西階壻親御婦車授綏是壻親御授綏也壻御婦車授綏欲親愛於婦令婦之親已也 嚴陵方氏曰親御授綏固所以親之然必親迎親御亦所以敬之也敬所以為義親所以為仁先王之所以得天下者仁義而已 馬氏曰婦人女子近之則不遜故不可以不敬之逺之則怨故不可以不親之敬之者禮也親之者仁也愛與敬先王之所以御婦之道也二女嬪于虞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先王所以得天下也夫主於義故有所帥無所從婦主於聽故有所從無所帥夫婦之道其大概不出於此故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端基之於此也婦者恒其徳者也有三從之義無一違之禮故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者制義者也制人而不制於人故曰知帥人者也知帥人則非所謂不恒其徳而從婦凶也 延平周氏曰夫者以知帥人者也而夫夫亦謂之夫者大夫以知帥人之大者也然夫人亦謂之夫何也夫人謂之夫猶后妃謂之后蓋后乃命其夫人以下者而夫人乃帥其九嬪以下者 山隂陸氏曰壻親迎親御授綏咸卦是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恒卦是也 講義曰夫敬而親之先王雖得天下之道不外乎是蓋齊家治國平天下實出乎一道詩大序所謂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矣 盱江李氏曰婦人從人者也從之斯尊之矣卑其夫未有能從夫也夫弱於外婦强於内下上其心而莫之制何所弗及哉舉天下而漸其風亂矣王化之存者幾何是故婦人於天家不可不使之盡禮也 冕齊戒鬼神隂陽也將以為社稷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 鄭氏曰冕祭服也隂陽謂夫婦也爵謂夫命為大夫則妻為命婦 孔氏曰廣陳敬事也冕助祭服五冕色俱故緫稱冕用助祭之服齊戒自整勅而親迎是敬此夫婦之道如事鬼神故云鬼神隂陽也妻為内主故有國者是為社稷内主也 嚴陵方氏曰以交鬼神之道而施諸隂陽之配固所以致敬也社稷主者夫為主於外婦為主於内故也此則主有土者言之先祖後者有夫有婦然後可以世而後其先也此則通天下言之牢謂牲牢也先王以牢禮為之等尊卑異焉而夫婦之禮則共牢而食者示同尊卑夫尊則婦亦尊夫卑則婦亦卑故曰同尊卑尊卑同故爵齒亦從夫而已以爵齒各有尊卑故也玉藻曰君命屈狄再命禕衣一命䄠衣士褖衣是從夫之爵也大曰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是從夫之齒也 延平周氏曰冕事鬼神之服也齊戒将以事鬼神者故昬禮而用冕齊戒者所以鬼神其隂陽之配也婦人無爵而周官内宗則内女之有爵者外宗則外女之有爵者何也内女之夫即王子弟而外女之夫即公卿大夫則其所謂有爵亦從夫之爵也馬氏曰冕齊戒祭之重者也以祭之所重而用於昬姻之際則明其重也哀公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是也 山隂陸氏曰鬼神隂陽神明之也神明之也者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也 器用陶匏尚禮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 鄭氏曰陶匏大古之禮器也大古無共牢之禮三王之世作之而用大古之器重夫婦之始也私之猶言恩也授之室明當為家事之主也 孔氏曰共牢之時俎以外其器但用陶匏陶是無飾之物匏非人功所為乃貴尚古禮之自然也厥其也厥明謂共牢之明日也明日婦乃盥饋特豚舅姑食竟以餘食賜婦食餘曰餕此示舅姑相㤙私之義案昬禮既昬之後夙興賛見婦于舅姑婦執笲棗栗奠于舅席又執腵脩奠于姑席賛者醴婦婦受醴畢舅姑共席于奥婦盥饋特豚卒食一酳婦即席餕姑之餘卒食姑酳之此士禮也降自阼階授之室者謂適婦也婦餕餘禮畢舅姑從賔階而下婦從主階而降是示授室與婦之義也 延平周氏曰陶匏祭天地之器而用於昬者尚禮之至也凡為人子者居不處奥行不中道立不中門者以其有父在也至於冠禮則冠於阼階而昬禮又婦降自阼階何也先王欲隆冠昬之禮而不嫌於無父是以有斯須之敬也 嚴陵方氏曰盥謂盥手所以致其潔饋謂特豚所以致其養以舅姑之尊而降自賔階以婦之卑而降自主人之階者示授之室而為之主男以女為室故以室主之 山隂陸氏曰器用陶匏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三王作牢用陶匏言三代所不變也冠禮著代而已此授之室 昬禮不用樂幽隂之義也樂陽氣也昬禮不賀人之序也 鄭氏曰幽深也欲使婦深思其義不以陽散之也序猶代也 孔氏曰不用樂者使其婦深思隂静之義以脩婦道陽是動散用樂則令婦人志意動散也 河南程氏曰昬禮不用樂幽隂之義此說非是昬禮豈是幽隂但古人重此大禮嚴肅其事不用樂也昬禮不賀人之序也此則得之 嚴陵方氏曰昬姻之禮在子則有代父之序在婦則有代姑之序所以不賀則一也孔子曰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彼言思嗣親此言幽隂之義者蓋有所思者固欲其幽隂也經云齊之也以隂幽思也是矣然曲禮言賀取妻賀其有客而已故其辭曰聞子有客使某羞 延平周氏曰冠必至於昬昬必至於代父者人之序也以其序将至於代父則哀之可也故不賀 馬氏曰三十而娶人之次序所當然也故不賀山隂陸氏曰昬禮不用樂幽隂之義所謂晦時以此昬禮不賀人之序也昬禮執雁豈亦以此歟 長樂陳氏曰樂由陽來而聲為陽氣禮由隂作而昬為隂義故周官大司徒以隂禮敎親則民不怨然則昬之為禮其隂禮歟古之制禮者不以吉禮干凶禮不以陽事干隂事則昬禮不用樂幽隂之義也昔裴嘉有昬㑹酒中而樂作薛方士非之可謂知其義矣【樂書】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血腥爓祭用氣也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 鄭氏曰尚用氣尚謂先薦之爓或為䐲滌蕩猶摇動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緫論祭祀之事尚謂貴尚鄭注云先薦者對合亨饋孰為先也血謂祭初以血詔神於室腥謂朝踐薦腥肉於堂爓謂沈肉於湯次腥亦薦於堂祭義云爓祭祭腥而退是也今於堂以血腥爓三者而祭並未孰是用氣也帝王革異殷不尚氣而尚聲謂先奏樂也不言夏或從虞也臭味未成謂未殺牲也殷尚聲故未殺牲先搖動樂聲以求神也闋止也奏樂三遍止乃迎牲入殺鬼神在天地之間故用樂之音聲號呼告於天地之間庶神明聞之是求陽之義也 嚴陵方氏曰血腥爓三者皆氣而已未嘗致味故曰祭用氣也然爓之氣不若腥之全腥之氣不若血之幽故其序如此殷人尚聲者以其自樂始故也臭未成以其未用鬯故也味未成以其未用牲故也樂之有聲蓋出於虚滌蕩之則存乎其人而已樂三闋者以陽成於三故也三闋則樂成矣然後出迎牲所以為尚聲歟聲者樂之象音者聲之文聲音之號雖以求陽為先然詔告於天地之間則凡在隂陽之間者無不求也 馬氏曰有虞氏之意以為鬼神之所享在於敬而不在於味敬之所至則味有所遺故祭以血腥為始記曰血祭盛氣也又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皆不敢用褻味而貴氣也有虞氏之祭尚氣殷人從而文之故尚聲樂由陽來則凡聲皆陽也蓋人之死也魂氣歸於天非求諸陽不足以報其魂也殷人尚聲所以迎其魂之來也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此舉其尚聲之時也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此舉其尚聲之意也鬼神處於天地之間而不可度聲音之號所以詔告之而已 延平周氏曰有虞氏尚氣殷人尚聲周人尚臭者皆以宗廟之祭言之也至於天地之祭則天以升煙為主地以薦血為主者百王之所不易也所謂尚氣者凡血告於室腥爓薦於堂有虞氏則血與腥爓皆以為祭是故為尚氣也所謂尚聲者先作樂以求諸陽然後迎牲所謂尚臭者先灌以求諸隂然後迎牲然則有虞氏之尚氣者亦求諸隂陽之間而已矣山隂陸氏曰有虞氏尚氣殷人尚聲周人尚臭後王彌文氣目事也聲耳事也是鼻事也味口事也血幽而未明腥明而未著爓温而未孰有虞氏尚氣未有臭味殷人尚聲有臭味而未成滌其聲使清蕩其聲使濁 長樂陳氏曰凡聲陽也商人之祭先求諸陽而已商頌那祀成湯也樂之所依者磬聲其名樂以瞽宗則主以樂敎瞽之所宗皆尚聲之意也蓋日三成朏月三成時歳三成閏然則樂不三闋何以成樂哉今夫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滌蕩其聲則盈矣必繼以三闋者以反為文也樂三闋則減矣然後出迎牲者以進為文也然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鬼者歸也歸之以從地神者申也申之以從天詔告鬼神於天地之間捨聲音之號何以哉 又曰那詩庸鼓有斁萬舞有奕曰庸鼔鐘鼔之大者也萬舞舞之大者也商之作樂在湯則奏鼓簡簡大矣而未備在湯孫則嘒嘒管聲備其細以成大此經言尚聲豈不以樂之大然邪【並樂書】 金華應氏曰祭祀之禮帝王所同而必别言之者隨其所尚各有所先也戛擊鳴球祖考來格虞非不尚樂也而商樂視舜則愈備猗那之詩可考也厥作祼將常服黼冔商非不尚祼也而周祼視商則愈重旱麓受祖之詩可見矣虞氏近古祭未窮味猶有茹毛飲血之意也殷愈尊鬼嚴於求神樂闋至三而後迎牲滌蕩者澡除洗雪於塵埃之境播散越於虚無之中使無一毫之隔礙也聲音之號者以聲音而號召之若以言語而詔告之天地之間虚曠洞達無不響荅周樂九變兼用六代視商愈備而納牲必俟灌鬯之後故曰獻莫重於祼聲莫重於升歌舞莫重於武宿夜是祼尤在於瞽歌舞武之先也 禮記集說卷六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六十八 宋 衛湜 撰 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今鬯臭隂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 鄭氏曰灌謂以圭瓚酌鬯始獻神也已乃迎牲於庭殺之天子諸侯之禮也既奠謂薦孰時也特牲饋食所云祝酌奠於鉶南是也蕭薌蒿也染以脂合黍稷燒之詩云取蕭祭脂羶當為馨聲之誤也奠或為薦孔氏曰周禮變於殷故先求隂尚臭也臭為鬯氣未殺牲先酌鬯酒灌地以求神是尚臭也鬱鬱金草也鬯謂鬯酒煑鬱金草和之其氣芬芳調鬯也又以擣鬱汁和合鬯酒使香氣滋甚故云鬱合鬯也鄭註鬱人云鬱金香草宜以和鬯用鬱鬯灌地是用臭氣求隂達於淵泉也以圭璋為瓚之柄瓚所以㪺鬯也玉氣潔潤灌用玉瓚亦求神之宜也玉氣亦是尚臭也周言用玉則殷不用圭瓚既灌然後迎牲者先求神後迎牲也灌是先致氣於隂故云致隂氣也蕭合黍稷周人後求陽也取蕭草及牲脂膋合黍稷燒之此謂饋食時以臭氣求陽達於牆屋也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者明上焫蕭之時節也既奠謂堂上事尸竟延尸户内更從孰始也於薦熟時祝先酌酒奠於鉶羮之南訖尸未入於是又取香蒿染以腸間脂合黍稷燒之於宫中此又求陽之義也馨香謂黍稷也長樂陳氏曰鬱合鬯臭隂達於淵泉以形魄歸於地而求諸隂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以魂氣歸於天而求諸陽也祭祀君與夫人所以自盡者也故君灌以圭夫人灌以璋君迎牲夫人奠盎記言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既奠然後焫蕭是迎牲奠盎皆在既灌之後而焫蕭又在既奠之後則灌求神之始也而焫蕭次之迎牲奠盎事神之始也而獻薦次之求諸隂而事之猶以為未又求諸陽而致曲焉則神其不格乎設燔燎羶薌見以蕭光則羶膟膋之氣也薌黍稷之氣也蕭合膟膋黍稷而燔燎之在朝事之節而朝事之初有迎牲奠盎之禮則祭義郊特牲之文雖殊其事一也盖迎牲而刲之則血毛告於室以示其幽全膟膋焫於堂以達其臭氣而羮定之所詔又在其後不然不足謂之尚臭也鄭康成以祭義所言為朝事之焫蕭以郊特牲所言為饋食之焫蕭【禮書】 嚴陵方氏曰鬱鬯二者皆味也則其為臭隂而已故能達於淵泉淵泉以言其幽也灌以圭璋謂君灌以圭瓉后灌以璋瓉也見明堂位解玉之為氣如白虹則潔之至也能交三靈而通之亦以其氣之潔而已故祭祀每用焉迎牲之禮固已重矣而在既灌之後則以致氣為先故也蕭黍稷三者皆氣也則其為臭陽而已故能達於牆屋以言其顯羶者天産之臭染蕭以膟膋故言羶合蕭以黍稷故言薌 馬氏曰殷人既尚聲周人從而文之故尚臭臭氣也而氣有隂陽之别周人尚臭灌用鬯臭所以致隂氣也灌者禮之始而敬之至者也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又易曰觀盥而不薦推此足以知周尚臭之意也鬯者以秬黍合鬱草而為之既成然後和之以鬱金之汁蓋人之死也形魄歸於地非求諸隂不足以格其神也故臭隂達於淵泉先求諸隂也灌以圭璋用玉氣此舉其尚臭之意也既灌然後出迎牲致隂氣此舉其尚臭之時也迎牲在於祭之始而旣灌之後然後出迎牲而殺之是所以尚臭也臭隂達於淵泉以下之深者言之也臭陽達於牆屋以宗廟之所有言之也蓋魂魄具然後為人周人既以求諸隂又以求諸陽言之則知有虞氏之用氣非不用味也殷人先求諸陽非不求諸隂也謂之尚氣謂之尚聲謂之尚臭皆以始言之而其意各有主也延平周氏曰於鬱合鬯言臭隂於蕭合黍稷言臭陽何也灌雖隂中之陽而氣則下達故謂之隂煙雖陽中之隂而氣則上達故謂之陽 山隂陸氏曰鬱隂也鬯陽也蕭隂也黍稷陽也玉隂中之陽欲致隂氣非此不能出脂陽中之隂欲致陽氣非此不能降淵泉虗而難窮墻屋實而難徹 凡祭慎諸此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隂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隂 鄭氏曰此其所以先後異也 嚴陵方氏曰祭所以求諸隂陽者一隂一陽皆自然之理非人為之偽也故曰凡祭慎諸此魂者氣所主故曰魂氣魄者營於形故曰形魄主者在内故言氣於魂之下營者在外故言形於魄之上人之生也受氣於天及其死也魂氣復歸於天成形於地及其死也形魄復歸於地以其歸於地也故不可不求諸隂以其歸於天也故不可不求諸陽然則聖人之為此也豈徒陳其數而已哉亦有以知其義爾故曰求諸隂陽之義也先求諸陽則尚聲故也先求諸隂則尚臭故也五聲五臭各有隂陽然聲以氣動而生故凡聲皆陽也臭以氣留而生故凡臭皆隂也以殷為求陽周為求隂則知有虞氏之尚氣亦求諸隂陽之間而已夫一祭之内氣也聲也臭也三者未嘗不兼用焉經之所言特以所尚者爾 詔祝於室坐尸於堂用牲於庭升首於室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或諸逺人乎祭于祊尚曰求諸逺者與 鄭氏曰詔祝坐尸謂朝事時也朝事延尸于户西南面布主席東面取牲膟膋燎于爐炭洗肝于鬱鬯而燔之入以詔神於室又出以墮于主主人親制其肝所謂制祭也時尸薦以豆至薦孰乃更延主于室之奥尸來升席自北方坐於主北焉用牲於庭謂殺之時升首於室謂制祭之後升牲首於北墉下尊首尚氣也直祭祀于主謂薦孰時也如特牲少牢饋食之為也直正也祭以孰為正則血腥之屬盡敬心耳索求神也廟門曰祊謂之祊者以於繹祭名也於彼於此言室與堂與尚庶幾也 孔氏曰下云用牲於庭升首於室故知詔祝於室當殺牲之初朝事之時也詔告也祝呪也天子諸侯朝事之時坐尸於堂户西南面坐主在西方東面尸主之前則薦用豆也祝乃取牲膟膋燎於爐炭入告神於室又出墮祭於主前謂分減肝膋以祭主前當此時王乃親洗肝於鬱鬯而燔之以制於主前制割也謂割其肝而不相離今云詔祝於室是燎於爐炭入告於室也坐尸於堂者既灌之後尸出堂坐户西而南面也上云詔祝於室次云用牲升首下云索祭以文次之故知直祭祝於主當薦孰之節薦孰正祭之時祝官以祝辭告於主若儀禮少牢敢用柔毛剛鬛用薦歳事于皇祖伯某是也索祭祝於祊者廣博求神非但在廟又為求祭於祊也祊有二種一是正祭之時既設祭於廟又求神於廟門内詩楚茨云祝祭于祊註云門内平生待賔客之處與祭同日二是明日繹祭之時設饌於廟門外西室亦謂之祊即上文云祊之于東方是也今此索祭是正祭日之祊禮器云為祊乎外以其稱外故註云明日繹祭此經不云外又下云肵之為言敬也相饗之也嘏大也毛血告幽全之物皆據正祭之日明此祊亦正祭日也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此解正祭在廟之時或設饌在室或設饌在堂不知神所在之處為於彼室乎為於此堂乎故兩處設饌也或諸逺人乎此解索祭為祊之時其神靈或逺離於人不在廟乎祭於祊者庶幾求於逺者與言於逺處求神也鄭註云至薦孰乃更延主於室之臭者約少牢特牲饋食在奥室也云尸來升席自北方坐於主北焉者以在奥東面以南為尊主尊故居南主既居南故尸來升席自北方也尸主各席故朝事延尸於戸外尸南面主席於東面是也鄭此註雖參禮記及少牢特牲而言之亦約漢時祭宗廟之禮故其事委曲也云謂之祊以於繹祭名也者以祊是廟門明日繹祭稱祊雖今日之正祭假以明日繹祭祊名同稱之曰祊也 嚴陵方氏曰詔祝於室即血毛詔於室坐尸於堂即羮定詔於堂用牲於庭即納牲詔於庭納之將以用焉故言用升首於室即升首報陽若羊人祭祀割牲登其首直祭祝于主凡室事是也索祭祝于祊凡門事是也索即求之不曰求而曰索者以神之散無不之也彼此之間不過近人而已又疑神之逺人然不可舍是以他求也以祊在廟前之旁猶為逺而已故復祭于祊而繼之以尚曰求諸逺者與夫廟門之旁豈實為逺人乎故以尚言之 馬氏曰自詔祝於室至於索祭祝于祊其言未必皆有序而詔祝於室者求之於内之深者也索祭祝于祊者求之於外之逺者也求之深求之逺蓋不知神之所在而求於此則疑於彼求於近則疑於逺而庶幾神之饗也鄭氏釋直祭祝于主謂薦孰之時謂之正祭而血腥之屬所以盡敬心蓋非是也釋索祭祝于祊以正祭日言之抑又非是也 山隂陸氏曰詔祝於室坐尸於堂謂制祭時當朝踐之節鄭氏謂詔祝於室朝事延尸於户西南面布主席東面取牲膟膋燎於爐炭洗肝於鬱鬯而燔之入以詔神於室又出以墮於主主人親制其肝所謂制祭也此殷禮也鄭氏以言周禮誤矣蓋殷人制肝周人制肺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隂先求諸陽故朝踐時取牲膟膋燎於爐炭洗肝於鬱鬯而燔之若周人制肺雖在此時其取膟膋燎於爐炭自當饋食之節詔祝於室詔使入以詔神方是時灌事畢而朝事始矣是以詔祝坐尸當此節盖神格而後可以詔祝主設而後可以坐尸用牲於庭升首於室謂割牲時當饋食之節羊人所謂割牲登其首是也直祭祝于主謂尸未入祝而已是之謂直祭若少牢祝酌奠遂命佐食啟㑹主人西面祝祝曰孝孫某敢用柔毛剛鬛用薦歳事于皇祖伯某尚饗當此節索祭祝于祊謂尸已出祝於祊而已是之謂索祭若有司徹尸出于廟門卒暮有司徹饋饌于室中西北隅如饋之設當此節焫蕭求諸陽灌鬯求諸隂奏樂求諸天地之間以為未也故詔祝於室坐尸於堂詔祝於室求諸内也坐尸於堂求諸外也猶以為未也故用牲於庭升首於室用牲於庭求諸下也升首於室求諸上也又以為未也故直祭祝于主索祭祝于祊直祭祝于主求諸近也索祭祝于祊求諸逺也求求之而已若索索也 藍田吕氏曰不知神之所徃故尚氣尚聲尚臭以求諸天地隂陽之間不知神之所在故於庭於室於堂於祊以求之不知神之所依故有主有几有尸有幣以主之不知神之所饗故肆爓腥孰三牲魚腊水草備物以祀之矣 延平周氏曰所謂孝子求神非一處也 祊之為言倞也肵之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饗之也嘏長也大也尸陳也 鄭氏曰倞猶索也倞或為諒肵者為尸有肵俎此訓也福者人君嘏辭有富此訓之也或曰福也者備也直者訓所以升首祭也直或為犆相謂詔侑也詔侑尸者欲使饗此饌也特牲饋食禮主人拜妥尸尸答拜執奠祝饗主人受祭福曰嘏長也大也此訓也尸或詁為主此尸神象當從主訓之言陳非也 孔氏曰此皆訓祭祀所為之事案特牲少牢設饌後尸祭饌訖祝取牢心舌載于肵俎設于饌北尸毎食牲體反置于肵俎是主人敬尸之俎也又少牢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女孝孫使女受禄于天宜稼于田眉夀萬年勿替引之此是大夫嘏辭人君則福慶之辭更多故詩楚茨云永錫爾極時萬時億卜爾百福如幾如式是也首也者直也直正也言首為一醴之正鄭引特牲證饗尸時節尸答拜訖執此鉶南之奠祝設辭以饗之欲尸饗此奠尸遂祭與啐之是相饗之也尸嘏主人欲使長久廣大也此經尸為陳諸本尸為主尸是神象當從主 嚴陵方氏曰索祭祝于祊於正祭之後而又索焉非强有力者不能如此故曰祊之為言倞也倞強也首謂升首也首犆而直支偶而曲故曰首也者直也以其直故得特達以升於室焉相謂相尸也坐則有妥食則有侑入或逆之升或延之凡為此者豈茍然哉亦心郷之而欲神饗之而已故曰相饗之也福而有嘏之義中庸言大徳之得禄夀以得其夀故長以得其禄故大故曰嘏長也大也且夀禄為五福之先故必以長大言之天保曰降爾遐福此福所謂長也楚茨曰以介景福此福所謂大也尸神象也神隱而尸陳故曰尸陳也 山隂陸氏曰祊之為言倞也以為不知神之所在故又求之如此肵之為言敬以祈為在是焉敬也故曰祭如在富也者福也左傳所謂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奉盛以告曰潔粢豐盛奉酒醴以告曰嘉栗㫖酒是也首也者升首於室是也升首而已則以直故也亦如是而後可以直祭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是之謂直若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是有見於富無見於直故曰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相饗之者相主婦也經曰既内自盡又外求助昬禮是也又曰鄉之然後能饗焉盖祀主人所自致也他人所事祭而已若饗非夫婦有不能饗亦其親或不饗也無期長也無彊大也不言言是詁也非言也爾雅曰嘏大也尸陳也在釋詁以此尸陳也故尸神象而已嘏長也大也故祝將命而已尸陳也者神無象也以尸陳之而已若神主則主之大也經言祊之為言倞也肵之為言敬也此言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此訓也相饗之也嘏長也大也尸陳也此詁也 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血祭盛氣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 鄭氏曰幽謂血也純謂中外皆善氣主氣之所舍也周祭肺殷祭肝夏祭心 孔氏曰毛血謂祝初薦毛血於室時也血是告幽之物毛是告全之物告幽者言牲體肉裏美善告全者牲體外色完具所以備此告幽全之物者貴其牲之純善之道也血祭是堂上制祭後又薦血腥時也肺肝心三者並為氣之宅故祭時先用之是貴氣之主也血是氣之所舍故云盛氣三者非即氣故云氣之主也嚴陵方氏曰信南山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盖謂是矣幽所以告其内之純全所以告其外之純祭祀之道以純為貴觀射父曰毛以示物血以告殺又曰祝於一純二精是矣經血腥爓祭用氣也然腥爓之氣不若血之幽氣聚於幽而散於明聚則盛矣故曰血祭盛氣也夫鬼神無形也有氣而已則交之者可不盛其氣哉五行之氣在天則為五星在地則為五材在人則為五臟之氣各有所主而牲亦象之肺則金氣之所主也肝心木火氣之所主也經獨言三者則以三代之所用者言之故也 延平周氏曰肺者氣之主肝者筋之主心者血之主而皆以為貴氣之主何也臟有五而位三肺心位乎上肝腎位乎下位乎上陽也位乎下隂也肝者位乎下之上而為隂中之陽陽者氣之主隂者體之主故肺肝心皆氣主也而三代祭先所用不同何也周以火徳王天下而肺臟屬金故祭先肺示火之能勝於金也殷以金徳而肝臟屬木夏以水徳而心臟屬火是三代祭先皆用五行相勝之法以順天地牲命之理也然五行相勝之法蓋起於隂陽之學果聖人制禮之意亦有取邪嘗考之於書在洪範則水先之火次之木次之金次之土又次之者生之序也在大禹謨則水先之火次之金次之木次之土又次之者乃相勝之序也推此而言雖聖人蓋有取也 山隂陸氏曰告幽全之物非志也是物也凡物内幽則血善外全則毛美幽非止血也全非止毛也以毛血告之而已幽言内全言外告全物以毛告幽物以血以毛血該之凡如此意純之道也不言祭血以血名祭以血祭乃所以盛氣也血隂也氣陽也善攝生者血欲少氣欲多故下祭肺肝心則血祭有虞氏之事也有虞氏祭首亦以此夏后氏尚黑水氣之主也殷人尚白金氣之主也周人尚赤火氣之主也肺受制於火周人以火徳王而祭肺焉祭其臣於我者也祭其臣於我乃所以貴我也他放此 長樂劉氏曰凡牲之博碩肥腯由血氣之盛也氣行而血從之所以盛也氣不可得而薦薦血所以盛大其氣焉故心也肝也肺也雖皆隂藏而氣以之為主故先祭之氣亦從其所主而可羞矣 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隂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 鄭氏曰祭黍稷加肺謂綏祭也明水司烜所取於月之水也齊五齊也五齊加明水則三酒加酒也膟膋腸間脂也與蕭合燒之亦有黍稷也 孔氏曰尸既坐綏祭之時祭黍稷加之以肺兼肺而祭故云加肺也正祭之時陳列五齊之尊上又加明水之尊故云祭齊加明水也肺是五藏在内水屬北方皆隂類又親形魄歸地是隂以隂物祭之故云報隂也朝踐時祝取膟膋燎於爐炭入以告神於室出以綏於主前又升首於室至薦孰時祝更取膟膋及蕭與黍稷合燒之是臭陽達於牆屋也膟膋黍稷並是陽氣之物首人是牲體亦是陽魂氣在天為陽以陽物祭之故云報陽也 嚴陵方氏曰黍稷地産皆隂類也燔燎之火則司烜氏所取於日者也首者陽之體升者陽之事皆陽類也凡此皆取而祭之也上言祭下言取互相備爾詩言取蕭祭脂同義前曰求此曰報何也求主乎人之情報主乎物之理 山隂陸氏曰祭黍稷加肺少牢所謂上佐食取黍稷下佐食取肺尸受同祭于豆是也祭齊加明水即此所謂明水涗齊貴新也鄭氏謂五齊加明水三酒加酒則讀加為尚之誤也經曰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報隂當朝踐之節報陽當饋食之節報隂用明水則報陽用明火可知肺内而在上首外而在上 明水涗齊貴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絜著此水也 鄭氏曰涗猶清也五齊濁泲之使清謂之涗齊及取明水皆貴新也周禮㡛氏以涗水漚絲涗齊或為汎齊新之者敬也著猶成也言主人齊絜此水乃成可得也 孔氏曰設明水及涗齊貴新絜之義所以涗此齊者以敬於鬼神故新潔之也 嚴陵方氏曰明水涗齊即上所言祭齊加明水是矣涗則和之也以齊之濁故加水之清焉濁則故清則新故曰貴新也非特此而已若醆酒涗于清汁獻涗于醆酒之類亦皆貴其新焉故曰凡涗新之也明水謂之明固以取之於月又由主人之潔誠著見於此水蓋汙則暗潔則明也 延平周氏曰周官司尊之職謂鬱齊獻酌醴齊縮酌及盎齊涗酌以五齊清濁次之則泛齊醴齊同用縮酌而緹齊沈齊與盎齊同用涗酌此言明水涗齊蓋自盎而下三齊也涗者以水而和之觧之也和觧之則新矣貴新故不嫌於味之薄也 山隂陸氏曰齊盎齊也盎齊涗酌凡涗新之也蟬捨卑穢趨髙謂之蛻蓋亦如此夫祭祀所為貴者何耶亦曰貴純貴新而已内外如一純也始終如一新也由主人之潔著此水言茍主人不蠲雖取日月之氣不得為明故曰是誠在我者也 君再拜稽首肉親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盡也 鄭氏曰割解牲體 孔氏曰再拜稽首肉袒是㳟敬之至極恭敬之至極乃是服順於親也 嚴陵方氏曰則肉露故謂之肉所以致親割之勞割謂割牲以人君之尊而服勞如此所以為敬之至服屈服於神故曰敬之至也服也詩言勿翦勿拜而以拜為屈故曰拜服也拜下兩手而已稽首則首至地焉故曰稽首服之甚也首雖至地又未若肉袒之勞焉故曰肉袒服之盡也 延平周氏曰以天子不可屈之勢而為之稽首肉則天下莫不知有尊而亦莫不知有親也蓋先王設敎之意常寓於甚微之間 山隂陸氏曰凡祭稽首不必肉袒肉袒不必稽首兼之者此歟蓋朝踐以前以素為貴父子之事多饋食以後以文為貴君臣之事多服臣之事也非子之事也 祭稱孝孫孝子以其義稱也稱曽孫某謂國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嘉而無與讓也 鄭氏曰孝孫孝子謂事祖禰曽孫某謂諸侯事五廟也於曽祖以上稱曽孫而已相謂詔侑尸也嘉善也孔氏曰義宜也事祖禰宜孝是以義而稱孝子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既有國家之尊不但祭祖禰而已更祭曽祖以上惟稱曽孫言已是曽重之孫也案熊氏曰祭稱孝孫對祖為言稱孝子對禰為言經既稱國家則兼諸侯及大夫鄭註直言諸侯而不及大夫者畧也庾氏曰賔主之禮相告以揖讓之節祭祀之禮則是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善故詔侑尸者不告尸以讓是其無所與讓也 嚴陵方氏曰稱孝孫孝子者以示子孫得四海之歡心也稱曽孫某者以示國家非一世之積累也人之行莫大於孝自稱以此則疑於自矜祭而稱之且無所嫌者則有義存焉耳故曰以其義稱也稱曽孫以示國家非一世之積故曰謂國家也某則名之也於曽孫曰某則孝孫孝子從可知矣然其序先孫而後子者對祖禰稱之故也 山隂陸氏曰案少牢饋食曰孝孫某則祭稱孝子孝孫名今畧之某之名外也外事稱曽孫某故曰謂國家也據告于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相主婦也故曰盡其嘉而無與讓也是之謂夫婦親之讓賔客之事也嘉夫婦之事也 腥肆爓腍祭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 鄭氏曰治肉曰肆腍孰也爓或為䐲 孔氏曰肆剔也言祭或進腥體或薦觧剔或進湯沈或薦煑孰四種之薦豈知神適所饗即正是主人自盡敬心求祭之心不一耳 嚴陵方氏曰凡牲解而生之之謂腥體而陳之之謂肆爚而未腍之謂爓孰而為殽之謂腍孰謂之腍若禾之稔故也由主人内盡其敬外盡其物也 舉斚角詔妥尸古者尸無事則立有事而后坐也尸神象也祝將命也 鄭氏曰妥安坐也尸始入舉奠斚若奠角将祭之祝則詔主人拜安尸使之坐尸即至尊之坐或時不自安則以拜安之也天子奠斚諸侯奠角古謂夏時也孔氏曰斚角爵名也饋食薦孰之時尸未入祝先奠爵于鉶南尸入即席而舉之如特牲禮隂厭後尸入舉奠焉也詔告也尸始即席舉奠斚角之時未敢自安祝當告主人拜尸使尸安坐是詔妥尸也古夏時也夏立尸唯有飲食之時乃坐若無事則立由世質故耳尸是神象故無事則立有事而後坐也祝以達主人及神之辭命 嚴陵方氏曰斚先王之爵也天子用焉角時王之爵也諸侯用焉周官鬱人之大祭祀與量人受斚之卒爵而飲之蓋言是矣詔妥尸即士虞禮所謂主人及祝拜妥尸尸拜遂坐是矣蓋尸於主人則子行也以卑臨尊嫌或不安焉為是詔之也詩言以妥以侑是矣必於時乃詔之者以尸始入舉奠故也尸於無事之時則子行而已子行為卑故立至於有事之時則神象也神象為尊故坐有事謂若舉斚角之類也禮器言夏立尸而卒祭是矣至周文備豈復然哉故曰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其敬如是固不以子行無事則立也見乃謂之象神而尸陳以其陳者見於隱者故曰尸神象也將命於祭祀之間以交神人者祝也將命於燕饗之間以交賔主者介也此主祭祀言之故曰祝將命也禮運曰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兹非將命乎 山隂陸氏曰鄭氏謂天子舉斚諸侯舉角凡祭祀灌獻用斚齊用醆酒用爵知然者以春秋瓘斚玉瓉盎齊一名醆酒知之也斚以灌也灌非以飲也以厯而已所謂爵人受斚歴而皆飲之以此然則舉斚角詔妥尸當灌獻之節妥尸蓋在初入即席之時冝在祼前先儒謂在饋食時此讀儀禮之誤也蓋少牢特牲無朝踐饋獻故妥尸在酳尸前若祭自祼始尸即席久矣不應至饋食始詔安坐也尸是象而已其所謂神在彼不在此也祝将命也其所以命之主人也 縮酌用茅明酌也醆酒涗于清汁獻涗于醆酒猶明清與醆酒于舊澤之酒也 鄭氏曰縮酌用茅謂泲醴齊以明酌也周禮曰醴齊縮酌五齊醴尤濁和之以明酌泲之以茅縮去滓也春秋曰爾貢包茅不入無以縮酒明酌者事酒之上也名曰明者事酒今之醳酒皆新成也酌猶斟也酒已泲則斟之以實尊昬禮曰酌酒三注于尊凡行酒亦為酌也醆酒涗于清謂泲醆酒以清酒也醆酒盎齊盎齊差清和之以清酒泲之而已泲盎齊必和以清酒者皆久味相得汁獻涗于醆酒者泲秬鬯以醆酒也獻讀當為莎秬鬯者中有煑鬱和以盎齊摩莎泲之出其香汁因謂之汁莎不以三酒泲秬鬯者秬鬯尊也猶若也澤讀為醳舊醳之酒謂昔酒也泲醴齊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獻以醆酒天子諸侯之禮也天子諸侯禮廢時人或聞此而不審知云若今明酌清酒與醆酒以舊醳之酒泲之矣就其所知以曉之也泲清酒以舊醳之酒者為其厚味腊毒也 孔氏曰此記人緫釋周禮司尊泲二齊及鬱鬯之事縮泲也酌是斟酌謂醴齊既濁泲而後可斟酌故云縮酌也欲泲醴齊時先用明酌和此醒齊然後用茅泲之周禮三酒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三酒之中事酒尤濁五齊之内醴齊尤濁醆酒清於醴齊清酒又清於事酒故鄭知以事酒泲醴齊明謂清明故知事酒之上清明者也事酒謂為事而新作者醳是和醳醖釀之名即今卒造之酒故鄭云皆新成也引春秋者僖四年左文醆酒涗于清者涗泲也泲謂泲漉也盎齊差清先和以清酒而後泲之不用茅也周禮云盎齊涗酌又醴齊後有盎齊禮運醴後有醆故鄭知醆謂盎齊盎齊既清作之必久清酒又冬釀接夏而成故鄭云久味相得也此記不言五齊獨舉醴盎二齊者以司尊説時祭二齊三酒與鬱故此記者釋之獻謂摩莎既以事酒泲醳齊清酒泲盎齊則泲秬鬯應亦用三酒令乃用盎齊者秬鬯尊故用五齊泲之五齊卑故用三酒泲之事相宜也古禮廢亡恐人不知泲醴齊以明酌泲醆酒以清酒泲汁莎以醆酒之意故記者云泲醴齊之等猶若今時明清醆酒泲於舊醳之酒也就今日所知以曉古者難知之事明謂明酌清謂清酒醆酒謂盎齊舊醳謂昔酒作記之時以昔酒和此明酌清酒等三者而泲之也舊醳之酒作雖久成比清酒為薄故用泲此清酒清酒冬釀夏成其味厚也國語曰厚味實腊毒長樂陳氏曰茅之為物柔順潔白可以施於禮者也故古者藉祭縮酒之類皆用焉禹貢荆州包匭菁茅甸師祭祀供蕭茅鄉師大祭祀共茅蒩司巫祭祀共蒩館則茅有貢於方國者有共於甸師者甸師之茅有入之鄉師有入之司巫則鄉師之所共者大祭祀也司巫之所共者凡祭祀也孔子曰茍錯諸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則茅不特藉祭而已士虞禮苴刌茅長五寸束之實于篚饌于西坫上祝升取苴降洗之升入設于几東席上東縮佐食取黍稷祭于苴三取膚祭祭如初此特藉祭者也司尊醴齊縮酌記曰縮酌用茅明酌也縮然後酌則其縮不必束而立之祭前鄭大夫甸師註謂束而立之祭前沃酒其上酒滲而下若神飲鄭康成士虞禮註謂將納户以事其親為神起於其位故設苴以定之其說皆不可攷男巫望祀望衍旁招以茅國語置茅蕝設表望公羊曰鄭伯左執茅旌何休謂斷之曰藉不斷曰旌宗廟之中以迎道神指䕶祭者然則茅之所用豈一端哉故可以幂鼎可以御柩雜記或菹以為豆實或包以通好問或索綯以備民用此茅所以可重也士虞有苴特牲少牢吉祭無苴而司巫祭祀共菹館則凡王祭祀有苴矣賈公彦謂天子諸侯尊者禮備於理或然【禮書】 嚴陵方氏曰周官司尊鬱齊獻酌醴齊縮酌盎齊涗酌王氏謂酌以茅縮而後酌也涗酌以酒涗而後酌也鬱齊不縮也獻之而已故曰涗酌此言縮酌用茅即醴齊縮酌是也縮謂泲去滓也與盈縮之縮同字者有所取則盈有所去則縮故也酌謂酌取酒以獻也必用茅者以茅之為物潔白順直祭祀之徳欲如此故也縮之清而明故曰明酌尊也周禮曰盎齊此曰醆酒何也盎以所造之器言醆以所酌之器言汁獻涗于醆酒即鬱齊獻酌是也以煑鬱金汁和之故曰汁以獻之而不縮故曰獻汁言其物也獻言其事鬱齊用灌亦曰獻者以居九獻之首故通謂之獻祭統曰獻之屬莫重於灌醴齊必縮之者以其尤濁故必縮去其滓也醆酒不若醴齊之濁故以清酒涗之而已汁獻尤不若醴齊之濁故以醆酒涚之而已涗之亦明矣然不若縮之為尤明故於用茅言明酌也前言凡涗新之豈非以明故新與然齊酒不止於此三者以裸事用鬱齊朝事用醴齊饋食用盎齊尊彛之所實宗廟之所用常杞不過於此故經指是言之此皆古禮後世以舊醳之酒涗清酒醆酒而明之其制雖異其理則同故曰猶明清與醆酒於舊醳之酒也雖然此以舊酒涗之則失先王貴新之意矣取其明之之意可矣 延平周氏曰周官酒正之職辨五齊之名一曰泛齊二曰醴齊三曰盎齊四曰緹齊五曰沈齊司尊之職謂鬱齊獻酌醴齊縮酌盎齊涗酌蓋醴齊與泛齊則為濁故為縮酌即此所謂縮酌用茅者也謂之明酌者凡物之濁則昬清則明醴齊以其濁故縮之縮之則差清差清則明是以謂之明酌也盎齊而下至涗齊則為少清而無待於縮以茅惟涗之而已故為涗酌即此所謂醆酒涗于清者也清乃三酒之一也然所謂鬱齊獻酌何也鬱齊之味尤為薄而尤非人之所可飲但著之而已故為獻酌即此所謂汁獻涗于醆酒者也而必涗于醆酒者蓋汁獻之味薄於醆酒故以醆酒涗之其猶醆酒之味薄於清酒而以清酒涗之也然言明水涗齊則盎齊而下涗用明水而從其味之薄此言醆酒涗于清則盎齊而下必從其味之厚者何也用明水所以反本反本所以致神道而用清酒所以趨時趨時所以致人道也 山隂陸氏曰縮酌醴齊也以茅縮之而後酌茅明也故謂之明酌醆酒盎齊也以挹之在醆故謂之醆酒以涗之在盎故謂之盎齊知然者以宗婦執盎從夫人薦涗水知之也且方涗之以水是齊而已凡盎言齊以此及涗于清然後謂之醆酒汁獻鬯齊也謂之汁汁隂陽之和也月令曰天時雨汁 祭有祈焉有報焉有由辟焉 鄭氏曰祈猶求也謂祈福祥求永貞也報謂若穫禾報社由用也辟讀為弭謂弭災兵逺罪疾也 孔氏曰有報焉者謂獲福而報之 嚴陵方氏曰欲彼之有予也故有祈以求之若噫嘻祈穀于上帝載芟之祈社稷之類是也因彼之有施也故有報以反之若豐年之秋冬報良耜之秋報社稷是也慮彼之有來也故有辟以去之若月令之磔攘開冰而用桃弧棘矢以辟去不祥之類是也於辟又言由者以非祭之常禮或有所以而用之故也然禮器言祭祀不祈者彼之所言蓋為己耳此之所言主為民也 山隂陸氏曰有祭而由之有祭而辟之由若祭門之類辟若祭厲之類 延平周氏曰祈也報也人情之所不能免者聖人有以節文之也 齊之也以隂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鄭氏曰齊三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則見之也 孔氏曰解齊服所以用衣冠義也隂色鬼神尚幽隂故齊者服以表心思幽隂之理所祭者謂親也 嚴陵方氏曰凡物之理隂則静陽則動幽則深淺則明天機之動不足以守静天機之淺不足以極深而哀樂欲惡貳其心矣豈所以致其思哉故必貴乎以隂幽也君子之服象其徳齊之服其色若是豈不宜哉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以其静而深故也為神而齊必見其所祭之神為鬼而齊必見其所祭之鬼 山隂陸氏曰凡祭大事以冕小事以端鄭氏謂以裘冕祭者以衮冕齊以衮冕祭者以鷩冕齊非是此篇始言貴誠之意故以齊終也故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 延平周氏曰者天道在北方之色而隂雜之也天道在北方則寂然不動寂然不動則無思也然亦不能無思故齊之服衣冕從其以隂幽而思也 禮記集說卷六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六十九 宋 衛湜 撰 内則第十二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内則以其記男女居室事父母舅姑之法此於别録屬子法以閨門之内軌儀可則故曰内則 山隂陸氏曰我有則而彼則之謂之則若王制則有以制之所謂降徳于衆兆民以此書曰臯陶邁種徳徳乃降黎民懐之 后王命冢宰降徳于衆兆民 鄭氏曰后君也徳猶教也萬億曰兆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周禮冢宰掌飲食司徒掌十二教今一云冢宰記者據諸侯也諸侯并六卿為三或兼職焉孔氏曰此一經論子事父母由后王之教使之然后謂諸侯王謂天子不先云王者辟天子妃后之嫌故言后王也降下也記者據諸侯為文命冢宰下教令於羣衆兆民諸侯當云萬民而云兆民者雜以天子言之依算法億之數有大小二法小數以十為等十萬為億十億為兆大數以萬為等數萬至萬是萬萬為億又從億而數至萬億曰兆億億曰秭兆在億秭之問是大數之法此篇既有飲食又有教令冢宰司徒兩官當備言之今云冢宰是記者據諸侯并六卿為三司徒或兼冢宰之事鄭意疑而不定故稱或王肅曰后王謂天子也 新安朱氏曰註䟽言諸侯司徒兼冢宰是也但此上言后王之命則冢宰實天子之冢宰耳盖周禮大宰掌建之六典而二曰教典則教民雖司徒之分職而冢宰無所不統故以其重者言之其在諸侯則亦天子之宰施典於國而諸侯承之以教其民自不害於冢宰為司徒之兼官也 東萊吕氏曰内則一篇首言后王命冢宰降徳于衆兆民盖三代所以教天下者皆以是自秦漢以來外風俗而論政事不復以人家事為問矣 嚴陵方氏曰冢宰居六卿之長而以道佐王者也唯道以道之故徳乃得而降焉天子曰兆民非有天下不足以與此 馬氏曰内則之為言而其詳不如法古之人有曰典有曰則有曰法有曰式凡此皆謂之法盖可也而君子有所不謂焉施於邦國謂之典施於都鄙謂之則施於官府謂之法施於財用謂之式治邦國以道而道有常故謂之典治都鄙以事而事有制故謂之則治官府有守而守有政故謂之法治財用以節而節有宜故謂之式然則内則之為則者制於上者也上制其行以為徳而其下則之是故后王必降其徳而后王使冢宰以降其徳者所以為兆民所視傚也繼體之君謂之后其曰后王者指其徳也 子事父母雞初嗚咸盥漱櫛縰笄總拂髦冠緌纓端韠紳搢笏左右佩用左佩紛帨刀礪小觿金燧右佩玦捍管遰大觿木燧偪屨著綦 鄭氏曰咸皆也縰韜髮者也總束髮也垂後為飾拂髦振去塵著之髦用髮為之象㓜時鬌其制未聞緌纓之飾也端端士服也庻人深衣紳大帶所以自紳約也搢猶扱也扱笏於紳笏所以記事也左右佩用自佩也必佩者備尊者使令也紛悦拭物之巾也今齊人有言紛者刀礪小刀及礪礱也小觿解小結也觿貌如錐以象骨為之金燧可取火於日捍謂拾也言可以捍也管筆彄也遰刀鞞也木燧鑚之也偪行縢綦屨繋也 孔氏曰自此以下至不敢私祭以上總論在内法則子事父母婦事舅姑男女出入之禮長㓜相事之法此論子事父母之法也盥謂洗手漱謂漱口據年稍長者若孺子則晏起不能雞初鳴也士冠禮云緇纚長六尺鄭云纚一幅長六尺足以韜髮而結之盧云所以裹髻承冠以全幅疊而用之著縰既畢以笄揷之此謂安髻之笄以縰韜髮作髻既訖横施此笄於髻中以固髻非固冠之笄故文在冠上總者裂練繒為之束髮之本垂餘於髻後故以為飾也緌謂結纓頷下以固冠結之餘者散而下垂謂之緌也紳笏之制備於玉藻此經所陳皆依事先後櫛訖加縰縰訖加笄笄訖加總然後加髦著冠冠畢然後服端著韠又加大帶也拾斂也故鄉射大射將射謂之遂射罷謂之拾拾是收斂之意屨繫謂著屨之時屨上有繋以結於足也案皇氏曰左旁用力不便故佩小物右廂用力為便故佩大物晴則以金燧取火於日隂則以木燧鑚火屨繋謂屨頭施繫以為行戒未知然否或可著屨之時屨上自有繋以結於足 長樂劉氏曰櫛理其髮縰以韜之笄貫其紒總以束之拂其髦以加於冠謂子生三月則翦其胎髮為鬌帶之於首男左女右迨其笄冠也則綵斾之加於冠謂之髦者不忘父母生育之恩也父母䘮則徹之詩云髧彼兩髦實維我儀是也金燧以鑑容也右佩玦者䕶巨指以開也捍者著左臂以遂矢也 長樂陳氏曰帨佩巾也佩巾雖女子之事而男子亦有之礪謂之硎亦謂之礱書曰用汝作礪是也詩曰童子佩觿佩觿成人之服衛惠公服成人之服而有童子之行故詩刺之捍韝臂也以韋為之亦謂之拾亦謂之遂一物而三名先儒謂晴則取火以金燧隂則取火以木燧然金燧以取明火特施於致嚴之時而已則凡取火皆木燧耳孰謂木燧有間於隂晴耶周禮司烜氏夫遂取明火於日鑒取明水於月夫遂即金燧也鑒鏡屬世謂之方諸盖離者陽中之隂於物為火坎者隂中之陽於物為水以金燧取火則以陽召隂以方諸取水則以隂召陽以陽召隂夫道也故謂之夫夫能遂事故謂之遂夫遂以義言鑒以體言於取火言夫遂於取水言鑒互相備也詩曰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左氏曰帶裳幅舄内則偪屨著綦鄭康成謂偪束其脛自足至膝故曰在下盖以幅帛邪纒於足故謂之邪幅所以自偪束也故謂之偪偪即縢約之也故漢謂之行縢男子事父母有偪詩諸侯朝天子有邪偪則凡行皆有偪特婦人不用故婦事舅姑無偪【禮書】 嚴陵方氏曰雞初鳴咸盥漱者夙興以致其潔也左右皆事也故言用而與徳佩異矣徳欲純而有常故珩璜琚瑀同其質事則雜而應變故金石竹木異其材左佩皆陽類也環還而玦決皆所以象徳乃用之事佩者然反人以環絶人以玦是亦事耳或謂玦即決也以鉤而決之且珍飾焉故從玉詩云決拾既佽而決與捍連言之理亦然也管以彄筆遰以鞞刀山隂陸氏曰佩玉徳佩也佩用事佩也佩徳佩無事佩事佩無徳佩詩曰何以舟之維玉及瑶鞞琫容刀容刀隨徳佩之飾然則鄭氏謂刀鞞也誤矣詩云童子佩觿又曰童子佩韘觿所以治結韘以所禦亂治結以圓禦亂以方綦所謂絇是也綦綦之也端黒屨青絇故綦又訓青綦屨端之屨屨之易得也故亦謂之不借許慎説文所謂一曰不借屨是也鄭氏釋弁師謂璂讀如薄借綦之綦盖是屨也先儒謂薄借之語未聞䟽矣 婦事舅姑如事父母雞初鳴咸盥漱櫛縰笄總衣紳左佩紛帨刀礪小觿金燧右佩箴管線纊施縏袠大觿木燧衿纓綦屨 鄭氏曰笄今簪也衣紳衣而著紳縏小囊也縏袠言施明為箴管線纊有之衿猶結也婦人有纓示繋屬也 孔氏曰此論女事父母婦事舅姑所服之衣所佩之物皆異於男子婦人之笄異於上男子笄縰故鄭於此註始云笄今簪也與士冠禮爵弁笄皮弁笄同故鄭註冠禮亦云笄今之簪也䘮服女子吉笄尺二寸袠刺也以針刺袠而為縏囊故云縏袠餘物皆不言施獨於箴管線纊之下而言施縏袠明為四物而施矣鄭註昬禮云婦人十五許嫁笄而禮之因著纓明有繋盖以五采為之其制未聞下男女未冠笄亦云衿纓者彼未冠笄之纓用之以佩容臭故下註云容臭香物以纓佩之與此婦人既笄之纓别也 新安朱氏曰婦人不冠則所謂髻笄即為固髻之用亦名為簪而非如二弁之簪矣 山隂陸氏曰白地繡謂之紛若今云閙裝矣紛繡也純畫也鄭氏謂凡畫皆畫雲氣盖有自來矣周官五色紛純即書所謂紛純黒地五采繢凡純黼純為上畫純次之紛純又次之其最後繢純繢純一名綴純以此箴管管所以管箴刀礪礪所以礪刀衿纓以衿結纓綦屨以綦約屨纓或謂之緌亦或謂之帨昬禮母施衿結帨婦人謂嫁曰歸以有繋屬為正且男女未冠笄施衿纓前此矣今又施之母以申戒爾雅曰衿謂之袸以此 嚴陵方氏曰針貯以管線貯以纊衿衣小帶也士昬禮所謂母施衿是矣纓非冠纓之纓詩所謂親結其縭是矣纓示有屬縭示有别别於此則屬於彼矣綦屨即著綦於屨與前互文耳 長樂陳氏曰男女事父母婦事舅姑皆有纓以佩容臭則與女子許嫁之纓不同鄭氏曰婦人有纓示有繋屬誤矣何則許嫁已纓將嫁無所復施既嫁夫説之矣無所復用則事舅姑之衿纓非許嫁之纓也鄭氏曰許嫁之纓盖以五采為之然則事父母舅姑之纓亦五采歟【禮書】 以適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疾痛苛癢而敬抑搔之出入則或先或後而敬扶持之進盥少者奉槃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問所欲而敬進之柔色以温之饘酏酒醴芼羮菽麥蕡稻黍粱唯所欲棗栗飴蜜以甘之堇荁枌榆免薧滫瀡以滑之脂膏以膏之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后退 鄭氏曰適之也怡悦也苛疥也抑按搔摩也先後之隨時便也槃承盥水者巾以涚手温藉也承尊者必和顔色酏粥也芼菜也蕡熬枲實荁堇類也冬用堇夏用荁榆白曰枌免新生者薧乾也秦人溲曰滫齊人滑曰必嘗之而后退者敬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子事父母婦事舅姑至其處所奉持沃盥之儀奉進酒醴膳羞之事藉者所以承藉於物言子事父母當和柔顔色承藉父母若藻藉承玉然故鄭註云温藉也酏是薄粥饘為厚者故左註云饘粥也爾雅釋言云饘餬也郭景純謂糜也芼羮案公食大夫禮三牲皆有芼牛藿羊若豕薇也是芼乃為菜用菜雜肉為羮也釋草云蕡枲實也棗栗飴蜜以和甘飲食用堇用荁枌榆及新生乾薧相和滫之令柔滑案士虞禮記夏用葵冬用荁鄭註荁堇類也乾則滑夏秋用生葵冬春用乾荁與此不同者此經堇荁相對士虞禮葵與荁相對所對不同故註有異孫炎云榆白者名枌案庖人云共鱻薧之物鱻薧相對此經以免對薧薧既是乾故知免為新生也凝者為脂釋者為膏沃之使之香美此等總謂調和飲食也 長樂劉氏曰及所下氣怡聲恐驚其寐也問衣燠寒候其冷煖失節也疾痛苛癢省其體氣弗寜也抑謂按摩之搔謂抓撓之皆所以撫恤衰病而一出於敬不敢以為儀也父母出入則或先或後敬扶持之相其所宜以助其力也又從而問其意之所欲食者則敬慎其心以進之和柔其色以温之芬芳其意以奉之庶其親喜而不之厭也孝子之事親也必養其志常使歡欣樂其子之能養則非如是莫之致矣嚴陵方氏曰所即寢室下氣則不盈怡聲則不厲問衣之燠将徹之使凊也問衣之寒将加之使温也已而傷者疾也宜通而塞者痛也體煩而為苛氣虚而生癢疾痛則抑按苛癢則搔爬或先以引之或後以隨之左右扶持之如是而養可謂至矣然苟不以敬何以别於犬馬故每以敬言之奉槃者勞故少者以之奉水者逸故長者以之沃盥以水沃之而盥也子夏問孝孔子對之以色難夫色所以通人己之情也已能柔色斯足以温親之色矣自菽以下其性其味各不同故唯父母舅姑之所欲順其所欲而進之也於尊者則惟所欲者以血氣既衰養之不可不順也於孺子亦惟所欲者以血氣未充養之亦不可不順也盖養老慈幼之道不得不然棗栗飴蜜故曰以甘之周官所謂調以甘者此也堇荁枌榆四者常用之物然不常有故有免有薧也數者其性為滑故曰以滑之周官所謂調以滑者此也脂膏以膏之周官所謂膏香膏臊之類者此也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后退則以知其得所欲故也所欲者則嘗之也自下氣怡聲而下則所以養志也自饘酏酒醴而下則所以養口體也故先後之序如此 東萊吕氏曰柔色以温之此孝子和柔顔色以温父母如今人和易顔色以來而我見之則非特彼和而我之容亦覺和氣薰然子以柔色來父母安得不豫 男女未冠笄者雞初鳴咸盥漱櫛縰拂髦總角衿纓皆佩容臭昧爽而朝問何食飲矣若已食則退若未食則佐長者視具 鄭氏曰總角收髮結之容臭香物也以纓佩之為廹尊者給小使也昧爽而朝後成人也具饌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未冠笄者事親之禮臭謂芬芳庾氏曰以臭物可以修飾形容故謂之容臭以纓佩之者謂纓上著香物也 嚴陵方氏曰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而笄若未許嫁則二十而笄也總角總兩髦以為角也兩相角故謂之角詩所謂總角丱兮是也後言男角女羈此兼男女而止曰角者舉男以該之也衿與前所謂衿同纓與前所謂纓異此言未笄之女固知非許嫁之纓矣此所謂纓特以之屬物而已臭謂香物若蘭茝之屬不佩用而止佩臭者示未能即事也容謂容受之容言佩間受是臭物也日出而昧爽則未也故謂之昧爽猶所謂黎明歟具謂膳具幼者於視膳之事未能専之也特可以佐長者而已 山隂陸氏曰上拂髦拂髦未冠笄之事不言綦屨童子不屨絇容膏物也臭香物也言皆容上衿纓皆有容臭昧爽而朝如成人也朝辨色始入皆昧爽而朝今言於此盖未冠笄嫌或不能也 新安朱氏曰註言佩容臭為廹尊者盖為恐身有穢氣觸尊者故佩香物也 凡内外雞初鳴咸盥漱衣服斂枕簟灑埽室堂及庭布席各從其事孺子蚤寢晏起唯所欲食無時 鄭氏曰斂枕簟者不欲人見己䙝者簟席之親身也孺子小子又後未成人者 孔氏曰此一節總論子婦之外卑賤之人爰及僕之等 嚴陵方氏曰斂則收而藏之必斂枕簟則以晝夜異用故也灑埽則用水以斂塵而去之室堂及庭則自内以及外也布席則所以待尊者之行事各從其事若女服事於内男服事於外之類是矣蚤寢則未與乎日入之夕起晏則未與乎昧爽之朝唯所欲食無時則以弱而未勝其制節且養之不可不備也 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昧爽而朝慈以㫖甘日出而退各從其事日入而夕慈以㫖甘 鄭氏曰異宫崇敬也慈愛敬進之日出乃從事食禄不免農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命士以上事親異於命士以下之禮伊川程氏曰父子異宫為命士以丄愈貴則愈嚴故異宫猶今有逐位非如異居也 横渠張氏曰古者有東宫西宫有南宫北宫異宫而同財此禮亦可行古人慮逺目下雖似相䟽其實如此乃能乆相親盖數十百口之家自是飲食衣服難為得一故大庖則同之小庖則異之不為害又異宫乃容子得申其私所以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古之人曲盡人情必也同宫有叔父伯父則為子者何以獨厚於其父為父者又烏得而當之長樂劉氏曰命士以上有禄矣故父子皆異宫焉昧爽而朝者以其憂國而不専於養也乃後羣子而朝夫孝愛其親者弗崇虚敬也必有㫖美甘滑之養以申其慈愛之誠焉故曰慈以㫖甘也日出而退各從其事者夙興以事其親辨色以趨於職日入以夕其親遂視晚膳焉不有㫖甘以達其慈則異於無禄也 嚴陵方氏曰尊卑之際辨則敬同則䙝故父子坐不同席居必異宫所以致其敬也然則貴者其禮宜詳賤者其禮宜畧故由命士以上然後父子異宫也周禮典命子男之士不命則士固有不命者矣朝見曰朝夕見曰夕昧爽而朝則晨省之禮也日入而夕則昬定之禮也 山隂陸氏曰言慈不言孝養以㫖甘是慈也非孝也故曰有酒食先生饌曽是以為孝乎 東萊吕氏曰慈以㫖甘雖有八珍之味嗟來而與則食之何甘䟽食菜羮進之以禮顔色和悦則食之者自覺甘美此所謂慈以㫖甘 父母舅姑將坐奉席請何鄉将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牀與坐御者舉几斂席與簟縣衾篋枕斂簟而襡之 鄭氏曰将衽謂更臥處襡韜也須臥乃敷之也孔氏曰此一節論父母舅姑將坐將臥奉席之禮及親起斂枕簟等蚤旦親起侍御之人則奉舉其几以進尊者使憑之斂此所卧在下之席與上襯身之簟又縣其所卧之衾以篋貯所卧之枕簟既襯身恐其穢汚故以襡韜藏之席則否 長樂劉氏曰此以下至共帥時總論凡事父母舅姑之禮鄉遂五家之長箴職其民而教之者此其定範也文王用之以正其民之性命遂有天下以興王業用是道也周官法令之書提其大綱耳經而紀之其在此乎謂侍父母舅姑行遊於所至其將至也則長者奉席而前請欲何鄉也將憩而卧於它所則長者奉席而前請衽欲何趾也不敢斥言其首敬之至也坐卧所以安老而優尊也而席為之主羣子婦不敢専必讓於長者上下之分禮宜然也御者舉几斂席與簟縣衾篋枕斂簟而襡之者謂坐之将起寢之將興也几席之徹衾枕之斂則賤者尸之不必子婦也東萊吕氏曰父母將坐奉席請何鄉坐位自有常處必問鄉者示不敢専之意 嚴陵方氏曰衽卧席也别言之則坐者為席卧者為衽合言之則衽亦席 山隂陸氏曰少者執牀與坐侍者舉几則父母舅姑興矣子婦斂襡以是為節説文云牀安身之坐者至於恭坐則席縣衾斂衾而縣之篋枕斂枕而篋之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杖屨祗敬之勿敢近敦牟巵匜非餕莫敢用與恒食飲非餕莫之敢飲食鄭氏曰移也牟讀曰堥巵匜酒漿器敦牟黍稷器餕乃用之恒常也旦夕之常食餕乃食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父母舅姑所服用之物子婦不得輙用所恒飲食之饌不得輙食衣衾簟席枕几侍御之人停貯常處子婦不得輙移嚮他處杖屨是尊者服御之重彌須恭敬故云祗敬之勿敢偪近也敦則周禮有玉敦今之杯盂也隠義曰堥土釡也今以木為器象土釡之形巵酒器匜盛水漿之器僖二十三年左懐嬴奉匜沃盥是也與及也接上敦牟之文非但不敢用及父母常食飲食非因餕時莫敢飲食 嚴陵方氏曰敦牟四者固不敢用至於餕之時亦或用焉與讀如預恒食飲謂日常所食飲也非餕莫敢飲食者不敢先尊者擅飲食故也 慶源輔氏曰凡此所以養其孝心也孝人心之所固有後世禮教不明日就銷鑠有不自知者矣若夫動容周旋中禮者則又成徳者之事也 父母在朝夕恒食子婦佐餕既食恒餕父没母存冢子御食羣子婦佐餕如初㫖甘柔滑孺子餕 鄭氏曰子婦佐餕婦皆與夫餕也既食恒餕每食餕而盡之末有原也御食侍食也謂長子侍母食也侍食者不餕其婦猶皆餕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父母之食子婦餕餘之禮子婦者長子及長子之婦食必須盡以父母食不能盡故子婦佐助餕食之使盡勿使有餘而再設也羣子婦謂冢子之衆弟婦也如初者如上父母在子婦佐餕之禮 山隂陸氏曰昧爽而朝問何食飲矣則所謂朝踐盖在此時然則朝佐餕朝踐之餘也朝踐蚤矣容後或食既食恒餕言父母既食子婦餕之其謂之恒餕則著以其美者孺子餕故也言羣子婦佐餕不言冢婦冢婦不與也盖舅没則姑老冢婦代政矣上言子婦此言孺子相備也㫖甘柔滑盛矣 慶源輔氏曰食須盡親或餘而子餕之其意逺矣推而至於堂構播穫皆此物也末有原特一事耳父没母存食則獨矣恐母心之傷也故冢子御食焉御侍也言御至矣羣子婦佐餕如初然後可以至於無窮㫖甘柔滑孺子餕者所以慈㓜也養老慈㓜於是為至 嚴陵方氏曰㫖甘柔滑老㓜之所宜食故父母食之孺子餕之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應唯敬對進退周旋慎齊升降出入揖遊不敢噦噫嚏咳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洟寒不敢襲癢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䙝衣衾不見裏父母唾洟不見冠帶垢和灰請漱衣裳垢和灰請澣衣裳綻裂紉箴請補綴五日則燂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間面垢燂潘請靧足垢燂湯請洗少事長賤事貴共帥時 鄭氏曰慎齊齊莊也睇傾視也易曰明夷睇于左股襲謂重衣也不有敬事不敢袒禓父黨無容也撅揭衣也䙝衣衾不見裏為其可穢父母唾洟不見輙刷去之也手曰漱足曰澣和漬也綻猶解也潘米瀾也共猶皆也帥循也時是也禮皆如是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事父母舅姑在尊者之所畏敬之法并論漱澣沐浴并明少事長賤事貴如事父母舅姑不渉不撅者於尊所不因渉水不敢揭衣冠帶既尊故以手漱之用力淺也衣裳卑以足澣之用力深也此據士故冠帶得漱晏子是大夫故譏其澣衣濯冠也曲禮曰不漱裳是裳亦漱此漱澣對文為例耳嚴陵方氏曰唯者下順上之詞應以唯則無諾也周旋者周回而旋轉也揖遊者揖讓而遊息也不為人偽之謂慎不以物貳之謂齊胃受疾而為心受疾而為噫肺受疾而為咳氣行疐而為嚔欠伸見曲禮解跛見禮器解唾口津也洟鼻液也噫嚏咳則聲為不恭欠伸跛睇視則貌為不恭唾洟則聲貌俱為不恭矣故每不敢為也寒不敢襲癢不敢搔則不敢適己之便故也且子之於親也衣而寒燠則問之體之苛癢則搔之而於己則寒不敢襲癢不敢搔以至父母之涕唾不見而已則唾洟不敢其所以愛親之心可謂至矣玉藻曰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充美則敬在内見美則敬在外内心也外事也父子之間敬在心而已故曰不有敬事不敢袒裼經言父黨無容亦以是也非渉水則不敢掲衣惡其䙝也曲禮言暑毋褰裳亦謂是矣䙝衣衾者服而不釋與禮服異為䙝而不敬故謂之䙝不見裏則為其可故也父母唾洟不見致其潔也漱若曲禮漱裳之漱澣若禮器澣衣之澣靧面以潘貴其滑也慶源輔氏曰應唯無二志也敬對無隠情也進退敬齊無不敬也非精神篤志何以及此應以唯敏矣對以敬忠矣唯誠故敏故忠至於進退周旋慎齊誠之至也誠身所以悦親而敬親所以敬身也袒裼撅衣恐親之心不安也唯不得已而後為之耳父母唾洟不見人情所不欲見也請澣漱請補綴請則容有不許然必先備灰與箴而後請敬之至也簡者為之則必得請而後備矣沐不言請省文也循是而行之固無有不至者矣 新安朱氏曰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此三句文義一様古註誤作兩段解言尊長之前有敬事方敢袒裼敬事如習射之類射而袒裼乃為敬若非敬事而以勞倦袒裼則是不敬唯渉水而後撅若不渉而撅則為不敬如云勞毋袒暑毋褰裳若非敬事雖勞亦不敢袒唯渉水乃可褰裳若非渉水雖盛暑亦不敢褰裳也 横渠張氏曰請靧請浴之類雖古人孝謹第恐亦不如是之煩時有請焉耳 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䘮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男子入内不嘯不指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 鄭氏曰男不言内女不言外謂事業之次序祭嚴䘮遽授器不嫌也奠停地也湢浴室也嘯讀為叱叱嫌有隠使也擁猶障也男子由右地道尊右也 孔氏曰此經論男子女子殊别之宜祭是嚴敬之處䘮是促遽之所於此之時不嫌男女有滛邪之意故得相授器也嘯是自嘯叱是叱人經言不嘯與不指連文指既指物明嘯是叱人若其常事以語言處分是顯使人也如有姦私恐人知聞不以言語但諷叱而已是幽隠而使故云叱嫌有隠使也 長樂劉氏曰此經皆鄉遂教男女敬别防㣲之道故男者學業於外志於四方者也不當與知内政復何言哉女者正潔於内志於四徳者也不當與知外政亦何言哉言則亂於先王正家之法矣非䘮祭之嚴且敬也無急事不相授器焉其相授也女則用篚否則奠之於地外内不共井嫌同汲也不共湢浴嫌相䙝也不通寢席嫌相親也不通乞假嫌往来也不通衣裳惡淆雜也内言不出惡交於外也外言不入惡交於内也禮當入内嘯歌則渉乎邪也指目則渉乎覘也有燭則行夜有不可得而已也無燭則止行則渉於不明也道路之法其右以行男子其左以行女子古之道也文王用是以教其民故桃夭之詩歌其男女以正昬姻以時也漢廣之詩歌其美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者也汝墳之詩歌其婦人能勉君子以正也苟非敬則防㣲之道習以成性風以成俗其能然乎 嚴陵方氏曰女受以篚則男所受可知言女受而不及男者受隂事女以受為正故也奠謂定之於地也以於地故坐奠之坐亦跪也與曲禮言坐而遷之同義周官九夫為井則同井而飲此言外内不共井者外雖夫之所同内則婦之所獨故也言外内則男女在其中矣而於衣裳特言男女者以男女之衣裳異制尤所不可通故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與曲禮所言同擁蔽其面者惡外有所䙝也 慶源輔氏曰内外異事男女異職非祭非䘮不相授器者祭嚴則不嫌䘮遽有不暇其相授則女授以篚其無篚則坐奠而後取惟當時所授受必如此故於䘮祭有不暇也井湢一定故言不共寢席衣衾可移易故言不通外内泛也男女切也無燭則止自防者至矣 山隂陸氏曰詩曰遵彼㣲行雖閭閻婦女尚知屏避如此㣲行牆下㣲歩之徑也 新安朱氏曰有問避嫌是否答曰合避處豈可不避如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整冠豈可不避如男女授受不親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皆是合避處 子婦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若飲食之雖不耆必嘗而待加之衣服雖不欲必服而待加之事人代之己雖弗欲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后復之 鄭氏曰勿逆勿怠恐恃其孝敬之愛或時違解也嘗而待待後命而去服而待待後命釋藏也加之事人代之己弗欲謂難其妨己業也姑與之姑使之姑且也逺懟怨於勞事 孔氏曰此一節論子婦事父母舅姑受飲食衣服之事子孝於父母婦敬於舅姑或恐倚恃孝敬之心違逆其命意有怠惰其身故戒令勿逆勿怠也尊者以飲食與己已雖不愛必且嘗之待尊者後命令己去之而後去之尊者加己衣服己雖不欲必且服之待後命而藏去之尊者加己以事業事業欲成尊者又使人代己此事既嚮成不欲他人代己而難其妨己之業且與代己者之事而且使代己者為之待代己者休解而後復本事業於己身也 嚴陵方氏曰唯孝故能於命勿逆唯敬故能於命勿怠勿逆則以順受之故也勿怠則以勤行之故也若必嘗而待必服而待則順受其命可知若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后復之則勤行其命可知 新安朱氏曰勿逆勿怠此謂不可變節以傷尊者平日慈愛之心也 東萊吕氏曰既孝敬矣何必戒其逆怠盖不孝不敬之人固不足責其逆怠惟孝敬之人事親至於與親相忘則慢心易生恐或至於逆怠故在所戒 慶源輔氏曰父母舅姑之命或有未便而不能委曲将順之而遽逆之而遂怠焉猶未能盡愛敬之道也必如後所言然後可既加之事又使人代之己雖不欲人代己然不可不順父母之命故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后復之者終以身親之也是之謂勿逆勿怠 子婦有勤勞之事雖甚愛之姑縱之而寜數休之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后怒之不可怒子放婦出而不表禮焉 鄭氏曰寜數休之不可愛此而移苦於彼也庸之言用也怒譴責也表猶明也猶為之隠不明其犯禮之過也 孔氏曰此論尊者接待卑者之禮子婦有辛苦勤勞之事父母舅姑素雖甚愛此勤勞之子婦且緩縱之寜可數數休息此所愛子婦不可移此勤勞於他不愛之子婦也不可怒謂雖責怒之而不從命者子被放逐婦被出棄猶為之隠也 嚴陵方氏曰子婦有勤勞之事甚愛之姑縱之而寜數休之則彼共為子婦之職而吾不可以愛故奪之也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則為傷恩故也 慶源輔氏曰子曰愛之能勿勞乎勤勞之事若遽止之是姑息之愛也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而康而色皇極之道也載色載笑魯侯之徳也是皆有父母之心也子婦放逐不得已也不表禮焉是猶有不忍之心也 東萊吕氏曰明言其惡而出之之謂表父母愛子之心舅姑待婦之禮雖彼有過猶欲遮䕶故放出而不明言其所以過 金華應氏曰自子婦孝者敬者而下勉子婦之孝於父母舅姑也自子婦有勤勞之事而下勉父母舅姑之慈於子婦也兩者交盡其道而孝慈之懽交結而不可解矣父母舅姑之命或未盡合乎理惟當順焉而不逆或不克堪其勞惟當勉焉而勿怠味偶不甘而必嘗衣偶不稱而必服徐而待之則親知其果非所安而不可强也加己以事而又代之以人己勿吝而不付亦姑與而姑使之待夫人之果不克勝而後復之亦不敢辭其難也是非故為矯情盖委曲以行其意雖至親之間亦有不容以直遂者必如是而後無所拂也 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諌諌若不入起敬起孝説則復諌不説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寜孰諌父母怒不説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鄭氏曰子事父母有隠無犯起猶更也子從父之令不可謂孝周禮曰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撻擊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父母有過子諌諍之禮犯顔而諌使父母不説其罪輕畏懼不諌使父母得罪於鄉黨州閭其罪重二者之問寜可孰諌謂純孰殷勤而諌若物之成孰然 東萊吕氏曰下氣怡色柔聲此六字非特事父母當然凡處己待人能體此六字則見孔子鄉黨氣象起敬起孝盖我孝敬之心無間斷隨遏隨起故雖父母不從吾諌至於怒至於撻之流血亦起敬起孝常自若起非起止之起只是遏不住 嚴陵方氏曰前言怡聲此言怡色前言柔色此言柔聲則聲色皆欲柔而怡也起敬起孝言孝敬之心有加而無己也説則復諌坊記所謂㣲諌不倦是矣子從親之令不可為孝故寜孰諌孰則不暴孔子所謂事父母幾諌者此也上言鄉黨州閭者與曲禮言稱其孝同意撻之至於流血猶不敢疾怨而况其餘乎自非孝敬之至何以及此故每言起敬起孝焉馬氏曰孟子云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䟽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愈䟽不孝也不可磯亦不孝也荀子曰可以從而不從是不子也未可以從而從是不衷也不子不孝也不衷亦不孝也夫明乎從不從之義而以恭行之然後可以諌明乎怨不怨之理而以愛守之然後可以怨故孔子曰事父母幾諌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父母有過下氣怡聲以諌所謂幾諌也諌若不入起敬起孝所謂見志不從又敬不違也不敢疾怨所謂勞而不怨也然則小弁何以怨云非所怨不怨則怨出於親之也父子天性也而不若栁蜩淵葦之循其自然之理此其所以若窮人之反歸而不知所届也 建安真氏曰起者悚然興起之意孰者反復純孰之謂不諌是陷其親於不義得罪於州里等而上之諸侯而不諌則使其親得罪於國人天子而不諌則使其親得罪於天下是以寜孰諌也怒而撻之猶不敢怨况下於此者乎諌不入起敬起孝諌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豈容有他念哉豈容一息忘哉是説也聖人著之論語矣曰事父母幾諌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事親者當合二書而思焉 慶源輔氏曰下氣怡色柔聲所以自牧也起敬起孝所以自䇿也自牧則無戾心自䇿則無倦意諌而父母不悦非己之罪也不諌而鄉閭責焉則己之罪也山隂陸氏曰事若小弁雖怨可也 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孫甚愛之雖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子有二妾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由衣服飲食由執事母敢視父母所愛雖父母没不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説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之禮焉没身不衰 鄭氏曰婢子所通賤人之子由自也宜猶善也孔氏曰此一節論父母有婢子庶子庶孫父母所愛己亦愛之并明己有妻妾彼父母之所愛己亦當愛之由衣服飲食由執事為自己所愛妾衣服飲食及執事也宜其妻者謂與之相善出謂出去案大戴禮婦有七出不順父母去無子去淫去妬去有惡疾去口多言去竊盜去不順父母為逆徳也無子為其絶世淫為亂族妬為亂家有惡疾為其不可共粢盛也口多言為其離親竊盜為其反義婦有三不去有所受無所歸不去曽經三年䘮不去前貧賤後富貴不去 嚴陵方氏曰婢子婢之子也與曲禮自稱曰婢子異矣執事所執之事也事有難易勞逸故也於父母所愛之人猶若是况父母之身乎父母没猶不衰况父母之存乎桃夭言宜其室家則夫婦之際欲其相宜而已故此言宜與不宜凡以愛憎在父母而未嘗在己故也 慶源輔氏曰吾親有存没吾心無遷改吾之姪視吾之兄弟姪與妻則有間焉故易其辭曰雖父母没不衰然不以親之存没貳其心則一也 山隂陸氏曰言没身不衰妻也即妾雖父母没衰可也 金華應氏曰婢子賤㣲而可遺庶孽賤㣲而可忽然父母有所鍾愛焉非特加愛而又當加敬可也然婢子父母之所使令庶孽父母之所生育是固所當聽命至於妻妾之切近吾身者而亦不敢不聼焉妾雖吾所甚愛不敢與父母所愛者敵妻雖吾所甚宜不敢以父母不悦而留茍父母以為善子之情雖替而夫婦之禮不可不行也夫婢子父母之所使令庶孽父母之所生育是猶易以順聴妻妾吾所親暱亦唯父母是聴知有親而不知有己也父母没而不衰盖雖没而念之愈深則其敬與愛宜其不衰也 禮記集説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七十 宋 衛湜 撰 父母雖没將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 鄭氏曰貽遺也果決也 嚴陵方氏曰將者萌其始之謂果者成其終之謂君子之心將有為也不必盡善以能有所思故不善終不成焉小人之心將有為也非盡不善以不能有所思故善終不成焉然則善不善亦在乎思不思果不果之間而已 慶源輔氏曰檀弓曰䘮三年以為極亡則弗之忘矣於此可見也曽子曰五者不遂烖及其親敢不敬乎又曰父母既没當謹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 舅没則姑老冢婦所祭祀賔客每事必請於姑介婦請於冢婦舅姑使冢婦毋怠不友無禮於介婦舅姑若使介婦毋敢敵耦於冢婦不敢並行不敢並命不敢並坐鄭氏曰姑老謂家事於長婦也必請於姑者婦雖受猶不敢專行也介婦衆婦也請於冢婦以其代姑之事毋怠者雖有勤勞不敢懈倦也不友無禮於介婦者衆婦無禮冢婦不友之也善兄弟為友娣姒猶兄弟也毋敢敵耦雖有勤勞不敢掉磬也命為使令皆下冢婦也 孔氏曰自此至后與之一節論婦事舅姑之禮并明冢婦介婦相與之節又明婦有私親賜之美物當獻於舅姑也若舅姑未没年七十以上家事於長子其婦亦從夫知家事也若舅没姑未老則其婦不得專知家事故經云姑老不友無禮於介婦者以衆婦無禮故冢婦䟽薄之若冢婦無禮衆婦當友之以適婦尊故也北海人謂相激之事為掉磬介婦不敢與冢婦並有教令之命下冢婦也 嚴陵方氏曰婦人以從人為事故冢子之妻謂之冢婦猶之宗子之妻謂之宗婦也舅姑使冢婦毋怠者不以居長而敢自怠也毋敢敵耦於冢婦者兩相亢為敵兩相合為耦言事之勞逸不敢與冢婦均也不敢並行並坐亦毋敢敵耦之事也 慶源輔氏曰舅没則姑老不以年計之也有婦則可以家事矣然至於祭祀賔客禮之大者亦必請命於姑然後從事夫然後婦姑各得其宜介婦不敢敵耦於冢婦必如是而後冢婦之志行而家事宜矣新安朱氏曰不友無禮於介婦此句之義未詳註説恐未然也或疑友當作敢 江陵項氏曰不友無禮於介婦當連上下文讀之上文云舅姑使冢婦毋怠不友無禮於介婦言舅姑若任使冢婦冢婦毋得以尊自怠而凌辱衆婦令其代己也不友謂煩虐之無禮謂麾叱之怠也不友也無禮也三者皆當以毋字統之下文云舅姑若使介婦毋敢敵耦於冢婦不敢並行不敢並命不敢並坐亦謂不得恃舅姑之使令而傲冢婦也兩節皆主使令言之 凡婦不命適私室不敢退婦將有事大小必請於舅姑子婦無私貨無私畜無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與婦或賜之飲食衣服布帛佩帨茝蘭則受而獻諸舅姑舅姑受之則喜如新受賜若反賜之則辭不得命如更受賜藏以待乏婦若有私親兄弟將與之則必復請其故賜而后與之 鄭氏曰婦侍舅姑者也故不命適私室不敢退不敢專行故大小必請於舅姑家事統於尊故無私貨私畜私器私假私與或賜之者謂私親兄弟藏以待乏待舅姑之乏也不得命者不見許也 孔氏曰若舅姑不乏私親兄弟既貧將欲以物與之不敢别請其財則必於舅姑處復請其故賜所藏之物舅姑既許然後取而與之 嚴陵方氏曰私室即婦室也其視舅姑之室若公所故也舅没冢婦唯祭祀賔客之事則請於姑爾其餘則否也子婦無私貨以至不敢私與以家事統於尊故也蘭皆香草也而獻諸舅姑者不敢私受人故也請其故賜而後與之者不敢私與人故也 慶源輔氏曰姑嚴則婦賢凡此非特舅姑之便其侍乃所以成婦之徳也有事則私事大小也必請於舅姑無所隠也私貨謂不請於舅姑而専有之者喜如新受賜人以予己已得以獻諸舅姑其喜一也始也人賜之今也親賜之又藏以待乏其心終一於舅姑也必請其故賜非誠於無私畜不私與者不能如此也 適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雖衆車徒舍於外以寡約入子弟猶歸器衣服裘衾車馬則必獻其上而后敢服用其次也若非所獻則不敢以入於宗子之門不敢以貴富加於父兄宗族若富則具二牲獻其賢者於宗子夫婦皆齊而宗敬焉終事而后敢私祭 鄭氏曰祗敬也宗大宗以寡約入謂入宗子家猶若也非所獻謂非宗子之爵所當服也加猶髙也獻其賢者賢猶善也夫婦皆齊當助祭於宗子之家也私祭祭其祖禰 孔氏曰此一節論族人敬事宗子之禮適子謂父及祖之適子是小宗也庶子謂適子之弟宗子謂大宗子宗婦謂大宗子之婦也言小宗子及庶子等敬事大宗子及宗婦也歸謂歸遺也子弟若有功徳被尊上歸遺衣服裘衾車馬則必獻其善者於宗子富則具二牲其善者獻宗子使祭之不善者私用自祭也大宗子將祭之時小宗夫婦皆齊戒以助祭於大宗以加敬焉大宗終竟祭事而后敢私祭祖禰此文雖主事大宗子其大宗之外事小宗子者亦然 嚴陵方氏曰大曰敬宗故収族収族故宗廟嚴則祗事宗子宗婦乃所以嚴宗廟而已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雖衆車徒舎於外以寡約入者不敢以支臨宗也加於父兄宗族與獻子加於人一等之加同盖彼賤而我貴彼貧而我富而我以貴富服御入其門則是以貴富而加賤貧也終事而後敢私祭者盖宗之親為正統己之親為旁出也正統之有祭公義也旁出之有祭私恩也終宗子之事而後敢私祭則是不以旁出先正統不以私恩勝公義也山隂陸氏曰子弟猶歸句言適子庶子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以寡約入雖子弟猶歸其家也其器衣服裘衾車馬雖無貴富所有然以必獻其上者於宗子 慶源輔氏曰不以貴富入宗子家此不專為宗子於父兄宗族皆不可也前言人事而後言鬼事於鬼事而如此然後為至者其所以敬宗子者當如此則宗子之所以自處者當如何 横渠張氏曰禮者祭畢然後敢私祭焉謂如父有二子㓜子欲祭父来兄家祭之此是私祭祖有諸孫適長孫已祭諸孫来祭者祭於長孫之家此是公祭祭祖則為公祭對祖而言則祭父為私祭其他推此皆然 藍田吕氏曰宗子既祭其祖禰其支子不得别祭所以嚴宗廟合族屬故曰庶子不祭祖與禰明其宗也若已為宗子而弟有子其弟既死其子欲祭其父必從祖祔食祭於宗子之家乎將就其宫而祭使其子自主之乎從祖祔食祭於宗子之家止謂殤與無後盖殤與無後必宗子主之為可若有後者亦使宗子主之則子有不得事其父矣曰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故兄弟生而異宫所以盡子之私養及其没也反不得主其祭於義可乎盖異宫者必祭於其宫而其子主祭其祭也必告於宗子而後行不得而專亦所以明其宗也宗子有祭必先與焉卒祭而後祭其父故曰支子不祭祭必告於宗子又曰終事而後敢私祭若非異宫則禮有所不得伸則雖祔食於祖廟亦可以安所謂不得已焉者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不祭禰明其宗也 長樂陳氏曰荀卿曰大夫士有常宗左曰大夫有貳宗盖由士以上莫不知尊祖禰知尊祖禰則尊者常宗當其為宗則宗子統族人於外主婦統族婦於内死雖殤也必䘮以成人齒雖七十也主婦不可闕居雖異邦也正祭不可舉妻死雖母在也禫不可屈尊與出嫁者不敢降其服賢者不敢干其任貴者不敢擅其祭衆車徒不敢以入其門凡以尊正統而一人之情也唯其疾與不肖然後易之故史朝言孟縶非人也將不列於宗賀循言姦回淫亂則告廟而立其次凡此特義之權耳非其所得已者也方周之盛時宗族之法行故常棣行葦之美作於上角弓頍弁之刺不聞於下以此治國而國有倫以此繋民而民不散則宗子之於天下豈小補哉及秦用商君之法富民有子則分居貧民有子則出贅由是其流及上雖王公大人亦莫知有敬宗之道浸淫後世襲以為俗而時君所以統馭之者特服紀之律而已間有糾合宗族一再而不散者則人異之以為義門此名生於不足歟【禮書】 飯黍稷稻粱白黍黄粱稰穛膳膷臐膮醢牛炙醢牛胾醢牛膾羊炙羊胾醢豕炙醢豕胾芥醬魚膾雉兔鶉鷃鄭氏曰飯目諸飯也黍黄黍也孰穫曰稰生穫曰穛膳目諸膳也此上大夫之禮庶羞二十豆以公食大夫禮饌校之則膮牛炙間不得有醢醢衍字又以鷃為鴽 孔氏曰自此至薑桂一即總論飯飲膳羞調和之宜又明四時膳食所用并明善惡治擇之等顯貴賤所食之别此飯之所載凡有六種下云白黍則上黍是黄黍也下云黄粱則上粱是白粱也案玉藻諸侯朔食四簋黍稷稻粱天子乃加以麥苽為六膳豆上所盛羮膳謂羮與胾醢之屬案公食大夫禮文二十豆者膷一謂牛臛也臐二謂羊臛也膮三謂豕臛也牛炙四炙牛肉也此四物共為一行最在於北從西為始醢五謂肉醤也牛胾六謂切牛肉醢七牛膾八此四物為第二行陳之從東為始羊炙九羊胾十醢十一豕炙十二此四物為第三行陳之從西為始醢十三豕胾十四芥醬十五魚膾十六此四物為第四行陳之從東為始以上十六豆是下大夫禮也雉十七兔十八鶉十九鷃二十此四物為第五行陳之從西為始此是上大夫所加二十豆李廵云鴽䳺按熊氏曰此經醢文承牛羊之下則是牛肉羊肉之醢以其庶羞故得用三牲為醢若其正羞則不得用三牲故醢人職無三牲之醢也 嚴陵方氏曰飯者食之本然制造之齊無他焉及其生孰之而已自黍稷而下皆言其材也牛曰膷薌也土畜也羊曰臐熏也火畜也豕曰膮水畜也皆以其氣臭名之醢胾膾炙並見曲禮解 山隂陸氏曰案膳所陳二十豆應公食上大夫之禮則所謂飯亦大夫禮五齊舉一三酒舉二六飯具舉羞籩舉餌羞豆舉酏薦籩舉三薦豆舉四或層出或閒具或上下舉亦或舉中焉盖禮有不可勝言也比物醜類使從可知而已熟穫曰稰若今晚稻生穫曰穛若今早稻早稻食之而已晚稻耐收故説文云稰晚粱也穛早孰榖也飲與酒以養陽氣名之食與飯以養隂氣名之羊變羶言臐豕變腥言膮則以腥羶有不可食故也據羊泠毛而毳羶豕望視而交睫腥云醢目諸醢也内有非醢以醢該之鄭氏謂牛膮牛炙間不得有醢醢衍字疑非衍若脯羮雞羮從麥食不貴非食也牛炙醢醢所以食炙牛胾醢醢所以食胾牛膾不言醢上醢也炙小肉也胾大肉也膾腥肉也羊炙羊胾同醢下於牛也豕炙豕胾中醢變於羊也魚膾上芥醤變於豕也 飲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或以酏為醴黍酏漿水醷濫酒清白羞糗餌粉酏 鄭氏曰飲目諸飲也重陪也糟醇也清泲也致飲有醇者有泲者陪設之也以酏為醴釀粥為醴也黍酏酏粥也漿酢酨也水者清醴也醷梅漿濫以諸和水也以周禮六飲校之則濫涼也紀莒之間名諸為濫酒目諸酒也白事酒昔酒也羞目諸羞也糗擣熬榖也以為粉餌與餈此記似脱周禮羞籩之實糗餌粉餈羞豆之實酏食糁食此酏當為餰以稻米與狼臅膏為餰是也 孔氏曰此稻黍粱三醴各有清糟以清糟相配重設故云重醴案周禮漿人共王之六飲有水漿醴涼醫酏不云糟也共夫人致飲于賔客之禮清醴醫酏糟註云三物有清有糟夫人不體王得備之若后之致飲于賔客有糟無清故酒正共后之致飲于賔客之禮醫酏糟註云后致飲無醴醫酏不清者與王同體屈也案漿人六飲有涼今寒粥若糗飯雜水也康成以涼與濫是一物矣則此以諸和水謂以諸雜糗飯之屬和水也諸者衆雜之辭案漿人六飲一曰水則此經水一也二曰漿則此經漿一也三曰醴則此經重醴一也但用清耳四曰涼則此經濫一也五曰醫則此經或以酏為醴一也六曰酏則此經黍酏一也除六飲之外此經别有醷也若鄭司農之意醷與醫為一物即以酏為醴者非康成義也鄭氏知醷為梅漿者見下文云調之以醯醢及若醯醢則醷是醯之類也又云獸用梅故知是梅漿也清白者清謂清酒白謂事酒昔酒二酒俱白故以一白標之配清酒則為三酒此無五齊者五齊是祭祀獻神所飲非人常用故也糗餌粉酏者案周禮註云合蒸曰餌餅之曰餈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為之糗者擣粉熬大豆為餌餈之黏著故以粉糗摶之周禮酏食共糝食文連則酏是糁之般類此内則作糁與餰故云此酏當為餰若其黍酏非膳羞所用且餰雖雜以狼臅膏亦粥之般類也 山隂陸氏曰有凊有糟諸侯之禮天子用清大夫以下用糟醴醴酏也可作酒醴酏焉則已矣漿汁滓相漿水而已醷即所謂醫濫即所謂涼涼一名濫濫言功愧於醫其備六飲之數濫矣清清酒若今煮酒白事酒昔酒若今生酒糗餌籩人所謂糗餌粉酏醢人所謂酏食言糗餌則餈可知言粉酏則糁可知四者謂之羞則以甚美故也 食蝸醢而苽食雉羮麥食脯羮雞羮折稌犬羮兔羮和糝不蓼濡豚包苦實蓼濡雞醢醬實蓼濡魚卵醤實蓼濡鼈醢醤實蓼腵修蚳醢脯羮兔醢麋膚魚醢魚膾芥醬麋腥醢醤桃諸梅諸卵鹽 鄭氏曰食目人君燕食所用也凡羮齊宜五味之和米屑之糁蓼則不矣苽彫胡也稌稻也此脯所謂析乾牛羊肉也凡濡謂烹之以汁和也苦苦荼也以包豚殺其氣卵讀為鯤鯤魚子或作也腵修捶脯施薑桂也蚳蚍蜉子也自蝸醢而下二十六物似皆人君燕食所食也其饌則亂膚切肉也膚或作胖卵鹽大鹽也 孔氏曰此一節總明人君燕食所用以蝸為醢以苽米為飯以雉為羮三者味相宜以麥為飯析脯為羮又以雞為羮此三者亦味相宜細析稻米為飯以犬兔為羮此三者亦味相宜也此等之羮宜以五味調和米屑為糁不須加蓼故云和糁不蓼濡謂烹煮以其汁調和濡豚包苦者謂包裹豚肉以苦菜殺其惡氣濡鷄醢醤者謂加之以醢及醤濡魚卵醤者謂濡烹其魚卵謂魚子以魚子為醬濡鼈醢醤者謂烹其鼈加醢及醤四者皆破開其腹實蓼於其腹中又更縫而合之腵修者謂腵脯也言食腵脯之時以蚳醢配之脯羮兎醢者即上析脯為羮以兎醢配之麋膚魚醢者謂麋肉外膚食之以魚醢配之麋腥醢醤者腥謂生肉食麋生肉之時還以麋醢配之桃諸梅諸卵鹽者言食桃諸梅諸之時以卵鹽和之諸菹也謂桃菹梅菹即今之藏桃藏梅也欲藏之時必先稍乾之故周禮謂之乾䕩案周禮諸侯相食皆鼎簋十有二其正饌與此不同其食臣下則公食大夫禮與此又異故疑是人君燕食也案上陳庶羞依牲大小先後此則不依牲之次第是上下雜亂故鄭註云其饌則亂也按皇氏曰蝸一也苽食二也雉羮三也麥食四也脯羮五也鷄羮六也析稌七也犬羮八也兎羮九也濡豚十也濡鷄十一也濡魚十二也濡鼈十三也自此以上醢與醤皆和調濡漬鷄豚之屬為他物而設之故不數自此以下醢及醤各自為物但相配而食故數之腵修十四也蚳醢十五也脯羮重出兎醢十六也麋膚十七也魚醢十八也魚膾十九也芥醤二十也麋腥二十一也醢二十二也醤二十三也桃諸二十四也梅諸二十五也卵鹽二十六也長樂劉氏曰二十有六物士庶不可得而備之也偶其有者則如此法以制之凡為人子婦者預當知之以敬於祭祀則鬼神享之以奉於燕飲則賔客樂之以饌於尊親則衰病宜之其在教也為婦功焉聖人所以致婦女於孝敬惜衰老於充肥者其道如是也嚴陵方氏曰蝸蝸牛也其殻咼而首有角故也其肉可以為醢故周官鼈人共之以授醢人也苽即周官六榖之苽也脯羮謂乾三牲之肉以為羮也和糁不蓼謂既和之以糝則不加蓼也蓼味辛或用或否則以其性味各有所宜故也濡豚猶曲禮所謂濡肉盖和之以湇者醢醤謂和濡鷄之類以醢醤也卵醤魚子醤也 山隂陸氏曰蝸醢醤也食之主無時而不食故曰蝸醢而苽食雉羮麥食脯羮鷄羮折稌犬羮兎羮而屬下之詞即言蝸醢苽食雉羮嫌下折稌麥食不䝉也腵鍜煉之使精修修節之使雅 凡食齊視春時羮齊視夏時醤齊視秋時飲齊視冬時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調以滑甘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麥魚宜苽 鄭氏曰飯宜温羮宜醤宜凉飲宜寒多酸多苦多辛多鹹多其時味以養氣也牛宜稌以下言其氣味相成 孔氏曰依經方云春不食酸夏不食苦秋不食辛冬不食鹹四時各減其時味與鄭註不同者經方所云謂時氣壯者減其時味以殺盛氣此經所云食以養人恐虚羸故多其時味以養氣也此云牛宜稌犬宜粱而上云折稌用犬羮者此據尊者正食上據人君燕食以滋味為美故也 長樂劉氏曰飯食欲温故比春時羮汁宜故比夏時醤齊欲凉故比秋時飲齊欲冷故比冬時由是以飲食老者則易化而難傷矣春夏秋冬五行之氣也天地之化成品彚聖人順天地而養萬民者也欲其飲食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所以參配四時長養五臟之氣以助乎五行也調以滑甘者四時仰土以成其能也此經所以養老而補病扶衰故經方之減者以少壯言也牛宜稌牛肉稌飯尤相宜也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麥魚宜苽皆其類也豈獨於味為宜實亦於人有補焉周官食醫掌和王之六食六飲六膳百羞百醤八珍之齊而曰凡㑹膳食之宜以此又曰凡君子之食恒放焉則食飲膳羞醤珍之法備用於王而士庶君子之食庸得以放之此大司徒得以取而施諸教治以成人子養親之全徳也嚴陵方氏曰齊與王制遲速異齊之齊同視與五嶽視三公之視同且氣之温凉寒莫不異宜味之酸苦辛鹹莫不異等雖則不齊然因時適宜以辨其等未始不齊也故謂之齊食齊則黍稷稌粱之類是也羮齊則雉兎雞犬之類是也醤齊則醯醢韲菹之類是也飲齊則水漿醴凉之類是也可否相濟謂之和此言五味六和之所和也故以凡和該之酸所以養骨苦所以養氣辛所以養筋鹹所以養脉甘所以養肉肉則肌膚之所包而欲其緩滑所以養竅竅則内外之所適而欲其利盖四時之所同然不可多也不可寡也調之使均而已故調以滑甘而利其竅緩其肉焉牛土畜土埶下故宜稌盖稌利下濕者也羊火畜火炎上故宜黍盖黍利髙燥者也豕能遯遯則疾故宜稷盖稷榖之疾者也犬能守守則强故宜粱盖粱榖之强者也鴈隨陽陽則舒而遲故宜麥盖稷疾而麥遲故也魚本隂隂則柔而弱故宜苽盖粱强而苽弱故也此皆周官㑹膳食之宜也㑹之所以有合故各以物之性相合者為宜焉六牲不及鷄馬見月令解 延平黄氏曰飲食所以養人而養之過卒以害人而已是故君子養徳則謹言語養體則節飲食盖五行之用不能相無五行之氣不能無過不及天有四時人有五臟六腑温涼之氣隂陽之中寒之氣隂陽之盛萬物得温而生育得暑而長大得涼而収斂得寒而堅實一氣不備則物受其病焉五臟亦然四齊相廢則或養其一臟而遺其四養其一腑而遺其五勝而病隂寒勝而病陽夫飲養陽氣則宜以温食養隂氣則宜以寒固其理也彼務愜適苟從其私不知其實害之亦不淺矣春能散而収不及焉夏能解緩而堅不及焉秋之氣収斂而不及散冬之氣堅栗而不及輭在人内有臟腑外有骨肉筋脉感其時氣無不然者一時之氣有所不及先王則過於一味以救之是故春多酸収散也夏多苦堅解緩也秋多辛散収斂也冬多鹹輭堅栗也四味一多慮其不通焉滑所以調之慮其不和焉甘所以調之甘在内則養脾在外則養肉盖於食醫則養脾於瘍醫則養肉四行無土不可四味無甘不可此甘之所以調歟竅者氣之所由以通者也竅不利則氣窮焉此滑之所以調歟或言四時之氣各欲其强春欲木強夏欲火強秋欲金強冬欲水強其勢少弱則他氣乗之矣木為火所乗則夏令以行為金所乘則秋令以行為水所乘則冬令以行春之正氣不獲以為生焉五行之病也先王以為五行之於四時如此則萬物之所患五行之於五臟如此則一身之所患然則五臟之於四時可不以時致其強哉是故食醫之和春多酸則助木而強之庖人致其所制者為之使焉故膳膏薌益木之強耳夏多苦所以助火而強之庖人致其所制者為之使焉故膳膏臊益火之強耳秋多辛其膳膏腥冬多鹹其膳膏羶皆然夫運四味之所養分於四臟者脾之為物也載四行之所用均於四時者土之為物也是故脾土屬也甘土味也寓於四味而調之所以養土養脾而後脾能運是四味以行焉然則五味之用不亦大乎四齊所眡不失其時矣四和所多不失其節矣牛羊豕犬鴈魚天産也以為膳者也養人之精稌黍稷粱麥苽地産也以為食者也養人之形精不足於養則氣衰形不足於養則氣殆然則膳食之養不可相廢膳食之宜不可相失食醫則又㑹其所宜致其所養所宜或有失焉則其所養適足以害之矣是故㑹牛以稌㑹羊以黍㑹豕以稷㑹犬以粱㑹鴈以麥㑹魚以苽夫天産陽也有以宜隂地産隂也有以宜陽盖天産足以養精為氣之母地産足以養形為氣之宅凡先王之饋食用六榖膳用六牲飲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醤用百有二十罋養王之欲可謂備矣無禮以節之溺志於嗜慾作隂徳以為隂邪作陽徳以為倦怠以物累其形以形累其心以心累其徳則是天下致養於王者適足以累之王何以治野人邪凡齊所眡凡和所多凡㑹所宜節王之欲可謂備矣是故王心常清不為物所淫王體常寜不為物所傷然後能以義禮養人之欲焉所謂君子者其智足以君國其仁足以子民勞心治人以報野人之所養者也觀王之所養則烏可不為己者以制其欲哉 王氏【昭禹】曰一氣判而為隂陽隂陽運而為四時春陽中而氣温夏陽盛而氣秋隂中而氣涼冬隂盛而氣寒則温涼寒乃天地所以生成萬物者也順之則人所以安拂之則人所以厲故先王無往而不以四時為本者其知善養之道乎夫以春為陽中而其氣温食地産以養形形以聚氣形温則氣和而疾不作故食以温為齊而眡春時以夏為陽盛而其氣羮天産以養精精以集神精則神從之而不離故羮以為齊而眡夏時以秋為隂中而其氣涼醤之味鹹鹹所以養脉而脉輭則和醤涼則除煩而脉得之以輭故醤以涼為齊而眡秋時以冬為隂盛而其氣寒飲所以養陽氣氣之暴在陽濟之以寒則為不暴故飲以寒為齊而眡冬時然則温涼寒天之所造以養萬物者也酸苦辛鹹地之所化以養萬物者也人之一身與天地流通其氣味所養安可違天之所造地之所化此温寒涼之所御所以必順四時之氣而酸苦辛鹹之所節必順四時之味矣夫春為木陽動以散而生風風生木木之氣散而其味則收故木之味酸以春主散則宜多酸以收之夏為火南方陽極而生生火火之氣輭而其味則堅故火之味苦以夏主解緩則宜多苦以堅之秋為金隂止以收而生燥燥生金金之氣収而其味則散故金之味辛以秋主揫斂則宜多辛以收之冬為水北方隂極而生寒寒生水水之氣堅而其味則輭故水之味鹹以冬主堅栗則宜多鹹以輭之酸苦辛鹹其味則因四時以為之節若滑與甘則無所加損焉以其為五味之主而生於土故也滑則所以利之甘則所以緩之唯利故能養竅唯緩故能養氣滑以利之甘以緩之正所以調之也黄帝書曰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心欲輭急食鹹以輭之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亦謂是也天産以養形地産以養精皆麗乎五行之氣五行之氣有畏惡相反一有不宜則不惟不足以養形氣而疾病且乘隙而作先王由是觀膳食之宜或以五行相生而為之宜或以五行同氣而為之宜或以五行相尅而為之宜牛土畜也稌金榖也土生金牛宜稌則以土生金而為宜也羊火畜也黍火榖也羊宜黍則以火同氣而為宜也豕水畜也稷土榖也豕宜稷則以土尅水而為宜也犬金畜也粱土榖也犬宜粱則以金生於土而為宜也鴈火禽也麥木榖也鴈宜麥則以火生於木而為宜也魚水物也苽水榖也魚宜苽則以水同氣而為宜也物類至多不可勝言言其所常食則推類而可知矣 山隂陸氏曰牛宜稌以食黍非不可也於稌為宜耳他倣此黍以暑而種粱以涼而收稌宜下地故謂之稌周官食用六榖鄭氏謂六榖黍稷稻粱麥苽然則有虞氏之兩敦始有黍稷夏后氏之四璉加以稻粱殷之六瑚黍稷稻粱麥苽周之八簋黍稷稻粱白黍黄粱稰穛也 春宜羔豚膳膏薌夏宜腒鱐膳膏臊秋宜犢麛膳膏腥冬宜鮮羽膳膏羶 鄭氏曰此八物四時肥美也為其太盛煎以休廢之膏節其氣也牛膏薌犬膏臊鷄膏腥羊膏羶腒乾雉也鱐乾魚也鮮生魚也羽鴈也 孔氏曰上文食齊視春時至魚宜苽皆周禮食醫之文記者載之於此論調和食飲之法此春宜羔豚一經又記庖人論四時煎和膳食之宜以王相休廢相參其味乃善春為木王牛中央土畜春東方木木尅土木盛則土休廢用休廢之膏故用牛膏也犬屬西方金夏南方火火尅金火盛則金休廢故用犬膏也鷄屬東方木秋西方金金尅木金盛則木休廢故用鷄膏也羊屬南方火冬水王水尅火水盛則火休廢故用羊膏也周禮庖人文與此同鄭彼註云羔豚物生而肥犢與麛物成而充腒鱐暵而乾魚鴈水涸而性定此八物者得四時之氣尤盛為人食之弗勝是以用休廢之脂膏煎和膳之義與此同案洪範五行云思之不睿則有牛禍牛屬土也言之不從則有犬禍犬屬金也貌之不恭則有鷄禍鷄屬木也視之不明則有羊禍羊屬火也士相見禮云冬執雉夏執腒故鄭知腒為乾雉周禮籩人云膴鮑魚鱐鱐與鮑相對鮑為濕魚故知鱐是乾魚也鱐既為乾魚故鮮為生魚王制云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是冬魚成也羽族既多而冬来可食者唯鴈故知羽為鴈也庖人云春行羔豚行謂行用此註云宜謂氣味相宜其事同也 長樂劉氏曰陽氣始長羔豚將欲盛而壮也春宜食之以助新陽膳用牛膏者欲其順而大也夏陽氣盛極宜抑之使内堅而弗散也故食腒鱐膳以犬膏者艮為狗能止邪所以抑其過也秋隂方勝長陽将潛伏其在外者衰宜補益之故牛犢鹿麛補助陽氣者也膳以鷄膏者乾為鷄取其健而有常也冬陽伏藏而隂列於外魚鴈陽物也而善處於隂食之於時宜也膳以羊膏者兑為羊取其内實而外悦且澤也庖人所職應時以順隂陽之宜其膳如此 嚴陵方氏曰羔豚羊豚之小者方春品物之小故以小者為宜腒鱐者雉魚之乾者方夏物有餒敗之患故以乾者為宜也秋則物成而可嘗之時故雖犢與麛皆得以嘗之矣冬則物衆而可進之時故雖飛與潛者皆得以進之矣羽鳥也不曰鳥而曰羽者以有别於腒也鮮魚也不曰魚而曰鮮者以有别於鮪也雖然此止足以為時之宜矣茍惟在臟有所不勝食之不足以為善也故又膳之以膏焉膳膏薌者以春木用事之時脾土有所不勝故以牛薌之土氣助養脾也夏火用事之時肺金有所不勝故必以犬臊之金氣助養肺也秋金用事之時肝木有所不勝故必以鷄腥之木氣助養肝也冬水用事之時心火有所不勝故必以羊羶之火氣助養心也薌臊腥羶四者皆言其臭也然五臟獨不養腎何也盖腎所主者水而所克者土腎則五臟之所本而元氣屬焉土則四時之所均而沖氣屬焉所養者既不可偏於一時又不可拘於一物夫月令中央土之祭心而不祭腎者以是而已然月令於冬時祭腎而與三時異此於冬助養心而與三時同又何也盖彼之所祭者主五臟之形而以養其氣此之所勝者主五行之氣而以養其形以五臟為主則一本於腎故與三時異而獨反本以祭焉以五行為主則還相為本故與三時同而均養所不勝而已 山隂陸氏曰方春宜養肝今助養脾方夏宜養心今助養肺可謂善矣凡所謂膳如是而後為善膳用六牲牲天産也以作隂徳是之謂善若夏宜腒鱐冬宜鮮羽是宜而已凡所謂宜如是而後為宜周官言行此言宜者為其宜也故行之故曰民之所未安聖人不強行 王氏【昭禹】曰五行之在天下曰運而無所停一往一返迭盛迭衰其時可因而不可違其理可順而不可逆而人者五土之所生五行之所致養口納味養形納氣一味之不調一氣之不順則疾癘得以乘之而至故先王乘時之消息因理之盈虚以節飲食以養性命春行羔豚秋行犢麛所以順隂陽之中氣也夏行腒鱐冬行鮮羽所以順隂陽之正氣也然隂陽之中有餘則愆不足則伏其數有消息而休王隨之其氣有盈虚而盛衰隨之不能順其所宜則失其所養不能察其有餘而助其不足則失其所輔善養者順其時之所宜則其五臟得所養察五行之有餘不足而助其休廢則其五臟得所補故均其宜而使之無過調其適而使之無不及故春則膳膏薌夏則膳膏臊秋則膳膏腥冬則膳膏羶盖取其衰死者之脂膏煎和之以相助也 牛脩鹿脯田豕脯麋脯麕脯麋鹿田豕麕皆有軒雉兎皆有芼爵鷃蜩范芝栭蔆椇棗栗榛柿桃李梅杏柤棃薑桂 鄭氏曰脯皆析乾肉也軒讀為憲憲謂藿葉切也芼謂菜釀也軒或為胖蜩蟬也范蜂也蔆芰也椇枳椇也柤棃之不臧者自牛脩以下三十一物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也周禮天子羞用百有二十品記者不能次録 孔氏曰麋鹿田豕麕非但為脯又可腥食腥食之時皆以藿葉起之而不細切故云皆有軒不言牛者牛唯可細切為膾不宜大切為軒雉羮兎羮皆有芼菜以和之芝栭者庾蔚云無華葉而生曰芝栭盧氏曰芝木芝也王肅云無華而實者名栭皆芝屬也則芝栭是一物也牛脩一鹿脯二田豕脯三麋脯四麕脯五麋軒六鹿軒七田豕軒八麕軒九雉芼十兎芼十一爵十二鷃十三蜩十四范十五芝栭十六蓤十七椇十八棗十九栗二十榛二十一柿二十二二十三桃二十四李二十五梅二十六杏二十七楂二十八棃二十九薑三十桂三十一大夫燕食有膾無脯故知此人君燕食也案周禮籩人醢人正羞唯有棗栗榛桃無以外雜物故知所加庶羞也 長樂劉氏曰自牛脩至此凡三十有一物四時之和氣可以脯可以乾可以鹹可以藏以備乎老者之所欲也士庶之力雖不得畢備有則儲之亦子婦所以盡於孝敬也 大夫燕食有膾無脯有脯無膾士不貳羮胾庶人耆老不徒食 鄭氏曰尊卑差也 孔氏曰此一經接上人君燕食因明大夫士庶人燕食不同案鄭志云脯非食殽此燕得食脯者謂食不專用脯以為食殽若有餘饌兼之則得有脯士不貳羮胾者謂士燕食也若朝夕常食則下云羮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 黄氏曰正道之大致卵胎俯窺四靈為畜者謂九命四民咸無僭禮而周於飲食者也故膾脯是食之珍味而位至大夫燕居常食不得兼之羮胾為食之本也而士之燕居常食亦不得兼之降及庶人唯耆老乃不徒食徒者空也謂七十者無故可食肉矣故云庶人無故不食珍則珍者在庶人為肉也斯禮之行民皆恥僭而不欺闇室矣儻庶人無故禮可食珍則有位者豈稱肉食哉聖人垂教秦漢失之貪僭之途既開仁義之源是壅 嚴陵方氏曰燕食謂燕饗之食也然與膳夫所言者異矣彼特謂燕居之食耳膾脯羞也故不得兼之言大夫如此則士可知羮胾者食之配士雖降於大夫然闕一不可特不貳之而已言士如此則大夫貳之可知庶人耆老不徒食見王制解 膾春用葱秋用芥豚春用韭秋用蓼脂用葱膏用薤三牲用藙和用醯獸用梅鶉羮鷄羮鴽釀之蓼魴鱮烝雛燒雉薌無蓼 鄭氏曰芥芥醬也脂肥凝者釋者曰膏藙煎茱萸也漢律㑹稽獻焉爾雅謂之榝和用醯者畜與家物自相和也獸用梅者亦野物自相和也釀謂切雜之鴽在羮下烝之不羮也燒烟於火中也薌蘇荏之屬也此皆言調和菜釀之所宜也 孔氏曰上云魚膾芥醬則謂秋時用芥芥辛於秋宜也鶉羮鷄羮者用鶉用鷄為羮鴽者唯烝煮之而已故文在羮下釀謂切雜和之言鶉羮鷄羮及烝之等三者皆釀之以蓼魴鱮烝者魴鱮二魚皆烝孰之雛燒者雛是鳥之小者火中燒之然後調和雉者文在烝燒之下或燒或烝或可為羮其用無定故直云雉也魴鱮烝及雛燒并雉等三者調和唯以蘇荏之屬無用蓼也 長樂劉氏曰藙氣味葉實似茱萸也今閩蜀人尚用以和羮謂為茱萸非也 嚴陵方氏曰葱以氣達為怱芥以味辛為介春物方生故宜食性之怱者秋物方成故宜食性之介者故膾用二物以和之韭性温而生能乆蓼性辛而氣能散温而生固春所宜也辛而散固秋所宜也故豚用二物以和之三牲肉體之大者氣之所聚不能無毒故用藙之辛以散其毒焉凡物未始無毒三牲必散之者以肉體特大故也芥蓼之味非不辛然必用藙者能殺蟲故也和用醯謂三牲也荀子曰醯酸而蚋聚書曰若作和羮爾惟鹽梅則醯與梅皆酸也和之以此所以收其味而已然牲用醯獸用梅者亦各以其類而已 山隂陸氏曰魴鱮弱魚也烹或易爛烝之可也無蓼與不蓼異不蓼不必用蓼耳無蓼直無蓼也 不食雛鼈狼去腸狗去腎狸去正眷兎去凥狐去首豚去腦魚去乙鼈去醜 鄭氏曰皆為不利人也雛鼈伏乳者乙者魚體中害人者名也今東海鰫魚有骨名乙在目傍狀如篆乙食之鯁人不可出醜謂鼈竅也 孔氏曰自此至攅之一節論治擇肉物惡者及果實之屬 嚴陵方氏曰介物之美莫如鼈然未大在所不食其肉為美其竅為醜故下言鼈去醜狼能害人腸則道其所害之物者故狼去腸鄉飲酒云亨狗于東方以祖陽氣之則狗固陽畜腎又陽精之舍且惡夫陽之太勝也故狗去腎狸善摶兎善走是其質之輕疾者而脊凥皆非滋美者也故狸去正脊兎去凥狐死正丘首天性然也人殺而取之則殺氣聚乎首故狐去首豚者天一之水畜而腦則天五之土氣存焉既欲以水畜而有所養且不可以所勝者害之故豚去腦爾雅言魚謂之乙而魚之餒必自腸始故魚去乙謂之乙者其形屈如其字之文也 山隂陸氏曰雛鼈鼈之雛者夫鼈固美矣然猶如此他物可知狼之腸直狼去腸盖以此狗去腎以其與俗云凡腎豕不如羊羊不如狗今狸脊上一道如界兎凥有九孔豕俯聚精在腦豚為肫豚去腦以此今醫方云豕腦食之昬人精神魚去乙魚腸謂之乙魚柔巽隠伏其内又屈甚矣去乙以此亦魚敗自内始 肉曰脱之魚曰作之棗曰新之栗曰撰之桃曰膽之柤棃曰攅之 鄭氏曰皆治擇之名也 皇氏曰脱之者治肉除其筋膜取好處故爾雅云肉去其骨曰脱郭云剥其皮也 皇氏又曰作謂動摇也凡取魚摇動之視其鮮餧餒者不食郭氏云今本作斮之註云謂削鱗也棗易有塵埃恒治拭之使新栗蟲好食數數布揀撰省視之桃多毛拭治去毛令色青滑如膽或謂苦如膽者擇去之柤棃恐有蟲故一一櫕看其蟲孔也 嚴陵方氏曰爾雅曰瓜曰華之桃曰膽之棗李曰疐之櫨棃曰鑚之與此大同而小異 山隂陸氏曰脱其皮為脱作其鱗為作魚柔巽隠伏作之可也擇而撰之為撰儀禮曰棗烝栗擇又曰栗不擇桃曰膽之去其苦者如去膽焉 禮記集説卷七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七十一 宋 衛湜 撰 牛夜鳴則庮羊泠毛而毳羶狗赤股而躁臊鳥皫色而沙鳴鬰豕望視而交睫腥馬黒脊而般臂漏雛尾不盈握弗食舒鴈翠鵠鴞胖舒鳬翠雞肝鴈腎鴇奥鹿胃鄭氏曰亦皆為不利人也庮惡臭也春秋曰一薰一庮泠毛毳毛别聚旃不觧者也赤股股無毛也皫色毛變色也沙猶嘶也鬰腐臭也望視逺視也腥當為星聲之誤也星肉中如米者般臂前脛般般然也漏當為螻如螻蛄臭也舒鴈鵝也翠尾肉也鵠鴞胖謂脅側薄肉也舒鳬鶩也鴇奥脾□也鵠或為鴇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腥臊羶臭及諸物不可食者從牛夜鳴至般臂漏皆與周禮内饔職文同牛好夜鳴則其肉庮臭泠謂毛本稀泠毳謂毛頭毳結羊若如此其肉羶氣臊謂臊惡躁謂舉動急躁狗若如此其肉臊惡皫色其色無潤澤沙鳴謂鳴而聲嘶鳥若如此其肉臭腐腥謂肉結如星望視謂豕視望交睫謂目睫毛交豕若如此其肉似星也黒謂馬脊黒般謂色斑斑然馬若如此其肉如螻蛄臭也雛謂小鳥尾盈一握然後堪食若其過小未盈握不堪食也自此以下因廣言不堪食之物鵞尾之肉不可食鵠鳥鴞鳥脅側薄肉不可食鶩即是鴨其翠不可食雞肝鴈腎亦不可食鴇奥及鹿胃亦不可食奥謂脾□為藏之深奥處凢此皆為不利人也李廵云野曰鴈家曰鵝野曰鳬家曰鶩 嚴陵方氏曰夜鳴謂非時而鳴赤股者赤之為色宣布著見股無毛則股著見矣故以赤言之躁則言其性之不靜皫言如麃之美而色白沙鳴鳴之悲凉者土宻而温沙疏而凉故謂之沙豕俯首以食首俯則下視曰望視則首昻矣莊子所謂豚之亢鼻盖此類也睫目毛以長故交黒脊者言衆體皆異而脊獨黒也般猶疾之有瘢在前脛故曰瘢臂握手一握也尾不盈握則形未成矣故弗食言此弗食則下陳者可知爾雅曰舒鴈鵞舒鳬鶩鵝鴈類鶩鳬類以為人所畜不善飛舒而不疾故謂之舒 山隂陸氏曰庮臭如朽木也朽薌之反也鳴其聲也躁其性也毳其尾也望視而交睫腥言其精神黒脊而般臂漏言其形色羊泠毛而毳則羶狗赤股而躁則臊鳥皫色而沙鳴則鬰豕望視而交睫則腥馬黒脊而般臂則漏不言則有不皆也且曰則者盡其辭也鬰周官作貍漏周官作螻盖凢物宜露而鬰之則臭宜覆而漏之則臭漏與鬰言所以臭也螻與貍言其臭如之雛小雞也許慎說文云雛鷄子也雞長尾者故不盈握弗食月令以雛甞黍亦雞耳為物不同不可食者非一處也故翠言後胖言左右肝腎奥胃又言其肉 王氏【昭禹】曰天産之物所以資氣體之飬者也所禀之氣一有不和則資其味者疾癘或乘之而至於為害不少矣牛者服重致逺之物勞於晝而息於夜者牛當伏靜之時今而夜鳴則陽内受隂而隂陽不和故其臭庮庮者隂臭之惡也故曰牛夜鳴則庮羊泠毛而毳羶者毛総結謂之泠毛長謂之毳凢毛皆属於肺肺金也羊火畜火勝金今毛反総結而長則火氣弱而金勝火矣其臭雖羶而不可食也疾走而無常謂之躁狗金畜也西方隂止以收而生金金於五臟為肺而主皮毛赤股則金氣衰而皮毛受病矣躁則反於隂止以収而其性受病矣其病如此則臊臊而不可食也鳥皫色而沙鳴鬰盖物埋藏則鬰塞而不通周禮言貍則貍與鬰文異而義同也皫色則其氣鬰而不達於毛羽沙鳴則其氣鬰而不達於聲音其肉氣亦鬰而不可食矣豕水畜也睫火事也火勝水而其病見於目則水火不相逮而隂陽不和此腥之不可食者也馬火畜也黒水色也馬脊黒則以水勝火而在上其文又般旋至於臂則水盛而火氣不足則其臭如螻蛄而不可食每物而辨則膳羞之用無隂陽偏勝之氣而氣體之養頼之而安矣 肉腥細者為膾大者為軒或曰麋鹿魚為菹麕為辟鷄野豕為軒兔為宛脾切葱若薤實諸醯以柔之 鄭氏曰為膾為軒言大切細切異名也膾者必先軒之所謂聶而切之此軒辟雞宛脾皆菹類也釀菜而柔之以醯殺腥肉及其氣菹軒聶而不切辟鷄宛脾聶而切之軒或為胖宛或作鬰 孔氏曰此一節眀齏菹之異用肉不同作記之時無菹軒辟雞宛脾之制舊有此言承而用之故稱或曰凢大切若全物為菹細切者為齏其牲體大者菹之其牲體小者齏之用此麋鹿魚為菹及野豕為軒是菹也麕為辟雞兔為宛脾者是齏也故鄭註醢人云細切為齏全物若䐑為菹少儀曰麋鹿為菹野豕為軒皆䐑而不切麕為辟雞兔為宛脾皆䐑而切之是菹大而齏小也少儀不云魚此云魚記者異聞也此魚與麋鹿相對是魚之大者故以為菹其辟雞宛脾及軒之名其義未聞切葱若薤實諸醯以柔之者此亦少儀文或用葱或用薤故云切葱若薤肉與葱薤置諸醋中故云實諸醯物置醯中悉皆濡孰故云柔之 羮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大夫無秩膳大夫七十而有閣天子之閣左達五右達五公侯伯於房中五大夫於閣三士於坫一 鄭氏曰羮食食之主也庶羞乃異耳秩常也無秩膳謂五十始命未甚老也七十有閣有秩膳也閣以板為之庋食物也達夾室大夫言於閣與天子同處天子二五倍諸侯也五者三牲之肉及魚腊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諸侯及大夫士等尊卑膳食之等差食謂飯也言羮之與飯助以雜物醯醬是食之主故諸侯以下無等差也此謂每日常食若非依常禮食之外或别有牛羊豕之肉随時得為羮也其黍稷稻粱依禮正食之外别有稼穡收穫皆得為飯故云羮食無等案公食大夫禮下大夫十六豆上大夫二十豆又周禮掌客云上公食四十侯伯食三十二子男食二十四鄭註云食謂庶羞美可食者此庶羞乃異也宫室之制中央為正室正室左右為房房外有序序外有夾室天子尊庖厨逺故左夾室五閣右夾室五閣諸侯卑庖厨宜稍近故降於天子唯在一房之中而五閣也大夫既卑無嫌故亦於夾室而閣三也三者豕魚腊也士卑不得作閣但於室中為土坫庋食物也天子腊用六牲今云五閣是不一牲為一閣魚腊是常食之物是故知三牲及魚腊也嚴陵方氏曰食為主羮為配人所日用者也惟稱有無随其所宜不制豐殺而預為之等焉雖然此特自諸侯以下而已若夫四海之奉一人之尊又安得無等乎周官膳夫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爼則固有等矣此所以言諸侯以下也前言士不貳羮胾則士羮亦有等矣盖彼主燕食此主常食言之也燕食以禮為主故不可無等常食以養為主故不可不随宜焉大夫無秩膳與酒正秩酒之秩同夾室以自是而達於外故謂之達必於夾室者逺庖厨之義也自諸侯而下則有逺近之殊多少之别者尊者詳卑者略尊者隆卑者殺故也天子諸侯於達房則必有常所大夫無常所士但於坫而已夫坫猶爵坫之坫閣則有門以㡬其出入此又大夫之别 山隂陸氏曰一羮一食雖不為等可也夫禮曲而不苛盖如此若前所云者皆燕饗等禮秩膳孟子所謂廪人繼粟庖人繼肉不以君命將之是也若大夫賜則有之不得為常秩膳有閣則臺餽有常庋之以湏此亟問亟餽鼎肉子思之所以不恱也堂上為達公侯伯於房中下天子也左達左夾室前堂右達右夾室前堂大夫言於閣三則蒙上房中可知士言於坫一則凢閣用坫亦可知據唯上大夫有閣而此云士於坫一則士雖有閣不足言也 凢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凢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者使人受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違寢膳飲從於遊可也六十嵗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后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齊䘮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凢自七十以上唯衰麻為䘮凢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瞽亦如之几父母在子雖老不坐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収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衣而養老鄭氏曰記王制有此 孔氏曰此一節皆王制文記者重録之後人因而不去慎疑不敢刪易也 山隂陸氏曰王制主國故先言養國老於上庠後言凢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内則主家故先言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後言養國老於上庠主家以言故無所謂少而無父者謂之孤一節主國以言故無所謂曽子曰孝子之養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一節主家也故言不從政狹主國也故言不從政廣所謂家事有以異於國乎無也故内則終之以凢養老五帝憲三王有乞言五帝憲養氣體而不乞言有善則記之為惇史三王亦憲既養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禮皆有惇史一節所謂國事者有以異於家乎無也故王制終之以父之齒随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輕任并重任分斑白者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大夫祭噐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一節 慶源輔氏曰脩與脩道之謂敎之脩同周人総三代之禮而兼取其善者以制一王養老之禮也 曽子曰孝子之養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飲食忠養之孝子之身終終身也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馬盡然而况於人乎 鄭氏曰犬馬盡然賤喻貴也 孔氏曰此一節因上陳養老之事遂陳孝子事親之禮作記之人既云孝子之身終恐人不觧故觧云非終竟父母之身終其孝子之身也言父母雖没終竟已身而行孝道與親在無異父母所愛敬犬馬之属盡湏愛敬而况於父母所愛敬之人乎 長樂劉氏曰仲尼之門以孝聞者曽子而已參之為道也與夫虞舜易地皆然非其行難也人人皆可以行之所以不逮於曽子者曽子常久而不息也孝子之養老者婦之養舅姑孫之養祖父母猶子之養其父母也故皆曰老焉樂其心者謂左右侍養也晨昬定省也出入從遊也起居奉侍也必常賾討其心之所好者何在所惡者何如然後順而篤其所好者而卻其所惡者果非悖於大義則蔑不可從所以安固老者之行以適其氣則心樂矣不違於其志者謂老者平生之志所欲為者以道徳仁義立身名取大榮顯於天下者建大令譽於鄉閭者崇大孝弟於宗族者抗大志節於人倫者務既心以篤行之必著成效則弗違其所志矣樂其耳目者謂必正身以範其家力行以化其俗則善言常入於親耳善行常悦於親目至於婢僕犬馬親之所愛者則敬而愛之必使異於其倫矧其親族子孫哉皆所以樂其耳目者也安其寢處者謂堂室庭除必完潔之也簟席氊褥衾枕帳幄必常脩治極其所宜而以時更易所以將其愛敬之心而盡其寜親之志則寢處安矣經云將坐則為長者奉席請席何鄉請祍何趾盡其敬以安之之謂也以其飲食忠養之者謂飲也酒也飯也膳也食也如經所陳則其飲食足以盡其忠敬之誠而老者不失其所養矣凢是五事兼於其身常久而不息曽子由之以終其身者具此五美則可知終其身無愧於天地鬼神矣無愧於天地鬼神則其親有不安之者乎則其子孫有不範之者乎故曽子之孝也天下後世範之者也是故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馬盡然而况於人乎經所謂没身敬之不衰曽子行之己又言之以為敎天下後世老者享其安且樂者莫非曽子之賜也詩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謂是歟 嚴陵方氏曰心存乎無所事之時孝子則樂而不詒其憂志見於有所欲之際孝子則不違以順其命曰養老何也盖老則近於親而已近於親者養之且若是又况於其親不如是不足以為孝子怡聲而問所以樂其耳也柔色以温所以樂其目也定於昬所以安其寢也省於晨所以安其處也以其飲食忠養之者盖養親之道雖非即飲食以能盡亦非舎飲食以能為君子何以處之亦曰忠養之而已夫忠所以不欺其親也養之以物止足以養其口體養之以忠則足以養其志矣昔曽子養曽晳曽元養曽子其有酒肉也未始不同及其問有餘曽子則曰有曽元則曰亡故孟子以曽子為能養志以曽元為養口體者然是禮也豈特終父母之身而行之乎又且終其身而不敢怠焉經不云乎事死如事生又曰生則敬養死則敬享思終身弗辱也是以於其齊也則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所樂思其所嗜此非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者乎於其終也則朝事之籩豆以象朝事之所進饋食之籩豆以象食時之所進加籩加豆以象饋之有加羞籩羞豆以象食之有羞既致其養又致其盛既致其盛且致其敬又致其難且美者又服其服而自致焉此非以其飲食忠養之乎豈非終孝子之身乎 山隂陸氏曰養老如此為其近於親也言忠養之嫌或偽止言其近親者猶如此不言親所愛敬猶如此建安真氏曰孝子愛敬之心無所不至故父母之所愛敬者雖犬馬之賤亦愛敬之况人乎哉姑舉其近者言之若兄若弟吾父母之所愛也吾其可以不之愛乎若薄之是薄吾父母也若親若賢吾父母之所敬也吾其可以不之敬乎若慢之是慢吾父母也推類而長莫不皆然若晉武惑馮紞之讒不思太后之言而疎齊王攸唐髙宗溺武氏之寵不念太宗顧託之命而殺長孫無忌皆禮經之罪人也 凢養老五帝憲三王有乞言五帝憲養氣體而不乞言有善則記之為惇史三王亦憲既養老而后乞言亦㣲其禮皆有惇史 鄭氏曰憲法也養之為法其徳行有讀為又又從之求善言可施行也㣲其禮者依違言之求而不切也孔氏曰此一節論五帝三王養老之禮五帝養老法其徳行三王其徳漸薄非但法其徳行又從求乞善言五帝憲養氣體而不乞言者覆説上五帝憲之法奉養老人就氣息身體恐其勞動故不乞言也老人有善徳行則記録之使衆人法則為惇厚之史三王既法徳行又從乞言依違求之而不逼切皆者皆三代也 長樂劉氏曰先儒以為憲其徳行乃餘義耳若養老之大養則天子用子事父之禮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所以使天下憲法天子敬老之義致孝養於其親也故但盡禮盡敬以憲萬邦而不乞言也又何憲法其徳而已哉 嚴陵方氏曰老有考之義考有成之義以其年之髙而徳有成知之深而言有考則帝王之禮或憲或乞不為過矣五帝養氣體而不乞言則乞言之禮至三王之世始有五帝而上則亡焉故特曰有也若執醬而饋執爵而酳或以燕禮或以饗禮或以食禮則所以養其氣也或肆之筵或授之几或杖於家或杖於國或杖於朝則所以養其體也且五帝之憲也而老者未甞無言要之以徳為主耳故曰有善則記之三王乞言而老者未甞無徳要之以言為主耳故曰三王亦憲既養老而後乞言者養之盡然後言可得而乞也亦㣲其禮者㣲則緩而不廹隠而不切之謂盖老者之氣衰矣惟不欲以廹切之禮耗其氣故也且㣲諌不倦事親之禮也君子之於老者未始不以㣲焉以近於親故也皆有惇史者言帝王同有是史以記其善也善善而惡惡記之而無所隠史之體也養老之史記善而不記惡則其心可謂厚矣故以惇名之 山隂陸氏曰凢養老一嵗有三周官仲春羅氏獻鳩以養國老一也月令仲秋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二也周官止言國老非遺庶老也以獻鳩非庶老之事也月令止言衰老非遺耆老也以授几杖行糜粥飲食非耆老之事也若夫季春天子視學於是大合樂必遂養老月令云季春大合樂而文王世子曰凢大合樂必遂養老又曰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二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是也先儒謂春釋菜合舞秋頒學合聲皆養老非是案養老皆釋奠而合舞言舎菜爾且謂秋合聲春合舞非大合樂也言三王養老雖亦憲雖乞言亦㣲其禮然皆有惇史也是皆已廹 東萊吕氏曰年之貴乎天下乆矣五帝三王皆尊徳尚齒然五帝三王養老之禮雖同憲與乞言不同盖道有升降風氣有厚薄所以如此五帝憲則是瞻儀容視起居不曽有乞言之禮盖當時風氣未開人情淳厚朝夕與老者親炙其仁義之容道徳之光自得於觀感不言之際三王不及五帝所以有乞言之禮比之觀瞻不言之中氣味稍薄五帝養老盡其誠敬所謂洗爵奠斚從容養其氣體未甞乞言有善記之惇史盖動容起居從容之間偶然言也記如鄉黨所記可見惇史之意古者之史名各不同載閫内之事謂之女史所載者后妃之徳載朝廷之事謂之國史所載者天下之大綱記老者善言善行而法之謂之惇史惇盖惇厚之謂三王亦憲者於動容之間然既憲又欲請益咨問得老者一言書紳服膺終身佩服雖憲與乞言不同其問長者亦㣲其禮此尊老之至如此不敢急迫湏從容欵曲伺間乘暇開端問看㣲其禮一句是至誠盡禮在老者左右俟從容間暇略端問其所乞之言所法之行皆有惇史記之五帝之時何故不乞言當是時學者皆精㣲主一更無一毫外心但至誠専一見老者之言無非從容感處所以不待乞言此氣味非後世所能及唯顔子孔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説終日不違如愚少有五帝不乞言之意唯五帝時人人皆然到得孔子出纔說予欲無言子貢便説小子何述焉其風氣稍薄以此知不乞言孔門中顔子一人而已五帝時風俗淳厚其養氣體之時浹洽陶冶之功深非言語訓誥所能及三王雖不及五帝然㣲其禮從容欵曲與後世問荅氣味又不同及忠厚惇篤之風衰前言徃行繼絶學者所以澆薄今之學者當先思五帝三王浹洽陶冶之意又當思㣲其禮從容欵曲不敢廹切之意又當思前言徃行不絶則忠厚淳篤之風不衰唯能如此思雖在千百載之下五帝三王之氣象夫何逺之有 淳熬煎醢加于陸稻上沃之以膏曰淳熬淳毋煎醢加于黍食上沃之以膏曰淳毋 鄭氏曰淳沃也熬亦煎也沃煎成之以為名毋讀曰模模象也作此象淳熬 孔氏曰自此至為酏一節論養老湏飲食如養親之事明八珍之饌并眀羞豆糝之等淳熬者是八珍内一珍之膳名也淳謂沃之以膏熬則煎醢是也陸稻謂陸地之稻以陸地稻米為飯煎醢使熬加於飯上恐其味薄更沃之以膏使味相湛漬曰淳熬毋是禁辭非膳羞之體故讀為模言法象淳熬而為之但用黍為異耳食飯也謂以黍米為飯也黍無在水之嫌故不言陸 山隂陸氏曰淳毋謂之毋禁辭也凢食稷黍為正稻粱為加稻而煎醢加焉沃以膏猶可黍也如此甚矣 炮取豚若將刲之刳之實棗於其腹中編萑以苴之塗之以謹塗炮之塗皆乾擘之濯手以摩之去其皽為稻粉糔溲之以為酏以付豚煎諸膏膏必滅之鉅鑊湯以小鼎薌脯於其中使其湯毋滅鼎三日三夜毋絶火而后調之以醯醢 鄭氏曰炮者以塗燒之為名也將當為䍧䍧牝羊也刲刳博異語也謹當為墐聲之誤也墐塗塗有穰草也皽謂皮内之上魄莫也糔溲亦博異語也糔讀與滫瀡之滫同薌脯謂煮豚若羊於小鼎中使之香美也謂之脯者既去皽則解析其肉使薄如為脯然唯豚全耳豚羊入鼎三日乃内醯醢可食也 孔氏曰為炮之法或取豚或取牂刲刳其腹實香棗於腹中萑是亂草也苴裹也編連亂草以裹匝豚牂裹之既畢塗之以謹塗謂穰草相和之塗也用之炮豚湏相黏著以此墐塗而泥塗之擘之者謂擘去乾塗也手既擘泥不淨其肉又熱故濯手摩之去其皽膜也為稻粉糔溲之以為酏者付全豚之外煎之於膏若羊則觧析肉以粥和之滅没也小鼎盛膏煎熬豚牂膏必没此豚牂也鉅鑊湯者謂以大鑊盛湯以小鼎之香脯入於大鑊湯中使鑊中之湯無得没此小鼎若湯没鼎恐湯入鼎中令食壊也毋絶火者欲令用火㣲熱勢不絶也鄭註刲刳博異語者案易云士刲羊又云刳木為舟與糔溲皆意同而語異也山隂陸氏曰炮詩所謂毛炮是也若將刲之將讀如字若將刲之猶如麛執之先儒謂獻麛有成禮如之也為稻粉以下一節釋為稻粉之法 珍取牛羊麋鹿麕之肉必脄每物與牛若一捶反側之去其餌孰出之去其皽柔其肉 鄭氏曰脄脊側肉也捶之也餌筋腱也柔之為汁和也汁和亦醯醢與 孔氏曰脊側肉美今以為珍宜取美處經云去其餌又云去其皽皽為皮莫故餌為筋腱腱即筋之類上炮豚炮牂調以醯醢下漬亦食之以醢若醯故知珍和亦用醯醢 山隂陸氏曰此言珍則上所謂淳熬等物非珍也周官珍用八物即此牛羊麋鹿麕豕狗狠是歟與牛若一異言牛大牲也牛言布羊以下言施亦以此餌讀如合以為餌煎之之餌言去其餌則當以物為餌孰之可知言孰則捶反側之盖生也 漬取牛肉必新殺者薄切之必絶其理湛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醯醷 鄭氏曰湛亦漬也 嚴陵方氏曰漬若濡肉之類醷即前所言飲之醷山隂陸氏曰期朝猶言期年期月期年謂周一年期月謂周一月期朝謂周一朝 為熬捶之去其皽編萑布牛肉焉屑桂與薑以灑諸上而鹽之乾而食之施羊亦如之施麋施鹿施麕皆如牛羊欲濡肉則釋而煎之以醢欲乾肉則捶而食之鄭氏曰熬於火上為之也今之火脯似矣欲濡欲乾自由人也醢或為醯此七者周禮八珍其一肝膋是也 孔氏曰此論作熬之法於牛有如上所陳若施設於羊亦如牛也食熬之時唯人所欲若得濡肉則以水潤釋而煎之以醢也七謂一淳熬二淳模三四炮取豚若牂五珍六漬七熬其一肝膋則此糝下肝膋也但記文不依次故於糝下陳之 嚴陵方氏曰曲禮言濡肉齒決盖由制造之異故食之不得不異也 山隂陸氏曰不與麋鹿麕同曰如之異言羊也 糝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與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 鄭氏曰此周禮糝食也 孔氏曰周禮醢人云羞豆之實酏食糝食三如一謂取牛羊豕之肉等分如一稻米二肉一者謂二分稻米一分肉也 山隂陸氏曰三如一不異言牛同是三牲之一施之也 肝膋取狗肝一幪之以其膋濡炙之舉燋其膋不蓼取稻米舉糔溲之小切狼臅膏以與稻米為酏 鄭氏曰膋膓間脂舉或為巨狼臅膏臆中膏也以煎稻米此周禮酏食也酏當從餰 孔氏曰舉皆也謂炙膋皆燋也酏是粥非是膏煎稻米故改酏從餰也 山隂陸氏曰珍用八物其為品六一曰二曰漬三曰熬四曰糝五曰肝膋六曰酏言為熬在上言為酏在下熬隆於用火言為稻粉在上亦以此周官糝食即此糝酏食即此酏三相參為糝所謂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是也兩相差池為酏所謂小切狼臅膏以與稻米為酏是也然則淳熬淳毋所謂糗餌粉餈是歟其謂之淳亦珍也然進於珍矣凢物以淳為珍此篇上言養老繼之以此盖珍宜以養老文王世子曰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 禮始於謹夫婦為宫室辨外内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門閽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 鄭氏曰閽掌守中門之禁也寺掌内人之禁令也孔氏曰自此至當夕一節論夫婦男女及内外之别又眀妾與適妻尊卑相降之等 長樂劉氏曰凢禮者為人倫而設也人倫之禮始於謹夫婦焉易稱家人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又曰閑有家悔亡象曰閑有家志未變也然則夫婦之禮不謹不敬家道莫可得而正也家人之事不閑以防之於細㣲之初不剛以正之於未然之始則其悔咎不可逭矣故用剛眀閑於細㣲之始豈徒克有厥家而悔又亡焉是禮也禁於將然故曰志未變也此所以必為宫室先辨内外男子居外女子居内各正其徳業也宫不深則内外之聲可通門不固則出入之禁可踰閽寺守之不嫌於處内也故男非其時不入女非其禮不出皆所以為天下之内則也嚴陵方氏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故禮始於謹夫婦易基乾坤詩首闗雎皆始於謹夫婦之意也謹夫婦故為宫室以居之辨外内以防之男子居外女子居内隂陽之分也深宫則外人不得而入固門則強者不得而啓 男女不同椸枷不敢縣於夫之楎椸不敢藏於夫之篋笥不敢共湢浴夫不在歛枕篋簟席襡器而藏之少事長賤事貴咸如之夫婦之禮唯及七十同藏無閒鄭氏曰竿謂之椸楎杙也夫不在歛枕篋等藏之不敢䙝也咸皆也夫婦七十同藏無閒衰老無嫌及猶至也 孔氏曰爾雅釋宫云在牆者謂之楎郭璞引禮云不敢縣於夫之楎椸直曰楎横曰椸楎椸是同類之物横者曰椸則以竿為之夫婦唯至七十同處居藏無所閒别衰老無嫌疑故也 長樂劉氏曰婦正其徳於内則夫之徳正於外從可知也夫婦謹敬則家道由之莫敢不化也故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者莫非出於謹敬也而况少事乎長賤事乎貴其敢不敬哉夫婦之禮唯七十同藏無閒夫婦雖未七十同藏未有可嫌者聖人制禮以為天下之内則也夫婦必如此者以為男女内外之禮敬則為先焉夫婦身先於上則男女力行於下以無嫌正有嫌也用有情之難行正人情之易制也山隂陸氏曰枕有篋簟席有襡皆器而藏之不言枕言枕篋不言席言簟席襡嫌凟也即父母舅姑不嫌慶源輔氏曰器而藏之謂藏之於器藏之於器則畏凟之甚也少事長賤事貴雖曰皆如之然有異焉記者之辭不謹也案篇首子婦之禮可知 故妾雖老年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御將御者齊潄澣慎衣服櫛縱笄総角拂髦衿纓綦屨雖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 鄭氏曰五十始衰不能孕也妾閉房不復出御御謂侍夜勸息也五日一御諸侯制也諸侯取九女姪娣兩兩而御則三日也次兩媵則四日也次夫人専夜則五日也天子十五日乃一御將御者其徃如朝也角衍字也拂髦或為繆髦也雖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人貴賤不可以無禮也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辟女君之御日也 孔氏曰此經據妾言之然則妻雖五十以上猶得與也夫人及二媵各有姪娣凢六人故三日也天子御法案九嬪註云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十五日徧妻不在謂卿大夫以下故註云女君大夫一妻二妾則三日御徧士一妻一妾則二日御徧妾常避女君之御日非但不敢當女君之御日縱令自當君之御日猶不敢當夕而徃故詩小星云肅肅宵征夙夜在公註引此云凢妾御於君不當夕是也嚴陵方氏曰將御者必齊潄澣者則所以致潔敬也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盖不以賤廢尊卑上下之道故也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者所以避上僭之嫌也 山隂陸氏曰鬠用組乃笄又曰鬠笄用桑長四寸角非衍字総角拂髦女未笄之飾今服以御言若未足以當君子也故邦君之妻自稱曰小童莫敢當夕謂莫敢進御鄭氏曰避女君之御日非是詩曰肅肅宵征抱衾與禂實命不猶則凢妾御不當夕其當夕夫人之恵也又曰五日為期六日不詹則男子婦人五日一御亦衛生之經不得如鄭説女御及后十五日而御 慶源輔氏曰故妾必與五日之御其心之厚可知己彼有棄舊室戀新婚與華落色衰復相棄背者亦獨何哉老謂色衰也將御者齊潄以至綦屨慎衣服必以禮不敢以靡麗求也詳是篇之㫖其徃如朝敬之至也豈有爭妬之心雖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因上慎衣服遂言雖賤不可以廢禮也 妻將生子及月辰居側室夫使人日再問之作而自問之妻不敢見使姆衣服而對至于子生夫復使人日再問之夫齊則不入側室之門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女子設帨於門右三日始負子男射女否 鄭氏曰側室謂夫之室次燕寢也作有感動也夫齊則不入側室之門若始時使人問也弧者示有事於武帨者事人之佩巾表男女也始有事也負之謂抱之而使郷前也 孔氏曰從此以下終篇末論國君以下至庶人生子之禮及適庶羞别妻妾異等所生男女養教之法此經則眀大夫以下未生子之前夫問之冝及生子設弧矢之法及月辰謂生月之辰初朔之日也正寢之室在前燕寢在後側室夫次燕寢在燕寢之旁故謂之側室妻居側室則妾亦當然故春秋云趙有側室曰穿是妾之子也生子不於夫正室及妻之燕寢必於側室者以正室燕寢尊故也 慶源輔氏曰當産而避燕寢居側室其自歛戢者至矣豈復有驕其夫之意哉夫使人日再問之者愛而不失於狎敬而不失於疏孔氏引春秋非側室自是妾之常居妻不敢見雖病不敢忘禮使姆衣服而對雖遽不敢失禮夫之於妻其恩至矣至於齊則不以㤙掩義三日負子男射女否敎以行矣敬之至也如是而長男不武女不順可以無憾已 山隂陸氏曰言衣服則姆代服其服以對歟設帨知有酒食之事而已 嚴陵方氏曰設弧於門左左者天道所尊設帨於門右右者地道所尊必曰設者方男女之生其於弧帨有可用之道而未能有用之實也古之人重男女之生又重男女之别非特見於弧帨而已男則寢於牀之尊女則寢於地之卑其衣之也男以晝服之裳女以夜服之禓其弄之也男以所有事之璋女以所有事之瓦 國君世子生告于君接以大牢宰掌具三日卜士負之吉者宿齊朝服寢門外詩負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保受乃負之宰醴負子賜之束帛卜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 鄭氏曰接讀為捷捷勝也謂食其母使補虚強氣也詩之言承也桑弧蓬矢本太古也天地四方男子所有事也保保母保受乃負之代士也醴當為禮聲之誤也禮以一獻之禮賜之束帛酬之以幣也士妻大夫之妾時自有子使之食子不使君妾適妾有敵義不相䙝以勞辱事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國君世子生及三日負子及食之法婦人初産必困病虚羸故接以大牢詩者持也以手承下而維持抱負之桑蓬皆質素之物故知本太古也男子上事天下事地旁禦四方之難故云所有事然射禮唯四矢者謂天地非射事所及唯禦四方故止四矢蓬是禦亂之草桑衆木之本也賜之束帛約士昬禮禮賔酬幣之法士負子故還用士禮案王氏曰接以大牢者謂接待夫人以大牢皇氏曰士之妻大夫之妾者随課用一人故桓六年左云卜士負之士妻食之不云有大夫妾文略也 長樂劉氏曰接者繼續之謂也諸侯有國家社稷宗廟人民其且付事任靡輕夫人始生世子乃有繼續之道故接引其子禆有立志而禮用大牢也母方生子分血氣未可以興而男子之生必於丈夫之手所以卜求吉士負之以行接子之禮乃俾射人桑弧蓬矢射天地四方者眀其先王之道承祖父之付必有徳政以達乎天地四方是假桑蓬以申其志焉 嚴陵方氏曰接以大牢者以大牢之禮接見其子也掌具則其設禮之具也卜士之眀詩者將使負子下言詩負之是矣必使眀詩者負子則期於能言故也眀詩者謂之詩猶眀易者謂之易祭義言易抱龜南面是矣既得吉卜然後宿齊朝服負之則敬之至也射人則使之代射天地四方也保受乃負之則受其子於士乃負之也盖士之負子特為斯湏之禮而已宰既掌具故以醴禮其負子之士仍賜束帛以酬之也使食之者食則乳之也夫射之為道此男子之所當為者故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方子之生則使人代之以射且示其有志然桑非弓幹之上者蓬非矢材之勁者然則桑蓬取其用之義以見雖有其志未備其事而成人有漸也 山隂陸氏曰接讀如字書曰接下思恭詩負之猶特牲受嘏詞曰詩懐之也詩曰乃生男子載寢之牀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室家君王此豈所謂其詩與醴讀如字醴以禮之冠禮曰乃醴賔一獻之禮嬰兒多類乳母則嬰兒以乳轉者有矣又大任之母文王也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惡聲以為古之胎敎者皆如此則食母豈可以不擇哉 慶源輔氏曰大牢牲之大也大宰官之尊也所以重世子也據下凢接子可知士之負子斯湏而已必醴而賜之者所重在子也醴士而不及射人士負我者也射人我所使也固不可同矣諸母則擇之乳母則卜之者豈非情性之尚猶可見而氣血之相冝有不可知者邪 禮記集説卷七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七十二 宋 衛湜 撰 凢接子擇日冢子則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世子大牢其非冢子則皆降一等 鄭氏曰凢接子擇日雖三日之内尊卑必皆選其吉焉冡子天子世子也冡大也冢子猶言長子通於下也庶人至國君世子皆謂長子非冢子謂冢子之弟及衆妾之子生也天子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庶人猶特豚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至庶人以上接子牲牢之異并適庶不同下云國君世子大牢故知上冢子謂天子世子也䘮服父為長子是上下通稱長子故鄭云通於下謂通庶人士大夫也士特豚則庶人全應無牲禮窮故與士同用豚也 嚴陵方氏曰擇日卜日也卜而擇之故也 山隂陸氏曰據上羮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應云諸侯世子據上庶人特豚應云國君大牢今曰國君世子大牢為其接以大牢同於王也是以盛言之盡其辭焉耳且言冢子則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世子大牢推國君而逺之使不偪上也又以著自庶人積隆至是窮矣盖禮窮則同此皆言之法也 慶源輔氏曰父子之氣未甞不相接也生三日而又以禮接之於是為至 異為孺子室於宫中擇於諸母與可者必求其寛裕慈恵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皆居子室他人無事不徃 鄭氏曰異為孺子室於宫中者特埽一處以處之諸母衆妾也可者傅御之属也子師敎示以善道者慈母知其嗜欲者保母安其居處者士妻食乳之而已此人君養子之禮也他人無事不徃為兒精氣㣲弱將驚動也 孔氏曰此一節謂三日負子之後三月名子之前諸侯養子選擇諸母及養子之法此文雖據諸侯其實亦兼大夫士也但士不具三母耳大夫以上則具三母故䘮服小功章中君子為庶母慈己者鄭註引此三母獨言慈母舉中以見上下是知大夫有三母也為之服小功若諸侯之子三母則不服也此雖在三月之前其實三月之後養子亦當然也 長樂劉氏曰寛則容徳固多裕則臨事不撓慈則仁性豐盈恵則恩意浹洽温則言動粹和良則心意純淑恭則容止必莊敬則誠眀弗散具此八善而加之以畏慎將之以寡言婦人之全徳也然後可以為子之師焉若夫愛子以徳時其志意體其寒温察其好惡相其寢興順其長育者慈母之職也保䕶其身衛養其氣時其衣服節其飲食侍其寢寐防其疾苦而専司負之者保母之職也夫世子國之根本生靈休戚之所繋也弗正厥始用基徳善則比於匪人終戕其性矣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弗淑其習烏能正厥性俾近於聖賢哉先王制禮慎乎㣲也乃及於是知所務矣三代所以世有賢君繼繼承承於萬世作民父母以建皇極者豈無所自哉 嚴陵方氏曰諸母與曲禮不潄裳之諸母同擇於諸母將使之為子師也雖非諸母而其徳如下所言可以為人師者亦擇之故曰與可者 山隂陸氏曰孺子㓜弱湏人以成之時也於是擇師傅焉書曰孺子其朋其徃正言孺子以此此三母猶三師也言慈母以知師之為嚴言保母以知慈之為傅 慶源輔氏曰異為孺子室於宫中則其視者不雜矣又使寡言者傅之則其聽者不雜矣書曰敬敷五敎在寛是敎人者當以寛裕為先也况於保孺子乎慈恵則有以愛其生温良則其氣質之移之也易恭敬則其情性之感之也深有是衆徳而又能慎而寡言焉然後以之為子師慎則其心一而不分寡言則其行敏而不躁師保孺子者尤其冝也慎則言語自寡 三月之末擇日翦髪為鬌男角女羈否則男左女右是日也妻以子見於父貴人則為衣服由命士以下皆潄澣男女夙興沐浴衣服具視朔食夫入門升自阼階立于阼西鄉妻抱子出自房當楣立東面 鄭氏曰鬌所遺髮也夾囟曰角午達曰羈貴人大夫以上也由自也朔食天子大牢諸侯少牢大夫特豕士特豚也夫入門者入側室之門也大夫以下見子就側室見妾子於内寢避人君也 孔氏曰自此至如養禮一節眀三月之末卿大夫以下名子之法又書名藏之州府妻遂適寢夫入與妻饌食之事三月翦髪所留不翦者謂之鬌囟者是首腦之上縫故説文云十其字象小兒腦不合也夾囟兩旁當角之處留髮不翦曰角午達者案儀禮云度尺而午註云一縱一横曰午今女翦髮留其頂上縱横各一相交通逹故云午達不如兩角相對但縱横各一在頂上故曰羈羈者隻也上文云妻將生子居側室則知此夫入門即入側室之門亦南鄉故有阼階西階也但卿大夫之室唯有東房妻抱子出東房當楣東面立與夫相對也人君則見適子於路寢見庶子於側室並見下文然大夫見妾子於内寢諸侯見妾子於側室何以下文適子庶子見於外寢註云此適子謂世子弟也庶子妾子也外寢君燕寢也則是人君見妾子於外寢不在側室也盖人君世子之弟見於外寢也妾子見於側室但庶子撫首咳而名之與世子弟同故連文云見於外寢其實在側室也嚴陵方氏曰角則相對以其耦也羈則相午以其竒也雄所謂羈角之哺果而㗖之是矣或男耦而女竒取隂陽之相湏也或男左而女右取隂陽之相類也 慶源輔氏曰男女初生羈角左右其辨也如此則知男女之别無非自然之理豈特以末流之害然後制禮以别之邪 山隂陸氏曰上言特豚特豕少牢大牢此言具視朔食亦相備也接子進於見子一等則其衣服進可知若國君世子大牢以冕服接之歟 姆先相曰母某敢用時日祗見孺子夫對曰欽有帥父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妻對曰記有成遂左還授師子師辯告諸婦諸母名妻遂適寢 鄭氏曰某妻姓若言姜氏也祗敬也或作振欽亦敬也帥循也欽有帥言敎之敬使有循也執右手眀將授之事也記有成者記猶識也識夫之言使有成也師子師也後告諸母若名成於尊適寢復夫之燕寢孔氏曰此一節論母以子見父及父名子妻遂適寢之事妻既抱子當楣東面而立傅姆在母之前而相佐其辭孺稚也謂恭敬奉見稚子夫對妻言當敎之令其恭敬使循善道對訖以一手執子右手以一手承子之咳而名之妻對夫云當記識夫言敎之使有成就對訖遂左鄉迴還轉身西南以子授師也諸婦謂同族卑者之妻諸母同族尊者之妻後告諸母欲名成於尊也 嚴陵方氏曰夫曰欽有帥者欲其帥敎而不敢怠也妻曰記有成者欲其成身而不敢忘也執其右手則期其力事也左還授師則順其陽道也孩子以咳之則笑故謂之孩咳而名之則若笑而受其名 山隂陸氏曰咳而名之待之若有識焉咳始誰之時也夫對曰敬當有以帥之妻對曰記當有以成之帥之者父道也成之者母道也妻言遂適寢妾言遂入御妻言夫入食如養禮妾言禮之如始入室妻之辭莊妾之辭瀆言之法也 慶源輔氏曰姆先相曰敢用時日祗見孺子夫婦之禮嚴矣夫對曰欽有帥妻對曰記有成夫婦之義一矣姆先相者妻既抱子當楣東面而立傅姆在母之前而相佐其辭也 夫告宰名宰辯告諸男名書曰某年某月某日某生而藏之宰告閭史閭史書為二其一藏諸閭府其一獻諸州史州史獻諸州伯州伯命藏諸州府夫入食如養禮鄭氏曰宰謂属吏也春秋書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四閭為族族百家也閭胥中士一人五黨為州州二千五百家也州長中大夫一人皆有属吏獻猶言也夫入已見子入室也其與妻食如婦始饋舅姑之禮也 孔氏曰此經謂卿大夫以下故以名徧告同宗諸男也若諸侯既絶宗則不告諸男也此舉諸男是卑者卑者尚告則告諸父可知書名而藏之謂以簡䇿書子名而藏之家之書府此據卿大夫以下而引春秋者欲證名子生年月日之事也鄭云四閭為族以下皆周禮地官文閭之属吏則有閭史州之属吏則有州史州伯則州長州府是州長之府藏夫入從側室入正室也案士昬禮婦盥饋舅姑特豚合升側載右胖載之舅俎左胖載之姑俎大夫以上則無文鄭知如婦始饋舅姑者以下文云妾生子及三月之末見子之禮如始入室眀知此如養禮如始入室養舅姑之禮也 嚴陵方氏曰名則辯告之以示於衆書則藏之以於乆則以男子者人之所貴重故也若華封人之祝堯以是而已 山隂陸氏曰據此閭有府史州亦有府史而周官不言閭胥州長鄉遂之官也其府史胥徒王以委之然則出使長之其猶出封歟 世子生則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皆立于阼階西鄉世婦抱子升自西階君名之乃降 鄭氏曰子升自西階則人君見世子於路寢也見妾子就側室凢子生皆就側室諸侯夫人朝於君次而禒衣也 孔氏曰此一節眀人君見世子及適庶之禮案内司服註云后六服后從王祭先王則服禕衣祭先公則服揄翟祭羣小祀則服闕翟鞠衣黄桑服也展衣以禮見王及賔客禒衣御於王之服諸侯夫人以下所得之服各如王后之服則夫人亦如王后也此既在路寢與君同著朝服則是以禮見君合服展衣註云次而禒衣者此謂見子見子若訖則當進入君寢侍御於君故服進御之服次者首飾次第髪為之則少牢禮髮鬄是也鄭註云古者或剔賤者刑者之髪為之 山隂陸氏曰不言三月之末嫌緩不言執其右手咳而名之嫌慢皆非所以言世子故也上下比義使從可知已 適子庶子見於外寢撫其首咳而名之禮帥初無辭鄭氏曰適子謂世子弟也庶子妾子也外寢君燕寢也無辭辭者謂欽有帥記有成也 孔氏曰此一節眀人君見世子弟及妾子之禮適子謂太子之弟見於外寢庶子則見於側室但撫首咳名無辭之事與世子之弟同故與適子連文同云見於外寢其實庶子見於側室也帥循也初謂前文世子生見於路寢君夫人皆西鄉言見適子庶子威儀依循初世子之法但無勅戒之辭然夫人所生之子容可如世子見禮若妾之見子則不得與夫人同當與卿大夫之妻見適子同但不親抱子耳案前世子生君名之乃降亦無辭也而云適子庶子無辭者以前文卿大夫妻見適子之時既有父執右手咳而名之及戒告之辭故於世子之禮略而不言其實世子亦執右手咳而名之及戒告也故鄭引前文卿大夫見子之辭而言之也 嚴陵方氏曰適子庶子止見於外寢則世子見於路寢可知 山隂陸氏曰内寢適寢也外寢路寢也據䘮大記君夫人卒於路寢大夫世婦卒於適寢鄭氏謂外寢燕寢也非是 凢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國不以隠疾大夫士之子不敢與世子同名 鄭氏曰不以日月不以國終使易諱不以隠疾諱衣中之疾難為醫也不敢與世子同名尊世子也其先世子生亦勿為改 孔氏曰此一節論名子之法尊卑上下同有諱避大夫士之名子當辟世子之名案春秋衛襄公名惡其大夫有齊惡齊惡先衛侯生故與衛侯同名故鄭知先生者不改也 馬氏曰榖梁曰衛侯惡又有衛齊惡此何為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奪人名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從來也故大夫士之子不敢與世子同名則君臣不同名矣至於為臣而與君同名則特稱字而已 山隂陸氏曰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國不以隠疾正也其又致曲則不以山川曲禮是也其又加詳焉則不以官不以畜牲不以器幣春秋是也不言日月其辟之如此則不以日月不疑曲禮先不以國以著國君名之如此内則蒙上國君不疑故以叙言之若不以山川而仲尼名丘則凢所謂不以名子者國君之禮也故曰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 妾將生子及月辰夫使人日一問之子生三月之末潄澣夙齊見於内寢禮之如始入室君已食徹焉使之特餕遂入御 鄭氏曰内寢適妻寢也禮謂已見子夫食而使獨餕也如始入室始來嫁時妾餕夫婦之餘亦如之既見子可以御此謂大夫士之妾也凢妾稱夫曰君孔氏曰此一節論大夫妾生子之禮異於適子之法也君謂夫也妾賤故謂夫為君宫室之制前有路寢次有君燕寢次夫人正寢卿大夫以下前有適室次有燕寢次有適妻之寢但夫之燕寢對夫人及適妻之寢及側室為在外故鄭前註云外寢君燕寢也此經稱内寢知是適妻寢也案昬禮夫婦同牢之後媵餕夫餘御餕婦餘彼謂正妻若妾初嫁始來夫婦共食初來之妾特餕其餘今妾已見子夫婦共食令生子之妾特餕其餘亦如始來時也前文大夫妻見子之後遂適夫寢未即進御後云夫入食如養禮乃始進御此文云見子遂入御故鄭知大夫士之妾異正妻也 嚴陵方氏曰使之特餕則私之而已以其賤故也山隂陸氏曰此言潄澣夙齊不言沐浴朝服相備也夙齊言昔朝服言今 慶源輔氏曰妾生子而禮之如始入室所以使之知大分已定於其初矣特餕所以之然其分不可得而易也 公庶子生就側室三月之末其母沐浴朝服見於君擯者以其子見君所有賜君名之衆子則使有司名之鄭氏曰擯者傅姆之属也人君尊雖妾不抱子有賜於君有恩恵也有司臣有事者也 孔氏曰此一經眀君庶子生及三月見父異於世子之禮前文已云適子庶子見於外寢異於世子今此更重出者以前文庶子與適子連文恐事事皆同適子故以此經特見庶子之法案前註云凢子生皆就側室今特舉庶子則世子可知也生子之妾君所特有恩賜偏所愛幸君則自名其子故曰君名之衆子謂衆妾之子不特御則使有司以名其子也其母朝服見於君故擯者抱子 嚴陵方氏曰公庶子即前所言見於外寢者是也此申眀言之耳 山隂陸氏曰庶子言就側室則世子不就側室可知其母沐浴朝服則君不沐浴朝服可知據世子生則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經有世子有適子有庶子有衆子適子世子之母弟也衆子庶子之弟 庶人無側室者及月辰夫出居羣室其問之也與子見父之禮無以異也 鄭氏曰夫雖辟之至問妻及見子之禮同也庶人或無妾 孔氏曰庶人無側室故夫出辟之若有側室則妻在側室夫自居正寢不湏出居羣室也其問之與卿大夫士同也 嚴陵方氏曰庶人或無妾故有無側室者羣室則固無定所矣凢此以庶人之賤故其禮略也 凢父在孫見於祖祖亦名之禮如子見父無辭 鄭氏曰見子於祖家統於尊也父在則無辭有適子者無適孫與見庶子同也父卒而有適孫則有辭與見冢子同父雖卒而庶孫猶無辭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孫見祖之禮卿大夫以下之事父之於子有重之事故有告戒之辭今孫見於祖適子既在其孫猶為庶孫且隔於父無所重故與見庶子同無辭者也若所生適子其父既卒則適孫與冢子相似當有辭若庶孫父雖卒見祖亦無辭也嚴陵方氏曰父在謂祖在也據子之父稱之故曰父爾以祖名之而不以父者家事統於尊故也 食子者三年而出見於公宫則劬大夫之子有食母士之妻自養其子 鄭氏曰士妻大夫之妾食國君之子三年出歸其家君有以勞賜之劬勞也大夫之子食母選於傅御之中䘮服所謂乳母也士之妻賤不敢使人 孔氏曰此一節論國君以下及大夫士適妻養子之人尊卑有别 山隂陸氏曰不言寢不言君所嫌䙝也 慶源輔氏曰劬母道也勞不足以盡之詩云母氏劬勞 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見冢子未食而見必執其右手適子庶子已食而見必循其首 鄭氏曰旬當為均聲之誤也有時適妾同時生子子均而見者以生先後見之既見乃食亦辟人君也冢子未食而見適子與庶子已食而見急正緩庶之義也此謂天子諸侯尊别世子雖同而母禮則異矣孔氏曰此一節論大夫及命士適妻與妾同時生子見之先後差異之别并眀天子諸侯見冢子及適庶緩急之儀旬者均也謂大夫命士適妾生子皆以未食之前均齊見又先生者先見後生者後見雖見有先後同是未食之前故鄭云均而見冢子以下鄭知是天子諸侯者以上文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適庶均見此則有食前食後見之不同又前文云世子生其次適庶見於外寢是國君之禮此經亦云適子庶子故知是天子諸侯也未食謂未與后夫人禮食而先見冢子是急於正也先與后夫人禮食之後然後始見適子庶子是緩於庶也 嚴陵方氏曰生子則必有食禮大夫士之子則旬而見天子諸侯之子則有未食已食之别者詳於貴略於賤故也 山隂陸氏曰言子既見之後凢旬一見冢子則未食而見適子庶子則食而後見此急正緩庶之義也執而見之者待之若與已等冢子故也其名之也如此新安朱氏曰此説疑鄭失之旬如字謂十日也别記異聞或不待三月也承記大夫禮而又别其冢適庶子之異同冢子之禮仍與前章同唯適子庶子為異耳 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絲鄭氏曰俞然也鞶小囊盛帨巾者男用韋女用繒有飾縁之則是鞶裂與詩云垂帶而厲紀子帛名裂繻字雖文異意實同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男女自㓜少敎之之事男女鞶囊之外更有繒帛之物縁而飾之則是春秋桓二年所稱鞶裂者與案作鞶厲此註云鞶裂其義同也嚴陵方氏曰教以右手則取其强是男女所同也長樂陳氏曰古者革帶大帶皆謂之鞶内則所謂男鞶革帶也春秋所謂鞶厲大帶也易言鞶帶子言鞶帨許慎服䖍杜預之徒皆以鞶為帶鄭獨以男鞶革為盛帨之囊誤也詩言垂帶而厲毛萇杜預之徒皆以厲為帶之垂者鄭獨以而厲為如裂亦誤 六年敎之數與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門户及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始敎之讓九年敎之數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衣不帛袴禮帥初朝夕學㓜儀請肄簡諒 鄭氏曰方名東西也不同席其食蚤其别也敎之讓示以㢘耻也數日朔望與六甲也外傅敎學之師也不用帛為袴為太温傷隂氣也禮帥初遵習先日所為也肄習也諒信也請習簡謂所書篇數也請習信謂應對之言也 孔氏曰自此至尚左手論敎男子從㓜及長居官至致事之事禮帥初者帥循也行禮動作皆帥循初日所為學㓜儀者從朝至夕學㓜少奉侍長者之儀請習學篇章簡禮及應對信實言語也 嚴陵方氏曰知方非徒知其逺近上下而已又有以知隂陽向背之冝不同席欲其居處之異也不共食欲其嗜欲之分也出入門户則欲其行之讓也即席則欲其坐之讓也飲食則欲其食之讓也經曰父之齒随行兄之齒鴈行則行固欲其讓也又曰祍席之上讓而坐下觴酒豆肉讓而受惡則坐與飲食又欲其讓矣由是推之則無所徃而不讓矣天有十日故九年敎之數日然日有十則先敎於九年數與方皆五則後敎於六年者何也盖日陽也數與方皆隂也有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之意十者天地隂陽生成之理備矣出就外傅曽子問所謂古者男子外有傅是矣書即周官保氏所謂六書是也計即所謂九數是也以數必計其多少故又謂之計焉自學書計而下皆就外傅所學之事也禮帥初謂遵習先日所為而不敢變也慮其妄有所改為故也朝夕學㓜儀者至此乃可以責事長之禮故也若昧爽而朝之類則朝之所當學也若日入而夕之類則夕之所當學也簡䇿也謂古先之事必書於䇿必請而後習之者則以不敢専故也 馬氏曰書文字也以竒乗耦剛柔雜比以相成故曰文以其始於一二而生之至無窮故曰字以其可以記事故曰書文言其形字言其法書言其用先王之世書止為六藝之一而以之敎小學者盖書者學之所始敎之於始固其所以成之也 山隂陸氏曰十年以後有學無敎據六年敎之數與方名八年始敎之讓九年敎之數日請習簡而易從諒而易知之事 横渠張氏曰袴則今之袴也今之襖子也不以帛則用布也請肄簡諒則童子自請所習於長者也長者所以敎者當以簡諒童子未能致文故姑敎之以簡童子未能擇信故且使之守信 慶源輔氏曰方名地事也六年敎數一至十也十年學計百千萬億也計者數之総也居宿於外者居日事也與燕居閒居同袴下服不用帛然則上衣猶用帛也禮帥初者前已敎之遜讓禮之端也朝夕學㓜儀者則至是不容有暇也有暇則又請習簡諒矣 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二十而冠始學禮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學不教内而不出 鄭氏曰先學勺後學象文武之次也成童十五以上之稱大夏樂之文武備者也内而不出謂人之謀慮也 孔氏曰勺籥也十三之時學此舞籥之文舞象謂武舞也用干戈之小舞以年㓜習文武之小舞也二十成人血氣強盛無慮傷損故可以衣裘帛大夏是禹樂禪代之後在干戈之前文武俱備故二十習之博學不敎謂廣博學問不可為師敎人内而不出者藴蓄其徳在内而不得出言為人謀慮 河南程氏曰天下之英才不為少矣特以道學不眀故不得有所成就夫古人之詩如今之歌曲雖閭里童稚皆習聞之而知其說故能興起今雖老師夙儒尚不能曉其義况學者乎是不得興於詩也古人自洒埽應對以至冠昬䘮祭莫不有禮今皆廢壊是以人倫不明治家無法是不得立於禮也古之人聲音所以養其耳采色所以養其目歌詠所以養其性情舞蹈所以養其血脉今皆無之是不得成於樂也是以古之成材也易今之成材也難古人為學也易八嵗入小學十三入大學舞勺舞象有歌以養其耳舞干羽以養其氣血其心急則佩韋緩則佩出入閭里則視聴遊習與政事之施莫不由此如此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 又曰古者家有塾黨有庠遂有序故未甞有不入學者八嵗入小學十五擇其秀者入大學不可敎者歸之於農三老坐於里門出入察其長㓜進退揖讓之序至於閭里鄉黨之間如三百五篇之類人人諷誦要之莫非止於禮義之言十三又使之舞象然則雖未能深知義理興起於詩其心固已善矣後世雖白首未甞知有詩此古今異習也以古所習安得不厚以今所習安得不惡 横渠張氏曰古者敎童子先以舞者欲柔其體也心下則氣和氣和則體柔古者敎胄子必以樂欲其體和也敎之舞敎之樂所以欲其和學者志則欲立體則欲和二十博學無方猶知類通達 嚴陵方氏曰成童先儒謂十五以上不言十五則以所學之事不止於十五之時故也非有成人之材則不足以習武非有成物之效則不足以立物故武事必於成童敎之且勺雖告武王之樂然以勺其道而道成於文故也象雖奏文王之樂然以象其事而事成於武故也必以告武王之樂為文者以示文之道必有武為之備也必以奏文王之樂為武者以示武之事必以文為之經也勺固成王之樂以告成大武故取義如此冠者成人之服也冠而後備服服備而後可以行禮故始學禮也孔子言立於禮成於樂此則先樂而後禮何也盖孔子所言者禮樂之情也此所學者禮樂之文也自情言之則禮淺而樂深自文言之則禮難而樂易此以學文為主故先其易而後其難者學記曰先其易者後其節目盖謂是矣以其服備故可以衣裘帛舞大夏則備文武故也文王世子敎文武之舞皆於夏學以是且十有三年舞勺則有文而無武成童舞象則有武而無文二十成人然後舞備文武乃其稱矣敎讓於八年學幼儀於十年則孝弟之道固已知之及成人然後篤而行之以期於熟焉孟子言幼學壯行是矣博學不教者盖學所以為己敎所以為人故博學不教内而不出者以其果足以為人故志乎内而無事乎外有所入而無所出也 山隂陸氏曰始學禮凢言始自今始爾其餘不言始有前此者矣據八年始敎之讓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四十始仕有學無敎聚之而已子弟之道也 又新説曰象舞文王之樂也武舞武王之樂也酌舞成王之樂也周之武兆於文王故其樂名之曰象而詩曰肇禋維周之禎是也大於武王故其樂曰大武而詩曰勝殷遏劉耆定爾功是也成於成王故其樂名之曰酌而其序曰言能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是也天下之理自其成而觀之易知也故十三舞勺自其兆而觀之難知也故十五舞象大夏則舞之文武中者也有干戚有羽籥文武之道備矣故二十而後舞大夏公羊曰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記言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其言正相反則夏有干戚可互見矣詩言籥舞笙皷又言以籥不僭記言夏籥序興其言正相當則夏有羽籥可知矣慶源輔氏曰十年衣不帛袴謂袴不用帛耳博學不敎内而不出獨善而己獨善其身未足以善人也博學無方孫友視志取諸人以為善也取諸人以為善則善足以及人矣 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學無方孫友視志四十始仕方物出謀慮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凢男拜尚左手 鄭氏曰室猶妻也男事受田給政役也方猶常也無方言學無常在志所好也孫順於友視其所志也物猶事也方物言常事也服官政統一官之政也七十致其事於君而告老左手陽也 孔氏曰三十丁壯受其田土供給征役始理男事孫友言孫順朋友視其志意所尚四十年壯仕官行其常事無所謙遜出其謀計其思慮以為國也河南程氏曰古之為士者自十五入學至四十始仕中間自二十五年有事於學又無利可趨則其志可知此所以成徳故古之人必四十乃仕然後志定業成後世立法自童稚即有汲汲利禄之誘何由向善嚴陵方氏曰三十年為一世而男女為室有室所以傳世也傳世則有父母之道理男事者父道也博學無方繼之以孫友視志孔子言學而時習之繼之以有朋自逺方來亦此意也孫有自卑之意書曰惟學遜志然所取之友有賢否則所存之志有逺近故以孫友而視其志也至此必視其志者以當壯而有立之時故也四十則強之時也仕則與物接而有理可言故謀不得不出有患可思故慮不得不然謀慮豈以偽飾加之乎亦比方事物以應之而已事人之道有合則有否故有從必有去合否在彼也有命存焉從去在我也有義存焉故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也服謂服其事從謂從君也拜尚左手尊陽道故也山隂陸氏曰方物出謀則謀不過物方物慮則慮不過物孟子曰位卑而言髙罪也此士之事也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者始仕而謀去就士之事也既仕矣有去就焉大夫之事也孟子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言服官政則與上所謂服從者異服從服而從之服而從之則有死而已士執雉是也即服官政不得其官則去大夫執鴈是也七十男子止致事女子止嫁嫁女之終也男子如上所謂不愧於陽矣雖尚左可也女子如下所謂不愧於隂矣雖尚右可也 新安朱氏曰方物方猶比也 慶源輔氏曰子貢謂賜也何敢望回回也聞一以知十賜也聞一以知二可謂能遜友而視志矣又子游曰吾友張也為難能也然而未仁曽子曰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亦然内而不出所以蓄之也孫友視志所以證之也出謀慮所以行之也不可則去不言不合者合在彼可在我易曰比之自内 女子十年不出姆敎婉娩聴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 鄭氏曰不出恒居内也婉謂言語也娩之言媚也媚謂容貌也紃絛也觀於祭祀以下當及女時而知孔氏曰自此至右手一節論女子自幼及嫁為女事之禮案九嬪註云婦徳貞順婦言辭令婦容婉娩婦功絲枲則婉娩合為婦容鄭以此上下備其四徳以婉為婦言娩為婦容聴從為婦順執麻枲以為婦功組紃皆為絛紝謂繒帛或云組是綬也然則薄濶為組似䋲者為紃下云十有五年而笄此觀於祭祀是未嫁之前觀㸔湏於廟外納此酒漿籩豆菹醢之等置於神坐一納包此六事也 嚴陵方氏曰不出謂常居閨閤之内也聴則有所受從則無所違皆女徳也執麻枲則績事也治絲繭則蠶事也織以機紝以箴組綬属凢此皆學女事以共衣服之用也觀於祭祀則欲其習熟是事故也非特觀之而已又且納酒漿籩豆菹醢等物以致其禮相助長者而奠之於神焉詩不云乎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盖助奠之謂也 慶源輔氏曰婉有委曲之意娩有遲緩之意聴從所謂以順為正也婦人之容徳莫此為盛也執與孔子執御之執同治有慎意安於執麻枲而慎於治絲繭夫敎也始於徳容中於女工之事終於祭祀之禮婦人之事盡是矣 山隂陸氏曰詩曰緑兮絲兮女所治兮所謂治有如此者若麻枲女工之事煩縟者也是故謂之執即言觀祭祀兼納酒漿亦觀也禮相禮相者助奠助長者奠禮相以貌助奠以力 新安朱氏曰納謂奉而入之 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聘則為妻奔則為妾凢女拜尚右手 鄭氏曰十五而笄謂應年許嫁者女子許嫁笄而字之其未許嫁二十則笄有故謂父母之䘮聘問也妻之言齊也以禮見問則得與夫敵禮妾之言接也聞彼有禮走而徃焉以得接見於君子也右手隂也孔氏曰女拜右手漢時行之也 嚴陵方氏曰三五而圓者月也故女子之年至是數而笄笄者婦人首飾盖成人之服也夫男子冠則有成人之禮女子笄則當許嫁之時矣然嫁止於二十娶必止於三十者隂以少為美陽以壯為強故也然經亦舉其大略耳故王氏謂女子非二十而後可嫁以為二十而不嫁則非禮男子三十而娶四十強而仕推此可知聘言由彼而問此奔言自此而趨彼拜尚右手尊隂道也 馬氏曰易曰歸妹女之終也未濟男之窮也盖男之窮必至於濟而女之終止於歸而已故内則男子之事必至於官女子之事則止於嫁也 江陵項氏曰鄭氏註周禮肅拜云若今婦人撎盖古之拜如今之揖折腰而已介胄之士不拜故以肅為禮以其不可以折腰也然則其儀特歛手向身㣲作曲勢耳鄭氏之所謂撎盖如此此正今時婦人揖禮也據鄭氏説則漢時婦人之拜不過如此或者乃謂自唐武氏始尊婦人不令拜伏則妄誤之甚矣周天元時令婦人拜天臺作男子拜則雖虜俗婦人亦不作男子拜也况古者男子之拜但如今人之揖則婦人之拜安得己如今人之伏此理之必無者也大抵今之男子以古男子之拜為揖故其拜也加之以跪伏為稽顙之容今之婦人亦以古婦人之拜為揖故其拜也加之以拳曲作虚坐之勢視古已加不得為之減矣此經尚右手者特言歛手右向如孔子拱而尚右之尚非若今用手按膝作跪也男之尚左亦然古跪自是一禮與拜與伏不相干 禮記集説卷七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七十三 宋 衛湜 撰 玉藻第十三 孔氏曰按鄭目録云名曰玉藻者以其記天子服冕之事也冕之旒以藻紃為之貫玉為飾此於别録屬通論 金華范氏曰玉藻一萹巨細兼舉自冠冕衣服推之齊明盛服致精明之德於内垂紳正笏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於外君有君之威儀臣有臣之威儀至飲食起居之纎悉文若不類然錯綜而觀固雜而不越也天子受命於天故嚴恭以享上帝羣臣受命於君故敬順以事天子亦大學之道與身者天下之本元首又身之本以德服人温其如玉冕以荘其首服以章其身祭極敬朝極辨各有常儀一飲食一言動各有常度及天時少愆遽為之變禮深自抑損若仰愧俯怍而不自安表儀若此四方訓之故涖卜之嚴齊車之式所以敬天也居寢有常風雷必變所以畏天也將適公所齊戒沐浴洞洞屬屬事君如事天矣惟能事上斯能臨下宜登車之光輝如也君子者通上下而言之也鳴玉搢笏之義將引而伸之姑微倡其端比德之意雖同然隆殺詘伸理一而分殊矣自侍坐之始至禮成而退中間賜食侑食賜爵受爵醤齊之授尊罍之設皆有節法冠一也而品彚有差服一也而名制有别古者垂衣裳而天下治固百王所共由也一或渝之聖人必著失禮之始聲其罪於萬世其諸春秋之筆乎冠冕弁服之既備於是秉笏束帶垂紳被韍動容周旋於禮之中行有環佩之音車有鸞和之聲禮之所興衆之所治外朝濟濟矣而内之命服皆有章百僚師師矣而童子之飾亦有節殽核之微而少長之後先賔主之辭遜無敢慢賜獻之頃而車馬之乘服服食之饋受不敢輕交際㑹盟各有攸當愛親事上而命呼之唯諾門閾之出入必謹君大夫士而歩武之疾徐几席之舒歛必中曲矜細行無一物不在禮聖人制之君子由之尊卑大小各安其分此禮義所以養人之欲也凡行容以下乃總結上文之條目舉凡言例必汲汲於廟與朝蓋先立乎其大者餘可概見也舉踵行坐莫非足容拱揖秉持莫非手容稱謂擯詔莫非言容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隠其委蛇繁宻略與少儀曲禮相似而玉藻閎深矣 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前後邃延龍卷以祭 鄭氏曰祭先王之服也天子以五采藻為旒旒十有二前後邃延者言皆出冕前後而垂也天子齊肩延冕上覆也表纁裏龍卷盡龍於衣字或作衮孔氏曰自此至食無樂一節總論天子祭廟朝日及日視朝并饌食牲牢酒醴及動作之事并明凶年貶降之禮天子玉藻者藻謂雜采之絲繩以貫於玉以玉飾藻故云玉藻也藻之前後各有十二旒旒十有二就每一就貫以玉就間相去一寸則旒長尺二寸故垂而齊肩也言天子齊肩則諸侯以下各有差降則九玉者九寸七玉者七寸以下皆依旒數垂而長短為差旒垂五采玉依飾射侯之次從上而下初以朱次白次蒼次黄次五采玉既貫徧周而復始三采者先朱次白次蒼二色者先朱後緑漢明帝時用曹褒之説皆用白旒珠與古異矣天子十二旒在前後垂而深邃也延用三十升之布染之為覆於冕上出而前後冕謂以板為之以延覆上故云前後邃延也但延之於板相著為一延覆在上故云延冕也弁師註延冕之覆在上是也卷謂卷曲畫此龍形卷曲於衣以祭宗廟司服及覲禮卷皆作衮其六冕玉飾上下貴賤之殊並具王制䟽 長樂陳氏曰大裘之冕以質為尚故無玉藻以其内心也衮冕而下以文為尚故有玉藻以其外心也冕之為制方其後而昻之則足以立不變之體而與萬物辨圓其前而俛之則足以致無方之用而與萬物交表之也地道之所以升裏之朱也天道之所以降聖人南面而聼天下方而昻之以象其升於北圓而俛之以象其降於南乃其所也然名之曰冕象其與萬物交者為主故也 延平周氏曰十二者天之數變化者天之道十有二旒所以則天數也龍衮所以體天道也仰有以則天數俯有以體天道然後為可以祭然服有六冕止於五内大裘而外衮衣則雖祭天可也特以其對端而祭故龍卷為祭先王而端為祭先君 嚴陵方氏曰玉為德之美貫之以藻所以象君子以德為體以方為用也冕必旒所以蔽明而示内視也後亦設之者有戒慎乎其所不覩之意旒以十二為節則天數故也惟天子為能備天數也邃延用以覆之弁師所謂冕延紐左氏所謂衡紞紘綖皆言是耳延則以前得名邃則以後得名而旒之十二前後各垂故曰前後邃延弁皆不言邃者冕既以俛得名則延固可以該邃矣其他先邃而後延者邃之方則不變之體延之圓則無方之用先邃而後延從體以起用也龍卷蓋九章之服周登龍於山則龍為首章故主於龍而名之夫龍之為物升降自如不見制畜變化而不可知天之所以為用者也以周官司服考之自享先王而上皆衮冕惟祀五帝而上則襲大裘於内耳 馬氏曰冕之為物後方而前圓後仰而前俛有延在上有旒在下視之則延長察之則深邃服飾於下隂也故有六衮冕則圓於上陽也故止於五冕止於五則大裘而冕與衮冕一矣蓋祀昊天則大裘而加冕享先王則服衮而已周官於祀昊天不言衮則用衮可知也記於龍衮言以祭不言所祭則昊天先王可知也先儒有云大裘無冕衮而其冕無旒不知何據山隂陸氏曰天子用全故曰玉藻即若諸侯有非玉者矣據瑉玉二采龍卷舉重諸侯端以祭舉輕相備也 賈氏曰傳曰天子升龍諸侯降龍以此言之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則天子升降俱有諸侯直有降龍而已此據衣服若諸侯建旂則畫交龍升降俱有【儀禮䟽】 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聼朔於南門之外 鄭氏曰端當為冕字之誤也衣而冕冕服之下朝日春分之時也東門南門皆為國門也天子廟及路寢皆如明堂制明堂在國之陽每月就其時之堂而聼朔焉卒事反宿路寢亦如之凡聼朔必以特牲告其帝及神配以文王武王 孔氏曰凡衣服皮弁尊次以諸侯之朝服次以端按下諸侯皮弁聼朔朝服視朝是視朝之服卑於聼朔今天子皮弁視朝若端聼朔則是聼朔之服卑於視朝與諸侯不類且聼朔大視朝小故鄭註知端當為冕謂冕也是冕服之下按宗伯實柴祀日月星辰則日月為中祀而用冕者以天神尚質故也魯語云大采朝日少采夕月大采謂衮冕也春分日長故朝日然則夕月在秋分也朝事儀云帥朝侯朝日於東郊故知東門是國城東郊之門也孝經緯云明堂在國之陽故知南門亦謂國城南門也按考工記云夏后氏世室鄭註云謂宗廟殷人重屋註云謂正寢也周人明堂鄭云三代各舉其一明其制同也又周書亦云宗廟路寢明堂其制同月令孟春居青陽左个仲春居青陽大廟季春居青陽右个以下所居各有其處是每月就其時之堂也路寢既與明堂同制故知反居路寢亦如明堂每月異所反居路寢謂視朔之一日也其餘日即在燕寢視朝則恒在路門外也論語曰告朔之餼羊註云天子特牛與以其告朔禮略故用特牛按月令每月云其帝其神故知告帝及神以其在明堂之中故知配以文王武王也横渠張氏曰據玉藻天子聼朔於明堂諸侯則於大廟就藏朔之處告祖而行 嚴陵方氏曰經有曰冕有曰冠有曰端何也蓋端者祭服燕服之總名衣衣而加冕則為祭服衣衣而加冠則為燕服或冠冕通謂之端端而朝日則是冕者也端而居則是加冠者也聼朔亦冕者敬朔事如祭故也日生於東故朝日於東門之外日月合於朔隂陽交於南故聼朔於南門之外即明堂是也必曰門之外者亦猶迎氣之於郊與 馬氏曰周之朝日王搢大圭執鎮圭而圭之藻藉有五采五就乘龍載大旂而旂之象有日月交龍其壇曰王宫其燎則實柴其牲幣則尚赤其樂則黄鐘大吕雲門而與祀天神上帝者大概同矣服不以衮冕而以齊燕之端祀羣小祀之冕豈禮所謂稱也國語曰天子大采朝日而虞以大采為五色之繅藉而其服則衮其説是也然記稱朝日以端蓋非周禮也鄭氏易端以冕誤云周禮也覲禮天子拜日於東門之外祀日於南門之外祀月於北門之外祭日於東祭月於西然朝日非不於南不載於記夕月非不於西不見於覲禮日陽也以始事為功而主於東月隂也以終功為事而主於北故也夫告朔告於廟聼朔聼其事告朔春秋所謂朝廟是也聼朔春秋所謂朝覲是也天子告朔於廟聼朔於南門之外諸侯告朔於廟而已尊卑之辨也蓋告朔於廟明其受之於祖也聼朔於南門之外明其受之於天也山隂陸氏曰端端而冕謂之端以齊制名故齊服有端素端端而冕冕服之齊服也端而冠冠服之齊服也端冕亦或謂之冕冕齊戒是也荀子曰端衣裳絻而乘路者志不在於茹葷則端冕以齊明矣端而冠端而冕雖曰齊服然或服以祭亦服以朝服窮則同故也據士祭以端諸侯祭以端又天子端而朝日士端莫夕於朝之服南門大廟門也據諸侯皮弁以聼朔於大廟考工記曰門堂三之二 閏月則闔門左扉立于其中 鄭氏曰閏月非常月也聼其朔於明堂門中還處路寢門終月 孔氏曰閏非常月無恒居之處故在明堂門中按大史云閏月詔王居門終月是還處路寢門終月謂終竟一月所聼之事耳於尋常則居燕寢也案皇氏曰明堂有四門即路寢亦有四門閏月各居其時當方之門 嚴陵方氏曰夫左陽也為正右隂也時出佐陽而已闔門左扉而由其右以積分者非正故也且開明而發開暗而用者扉之常也今於開明之時而用其左亦以閏月之所居非常故也以居而為之位故曰立于其中 延平周氏曰左扉即路門之左扉也左為陽陽主動故闔左扉者有居門終月之意 馬氏曰嵗月日時有常也而閏之積則無常堂之居有常也而門之開合則無常天下之理有常者必待無常者而後備焉此王所以閏月居門也昔勾踐伐吴闔左扉而填之以土先儒謂閉陽開隂亦是意也月令言闔扇而此言扉者蓋木曰扉葦曰扇闔門扇扉之合也 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餕奏而食日少牢朔月大牢五飲上水漿酒醴酏 鄭氏曰餕食朝之餘也奏奏樂也上水水為上餘其次之 孔氏曰天子既著皮弁視朝遂以皮弁而朝食所以敬養身體故著朝服至日中之時還著皮弁而餕朝之餘食餕餘之時奏樂而食餕尚奏樂即朝食奏樂可知也月朔禮大故加用大牢按鄭志趙商問膳夫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爼則三牲備與此禮數不同者鄭謂禮記後人所集據時而言與周禮或合或否周禮六飲此五飲亦非周法也 嚴陵方氏曰以禮朝之服而食不敢慢於所養也日中餕朝之餘不别改造不敢厚於所養也奏而食周官膳夫掌王之食飲以樂侑食正謂是矣且人之養也心志和而後氣體從之奏樂而食則所以和其心志而助氣體之養日少牢朔月太牢則所以為豐儉之節且重朔故也前於朔言聼此於朝言視何也聼主有所受於上視主有所明於下味以淡為本上水則貴本故也以至五齊加明水三酒加酒者亦此義也以水為上則飲為次矣以清為上則濁為次矣故以漿酒醴酏為之序其名義已見内則解 沙隨程氏田先儒相傳謂前旒蔽明黈纊塞聰亦習之誤此獨祭祀之衮冕為然欲其専精神以饗神也若視朝則皮弁服何旒纊之有哉 延平周氏曰皮弁之服白布衣積素以為裳用皮者貴自然也衣白而裳素者貴其潔且明也蓋君之於朝當體於自然又欲其潔白於己而明於事也故皮弁以日視朝所謂體其自然與夫自潔於己而明於事者則無終日之間違之故皮弁遂以食日中而餕者約於自奉者也奏而食者非特侑之而已且又使非僻之心無自入也日少牢朔月大牢者重其始也膳夫曰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皆有爼以樂侑食大司樂曰王大食三侑皆令奏鐘鼔則所謂鼎十有二物者豈非朔月大牢者乎蓋十二鼎者禮之至隆而無以加者也水漿醴酏以酒為主故其所言如此然考於周官之六飲則不同者豈非夏殷之制乎山隂陸氏曰日中言奏而食則夕食不以樂侑然猶祭也故曰夕深衣祭牢肉牢肉雖非特殺亦非日中所餕之餘餕餘不祭周官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物此云王日少牢朔月大牢則王日一舉鼎十有二用少牢與朔月月半然後三牲備爾蓋鼎十有二不必皆大牢亦禮君無故不殺牛則王雖尊不應日殺然則楚語云天子舉以大牢祀以㑹諸侯舉以特牛祀以大牢舉謂朔月月半以盛者言之也所謂三酒上酒五齊上明水則三酒外有酒五齊外有明水今曰五飲上水則五飲有凉可知然其目不言略之也且水凉無厚薄之齊凉雖上水亦幾於水矣天子言飲諸侯言爼簋飲養陽氣食養隂氣也天子言日中諸侯言夕天子言餕諸侯言祭牢肉善言上也天子言奏而食諸侯言稷食菜羮亦善言上 馬氏曰禮俎生魚而匏庶羞先黍稷而飯稻粱䟽布尊於黼黻稾鞂尊於莞簟煎鹽貴於醯醢鸞刀貴於割刀以至大羮先鉶羮大圭先琢圭素車先飾車緇布先冕而五齊加明水三酒加酒皆五飲上水漿之意也蓋物之養人也無窮而人之逐物也無窮聖人有憂之故凡行禮之際以噐皿之本素而無文飲酒之本淡而無味於是貴上之使人薄文以厚本節性以反樸則無敗度之過矣 金華應氏曰皮弁以食敬且質也日中而餕簡且約也日少牢崇其儉也朔月大牢敬其始也或者見周禮膳人膳用六牲鼎爼十二之説且疑諸侯所奉當半天子而朔月僅為五爼四簋相去遼逺遂以為此篇所説為異代之制是殆未深考周官之説夫食用六穀膳用六牲與夫醬用百有二十罋不言其所實之物初不拘於大牢也特其所用不出於此且於此數者之中隨物而用之耳豈必盡物而用之哉若夫鼎爼之十有二就其想象而為之註釋爾楚觀射父之所謂舉者亦記其舉之大者爾若常日一舉之數亦有所不必言矣故竊以為王鼎爼十有二者乃日食常膳之彌文而未必備也諸侯五爼四簋者乃朔食之定數而不容虧也記禮者皆記其所見必不差也 卒食端而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御瞽幾聲之上下 鄭氏曰天子服端燕居左史右史所書春秋尚書其存者瞽樂人也幾猶察也察其哀樂 孔氏曰春秋是動作之事故以春秋當左史左陽陽主動故記動尚書記言誥之事故以尚書當右史右是隂隂主静故也周禮有内史外史大史小史御史無左史右史之名者按周禮大史職云大師抱天時與大師同車又襄二十五年傳曰大史書曰崔杼弑其君是大史在君左廂記動作之事則大史為左史也周禮内史職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䇿命之僖二十八年左傳云王命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是皆言語之事在君之右故為右史是以酒誥云矧大史友内史友鄭註掌記言記行此論正法若其有闕則得交相攝代故洛誥史逸命周公伯禽服䖍註文十五年傳云史佚周成王大史襄三十年鄭使大史命伯石為卿皆大史主爵命以内史闕故也春秋之時則特置左右史官故襄十四年左史謂魏荘子昭十二年楚左史倚相是也御者侍也瞽人審音使之侍側幾察樂聲上下哀樂防君之失政和則樂聲樂政酷則樂聲哀 馬氏曰所以體道端所以正德其制則先儒謂士之端身二尺二寸袂長如之袪尺二寸大夫以上侈之蓋半而益一理或然也端齊服也而天子燕居亦服之者蓋先王之禮入虚如有人燕居如有神此所以不愧屋漏也動見於貌言發於聲貌於時為春陽也故左史書之言於時為秋隂也故右史書之周官大胥於春歌之時合舞於秋詠之時合聲其意亦若此也行止在君而侍焉者御也即動之微而察焉者幾也政有治忽故民有憂樂民有憂樂故聲有上下上下雖殊而憂樂之聲均有焉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憂聲之下者也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憂聲之上者也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樂聲之下者也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樂聲之上者也有史以書言動則上無過失有瞽以幾聲音則下無匿情如此則禮樂交修而天下治矣 長樂陳氏曰端則衣袂與袪廣袤等矣無大夫士之辨也果士之袪殺於袂尺非端也大夫之袪侈以半而益一亦非端也深衣之袂圜長衣之袂長弔祭及餘衣之袂侈則端之袂端可知矣古者端衣或施之於冕或施之於冠樂記曰魏文侯端冕而聼古樂此施之於冕者也冠禮冠者端緇布冠既冠易服服冠端内則子事父母冠緌纓端韠紳公西華曰端章甫以至晉侯端委以入武宫晏平仲端委以立於虎門此施之於冠者也蓋端齊服也諸侯與士以為祭服玉藻端以祭特牲冠端是也大夫士以為私朝之服玉藻朝端是也天子至士亦以為燕服玉藻天子卒食端而居内則事父母端韠是也然則端衣所用固不一矣記曰齊之也以隂幽思也故祭之冕服皆齊之端衣亦若夫朝服天子以素諸侯以緇未聞以端也儀禮大夫祭以朝服士祭以端冠禮冠者服端雜記公襲朝服一端一襚禮自堂受端則朝端異矣端皆裳或黄裳雜裳可也未聞以素裳也鄭氏下文註云朝服冠端素裳此説無據【禮書】又樂書曰周官典同言髙聲䃂下聲肆正聲緩則所謂中聲者非髙而䃂非下而肆一適於正緩而已蓋樂以中聲為本而一上一下非所以為中也古者神瞽考中聲以作樂蓋本諸此然則御於君所之瞽其察樂聲有不以中聲為量乎今夫齊音敖僻喬志則聲失之髙而上者也宋音燕女溺志則聲失之卑而下者也上非中聲也下亦非中聲也御瞽在所幾焉若夫不上不下而要宿於中則中和之紀於是乎在尚何幾察為哉有瞽以幾聲樂則人主無流湎之心矣 山隂陸氏曰諸侯言夕深衣舉輕天子言卒食端而居舉重互相挾則天子夕亦深衣諸侯卒食亦端而居左史右史諸侯亦應如此諸侯言行或愧於書天子言幾聲諸侯言定體善言上幾聲精矣延平周氏曰天子之於事則無為而其所有為者言動而已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聲音之道與政通故御瞽幾聲之上下 慶源輔氏曰端而居如是然後儼然人望而畏之有左史右史以書言動天子諸侯言而世為天下道動而世為天下法宜也故如是書之豈曰有所禁止之哉魏文侯云鐘聲不比乎左髙雖曰失其職然古意猶存也 年不順成則天子素服乘素車食無樂 鄭氏曰自貶損也 孔氏曰司服云大札大荒大烖素服此是天子諸侯罪己之義素服者謂素衣故下文諸侯年不順成君衣布互文也若其臣下即不恒素服唯助君禱請之時乃素耳故司服端素端註云為札荒有所禱請也 嚴陵方氏曰憂民之憂而以喪禮自貶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所以應天者雖以實不以文然文者亦在所不廢 馬氏曰順在氣成在物不順則逆而水旱至焉不成則虧而饑饉至焉周官司服大荒素服大司徒荒政蕃樂大司樂大凶弛縣雜記凶年乘駑馬皆憂以天下故也然食雖無樂飲酒蓋有樂矣曲禮曰嵗凶非飲酒不樂 金華范氏曰自天子玉藻止食無樂此天子之儀人主天下之元首而頭容必比德於玉豈徒莊其首哉十二天數也旒必象焉變化天道也龍卷象焉尊祖配天以是而祭可以對越上帝來格祖考矣東者日之所出向明而治閏必變而從時皆天道也皮弁以食順以質也餕食之餘自損挹也日少牢崇儉也朔月大牢敬始也朔言聼受命於天也朝言視中以觀天下也五飲水之為上原本而反始也燕居而齊服戒謹恐懼於不覩不聞也言動有書豈曰有所禁止哉表儀天下也幾聲以察治忽聲音與政通唯樂不可以偽為也年不順成遽自貶損憂以天下禹湯之罪己也吁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口之於味也四肢之於安佚也誰獨無是心哉况享天下之奉乎先王之視聼言動莫不養之以禮視朝聼朔明目達聰示法於人受命於天飲必上水而淡薄之為貴食必奏樂而非僻無自而入齊服以燕處端冕以事鬼神一衣服飲食動作起居仰不愧天俯不怍人故雍雍在宫肅肅在廟安而行之周旋中禮此聖人之於天道也豈勉强而然耶 諸侯端以祭禆冕以朝皮弁以聼朔於大廟朝服以日視朝於内朝 鄭氏曰端祭先君也端亦當為冕諸侯祭宗廟之服唯魯與天子同裨冕朝天子也公衮侯伯鷩子男毳也皮弁下天子也朝服冠端素裳也此内朝路寢門外之正朝也天子諸侯皆三朝 孔氏曰自此至同庖一節論諸侯自祭宗廟及朝天子自視朝食飲牢饌之禮與天子不同之事鄭知冕祭先君者與上龍卷以祭其文相類也端賤於皮弁下文皮弁聼朔於大廟不應端以祭先君故鄭知端當為冕也按明堂位君卷冕立于阼此謂祭文王周公之廟得用天子之禮祭魯公以下則亦冕也按覲禮云侯氏裨冕鄭註裨之為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裨是以總云裨冕聼朔天子用冕諸侯下天子故用皮弁凡每月以朔告神謂之告朔即論語云告朔之餼羊是也則於時聼治此月朔之事謂之聼朔此玉藻文是也聼朔又謂之視朔文十六年公四不視朔是也告朔又謂之告月文六年閏月不告月是也行此禮天子於明堂諸侯於太祖廟訖然後祭於諸廟謂之朝享司尊彜云朝享是也又謂之朝廟文六年云猶朝于廟是也又謂之朝正襄二十九年釋不朝正于廟是也又謂之月祭祭法云皆月祭之是也鄭知朝服冠端素裳者按王制周人衣而養老註云衣素裳天子之燕服為諸侯朝服彼註云衣即此端也若以素為裳則是朝服此朝服素裳皆得謂之端論語云端章甫是也若上士以為裳中士以黄為裳下士以雜色為裳天子諸侯以朱為裳雖皆謂之端不得名為朝服也知内朝路寢門外之正朝者以下文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故知此路寢門外朝也知天子諸侯皆三朝者大僕掌燕朝之服位註云燕朝朝於路寢之庭是一也司士正朝儀之位註云此王日視朝事於路門外是二也朝士掌外朝之法註云外朝在庫門之外臯門之内是三也諸侯三朝者文王世子云公族朝於内朝路寢朝是一也世子又云其在外朝司士為之與此視朝於内朝皆謂路寢門外每日視朝是二也此但云内朝對中門外朝為内也文王世子云外朝者對路寢庭為外也此據路寢門外而稱内朝明知中門外别更有朝也諸侯三門是中門外大門内又有外朝是三朝也已具文王世子䟽長樂劉氏曰天子聼朔於明堂而頒其正朔於天下諸侯受而藏諸其大廟每月之吉則以餼羊告朔祭於大廟因而聼其月朔之政則服皮弁焉 延平周氏曰衣以所以體天道章以黻所以辨善惡加之冕則有俯而接物之象上有以體天道下有以辨善惡而又能俯而接物在天子為可以朝日而在諸侯為可以對先君故天子端而朝日諸侯端以祭夫君子慎其獨雖在燕居亦莫不欲體天道辨善惡故天子諸侯皆用端而居服有六冕止於五故大裘龍衮同冕是大裘龍衮之冕為尊而自降之龍衮而下其冕皆為卑故言裨冕者所以兼鷩冕與毳冕也言朝者所以兼覲遇與宗也凡天子諸侯路門之外與其大廟皆為南門之外而天子聼朔必於路門之外諸侯聼朔必於大廟者正朔自天子出而諸侯則受其天子之所頒者也故天子聼於路門之外所以示其正朔自天子出也蓋路門者天子布政之所諸侯則聼於大廟者神之也朝服皮弁也以其為天子視朝之服故曰朝服周官曰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是天子視朝服皮弁則諸侯視朝亦皮弁也内朝治朝也諸侯之門雖殺於天子而三朝則同故以路寢之燕朝而對於路門之治朝則治朝為外朝以路門之治朝而對於雉門之外朝則治朝為内朝 嚴陵方氏曰端以祭與天子朝日之義同然諸侯以一端而祭者降於天子故也朝謂朝天子各以其爵之服天子聼朔於南門示受之於天也諸侯聼朔於大廟示受之於祖也諸侯受朔於天子而己乃云受之於祖者以已得受朔於天子由祖故也端祭服也皮弁朝服也天子以祭服聼朔者示受之於天故神之也諸侯以朝服聼朔者示受之於祖故明之也内朝亦曰燕朝以其别於外朝故曰内以其别於治朝故曰燕視扵内朝者常朝也故以日言之馬氏曰天子冕而祭皮弁而視朝諸侯裨冕而祭亦裨冕以朝大夫祭以朝服士祭以端祭統曰夫人蠶於北郊以共冕服又曰君純冕立於阼階配夫人而言之則諸侯祭以裨冕可知也謂之裨冕者公之服卑於大裘侯伯而下又卑焉故也鄭氏以玉藻曰諸侯端以祭裨冕而朝遂易端為冕而謂諸侯祭宗廟之服惟魯與天子同然則祭統所謂純冕卷冕者豈皆魯禮乎且周諸侯之衣服禮儀皆以命數為節而諸侯相見亦用朝王之圭藉豈祭不以朝王之裨冕特降之以從冕乎殆不然矣公西華曰宗廟之事如㑹同端章甫則端端也章甫殷冠也曰端章甫則以衣名冠殆末世之俗變周之文從殷之質故孔氏冠章甫之冠而公西華亦以端章甫為禮此記者所以有端以祭之説也或曰諸侯朝祭以裨冕荀卿則曰大夫裨冕以其冕止於大夫故也周禮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如孤之服記曰大夫冕而祭於公山隂陸氏曰端端而冕諸侯冕而祭於公端而冕祭於已據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已然則端雖冕異於冕冕纁裳端而冕裳特牲主人冠端不言嫌裳或素天子言門諸侯言大廟言内朝斥近不敢以言天子也 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聼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 鄭氏曰辨色始入羣臣也入入應門也辨猶正也别也小寢燕寢也釋服服端 孔氏曰應門之内則路門之外諸侯中門為應門外又有臯門此經據君釋服故鄭云服端若卿大夫釋服服深衣也 長樂陳氏曰朝辨色始入所以防微日出而視之所以優尊也詩曰夜鄉晨言觀其旂臣辨色始入之時也又曰東方明矣朝既盈矣君日出而視之之時也蓋尊者體盤卑者體蹙體蹙者常先體盤者常後故視學衆至然後天子至燕禮設賔筵然後設公席則朝禮臣入然後君視之皆優尊之道也然朝以先為勤以後為逸退以先為逸以後為勤今朝而臣先於君所以明分守退而君後於臣所以防怠荒此所以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也然則公卿諸侯之朝王其有先後乎詩云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君諸侯莫肯朝夕夫夙先於朝夜後於夕則公卿朝常先至夕常後退諸侯朝常後至夕常先退【禮書】嚴陵方氏曰辨色者將旦之時將旦則隂陽於是乎分以辨色而入則以極辨為事故也視大夫退然後敢退示與之均勞逸也詩曰大夫夙退無使君勞是矣 慶源輔氏曰言始入不必早言視之不敢緩使人視大夫所以體羣臣也必如是故天下為一家君臣為一人 長樂劉氏曰大夫有政不敢自達者必入路寢之朝以請於君也故大夫未退則君不敢適於小寢古之君臣同心同德以憂國事而君不敢恃其尊大以自暇逸三代之臣所以忠厚勤瘁於後世蓋有所自焉山隂陸氏曰釋服蓋服端若天子退而釋服蓋亦服此及食又服皮弁據又朝服以食 又朝服以食特牲三爼祭肺夕深衣祭牢肉朔月少牢五爼四簋子卯稷食菜羮夫人與君同庖 鄭氏曰食必復朝服所以敬養身也三爼豕魚腊也祭牢肉異於始殺也天子言日中諸侯言夕天子言餕諸侯言祭牢肉互相挾也五爼加羊與其腸胃也朔月四簋則日食稻粱各二簋而已稷食菜羮忌日貶也夫人與君同庖不特殺也 孔氏曰上天子云遂以食者亦退於小寢釋服至食時又朝服互相明也三爼鄭約特牲禮早初殺之時將食先祭肺以周人重肺至夕將食之時切牢肉為小段而祭之故鄭云異於始殺也以天子言日中諸侯亦當言日中諸侯言夕挾天子日中故云互相挾也五爼鄭約少牢禮但少牢祭神加羊與膚為五此人君所食故無膚有腸胃也詩云每食四簋註云四簋稷稻粱是簋盛稻粱也以此推之天子朔月大牢當六簋稷稻粱麥苽各一簋若盛舉則八簋故小雅陳饋八簋當加以稻粱也按公食大夫禮簠盛稻粱此用簋者以常食異於禮食若禮食簠簋數更多也稷食以稷穀為飯食飯也以菜為羮紂以甲子死桀以乙夘亡後王以為忌也夫人與君同庖舉諸侯天子可知 講義曰朝服以食以見一國之奉亦不可忽也嚴陵方氏曰牛羊豕為大牢羊豕為少牢諸侯朔月少牢以見日所食特牲者或羊或豕而已日食特牲下文言祭牢肉止言牢而不言少則不必具羊豕矣祭肺則明堂位所謂周人祭肺是矣深衣燕居之服由朝至夕則可以燕矣故夕深衣而燕食焉祭牢肉則以夕食非始殺故止於肉而不必肺也周官膳夫王燕食則奉膳贊祭王氏謂燕食有魚鳥之膳非祭朝之餘此言日中與夕則燕食爾而曰祭牢肉者由周以前質略故也朔月少牢固以降天子亦以無故不殺牛故也爼以薦魚肉則天産也故用陽數之竒簋以盛稷則地産也故用隂數之偶五爼四簋則以朔月故倍常也君之常膳非不以稷為食特以稻粱為上而稷為之次爾非不以菜為羮特以雞犬為胾而菜為芼爾今乃食止以其次羮止以其芼則以疾日當自貶故也夫人與君同庖與共牢而食同義山隂陸氏曰深衣敘祭牢肉之上則夕亦以此食矣天子言卒食以居諸侯言夕深衣祭牢肉相備也相備而天子言端亦言之法所謂朝端夕深衣如此夕燕居之時也雖天子亦深衣易曰君子以嚮晦入燕息若端朝事也 長樂陳氏曰深衣以其深而有静意而夕者離陽之動而復隂之静故於是時則服以象之也 馬氏曰春秋傳曰辰在子夘謂之疾日君徹燕樂學人舎學則飲食之約也宜矣士喪禮朝夕哭不辟子夘又檀弓言子夘不樂皆謂此也 君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君子逺庖厨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 鄭氏曰故謂祭祀之屬踐當為翦翦猶殺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或論天子或論諸侯或論大夫士所為尊卑之異隨文為義無復總别大略此經謂諸侯也無故不殺羊亦諸侯大夫也天子大夫有故得殺牛鄭註祭祀之屬者若待賔客饗食亦在其中矣弗身翦謂尋常祭祀之事則身自為之故楚語云禘郊之事天子自射其牲又刲羊擊豕是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之於禽獸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故逺庖厨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是乃仁術也庖蓋宰殺之所厨蓋烹餁之所 山隂陸氏曰踐讀如字血氣之類蓋若螻蟻吾能弗踐而已不能禁人使勿踐也故曰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若行葦周家忠厚之志豈一日之積哉慶源輔氏曰君可以殺牲矣猶無故而不殺仁之至也逺庖厨不得已也於得已焉雖蚍蜉之微弗身踐也 金華應氏曰無故不殺仁也君大夫士必有辨禮也有故而殺禮也逺之而弗身踐仁也君子逺庖厨蓋古有是語孟子亦引之 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年不順成君衣布搢本關梁不租山澤列而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 鄭氏曰君不舉者為旱變也此謂建子之月不雨盡建未月也春秋之義周之春夏無雨未能成災至其秋秀實之時而無雨則雩雩而得之則書雩喜祀有益也雩而不得則書旱明災成也君衣布以下皆為凶年變也君衣布者謂若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是也搢本去珽荼佩士笏是也士以竹為笏飾本以象關梁不租此周禮也殷則關但譏而不征列之言遮列也雖不賦猶為之禁不得非時取也造謂作新也 孔氏曰此經論諸侯及大夫遭凶年之禮經直云八月不雨不云初不雨之月鄭必知是子月者以周之嵗首陽氣生養之初又文十年有自正月不雨之文故據而為説衣布者身衣布衣也君遭凶年搢揷士笏關謂關門梁謂津梁租謂課税以其凶年故不課税山澤但遮列人不得非時而入恐損傷於物不賦斂也土功不興謂人食不得滿二鬴之嵗若人食二鬴則猶興土功也故均人云豐年旬用三日中年用二日無年用一日廩人云人食四鬴上三鬴中二鬴下是無年猶有一日之役 長樂劉氏曰洪範庶徴三代之明訓也五氣雖出於天時克使來備弗失其和乃根乎五事是故三月之内一極備一極無則天下莫足勝其凶咎矣君人者知其由己之致也反躬自訟不御正寢不進常膳食不舉樂春秋所以書正月至于七月不雨或書大旱或書大雩或書又雩皆因其違禮違天之實迹書以見其咎徴也三傳弗達聖人之意乃曰不為災故不書旱豈有不雨者七月而不為災則咎徴明訓適為虚語矣此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者後儒惑於三傳不然則誤且謬矣 嚴陵方氏曰禮噐曰天時雨澤君子達舋舋焉則不雨而不舉亦宜矣殺牲盛饌曰舉以尊者唯盛饌乃可以舉故也周官均人云凶札則無力政所謂土功不興也無財賦所謂不租不賦也 馬氏曰春秋書不雨者七大旱二雩一大雩二十其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者三蓋不雨而為災則書旱不為災則書不雨求而得雨則書雩而此言至于八月不雨者春秋紀實以刺譏而禮明理以示教也蓋天之氣猶人之氣人之血脉長於少充於壯而耗於老則天之雨澤滋於春澇於夏涸於秋理固然也古人所謂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月令亦於八月言水始涸以明水涸由此而始則至于八月不雨者終無雨而萬寳莫期乎成矣此君所以不舉禮曰天地有災則不舉不雨而雖未為災有志乎民而憫之者其可以盛饌自若乎喪服以布士笏以本衣布所以致憂搢本所以自貶不租不賦所以寛民財司關凶札則無關門之征是也土功不興所以寛民力司徒荒政弛役是也關以通陸梁以通川周官司書言賦而終之以凡税斂掌郊言九税而餘官言九賦司徒言征而繼之以賦載師言賦而繼之以税則税者以地取之也征者以正取之也斂則收而聚之賦則取而布之租則取之不可以悉税者取之以道征者取之以義斂者取之事賦者取之法租者取之戒其言不同相備故也大夫不得造車而繼之以馬者造車而馬從之也王制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則非特凶年然也蓋王制所言異代之禮 延平周氏曰至于八月者自建寅之月至建酉之月也春秋書不雨至于秋七月者三蓋魯之正朔也故自建子之月至於建午之月不雨者不為災也此言至八月者以正嵗言之也正嵗至于八月則為災矣故君不舉樂至于年不順成則不特不舉而已而又衣布搢本租以禾為主賦以兵為主然斂取而有用之者皆賦也 山隂陸氏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天子亦爾而不言不雨如此非所以言天子也不言不雨至于八月望雨之詞也據春秋文公書自正月不雨至于秋八月言搢本而已則用士笏明無象飾 金華范氏曰自諸侯端以祭止不得造車馬此諸侯之儀耳目手足肢節脉理皆有屬而後知心之為尊公卿大夫士庶牧圉各有常分而後知天子之尊天子之冕以大裘諸侯之服曰裨冕天子聼朔南門之外示受之於天也諸侯聼朔於太廟示受祖之得於天子者也天子以祭服聼朔諸侯以朝服聼朔皆有等差矣諸侯知尊天子然後大夫知有諸侯臣辨色而入君日出而視大夫夙退毋使君勞愛君也君視大夫退乃敢釋服體羣臣也天子言日中諸侯言夕天子言餕諸侯言牢肉此禮之常也而皆有區别焉 慶源輔氏曰土功謂築城壘浚河隍大夫不造車馬則君不得為宫室可知 卜人定史定墨君定體 鄭氏曰定謂靈射之屬所當用者定墨視兆坼也定體視兆所得也周公曰體王其無害 孔氏曰此一經論君卜所定之異按人云天曰靈屬地曰繹屬東曰果屬西曰靁屬南曰獵屬北曰若屬各以其方之色與其體辨之鄭云屬言非一也天地黄東青西白南赤北黑也俯者靈仰者繹前弇果後弇獵左倪靁右倪若定之者定其所當用謂卜祭天用靈祭地用射射則繹也春用果秋用靁之屬史定墨者凡卜必以墨畫求其吉兆若卜從墨而兆廣謂之卜從周禮占人註云墨兆廣也但坼是從墨而裂其旁岐細出謂之為舋坼故占人云君占體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註云體兆象也色兆氣也墨兆廣也坼兆舋也是大坼稱為兆廣小坼稱為兆舋也君定體者謂五行之兆象既得兆體君定其體之吉凶尊者視大卑者視小也 嚴陵方氏曰卜必用而有名物之異定矣必用墨而墨有大小之異墨定矣必有體而體有吉凶之異又不可不定焉若人掌六之屬所謂定也卜師火以作致其墨所謂定墨也衛風言爾卜爾筮體無咎言所謂定體也然周官言君占體大夫占色史占墨卜人占坼其序與此不同者彼以尊卑之序言此以先後之序言故也 新安朱氏曰占土兆大横木兆直【或曰火兆直只周禮曰木兆直】金兆從右邪上火兆從左邪上【或曰木兆從左邪上】水兆曲以大小長短明暗為吉凶或占凶事又以短小為吉又有旋者吉大横吉大横庚庚庚庚是豹地恁地庚庚然不是金兆也 延平周氏曰定墨定其食否若書謂惟洛食是也定體定其象而已周官言占者以神此言定者以人馬氏曰卜人定周禮所謂卜師辨之上下左右隂陽以授命者是也史定墨周禮所謂大史大祭祀與執事卜是也君定體如曰體王其㒺害詩曰體無咎言是也凡作之而後坼坼而後墨與色可知坼有微明墨有大小色有善否然後君定體斷吉凶則衆占備焉與周禮所謂以輔衆志同意君占體與所謂蔽謀同意何則明謀之於人幽謀之於鬼其義一也 金華范氏曰卜史之職至微也而典禮所甚重先王聰明知識非不超乎萬物之表也凡作大事謀及羣臣庶民亦可謂曲盡人謀矣然必建天地隂陽之情立以為易易抱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専以尊天也此篇言天子諸侯敬天尊祖之大節而以卜繼之禮意所寓深矣 君羔幦虎犆大夫齊車鹿幦豹犆朝車士齊車鹿幦豹犆 鄭氏曰幦覆苓也犆讀皆如直道而行之直直謂縁也羔幦虎犆此君齊車之飾臣之朝車與齊車同飾孔氏曰此一節論君及大夫士等齊車朝車所飾之物尊卑不同苓即式也但車式以苓為之有豎者有横者故考工記註云轛式之犆者衡者也此云幦覆苓詩大雅鞹鞃淺幭毛傳云幭覆式幭即幦也又周禮巾車作但古字耳三者同也知幦是覆苓者少儀云負良綏申之面拖諸幦是也鄭註臣之朝車與齊車同飾則君之朝車與齊車異飾也案皇氏曰君謂天子諸侯也詩云淺幭以虎皮為幭彼據諸侯與衮赤舄連文則亦齊車之飾此用羔幦者當是異代禮 長樂陳氏曰此言車上之軾而乘者所慿以為敬也軾之制有衡以横乎上有犆以直乎下幦若席然施諸軾上其禮有等其用有辨則虎以其威猛而有義也羔以其不黨跪乳而有禮也鹿以其善接其類而有仁也豹之於虎其為威小矣齊扵朝其為禮異矣故諸侯覲王虎淺幦齊則羔幦虎飾而已士之齊車鹿幦豹飾則朝車之幦與飾不以鹿豹而大夫齊車朝車皆鹿幦豹飾者屈於君故也王於始宅宗之時以守先王之所傳者為貴故用犬喪則與人辨稍吉則與人接其接之淺矣故用鹿淺見周禮嚴陵方氏曰言朝車於大夫士之間則知兼大夫言之也承君之下不言朝車則知君之羔幦虎犆以齊而不以朝也宣王賜韓侯鞹鞃淺幭者謂虎皮淺毛亦虎犆矣蓋天子之所賜不必諸侯之以朝故也周官巾車金路封同姓象路封異姓則此所言羔幦虎犆者豈非金路象路乎齊右謂金路為齊車蓋取其有齊莊之心其言掌祭祀㑹同賔客前齊車而祭祀在其中則王固以金路齊也言王如此則同姓從可知言同姓以金路則異姓以象路可知由此推之大夫之車則墨車是也士之車則棧車是也然臣以齊車而朝則敬君如神也 馬氏曰周禮以金路祭祀㑹同賔客謂之齊車而其幦無所經見荀子曰絲末彌龍所以養威此天子之幦也然羔幦虎犆殆諸侯之禮與羔之為物羣而不黨德也乳而能跪禮也鹿之為物飲食相呼仁也患難相捍義也虎豹之為物動則有威武也體則有文明也人君以德禮為貴故齊車用羔人臣以仁義為貴故朝車用鹿至於文武者君臣所兼用而大小降殺不同故君則用虎臣則用豹蓋車有式則有幦而式固有衡者有犆者於羔鹿言幦則知虎豹之犆亦幦於虎豹言犆則知羔鹿之幦為衡也然衡必用羔鹿犆必用虎豹者夫德禮仁義者人之所慿而文武者所以立德禮仁義而已齊車如此則心其有茍慮手足其有茍動乎 山隂陸氏曰豹犆一也而大夫士異言之則其大小麤縟有不同焉君不言車凡車如之也大夫士言齊車嫌齊而已故車間言朝 禮記集説卷七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七十四 宋 衛湜 撰 君子之居恒當戸寢恒東首若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 鄭氏曰當戸鄉明也東首首生氣也衣服冠而坐敬天怒也 孔氏曰自此至光矣一節明卿大夫以下所居處及盥浴并將朝君之義 嚴陵方氏曰凡戸必面南而啟居恒當戸則向天明故也孔子將病猶當戸而坐君視之猶東首加朝服迅雷風烈必變蓋禮然也 山隂陸氏曰言興敬也興非夜之事衣服冠具言之亦敬也亦言之法 金華應氏曰陽明温厚之方天地仁氣之所寓故起居興寢必常對之所以順其常風雨雷霆之怒天地怒氣之所形雖中夜幽暗之時必盛服而興所以敬其變若夫天子諸侯飲食起居之節未嘗不順其常而特自貶損於年不順成者亦所以敬其變也 日五盥沐稷而靧粱櫛用樿櫛髮晞用象櫛進禨進羞工乃升歌浴用二巾上絺下綌出杅履蒯席連用湯履蒲席衣布晞身乃屨進飲 鄭氏曰晞乾也沐靧必進禨作樂盈氣也更言進羞明為羞籩豆之實絺綌刷去垢也杅浴器也蒯席澀便於洗足也連猶釋也進飲亦盈氣也 孔氏曰盥洗手也沐沐髮也靧洗面也取稷粱之潘汁洗面沐髮並須滑故也此大夫禮人君沐靧皆粱也樿白理木也櫛梳也沐髮為除垢膩故用白理澀木以為梳沐已燥則髮澀故用象牙滑櫛以通之禨謂酒也少儀注云沐而飲酒曰禨知進羞非庶羞者庶羞為食而設今進酒而設羞故知是羞籩羞豆進羞之後樂工乃升堂以琴瑟而歌以新沐體虚補益氣杅浴之盆也出杅浴竟而出盆也履踐也蒯菲草席澀出杅而脚踐履澀草席上刮去垢也連用湯者釋去足垢而用湯䦨也 嚴陵方氏曰樿與禮器樿杓之樿同禨者福之先進禨猶言上夀耳進羞則以庶羞薦之工乃升歌則以樂侑之也上貴而下賤絺精而綌粗上絺下綌則用之各以其稱也杅以木為之蒯茅類蒯澀而蒲軟用湯謂用以洗足浴既用湯又用湯以洗足故曰連連之為言續也進飲而不進羞工亦不升歌殺於沐也君子於一沐浴之間未嘗不以禮而况重於沐浴者乎 延平周氏曰鴇羽之詩先言稷後言粱故沐稷而靧粱所以别其賤與貴也既沐而升歌所以作其陽也既浴而進飲所以養其陽也 馬氏曰内則子之於親聘禮館人之於賔皆三日具沐五日具浴葢禮以情制徳以禮作君子知彈冠振衣於其外則必浴徳澡心於其内也進禨與羞所以盈其虚進酒所以滌其煩禮以樿笄為惡笄象笄為美笄而沐用樿櫛髮晞用象櫛貴象故也 山隂陸氏曰禨讀如越人禨之之禨進禨猶進祝也詩曰如幾如式連行用湯潔身而進者宜如此髮晞自晞也晞身使之晞也 慶源輔氏曰用巾以除背垢履蒯席以洗足然則古浴不以人沐浴在身之重事也故著其法如此衣布如今之浴衫古所謂明布也晞身乃屨屨服之末進屨則衣服皆舉矣故進飲焉 金華應氏曰日必五盥於其間而沐浴焉則所以滌其垢而致其潔養其和者亦無所不至也沐則先稷而後粱其櫛則先樿而後象浴之巾則下用綌而上用絺其席則先用蒯而後用蒲大抵整治之初則先用其粗者葢垢汙之難去不可不加刮摩滌蕩之力及其整治之後則用其潤養之功 将適公所宿齋戒居外寢沐浴史進象笏書思對命既服習容觀玉聲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車則有光矣鄭氏曰書思對命思所思念将以告君者也對所以對君者也命所受君命者也書之於笏為失忘也玉聲玉佩也私朝自大夫家之朝也揖其臣乃行孔氏曰史謂大夫亦有史官也案下大夫不得有象笏或云有地大夫故用象以笏書此思對命三事也既服者著朝服己竟私習儀容又觀容聽己珮鳴使玉聲與行歩相中適也煇光儀也習儀竟行出至己之私朝揖其屬臣煇如也揖竟出登所乗之車有光煇也而往適君朝矣 嚴陵方氏曰齋戒故居外寢沐浴以前期為之故曰宿公所葢王朝也侯國乃私朝爾故後言私朝以此凡有朝必有所於公言所於私言朝互相備也且古之人将有所思也必先齋将有所為也必先戒既齋戒故書思對命謂書己之所思於笏以待對君之命也史掌官書以助人為事故史進之習容謂習見天子之容也右徵角左宫羽所謂玉聲也進則揖之退則之然後玉鏘鳴所以觀之也觀則示之之謂方其揖私朝則服與玉而已燦然之文尚少也故以煇如言之及其登車乃有車馬旗旌之飾故以光言之馬氏曰孔子之於哀公三日齋而後請伐齊管仲至堂阜鮑叔披而浴之三然後見桓公諸侯之於王畿㤗山具朝宿之邑皆以湯沐名之則人臣見君之禮可見矣葢諸侯朝王之禮也先儒以為大夫見諸侯之禮豈非惑於公所而為之説乎 山隂陸氏曰言宿齋戒則戒亦宿也然則将適公所齋戒同日書思對命言書所思對所命適公所若今上殿矣習容觀為有觀之者習玉聲為有聽之者新安朱氏曰笏者忽也所以備忽忘也漢初有秉笏奏事 又曰執簿亦笏之類只是為備遺忘故手執眼觀口誦於君前有所指畫不敢用手故以笏指畫今世遂用以為常執之物周禮典瑞王搢大圭執鎮圭大圭不執只是搢於腰間却執鎮圭用藻藉以朝日而今郊廟天子皆執大圭大圭長三尺且重執之甚難古者本非執大圭也 天子搢珽方正於天下也諸侯荼前詘後直讓於天子也大夫前詘後詘無所不讓也 鄭氏曰珽亦笏也珽之言珽然無所屈也或謂之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謂於杼上又廣其首方如椎頭是謂無所屈後則恒直相玉書曰珽玉六寸明自炤諸侯謂笏為荼荼讀為舒遲之舒舒懦者所畏在前也詘謂圜殺其首不為椎頭諸侯唯天子詘焉大夫奉君命出入者也上有天子下有己君又殺其下而圜 孔氏曰此一節論天子以下笏制不同方正於天下示己之端平正直而布於天下也下文云天子以球玉故鄭知此珽亦笏也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玉人文彼註云或謂之珽引相玉書證珽是玉餘物皆光炤外珽玉光自炤於内内含明也荼前詘謂圜殺其首後直下角正方降讓於天子故前詘也 長樂陳氏曰天子之於天下體無所屈故珽必方正諸侯之於天子則謹度以臣之於臣民則制節以君之故荼必前詘後直大夫於其君則為臣於天子則為陪臣故笏必前詘後詘士笏之制無所經見觀其飾之以象疑亦前詘後直歟天子之朝日執鎮圭搢大圭則所執者摰也所搢者笏也諸侯之朝大夫之聘葢亦如此則諸侯執命圭者必搢荼大夫執聘圭者必搢笏及其合瑞而授圭則執其所搢而已此所謂見於天子無說笏天子之笏曰珽諸侯曰荼大夫以下曰笏者尊者文其名卑者命其實故車天子諸侯曰路大夫以下曰車寢天子諸侯曰宫大夫以下曰寢【禮書】 嚴陵方氏曰玉之廷者為珽左傳衮冕黻珽是矣廷故直直故方方故正方正者以其直而無所詘於天下也故天子搢之且其動也直天道也其動也詘地道也天子體天道故無所詘諸侯進則勢詘於天子故前詘退則道伸於國人故後直大夫進則詘於天子退則詘於諸侯故前詘後詘以示其無所不讓也搢謂搢之於紳也典瑞言王搢大圭是矣搢之於紳則服之也服之欲其識而勿忘故也言天子如此則餘可知矣 馬氏曰天子朝諸侯葢執冒圭搢珽圭冒圭四寸所以冒四方珽圭六寸所以統六服而珽之體方正則方正者以其有所臨故也相玉書曰珽玉六寸明自炤則執冒而搢珽執鎮圭而搢大圭長短適宜此禮所謂稱也先儒合珽大圭以為一蓋惑於搢大圭搢珽之文而為之説也 山隂陸氏曰珽非大圭大圭長三尺此長六寸大圭杼上終葵首讓於天也讓於先王也珽珽而已無所詘焉蓋王執鎮圭搢大圭以祀天以朝日以饗先王執冒搢珽以朝羣臣以見諸侯仁以冒之義以臨之諸侯稱荼猶天子稱珽荼紱也言詘於天子而已大夫無所不讓是以不得謂笏為荼珽義也荼仁也笏禮而已故曰天子御珽諸侯御荼大夫服笏言御則進退遲速有在我者矣大夫以下謂之笏而已今此不言笏言無所不讓笏非所言也前詘躬其上而已前後詘上下躬也鄭氏謂前詘圜殺其首後詘又殺其下而圜誤矣 延平周氏曰以其無所屈故曰珽以其為圭玉之大故曰大圭以其記事則無忽故名之曰笏荼即鴟鴞所謂將荼者也蓋荼者茅秀也捋之可以為巢秀者象其有成徳為巢則象其能養物諸侯有成徳而能養物故笏飾以荼笏飾以荼猶玉飾以蒲也天子無為者也以内心為主故珽無飾諸侯有為者也以外心為主故飾以荼大夫則於諸侯為不足故無飾葢天子則以飾之無足以稱大夫則以徳之無足以飾也 侍坐則必退席不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登席不由前為躐席徒坐不盡席尺讀書食則齊豆去席尺 鄭氏曰引郤也黨鄉之細者退謂旁側也辟君之親黨也登席升必由下也徒坐不盡席几示無所求於前不忘謙也讀書食則齊者讀書聲當聞尊者食為汙席也 孔氏曰自此至側尊用禁一節廣論臣侍坐於君之儀并顯君賜食賜酒肉飲之節兼明與凡人飲食之禮侍坐若側旁有别席則退就側席不退謂旁無别席可退或雖有别席君不命之使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黨屬於鄉在鄉之旁今借為喻言臣侍君坐若不退席則引而郤去君之旁側也黨謂君之親黨則君命令與君之親黨同席則卻引而離君之親黨坐君親黨之下也失節而踐為躐席應從下升若由前升是躐席也案鄉飲酒禮賔席于户西以西頭為下主人席于阼階介席于西階皆北頭為下賔升席自西方註云升由下也又鄉飲酒記云主人介凡升席自北方降自南方註云席南上升由下降由上若賔則升降皆由下也徒坐空坐也謂非飲食及講問時也不盡席之前畔有餘一尺讀書食則坐近前與席畔齊豆去席尺者又解席所以近前之意以設豆去席一尺不得不前坐就豆 嚴陵方氏曰侍坐則必退席者不敢與尊者並故也雖不退席猶須引身而去君之黨以避之於其黨如此則於君可知矣登席不由前為躐席者席以前為正故登之不由前曲禮言趨隅者以此躐踐也躐者之所逐無所顧而踐焉故謂之躐先儒謂失節而躐為躐者以此夫趨席之隅非不踐也特由前而登乃失節爾故曰為躐席徒坐不盡席尺徒坐即曲禮所謂虚坐是也 山隂陸氏曰引而去君之黨言不敢近尊也若讀書而食則齊豆當逺席恐汙妨復讀也 金華應氏説見君若賜之爵章 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後祭先飯辯嘗羞飲而俟若有嘗羞者則俟君之食然後食飯飲而俟鄭氏曰侍食則不祭雖見賔客猶不敢備禮也君將食臣先嘗羞忠孝也俟君食而後食若有嘗羞者膳宰存也飯飲利將食也 孔氏曰自此至從者一節論人君賜食之禮祭祭先也禮敵者共食則先祭降等之客則後祭若臣侍君而賜之食則不祭若賜食而君以客禮待之則得祭雖祭又先須君命之祭乃敢祭也先飯飯食也君未食而臣先食徧嘗羞膳示行臣禮為先嘗食之義也嘗羞畢歠飲以俟君飱臣乃敢飱也禮食未飱必先啜飲以利滑喉中不令澀噎也若有嘗羞者此謂臣侍食得賜食而非君所客者也故不得祭亦不得嘗羞則君若使膳宰自嘗羞既不祭不嘗則俟君食後己乃食也飯飲者飲之也雖不嘗羞亦先飲以俟君也嚴陵方氏曰於飯曰先於羞曰嘗互言之耳食必先嘗臣子之職所當然也凡飲必先飯而後食故飲而俟君食而後食也飯飲謂飲飯之湆将食也 山隂陸氏曰雖不嘗飯猶飲而俟著非故為味也即漱嫌慢先飯為君嘗食今後飯以有嘗之者矣故曰若有嘗羞者則俟君之食然後食然則侍食雖衆其嘗食常卑者一人先 君命之羞羞近者命之品嘗之然後唯所欲凡嘗逺食必順近食君未覆手不敢飱君既食又飯飱飯飱者三飯也君既徹執飯與醤乃出授從者 鄭氏曰羞近者辟貪味也順近食者從近始也覆手以循咡已食也飱勸食也君既食又飯飱不敢先君飽也三飯臣勸君食如是可也執飯與醤授從者食於尊者之前當親徹也 孔氏曰君命之羞猶是君所不客者也雖君已食已乃後食而猶未敢食羞故又須君命雖得君命猶先食近其前者一種而止若越次前食逺者則為貪好味也品徧也既未敢越次多食故君又命徧嘗而已乃徧嘗之後則隨己所欲不復次第也凡嘗逺食必順近食者客與不客悉皆如此故云凡也意在嘗逺者且從近始也君未覆手不敢飱侍食者悉然也覆手者謂食飽必覆手以循口邊恐有殽粒汙著之也飧謂用飲澆飯於器中也禮食竟更作三飱以勸助令飽實使不虚也君既食又飯飱者君食畢竟而又飱則臣乃敢飱明不先君而飽也三飯謂三度飱也君饌已徹則臣乃自徹已饌以授從者飯醤是食之主故自執之此謂不客者若君與己禮食則但親徹之不敢授己之從者也故公食大夫禮賔北面坐取粱與醤以降西面坐奠于階西註云不以出者非所當得是也若非君臣但降等者則徹以授主人相者故曲禮云客若降等又云徹飯齊以授相者相者謂主人賛饌者若賔主敵則徹於西序端公食大夫禮親徹是也 嚴陵方氏曰品嘗與膳夫所謂品嘗食同義命之品嘗之然後唯所欲則不敢有所擇也必順近食與羞近者同義覆手謂釋己梜也方其用己梜而食則致爪掌焉及釋而不用則覆手而已飱夕食也先儒以為勸食者葢朝食為一則夕食為再以勸之使食故因謂之飧也君未覆手不敢飧者待君一食之竟然後敢勸之使再也如是者三故曰飯飧者三飯也語有三飯之樂師非謂是歟 山隂陸氏曰飱卒食也一日三食以是為卒一食三飯以是為卒故曰飯飧者三飯也又曰夕食為飧 凡侑食不盡食食於人不飽唯水漿不祭若祭為己偞卑 鄭氏曰不盡食不飽謙也水漿非盛饌也已猶大也祭之為大有所畏迫臣於君則祭之 孔氏曰此一節以上文明侍君之食因明凡人相敵為食之禮凡侑食不盡食者明勸食于尊者之法食於人不飽者通包食於尊者及禮敵之人皆謙退不敢自足也食於禮敵之人所設水漿不以祭先偞厭也若祭水漿為大厭降卑微有所畏迫也公食大夫禮宰夫執觶漿以進賔受坐祭遂飲故知臣於君祭之也 嚴陵方氏曰侑食謂勸侑人食也雖勸人食之使足而已不敢自足也食於人不飽與共食不飽同義飲食之有祭非特仁鬼神亦所以重其食水漿祭之則失於自偞卑矣偞卑薄也不祭水漿特於敵者設爾於尊者則又不得不祭焉此於首言凡侑食則不主尊者可知 山隂陸氏曰若祭為己偞卑釋唯水漿不祭食於人不飽釋侑食不盡食上言凡有食下言君若賜之爵則水漿不祭葢通上下鄭氏謂臣於君則祭之誤矣若公食大夫宰夫執觶漿以進賔坐祭遂飲漿非此漿也 慶源輔氏曰孔子説食於人不飽禮也孔子食於少施氏未嘗不飽飽少施氏之徳也 君若賜之爵則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飲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虚爵君子之飲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二爵而言言斯禮已三爵而油油以退退則坐取屨隱辟而后屨坐左納右坐右納左 鄭氏曰洒如肅敬貌洒或為察言言和敬貌斯猶耳也油油説敬貌以退禮飲過三爵則敬殺可以去矣隠辟俛逡廵而退著屨也 孔氏曰自此至用禁一節論臣於君前受賜爵之禮在君前先飲者示賤者先即事後授虚爵與相者示不敢先君盡爵此謂朝夕侍君得賜爵者若大禮則君先飲而臣後飲燕禮公卒爵而後飲是也此經云再拜稽首而後受燕禮則先受而後再拜又下云至三爵而退明非大饗之飲若燕禮非唯三爵而已洒如者謂顔色肅敬如似洒然也二爵顔色稍和故言言斯油油者言侍君小燕唯止三爵顔色油油然敬故左氏傳云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坐跪也初跪説屨堂下為敬故退而跪取履起而逡廵隠辟而著之納猶著也若坐左膝則著右足之屨坐右膝則著左足之屨案皇氏曰讀言為誾義亦通 慶源輔氏曰特言君若賜之爵則非禮食可知越席再拜稽首受者超越過衆席而拜受於尊所也反登席而祭之 嚴陵方氏曰色洒如謂色如洒而悦澤也三爵特嘗飲爾若大饗之爵則不止於三退則坐取屨者以進既解屨登席故退則取屨納之也隠則不顯辟則不正隠辟而後屨與就屨跪而屏之於其側同義坐左納右坐右納左凡以順手足之便也 馬氏曰考工記一升曰爵三升曰觚自觚至散其量有差而此特言爵者葢爵者觚觶角散之總名故也君之賜爵所以致恩臣之受爵貴於至敬此所以三爵而油油以退也若夫湛露之燕諸侯至於不醉無歸燕禮之燕臣至於無算爵是又禮之大者與此異也士相見禮言君賜之爵退則隠辟而後屨君為之興則曰君無為興而其出至於三辭此不言者記其略也 山隂陸氏曰斯禮已句言過此禮或少弛矣故易曰觀盥而不薦詩曰崇墉言言言大也有閑衛而大也孟子曰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沛然猶此洒如也今言油油在後言禮雖弛也能自收也 金華應氏曰自侍坐退席登席之初以至取屨納屨之後則燕見於君一席之禮始終略具矣葢古之君臣以情相與不若後世堂陛之森嚴也於其間燕命之侍坐從容無事可以用其情矣故其賜食賜爵之禮若今之燕見而留之飲食也燕見侍食則非朝聘宴饗之正疑若不必過於嚴其分矣然亦未嘗忘恭敬之心廉恥之節焉其有不同者食則命之祭然後祭爵則越席而飲者不敢留君惠也飲至於三而亟退者酒易及亂而遂其驩則無已也飯至於三而猶勸者食以養人而相愛之意為無窮也詩曰三爵不識矧敢多又故聘射之禮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則爵不過三古之定禮也若夫傳有四飯之文禮有勸飧之義其亦不厭於詳矣 凡尊必上酒唯君面尊唯饗野人皆酒大夫側尊用棜士側尊用禁 鄭氏曰酒不忘古也面猶鄉也燕禮曰司宫尊于東楹之西兩方壺左酒南上公尊瓦大兩有豐在尊南南上饗野人飲賤者不備禮也棜斯禁也無足有似於棜是以言棜 孔氏曰人君燕臣子專其恩恵故尊鼻鄉君故鄭引燕臣子之法以解之若兩君相見則尊鼻於兩楹間在賔主之間夾之不得面鄉尊也饗野人謂蜡祭時也野人賤不得本古又無徳故唯酒而無水也側謂旁側在賔主兩楹間旁側夾之又東西横行異於君也若側尊近於君南北列之則燕禮所云是也大夫士側尊鄉飲酒義云尊於房户之間賔主共之也案鄉飲酒禮設兩壺于房户間有斯禁彼是大夫禮此云大夫用棜故知棜是斯禁也案特牲禮註云棜今木輿上有四周下無足今斯禁亦無足故云有似於棜 延平周氏曰酒所以貴其道也面尊所以專其恩也饗野人皆酒者葢野人之所知者恩而已 嚴陵方氏曰設酒之尊必在衆尊之上禮運言酒在室是矣面尊者尊鼻向君也面尊則不面君面尊者專恵之道也臣側尊者辟君之嫌也臣之側尊用棜禁則君之面尊用罍可知矣 馬氏曰周官行人王禮諸侯饗而有祼孤卿無祼則以酒禮之而已觀此則君子之於野人又可知也然禮之不用酒非特此也士冠禮醴子昏禮醴婦聘禮醴賔皆無酒禮質故也特牲少牢陽厭酌一尊無酒禮殺故也昏禮尊于房户之間無酒外略於内故也士喪既夕士虞皆有酒醴無酒凶變於吉故也然則酒雖薄而其禮重醴酒雖厚而其禮輕記所謂近於人情非其至者於此見矣 山隂陸氏曰水曰明水故此謂之酒少牢禮司宫尊兩壺于房户之間甒有酒則其兩甒各有酒大夫之禮也士虞禮尊兩甒于廟門外之右少南水尊在酒東則其一甒酒也尊各有面唯君對之據尊壺者面其鼻不上酒質朴素足禁即棜也變棜言禁棜之辭仁禁無所不禁 賈氏曰無偶曰側置酒曰尊凡禮之通例稱側有二一者無偶特一為側又昏禮云側尊甒醴于房中亦是無酒曰側【儀禮疏】 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達冠而敝之可也 鄭氏曰緇布冠本太古耳非時王之法服也 孔氏曰自此至桓公始也一節廣論上下及吉凶冠之所用唯五十不散送及親没不髦記者雜録厠在其間始冠大夫士皆三加諸侯則四加從諸侯下達於士其初加者是緇布冠不復嘗著冠而敝去之可也餘見郊特牲 延平周氏曰用緇布者所以立本也然非以趨時故既冠而即敝之可也 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冠綦組纓士之齊冠也鄭氏曰冠朱組纓緇布冠繢緌皆始冠之冠也冠委貌也諸侯緇布冠有緌尊者飾也繢或作繪緌或作蕤丹組纓言齊時所服也四命以上齊祭異冠孔氏曰案郊特牲及士冠記皆云其緌也吾未之聞謂大夫士也此云繢緌諸侯之冠故知尊者飾也上云緇布冠自諸侯下達此更云緇布冠繢緌為緌起文也諸侯唯繢緌為異其頍項青組纓等皆與士同言齊者兼祭祀之時其祭則諸侯以冕也諸侯冕祭冠齊孤則爵弁祭亦冠齊是齊祭異冠也其三命以下大夫則朝服以祭士則端以祭皆冠也此云冠綦組纓士之齊冠是齊祭同冠也長樂陳氏曰考之於禮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達則諸侯所以異於大夫士者繢緌耳天子始冠不以緇布而以冠然其子則猶士而已以天下無生而貴也冠朱組纓則緌可知也緇布冠繢緌則纓可知也朱以著正陽之色繢以備五采之文五采雖美不若正陽之純純其飾所以異也國語委貌有笄士冠禮緇布冠無笄則天子始冠之冠有笄諸侯始冠之冠無笄明矣諸侯與士之齊則同而尊卑之分則異同故皆冠以一其誠異故組纓殊色以辨其等諸侯丹組纓則陽而已以其純於徳故也士綦組纓則隂陽雜矣以其不純於徳故也綦蒼艾色也詩以綦巾為女巾書與詩以騏弁為士弁禮以綦組為世子之佩綬皆徳未成者之禮也孔子佩象環而綦組綬則其義異此矣天子諸侯大夫齊祭異服特天子冕以祭羣小祀其冕葢與齊同而其異者服端而已士之齊祭一於冠端其冠葢與朝服之冠同其異者組纓之色而已【禮書】 延平周氏曰六入為七入為緇者天道在北方之色緇者純陽之色也朱者含陽之色繢者陽事也以冠為體則組纓與緌皆用也含陽者天子之用而無為者乃其體也純隂者諸侯之體而陽者乃其用也 嚴陵方氏曰天子言纓諸侯言緌互相備爾組葢綬屬以其縱横相阻故也然繢不可徒設設之於組又不可則設之於帛可知夫始冠之冠或以或以緇者反本復古也然則存乎天之色緇則雜以地之色故以為天子諸侯隆殺之辨齊之冠一以者以隂幽思也 馬氏曰委貌之制不可考觀周禮言冠弁而康成以委貌言之則委貌類弁矣范文子以杖擊其子而折委笄則委貌有笄矣士冠禮緇布有纓無笄而皮爵弁有笄則委貌殊於緇布類於弁可知也周官司服其祭服有端素端記曰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又曰齊之也以幽隂思也又曰齊而養又曰冕齊戒鬼神隂陽也荀子曰端衣裳絻而乗路志不在於食葷葢大古之祭冠以緇周之祭冠以天子齊則冕而端所以絻而乗路者也諸侯而下則冠端而已所謂丹綦組纓是也 山隂陸氏曰齊冠言諸侯不言天子則齊冠丹組纓亦天子之齊冠以朱組纓冠故以丹組纓齊據士冠禮緇布冠闕項青組纓亦齊冠雖非冠猶如此葢以冠行禮以冠齊以冕行禮以冕齊知然者以冕而親迎衮也而冕齊戒知之 縞冠武子姓之冠也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垂緌五寸惰游之士也冠縞武不齒之服也 鄭氏曰縞冠武謂父有喪服子為之不純吉也武冠卷也古者冠卷殊紕讀如埤益之埤紕縁邊也既祥之冠已祥祭而服之也間傳曰大祥素縞麻衣也惰游罷民也亦縞冠素紕凶服之象也垂長緌明非既祥也不齒之服所放不帥教者 孔氏曰姓生也孫是子之所生故云子姓武用是吉冠用縞縞是凶吉而雜凶不純吉也卷用而冠用縞古者冠卷異色也縞冠素紕者謂縁冠兩邊及冠卷之下畔其冠與卷身皆用縞但以素縁耳縞是生絹而近吉當祥祭之時身著朝服首著縞冠以其漸吉故也不言以素為紕故喪服小記云除成䘮者朝服縞冠雜記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鄭云祭猶縞冠雜記又云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據此兩經二註皆云祥祭縞冠若既祥之後微申孝子哀情故加以素紕以素重於縞也垂緌五寸祥冠而加垂緌五寸也以文承上故知亦縞冠素紕惰游與下不齒相連故知是周禮坐嘉石之罷民也 延平周氏曰冠之有卷猶足之有跡故迹謂之武而卷亦謂之武也冠用縞則凶武用則吉凶在上吉在下者子姓之冠也冠用縞則有吉之徴縁用布則有凶之道故縞冠素紕既祥則服之垂緌五寸以别之者抑末也為冠白為武以恥之者有加明刑之意 嚴陵方氏曰子姓者子之所生得其正統者也正統為姓旁出為氏謂之子姓特牲饋食禮所謂子姓兄弟是矣為祖之亡也故冠用縞以示凶為父之存也故武用以示吉且冠在上武在下冠為外武為内為祖而縞尊尊於上也為父而親親於下也為祖而凶制義於外也為父而吉本仁於内也夫上下尊親之義内外仁義之别人道所以相齒者順此而已茍反而逆之豈所以為人道哉故冠宜縞而反以武宜而反以縞是逆之也宜為不齒之服矣既祥之冠不以布而以縞者以吉事之先見也紕不以采而以素者有禫餘哀故也於冠言縞則知素之為布於紕言素則知縞之非采惰游則不服田畝之士事必致勤而惰之書所謂惰農是也業必有常而游焉經所謂游民是也 馬氏曰國語言率其子姓及國子姓詩言振振公姓喪大記子姓立于西方玉藻言子姓之冠葢孫之傳姓謂之子姓大祥之祭縞冠朝服而嚮於吉既祥則素縞麻衣而未忘乎哀則祥與既祥之冠同而其服異矣 山隂陸氏曰縞冠武孫為祖既祥之冠縞冠素紕子為父既祥之冠上言子姓下言既祥相備也相備而言縞冠武在上謂其父親而先祖也子姓適孫也期而小祥孫為祖服除矣而父之服未除不敢純吉以有承重之端焉縞冠素紕練冠言縁祥言紕紕飾也祥而言飾亦言之法即吉服皆言純惰游言士非罷民著矣亦言士猶以士望之 黄氏曰古者士農工商各有衣冠佩服以辨其升降民有不執四人之業者乃縞冠素紕垂緌五寸以標表之則不得與四人之列矣其不帥教者則黝冠縞武以罰之為不齒之人矣居則鄰里閭比督轄之行則闗譏詳察之故民知恥則惰業游手者革心而違教背訓者服義俾天下之人見其衣冠則知其善惡而國無幸民矣斯豈非三代聖王治天下之大法哉周禮大司宼以嘉石平罷民之罪者非此義也斯葢以衣冠之禮化竊幸游手無業之人非疲困之義也長樂陳氏曰蓋士之失位曰喪人其服飾則素衣其相見則弔惰游失業之士也縞冠素紕垂緌五寸宜矣先王之於民縣正趨其稼事而賞罰之載師凡宅不毛者田不耕者無職事者閭師不畜不耕者不樹不不績者困之以罰阨之以禁亦已至矣又垂緌五寸所以深激而勸之周官司宼以野刑上功紏力士師有野禁漢世有田律然則縞冠素紕垂緌五寸蓋野刑之類也惰游之責輕於不齒縞冠素紕垂緌五寸重於冠縞武惰游之辱則重而不齒之辱則輕何也蓋惰游者一時之過不齒之辱不特一時而已茍變惰游以趨職事則縞冠垂緌弃之可也若夫冠縞武或服之終身或服之三年先王豈忍重其辱於悠久哉然則以重馭暫義也以輕馭久仁也義故民畏其威仁故民懐其徳夫如是孰不勵業而遷善乎子姓之縞冠武則凶其上不齒之冠縞武則凶其下凶其上以父之有服故也凶其下以下之自貽故也【禮書】 慶源輔氏曰垂緌五寸惰游之象也冠縞武既非凶服又非吉服故為不齒 金華應氏曰垂緌五寸游而長非法服也特惰游之士耳蓋勤飭者敏於趨事謹於守禮故緌必短惰游者怠於事而侈於飾故特長今之游浪者峩其巾長其帶亦若此耳冠縞武未見其為辱所謂不齒者其爵髙道尊而不與衆齒亦如謂三命而不齒者歟蓋縞冠武則卑而有所厭冠縞武則尊而有所伸 居冠屬武自天子下達有事然後緌 鄭氏曰居冠燕居冠也著冠於武少威儀有事然後緌燕無事者去飾也 孔氏曰屬武於冠冠武相連屬燕居率略少威儀故也又不加緌若非燕居則冠與武别臨著乃合之有儀飾故也 長樂陳氏曰古者居冠屬武則非燕居武不屬於冠也喪冠條屬則非有喪者纓武異材也子姓之冠縞冠武不齒之冠冠縞武則非子姓與不齒者冠武同色也雜記曰委武縞而后蕤則武亦謂之委以其若冠之足故曰武以其委於下故曰委蓋古者施冠於首然後加武以約之觀喪大記弔者襲裘加武則武之所設所以約冠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君子動而有為則詳而文靜而無事則略而質居冠屬武以靜而無事故略而質也有事然後緌者蓋緌所以為冠之飾無事則去飾故也其言與上文互相明爾 延平周氏曰居冠屬卷去緌有燕居申申之意若諸侯齊與燕雖皆用冠然齊冠不屬卷而加緌則齊與燕其服不能無小異也 馬氏曰屬武則不緌緌則不屬武宜屬武而緌則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宜緌而屬武則弛而不張文武不為也觀先王之於旗也無事則結有事則斾其於絺綌也居則袗出則表皆動靜文質之意存焉則冠緌不同亦若此也 山隂陸氏曰冠武異材冠已則委之所謂委武是也燕居著冠於武安不忘危也平居如此有事而委之斯可矣 五十不散送親没不髦大帛不緌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 鄭氏曰五十送喪不散麻始衰不備禮也不髦去為子之飾大帛謂白布冠帛當為白不緌凶服去飾也冠紫緌僭宋王者之後服也緌當用繢 孔氏曰始死三日之前要絰散垂三日之後乃絞之至葬啟殯已後亦散垂既葬乃絞五十既衰不能備禮故不散垂雜記云大白冠緇布冠皆不緌大白緇布連文故知此謂白布冠左傳云衛文公大帛之冠白繒冠也與此異鄭疑紫緌僭宋者以祭周公用白牡乗大路是魯用殷禮故疑紫緌僭宋後也上文有繢緌故知緌當用繢 延平周氏曰五十不散送所以養筋力於始衰之年也親没不髦所以責成人於親没之後也大帛不緌所以異於吉也 馬氏曰曲禮曰五十不致毁喪大記曰五十不成喪不致毁情也不成喪禮也子生三月翦髮為髦男角女羈否則男左女右及事父母緫拂髦故詩曰兩髦傳言弁髦大記諸侯小斂脱髦既夕禮士既殯脱髦蓋子之幼也父母翦髮為之鬌及長也因以為飾謂之髦存而不忍弃所以順父母之心長而不忘幼所以示人子之禮及親始死而猶幸其生焉故不脱之三日之後則幸生之心已矣脱之可也蓋親存而髦與恒言不稱老同意親没不髦與衣純不以青同意青赤黄白黒之五色直於甲丙戊庚壬之五方正色也甲己合而為緑丙辛合而為紅乙庚合而為碧丁壬合而為紫戊癸合而為緇間色也先王之於間色貴緇而已以其出而復於道故也至於紅紫碧緑則在所不為而紫尤君子所惡魯桓公以為冠緌豈禮也哉鄭氏以僭宋王之後其説無據不可用也山隂陸氏曰帛讀如字白言色大帛言質故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大白疏白也大布疏布也春秋傳曰分康叔以大路少帛少帛旗少大帛者也 朝端夕深衣深衣三袪縫齊倍要衽當旁袂可以囬肘 鄭氏曰謂大夫士也三袪者謂要中之數也袪尺二寸圍之為二尺四寸三之七尺二寸也縫紩也紩下齊倍要中齊丈四尺四寸縫或為逢或為豐衽謂裳幅所交裂也凡衽者或殺而下或殺而上是以小要取名焉衽屬衣則垂而放之屬裳則縫之以合前後上下相變也袂可以囬肘二尺二寸之節也 孔氏曰自此至弗敢充也一節廣論衣服及裘裼襲之事大夫士早朝在私朝朝服端夕服深衣在私朝及家也以視私朝故服端若朝君則朝服也朝服其衣與端無異但其裳以素爾若大夫莫夕蓋亦朝服其士則用端其私朝及在家大夫士夕深衣也袪謂袂末言深衣之廣三倍於袂末案深衣云幅十有二以計之幅廣二尺二寸一幅破為二四邊各去一寸餘有一尺八寸每幅交解之濶頭廣尺二寸狹頭廣六寸此寛頭嚮下狹頭嚮上要中十二幅廣各六寸為七尺二寸此為裳之上畔下齊十二幅各廣尺二寸故為一丈四尺四寸此為裳之下畔縫齊倍要者縫下畔之廣倍於要中之廣也衽謂裳之交接之處當身之畔裳幅下廣尺二寸上濶六寸狹頭嚮上交裂一幅而為之鄭註凡衽非一之辭非獨深衣也或殺而下謂喪服之衽廣頭在上狹頭在下或殺而上謂深衣之衽寛頭在下狹頭在上深衣與喪服相對為小要兩旁皆有此衽故以小要取名也衽屬衣謂喪服或朝祭之衽屬裳謂深衣之衽上下相變謂上體是陽陽體舒散故垂而下下體是隂隂主收斂故縫而合之今刪定深衣之上獨得衽名不應假他餘服相對為衽何以知之深衣衣下屬幅而下裳下屬幅而上相對為衽鄭註深衣鉤邊今之曲裾則宜兩邊而有也但此等無文言之且從先儒之義袂上下廣二尺二寸肘長尺二寸故可以面肘也長樂陳氏曰深衣與長中同制異飾連裳方袷直繩旁衽以至裳十二幅要三袪縫齊倍要之類此其所同也深衣之純以采若素長衣之純素而已中衣之飾繡黼丹朱而與長衣又繼揜尺焉蓋以其衣裳邃焉故謂之深衣以其袪褎長焉故謂之長衣以其有表而在中焉故謂之中衣 又曰長衣與深衣同以布中衣與長衣同揜袂深衣中衣用於吉凶長衣用於凶而已衽所以揜裳際也深衣連裳故衽屬衣餘衣不連裳故衽屬裳衣裳雖殊垂而放之一也故有事則或扱或執是衽未嘗縫之以合也棺之小要謂之衽以其揜縫若衣衽然非為小要而名之是衣衽皆狹上廣下未嘗有殺上殺下之異也詩言婦人之采芣莒或袺衽或襭衽是婦人之服未嘗無衽也衽之辨有上下其用有左右生者上右記曰親始死扱上衽是也死者與夷狄上左記曰小斂大斂祭服不倒皆左衽語曰被髮左衽是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朝非衣也夕非端也端兼在首故主朝言之衣止在身故主夕言之朝端則大夫士所獨夕深衣則天子諸侯之所同端祭服從公亦服之者敬君也夫齊為下體之極下體則地道也隂道也天一而地二陽竒而隂偶倍要則二而偶之故也衽衣襟也 山隂陸氏曰端與緇衣異緇衣不端製鄭氏謂端即朝服之衣易其裳爾言衣不盡先儒謂要廣七尺二寸齊廣一丈四尺四寸上狹下廣相縣如此非制作之情也縫或為豐為其倍也是故謂之豐若續衽續或為裕要縫半下要或為優其義一也優則不追矣裕愈益寛有餘裕也豐又非裕已也袂可以囬肘而已即裕可以運肘 延平周氏曰朝端所以體道夕深衣所以自潔無私平直者自潔之事也以司服考之卿大夫士之於王朝與其助祭則服冕皮弁而端深衣者私家之朝夕也然君之夕深衣而臣之夕亦深衣可乎夫深衣者不特自潔蓋又足以責其成徳而表其有所受也君之與大夫士則莫不欲其有成徳而大夫士亦有家臣納誨則亦欲其有所受此君之與臣所以同用深衣又況臣之於私家其禮有所伸乎天之大數不過十二故為袪止於一尺二寸天位乎上地位乎下人位乎中以人配天地則為三才故中齊必用三袪之數中齊人之象也地配天則為兩儀故下齊倍要者兩中齊之數下齊地之象也衽當旁欲其直也袂可以囬肘欲其文武皆可施也 禮記集説卷七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七十五 宋 衛湜 撰 長中繼揜尺袷二寸袪尺二寸縁廣寸半以帛裏布非禮也 鄭氏曰其為長衣中衣則繼袂揜一尺若今褎矣深衣則縁而已袷曲領也袪袂口也縁飾邊也中外冝相稱故以帛裏布非禮也冕服絲衣也中衣用素皮弁服朝服端麻衣也中衣用布 孔氏曰長衣中衣繼袂之末揜餘一尺幅廣二尺二寸以半幅繼續袂口故揜餘一尺也長衣揜必用素中衣揜或布或素隨其衣而然長中制同而名異者所施異故也裏中著之則曰中衣若露著之則曰長衣故鄭註深衣目録素紕曰長衣有表謂之中衣也袷謂深衣曲領廣二寸袪謂深衣袂口謂口之外畔上下尺二寸也深衣邉以縁飾之廣寸半也朝服用布則中衣不得用帛故以帛裏布非禮也皮弁服朝服端服三衣用麻麻即十五升布故中衣並用布也云朝服又云端者朝服指衣素裳而端裳色多種或朱裳黄雜裳之屬廣言之也 長樂陳氏曰禮遭君夫人世子之喪將命於大夫主人長衣練冠以受喪服小記大夫士筮宅史練冠長衣以筮則聘禮不以凶服接吉而筮不以吉服卜凶是長衣所施趨於凶而非純凶也詳見前【禮書】嚴陵方氏曰長中與深衣大同而小異繼揜尺者繼袂而揜覆一尺也此所以異於深衣也袷領也以交而合故謂之袷辨則竒合則耦故二寸縁寸半者三五之分也且深衣之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故其縁取三五盈虛之義 山隂陸氏曰長衣練冠長衣是也中衣繡黼丹朱中衣是也繼接袖也其衡長蓋揜尺禮器曰豚肩不揜豆是之謂隘袂以帛裏布若今裌衣矣固未有以細裏麤也據練衣黄裏縓縁即其衣之裏也 延平周氏曰袷二寸地數也以袷而對袪與袂則為上袪與袂為下而反用地數其方又應矩亦象地道袪與袂為下而反用天數其圜又應規亦象天道何也言以位則天上而地下言以道則不嫌地上而天下蓋不如是不足以為交泰之道猶之五臟隂也六腑陽也五臟反在上而六腑反在下者蓋以此也縁廣寸半言其面也面廣寸半則為廣三寸廣三寸所以象三極蓋縁有旁行之象言雖旁行亦不離三極之道也 又曰冕而上衣用帛者則裏亦用帛皮弁而下衣用布者則裏亦用布欲其有純一之德也 士不衣織無君者不貳采衣正色裳間色 鄭氏曰織染絲織之士衣染繒也不貳采大夫去位冝服端裳也衣正色裳間色謂冕服上纁下孔氏曰織者前染絲後織此服功多色重士賤不得衣之也士衣染繒詩庻人得衣錦者禮不下庻人也下文居士錦帶非為衣也大夫得衣織而禮運云衣其澣帛先代禮質故也不貳采是有采色但不貳爾大夫士去國三月之内服素衣素裳三月之後則服端裳采色之中最貴也是天色故為正纁是地色亦黄之雜故為間色故曰謂冕服上纁下皇氏曰正謂青赤黄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謂五方間色也緑紅紫碧騮黄是也青是東方正緑是東方間東方為木木色青木剋土土黄並以所剋為間故緑色青黄也赤是南方正紅是南方間南為火火赤剋金金白故紅色赤白也白是西方正碧是西方間西為金金白剋木故碧色青白也黒是北方正紫是北方間北方水水色黒水剋火火赤故紫色赤黒也黄是中央正騮黄是中央間中央為土土剋水水黑故騮黄色黄黒也 嚴陵方氏曰織謂錦繡之為文以刺而成錦之為文以織而成故謂之織士學乎文而已故不衣織錦縁者以其未仕未可以常禮拘之也居士錦帶者以其不仕不可以常禮責之也抑所謂衣者不止於緣帶而已古人三月無君則弔曲禮言大夫士去國素衣素裳素冠徹縁則不貳采可知所謂貳采非重采也謂服素而不以采貳爾若列采則重之矣纁者火之色而土間之故為間六冕之外裳有純用者有純用素者其類非一經所言亦舉其大者爾 延平周氏曰士不衣織德不足以稱也無君者不貳采有可弔之道也先儒謂端裳理或然也蓋無君則無為衣正色所以尊道故用之裳間色所以下功故用之蓋天地五方之色為正而五方相勝之色為間若木勝土為緑故詩以緑衣黄裳而刺妾之上僭者也 山隂陸氏曰貳采謂以一色又為一等也據繅三采六等其一等貳也衣正色裳間色此言衣裳之分冝如此非舉弁冕而言之也詩曰緑衣黄裳傳以為上曰衣下曰裳緑間色黄正色蓋如是也 非列采不入公門振絺綌不入公門表裘不入公門襲裘不入公門 鄭氏曰列采正服振讀為袗襌也表裘外衣也二者形且䙝皆當表之乃出襲裘不入者衣裘必當裼也孔氏曰鄭註形解袗絺綌其形露見褻解表裘在衣外可鄙褻二者上加表衣乃出也檀弓云子游裼裘而弔曾子襲裘而弔皆謂裘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正服但據露裼衣不露裼衣為異爾若襲裘不得入公門也 嚴陵方氏曰正服則文采備焉故謂之列絺綌據暑時言之表裘據寒時言之絺綌固為涼矣必有表裘以蔽之所以惡其褻也表裘固為温矣必有正服以被之所以惡其簡也然則絺綌非不可入公門也以之振則不可裘非不可入公門也為之表則不可夫大裘可以天非不重也猶不可以徒服必被之衮焉則表裘不入公門固所宜矣襲裘與曾子襲裘而弔所言同不入公門則惡其似凶故也振曲禮論語皆作袗 山隂陸氏曰五等采謂之列采猶五等爵謂之列爵能成列者也振舉也舉絺綌不入公門謂無上衣純體絺綌 纊為繭緼為袍襌為絅帛為褶 鄭氏曰衣有著之異名也纊謂今之新綿緼謂今纊及舊絮也襌為絅謂有衣裳而無裏帛為褶謂有表裏而無著 孔氏曰據鄭註時以好者為綿惡者為絮 講義曰緼謂舊絮子路衣敝緼袍是也詩曰衣錦尚絅絅謂襌衣也褶即今之裌衣 朝服之以縞也自季康子始也孔子曰朝服而朝卒朔然後服之曰國家未道則不充其服焉 鄭氏曰朝服以縞亦僭宋王者之後朝服而朝卒朔然後服之謂諸侯與羣臣也諸侯視朔皮弁服未道未合於道謂若衛文公者 孔氏曰上冠紫緌鄭云僭宋故此云亦也王制殷人縞衣而養老燕服則為朝服宋是殷後故朝服以縞也朝服而服者朝服緇衣素裳而朝謂每日朝君卒朔謂卒告朔之時服皮弁告朔禮終脱去皮弁而後服朝服也鄭知非天子之朝服而云諸侯與羣臣者以上文皆云不入公門下云唯君有黼裘又云君衣狐白裘皆據諸侯之禮故知此亦據諸侯也嚴陵方氏曰朝服以布不以純以緇不以縞然而後世則反之者始乎季康子之失禮也天子皮弁視朝端聽朔卒朔事然後視朝事故卒朔然後服朝服也禮不盛服不充禮所以行道也故國家未道則不充其服焉此亦孔子所言也以承上文故止言曰山隂陸氏曰公僭宋王者之後服然後大夫亦僭王者之後服公猶可也大夫則不可故經記魯桓公事在前季康子在後於公言冠於康子言服亦言之法卒朔卒告朔也告朔己然後退而聴朔曰國家未道則不充其服焉此為上季康子之朝服皮弁服言諸侯非視朔不服非有道者不能充焉其難稱如此而況王者之後服乎再言曰者蓋曰如此已云不稱又況審如此者乎據書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詩曰不稱其服不充乎服之謂也此篇言始冠緇布冠等冠書冠紫緌自魯桓公始言朝端夕深衣等服盡朝服之以縞也自季康子始言先王冠服自兹二人亂之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以大裘非古也於是言裘以入太廟說笏非古也於是言笏然言大裘非古在前言裘在後言太廟說笏在後言笏在前非相戾也大裘在裘之前說笏在笏之後固其所也至於言帶言韠等物亦皆有序 唯君有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 鄭氏曰僭天子也天子祭上帝則大裘而冕大裘羔裘也黼裘以羔與狐白雜為黼文省當為獮秋田也國君有黼裘誓獮田之禮時大夫又有大裘也孔氏曰君諸侯也黼裘以黑羊皮雜狐白為黼文以作裘也誓者告勑也大裘天子郊服禮唯許諸侯服黼裘以誓軍衆田獵爾不得用大裘當時非但諸侯用大裘又有大夫僭用大裘者以經云唯君則知時臣亦為之故言唯君及非古以譏之 長樂陳氏曰周禮獻皮以掌皮攻皮以裘氏獻裘以司裘司裘為大裘以供王祀天之服中秋獻良裘季秋獻功裘 鄭氏曰良裘因其良時而用之所謂黼裘與功裘人功㣲麤謂狐青麛裘之屬黼裘以羔與狐白雜為黼文然則良裘其質美功裘其功多良裘非特黼裘而功裘非特狐青麛裘古者行禮之裘必以羔與麛燕居之裘必以狐與貉故詩以羔裘逍遥狐裘以朝刺不自强於政治則黼裘不雜以狐白矣唯君黼裘以誓省後世有用大裘故記者譏之曰非古也何則祀天尚道故以大裘誓省尚義故以黼裘誓則前期十日大宰帥執事卜日遂戒是也省則前祭一日大宰及執事眡滌濯宗伯大祭祀省牲眡滌濯是也司冦大祭納亨前王郊特牲卜之日王立于澤親聴誓命則王於誓省皆與之也先王制禮盥重於既薦幣貴於未將則禮常嚴於未然之前祭祀治官以治之刑官以蒞之則義常肅於行禮之際則黼裘以誓省冝矣家語合大裘黼裘為一則曰大裘黼之以象天鄭氏改省為獮則曰黼裘以誓獮田然大裘純色無白黑之文獮田在秋非用裘之日二者之說誤矣【禮書】嚴陵方氏曰誓若誓軍旅之屬省若省耕斂之屬蓋黼之為物其色白黑其方居西北故必用之以誓省也 山隂陸氏曰誓誓百官省省牲鑊黼其裘領也昏禮曰被顈黼蓋顈黼於顈上縁以黼黼裘於裘上縁以黼然則男子之服寒則黼裘煖則繡黼丹朱中衣所謂各以其冝服之後世失是矣雖服大裘或黼其領故曰大裘非古也據家語大裘以黼之言唯者著大夫不得服此故曰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也 延平周氏曰誓與省貴乎斷故用黼裘有裘必有衣 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士不衣狐白 鄭氏曰君衣狐白毛之裘則以素錦為衣覆之使可裼也袒而有衣曰裼必覆之者裘褻也詩曰衣錦絅衣裳錦絅裳然則錦衣復有上衣明矣天子狐白之上衣皮弁服與凡裼衣象裘色也右虎裘左狼裘衛尊者冝武猛也士不衣狐白辟君也狐之白者少以少為貴也 孔氏曰錦衣之上更有衣覆之以無正文故鄭以詩證之天子狐白之上衣皮弁服亦無正文故鄭言與為疑辭也狐白既白皮弁服亦白錦衣亦白三者相稱皆為白也天子視朝服皮弁服則天子皮弁之下有狐白錦衣也諸侯於天子之朝亦然故秦詩云君子至止錦衣狐裘此經云君則天子兼諸侯也下云士不衣狐白則卿大夫亦得衣狐白也其裼則不用錦衣故下註云非諸侯則不用錦衣為裼 長樂陳氏曰狐白所以象德之成狐青所以象仁之故狐白錦衣為人君之服狐青而下為君子之服言君子之服則大夫士同之也夫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則狐白裘天下之尤難得者也觀紂以狐白免西伯田子方以狐白禮子思田文以狐白脫秦患則狐白之貴可知矣士不衣狐白裘不特以其德之未成也蓋亦不敢以賤服貴與古者所貴不過狐白裘而已後世有黑貂青鳳鷫鸘雉頭鶴氅之侈此不可與言禮也人之手足右強於左獸之勇摯虎過於狼右虎裘左狼裘則武士之衛君如手足之衛身也蓋君之所以制服人者不特恃夫道德之威而已故士謂之虎士門謂之虎門旗有熊虎之文車有虎幦之飾則左右狼虎之裘冝矣周官虎賁氏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旅賁氏掌執戈盾夾王車而趨左右皆八人然則君之左右蓋旅賁之類也【禮書】延平周氏曰疑其所可疑卒乎無疑故用狐有成德故用白文之極故用錦二者天子諸侯之所同以裘對衣則裘為自然衣為使然凡内裘而外衣者有内帝外王之意詩曰錦衣狐裘又曰黻衣繡裳狐裘錦文之上加以黻衣繡裳諸侯之顯服唯見天子與助祭則服之也詩曰羔裘逍遥狐裘以朝羔裘朝服也狐裘祭服也蓋刺其燕以朝服而朝以燕服者也狐青裘者冕而祭於己者也狐裘亦息民之祭者也羔裘豹飾朝服也麛裘青豻褎燕服也詩曰裳錦褧裳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則錦衣之上復有衣也是綃衣之類其上皆有衣也衣裘之色雖以相稱為貴然不必一色故狐青裘加以綃衣白麛裘加以蒼黄之絞衣所謂綃衣之類者尚不必一色則綃衣之外者又可知也故冕服雖衣不害其加於狐白與狐青裘之上皮弁雖曰布衣亦不害其加於黑羔裘之上詩人以羔裘為刺朝者言朝所以兼君臣是君臣皆服羔裘與皮弁也右者所有事者也故右則服虎裘左則狼裘而已士不衣狐白非成德者也嚴陵方氏曰有裘為裏者必以衣為表焉裼之則所謂表也夫狐之為物善疑而可戒以之為裘則有戒心存焉所用雖不同其為戒則一也若錦衣以裼之則燕居之狐裘也綃衣以裼之則祭祀之狐裘也黄衣以裼之則息民之狐裘也燕居必戒者安不忘危也祭祀必戒者神明其德也息民必戒者慎終如始也虎屬西方為右故右以虎裘且右為有力狼雖善搏不若虎之猛故在左而已狐白以狐腋為之非狐白則士亦得服 山隂陸氏曰卒食端而居燕服也則錦衣狐裘天子諸侯朔月燕居之服蓋平日燕居不應如是之盛故曰居不容又曰不文飾也不裼且禮天子視朝端而冕則其日燕居服皮弁服可知據皮弁以日視朝於内朝卒食端而居然則皮弁蓋一冠而兩服素衣麑裘錦衣狐裘是也詩曰錦衣狐裘專以謂狐裘朝延之服非謂以朝著非在野之服云爾若狐裘黄黄則在野者也不言諸侯著子男服此猶愧不言唯容大夫亦或服之故曰士不衣狐白 君子狐青裘豹褎綃衣以裼之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裼之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 鄭氏曰君子大夫士也綃綺屬也染之以於狐青裘相冝狐青裘蓋衣之裘也豻胡犬也絞蒼黄之色也論語曰素衣麛裘是也豹飾飾猶褎也論語曰緇衣羔裘是也黄衣大蜡時臘先祖之服也論語曰黄衣狐裘是也非諸侯則不用錦衣為裼 孔氏曰以狐青為裘豹皮為褎用綃之衣以覆裼之也案郊特牲黄衣黄冠而祭所以息田夫又月令孟冬臘先祖五祀是黄衣為臘先祖之服案熊氏曰六冕皆有裘此云謂六冕及爵弁也則天子諸侯皆然而云大夫士者君用純狐青大夫士雜以豹褎鄭註胡犬謂胡地野犬 長樂陳氏曰羔裘豹飾狐青裘豹褎麛裘青豻褎何也豹取其武而有文青豻取其仁而能守武而有文諸侯視朝之事也仁而能守天子視朝之事也狐青以燕居褎亦以豹則武而有文亦非燕居之所可也詩曰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又曰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其托物同而意異者義則一也善用之則為武不善用之則為夫言豈一端而已哉先儒謂凡裘天子諸侯用全其臣則褎飾異焉然天子諸侯之用全特狐白裘而已欲其純白之備也至於麛裘羔裘則上下之所同非無飾也若曰裘以用全為貴則狐黄之裘無異褎犬羊之裘無異飾而賤者或服之何邪【禮書】 延平周氏曰裘用狐青所以象其仁褎用豹所以象其義綃衣所以象其道内衣狐青裘而外加綃衣有顯道神德行之意麛裘青豻與此同麛能愛而其色白豻善守而其色青麛裘所以象其義而能愛豻褎所以象其仁而善守絞蒼黄之色蒼所以象天道黄所以象地道羔裘所以象其禮豹飾所以象其義緇衣所以象其道之幽黄衣者坤道在上六之時息民之祭一歳之終也羔之色黒而衣用緇狐之色黄而衣用黄者欲其有純一之德也 嚴陵方氏曰言綃則錦衣以降裼皆用綃可知緇衣黄衣衣言色而裘不言者蓋狐有青有白有黄前言青言白者以其與衣異故也此特不言則從其衣之黄可知麛裘所以為聽朔之服羔裘所以為視朝之服麛鹿子也羔羊子也於豻言褎則知豹之為飾亦褎矣褎言其體飾言其用也凡此言君則指天子諸侯而已君子則兼大夫以上言之也 犬羊之裘不裼不文飾也不裼裘之裼也見美也弔則襲不盡飾也君在則裼盡飾也服之襲也充美也是故尸襲執玉襲無事則裼弗敢充也 鄭氏曰犬羊之裘質略亦庻人無文飾故不裼裼主於有文飾之事裘之裼見美也者君子於事以見美為敬也喪非所以見美故襲君在則裼謂臣於君所也充美充猶覆也所敬不主於君則襲尸尊則襲執玉襲重寳瑞也無事則裼謂已致龜玉也 孔氏曰案聘禮使臣行聘之時主於敬不主於文故襲裘是不文飾之事不裼裘也至行享之時主於文故裼裘裘之裼者謂裘上加裼衣裼衣上雖加他服猶開露裼衣見裼衣之美以為敬也弔襲謂主人既小斂之後若未斂則裼裘檀弓子㳺裼裘而弔是也君在之時則露此裼衣盡其文飾之道以敬於君也服之襲充美也者此謂君之不在臣所加上服揜襲裼衣覆蓋裼衣之美以君不在敬心殺故也凡敬有二體一則父也二則君也子於父以質為敬故於父母之所不敢袒裼臣於君以文為敬故於君所則裼若平敵以下亦襲以其質略故也所襲同其意異也尸處尊位無敬於下故襲也凡執玉得襲故聘禮執圭璋致聘則襲也若執璧琮行享雖玉裼此執玉或容非聘享尋常執玉則亦襲也是享禮庭實之物執之亦裼若尋常所執及卜則襲敬其神靈也無事謂行禮之後則裼不敢充覆其美也亦謂在君之前若不在君所無事則襲前文云者是也 長樂陳氏曰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則袒而見裘曰裼揜而充裘曰襲孔子素衣麑裘則麑裘之上素衣其正服也緇衣羔裘則羔裘之上緇衣其正服也黄衣狐裘錦衣狐裘蓋亦若此鄭氏前註以為袒而有衣曰裼若然裘之上有裼衣裼衣之上又有正服則是裼襲在衣不在裘而言裼裘襲裘何邪【禮書】 嚴陵方氏曰夫裘之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正服則所謂裼者未嘗無襲由露其裼衣故謂之裼爾所謂襲者未嘗無裼由揜以襲衣故謂之襲爾由内達外則有裘而後有裼故於裼言裘自外至内則有服而後有襲故於服言襲由内達外則出乎顯故曰見美以示其文自外至内則入乎隱故曰充美以示其質充言充於内也見言見於外也犬羊之裘則庻人之服庻人之容焦焦而無文故不裼故繼言不文飾也不裼 延平周氏曰裼者盡飾故其美見於外襲者不盡飾故其美充於内臣之於君則不敢充其美故以文為貴以文為貴故君在則裼無事則襲弔喪為尸執國寳則不敢見其美不敢見其美故以質為貴以質為貴故襲所謂玉非執贄與庭實也蓋執䞇者有藉則裼為庭實者執璧琮則裼 金華應氏曰交錯而相易曰裼層疊累㳫而揜覆曰襲裼之義雖近於袒亦惟袒露其裘以見其美非盡袒其衣而露見也 笏天子以球玉諸侯以象大夫以魚須文竹士竹本象可也 鄭氏曰球美玉也文猶飾也大夫士飾竹以為笏不敢與君並用純物也 孔氏曰自此至去一一節明天子以下笏所用之物并明用笏之事及闊狹長短案釋地云西北之美者有崐崘虚之璆琳琅玕焉璆琳美玉球與璆同魚須文竹謂以鮫魚須文飾其竹也士以竹為本質以象牙飾其邊縁言可者通許之辭 長樂陳氏曰天下之事常脩治於人之所慎而廢弛於人之所忽先王於是制為之笏或執或搢而畢用之使人稽其名以見其義觀其制以思其德庸有臨事而失者乎天子之笏以玉諸侯以象大夫以魚須文竹士竹本象可也蓋玉德之美象義之辨竹禮之節天子尚德諸侯貴義大夫士則循禮而已此笏所以異也魚須文竹竹而以魚須文之也竹本象可也竹本而象飾之也大夫近尊而其勢屈士逺尊而其禮伸此飾所以異也禮大夫沐稷而君與士皆沐粱大夫之臣曰私人而君與士之臣皆曰私臣大夫祭則堂之上下共尊而君與士則堂下異尊大夫内子拜尸西而君與士之妻則北面大夫之於主婦不致爵而君與士則致爵大夫嗣子不舉奠而君與士之嗣則舉奠大夫賔尸尸酢主人乃設席而君與士則先酢而設席大夫前祭一日筮尸而君與士則前祭三日筮尸大夫祭之日視濯而君與士則前祭一日視濯凡此皆順而摭之之禮則其飾笏以象不亦可乎 又曰天子之笏其玉以球其不琢也謂之大圭其方正也謂之珽其實一也竹取其堅貞有節以魚須飾之卑者不敢用純也竹本尤堅貞而有節者也士以節義為尚故笏用焉象諸侯所以為笏者也士卑而伸故飾笏用焉先儒謂士竹本象者以象飾其本誤矣【禮書】 馬氏曰象也者馴物也諸侯之在外以順為行故其笏用象而竹以文為美大夫士皆事人者也事人者以貞固為節故其笏用竹 嚴陵方氏曰魚之為物得其道則易取失其道則難制而有道則從之無道則去之者大夫之節也故以魚須文竹執鴈者亦以此魚勞在須故必文之以須焉貫四時而不改其操者竹也厯夷險而不易其節者士也故以竹本執雉者亦以此大夫貴於士而不得用象士乃得之者以賤故也且謂之可非正宜用之也 金華應氏曰後世人臣之佩用魚亦大夫魚須文竹之意也爾雅魚曰須蓋魚之所以鼓息者在須故也講義曰魚目雖夜不瞑大夫夙夜在公似之 山隂陸氏曰竹有節而已死制之事也大夫則又有文焉言笏大夫以魚須文竹士以竹本為正若或用象亦許故曰象可也可者通許之辭 見於天子與射無說笏入大廟說笏非古也小功不說笏當事免則說之既搢必盥雖有執於朝弗有盥矣凡有指畫於君前用笏造受命於君前則書於笏笏畢用也因飾焉 鄭氏曰言凡吉事無所說笏大廟之中唯君當事說笏也小功輕不當事可以搢笏免悲哀哭踊之時不在於記事故說之搢笏輒盥為必執事畢盡也孔氏曰以臣見君無不執笏笏所以記事射所以正威儀大廟之中雖當事之時亦執笏也君則大廟之中當事則說笏時臣僭於君當事之時亦說笏故記者云非古禮也鄭註凡者非一之辭下文云小功不說則大功以上皆說之故云唯吉事無所說笏也既搢笏於帶必盥洗其手謂須預潔浄雖有執事於朝不須盥矣造詣君前而受命則書記於笏笏畢用謂事事盡用笏記之故因而飾以為上下等級焉長樂陳氏曰見天子也入大廟也射也皆禮之不可忽者故不說笏小功則禮可以勝情故亦不說笏當事而免則事可以勝禮故說之【禮書】 嚴陵方氏曰重莫重於見天子難莫難於射二者猶不說笏則餘可知矣說與武王不說冠帶之說同君當事則說笏所以逸尊者也後世臣或說之則失之簡矣小功之喪悲哀殺矣事不可不記也故不說笏及當事而免之時則悲哀極矣不暇記事故說之搢笏必盥手及有執事於朝亦弗再盥於朝之嚴猶不再盥餘可知矣故以雖言之指言指其事之意而定之畫言畫其事之分而籌之不敢徒手而為之者嫌其大慤也書己之思則記之將以獻乎上書君之命則記之将以行乎下也此笏所以為畢用歟 金華應氏曰酒以涗為新器以滌為敬手以盥為潔故祭尊爵者盥不止於一笏之為用尤重而執於朝亦弗再盥者以其端潔之有素也始而進見則史進象笏書思對命及其造見受命則又退而書之心思恍惚之間對揚造次之頃謹敬君命慮有廢忘而進退終始皆假笏以書之是不謂之畢用乎 山隂陸氏曰見於天子執䞇大宗伯公執桓圭侯執信圭是也射亦執贅射人三公執璧孤執皮帛是也雖有所執猶有所搢故曰見於天子與射無說笏當事雖免猶說笏然則小功不說笏非當事者也 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殺六分而去一鄭氏曰殺猶杼也天子杼上終葵首諸侯不終葵首大夫士又杼其下首廣二寸半 孔氏曰天子諸侯上首廣二寸半其天子椎頭不殺也大夫士下首又廣二寸半唯笏之中央同博三寸故云其中博三寸也其殺六分去一者天子諸侯從中以上稍稍漸殺至上首六分三寸而去其一分餘有二寸半在大夫士又從中以下漸漸殺至下首亦六分而去一案玉人云天子杼上此云殺故鄭知殺猶杼也玉人云天子終葵首則諸侯不終葵首可知經特云其中博三寸明笏上下二首不博三寸諸侯旣南面之君同殺其上大夫士北面之臣冝俱殺其下故鄭云又杼其下也 長樂陳氏曰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殺六分而去一然天子之笏長三尺以六寸為椎首而計之則於二尺六寸為有餘去椎首而計之則於二尺六寸為不足蓋玉藻所言非天子之笏【禮書】 山隂陸氏曰此言諸侯之笏諸侯素帶終辟諸侯笏度二尺六寸降殺以兩則大夫二尺四寸士二尺二寸歟 延平周氏曰考工記曰大圭長三尺杼上終葵首天子服之相玉書曰珽玉六寸明自炤此言笏度二尺有六寸蓋考工記兼其杼上終葵首言之故有三尺相玉書指其終葵首言之此去其杼上而言之若天子無所屈則杼上四寸而終葵首諸侯前屈則杼上四寸而圜其首大夫前屈後屈則不持杼其上圜其首而又杼其下圜其末三等之制雖殊而其中皆博三寸其殺皆六分去一而止於二寸有五分 新安王氏曰大圭其長三尺此言笏其度二尺有六寸則不得以為大圭況大圭天子服之非臣下所得用笏則自天子諸侯至大夫士皆有之其非大圭明矣鄭乃曰殺猶杼也天子杼上終葵首是以考工記大圭之制以為笏未見其可也且記但言其殺六分去一又安知天子諸侯殺其上首而大夫士殺其下首乎且笏之度二尺有六寸而其中博三寸其中博不殺則是上下皆殺也其殺六分去一則上下皆二寸有半也其下六分去一則便於搢揷其上六分去一則便於操執而搢之也何謂天子杼上終葵首諸侯不終葵首大夫士杼其下首乎 而素帶終辟大夫素帶辟垂士練帶率下辟居士錦帶弟子縞帶并紐約用組 鄭氏曰而素帶終辟謂諸侯也諸侯不朱裏合素為之如今衣帶為之下天子也大夫亦如之率繂也士以下皆禪不合而繂積如今作幧頭為之也辟讀如裨冕之裨裨謂以繒采飾其側人君充之大夫裨其紐及末士裨其末而已居士道藝處士也此自而素帶亂脫在是耳冝承朱裏終辟 孔氏曰自此以下至皆從男子明帶及韠韍及王后以下衣服等差其文雜陳又上下爛脫今一依鄭註以為先後天子素帶朱裏終辟而素帶終辟大夫素帶辟垂士練帶率下辟居士錦帶弟子縞帶并紐約用組三寸長齊于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參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韠結三齊大夫大帶四寸雜帶君朱緑大夫華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凡帶有率無箴功此等緫論帶之義也今依而解之天子以素為帶用朱為裏終竟帶身在要及垂皆裨故曰終辟諸侯唯不以朱為裏亦用朱緑終裨大夫不終辟但以華裨其身之兩旁及屈垂者士用孰帛練為帶用單帛兩邊繂而已繂謂緶緝也下裨者但士帶垂者必反屈嚮上又垂而下大夫則緫皆裨之士則用緇唯裨嚮下一垂者也居士用錦為帶尚文也弟子用生縞為帶尚質也并並也紐謂帶之交結處以屬其紐約者謂以物穿紐約結其帶天子以下其所紐約之物並用組為之故云并紐約用組三寸者謂紐約之組闊三寸也言約紐組餘長三尺與帶垂者齊故云長齊于帶紳謂帶之垂者紳重也謂重屈而舒申其制士長三尺有司長二尺五寸引子游之言以證紳之長短人長八尺大帶之下四尺五寸分為三分紳居二分長三尺也紳韠結三齊者紳謂紳帶韠謂蔽膝結謂約紐餘組三者俱長三尺故云三齊也大夫大帶四寸謂合素為之廣四寸雜帶雜猶飾也飾帶君用朱緑大夫用華士用緇也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謂用單練廣二寸繚繞也再度繞要亦四寸凡帶謂有司之帶有繂謂其帶既禪亦以箴緶緝其側但繂襵之而已無别裨飾之箴功故云無箴功鄭註人君充之者充滿也天子諸侯飾帶從首及末徧滿皆飾故云充之大夫但飾其帶紐以下至於末 山隂陸氏曰搢笏於此故連言之非脫爛在是也即承天子朱裏終辟則不辭士言練大夫言素相備也相備而於士言練則大夫以上冝有素者也士練而後能率下辟帶以束縳辟之事也而辟有降殺紐若今繋絛用環并紐謂以二色為之然則并紐與約用組蓋弟子之飾 長樂陳氏曰天子至士帶皆合帛為之或以素或以練或終辟或辟垂或下辟其飾或朱緑或華蓋素得於自然練成於人功終辟則所積者備辟垂下辟則所積者少朱者正陽之色緑者少陽之雜與緇者隂之體華者文之成天子體陽而兼乎下故朱裏而裨以朱緑諸侯雖體陽而不兼乎上故飾以朱綠而不朱裏大夫體隂而有文故飾以華士則體隂而已故飾以緇下文於大夫言帶廣四寸則其上可知而士不必四寸也於士言紳三尺則其上可知而有司止於二尺五寸也凡帶有率無箴功則帶繂而已無刺繡之功也以至并紐約組三寸再繚四寸紳韠結三齊皆天子至士所同也夫所束長於所飾則失之太拘所飾長於所束則失之太文紳韠結三齊然後為稱則有司之約韠蓋亦二尺五寸歟古者於物言華則五色備矣於文稱凡則衆禮該矣鄭氏以華為黄以凡帶為有司之帶以率為士與有司之帶以辟為裨以二寸為士帶廣以至大夫以上用合帛士以下襌而不合皆非經據之論也居士錦帶然則所謂居士即命民錦以其有備成之文也居士即處士也有守節而不仕者有成材而未仕者鄉飲酒禮主人就先生而謀賔介鄭氏謂賔介處士也鄉射禮徵唯所欲以告於先生君子可也鄭氏云君子處士也此蓋處士之未仕者歟【禮書】 金華應氏曰管子曰處士就間燕則士之未仕者也然書曰越百姓里居則居士非特窮而在下者也抑士有學成德尊不屑仕而君就命之後世命隱逸之禮即所謂飾車衣錦之命民歟然士賤縞布帶乃其常耳退居而有錦帶亦衆尊而奉之歟 嚴陵方氏曰辟讀如開辟之辟天子諸侯始終皆辟者象其德廣所及始終如一也蓋為帶必有以裨其旁固有開而廣之之意矣上有而字蓋衍文無諸侯字疑脱之也帶之體用素者示其有潔白之德以約其身帶之裏用朱者示其有含陽之德藏於宻下言雜帶君朱緑則兼大夫諸侯言之其所異者諸侯得以朱為表而不以之為裏耳凡帶繚於要者為鞶垂於前者為紳天子諸侯終辟則自鞶至紳皆辟也大夫垂則辟其紳而已於鞶則否也士下辟則紳之下而已於上則否也自天子至於士則降殺可見矣至於以潔白約其身無貴賤一也故悉以素為體焉率者循其經緯之理而攝之也言士如此則舉卑以見尊下言凡帶有率無箴功則知率固不止於士矣居士有由中之良貴則服錦帶以象之弟子有受道之素質則服縞帶以象之亦惟其稱而已或曰縞或曰素何也所謂縞則素縑而已所謂素則凡未受采者皆是也縞則生者而已素則生孰是也前言縞冠素紕此其辨歟然合而言之皆白而已紐則帶之交結也合并其紐用組以約之則不可解矣紳長制士三尺者則自要而下三尺為稱故也言士如此則亦舉卑以見尊而已有司謂府史之屬欲其便於奔走之役故特去其五寸焉言大夫帶四寸則亦舉卑以見尊也不言士則以獨二寸故也言雜帶則知素帶之為純言素帶則知雜帶之為采矣大夫以則失之太質故又為之華藻焉士緇辟三寸則半大夫之制故也再繚四寸者再繞於要則合為四寸矣此所以半大夫之制歟凡帶率之而已故無用箴之功以縫之也然帶之有辟亦用箴矣此所言謂率處無之耳肆束及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者束謂組也以束約故謂之束帶則紳肆故也今也以束帶之制其重如此故令有事者收之走則擁之以示不敢瀆焉有事收之於身以服其勞也走則不暇收之矣姑擁之以手而已 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韋圜殺直天子直公侯前後方大夫前方後挫角士前後正 鄭氏曰韠之言蔽也凡韠以韋為之必象裳色此端服之韠也天子諸侯端朱裳大夫素裳唯士裳黄裳雜裳也皮弁服皆素韠圜殺直目韠制也天子四角直無圜殺公侯殺四角使之方變於天子也所殺者去上下各五寸大夫圜其上角變於君也韠以下為前以上為後士賤與君同不嫌也正直方之間語也天子之士則直諸侯之士則方 孔氏曰此一經緫明韠韍上下尊卑之制唯有大夫大帶一經厠在其中案士冠禮端裳黄裳雜裳爵韠謂士端之韠此云士爵韋故知是端之韠也圜殺直者前方後挫角則圜也前後方方則殺也又天子直故鄭云目韠制也公侯前後方是殺四角上下各去五寸所去之處以物補飾之使方變於天子也鄭註所殺者去上下各五寸者案雜記云韠會去上五寸是上去五寸又云紕以爵韋六寸不至下五寸是去下五寸鄭註雜記云會謂上領縫也領之所用蓋與紕同如鄭此言即上去五寸是領也以爵韋為領故云領之所用與紕同下云所去五寸純以素故鄭註雜記云純紕所不至者五寸然則上去五寸是領也下去五寸是純也若然唯去上畔下畔而云殺四角者蓋四角之處别異之使殊於餘邊也其會之下純之上兩邊皆紕以爵韋表裏各三寸故雜記云韠長三尺下廣二尺上廣一尺會去上五寸紕以爵章六寸不至下五寸純以素紃以五采韠制大略如此但古制難知不可悉識後挫角謂殺上角使圜不令方也註云正直方之間語者正謂不衺也直而不衺謂之正方而不衺亦謂之正故云間語 長樂陳氏曰韠之作也在衣之先其服也在衣之後其色則視裳而已以其茀前則曰韍以其一巾足矣故曰韠以色則曰緼以緼質則曰韎韐考之士冠禮於皮弁端皆言韠特於爵弁言韎韐詩於素韠言韠於朱芾赤芾乃言芾是韠者芾之通稱而芾與韎韐異其名所以尊祭服也君韠雖以朱而諸侯朝王亦赤芾詩曰赤芾在股赤芾金舄是也士雖以爵凡君子之齊服皆爵韠記曰齊則綪結佩而爵韠是也采言方叔之將兵韍亦以朱瞻彼洛矣言作六師而瞂以韎韐者蓋兵事韋弁服韋弁服纁裳故貴者以朱芾卑者以韎韐韎韐即緼韍天子之韠直其會龍火與山諸侯前後方其會火以下大夫前方後挫角其會山而已鄭氏謂山取其仁火取其明龍取其變天子備焉諸侯火而下卿大夫山士韍韋以禮推之周人多以近世之禮待貴者逺世之禮待卑者則鄭氏之說是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韠即芾也古者蔽前一巾而已芾存此象焉以其服在衣之後故有畢之義焉芾又作韍經所謂緼韍是也又謂之韐冠禮所謂韎韐是矣若詩所謂韎韐有奭則韋弁服以之代韠而已說者以祭服曰韍朝服曰韠兵服曰韐蓋無所據至於以韋為之則一而已士言爵韋者舉卑以見尊也曰君則兼天子諸侯言之矣然詩以赤芾為諸侯之服者蓋諸侯之在國則朱韍以存臨下之仁在朝則赤韍以示事上之禮故也天子體天以臨下故直公侯法地以事上故方於方言前後則直亦前後可知所謂直則必方矣所謂方則未必直也此其所以為殺歟山隂陸氏曰朱爵弁之韠素皮弁之韠爵端之韠君主爵弁大夫主皮弁士主端如是而後可知亦士言爵韋容君朱大夫素或絲也圜殺直圜前後正殺前後方直前方後挫角天子直方正於天下也公侯前後方殺於天子也大夫前方後挫角下於諸侯也士前後正無所不正也天子直不言前後務廣天子也士前後正前亦挫角於是為正 延平周氏曰士賤而無嫌故正雖正矣未必直且方也 禮記集說卷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七十六 宋 衛湜 撰 韠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三尺其頸五寸肩革帶博二寸 鄭氏曰頸五寸亦謂廣也頸中央肩兩角皆上接革帶以繫之肩與革帶廣同凡佩繋於革帶 孔氏曰其上下及肩與革帶俱二寸韠繋於革帶鄭恐繋於大帶故云凡佩繋於革帶以大帶用紐約其物細小不堪縣韠佩故也 嚴陵方氏曰下廣二尺以象地上廣一尺以象天長三尺以象三才其頸五寸以象五行肩革帶博二寸以象隂陽故其制如此頸中央也以上下皆大而中特小如人之頸故也肩兩角也以在兩旁如人之肩故也以繋於革故並言革帶之博焉 山隂陸氏曰肩齊也韠自有帶其繋處與革帶齊後博二寸容革帶博亦如之 大夫大帶四寸雜帶君朱緑大夫華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凡帶有率無箴功 鄭氏曰雜猶飾也即上之裨也君裨帶上以朱下以綠終之大夫裨垂外以内以華華黄色也士裨垂之下外内皆以緇是謂緇帶大夫以上以素皆廣四寸士以練廣二寸再繚之凡帶有司之帶也亦繂之如士帶矣無箴功則不裨之士雖繂帶裨亦用箴功凡帶不裨下士也此又亂脫在是冝承紳韠結三齊孔氏曰君謂天子諸侯飾帶外邊上畔以朱朱是正色故在上也下畔以綠緑是間色故在下也鄭註外以内以華近人為内逺人為外是天色故在外以華對故以為黄也黄是地色故在内也士既練帶而士冠禮謂之緇帶據韠色言之故謂之緇帶以韠之外内皆用緇也餘說見前經而素帶終辟下延平周氏曰於士帶言三尺則士而上皆三尺也於大夫言四寸則大夫而上皆四寸也士雖二寸繚之亦四寸也大以形言雜以色言凡帶即所謂有司二尺有五寸者率者欲其自直而已有率則有箴功而言無箴功者指其無所裨而言之 山隂陸氏曰天子雜帶蓋亦朱綠而不言則用全天子之事雜非所言也以君見之而已雜帶猶言雜佩雜裳冠禮云裳黄裳雜裳是也雜裳先儒謂前後黄素帶即大帶也言素以於雜帶為素言大以於雜帶為大然則素帶冕服之帶雜帶爵弁皮弁端之帶知然者以爵弁服緇帶皮弁服緇帶端緇帶知之也綠木之間華土之間先儒謂五間綠紅碧紫騮黄蓋所謂騮黄驊騮也據此大帶四寸雜帶二寸繚四寸雜帶之二當大帶之一也士緇【句】辟二寸【句】 一命緼韍幽衡命赤韍幽衡三命赤韍葱衡天子素帶朱裏終辟 鄭氏曰此冕爵弁服之韠尊祭服異其名耳韍之言亦蔽也緼赤黄之間色所謂韎也衡佩玉之衡也幽讀為黝黒謂之黝靑謂之葱周禮公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命其士一命子男之卿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 孔氏曰鄭以上經是端服之韠知此韠異於上也此據有孤之國以卿大夫雖三命命皆著冕若無孤之國則三命命之卿大夫皆絺冕不得唯冕也爵弁則士所服他服稱韠祭服稱韍是異其名也案易困卦九二朱紱方來利用享祀是祭祀稱韍也韍韠皆言為蔽取蔽障之義也案毛詩傳天子純朱諸侯黄朱黄朱色淺則亦名赤韍也大夫赤韍色又淺耳有虞氏之前直用皮為之後王漸加飾焉明堂位云有虞氏服韍夏后氏山殷火周龍章是也此一命謂公侯伯之士士冠禮爵弁韎韐此緼韍則當彼韎韐故云所謂韎也毛詩云韎韐茅蒐染齊人謂茅蒐為韎韐聲也茅蒐則蒨草以蒨染之其色淺赤則緼為赤黄之間色若子男大夫俱名緼韍不得為韎韐也以其非士故耳周禮牧人云隂杞用黝牲又孫炎註爾雅云黝靑黒葱則青之異色三命則公之卿冕侯伯之卿絺冕皆赤韍葱衡 長樂陳氏曰此一命於公侯則為士而子男則大夫也命於侯伯則為大夫而子男則為卿者也三命則侯伯之卿是己典命所載可考己見鄭註蓋赤黄間而為緼則其色雜矣雜則賤故於士言之赤則其色純矣純則貴故於卿大夫言之以其如畢羅之可蔽則為韠以其文飾之與裳辨則謂之韍可以為祭服亦可以為朝服鄭氏謂尊祭服異其名則以韍為祭韠為朝誤矣 又曰韍不獨祭服也服其命服朱芾斯皇見於方叔赤芾朱舄又歌於會東都之諸侯禮曰君朱大夫素士爵韋又曰赤黻幽衡赤黻葱衡若朝服也然主人端素韠于廟門之内以筮日則見於士冠禮之初而緇衣則爵韠皮弁則素韠又序於士冠禮三加之際則韠不得為朝服也 嚴陵方氏曰韍即韠矣以前言天子諸侯與在朝之臣而此止言諸侯之臣故變言之爾緼赤黄之色也土出於火土出則火藏矣故其色謂之緼緼者藏也衡佩上瑀也以言其寓之以為覆則謂之瑀以言其横之以為平則謂之衡一命其韍用緼以見雖有所緼未足以見而著明也命三命爵位漸隆足以見而著明矣故其韍用赤焉 山隂陸氏曰韎日在昩谷緼日在暘谷之色赤則既進矣故韎韐昩也進而為緼緼進而為赤赤進而為朱詩曰朱芾斯皇有瑲葱衡則三命赤芾蓋朝會之服士一命皮弁素韠三命為爵弁韎韐若加一命是為三命服冕矣冕以上服韍所謂一命緼韍幽衡是也又加一命則服赤芾幽衡又加一命則服赤韍葱衡是為五命先儒謂三命以上皆服葱衡此讀三命赤韍葱衡之誤詩曰有瑲葱珩蒼靑之也葱靑之達也辟讀如字既夕禮曰有前後裳不辟辟辟之而已若積無數 延平周氏曰君朱大夫素士爵韋者言天子諸侯與其在朝之臣也一命緼韍幽衡而下言諸侯之臣也命者在大國則大夫而已故衡與一命者同所以示其畢也在小國則卿也故韍與三命同色所以示其尊也 王后褘衣夫人揄狄 鄭氏曰褘讀如翬揄讀如摇翬摇皆翟雉名也刻繒而畫之著於衣以為飾因以為名也後世作字異耳夫人三夫人亦侯伯之夫人也王者之後夫人亦褘衣 孔氏曰自此至男子一節論王后以下命婦之服惟有三寸長齊于帶一經厠在其間褘衣六服之最尊也狄讀如翟鄭註内司服引爾雅釋鳥伊雒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江淮而南靑質五色皆備成章曰摇鄭又云王后之服刻繒為之形而采畫之綴於衣以為文章褘衣畫翬者揄翟畫摇者闕翟刻而不畫從王祭先王則服褘衣祭先公則服揄翟祭羣小祀則服闕翟鞠衣黄桑服也色如鞠塵服之以告桑展衣以禮見王及賔客褖衣御于王之服闕翟赤摇翟青褘衣鞠衣黄展衣白褖衣黑其六服皆以素紗為裏鄭註以經王后夫人其文相次故以夫人為三夫人但三夫人與三公同對王為屈三公執璧與子男同則三夫人亦當與子男夫人同故鄭註司服疑而不定云三夫人其闕狄以下乎為兩解之也王者之後自行正朔與天子同故祭其先王亦褘衣也若祭先公則降焉魯祭文王周公其夫人亦褘衣故明堂位云夫人副褘立于房中是也 長樂陳氏曰九者陽之窮故王之吉服九六者隂之終故后之吉服六王之服九而祭服六后之服六而祭服三以婦人不預天地山川社稷之祭故也王之服衣裳之色異后之服連衣裳而其色同以婦人之德本末純一故也王之服襌而無裏后之服裏而不襌以陽成於竒隂成於耦故也素質義也靑質仁也五色皆備成章禮也有仁義以為質有禮以為文后之德如此而已然地道尚義故褘衣為上揄狄次之言褘衣則知揄之為翟闕翟周禮謂之闕禮記謂之屈則其制屈於揄褘而已三翟蓋皆畫之於衣如王冕服鄭賈之徒謂褖衣黑而象水水生於金故展衣白金生於土故鞠衣黄土生於火故闕狄赤火生於木故揄狄青五色之上則而已故褘衣祭先王服褘衣祭先公服揄狄祭羣小祀服闕狄蠶則服鞠衣以禮見王及賔客服展衣燕居及御于王則服褖衣崔靈恩謂王后三翟數皆十二王者之後諸侯夫人三公而下夫人雉數如命數於理或然詩曰其之翟也而繼之以胡然而天胡然而帝則德當神明可知矣曰其之展也而繼之以展如之人邦之媛也則行配君子可知矣然謂二翟刻繒畫之綴於衣闕翟刻之而不畫其說無據夫黄者隂之盛色蠶而服之以其帥外内命婦而蠶使天下之嬪婦取中焉后事之盛也白者隂之純色見王及賔客服之以其見王及賔客無事乎飾一於誠焉后禮之懿也黑者隂之正色纁者隂之上達褖則循褖之也燕居及御于王服之以其體貴至正以上達為循褖而已后行之盛也玉藻所謂夫人揄翟君命屈狄再命鞠衣士褖衣者周官内司服辨外内命婦之服鞠衣展衣縁衣鄭氏以為内命婦之服鞠衣九嬪也展衣世婦也縁衣女御也外命婦者其夫孤也則鞠衣卿大夫也則展衣士也則縁衣三夫人及公之妻其闕狄以下乎侯伯之夫人揄狄子男之夫人亦闕狄唯二王後褘衣然記言士褖衣則明婦命眡夫也言君命則明再命一命非女君也蓋子男之夫人闕狄侯伯之夫人揄狄公之夫人褘衣公之夫人褘衣記稱夫人副褘是也再命鞠衣則上至於四命可知也鄭氏謂侯伯之夫人揄狄子男之夫人屈狄孤鞠衣卿大夫展衣士褖衣而改褘為鞠其說是也謂三夫人及公之妻闕狄誤矣王制言三公一命衮則三公在朝鷩冕其妻揄狄可知也玉藻言夫人揄狄則三夫人揄狄可知也公之夫人褘衣而明堂位言魯夫人副褘者魯侯得用衮冕則夫人副褘可知也少牢大夫之妻衣侈袂則其上至后夫人之袂皆侈特士妻褖衣之袂不侈【禮書】 嚴陵方氏曰言褘衣則以知揄之為衣言揄狄則以知褘為之狄自鞠衣而下不言狄則以不畫狄故也褘衣畫狄而不言則以尊而無嫌故也六服之制上得以兼下下不得而僭上焉后之褘衣猶王之大裘乃至尊之所獨也故曰王后褘衣揄狄則諸侯公夫人之所同猶上公與王同服衮冕也故曰夫人揄狄言諸侯夫人服此則自侯伯而下服屈狄可知屈狄亦三夫人與三公之夫人所服三夫人君之内命婦也三公之夫人君之外命婦也故曰君命屈狄然降於諸公之夫人一等者猶三公在朝則服鷩冕也屈狄為君之命婦則鞠衣而下皆臣之命婦服而已若子男之卿再命其婦則從夫人之爵故曰命鞠衣其大夫一命故曰一命展衣其士不命故曰褖衣而已臣之命婦不比於子男而是為言者舉卑以見尊也經之所言皆以互相明爾王后必以狄為尚何也蓋狄之為性則交有時别有倫守死而不犯分焉婦人之德所宜以至后之五路皆重翟者其義亦若是而已内之二十七世婦以應外之二十七大夫言世婦如此則大夫而下其妻可知 延平周氏曰翬翟皆雉也蓋以其飛有時别有倫與夫文明可以為飾夫人兼王與大國也揄狄為大國則屈狄者小國而已褘衣之色北方之色也揄狄之色青東方之色也北方隂隂主静東方陽陽主動婦道以静為貴故王后褘衣夫人揄狄屈狄之色赤南方之色也以其刻而不畫則於文為闕於禮為屈故小國之夫人服之命褘衣先儒以為鞠衣是矣蓋鞠衣服之以桑故其色黄象桑之始生示其及時事也此命者所以服之内司服辨外内命婦之服自鞠衣始蓋自命已下言之也襢衣命以實所以象婦德褖衣命以緣象其婦道而已婦道隂也故其色黒 山隂陸氏曰褘衣當衮冕揄狄當鷩冕闕狄當毳冕鞠衣當希冕襢衣當冕爵弁褖衣當皮弁宵衣當朝服端知然者以主人爵弁纁裳女次純衣纁衻大夫以赬世婦以襢衣從者畢端姆纚笄宵衣在其右諸侯以朝服視朝於内朝夫人纚笄而朝則有君臣之嚴知之也男子褖衣白婦褖衣亦白褖衣白襢衣赤鞠衣黄揄狄靑褘衣闕狄視揄狄少闕而已則亦靑可知北方也靑次之赤次之白又次之鞠衣以黄在中 三寸長齊于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參分帶下紳居一焉紳韠結三齊 鄭氏曰三寸謂約帶紐組之廣也長齊于帶與紳齊也紳帶之垂者也言其屈而重也論語曰子張書諸紳有司府史之屬也三分帶下而三尺則帶髙於中也結約餘也此又亂脱在是冝承約用組結或為衿孔氏曰鄭註言其屈而重者解垂帶名紳之意申重也餘見前 延平周氏曰大帶之下四尺五寸故參分帶下紳居二焉則紳有三尺韠與結亦三尺也故紳韠結三齊韠蔽之也蓋君子之道長於檢束於内而不知蔽護於外者不足以接人長於蔽護於外而不知檢束於内者不足以成已此紳韠結所以三齊者也 君命屈狄命褘衣一命襢衣士褖衣 鄭氏曰君女君也屈周禮作闕謂刻繒為翟不畫也此子男之夫人及其卿夫人士之妻命服也褘當為鞠字之誤也禮天子諸侯命其臣后夫人亦命其妻以衣服所謂夫尊於朝妻榮於室也子男之卿命而妻鞠衣則鞠衣襢衣褖衣者諸侯之臣皆分為三等其妻以次受此服也公之臣孤為上卿大夫次之士次之侯伯子男之臣卿為上大夫次之士次之褖或作税 孔氏曰女君謂后也以禮君命其夫后命其婦則子男之妻不得受天子之命受后之命故云君命屈狄也直刻雉形闕其采畫故云闕狄也褘衣是王后之服故鄭知當為鞠謂子男卿妻服鞠衣也襢展也子男大夫一命其妻服展衣子男之士不命其妻服褖衣也典命云子男之卿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此云命褘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又承闕狄下正與子男同故知據子男夫人及卿大夫士之妻也長樂陳氏延平周氏說見前 山隂陸氏曰屈狄其夫五命之服也上又兩加命是為九命所謂命褘衣者此歟不言五命屈狄而言君命著君命以竒自五而加焉一加為七命又一加為九命矣士一命其妻褖衣若加一命是為大夫則其妻服襢衣所謂一命襢衣者此歟據侯伯之卿三命其大夫命其士一命不言士褖衣一命襢衣而言一命襢衣士褖衣使士在下也 金華范氏曰自王至士其配各有服其服各有等王之服衣裳之色異后之服連衣裳而其色同以婦德本末之純一也王后而下服分六等各視其夫爵以位為之隆殺也世婦而上各分六等由君而命以德為之隆殺也唯世婦命於奠繭昭婦功也其他皆從男子昭婦順也六宫之内后親蠶世婦以下皆分繭稱絲效功以共冕服百官之衆夫尊於朝婦榮於室位髙而後身顯無敢覬覦一衣服之間區别如此安有不稱其服者乎如此然後家齊而國治 唯世婦命於奠繭其他則皆從男子 鄭氏曰奠猶獻也凡世婦以下蠶事畢獻繭乃命之以其服天子之后夫人九嬪及諸侯之夫人夫在其位則妻得服其服矣自君命屈狄至此亦亂脫在是冝承夫人揄狄 孔氏曰世婦謂天子二十七世婦以下也獻繭謂世婦及命婦入助蠶畢獻繭也凡獻物必先奠於地故云奠凡夫尊於朝妻貴於室皆得各服其命服今唯世婦及卿大夫之妻並卑雖已被命猶不得即服命服必又須經入助蠶蠶畢獻繭繭多功大更須君親命之著服乃得服爾故云命於奠繭鄭註云已下則女御亦然其他謂后夫人九嬪及五等諸侯之妻也其夫得命則其妻得著命服不須奠繭之命故云皆從男子 延平周氏曰二十七世婦即外之二十七大夫也世婦以下必待奠繭然後命之則大夫以下其妻亦若是矣必命於奠繭其意以為有功於祭服然後可以受此命也 山隂陸氏曰凡奠繭獻而後奠正言奠繭著命世婦在既奠之後其他皆從男子以無奠繭之事也亦著世婦以功受服不專為夫 凡侍於君紳垂足如履齊頥霤垂拱視下而聽上視帶以及袷聽鄉任左 鄭氏曰紳垂則磬折也齊裳下緝也袷交領也孔氏曰自此至不俟車一節論人臣侍君及被君召之儀凡者臣無貴賤皆然紳大帶也身直則帶倚磬折則帶垂身折則裳前下緝委地故行則足恒如踐履裳下也霤屋簷身俯故頭臨前垂頥如屋霤垂拱者拱㳫手也身俯則冝手㳫而下垂也視下者視髙則傲故下矚也聽上謂聽尊者語冝諦聽故仰頭而面鄉上以聽之也視帶以及袷者視尊者之處也視君之法下不過帶髙不過袷故曲禮云凡視上於面則傲下於帶則憂是也聽上及聽鄉任左皆備君教使也侍君之時君坐故侍者在右是以聽鄉皆以左為任謂以左耳近君也 嚴陵方氏曰頥霤則首俯而頥傾如簷霤也身屈故手垂髙目下耳以尊臨卑之道視下聽上以卑事尊之道 慶源輔氏曰垂而拱則不盡垂也 山隂陸氏曰鄉目所向右耳目不如左明亦左無為之地 凡君召以三節二節以走一節以趨在官不俟屨在外不俟車 鄭氏曰節所以明信輔君命也使使召臣急則持二緩則持一周禮曰鎮圭以徴守其餘未聞也今漢使者擁節不俟趨君命也必有執隨授之者官謂朝廷治事處 孔氏曰節以玉為之君使使召臣有二節時有一節時故合云三節急則二節臣故走也緩則一節臣故趨也在外謂其室及官府也在官近不須車故言屨在外逺故云車周禮典瑞徴召守國諸侯以鎮圭召之漢時使人持節召臣案庾氏曰召以節者謂急則以二節緩則以一節急緩不出於三耳不謂節盡於三也 嚴陵方氏曰孟子言旌以招大夫旂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皆召以節之義也凡趨疾於行走又疾於趨趨則自束攝散亂焉走則趨前之速矣言官以知外之為私言外以知官之為内孔子之不俟駕皆為是也孟子聞王命而遂不果何哉孔子臣道孟子師道也且為師矣雖天子不召師而況諸侯乎 山隂陸氏曰節有疏數一節而二則數矣故君召二節以走一節以趨 慶源輔氏曰先云二節以走趨君命主疾 金華應氏曰器以藏禮禮以出信也故進人以環聘賢以幣招大夫以旌皆以出信也節之以一以二以意而示緩急亦若此歟制命為義承命為信也故在廟則駿奔見君則趨進没階翼如皆以承命也召而或走或趨亦隨事而為緩急歟自公召之顛倒裳衣何暇於俟屨君命召不俟駕行矣何暇於俟車蓋古者官府皆近列於朝廷之側所謂在官猶在公也席地而坐登席則解屨慮其汙也造次聞召未容遽納故或不容於俟屨及退食於家出行於外則徒馭皆散倉卒未易遽集故或不容於俟車然亦豈終於跣足而徒歩哉倉卒承命而屨與車隨之而後耳金華范氏曰自凡侍於君止聽鄉任左侍君之儀凡君召止不俟車被召之儀立凡以言例所謂凡無貴賤皆然事有常儀冝有常心矣禮達分定所以一人心定衆志而緩急疾徐如手足之應腹心又見分嚴而情通也 士於大夫不敢拜迎而拜送士於尊者先拜進面荅之拜則走 鄭氏曰不敢拜迎禮不敵始來拜則士辟也士徃見卿大夫卿大夫出迎荅拜亦辟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士於尊者之法大夫詣士禮既不敵故士不敢迎而先拜大夫雖拜士則辟之也而拜送者案儀禮但是主人送賔皆拜賔不荅拜鄭註云禮有終故也士於尊者謂士徃詣卿大夫即先於門外拜之拜竟乃進面親相見也若大夫出迎而荅拜則士走辟之 慶源輔氏曰拜迎則勞尊者之荅己拜迭則盡己之敬 嚴陵方氏曰尊者則不必大夫凡在己上者皆是也先拜進面者先拜於門然後進相見也 士於君所言大夫没矣則稱諡若字名士與大夫言名士字大夫 鄭氏曰君所大夫存亦名 孔氏曰此一節論士於君及大夫之所言羣臣之法君前臣名若大夫生則士呼其名大夫已沒而士於君前言則稱諡無諡則稱字士賤雖已死猶呼其名若士與大夫言及他大夫士則士呼名大夫呼字若大夫士卒則字士諡大夫 嚴陵方氏曰没死也以生若浮則死為没矣 山隂陸氏曰春秋書孔父夷伯此没矣則稱字之證也 金華應氏曰隠其名而舉其諡與字非獨自謹分守存謙退亦所以體君上尊賢貴貴隠卒崇終之心也 於大夫所有公諱無私諱凡祭不諱廟中不諱教學臨文不諱 鄭氏曰公諱若言語所辟先君之名也凡祭祭羣神不諱謂祝嘏之辭中有先君之名者廟中上不諱下教學臨文不諱為惑未知者 孔氏曰此論諱與不諱之法士及大夫言但諱君家不自私諱父母敬大夫故不重敬也祭社稷山川百神祝嘏辭中有先君之名不諱之廟中有事於祖則不諱父有事於父則諱祖教學謂師長也若諱則疑誤後生臨文謂簡牒及讀法律之事諱則失於事正嚴陵方氏曰此一節與曲禮所言文雖小異而義則一也彼言君所此止言大夫者舉卑以見尊也此言教學彼則不言者以詩書見之也凡祭則廟中在其間矣而重言之者廟中上不諱下與凡祭異故重言之曲禮不言凡祭者舉親以見䟽也 金華范氏曰自士於大夫止臨文不諱論士大夫交際與名諱之法先之以事君之禮繼之以卿大夫士交際之禮蓋次第等級士知有大夫大夫知有君其義然也貴貴尊賢之義並行不悖於其下然後同心恊志一德以尊於天子制禮之意深矣不特其生為然也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然君所無私諱廟中不諱而義達於上下貫於幽明矣教學臨文豈可以一日之避就而失萬世之經哉 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徴角左宮羽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周還中規折還中矩進則揖之退則之然後玉鏘鳴也故君子在車則聞鸞和之聲行則鳴佩玉是以非辟之心無自入也 鄭氏曰玉比德焉君子士已上也徴角在右事也民也可以勞宮羽在左君也物也宜逸此謂玉聲所中也門外謂之趨齊當為楚薺之薺采齊路門外之樂節也肆夏登堂之樂節周還反行也冝圜折還曲行也冝方揖之謂小俛見於前也之謂小仰見於後也鏘聲貌鸞在衡和在軾自由也 孔氏曰自此至綦組綬一節廣明佩玉之事案詩秦風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聘儀云温潤而澤仁也至孚尹旁達信也是玉以比德下文天子佩白玉下至士是君子含士以上也所佩之玉中徴角宫羽之聲案樂記角為民徴為事右是動作之方而佩徴角事則須作而成民則供上役使故可勞而在右又樂記宮為君羽為物左是無事之方君宜静而無為物冝積聚故在於左所以逸也路寢門外至應門謂之趨於此趨時歌采齊為節路寢門内至堂謂之行於行之時則歌肆夏之樂爾雅釋宫云室中謂之時堂上謂之行堂下謂之歩門外謂之趨中庭謂之走大路謂之奔此對文爾總而言之門内謂之行門外謂之趨鄭註反行謂倒行反而行假令從北嚮南或從南嚮北曲行謂屈曲而行假令從北嚮南行曲折而東嚮西嚮也揖俯也若行前進則身恒小俯俛也仰也郤退遷行則身㣲仰也進俯則佩嚮前垂而見之退仰則佩嚮後垂而見之然後佩離身而直行摇動佩自擊所以玉聲得鏘鏘而鳴也君子恒聞鸞和佩玉之正聲是以非類邪僻之心無由入於身也此謂平常所乗之車若田獵之車則鸞在馬鑣故注秦詩云置鸞於鑣異於乘車 長樂陳氏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其制上有折衡下有䨇璜中有琚瑀下有衝牙貫之以組綬納之以蠙珠而其色有白蒼赤之辨其聲有角徴宮羽之應其象有仁智禮樂忠信道德之備或結或垂所以著屈伸之理或設或否所以適文質之儀此所以純固之德不内遷非僻之心無自入也蓋衡以平其心璜以中其徳琚欲其有所安牙欲其有所制右徴角所以象事與民左宮羽所以象君與物趨以采齊行以肆夏所以比於樂周還中規折還中矩所以比於禮進則揖之於前退則揚之於後則佩之為物奚適而非道邪蓋民為貴君為輕事為先物為後能治民然後能安君能應事然後能生物此所以事與民在所右而物與君在所左也 又曰書傳曰天子左五鍾右五鍾出撞黄鍾右五鍾皆應然後大師奏登車告出也入撞蕤賔左五鍾皆應然後少師奏登堂就席告入也周禮樂師行以肆夏趨以采齊自其出言之也則黄鍾之鍾所以奏肆夏也禮記趨以采齊行以肆夏自其入言之也則蕤賔之鍾所以奏采齊也出撞陽鍾而隂鍾應之則動而節之以止也入撞隂鍾而陽鍾應之則止而濟之以動也動而節之以止則無過舉止而濟之以動則無廢功肆夏非特施於王行也享牧伯亦用焉春秋傳稱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是也非特享牧伯也而送助祭者亦用焉禮記稱大饗其王事與其出也肆夏送之是也諸侯之禮有肆夏無王夏大夫之禮有陔夏無肆夏故燕禮奏肆夏則諸侯有肆夏無王夏可知郷飲酒奏陔夏以送賔而禮譏大夫之奏肆夏自趙文子始則大夫有陔夏無肆夏可知夫王食則以樂侑之言則以樂歌之行則有肆夏采齊以節之登車則有鸞和以和之然則王之所以言語飲食行趨登車之際無非樂音樂以樂之禮以節之則純和之志不内散而非僻之心無自入焉所謂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者此也【並禮書】 嚴陵方氏曰古之君子以見佩之所設其所由來尚矣佩上有一瑀下有二璜瑀竒天道也璜耦地道也上有三珩中有一琚瑀又謂之衡衡之以為平也珩又謂之衡衡行也人行亦行耳則佩之設也豈茍然徴角為陽宮羽為隂陽主動隂主静右佩隂也而聲中徴角之動左佩陽也而聲中宮羽之静蓋佩所以為行止之節時止則止時行則行此設佩之意也知行而不知止則動或生悔知止而不知行則静或失時以處静必知動故右之聲而中徴角之陽以即動必知静故左之聲而中宮羽之隂焉先右而後左者禮以右為尊故也至於言結佩設佩則先左而後右者德尊而事卑故也此所以為德佩事佩之辨而五聲之中獨無商者則與周官言宮之樂無商義同葢佩之象德也而基德者必以温樂之享神也而懐神者必以柔商於四時為秋秋之氣肅非所以為温故也於五行為金金之性剛非所以為柔故也孔子不云乎君子之音温柔居中以養生育之氣蓋謂是矣唯射樂則偃旌以商者以習武故尚義也齊周官作薺當以周官為正采齊蓋逸詩肆夏即九夏之一也周還則其歩緩而曲曲則圜前故中規折還則其歩疾而直直則方後故中矩中規仁也中矩義也君子雖行歩而不忘仁義焉玉鏘然而鳴則右中徴角左中宮羽在車則聞鸞和之聲行則鳴佩玉經解所謂行歩則有環佩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者是矣夫環佩以玉為之則陽精之所生鸞和以金為之則隂精之所成陽主仁隂主義環佩入而在内之節也鸞和出而在外之節也君子存心以仁為本故行則鳴玉佩制事以義為先故在車則聞鸞和之聲焉有仁義則所習者是所從者正是以非辟之心無自入也曰鸞以和之為和曰和以見鸞之為唱鸞以體言也和以用言也以鸞和之聲美故因取象焉 延平周氏曰五音惟宮徴有變變者臨人之道常者事人之道故右則徴在上而左則宮在上也不用商何也所謂右徴角者非不具五聲也特以角徴為均所謂左宮羽者亦非不具五聲也特以宮羽為均蓋樂之有均猶人之有主商臣也其可以為主乎爾雅曰堂上謂之行堂下謂之趨樂師曰行以肆夏趨以采薺車亦如之是行之與車出之與入於堂上則皆以采薺為節在門外則皆以肆夏為節還有止意言周還以對於折還則周還為行折還為止於進言揖則知退為讓於退言揚則知進為仰在軾曰和在鑣曰鸞蓋和者象其皇之和鸞者象其鸞之鳴故韓詩内傳曰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 新安朱氏曰周旋中規折旋中矩周旋是直去郤囬其囬轉處欲其圜如規也折旋是直去了復横去如曲尺相似其横轉處欲其方如矩也 建安真氏曰古之君子於所以飬其心者無不至也佩玉中宮徴之音歩趨有詩樂之節行必中規矩在車則聞鸞和進退俯仰之間出入動静之際莫不節之以禮和之以樂故於是時防邪僻而導中正其為功也易近世一切無之而所以熒惑斲喪者則不可勝數故於是時防邪僻而導中正其為力也難夫唯知其難而益勉持敬之功庻乎非僻無自而入矣 君在不佩玉左結佩右設佩居則設佩朝則結佩齊則綪結佩而爵韠 鄭氏曰出所處而君在焉則去徳佩而設事佩辟徳而示即事也結其左者若於事有未能也結者結其綬不使鳴也此謂世子也居則設佩謂所處而君不在焉朝於君則結佩亦結左也齊則綪結佩綪屈也結又屈之思神靈不在事也爵韠者齊服端孔氏曰世子出所處而與君同在一處則不敢佩玉玉以表德去之示已無德也下云朝則結佩謂朝時明此君在非朝處也知謂世子者以臣之對君則恒佩玉故下云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前文云然後玉鏘鳴也是臣之去朝君備儀盡飾當佩玉今云君在不佩玉故知非臣下云世子佩瑜玉是以知世子也左結佩者謂結玉佩不使鳴非為全去也右設佩者謂設事佩木燧大觿之屬也居則設佩朝則結佩亦皆謂世子齊則綪結佩則謂凡應佩玉之人非唯世子也綪結佩謂結其綬而又屈上之也而爵韠者謂士端齊故爵韋為韠也案熊氏曰爵韠謂諸侯以下皆以端齊而以爵韋為韠同士禮以其齊故不用朱韠素韠也 長樂陳氏曰古者有德佩有事佩德佩則左右皆玉事佩則左紛帨右玦捍之類左佩皆有五右佩皆六以左陽而竒右隂而耦故也左佩者小右佩者大以左手足不如右強故也先設事佩次加德佩以事成而下德成而上故也詩言佩觿佩韘乃言容兮遂兮是先設事佩後設徳佩也此經鄭氏以為世子之禮是也臣於君所佩必垂委而朝必鳴玉是與世子之禮異也考之内則男女未冠笄衿纓佩容臭而已則佩者成人之服也衛詩以惠公驕而無禮故譏以童子佩觿童子佩韘以言無成人之德而服成人之服也子衿詩曰青青子佩蓋亦指成人者言之齊所以致精明之德佩既結矣又從而屈之不以徴角宮羽之聲散其志也況敢聽樂乎儀禮之陳服器有順有䋫順則直䋫則屈故士喪禮陳襲事于房中西領南上不綪陳衣于房南領西上綪士虞禮曰器西南上綪既夕禮乃奠豆南上綪俎二南上不綪鄭氏曰綪讀為䋫屈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自君在不佩玉至朝則結佩先儒謂世子是矣蓋人臣之於君所未始不佩玉故也言君在不佩玉而又言左結佩右設佩則知前所結所設者非德佩也事佩而已示其可以即事而未足乎德也居則設佩者此則言德佩也居謂燕居朝謂朝于公朝之時居則設以示德音孔昭雖燕而有所不忘朝則結以貊其德音自謙而有所未也既曰君在不佩玉又曰朝則結佩者所謂朝則在朝之時所謂在則退朝之所也退朝之所在父子之道也在朝之時則君臣之義也子有代父之嫌而臣無代君之禮故退朝不佩玉者子避嫌於父也在朝必佩玉者臣盡禮於君也蓋其意各有所主而已朝雖佩玉然猶結之則又有别於羣臣焉齊則綪結佩而爵韠凡致齊者皆如是所以謂之也當是時君不得以朱大夫不得以素佩之聲則静而不譁服之色則幽而不著凡以隂幽思而已 馬氏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左徴角右宮羽者君佩也君在不佩玉左結佩右設佩者臣佩也君佩尊是故左右皆以玉臣佩卑是故左以德右以事 慶源輔氏曰左結佩不敢比德也右設佩不敢忘事也居恐其略故言設佩朝戒其敖故言結佩無非教也 金華應氏曰佩玉自天子至士所同而禮有所敬則屈而不伸故君在則不佩玉所謂不佩非盡去之特結其左耳蓋左為尊而主必在左故侍於君則聽郷任左是以設之而不結也蓋人臣將朝習容觀玉聲則佩未嘗不設乎身及其見君起敬則微結束而收斂之不若齊之纒綿固結也先儒疑臣之朝君未嘗去佩遂以此為世子之事然尋上下文意皆無世子之文又左右之所結所設則以為德佩事佩居朝之所設所結則專以為德佩亦不相貫通矣君在若郷黨所謂君在踧踖如也居則設佩者姑以平居對朝而言之平居非必燕居之時也語曰去喪無所不佩蓋德佩事佩皆欲其備也詩所謂雜佩以贈之是也然凡帶必有佩玉是事佩可略而德佩不可去也 凡帶必有佩玉唯喪否佩玉有衝牙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君子於玉比德焉 鄭氏曰凡謂天子以至士喪主於哀故去飾衝牙居中央以前後觸也故謂喪與災眚 孔氏曰凡佩玉必上繫於衝下垂二道穿以蠙珠下端前後以縣於璜中央下端縣以衝牙動則衝牙前後觸璜而為聲所觸之玉其形似牙故曰衝牙嚴陵方氏曰帶以約身玉以比德約身必以德故帶必有佩玉唯喪則否以自貶故也下言無故玉不去身以此佩玉有衝牙者以徃來乎兩璜之間相衝焉故謂之衝牙牙言其體也衝言其用也且佩之設有珩璜焉有琚瑀焉而此止言有衝牙者吉凶悔吝皆生乎動動則不能無害且牙居兩璜之間動則相觸於璜固不能無傷焉夫佩所以節行也故其名如此而經所以止言是歟亦見明堂位崇牙觧無故玉不去身已見曲禮解繼言君子於玉比德者以見身不可離於德也 山隂陸氏曰凡帶必有佩玉據此佩有不設無不佩也佩玉有衝牙著玉非觸不鳴君子比德於是為至故曰感而後應迫而後動不得已而後鳴聘義玉在下以德比玉此先以玉比德以德比玉尊矣以玉比德隨其玉而比之 慶源輔氏曰帶必有佩言飾之不可已也據此則不佩非去之也結之耳有衝牙然後有聲佩所以設聲也玉不去身必有以也故又言其所以曰君子於玉比德焉如是則不去身也冝矣 天子佩白玉而組綬公侯佩山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玫而緼組綬孔子佩象環五寸而綦組綬 鄭氏曰玉有山水蒼者視其文色所似也綬者所以貫佩玉相承受者也純當為緇古文緇字或作絲旁才綦文雜色緼赤黄孔子佩象環謙不比德亦不事也象有文理者也環取可循而無窮 孔氏曰玉色似山之而雜有文似水之蒼而雜有文故鄭云文色所似但尊者玉色純公侯以下玉色漸雜世子及士唯論玉質不明玉色則玉色不定也瑜是玉之美者故世子佩之承上天子諸侯則世子天子諸侯之子也然諸侯世子雖佩瑜玉亦應降殺天子世子也瓀玫石次玉者賤故士佩之顧命綦弁註云綦青黒色鄭風縞衣綦巾註云綦蒼艾色故鄭知綦為雜色也象環五寸法五行也 長樂陳氏曰玉之貴者莫如白賤者莫如瓀玟山以象君德之静水蒼以象臣職之動山水蒼其文也瑜與瓀其質也世子佩瑜則士佩瓀矣士佩瓀則世子而上佩堅矣瓀或作礝以其多石故也玟或作珉以其賤故也組綬之佩謂之綬以其貫玉相承受也其飾天子諸侯朱大夫純世子綦士緼者道也朱者事也蒼白者德之雜赤黄者事之雜純則素而已此天子至士佩綬之辨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組與前所謂纓之組同組以言其質以言其色綬以言其用也下皆放此緼與緼韍之緼同君以無為而體道道則純故色以純者君也臣以有為而用事事則雜故色以雜者臣也諸侯雖有君道以對天子則為臣故綬雖以朱之純而山則雜之矣世子亦有君道以有父在則為臣故玉雖以瑜之純而綬以綦則雜之矣是皆不純乎君道故也若天子玉純以白異乎公侯雜之以山也綬純以異乎世子雜之以綦也此非隆殺之辨歟孔子有自然之文故佩象其文應變而無窮故以環能參天兩地故五寸有素王之德而居人臣之位故綬以綦與世子同所謂以義起禮也 山隂陸氏曰山水斲飾也山仁也水智也為人君止於仁智也者以智帥人者也瑜有美而無瑕世子之法周公所以敎成王求為是故也士佩瓀玟玟質不美故也彼所謂碔砆猶愧於此純讀如字緼讀如字純組綬以絲為之緼組綬以纊為之言純組綬則朱組綬亦純也言朱組綬則純組綬亦朱也綦組綬緼組綬放此知然者以毛詩傳曰士佩瓀玟而青組綬知之也環佩上玉也亦或以玦環理也玦事也莊子曰緩佩玦者事至而斷綬衿也佩衿謂之綬漢制縌綬之間得施玉環鐍蓋有所本之也綦組綬此士服歟卒言孔子如此以遣前佩有在此不在彼也莊子曰君子有其道者未必為其服也魯國儒者一人而已此孔子也寸用五五數之變不可勝窮也故曰五寸之矩盡天下之方 慈湖楊氏曰至矣哉象環之無聲乎佩無聲之象環後學莫之曉也嗚呼至矣舉天下之所共視而莫之見也舉天下之所共聽而莫之聞也 金華范氏曰自古之君子必佩玉止綦組綬佩玉之節君子比德於玉言古見其所自來非一日先聖王所以成德乎其不可拔也人之常情警省於内者或肆於外矯揉於外者或踰於内今行鳴佩玉其在内如此車聞鸞和其在外如此蓋禮樂未嘗斯湏去身也此一段論佩玉忽參以在車一語有㫖哉蓋比德工夫與成德節奏表裏純固内外洞徹冝非辟之心無自而入也不然針芒冩氣隙豈在大毫釐不謹斯須間斷得以汨其聦明亂其純一殆恐竢間而入者日引月長不勝其可慮矣此非有法家拂士之啓告也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乃爾古之君子動容周旋不勉而中豈自外來邪德佩之結不敢與君比德也齊之結也不敢散其純一之志精明之德也況敢聽樂乎古之君子必佩玉何也為其於玉比德也有天子之禮有世子之禮有公侯大夫士之禮非可以㮣言也君子無故玉不去身而君在不佩玉者不敢以德自居也不敢示德亦德之至也齊之結喪之去以故而不佩也去喪無所不佩德不可須㬰離也德有不同用亦隨異此公侯至士所以有别也此篇以玉藻名藻之玉在冕頭之容也佩之玉在帶身之容也無徃而非比德也言古明先王之制禮言必見百王之不可違也 童子之節也緇布衣錦縁錦紳并紐錦束髪皆朱錦也鄭氏曰童子未冠之稱也冠禮曰將冠者采衣紒也孔氏曰自此至而入一節論童子之儀唯有肆束及帶一經爛脱厠在其間童子之節謂童稚之子未成人之禮節也用緇布為衣尚質故也用錦為緇布衣之縁又紳帶及約帶之紐皆用錦并以錦為緫而束髮其錦皆用朱色之錦童子尚華示將成人有文德一文一質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童子之帶非必全錦也錦紳而已錦紳非以其有備成之文也親在致飾而已 嚴陵方氏曰始生而蒙故布以緇含德未故錦以朱 禮記集説卷七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七十七 宋 衛湜 撰 肆束及帶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 鄭氏曰肆讀為肄肄餘也餘束約紐之餘組也勤謂執勞辱之事此亦亂脱在是宜承無箴功 孔氏曰約束帶之餘組及帶之垂者若身充勤勞之事則斂持在手身須趨走則擁抱之於懐也 長樂陳氏曰肆伸之也束組紐也伸束及帶所以為容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所以便事 山隂陸氏曰此宜在此非脱亂也肆讀如字言以朱錦束髮肆之使至帶其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如帶 童子不裘不帛不屨絇無緦服聼事不麻無事則立主人之北南面見先生從人而入 鄭氏曰皆為幼小不備禮也雖不服緦猶免深衣無麻往給事也裘帛温傷壯氣也絇屨頭飾也 孔氏曰童子唯當室與族人為禮有恩相接之義故遂服本服之緦爾不當室則情不能至緦故不服也雖不緦猶著免深衣無絰以往給事緦喪使役也不當室鄭註猶免者謂未成服而來也問喪云不當室不免者謂成服之後也主人喪主也此童子來聽使若有事則使之若無事時在旁謂在主人之北南面而立先生師也童子不能獨為禮若往見師則隨成人而入也 長樂陳氏曰不裘為其消隂氣也無緦服聽事不麻絰未責之以盡恩也夫童者未有知未有與也先王制禮常寛之而不嚴略之而不詳故名而不字紒而不冠見先生則從人而入遭先生於道則拱手而立摯則委而不授坐則隅而不正喪則不哀不踊不杖不菲不廬豈特無緦服聽事不麻而已哉凡皆以為不可以預成人之禮也彼闕黨之童見譏於論語仍叔之子取譏於春秋蓋不知此【禮書】 嚴陵方氏曰不裘即不衣裘裳是也不帛即不帛襦袴是也不屨絇未拘之以行戒也不服麻則以幼未能勝絰故也 山隂陸氏曰屨之重在絇即言不絇屨則屨重矣亦著絇雖重不以責童子也童子於有喪者之家當事則不麻為其幼也故謂之聽事而已少儀曰童子曰聽事 講義曰從人而入不敢獨勞長者與為禮也 金華范氏曰自童子之節也止從人而入童子之節先王制禮以其幼也望之略待之寛未以成人責之也然為童子之自處者極其卑下以未可與己成人之禮也辭孫禮之端少成習慣無幼而不孫弟之悔矣易之蒙以養正三王之早教諭大學不能為下何以事上皆此意也 侍食於先生異爵者後祭先飯客祭主人辭曰不足祭也客飧主人辭以疏主人自置其醤則客自徹之一室之人非賔客一人徹壹食之人一人徹凡燕食婦人不徹 鄭氏曰後祭先飯謙也客祭盛主人之饌也客飧者美主人之食也疏之言麤也客自徹敬主人也徹奠于序端一室之人非賔客同事合居者也賔客則各徹其饌壹食之人壹猶聚也為赴事聚食也婦人不徹質不備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侍食及徹饌之節侍食於先生及異爵者此謂凡成人禮異爵謂尊於己者饌不為己故後祭先飯示為尊者嘗食也客盛主人之饌具故祭之主人致辭云不足祭謂疏食不足備禮也客飧者若食竟作三飯飧也主人見客飧而致辭云麤食傷客不足致飽若欲使更食然也主人敬客自置其醤則客宜報敬故自徹之曲禮主人親饋是也同事而合居一室既無的賔主故必少者一人徹饌壹食謂赴事壹聚共食則亦不人人徹亦推一人徹也嚴陵方氏曰先生則生在己先謂尊者也異爵則爵與己異謂貴者也婦人弱不勝事故不徹 山隂陸氏曰異爵若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之類即應舉角後人而祭先人而飯先飯為人嘗食卑者之事一食若今言同盤矣一一而已壹合而為一也金華應氏曰絮羮而辭歠醢而辭則客詳於食察於味而主人謝其自致之不腆也祭而辭飧而辭則客重其食㫖其味而主人謝其相與之過腆也少施氏之待孔子嘗用其禮矣夫君子之為禮非無左右給使之可役而賔主必以身為禮者貴其誠而不敢趨其便且安也 慶源輔氏曰徹亦徹醤也曲禮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受相者鄭云齊醤屬也公食大夫禮賔卒食北面取果與醤以降然則主人不自置醤則客猶徹飯歟又此篇前云君既徹執飯與醤乃出授相者壹食之人一人徹不以無賔主而廢禮也婦人不徹婦人故難盡責以男子之禮且不憂其弱而不徹也 食棗桃李弗致于核祭上環食中棄所操凡食果實者後君子火孰者先君子有慶非君賜不賀有憂者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 鄭氏曰弗致于核恭也上環頭忖也果實隂陽所成非人事故後君子火孰備火齊不得故先君子非君賜不賀者唯君賜為榮也有憂者此下絶亡非其句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此補脱重 孔氏曰此一節明食果實及非君賜不賀之事弗致于核謂懐核不置於地也食亦祭先也環者横斷形如環也斷則有上下環也上環是疐閒下環是脱華處祭時取上環祭之而食中操謂手所持者棄之不食後君子不得先嘗也火孰和調是人之所為故先於君子而嘗之有慶謂或宗族親戚燕飲聚㑹雖吉不相賀唯受君賜為榮故相拜賀 嚴陵方氏曰弗致于核曲禮所謂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懐其核是也有核者不止於棗桃李亦舉所常食者以該之爾中虚而外實横斷之則若環然故以環言之上環以祭中以食言上中則知所操者下也曲禮言削於士曰疐之即棄所操也則此言主於士而已自然之味以先食為新故後君子而餕焉使然之味以後食為慎故先君子而嘗焉周官膳夫品嘗食王乃食而不及果實者亦此之意 山隂陸氏曰弗致于核弗致餘於核即懐其核應曰弗致其核有慶非君賜不賀言有憂者有慶唯君賜然後賀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宜承無箴功鄭氏謂此補脱重誤矣 新安朱氏曰註云頭付謂疐頭所切一環也以其所生之本味最甘美又先斷而不汙故以為祭中者中環也亦甘且潔故以奉尊者所操下環為手所持處以其味薄而不潔故棄之而不食也 孔子食於季氏不辭不食肉而飱 鄭氏曰以其待己及饌非禮也 孔氏曰凡客將食興辭而孔子不辭者必是季氏進食不合禮也凡禮食先食胾次食殽乃至肩至肩則飽乃飧孔子不食肉仍為飱者是季氏饌失禮故也慶源輔氏曰此所謂不屑教誨是亦教誨之也金華應氏曰聖人處亂世交際之閒極其謹密然觀待陽貨之禮婉而深待季氏之禮直而簡意者季氏猶可以微意警而陽貨不可與語歟抑其時或有不同者蓋陽貨時己為大夫孔子僅為士其食於季氏或者攝可冦之後孔子時蓋年髙矣 金華范氏曰自侍食於先生止不食肉而飱食之節絮羮而辭歠醢而辭客詳於食察於味故主人謝其自致之不腆也祭而辭飱而辭客重其食㫖其味故主人謝其相與之過腆也少施之待孔子嘗用其禮矣俎豆庶羞非不備禮也而置與徹惟以醤貴食味之主也故獻肉食者操醤齊左右給使非無以供役也而賔主必自置與徹蓋取親於其身之為敬且重也尊者逸卑者勞少長有禮矣男子徹婦人不徹男女有别矣一食之閒曲致其盡如此古人非為飲食也為行禮也賜果懐核敬君也祭上環敬先也薦新與火孰異尊賢也與先薦寢廟之意同一果之微皆有法安敢肆情於禮節之外乎 君賜車馬乗以拜賜衣服服以拜賜君未有命弗敢即乗服也君賜稽首據掌致諸地酒肉之賜弗再拜凡賜君子與小人不同日 鄭氏曰乗服以拜敬君恵也賜君未有命謂卿大夫受賜於天子者歸必致於其君君有命乃服之也據掌以左手覆按右手也致諸地致首於地酒肉之賜弗再拜輕也受重賜者拜受又拜於其室君子小人不同日慎於尊卑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受君賜之法凡受君賜賜至則拜至明日更乗服所賜往至君所又拜重君恩也稽首者頭至地據掌致諸地據按也謂頭及手俱至地左手按於右手之上至地也酒肉但初賜至時則拜明日不重往拜也 嚴陵方氏曰車馬即日拜其賜於家明日乗之以拜於朝是之謂再拜衣服亦若是而已稽首據掌皆致諸地恭之至也王者之賜與於其賢足以爵則賜之爵以馭其賢庸足以禄則賜之禄以馭其庸至於其賢不足爵其庸不足禄而恩私施焉則與之以馭其幸而已謂之君子則於賢庸為有餘故在君子則賜之小人則於賢庸為不足故與之而已此君子小人賜與之别也曲禮言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則賜與固不得不異又有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則其賜與固可同日哉 山隂陸氏曰拜賜句君賜若車馬乗以拜賜若衣服服以拜賜君未有命弗敢即乗服謂非經賜雖有車馬衣服不敢輙乗服也若後世三品雖應服紫五品應服緋必君賜而後服 延平周氏曰賜君子以徳與小人以力賜與均之者恩也不同日者義也 慶源輔氏曰乗服以拜賜所以榮君之賜也然君雖賜之而未有命使之乗服則亦不敢即乗服也意者古之人君賜臣下以車馬亦必就命其乗服之歟以稽首據掌致諸地推之今之拜慢矣拜以左手覆按右手為敬今之拜手敬矣酒肉之賜弗再拜孔子往陽貨之門為其來賜而已不在也下文云敵者不在拜於其室君子小人賜予之猶不同日況其他乎馬氏曰衣服之賜庸賜也是故乗服而再拜酒肉之賜斯須之賜也是故有拜而不再 長樂陳氏曰事不同不可同日語人不同不可同日賜故詩勞還率則歌出車勞還役則歌枤杜凡以明貴賤辨等列也昔虢公晉侯之朝於周也同賜以五㲄之玉君子猶以位之不同為譏秦后子楚子干之寓晉也同食以百人之餼君子猶以富之不同為譏鄭忽猶以周班為怒韓信猶以噲等為恥又況君子之與小人乎茍同日而賜之是冠履碈玉混淆之也金華應氏曰凡君之賜物有命矣而曰君未有命者蓋車馬衣服皆視爵命以為賜臣聞君命則必謙遜而致辭詩所謂受爵不讓至于己斯亡者正以受而不辭也辭焉而又再命之然後乗服以拜況車馬重賜為人子者三賜不及焉則其必辭以待命可知也先儒求之而不得其説遂以為天子所賜非得國君之命則不敢乗服然其文意皆不協也 凡獻於君大夫使宰士親皆再拜稽首送之膳於君有葷桃茢於大夫去茢於士去葷皆造於膳宰大夫不親拜為君之答已也 鄭氏曰再拜稽首送之敬也膳美食也葷桃茢辟凶邪也大夫用葷桃士桃而已葷薑及辛菜也茢菼帚也造於膳宰既致命而授之葷或作焄大夫不親拜不敢變動至尊 孔氏曰此一節論臣獻君之物及致膳於尊者之義凡獻謂大夫士有食獻君法大夫尊恐君拜已之獻故不自往而使已膳宰往獻士賤不嫌君拜故身自親送皆再拜稽首者大夫雖使人初於家亦自拜送而宰將命及士自送至君門付小臣之時宰及士皆再拜而送之也天子諸侯之臣獻孰食於君恐邪氣干犯故用辟凶邪之物覆之大夫之臣以食獻大夫則除茢士之臣吏以食獻士又去葷桃桃枝也皆皆於君大夫士也造至也膳宰主飲食官也獻孰食者操醤齊以致命致命竟而以所獻之食悉付主人之食官也大夫自厭則屈君答已故不親也 長樂陳氏曰膳於君大夫士者致福之膳也非致福之膳則無事於桃茢鄭氏以膳為凡美食誤【禮書】嚴陵方氏曰此所謂再拜則與酒食之賜弗再拜異矣此謂以一拜為不足又申之以重拜爾桃以其性葷以其氣茢以其形形不如氣氣不如性故貴賤多少之數去其一者去茢去其二者又去葷唯桃為不可去無貴賤一也皆造於膳宰者則以不敢專達必待主膳之人達之也 金華應氏曰子視膳於親臣致膳於君其敬養之誠一也致膳者非一端祭祀歸胙則其致膳之大者也鬼神所饗隂幽之氣慮或襲之葷可調和而味酷然而足以逼物桃南方陽明之木可以除北方幽暗之祟蓋致膳者臣子之愛心也熏袚不祥者敬心也慶源輔氏曰孔子問人於他猶再拜而送之況於君乎物所以將意不誠無物也 大夫拜賜而退士待諾而退又拜弗答拜大夫親賜士士拜受又拜於其室衣服弗服以拜敵者不在拜於其室 鄭氏曰士拜受又就拜於其家是所謂再拜也弗服以拜異於君恵拜於其室謂來賜時不見也見則不復往 孔氏曰自此至父拜之一節明尊卑受賜拜謝之禮大夫拜賜而退者大夫往拜至於門外告君之小臣小臣受其辭入白於君小臣入則大夫乃拜之拜竟即退不待報恐君召進答己也士待諾而退者君不拜士士故於外拜拜竟又待小臣傳君之報諾出以退又拜者小臣傳君諾出又拜君之諾報也弗答者君不答士拜也大夫親賜士士初亦拜受又往彼家拜此非酒肉賜故再拜也君賜服服以拜大夫輕故不服其所賜而往拜之也敵者相獻既已拜受則不復往彼家拜也若獻時主人不在留物置家主人還必往彼家拜謝其室獻者之家也若朋友則論語云朋友之饋非祭肉雖車馬不拜 嚴陵方氏曰又拜弗答拜言亟拜如此而君弗答焉士卑故也大夫親賜士士拜受則知非親賜者容或不然矣言衣服而不及車馬以大夫方受車馬於君不宜以之賜人也敵者不在拜於其室則在容或不然矣此所以異於士之與大夫也敵者亦不必朋友也 馬氏曰又拜於其室者拜親賜而已 凡於尊者有獻而弗敢以聞士於大夫不承賀下大夫於上大夫承賀親在行禮於人稱父人或賜之則稱父拜之 鄭氏曰有獻而弗敢以聞謂獻辭也少儀曰君將適他臣若致金玉貨貝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是其類也承受也士有慶事不聽大夫親來賀己不敢變動尊也稱父事統於尊 孔氏曰凡謂賤者也謂臣有獻於君士有獻於大夫其辭不敢云獻聞於尊者但當云致馬資於有司及贈從者之屬也不承賀不受賀也下大夫於上大夫尊卑相近故受也 嚴陵方氏曰承賀者有慶事而受人之賀也為人子者一出言不敢忘父母一舉足不敢忘父母故行禮於人稱父焉則不敢私交故也人或賜之稱父拜之則不敢私受故也 慶源輔氏曰有獻致其誠也弗聞恐其瀆也不承賀者在彼者可賀而在此者不敢受賀也 金華范氏曰自君賜車馬止稱父拜之賜予獻酬之節君制命者也臣承命者也致賜君子小人異其日承命受賜車服酒肉異其拜先王之制禮也節矣 禮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乗路車不式 鄭氏曰禮盛者服充大事不崇曲敬大裘路車謂祭天也周禮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乗玉輅或曰乗兵車不式 孔氏曰此一節明禮盛者不崇小敬充猶襲也服襲是充美於内唯盛禮乃然聘及執玉皆襲為盛禮故也故郊禮服大裘則無别衣裼之是禮盛服充不見姜也路車謂玉輅郊天車過門閭不式亦禮盛不為曲敬也 嚴陵方氏曰經言裘之裼也見美也服之襲也充美也孔子曰禮未盛則不充其服焉盖謂是矣且執玉有藉者裼無藉者襲圭璋則無藉以之聘璧琮則有藉以之享聘禮在先享禮在後因聘而後有享故也則聘禮固盛矣 延平周氏曰以文為敬則不敢充其美以質為敬則不敢見其姜大裘不裼以質為敬也乗路車不式所敬不貳也 馬氏曰衣服者所以飾身也禮盛者則其飾不足以言之故充其服充其服者内心也以徳將者也故曰大裘不裼乗路車不式然則致其飾者非禮之盛者也禮不足然後致其飾 山隂陸氏曰大裘不裼則襲可知 金華范氏曰至敬無文大禮必簡固也不曰充盛而曰不盛不充此意在言外當反而求之故孔子曰禮未盛則不充其服焉 父命呼唯而不諾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走而不趨親老出不易方復不過時 鄭氏曰易方謂其不信己所處也復反也不易方不過時不可以憂父母也 孔氏曰自此至焉爾一節明子事親之禮父命呼父召子也命謂遣人呼非謂自喚亦云為父命所呼也應之以唯而不稱諾唯恭於諾也急趨父命故投業吐食也趨疾趨也但急走往而不暇疾趨也方常也若啟往甲則不得往乙若覔不見則老人易憂愁也復還也假旦啟云日中還不得過中 嚴陵方氏曰唯而不諾即曲禮所謂父召無諾也既曰命又曰呼者命之以事而呼之使來也唯諾皆應也而唯之應速於諾走趨皆歩也而走之歩速於趨國莫尊於君家莫尊於父故君之召也在官不俟屨在外不俟車父之呼也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然主於國故言在官在外焉主於家故止手執業食在口而已其言亦互相備也出不易方有定所也復不過時無愆期也凡此所以慮貽親之憂疑而已然而孝子之事親豈必老而後如是邪蓋以親老者尤不可不知此故也 慶源輔氏曰唯喏相去幾何而禮之辨如此能於此而察之則其義精矣走趨亦然 山隂陸氏曰或言親或言父敬言之則稱父愛言之則稱親 親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疏節也父没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爾母没而杯圈不能飲焉口澤之氣存焉爾 鄭氏曰疏節言非至孝也癠病也王季有疾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是也圈屈木所為巵匜之屬見親之器物哀惻不忍用也 孔氏曰親病孝子當憂愁危懼行不能正履今唯色容不充盛而已此乃孝子疏簡之節言孝心不篤也手澤謂父平生所持手之潤澤在焉口澤謂母平生口飲潤澤之氣在焉不能謂不能忍為此事也嚴陵方氏曰孝子之事親也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故親癠色容不盛人之氣體和則齊不和則反之以害於齊故謂之癠文王世子所謂色憂不滿容是也然而事親又有要道存焉此疏節也書謂書册也君子所執以誦習故於父言之杯圈飲食器也婦人唯酒食是議故於母言之杯作桮手澤汗之所漬也口澤津之所漬也口有氣焉故又以氣言之凡以人既亡而澤猶存焉故有所不忍也 山隂陸氏曰稱癠與瘥異矣調夑雖至猶病公羊曰樂正子春之視疾也復加一飯則脱然愈復損一飯則脱然愈若唯而不諾出不易方亦疏節也 慶源輔氏曰於其疏者苟不及焉則其餘不足觀矣親亡而澤猶存唯篤於孝者覺之上為疏節而此為至性也 講義曰以為孝子之疏節者蓋孝子之事親必有篤於此者彼其未病之前既病之後亦何所不用其至哉 金華范氏曰自父命呼止口澤之氣存焉爾事親愛敬之情孝子之事親也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況父之所命呼乎父母在不逺游游必有方一舉足不敢忘況敢易方過時以累慈懐之惓惓乎此生而盡其情也朝夕視膳問安非禮文而已及其疾病色憂不滿容中心達於面目不自知也此病而致其憂也然皆疏節爾致愛則存致慤則著思其居處思其所嗜覩物動心有不忍焉此終身不能忘没而致其思也古之知禮者莫不然 君入門介拂闑大夫中棖與闑之間士介拂棖賔入不中門不履閾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 鄭氏曰君入門謂兩君相見也棖門楔也君入必中門上介夾闑大夫介士介雁行於後示不相㳂也君若迎聘客擯者亦然不中門不履閾辟尊者所從也閾門限此謂聘客也公事聘享私事覿面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兩君朝聘卿大夫入門之儀入門謂入大門介謂上介稍近君故拂闑大夫之介微逺於闑故當棖與闑之間士介卑去闑逺故拂棖闑謂門之中央所豎短木也棖謂門之兩旁長木所謂門楔也介者副也此明朝又明聘賔入者謂聘賔也不中門謂不當闑西棖闑之中央不履閾謂足不履踐門限之上也聘享是奉君命而行故謂之公事自闑西用賔禮也私覿私面非行君命故謂之私事自闑東者從臣禮示将為主君之臣也 嚴陵方氏曰礙於門之中者闑也拂謂衣拂之也介拂闑則近中故也士介拂棖則近旁故也於下言士介則上言介為君介中言大夫亦其介而已蓋門以中為貴故下言賔入不中門焉中門則嫌於自尊履閾則嫌於自髙論語言立不中門行不履閾正謂此蓋以臣為賔故不得不然耳公事謂聘享也入門左而自闑西則以就西階故也入門右而自闑東則以就東階故也公事為國而與主君敵故自西焉私事為己則從主君而已故自東焉與曲禮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同義曲禮又言大夫入君門由闑右則一自東而已與此異者彼言為臣此言為賔故也亦見彼解 延平周氏曰君入門言朝也賔入不中門言聘也中門棖闑之中不中門有所辟也闑西之中則君所由闑西之東則臣由之可也故公事自闑西敬之也私事自闑東親之也 山隂陸氏曰大夫不言介言大夫而已相備也大夫入門中棖與闑之間則君入門拂闑士拂棖可知君介士介如此則大夫之介亦可知公事義揜恩故自闑西私事恩揜義故自闑東 新安朱氏曰案此云門只有一闑賈氏儀禮疏猶云門有二闑故中門之處及君與賔介行之次第皆有不同未知孰是當更考之 金華范氏曰此賔主介相之節君入而有大夫士介之别賔入而有公事私事之别拂闑拂棖闑東闑西不言而意已喻何為屑屑於此蓋禮禁亂之所由生恐聘覲之禮廢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患起是以先王謹之 君與尸行接武大夫繼武士中武徐趨皆用是疾趨則欲發而手足毋移圈豚行不舉足齊如流席上亦然端行頤霤如矢弁行剡剡起屨執玉舉前曵踵蹜踊如也 鄭氏曰接武尊者尚徐蹈半迹繼武迹相及也中武迹閒容迹也徐趨謂君大夫士之徐行皆如與尸行之節也疾趨謂直行也疏數自若發謂起屨也移之言靡迆也毋移欲其直且正欲或為數圈轉也豚之言若有所循不舉足曳踵則衣之齊如水之流矣孔子執圭則然此徐趨也席上亦然尊處亦尚徐也端行端直也頤或為䨨此疾趨也執玉舉前曵踵著徐趨之事 孔氏曰此一節明行歩疾徐之儀貴賤與尸行歩廣狹不同君天子諸侯也武迹也二足相躡每蹈於半未得各自成迹故云接武尊者舒遲故君及尸歩遲狹大夫漸卑故與尸行歩稍廣速也士卑故與尸行歩極廣每徙足閒容一足地乃躡之也徐趨遲行也疾趨則欲發者發起也欲屨頭恒起無復繼接之異其迹或疏或數自若貴賤同然也屨恒欲起手足猶宜直正不得邪低靡迤摇動故云手足毋移也圈豚行者釋上徐趨之形也豚循也轉足循地而行不舉足謂足不離地齊裳下緝也足既不舉身又俯折則裳下委地曳足如水流狀也在席上未坐其行亦如是圈豚行齊如流也端行頤霤一經覆上疾趨之節端行謂直身而行行既疾身乃小折而頭直俯臨前頤如屋霤之垂也矢箭也身趨前進不邪如箭也弁急也剡剡身起貌也急行欲速而身屨恒起也踵謂足後跟也執玉徐趨之時初舉足前後曵足跟行不離地蹜蹜言舉足狹數蹜蹜如也 嚴陵方氏曰凡行歩廣則疾而勞狹則緩而逸尊者逸而卑者勞故君至於士尸行之節其别如此起屨雖疾手足之容亦不可妄有所改移也圈豚行不舉足者謂回旋而行也羔性聚豚性散豚雖性散圈之則聚而回旋於中矣故取況如此席雖以坐其行而就坐之時亦以是為節焉剡剡則如火之趨上固異乎流之趨下矣舉前曵踵與曲禮言行不舉足車輸曵踵同義蹜蹜有難進之意論語所謂足蹜蹜如有循是也 山隂陸氏曰所謂布武在繼武中武之間徐趨皆用是言雖君大夫徐趨亦中武也疾趨則欲發而手足毋移圈句圈讀如杯圈之圈言雖舉趾稍髙尚循徐趨圈域之内豚俯其首豚行蓋言冕行知然者以端行弁行知之也端行謂服端而行弁行謂服爵弁皮弁而行前言執玉襲今此上執玉而慎非其至也 慶源輔氏曰必言與尸行者著行之徐非止逸也敬而已矣愈尊愈敬趨謂行有所向也疾趨趨雖疾而布武未改也故曰足毋移併言手者亦不改其拱也故曰張拱而趨至於走則手不能拱而歩濶逺矣行不舉足足既舉則衣無撥矣故其裳下緝如水之自動焉席上亦然曲禮將即席衣毋撥足毋蹶是也剡剡鋭利也屨頭發起之貌舉前曵踵若所謂不舉足則前亦不舉矣蹜蹜如也則有緩而已 金華范氏曰此與尸行歩疾徐之節堯舜之道孝悌而已亦在徐行疾行之間兹歩武之廣狹趨履之遲速先王制禮必在所謹豈可以細故視之蓋自是充之孝悌發乎朝廷放乎道路所繫豈不重歟 凡行容惕惕廟中齊齊朝廷濟濟翔翔 鄭氏曰惕惕直疾貌凡行謂道路也齊齊恭慤貌濟濟翔翔莊敬貌 孔氏曰此一節明道路廟中朝廷行歩之法道路雖速疾不忘於直廟中對神不敢舒散齊齊自收持嚴正之貌濟濟有威儀矜莊也翔翔行而張拱 慶源輔氏曰凶悔吝生於動故凡有所行其容惕惕易曰夕惕若厲无咎廟中心一於敬則歩自齊矣濟濟翔翔行容之盛也在朝廷則宜盛故也 山隂陸氏曰濟濟相讓色斯舉矣翔而後集如是而後為朝廷 君子之容舒遲見所尊者齊遫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聲容靜頭容直氣容肅立容徳色容莊坐如尸燕居告温温 鄭氏曰齊遫謙慤貌也遫猶蹙蹙也足容重舉欲遲也手容恭髙且正也目容端不睇視也口容止不妄動也聲容靜不噦欬也頭容直不傾顧也氣容肅似不息也立容徳如有予也色容莊勃如戰色坐如尸尸居神位敬慎也告謂教使也詩云温温恭人孔氏曰此一節明君子動止之儀手足口目之節舒遲閑雅也雖尋常舒遲若見所尊之人則齊遫齊謂齊齊遫謂蹙蹙言自斂持迫促不敢自寛奢也徳得也立則磬折如人授物與己巳受得之形也色欲常矜莊勃如戰色不乍變動燕居謂私燕所居色尚和善教人使人之時唯須温温不欲嚴慄 皇氏曰齊謂裳下緝遫謂蹙斂君子見所尊之人自俯下身裳下蹙斂也 賀氏曰徳有所施與之名也立時身形小俯嚮前如授物與人時故註云如有予也 嚴陵方氏曰禮器曰七介以相見不然則己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己蹙蓋舒遲之謂也且舒遲則所以脩容也若夫父黨無容則無事舒遲矣故曰見所尊者齊遫齊則不舒遫則不遲目容端則無淫視口容止則無儳言矣聲容則不欲其譁周官置銜枚者以此頭容直恐其顛故也周禮制側弁者以此告温温則所謂載色載笑匪怒伊教是也孔子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則燕居之告温温亦各有所施而已語不云乎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正謂是也 慶源輔氏曰舒遲徳性自然也齊遫則又警而變於此可以體心口容止當言即言不作囁嚅之態頭容直一身之元不容有所偏也立容徳常若有所不足者無徳則傲矣莊有不動之意謂不輕喜易愠心不失其正則容貌自得其宜然又不可不學故詳言之山隂陸氏曰口容止足容重則言行可知也後言燕居則以上非燕處之容也論語曰居不容 黄氏曰立容徳者徳謂安於仁義得於禮法之謂也君子立時之容其志常抱仁義合禮儀造次不離則容貌自安於仁義禮法之徳小人俾端立正貌則宜有慙怍傾欹而不安矣故徳者安於仁義禮法之容非受授之義明矣 金華應氏曰立容徳蓋中立不儼然有徳之氣象也 凡祭容貌顔色如見所祭者 鄭氏曰如覩其人在此 孔氏曰此一節明祭之時凡祭謂諸祭也容貌恭敬顔色温和如似見所祭之人謂祭如在也 嚴陵方氏曰孝子之祭也退而立如將受命蓋容貌如見所祭者也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蓋顔色如見所祭者也 慶源輔氏曰容貌顔色不可以偽為也 喪容纍纍色容顛顛視容瞿瞿梅梅言容繭繭 鄭氏曰纍纍羸憊貌顛顛憂思貌瞿瞿梅梅不審貌繭繭聲氣微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居喪容貌言語瞻視之儀喪容瘦瘠纍纍然顔色憂思顛顛然不舒暢也瞿瞿驚遽貌梅梅謂微昩也繭繭猶緜緜聲氣微細也 講義曰喪容纍纍總言之也色視及言悉言之也顛顛憂思之貌也梅梅於義無取意當為晦亦以哀故視不明也 嚴陵方氏曰纍如纍紲之纍言憂心有所拘繫家語言喪家之狗亦曰纍然者以此色容顛顛言其色之顛毁而不能立也問喪所謂如壊墻然者以此言容繭繭者謂憂營於内而言不能繹也 慶源輔氏曰纍纍欲落之意憂悴而不能自營也顛顛如字纍纍顛顛皆隕落崩壊之貌繭繭鬱結而未有緒也 山隂陸氏曰顛顛摧殞貌梅梅悲酸貌繭繭未有緒之貌張則瞿瞿收則梅梅經曰見似目瞿 戎容暨暨言容詻詻色容厲肅視容清明立容辨卑毋讇頭頸必中山立時行盛氣顛實休玉色 鄭氏曰暨暨果毅貌詻詻教令嚴也厲肅儀形貌清明察於事也立容辨卑辨讀為貶自貶卑謂磬折也讇為傾身以自下也頭頸必中頭容直山立不摇動也時行時而後行也詩云威儀孔時顛實休顛讀為闐讀為陽盛身中之氣使之闐滿其息若陽氣之休物玉色色不變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戎容之體色容厲肅厲嚴也肅威也視容清明瞻視之容須清察明審也立容謂軍中立之形容當貶損卑退磬折恭敬不得驕敖忽略士卒又當有威可畏無得過為讇曲以屈下於人也山立者立則嶷如山之固樂記云總干而山立不動摇也顛塞也休養也軍士宜怒其氣塞滿身中如盛陽之氣生養萬物也玉色謂不變動常使如玉 講義曰戎容暨暨總言之也言容而下悉言之也嚴陵方氏曰暨暨以陽暨隂非欲之也不得已爾視容清明者目以下為體其視正則其容清以大為用其視正則其容明郊特牲言目者氣之清明蓋以是矣且水所舍而為精火所藏而為神則用戎之道亦在乎精神之運而已頭頸必中者中立而不倚也故山立以言其重如山而不可移山立則守之事也時行則攻之事也既曰立容又曰山立既曰色容又曰玉色者蓋山立玉色則言其形狀之如山玉焉又非止於容而已 山隂陸氏曰詻詻各言其意勝敗繫之非雷同之時也厲肅所謂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視容清明臨危事其容如此神閒而意定也盛氣顛實戰勇氣也振振闐闐可謂實矣休對王休是也玉色時靡有爭是也自盛氣至是皆言戎事之成 慶源輔氏曰心無所隕穫則視自清明故曰存乎人者莫良乎眸子辨絶句卑固未可知讇則氣索矣山立重也時行敏也兵法曰來如處女敵人開戸去如脱兔敵不及拒顛實則無事餒也詩言太公曰時維鷹涼彼武王肆伐大商所謂休也 黄氏曰立容辨卑毋讇本三字為句上云辨謂所立之容明辨尊卑左右之分下云必毋讇既上云立容辨别合禮是無僭上之義也又慮其卑退失分則近乎諂媚故云卑毋讇謂卑不至讇也此一節上有立容辨下有山立上云立容辨為受命之時之禮也下云山立執干戈列行陣之時之禮也觀上文云戎容暨暨言容詻詻色容厲肅皆嚴毅威猛之容則被甲兵之際無磬折之容明矣 四明沈氏曰容貌皆由於心若執心不定容貌何能爾邪處干戈戰爭之中如此可見神閒意定泰山覆於前而不變麋鹿興於左而不瞬非氣雄心壯不能也 金華范氏曰自凡行容惕惕止休玉色視聽言動之容曰足矣而曰行與言曰目矣而曰視與色曰口矣而曰言與聲舒遲雝雝也齊遫肅肅也夫敬以和君子之容歟子温而厲恭而安人見其温良恭遜觀鄉黨所記燕居所教槩可識矣手足頭目坐立聲色容體如此而燕居告温温豈勉强然哉亦肅雝之驗也如臨喪有哀色甲胄有不可辱之色無物不在禮矣曾子所貴乎道者三由此得之不然喪紀失其哀戎事失其制凡衆之動失其宜耳目無所加手足無所措矣禮之於人如是夫喪紀戎事易變動失其節故以二端發之 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伯曰天子之力臣諸侯之於天子曰某土之守臣其其在邊邑曰某屏之臣某其於敵以下曰寡人小國之君曰孤擯者亦曰孤 鄭氏曰予一人謙自别於人而已伯上公九命分陜者邊邑謂九州之外大國之君自稱曰寡人擯者曰寡君 孔氏曰自此之為賔也一節明天子以下至士自稱及擯者傳辭之法案曲禮曰余一人予余不同者鄭註云古今字爾其義同也此云自稱曲禮註云擯者辭則天子與臣下言及遣擯者接諸侯皆稱予一人言我於天下之内但秪是一人而已若臣下稱一人則謂率土之内唯有此一人尊之也伯曰天子之力臣曲禮云天子之吏不同者此謂身自稱於諸侯言已是天子運力之臣曲禮謂二伯擯於天子以此不同也諸侯身對天子自稱曰某土之守臣某若諸侯上介致辭於天子之擯者亦當然也其天子之擯告天子則曰臣某侯某故曲禮云諸侯之於天子曰臣某侯某鄭註嗇夫承命告天子辭也其在九州之外邊鄙之邑自稱於天子曰某屏之臣某若使上介告天子之擯亦當然其天子之擯告天子則曰臣某子某某男某曲禮云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註云入天子之國曰子男者亦曰男是也諸侯於敵以下自稱曰寡人言以下通及民也曲禮云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是也小國謂夷狄子男之君自稱及介傳命云某土之孤某故云小國之君曰孤擯者告天子亦應云某孤某其在國自稱亦曰孤故曲禮云庶方小侯於外曰子自稱曰孤是也 山隂陸氏曰予一人求助之辭伯言力而已亦謙也孔子曰驥不稱其力也不言之於天子著其於敵以下自稱如此據諸侯之於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且言天子言伯以臨下之詞稱之亦言之法諸侯言之於天子則非見也若後世上表歟據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且曰某土之守臣某則在國可知其在邊邑自兹以往非王土且非守也為屏而已故曰某屏之臣某其於敵以下同姓異姓小諸侯自稱如此知然者以天子同姓異姓大國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知之也然則小國之君即前所謂庶小侯是也 慶源輔氏曰稱予一人雖曰謙然以予一人而臨天下則其職重矣伯謙於力臣則所當勉者在徳矣諸侯曰某土之守臣言王土也已為王守之而已且知其職矣故曰廵守者廵所守也某屏之臣言所以屏衛中國也寡人則謙而已矣小國爵卑故擯告於天子無異辭 嚴陵方氏曰力臣言雖為人臣之長非有論道之才徒有治功之多而已某土之守臣某者言雖有君人之號不足以致人也可以守土而已於後言小國則前所言皆大國也擯者亦曰孤者謂為擯於外而執事者亦以是稱之也擯者稱小國如此則大國稱寡君可知 金華應氏曰上公九命作伯蓋天子之股肱而宣力四方者也自謂力臣亦不敢以徳自居而以力自竭也 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擯者曰寡大夫世子自名擯者曰寡君之適 鄭氏曰擯者之辭主謂見於他國君下大夫自名於他國君曰外臣某 孔氏曰此明上下大夫世子在己國及出使往他國稱謂之異上大夫卿也自於己君之前稱曰下臣若出使他國在於賔館主國致禮上大夫設擯禮待之此擯者稱大夫為寡君之老雖以擯為文其實謂介接主君之辭亦當然擯介通也下大夫對己君稱名而已不敢稱下臣卑逺於卿也出使設擯者以待主國此擯者稱下大夫云寡大夫不敢稱寡君之老世子對己國之君稱名擯者曰寡君之適謂對他國之辭也 嚴陵方氏曰上大夫居上位而不敢以上自居故曰下臣而已世子亦公子爾以為適而傳世故曰世子而擯者亦曰寡君之適 慶源輔氏曰上大夫既曰下臣矣下大夫非名則無稱矣 公子曰臣孽士曰傳遽之臣於大夫曰外私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 鄭氏曰孽當為枿傳遽以車馬給使者也士臣於大夫者曰私人私事使謂以君命私行非聘也若魯成公時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之類孔氏曰枿是樹生之餘故盤庚云若顛木之有由蘖謂對己君也若對他國當云外臣士位卑給車馬役使故稱傳遽亦謂對己君也大夫家臣稱私此士既不與大夫為臣故對大夫稱曰外私下文云大夫使私人擯故知大夫之臣曰私人私人擯則稱名者謂以己之屬臣為擯相雖是上大夫及下大夫擯者則皆稱名蓋以非公事正聘故降而稱名也 清江劉氏曰鄭云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之類非也此乃謂若趙襄子使楚隆弔呉夫差之類爾凡大夫聘而傳命則當稱寡君士於私臣擯於君命不得言主故名之也楚隆之詞曰寡君之老無䘏使陪臣隆敢展謝之此則名者也 嚴陵方氏曰世子為適則知公子為庶庶子孽也適子本也故公子曰臣孽謂之孽者以其自本旁出若木之有蘖故也周官行夫掌傳遞之小事謂傳遞遽令也以其急而不遑故以遽言之士以事人為事故自言服傳遽之賤役也且行夫以下士為之則士以是自稱又宜矣於大夫曰外私者士有仕於朝者有仕於家者朝為公而家為私仕於家則稱私人下言私事使私人擯是也仕於朝則稱外私以其外於私而從公故也公子與士皆不言擯則以卑而略之也慶源輔氏曰公子自稱曰臣孽常使其自别於適焉是乃所以愛之也故曰君子愛人以徳行夫以下士為之所掌者傳遽之事則傳遽之事士職之最卑且勞者以此自稱則其餘者固不敢辭難矣大夫得以臣士而此士非大夫之臣故曰外私 公士擯則曰寡大夫寡君之老大夫有所往必與公士為賔也 鄭氏曰謂聘也大聘使上大夫小聘使下大夫公士為賔謂作介也往之也 孔氏曰此明大夫以國之公事出聘及私問也正聘之時則用公家之士為擯不用私人稱下大夫曰寡大夫上大夫曰寡君之老往謂之適也大夫正聘者有所往適之時必與公士為賔賔介也言使公士作介也 山隂陸氏曰公士擯嫌上擯者曰寡君之老擯者曰寡大夫或斥大夫私行大夫有所往必與公士為賔所以著私事使或非禮也 慶源輔氏曰寡大夫官也寡君之老君之所尊也私事使固不可稱矣 金華范氏曰自凡自稱止士為賔也名稱之節孔子為政必先正名蓋以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也有自稱之辭有稱人之辭有擯贊之辭若孤寡不榖純乎謙也稱人與擯贊雖謙而有體如寡君之老之適曰寡謙也曰老曰適未嘗不明徳與序矣有對尊者之辭有對敵者之辭有對卑者之辭對尊者極其謙如某守臣屏臣曰孽曰傳遽是也對敵之辭謙不失己有於外之辭有於其國之辭稱謂各有深意此制名之不茍者也 禮記集説卷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七十八 宋 衛湜 撰 眀堂位第十四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眀堂位者以其記諸侯朝周公於眀堂之時所陳列之位也在國之陽其制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此於别録属眀堂隂陽案異義今戴禮説盛徳記曰眀堂者自古有之凢九室室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茅盖屋上圓下方所以朝諸侯其外有水名曰辟廱眀堂月令説眀堂髙三丈東西九仞南北七筵上圓下方四堂十二室室四户八牖其宫方三百歩在近郊三十里淳于登説云眀堂在國之陽三里之外七里之内丙巳之地就陽位上圓下方八窓四闥布政之宫故稱眀堂周公祀文王於眀堂以配上帝五精之神大㣲之庭中有五帝坐位周禮孝經説眀堂文王之廟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眀堂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盖之以茅周公所以祀文王於此以昭事上帝許君謹案今禮古禮各以義説無眀文以知之鄭駿之云戴禮所云似秦吕不韋作春秋時説非古制也淳于登之言取義於孝經援神契今漢立眀堂於丙巳由此為之如鄭此説則用淳于登之説此别録所云則依考工記之文然先代諸儒説各不同故蔡邕眀堂月令章句云眀堂者天子大廟所以祭祀夏曰世室殷曰重屋周曰眀堂饗功養老敎學選士皆在其中故取正室之貌則曰大廟取其正室則曰大室取其堂則曰眀堂取其四時之學則曰大學取其圎水則曰辟廱名别而實同鄭必以為各異者袁準正論眀堂宗廟大學禮之本物也事義不同各有所為而世之論者合以為一取詩書放逸之文經典相似之語推而致之考之人情失之逺矣宗廟之中幽隠清淨而使衆學處焉饗射其中人鬼凟慢囚俘截耳非其理也茅茨采椽至質之物建日月乗玉路以處其中非其類也夫宗廟鬼神所居祭天而於人鬼之室非其處也王者五門宗廟在一門之内若射在於廟而張三侯又辟廱在内人物衆多殆非宗廟之中所能容也如準之論是鄭不同之意也 新安朱氏曰論眀堂之制者非一熹竊意當有九室如井田之制東之中為青陽大廟東之南為青陽右个東之北為青陽左个南之中為眀堂大廟南之東【即東之南】為眀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為眀堂右个西之中為総章大廟西之南【即南之西】為総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為総章右个北之中為堂大廟北之東【即東之北】為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為堂左个中央為大廟大室凢四方之大廟異方所其左个右个則青陽之右个乃眀堂之左个眀堂之右个乃総章之左个総章之右个乃堂之左个堂之右个乃青陽之左个也但随其時之方位開門耳大廟大室則每季十八日天子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恐亦然也又或問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帝即是天天即是帝卻分祭何也朱子曰為壇而祭故謂之天祭於屋下而以神祇祭之故謂之帝 又曰眀堂恐只是一箇三間九架屋子 長樂劉氏曰秦政狠暴既焚先王典籍又坑滅其能先王典籍之儒是以六官百度蕩然一空眀堂之制後世不可得而詳之矣兩漢以來諸儒各起臆見希合先王之規造制百出罔有定極世主弗得已而擇其順己者從之歴代承平㳂襲紛然極意於制作而未有及眀堂之義者夫失眀堂之義其制雖存猶曰虚器矧其制與義兼亡哉謹案孝經仲尼以教曽子者曰昔者周公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故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孟子對齊宣王曰眀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毁之矣此謂東巡守肆覲東后於泰山之眀堂也然則王天下者必㑹天下之諸侯於眀堂以助天子報祭於上帝因而朝宗覲遇之禮或行於宗廟或㑹於眀堂皆所以分職授政任功考績如周之㑹同焉此眀堂之義也成王即位而十有三焉血氣幼弱未可勞之以天下之政也周公者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也既具上聖之徳又為上公輔佐文王於岐周夙夜勤勞遂有天下乃代成王攝行天子之政固其家事也是以宗祀文王於眀堂以配上帝因而眀諸侯之尊卑定衆志之貴賤然後分六官之所職於天下授六典之為政於四方任九職之為功於兆民於是考其禮樂政刑之失得而賞罸廢置八柄之法行於諸侯矣此經所載周公朝諸侯於明堂之位其義如是也 嚴陵方氏曰孔子言宗祀文王於眀堂則祀事以之眀故也孟子言行王政於眀堂則政事以之眀故也此言朝諸侯於眀堂則朝事以之眀故也謂之眀則一所以謂之眀則有三焉此主朝事之眀故以位言之君臣上下尊卑前後各有所位焉故曰眀堂位也馬氏曰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眀堂以配上帝不曰祀后稷於眀堂以配文王則是郊者指其地而言之眀堂者指其在宗廟言之也先王之祀天神人鬼其酒曰眀水食曰眀粢服曰眀衣皆神之也眀堂之在宗廟亦所以神之也周公朝諸侯而必就眀堂者何也曲禮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靣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朝則位於内朝覲則受贄受享於廟而已今周公朝諸侯於眀堂之位所謂覲禮也成王之覲禮當在后稷之廟故周公於文王之廟以辟成王也然則眀堂者固在廟中而不言朝諸侯於文王之廟何也盖眀諸侯之尊卑則其號不可以言廟欲其辟成王之為天子則不可不於眀堂故也然既曰周公又曰天子則是成王固嘗受覲禮於文王之廟也以其制禮作樂者周公之事而於后稷之廟以朝諸侯則嫌於廢君臣之義故唯在文王之眀堂而成王亦負扆而朝覲也周公之朝諸侯所以眀功成王之受覲所以正名正名者禮也眀功者義也必受以文王廟而武王不預者何也盖孝莫大於嚴父也然方岳之下亦有眀堂者盖先王無行而不奉天之命也夫眀堂者天子朝諸侯班政敎之堂也以其位在國之陽天子居其中行政敎神而眀之故曰眀堂也考之制度則諸家之説皆不同難於考信也凢見於聖人之言者若孝經孟子是也自此之外無足信也而眀堂位亦不言眀堂之制但言周公為眀堂朝諸侯之事爾盖古者天子皆有眀堂而其制則因時改易是以百家之説不同也 山隂陸氏曰清廟之詞約周也眀堂之詞侈魯也長樂陳氏曰眀堂之名見於周頌孝經左孟子荀卿考工記禮記家語其制不見於經特考工記曰夏后氏世室堂脩二七廣四脩一五室三四歩四三尺九階四旁兩夾窓白盛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脩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周人眀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此三代眀堂之别也夏世室殷重屋周眀堂則制漸文矣夏度以歩殷度以尋周度以筵則堂漸廣矣夏言堂脩廣而不言崇殷言堂脩而不言廣言四阿而不言室周言堂脩廣崇而不言四阿其言盖皆互備鄭康成曰夏堂崇一尺殷堂廣九尋理或然也月令中央大室東青陽南眀堂西総章北堂皆分左右个與大廟則五室十二堂矣眀堂位前中階阼階賔階旁四門而南門之外又有應門則南三階東西北各二階而為九階矣盖木室於東北火室於東南金室於西南水室於西北土室於中央其外别之以十二堂通之以九堦環之以四門而南門之外加以應門此眀堂之大略也大戴禮白虎通韓嬰公玉帶淳于登桓譚鄭康威蔡邕之徒其論眀堂多矣特淳于登以為在國之陽三里之外七里之内其説盖有所然也何則聴朔必於眀堂而玉藻曰聴朔於南門之外則眀堂在國之南可知成王之朝諸侯四夷之君咸列四門之外而朝寢之閒有是制乎則眀堂在國之外可知鄭康成謂眀堂大廟路寢異實同制蔡邕謂眀堂大廟辟廱同實異名豈其然哉諸侯之廟見於公食大夫有東西房東西夾而已天子路寢見於書亦東西房東西夾又東序西序東堂西堂而已則大廟路寢無五室十二堂矣謂之眀堂大廟路寢異實同制非也宗廟居雉門之内而敎學飲射於其中則莫之容處學者於鬼神之宫享天神於人鬼之室則失之凟袁準甞攻之矣則謂之眀堂大廟辟廱同實異名非也彼盖以魯之大廟有天子眀堂之飾晉之眀堂有功臣登饗之事乃有同實異實之論是不知諸侯有大廟無眀堂特魯放其制晉放其名也四時之氣春為青陽夏為朱眀秋為白藏冬為英則青者春之色春者陽之中故春堂名之縂者物之聚章者文之成故秋堂名之眀者萬物之相見者萬物之復本故冬夏之堂名之左右之堂曰个以其介於四隅故也中之堂曰大廟以其大饗在焉故也古者鬼神所在皆謂之廟書與士虞以殯宫為廟則大饗在焉謂之大廟可也眀堂之作不始於周公而武王之時有之記曰祀乎眀堂而民知孝是也不特建之於内而外之四岳亦有之孟子之時齊有泰山之眀堂是也【禮書】 盱江李氏曰眀堂者古聖王之大務也所以事上帝嚴先祖班時令合諸侯朝廷之儀莫盛於此然而年世乆逺規模靡見經所出參差不同羣儒譸張各信其習脩墜補闕何所適從案周禮考工記曰周人眀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凢室二筵大戴禮盛徳記曰眀堂者自古有之凢九室室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禮記月令天子正月居青陽左个二月居青陽大廟三月居青陽右个四月居眀堂左个五月居眀堂大廟六月居眀堂右个中央土居大廟大室七月居総章左个八月居総章大廟九月居総章右个十月居堂左个十一月居堂大廟十二月居堂右个此三書者皆聖賢之所作述學者之所習而一事殊制乖逺如此註釋之家亦各未為精當考工記五室鄭康成觧云木室於東北火室於東南金室於西南水室於西北土室於中央故聶崇義三禮圖其為眀堂接於大室四角以為四室盖用此也且既以五室象五行矣則木火金水之室當在東南西北之正何乃置之四角而云木室兼水火室兼木若必如是則中央之室復何所兼哉此説誠未可用也盛徳記九室蔡伯喈之徒之接四室之角又為四室聶崇義誤以為秦人眀堂圖者是也案秦實無眀堂後儒見月令吕不韋所作有居眀堂之文疑為秦之眀堂爾然其四室之角復為四室未知何所使用將以象五行饗五帝乎則五室足以備之矣安用其餘將以配十二辰乎則四隅各兩室重在一方之上覈其意義反覆不安此説未可用也月令一大室四廟八左右个凢十三位鄭註青陽左个則曰大寢東南北偏正義以為云東堂者則知聴朔皆在堂不於五角之室中且夫謂之廟與个者當湏各是一位豈同在一堂靡所限隔而可稱為廟與个也盖康成既執眀堂為五室若於此十三位又為限隔則是實數頗多與己意相違故曲飾其辭以為三位同在一堂實不害於五室之文爾此説固不可用也至唐李林甫等註月令但知十三室各在其辰之上而不謀所以建立之處且大堂既居中央若其餘室連大室而為之則四面各可置一室四角闕處又各可置室復不能令各在其辰之上其餘四室更何所安就欲巧而成之愈乖於方位矣或將逺大室而為則未見有眀文言之者此説亦未可用也後魏時有李謐者作眀堂制度論竊所未喻且謂大室四面各為一室則四角闕處各方二筵二筵之地乃為兩便房基址既狹况地形斜角不知何以置之復何以能令各在其辰之上夫分十二辰之位當湏尺歩平均然後能正也豈有四面之室既以二筵為一辰左右之个乃以二筵為兩辰哉舉兹一隅又知其不足取法也愚竊考工記盛徳記月令三家所指制度誠大同但立言質略意義弗顯訓之士泥文大過因而背馳李謐之志稍欲搴而合之矣奈不得其旨尤而效之臣以為月令之文最為眀著輙亦取以為本而通之周戴夫以白虎通曰眀堂上圓下方八窓四闥上圓法天下方法地八窓象八風四闥法四時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雨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風斯言合於事理因亦取之詳考工記是言堂基脩廣非謂立室之數東西九筵南北七筵是言堂上非謂室中東西之堂各深四筵半南北之堂各深三筵半五室凢室二筵是言四堂中央有方十筵之地自東至西可營五室自南至北可營五室十筵中央方二筵之地既為大室矣欲連大室南作餘屋則不能令十二位各直其辰當湏於東南西北四面各虚方二筵之地四角闕處又各虚方二筵之地周而通之以為大廟而大室正居中所謂大廟大室者言此大廟之中有大室也大廟之外當子午卯酉四位上各畫方二筵地以與大廟相通所謂青陽眀堂総章堂等大廟者也當寅申巳亥辰戌丑未八位上各畫方一筵地以為室所謂左个右个者也八个之堂并大室而九所謂九室也室四面各有户户旁夾兩牖所謂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也青陽眀堂総章堂四大廟前面各為一門出於堂上門旁夾兩窓所謂八窓四闥也左右之个其實皆室但以分處左右形如夾房故有个之名也大廟之内以其大室其實祀文王配上帝之位也謂之廟者義當然矣土者分王四時負載萬物於五行最尊故天子當其時居大室用祭天之位以尊嚴之也四仲之月各得一時之中與餘月有異故復於子午卯酉之方取二筵地假大廟之名以聴其朔也若是則三家之指曷有異者但周禮言基而不及室大戴言室而不及廟稽之月令則備矣然非白虎通亦無以知窓闥之制也聶崇義所謂秦人眀堂者其制有十二階似恐古之遺法也當亦取之禮記外曰眀堂四面各五門今案眀堂位曰九夷之國東門之外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六戎之國西門之外五狄之國北門之外九采之國應門之外時天子負斧依南面而立南門之外者北面東上應門之外者亦北面東上是南門之外有應門也既有應門則不得不有臯庫雉門矣眀堂者四時所居四面如一南面既有五門則餘三面皆有五門矣鄭康成註眀堂位則云正門謂之應門正義曰正門謂之應門者以眀堂更無重門非路門外之應門天子宫内有路寢故應門之内有路門眀堂既無路寢故無路門及以外諸門但有應門爾且既有東南西北門矣而又有應門非重門而何歟觀其本意當謂變南門之文以為應門也又但見王宫有路門其次乃有應門今眀堂無路門之名而但有應門便謂更無重門而南門即是應門矣且路寢之前則名路門其次有應門眀堂非路寢乃變其内門之名為東門西門而次有應門夫復何害於義抑夷蠻戎狄之君既在四門之外而外無重門則是列於郊野道路之間矣豈朝㑹之儀而草草若是乎王宫常所居猶設五門以限中外眀堂者郊天法地尊祖配帝而止以門表之是豈協於事宜也則四面各四門㫁在不疑矣愚又詳鄭康成註考工記夏后氏世室則云世室者宗廟也殷人重屋則云重屋者王宫正堂若大寢也周人眀堂則云眀堂者眀政敎之堂也此三者或舉宗廟或舉正寢或舉眀堂互言之以眀其同制又註玉藻曰天子廟及路寢皆如眀堂制仍與諸儒抗荅多方援引固以為三者同制後學承之莫有非者愚竊謂之不然矣茍路寢有四時之位則天子自可坐而聴朔奚用逺赴眀堂若以尊嚴國正當假祭天之廟以聴之則事畢而還復於路寢居其時之堂何所為也宗廟之祭堂室是一面而足四方之堂未聞所施設也既曰眀堂將以事上帝也宗廟將以尊先祖也而以己之正寢與之同制盖非尊祖事天之意也矧鄭之此說並由胷臆必謂眀堂宗廟路寢同為五室三代皆然但脩廣之度因時而變周監二代其為宗廟則法脩廣於夏其為路寢則取尋尺於殷其為眀堂則自為度筵之制實皆不改於五室焉此説皆非經見安用迂闊而談奚不直謂周家作宗廟則法於夏路寢則法於殷眀堂則自為之各求其制以示於世乎得非康成見世室有五室既以五行推之眀堂之文復有五室求其説而不獲及重屋之下都無室數遂乃巧為之辭以謂其制皆同乎今泛取諸書以定眀堂制度凢以九分當九尺之筵東西之堂共九筵南北之堂共七筵中央之地自東至西凢五室自南至北凢五室二筵則取於周禮考工記也一大室八左右个共九室室有四户八牖共三十六户七十二牖則協於大戴禮盛徳記也九室四廟共十三位則夲禮記月令也四廟之面各為一門門夾兩窓是為八窓四闥則稽於白虎通也十二階則采於聶崇義三禮圖也四面各五門則酌於眀堂位禮記外也金華唐氏曰眀堂之制雖不詳見經其制尚略可考諸儒各執所聚訟而不通起於考工之記經文質略大抵舉隅互見亦考之未精爾本朝李泰伯作眀堂定制圖刪摭諸家異同考工記月令大戴記白虎通之説挍諸鄭康成蔡邕李謐聶崇義為近矣而猶有未盡者亦考經未盡通也謂南北七筵東西九筵各用其半四堂之脩不等一不可也用其半則三筵有半僅三丈一尺而已祭祀之時登歌鐘磬彛尊在堂自簷之内為地三丈一尺何以容之况王者於此聴朔祀帝百官在列四海來祭而以脩三丈一尺之堂臨之不亦陋乎二不可也營造之法脩廣崇高略湏相稱以脩三丈一尺之堂而崇九尺不亦太高乎三不可也王者㑹朝諸侯正在眀堂獨褊其南北此為何意四不可也窓闥設於堂前之楹則諸侯之位當於何所容户牖設於堂之四面二筵之中尚可酌獻跪起乎五不可也九階著於考工必為十二階朝止於應門而必虚設臯庫不亦衍乎六不可也臨諸侯以九尺之堂而室堂無階級之閒是尊己而卑神七不可也考工三代之制雖異其名皆眀堂也其制相沿所異者夏度以歩殷度以尋周度以筵夏殷崇三尺周崇一筵自狹而廣自下而高而已其制度未始改也夏堂脩二七則四面之堂皆脩七歩矣廣四脩一則東西九歩南北七歩矣東西雖九歩其二則四堂之脩均矣五室三四歩四三尺者緫之而面十二歩一室而面十三尺也九階者四堂二而大室一也四旁兩夾者八窓而四闥室中之制也白盛白綴牖也白綴則户赤綴矣門堂三之二居四堂三之二也室三之一一門而二室三分之一也夏后氏之制儉矣五室合方四十歩堂脩止七歩可以無重屋也殷人度以尋則皆増四之一故殷謂之重屋者始重屋也堂脩七尋與堂脩二七一也夏舉其二面殷言其一面也堂崇三尺記其沿於夏也唐虞至儉猶土階三尺夏之堂不崇一尺其為康成臆説也眀矣禹卑宫室然復致孝乎鬼神其不能褊眀堂之制决矣殷崇三尺言基也周崇一筵言陛也九尺則四尺有五寸矣周堂之崇其不三倍於殷人眀矣四阿所以為上圓也重屋所以為四阿也周人眀堂之名舊矣舉眀堂以見世室重屋之皆眀堂也度九尺之筵則又増殷人廣脩九之一也東西九筵則廣四脩一也南北七筵即堂脩二七堂崇一筵則再倍於殷矣五室猶夏之五也凢室二筵則四三歩三四尺也緫之而十二筵分之而十有八尺也諸儒不能通而妄分以為宗廟路寢眀堂而紛紛之論出矣堂各居十二辰之位月令眀甚而謂堂亦在兩隅則先儒之失也東西九筵南北七筵舉每堂之脩耳而謂五室十二堂緫在九筵七筵之内則又先儒之失也今據考工為本參以月令白虎通於國之陽畫地四面方二百四十筵於中取方二十四筵以為五每室方三筵虚其十六筵室之兩旁為窓合八窓子午卯酉所虚二筵開四闥緫謂之大廟以中央四隅為五室縱横數之為九室四阿重屋上圓下方崇於堂一筵前為一階以通眀堂大廟室之外東西虚各四筵南北虚各二筵占地脩十筵廣十四筵南北之堂廣十四筵脩七筵崇一筵三在前四在後以設其戸牖上為重屋横六楹以為五閒左右个前直三楹如个字之形每楹間二牖一户大廟敞其前凡一堂為九十八牖東西之堂亦如之四堂八个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一户大廟面各二階與大廟合為九階堂之四隅以為四阿堂皆有門居堂三之一門堂各有室居門堂三之一外為應門雉門設兩觀參之考工記大戴記白虎通制度無不合計其室堂門庭之脩廣不儉不侈可以尊用以是天子布政之宫以聴朔視朝而饗帝於上亦庶乎其可也若乃本五室而不合乎月令之堂言九室而有乖乎考工之數折東西南北之筵而褊陋不足以容朝祀之禮宜其分爭而莫之决也眀堂之制定而眀堂之制行故於是合五帝昊天於季秋謂之大饗月朔以牲告其方之帝及其神座於眀堂以頒月令謂之聴朔天子負扆於眀堂自三公九采無不在列謂之朝位大饗在周配以文王我將之詩與樂記孝經之説是矣謂眀堂獨祀五帝而不及昊天不知孝經者也詩言天孝經言上帝則祀昊天眀矣謂五室各設於堂不知昊天上帝者也五帝各居其方則昊天祀於何室昊天祭於大室則五帝配位必非二筵之所兼容况夏室度以歩乎故奠方而五通數而九室有户牖而無三面之壁所以容六帝之座而便於周旋執事祭天特牲而詩曰維羊維牛則配座五人帝有牢禮眀堂之禮文郊丘矣文王配上帝周之子孫未之有改孝經謂之嚴父為周公言之也樂記謂祀乎眀堂而民知孝者為武王言之也若成王以降則亦祖而已徳如文王而可以配上帝文王既配上帝則武王雖無配可也康成謂聴朔配以文武鑿説也其説謂祭法禘郊祖宗皆配天之祭亦攷之未詳爾禘祖宗宗廟之祭郊配天之祭也鄭氏註大祖之所自出謂祭感生帝不足信也虞夏禘黄帝殷周禘嚳所以為祖之所自出也長大禘之詩而叙契至於阿衡其為禘昭穆之祭何疑禘不為郊則祖宗不為眀堂審矣况祭法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祖宗其餘不變也豈有不變宗廟者乎十二月各居其堂聴朔而已常居固在路寢爾堂以居室以祀中央非月朔也於是時告皇帝於大室無可頒之令不居祀神之室眀矣於此告神雖謂之居可也朝諸侯於眀堂之位周公當之位愈近者益尊鄭氏以九采為九牧非也門内六服也門外蠻夷也應門外鎮服也四塞即蕃國告至而已其或來也則位於九采之次决矣或曰古人以眀堂大廟辟廱同制而異名信乎曰是起於大戴記言外水為辟廱又言或以為文王之廟也又言此天子之路寢也蔡邕之徒祖其説皆考之未詳爾路寢之不在郊眀堂之不可為學宫大廟之不可為眀堂之制不待論而眀矣大戴所記雜有三代之禮兩存或者之則亦未可以决辭觀也古之辟廱居中而四學居其四旁大室上圜則水有辟廱之象五室謂之大室而於是祀文王複廟重簷茅屋示儉則有清廟之制外之四堂與其户牖路門則亦合於路寢常居謂之路寢猶宗廟之謂之大廟四堂及五室皆有大廟之名古人簡質不嫌同辭非謂眀堂即常居之寢大祖之廟也世室重屋眀堂同制異名而鄭氏離之眀堂辟廱清廟制有同者其實異所而蔡邕合之歴代之不為眀堂與其議論之不决盖由此 秦溪楊氏曰眀堂者王者之堂也謂王者所居以出敎令之堂也夫王者所居非謂王者之常居也疏家云眀堂在國之南丙巳之地三里之外七里之内此言雖未可以為據然其制必凛然森嚴肅然清淨王者朝諸侯出敎令之時而後居焉而亦可以事天地交神眀於此地而無愧焉周人祀上帝於眀堂而以文王配之者此也説者乃以眀堂為宗廟又為大寢又為大學則不待辨説而知其謬矣惟考工記謂眀堂五室大戴謂眀堂九室二説不同前代欲建眀堂者或云五室或云九室徃徃惑於二説莫知所决而遂止愚謂五室取五方之義也九室則五方之外而必備四閒也九室之制視五室為尤備然王者居眀堂必順月令信如月令之説則為十二室可乎此又不通之論也惟朱子眀堂圖謂青陽之左个乃眀堂之左个東之南即南之東眀堂之右个乃緫章之左个緫章之右个乃堂之左个北之東即東之北堂之右个乃青陽之左个北之西即西之北但随其時之方位開門耳大廟大室則每時十八日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遺意此恐然也朱子所謂眀堂想只是一箇三間九架屋子者指五方四隅凢有九室之大略而言之也然則朱子之説其亦有據乎曰漢承秦後禮經無全書姑以考工記觀之意粗可見考工記曰周人眀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為八丈一尺言眀堂之廣也南北七筵為六丈三尺言眀堂之脩也五室象五行之方位有五方則有四隅不言可知也夫有五方四隅則一堂之地裂而為九室矣又安得通而為一復有九筵之廣七筵之脩乎盖眀堂云者通眀之堂也所以朝諸侯行王政者在是所以饗上帝配祖考者在是非七筵九筵之脩不能行也五方四隅亦惟辨其方正其位随王者所居之月以詔王居以順月令以奉天道爾亦如所謂随其時之方位開門是也此其大略也 又案齊宣王欲毁眀堂孟子曰王欲行王政則勿毁之矣此又王者巡守之地眀堂以朝諸侯行政敎非在國之眀堂也 昔者周公朝諸侯于眀堂之位天子負斧依南鄉而立鄭氏曰周公攝王位以眀堂之禮朝諸侯也不於宗廟辟王也天子周公也負之言背也斧依為斧文屏風於户牖之閒周公於前立焉 孔氏曰自此至之位也一節眀周公朝諸侯於眀堂之義及諸侯夷狄所立之處案覲禮諸侯受次于廟門外是覲在廟今辟王故在眀堂謂辟成王也釋宫云牖户之間謂之扆在眀堂中央大室户牖間横渠張氏曰眀堂者必是周公攝政不言踐阼故作此眀堂於國南以朝諸侯不然何以周官並不見眀堂唯見之考工記孟子言眀堂必是齊縁周公有眀堂以朝諸侯以天子之禮自處故作此堂於國中非周甞置之於泰山之下案眀堂之制自有十二月之政巡守至此亦暫處耳焉用設是秦有眀堂以其近古得古意猶多户牖之間謂之扆三分其堂東以為户西以為牖則中為墉即扆之所也以是西北為室之深奥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眀堂以配上帝天謂昊天也上帝五方帝也既言宗祀是亦廟祭然於眀堂恐但周公之義非周禮也亦是周公為成王立法使之至是月居是室頒是政諄諄提耳之義如周公則坐以待旦何待此以施政事當為後君立法後人有言為路寢天子之宫城必有路之象不害於城南設之宗祀文王於眀堂此禮恐只是周公之居攝時所行非周制也至如洛亦止有文武之廟長樂陳氏曰成王宅憂周公位宰而百官緫己以聴焉及既成洛邑輔成王以朝諸侯詩序言朝諸侯乃率以祀文王則朝不在廟而在眀堂可知也若曰周公代之而受朝則誤矣且周公之東征也稱王命然後徃其居東也俟王察已然後復則周公事成王如此孰謂敢代之乎代之之説始於荀卿盛於漢儒於是以復子眀辟為還政之事以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為還政之時是皆不知書者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下言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則負斧依南鄉而立者亦周公矣而曰天子者以朝諸侯之事主於天子非以周公也周公特攝之而已故政言天子斧即黼也其繡用斧故謂之斧依即扆也以人所依故謂之依且黼於五色得白黒焉其位則乾也又以見聖人體乾元於内而萬物由之以資始南於十日得丙丁焉其位則離也又以見聖人用離眀於外而萬物由之以相見也 馬氏曰依者狀如屏風畫為斧形故曰斧扆斧者威㫁割之器也天子欲其有獨㫁之眀而申威於天下也南鄉而立南者陽之方萬物長養之所天子長養萬民如之特牲曰天子南鄉荅陽之義周公朝諸侯之時如此 新安王氏曰武王末受命克商二年有疾周公告於三王於是有金縢之書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東征後諸侯來朝成王即政於是受朝於眀堂周公相成王朝諸侯禮也謂攝王位非禮也鄭註可削天子成王也斧扆在户牖間其位王南郷古者受朝立而不坐 三公中階之前北面東上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之國西階之西東面北上諸子之國門東北面東上諸男之國門西北面東上 鄭氏曰朝位之上上近主位尊也 孔氏曰此以下眀朝位之法周公已居天子之位餘有二公而云三公者舉國本數言之中階者南面三階故稱中侯對伯為尊故在阼階阼階近主位也伯以下皆云國此云位者以三公既云中階之前不云位諸侯在諸國之上特舉位言之眀以下皆朝位也三公則東上侯尊於伯故在東子尊於男亦在東是上近主位尊也 長樂陳氏曰周禮治朝之位孤東面卿大夫西面外朝之位左孤卿右公侯伯子男射人孤東面卿大夫西面皆尚右東西面者皆尚北路門之左右者皆尚中而眀堂位諸侯西面諸伯東面則不尚右在門東西者東上則不尚中在西門之外者東面南上則不尚北何也儀禮諸侯覲于天子壇壝宫於國外上介皆奉其君之旂置于宫尚左公侯伯子男皆就其旂而立位皆東上是朝於國外與朝於國内之禮異也眀堂位與壇壝宫相類盖亦國外之禮然也【禮書】嚴陵方氏曰天子曰鄉諸臣曰面與郊特牲言君南鄉臣北面同義言阼階以知西階之為賔言西階以知阼階之為東公則尤尊故位中階之前以荅王焉以子對男則子尊而男卑故諸子位於門東諸男則位於門西 馬氏曰三公尊故其位則立於中階之前三公人臣之尊非位之所能居故不言位諸侯言位則諸伯之下言位可知東方陽也尊者居之西方隂也卑者居之而侯之位立於阼階之東阼階者主人之階也西面北上者取其近天子也伯之國立於西階之西而西階者賔之階也侯尊而伯卑故侯立於東而伯立於西北面西上者亦取其近天子也諸子又卑於伯故位於門東北面東上者其禮與三公同也諸男又次於子故於門西北面東上禮亦與三公同也自此而上中國五等之諸侯朝位在門内 山隂陸氏曰三公不言位進於位矣 又新説曰孟子言周室之班爵禄也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凢五等以此經考之盖周公朝諸侯於眀堂而其書謂之眀堂位則其事正言乎其位者也盖天子負斧依南郷而立即孟子所謂天子一位者也三公中階之前北面東上即孟子所謂公一位者也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之位西階之西東面北上即孟子所謂侯一位伯一位者也諸子之國門東北面東上諸男之國門西北面東上即孟子所謂子男同一位者也盖子男之位同在國門而郷又北面東上則其為位不異矣與諸伯等位在三階之前而面各不同則異也 九夷之國東門之外西面北上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北面東上六戎之國西門之外東面南上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南面東上 孔氏曰案職方云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六狄爾雅釋地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與此不同者爾雅釋地謂殷代此眀堂及職方並謂周禮但戎狄之數五六不同故鄭荅趙商問云職方四夷謂四方夷狄也九貉即九夷在東方八蠻在南方閩其别也戎狄之數或六或五兩文異爾按皇氏曰九夷在東門外之南故北上八蠻在南門外之西故東上六戎左西門外之北故南上五狄在北門外之西故東上下九采在應門外之西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於夷狄後之而弗先賤之而弗貴故疆以戎索和以舌人食之則委之牲體而坐諸外樂則不使亂雅而陳於門則位夷蠻於東南之門外位戎狄於西北之門外冝矣漢蕭望之欲貴單于於諸侯之上賈誼欲髙堂邃宇以懐其腹親酌而手食之以懐其心盖不知此【禮書】 嚴陵方氏曰九夷東夷也故位於東門之外八蠻南夷也故位於南門之外六戎西夷也故位於西門之外五狄北夷也故位於北門之外夫君天道也故尚左臣地道也故尚右若三公之與子男八蠻之與九采皆北面而以東為上九夷西面而以北為上六戎東面而以南為上皆以右為尊故也諸侯西面諸伯東面皆以北為上盖以近君為尊故也至於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冝以西為上矣乃以東為上何也盖南面者君之正也北面者臣之正也故五狄之國臣而已然所國之方在北故位於北門之外南面焉南面疑於君矣故於北面者同其上所以别其為臣也馬氏曰名曰夷者言其易而無禮也名曰蠻者言其慢而無禮也戎則言其好用兵狄則言其逺而難化也 山隂陸氏曰廟門謂之閍又其外為應門又其外為庫門南門即所謂庫門變言南善言庫門也然則諸子之國門東北面東上諸男之國門西北面東上門廟門也凢立位北面東上南面西上東面西面皆北上其正也今眀堂位六戎東面南上五狄南面東上變於中國從夷狄也然則先王所以待戎狄貶於蠻夷五服有蠻夷無戎狄以此蠻夷取數多戎狄取數少亦以此 新安王氏曰此序諸侯之位也然亦有差誤周官侯服外有甸服甸服外有男服其外曰采服又其外曰衛服衛服外乃有蠻服蠻服外乃有夷服夷服外乃有鎮服蕃服周官所謂六年五服一朝盖言侯甸男采衛也作洛之役稱侯甸男采衛見於周皆不及蠻夷而采服諸侯與焉今蠻夷戎狄之國在宫門外九采之國反在應門外鄭説曰九采九州之牧正門謂之應門二伯率諸侯而入九牧居外糾察之何所據而為此説也周官職方九服有蠻服夷服而無戎狄之服大行人之職衛服之外有要服而無蠻服鄭曰要服即蠻服要服之外謂之蕃國世一見又曰蕃國夷服鎮服蕃服也今眀堂位蠻夷戎狄並在門外而夷服鎮服蕃服又在蠻夷戎狄之外謂之四塞記之所言己自可疑鄭註其可信乎 九采之國應門之外北面東上四塞世告至此周公眀堂之位也 鄭氏曰九采九州之牧典貢職者也正門謂之應門二伯帥諸侯而入牧居外而糾察之也四塞謂夷服鎮服蕃服在四方為蔽塞者新君即位則乃朝周禮侯服嵗一見甸服二嵗一見男服三嵗一見采服四嵗一見衛服五嵗一見要服六嵗一見九州之外謂之畨國世一見此眀堂之位周公權用之朝之禮不於此也 孔氏曰九州之牧謂之采者以采取當州美物而貢天子故王制云千里之外曰采註云采取美物以當穀稅采亦是事言各掌當州諸侯之事鄭註牧居外而糾察之是也眀堂更無重門此應門非路門外之應門也爾雅釋宫云正門謂之應門李巡云宫中南郷大門應門也應是當也以當朝正門故謂之應門但天子宫内有路寢故應門之内有路門眀堂既無路寢故無路門及以外諸侯但有應門耳顧命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召公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故鄭知二伯帥諸侯而入也伯既領之入應門故牧居應門外糾察諸侯後入不如儀者九州之外夷狄為四方蕃塞每世一來朝告至或新王即位或己君初即位皆來朝也鄭引周禮大行人文證夷狄世一見即世告至也 嚴陵方氏曰應門亦南門也不曰南門示其有别於八蠻也四塞言告至而已則不責之以朝貢之禮故也不言其位則亦順其四方而位於四門之外山隂陸氏曰禹貢五百里甸服五百里侯服而周官甸左侯服禹貢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而周官男采綏服綏服二百里奮武衛而周官衛在要服要服三百里夷而周官夷在荒服三代相承至周風化所移寖廣故也然則侯先甸服男先采服蠻先夷服與禹貢文不同者言風化所移侯願服甸事男願服采事蠻願服夷事也九采之國所謂要服荒服是歟變言采者亦以夸大周公之徳雖在要荒願供王事也四塞即上九夷八蠻六戎五狄世告至謂随諸侯大朝㑹一見於王朝於門外是也謂之告至以此鄭氏謂新君即位乃朝非是盖新君即位與其新為諸侯自應一至不在大朝㑹之數也周公攝政辟尊己焉故眀諸侯之尊卑盖先王未之有也故曰此周公眀堂之位 金華應氏曰朝㑹大禮也眀堂尤大朝㑹也車輅前陳旗物森列金石在虡琛贄充庭繰旒衮舄天臨乎其上簮緌舄履星拱於其下萬官千品孰不在列而乃不言者此方主於朝諸侯外之萬國必至則内之諸臣可知且王宫之顯職皆外服之重臣抑其班序素定而不必特記也三公亦在内之臣而此獨先之者中階而正王面地莫近焉在前而冠班首位莫尊焉非特以其緫領王朝之衆政亦有為二伯而兼統天下之諸侯者矣獨曰三公而不以外職者王朝體統之所繋也諸侯之國凢千七百七十三而環立乎一堂之下肩靡袂属盖不勝其壅矣故自公而下列為四等各以其序近則序立於階逺則序立於門而各分東西焉夷蠻戎狄之君随方環列立於四門之外分列四門則内為五室可以槩想既有南門而又有應門者南門洞啓不止於一而應門則當中而相應爾雅正門謂之應門故當中而北面東上者亦同於中階之三公焉前之三公外之九采内之諸侯外之四夷四面而立雖各異其方隅而環列相嚮無一人不得以對涉級而上雖各殊其階戺而趨進序升無一人不與之拱揖周書又有王㑹篇所載稍殊眀堂之朝位詳於諸侯而僅載四夷者聖人每詳内而略外也王㑹篇之朝位詳於四夷而略於諸侯者逺人自面内而嚮化也 禮記集説卷七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七十九 宋 衛湜 撰 明堂也者明諸侯之尊卑也 鄭氏曰朝於此所以正儀辨等也 孔氏曰欲顯明諸侯之尊卑故就尊嚴之處以朝之大司馬職云設儀辨位以等國 山隂陸氏曰諸侯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西階之西東面北上是之謂明諸侯之尊卑若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異是矣 昔殷紂亂天下脯鬼侯以饗諸侯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紂武王崩成王幼弱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鄭氏曰脯鬼侯謂以人内爲薦羞惡之甚也踐猶履也頒讀爲班度謂丈尺髙卑廣狹也量謂豆區斗斛筐筥所容受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周公有勲勞之事周本紀鬼侯作九侯家語云武王崩成王年十三鄭康成以爲年十歲周公攝政三年天下太平六年始制作者書傳云周公將制禮作樂優游三年然後營洛邑以期天下之心於是四方民大和㑹周公曰示之以力役且猶至而况導之以禮樂乎其度量六年則頒故鄭註尚書康王之誥云攝政六年頒度量制禮樂成王即位乃始用之也 嚴陵方氏曰紂之亂不止於脯鬼侯蓋舉其甚者以明武王之所以伐也詩言維師尚父時維鷹涼彼武王肆伐大商則相武王者不止周公經之所言將以明周公之勲勞爾幼言其年之未長弱言其才之未强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武王卒成王年十三則處於幼弱之間不曰居天子之位而曰踐者與文王世子言踐阼同義所謂鬼侯豈髙宗所伐之鬼方與攝政六年始朝諸侯於明堂者將以七年致政於成王故也必待天下大服然後致政周公之志槩可見矣禮寓於形容制之然後其形成樂寓於聲音作之然後其聲出度量寓於器用頒之然後其用廣器之所宜頒者不止於度量有規矩權衡準繩止一二者為言何也蓋度者分寸丈尺引也以之度長短故謂之五度其形則起於璧羨而禮寓之矣量者龠合升斗斛也以之量多少故謂之五量其聲則中於黄鍾而樂寓之矣先王以為度量不存則禮樂之文熄故作此使天下後世有考然則禮樂者出自度量度量者寓諸禮樂此主乎禮樂故止言度量而已山隂陸氏曰秦誓三篇數紂之惡初曰焚炙忠良刳剔孕婦次曰剥喪元良賊虐諫輔後曰斮朝渉之脛剖賢人之心放黜師保囚奴正士今曰脯鬼侯而已則以明堂朝諸侯故也明堂所含義衆所謂明諸侯之尊卑亦以此孟子言伊尹說湯以伐夏救民故書伊尹主伐事伊尹相湯是也孟子言周公相武王誅紂伐奄故記以周公主伐事周公相武王是也若太公者涼彼武王而已所謂涼於力爲薄成王雖㓜不弱公不復踐天子之位也且成王弱武王託孤在公公於是焉辭攝以爲潔則可也以爲聖人則不足矣六年朝諸侯蓋自成王除喪始至是六年也周官曰六年五服一朝即此朝於明堂蓋城王諒闇百官緫己以聽周公自其常禮及喪畢成王尚幼是以周公權冝踐天子之位制禮作樂作陽也制隂也隂制而陽作之禮樂之事也 石林葉氏曰天子三朝外朝以大詢内朝以日視朝燕朝退而聽政諸侯來朝則見於大廟明堂以頒朔而已周公攝政七年成王既冠將復辟而歸以天下知周公攝政之久未知成王之尊於是因六年五服之朝合九夷八蠻六戎五狄之君而並見然猶不敢正大廟之朝是以即明堂而權制其位蓋天子無事四時之朝見於廟歲以一服有事而㑹不廵狩而同則爲宫於郊設方明而祭之蕃服世一見未有與諸侯併朝者也司士所掌朝儀之位與朝士所掌外朝之法皆自有定制明堂位蓋周公之爲故記禮者以爲周公朝諸侯之位其曰負斧扆南鄉而立是雖仍攝政之稱謂公曰天子然負扆而立則成王自不失南面而坐周公但從成王立於其側耳中間言武王崩成王㓜弱周公踐天子之位者亦與成王同坐立於斧扆之間周公曷嘗正天子之位而居之乎禮所記甚明陋儒初不悟雖荀卿猶云周公履天子之籍若固有之以爲以枝代主君臣易位學者由是紛紛至於今有異言何周公之不幸也 長樂陳氏曰昔周公作禮樂以爲將大作恐天下莫我知也將小作是爲人子不能父之功徳也故優游三年而不能作然後營洛以期天下之心而四方諸侯各率其黨以攻其廷示之力役且猶至此況導之以禮樂乎此六年朝諸侯於明堂所以制禮作樂頒度量於天下也蓋律吕之器寓於隂陽隂陽之數周於十二陽六爲律隂六爲吕其本於黄鍾一也故度起於黃鍾之長其方象矩所以度長短也禮之意寓焉量起於黄鍾之龠其員象規所以量多寡也樂之意寓焉禮雖起於度未有不資於量故荀卿論禮必齊以度量樂雖起於量未有不資於度故樂記論樂必稽之度數王制謂用器兵車不中度布帛廣狹不中量皆禮之所禁典同以十有二律為之度數十有二聲為之齊量皆樂之所本是禮樂道也度量器也周公制禮作樂而頒度量則以道寓器以器明道夫然後天下得以因器㑹道中心說而誠服矣語所謂謹權量四方之政行焉者此也方其始頒也出以内宰掌以司市及其既頒也慮其或不一也以合方氏一之慮其或不同也以行人同之其同民心出治道如此天下惡有不大服者哉然此特禮樂與政而已未及夫刑也禮樂刑政相爲表裏而王道備其極未始不一也故又以服大刑而天下大服終焉【樂書】新安王氏曰書稱五年營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於成王明年王乃即政以周書洛誥等篇考之不合此稱六年朝諸侯於明堂七年致政於成王亦未可盡信洛誥稱在十有二月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則七年致政明矣然七年春召公營洛周公乃命殷民丕作則大誥東征殺武庚命微子於是唐叔得禾王命唐叔歸於周公其事皆在六年至七年春方營洛邑則朝諸侯於明堂決不在六年也講義曰制禮樂以暢中和之化頒度量以一天下之俗 七年致政於成王成王以周公爲有勲勞於天下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乘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 鄭氏曰致政以王事歸授之王功曰勲事功曰勞曲阜魯地上公之封地方五百里加魯以四等之附庸方百里者二十四并五五二十五積四十九開方之得七百里革車兵車也兵車千乘成國之賦也詩魯頌曰王謂叔父建爾元子俾侯于魯大啓爾宇爲周室輔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又曰公車千乘朱英緑縢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同之於周尊之也魯公謂伯禽 孔氏曰洛誥云朕復子明辟是以王事歸授之也自此以下皆為周公有勲勞之事故成王特賜魯家用天子之禮兼四代服器案費誓序云魯侯伯禽宅曲阜又臣瓉註漢書云魯城内有曲阜逶迤長八九里魯受上公五百里之封又加四等附庸四等謂侯伯子男也案大司徒註云公無附庸侯附庸九同伯附庸七同子附庸五同男附庸三同緫爲二十四同同謂百里也既受五百里之封五五二十五爲二十五同又加二十四同故云積四十九開方計之得七百里案左云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案論語千乘之賦居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諸侯之地三百里而下未成國也公則五百里侯四百里計地餘有千乘謂之成國鄭引詩魯頌閟宫文證魯廣開土宇兵車千乘同之於周者謂同此周公於周之天子也知魯公謂伯禽者伯禽歸魯周公不之魯故公羊文十三年傳封魯公以爲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爲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曷爲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 長樂劉氏曰周公攝天子之政於外抗世子之法於伯禽習成王以君天下之道於内成王有過則撻伯禽而教法行焉道徳立焉成王由是以大成也生其身者武王也成其徳存其位者周公也蓋二十有二始聽天下之政而周公復歸臣位者禮北面以事成王然未足盡周公之芳烈也攝政七年緝文王之舊政廣敷於四海以盡其性以順天命三才由之各安其位萬彚由之各遂其生然後采唐虞夏殷之善法緝熙有周之猷爲以成一代之典著於六官以遺成王俾踐於躬以爲萬世仁民之矩度措周之徳隆於唐虞距今未有能迨之者文武成康之徳遂配於天地覆載萬物無有窮也者周公之芳烈也故成王以周公有勲勞於天下者以此 山隂陸氏曰先儒謂武王十二月崩成王年十歲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則成王喪除年十三矣周公於是乃攝政至此七年王二十矣故以王事歸授之王王功曰勲言勲則國功民功從之矣事功曰勞言勞則治功戰功從之矣 嚴陵方氏曰七年致政於成王即洛誥言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是矣周公之功格于上下宜成王有以報之詩言建爾元子俾侯于魯若是則封周公之子而已然封周公之子以承周公之祀是乃所以封周公歟故經之言如此孟子言齊魯之地方百里蓋伯禽以侯爵受封故也周官大司徒言諸侯之地方四百里其食者參之則其食者百里矣王氏謂并附庸言之則為四方百里孔子以為顓臾昔者先王以為東䝉主且在域之中以為東䝉主非魯有其地也且在域之中則附庸故也并附庸止於方四百里而此又言方七百里者是亦兼附庸而已以理推之并附庸而方四百里者侯之常封也并附庸而方七百里者非常之封也以諸侯則常封而已詩言錫之山川土田附庸以其出於非常故特曰錫焉詩言俾侯于魯書言魯侯伯禽則魯受侯爵也明矣然魯既受爵而此又或稱魯公者蓋公侯皆有國者之所通以伯子男之稱侯則侯之稱公不為過矣國君之子稱公子亦以是也革車兵車設之以革也千乘謂出千乘之賦也井田之法方里為井十井為乘百里之國適千乘也出車賦以給軍故以革車言之詩又言公車千乘者以輸國言之則曰公車以給軍言之則曰革車其實一也 慶源輔氏曰始言周公相武王伐紂未至於天下大服則公之職未終也然則周公之攝也欲終己事而已終己之事所以終文武之事成王以流言之故始蓋有疑於周公矣及其感金縢之事視天變之速然後悔其前日之非既悔而褒崇周公故不能無過當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豈以周公常攝天子之位邪非周公之意矣 盱江李氏曰或問魯用王禮如何曰成王以周公勲勞命魯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周公尊矣故稱文王郊后稷皆倣王禮而不備焉周公而上王祀可也魯頌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饗以騂犧是饗是冝降福既多安有非禮而頌之云乎周公而下則僭矣隱五年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公問於衆仲始用諸侯禮也 新安王氏曰此漢儒夸辭不可信也周禮雖曰諸公之地五百里蓋兼附庸言之然其制實未嘗行故孟子曰周公封於魯太公封於齊為方百里安得有七百里之地而封之天子之畿方千里其地百同魯之地若方七百里凡四十九同蓋半天子之國矣且周公身為三公又為東伯是謂上公周公既没伯禽乃是魯侯列侯之國方七百里非特成王不以封魯伯禽亦不敢受也魯頌所謂公車千乘公徒三萬其辭不無溢美天子地方千里謂之萬乘若魯地方七百里半天子之畿何止有車千乘耶 伊川程氏曰成王之賜伯禽之受俱非也以愚觀之成王未必賜伯禽未必受蓋魯人僭用天子禮樂耳 是以魯君孟春乗大路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 鄭氏曰孟春建子之月魯之始郊日以至大路殷之祭天車也弧旌旗所以張幅也其衣曰韣天子之旌旗畫日月帝謂蒼帝靈威仰也昊天上帝魯不祭孔氏曰下云季夏六月禘禮若是夏之季夏非禘祭之月即是周之季夏明此孟春亦周之孟春又雜記孟獻子曰正月日至以有事於上帝故鄭知建子之月也郊特牲云周之始郊日以至鄭既破周為魯故此云魯郊日以至祭天尚質大路一就知是祭天所用尊敬周公故用先代殷禮牲用殷白牡車乗殷大路也弧以竹為之其形為弓以張縿之幅故考工記弧旌枉矢以象弧也此弓衣謂之為韣周禮日月為常又王建大常此云日月之章與天子同也后稷唯配靈威仰不配昊天上帝故知魯不祭 嚴陵方氏曰周制郊以建子之月所以迎其氣之生禘於建巳之月所以順其位之正此魯所以於孟春祀帝於郊季夏禘周公於大廟魯人郊禘不用周之牲路而用商之牲路何也蓋止用時王之禮者諸侯之事通用先王之禮者天子之事經言天子之禮其以是歟故郊特牲言諸侯祭以白牡乗大路而謂之僭也凡旂建於車者皆言載此曰載弧韣旂則以建之於大路故也覲禮言載龍旂弧韣則與此同義十有二旈則天之數也日月之章則天之明也郊所以明天道其謂是歟周官司常日月為常交龍為旂此言日月之章謂之載常可也乃謂之載旂者常謂之旂猶公侯伯子男通謂之諸侯歟且大司馬言王載大常諸侯載旂魯公以諸侯而用天子之禮故雖有日月之章而止謂之旂焉此亦隆殺之微意也山隂陸氏曰孟春不言正月著魯卜郊卜日其從之疾也 榖梁曰我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人臣用天子之禮樂故其言婉而成章如此據郊特牲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 慶源輔氏曰變公為君以下所云非公之事也後言君卷冕立于阼亦以此 新安王氏曰鄭謂孟春建子之月魯之始郊日以至大路殷祭天車也天子之旌旗畫日月帝蒼帝靈威仰也魯不祭昊天上帝鄭說也周天子有日至之郊以報本有啓蟄之郊以祈榖其祭天車用玉路旗用日月之常魯僭天子禮亦不敢盡同是以有祈榖之郊無日至之郊祈榖於孟春郊而後耕則孟春乃建寅之月非建子也不敢乗天子玉路又不肯乗同姓金路故乗殷之大路常畫日月天子建之旂畫交龍同姓諸侯建之常十有二旒旂則九旒而已今不敢全用天子之旂故於旂上畫日月之章綴以十有二旒此皆用天子禮而不敢盡同也 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牲用白牡尊用犧象山罍鬱尊用黄目灌用玉瓉大圭薦用玉豆雕篹爵用玉琖仍雕加以璧㪚璧角爼用梡嶡 鄭氏曰季夏建巳之月也禘大祭也周公曰大廟魯公曰世室羣公稱宫白牡殷牲也尊酒器也犧尊以沙羽為畫飾象骨飾之鬱鬯之器也黄彛也灌酌鬱尊以獻也瓉形如槃容五升以大圭為柄是謂圭瓉篹屬也以竹為之彫刻飾其直者也爵君所進於尸也仍因也因爵之形為之飾也加加爵也散角皆以璧飾其口也梡始有四足也嶡為之距 孔氏曰自此至下也一節明禘禮祀周公於大廟文物具備之儀牲用牡者尊敬周公不用己代之牲故用殷牲尊用犧象山罍者用天子之尊也犧犧尊也犧讀如沙沙鳯凰也刻畫鳯凰之象於尊其形婆娑然或作獻字齊人之聲誤爾此犧尊周禮春夏之祭朝踐堂上薦血腥時用以盛醴齊君及夫人所酌以獻尸也象象尊也以象骨飾之此象尊周禮春夏之祭堂上薦朝事竟尸入室饋食時用以盛盎齊君及夫人所酌以獻尸也山罍謂夏后氏之尊天子於追饗朝饗之祭再獻所用今襃崇周公禘祭雜用山尊不知何節所用也鬱尊用黄目者鬱謂鬱鬯酒黄目嘗烝所用尊崇周公於夏禘用之灌用玉瓉大圭者灌謂酌鬱鬯獻尸求神也酌之所用玉瓉以玉飾瓉故曰玉瓉薦用玉豆者謂所薦菹醢之屬也以玉飾豆故曰玉豆下云殷玉豆是也雕篹者與豆連文故知屬形似筥亦薦時所用篹既用竹不可刻飾故知雕鏤其柄鄭註飾其直直謂柄也爵用玉琖仍雕者爵君酌酒獻尸杯也琖夏后氏爵名以玉飾之故曰玉琖加以璧散璧角者加謂尸入室饋食竟夫人酌盎齊亞獻名為再獻又名為加以其非正獻故謂之加于時薦加豆也此時夫人用璧角内宰所謂瑶爵也瑶是玉名爵是緫號璧是玉之形制角是爵之所受名異而實一也其璧散者是夫人再獻訖諸侯為賔用之以獻尸雖非正爵是夫人加爵之後故此緫稱加先散後角便文也爼用椀嶡者兩代爼也虞爼名椀案禮圖云椀長二尺四寸廣一尺二寸髙一尺諸臣加雲氣天子犧飾之夏爼名嶡嶡亦如椀直有腳曰椀虞氏尚質未有餘飾也加腳中央横木曰嶡夏世漸文故也 長樂劉氏曰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者此謂后稷之廟在魯者也魯有閟宫則姜嫄之廟也魯郊於天以后稷配非無廟也周公薨於周而廟祀於魯三年之喪始畢則以天子之禮樂禘祀周公之主於后稷之廟所以審諦其昭穆之序也然後周公之主始安於其廟之祀禘祫由之行焉 長樂陳氏曰以天子之禮禘於廟而牲則用白牡者異乎周官牧人所謂陽祀用騂牲書言文王騂牛一者也蓋以周公之勲勞不必有於天下故推而上之以同乎王然無以别之則不足以辨君臣之分詩曰周公皇祖白牡騂剛乃其意也犧者牛也而用事於耕者也象者西方之獸而致用以白者也於尊必以牛重本也必以象誠在内也罍也者貯酒而給於尊也詩曰缾之罄矣維罍之恥則罍之為器大矣謂之罍者有雷之象蓋雷出於時則利於物而反之則為災器之名罍警之而已經曰終日飲酒而不得醉先王所以備禍乃其意也山也者止而安者也而罍以山者所以安於神司尊彛有山尊與此類也玉者陽精之純而通神明者也故於瓉所以用玉圭者銳而有生物之利也故瓉之柄所以用圭豆之飾與瓉同意篹則以竹而無事於雕雕之者以其質而有取乎文也璧者圜而有天體之象散者散而非致飾者也角者剛而能制以為酒戒也玉為陽故君以玉琖獻尸璧之體有降於玉故賔長以之然散於角亦非所以施於尊者禮曰賤者獻以散卑者舉角是也言加則知非正爵 嚴陵方氏曰大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蓋帝嚳者周祖之所自出也故祭法曰周人禘禮而已凡六畜皆謂之牲蓋取夫能生之而後可殺故也所謂黄目即黄也而又曰鬱尊者以鬱鬯之所實也瓉柄之形必以圭者圭為東方之器東方純陽君道也故用圭至於夫人則用璋而已以其隂雜之故也與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同意郊特牲曰灌以圭璋用玉氣也名雖不同至於用玊則一而已然此止及璋者蓋舉大足以兼小而婦人之從夫可知矣天子飾豆以玉諸侯以象玉豆則天子之豆也以玉以象則與笏之所用同義且琖則爵而已一升曰爵四升曰角五升曰散唯其所容有加於琖也故又因以為加焉 馬氏曰黄目者以黄金為目也郊特牲曰黄目鬱氣之上尊也黄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玉豆所薦謂菹醢之屬水草之和氣也雕篹所薦謂陸産之物也凡器飾之以玉者皆貴文之意也 山隂陸氏曰言禘禮祀周公於大廟則以禘祀公而已非以禘公也用卜而後用之用重此也以二之而已據加以璧散璧角玉琖仍雕言雕則玉不純矣下於周故也灌用圭璋故加用璧郊特牲曰束帛加璧先言璧散蓋禮正獻以小為貴者加獻尚大正獻以大為貴者加獻尚小夏后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獻豆今曰薦用玉豆外無他豆也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殷以椇周以房俎今曰梡嶡梡嶡外無他爼也新安王氏曰周官有鬯人鬱人不知鬱謂之秬鬯鬯人供之煮鬱金和鬯酒謂之鬱鬯鬱人掌之天子賜諸侯以圭瓉則諸侯可用鬱鬯宣王嘗以圭瓉秬鬯二卣賜文侯周公在東都曰成王嘗以秬鬯二卣命周公禋於文王武王則秬鬯圭瓉魯公必受此賜無疑案禮秋嘗冬烝灌用黄黄即黄目賜諸侯或一卣或二卣不言黄何也卣乃中尊蓋黄别名或謂尊有三爲上卣爲中罍爲下失其義矣凡灌天子諸侯用圭瓉后夫人用璋瓉瓉者其槃圭其柄也故鬱尊有黄目灌有圭瓉雖魯人得用然瓉有大圭未免僭天子之禮 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昩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納夷蠻之樂於大廟言廣魯於天下也 鄭氏曰清廟周頌也象謂周頌武也以管播之朱干赤大盾也戚斧也冕冠名也諸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也大武周舞也大夏夏舞也周禮韎師掌敎韎樂詩曰以雅以南以籥不僭廣大也 孔氏曰升升堂也升樂工於廟堂而歌清廟詩也清廟以文王有清明之徳祭之於廟而作頌也下堂下也管匏竹在堂下故云下管堂下吹管以播象武之詩故云下管象也案詩維清奏象舞襄二十九年見舞象箾南籥知非文王樂必以爲大武武王樂者以經云升歌清廟下管象以父詩在上子詩在下故知爲武王樂也朱干玉戚者赤盾玉飾斧也冕而舞大武者王著衮冕執赤盾玉斧而舞武王伐紂之樂也上云下管象謂吹大武詩此云舞大武謂大武之舞也皮弁三王之服裼見美也大夏夏禹之樂也王又服皮弁裼而舞夏后氏之樂也六冕是周制故用冕而舞周樂皮弁是三王服故用皮弁舞夏樂也周樂是武武質故不裼夏家樂文文故裼也若諸侯之祭各服所祭之冕而舞祭統冕而緫干以樂皇尸是也鄭引周禮韎師以證經之昧樂又引小雅鼔鍾之詩以證南蠻之樂任即南也周公徳廣非唯用四代之樂亦爲蠻夷所歸故賜奏蠻夷之樂於庭也唯言夷蠻則戎狄可知或云正樂既不得六代故蠻夷唯與二方也白虎通云樂元語曰東夷之樂曰朝離萬物微離地而生樂持矛舞助時生也南夷樂曰南南任也任養萬物樂持羽舞助時養也西夷樂曰味味昧也萬物衰老取晦昩之義樂持㦸舞助時殺也北夷樂曰禁言萬物禁藏樂持干舞助時藏也此東曰昧西曰株離與白虎通相反納夷蠻之樂於大廟者言皆於大廟奏之廣魯欲使如天子示於天下也馬氏曰歌者人聲也匏管者竹聲也堂上以人聲歌清廟者所以貴文也堂下以匏竹奏象武者所以賤武也周公之徳妙而不可知所可知者見於文徳武功而已文徳成於制作之間武功存於征伐之際故章其武功則錫之以武樂彰其文徳則錫之以夏樂蓋武之盛莫盛於大武而文之盛莫盛於大夏冕者文服也服冕服而舞大武者以文止武之意也皮弁素積者服之質也舞大夏則服之所以守其文也裼者服之見美也及弁素積掩蔽其文而不顯故裼衣所以顯之也 山隂陸氏曰言下而管象則升歌之人下而又管衆也即言下管象嫌歌象同作祭統言而嫌明堂位下管象同作也仲尼燕居言而嫌前下管象同作也然則文王世子何以不嫌逺也舞莫重於武宿夜故冕而襲以舞大武弁而裼以舞大夏内則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不言大武大武蓋深矣又在其後 又新說曰積與弁文服也皮與素則隂矣故以舞大夏干與戚武器也而朱與玉則陽矣故以舞大武此隂陽相成之義陽以隂成之故裼武也而以舞大夏隂以陽成之故冕文也而以舞大武 又曰大饗之禮與宗廟同故亦升歌清廟下管象而舞大武大夏燕居所謂升歌清廟下管象武繼之夏籥序興是也養老之禮則異於大饗故升清廟下管象其舞則大武而已無夏也蓋武降大夏一等文王世子登歌清廟下管象舞大武是也燕禮則有勺而無大武蓋勺降大武一等儀禮所謂升歌鹿鳴下管新宫遂合舞樂合樂則勺是也 嚴陵方氏曰武爲征伐之名夏爲文明之地武王以征伐之大功而戡亂於商故其樂謂之大武夏后以文明之大徳而受禪於舜故其樂謂之大夏以武為征伐之名故武王之號因以同其樂以夏為文明之地故夏后之樂因以同其國焉然則大武者武舞也大夏者文舞也干必以朱戚必以玉者文舞也干必以朱戚必以玉者朱為含陽之色玉為陽精之純朱玉徳也以見先王有徳而立武焉弁必以皮積必以素者皮無經緯之文素無繪繡之功皮素質也以見先王不以文而滅質焉於武言干戚以見文之有羽籥於夏言裼則知武之為襲其言亦相備而已然其樂先文王之歌而後武王之武者時之序也其舞先武王之武而後夏后氏之文者事之序也先王之時祭必用夷樂蓋中天下而革立四海之民而役之得其歡心使鼔舞焉以承祭祀君子之所樂也故周官有韎師及旄人鞮鞻氏之職者以此東方曰夷而與蠻戎狄通謂之四夷者猶之公伯子男通謂之諸侯也且四夷之習俗雖各不同至於與夏相反皆易而無文則一而已然而夷樂有東南而無西北者亦隆殺之微也東為四夷之長對蠻之小為大焉周官專以韎師掌之者以此周之化自北而南南於豐鎬為尤逺焉詩言以雅以南經言胥鼔南者以此昔成王欲報周公勲勞故其命以樂也以諸侯為未足又命之用天子之樂以時王為未足又命之用先王之樂以中國為未足又命之用四夷之樂則所用廣矣故曰言廣魯於天下也 長樂陳氏曰考之於經舞干羽於兩階則文舞於東階武舞於西階武舞常在先文舞常在後何則書言舞干羽則先干而後羽樂記言及干戚羽旄謂之樂則先干戚而後羽旄郊特牲明堂位祭統皆言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則先大武而後大夏詩簡兮言碩人俁俁公庭萬舞乃言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則先萬舞而後籥翟漢之樂亦先武徳之舞而後文始之舞唐之樂亦先七徳之舞而後九功之舞然皆先武而後文蓋曰武以威衆而平難文以附衆而守成平難常在於先守成常在於後又曰周之興也功莫大於武功樂莫大於武舞故無大武以祭服之冕舞大夏則朝服之皮弁而已干所以自蔽戚所以待敵朱干白金以飾其背記曰朱干設錫是也玉戚剥玉以飾其柄楚工尹路曰剥圭以爲槭柲是也蓋朱所以象事玉所以象徳武以自蔽者為主而待敵者非徳也故其宣布著見以為事者欲自蔽而已至於持以待敵者温純之徳爾此武舞之道也籥所以為聲翟所以為文聲由陽來故執籥於左文由隂作故秉翟於右此文舞之道也天子之樂如此則魯有之康周公故也世衰禮廢魯不特用於周公之廟而羣廟亦用焉故子家駒譏之不特用於魯之羣廟而諸侯之廟亦用焉故郊特牲譏之以至八佾作於季氏之庭萬舞振於文夫人之側則先王之樂掃地可知矣祭統曰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公羊曰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蓋公羊所者誤也然朱干玉戚之舞國君躬與焉祭統曰君執干戚就舞位冕而緫干 又曰王者舞先王之樂明有法也舞當代之樂明有制也舞四夷之樂明有懐也蓋四夷之樂東曰韎南曰任西曰侏離北曰禁或以其服色名之或以其聲音名之服色則韎是也聲音則侏離是也其他不可以考鞮鞻氏掌四夷之樂旄人掌敎四夷之樂韎師則掌敎東夷之樂而已然韎師之樂施於祭祀大饗而旄人鞮鞻之樂施於祭祀與燕者蓋東於四夷為長饗於燕為重觀韎師曰師旄人鞮鞻曰人與氏師則序於前而人與氏序於後則夷樂之别可知矣先王之於夷樂雖或用之然夷不可以亂華哇不可以雜雅蓋亦後之而弗先外之而弗内也觀夾谷之㑹侏儒之樂奏於前而孔子譏之東漢元日磾國之樂作於庭而陳禪非之則魯納夷蠻之樂於大廟蓋陳之於門而已唐之時皆奏於四門之外豈古之遺制歟升歌清廟下管象說見文王世子 慶源輔氏曰言廣大周公之徳於天下也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禕立于房中君肉袒迎牲于門夫人薦豆籩卿大夫賛君命婦賛夫人各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而天下大服 鄭氏曰副首飾也詩云副笄六珈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爲副褘王后之上服唯魯及王者之後夫人服之諸侯夫人則自揄翟而下賛佐也命婦於内則世婦也於外則大夫之妻也祭祀世婦以下佐夫人揚舉也大刑重罪也天下大服知周公之徳冝饗此也 孔氏曰前經明祀周公所用器物此經明祀周公之時君與夫人卿大夫命婦行禮之儀尸初入之時君待於阼階夫人立於東房中魯之大廟如天子明堂得立房中者房則東南之室也緫稱房爾副是首飾以其覆被頭首鄭引詩鄘風言宣姜首著副珈而又以笄六玉加於副上引周禮追師證副是王后首服案周禮褘衣揄翟闕翟等皆是后之所服褘衣則后服之上者故鄭云褘王后之上服也迎牲于門謂祼鬯之後牲入之時迎於門也夫人薦豆者謂朝踐及饋孰并酳尸之時也卿大夫助君謂初迎牲幣告及終祭也命婦助夫人謂薦豆籩及祭祀之屬當祭之時令百官各揚舉其職如有廢職不供服之以大刑以此祭周公文物備具禮儀整肅百官供命天下大服明周公之徳冝合如此 長樂陳氏曰阼者明陽之地房者幽隂之地君於阼法陽之道夫人於房體隂之道天子六冕有衮冕諸侯出而有君道故其冕亦如之而王后六衣亦有褘衣以從王祭祀諸侯之夫人從夫之爵則禮當服焉鄭氏以爲二王之後誤矣 嚴陵方氏曰卷冕即衮冕也三公一命衮若有加則賜而王亦被衮以象天以其九章之盛服之有章者窮於此故也首飾以副為名者首以髪為正飾則副之故也君立阼夫人立房中所以順隂陽之位而已袒則肉體露故曰肉袒然人勞則如是必肉袒迎牲将以親射親割而致其力故也迎牲于門則薦豆籩于室可知牲則於外男子之事故君迎之豆則膳羞婦人之事故夫人薦焉與五官奉六牲六官奉六齍同義經有言籩豆何也凡籩則豆從之周豆則籩不必從也故禮器言天子諸侯之豆數郷飲酒言五十六十之豆數未有特言籩者若晉侯饗季孫宿有加籩而武子辭則雖或特言籩固亦有豆矣周官籩人掌四籩之實醢人掌四豆之實其序則先籩人而後醢人焉蓋以籩尊而豆卑故也及其並陳則籩居邊而豆居裏然則以尊卑言故曰籩豆以内外言故曰豆籩其實一也君與夫人祭主也心專其事焉卿大夫命婦臣妾也則賛其事而已各其職若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司空奉豕司寇奉犬之類也其職雖又不可侵官故言各焉莊子曰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樽爼而代之蓋謂是矣廢職則職不矣服大刑肆師於祭之日誅其怠慢者是矣 山隂陸氏曰君出迎牲卿大夫從矣而後夫人薦豆籩命婦賛夫人男女相辟别嫌也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褘立于房中亦以此命婦賛夫人言賛不言相優魯也據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 慶源輔氏曰周公人臣而用天子禮樂之祭冝人之心有所不服今也執事之臣各舉其職而無怠慢之意至於一有廢職而不舉者則亦自服於大刑至此然後知天下大服而不以周公爲不可用天子禮樂也此皆魯人誇詞 是故夏礿秋嘗冬烝春社秋省而遂大蜡天子之祭也鄭氏曰不言春祠魯在東方王東廵守以春或闕之省讀為獮獮秋田名也春田祭社秋田祀祊大蜡嵗十二月索鬼神而祭之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得祭之事魯在東方朝常以春當朝之年以朝闕祭廵守在二月不於正月祭者諸侯預前待乎竟故也祭社祀祊大司馬職文祊當為方四方勾芒之屬也 長樂陳氏曰夏以飲為主故於祭謂之礿秋以薦新為主故於祭謂之嘗冬則物之衆而可進也故謂之烝春言社則知秋獮者亦祀方也詩曰以社以方是也秋言獮則春社亦蒐也曰春蒐夏苖秋獮冬狩是也 嚴陵方氏曰言夏礿秋嘗冬烝而不及春祠與王制言烝則不礿同義其所異者特彼以礿為春祭爾春祭闕祠而不闕社者祠則君之所獨社則民之所同故也社與省春與秋皆有之其所異者春社以祈為主秋社以報為主春省以耕為主秋省以斂為主爾此於社言春以該秋於省言秋以該春其實一也大蜡必言遂者與大司馬言遂以蒐田之遂同蓋秋省則百物成矣蜡所以報百物於其成而後百物可報故也省非祭名而與祭併言之者以此凡此亦諸侯之所同然特魯行之蓋禮有所隆爾 講義曰此不言春祠先儒謂魯在東方王以春東巡狩則魯闕春祭朝常用春當朝之年則亦闕祭非也特經有脫文耳祭不可闕也 馬氏曰天子大蜡八凡此者天子之祭也而魯以周公之功故得用之 大廟天子明堂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振木鐸於朝天子之政也 鄭氏曰廟及門如天子之制天子五門臯庫雉應路魯有庫雉路則諸侯三門與臯之言髙也詩云乃立臯門臯門有伉乃立應門應門將將天子將發號令必以木鐸警衆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門及廟制周公大廟制似天子明堂魯之庫門制似天子臯門魯之雉門制似天子應門制度髙大如天子不必事事皆同也引大雅文王緜之詩證諸侯有臯門應門也 盱江李氏曰鄭以為魯行天子之禮魯之大廟既如明堂則周之大廟亦如明堂矣若周之大廟制如明堂魯之大廟又如明堂則是魯之大廟如周之大廟也何不曰大廟天子大廟而云明堂哉斯蓋魯行天子禮樂饗帝告朔當放於周然以人臣不敢立天子政敎之堂故於周公之廟略擬明堂之制以備其禮非周之宗廟如明堂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作大廟以天子明堂之制作庫門以天子臯門之制作雉門以天子應門之制鄭司農云天子五門外曰臯門二曰雉門三曰庫門四曰應門五曰路門庫門中門也周官所謂中門之禁蓋在是矣禮宰夫執木鐸以令于宫自寢門至于庫門以此君復于庫門亦以此莊公之喪既而絰不入庫門亦以此君有憂則素服哭于庫門之外亦以此然則左宗廟右社稷在庫門之外雉門之内故君出疆薨入自闕孔子與於蜡賔出遊於觀之上此大廟在雉門之内之證也厙門應在内今在外者魯王禮也使雉門之外又有門焉據天子一曰臯門二然後曰雉門 長樂陳氏曰臯者始事之辭記曰臯某復周官有臯舞皆始意也五門始於此故曰臯王之庫藏在焉故曰庫有雉之象故曰雉對於路門而為布政敎之所故曰應五門以路為大故曰路此言庫雉而不言路者以路為門之大天子諸侯無嫌於不同故也古人出一號發一令皆聲以警之故振木鐸於朝鐸有以金為之則取乎義而於時為秋秋則其氣肅而以殺爲主故所用多在乎武事周官鼔人以金鐸通鼔司馬振鐸是已有以木為之則取乎仁而於時為春春則其氣温而以生為主故所用多在乎文周官小宰小司徒皆云正嵗率其屬而振之以徇於市而語稱孔子之徳亦曰天將以夫子為木鐸是也此皆天子之政也 清江劉氏曰此經有五門之名而無五門之實以詩書禮春秋考之天子有臯應畢無庫雉路諸侯有庫雉路無臯應畢天子三門諸侯三門門同而名不同何以言之詩曰乃立臯門乃立應門書曰二人爵弁執惠立于畢門之内又曰王出在應門之内此皆言天子也畢門或謂之虎門蓋王在國則虎賁氏守王之宫蓋居此門故太保命仲桓南宫毛俾爰齊侯吕伋以二干戈虎賁百人逆子釗于南門之外指虎賁而言故曰虎門又或謂之路門蓋建路鼓於北門之外大僕司之指路鼔而言故曰路門無道庫雉者非天子門故也明堂位所言蓋魯用王禮故門制同王門而名不同也諸侯有路寢路寢之門是謂路門此諸侯三門也春秋曰雉門及兩觀災譏兩觀不譏雉門也無道臯應畢者非諸侯門故也天子三朝諸侯三朝天子外朝在臯門外治朝在應門内内朝在畢門内畢蹕也王出至此則蹕也師氏掌焉應應也王居治朝正天下之政海内莫不敬應也臯告也播告萬民謀大事也此亦春秋大言天子諸侯外朝在庫門之内治朝在雉門之内内朝在路門之内謂之庫雉者諸侯不敢戚天子名門以其所近也庫者府庫所在也雉者治朝所在也雉猶治也路者路寢所在也此亦小言諸侯也其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右社稷皆夾治朝此春秋所云閒于兩社為公室輔者是也嚴陵方氏曰天子五門自内而出一曰路門路大也正寢之門二曰應門應和也路門倡之應門和之三曰雉門觀闕築於此四曰庫門器械藏於此夫觀闕所以垂象爲民極則築之於五門之中亦冝矣器械所以除戎器戒不虞則備之於外門之内亦冝矣五曰臯門臯緩也近則廹逺則緩臯門為五門之逺者故也名以庫門而比天子臯門之制名以雉門而比天子應門之制自外而入則臯門近庫門故庫門比臯門之制自内而出則應門近雉門故雉門比應門之制臯門在外故自外入言之雉門在内故自内出言之且庫雉者天子之所獨臯應諸侯之所同必以天子所獨者為名取其别於諸侯也止於諸侯所同者為制又以降於天子也周官小宰帥治官之屬而觀治象之法徇以木鐸曰不用法者國有常刑以至郷師士師宫正亦莫不用焉此非天子之政乎書曰每歲孟春遒人以木鐸徇于路亦此意也 禮記集說卷七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八十 宋 衛湜 撰 山節藻棁復廟重檐刮楹達鄉反坫出尊崇坫康圭䟽屏天子之廟飾也 鄭氏曰山節刻欂盧為山也藻棁畫侏儒柱為藻文也復廟重屋也重檐重承壁材也刮刮摩也鄉牖屬謂夾户䆫也每室八䆫為四達反坫反爵之坫也出尊當尊南也唯兩君為好既獻反爵於其上禮君尊于兩楹之間崇髙也康讀為亢龍之亢又為髙坫亢所受圭奠于上焉屏謂之樹今桴思也刻之為雲氣蠱獸如今闕上為之矣 孔氏曰此一經論魯大廟之飾鄭註欂盧今之斗栱也侏儒柱梁上短柱也重檐者就外檐下壁復安板檐以辟風雨之灑壁故鄭云重承壁材也刮楹者楹柱也以密石摩柱達鄉者謂牖户通達詩云塞向墐戸故知郷為䆫牖也反坫者兩君相見反爵之坫也築土為之在兩楹間近南人君飲酒既獻反爵於坫上故謂之反坫出尊者尊在兩楹間坫在尊南故云出尊崇坫康圭者亢舉也為高坫受賔之圭舉於其上也䟽屏者䟽刻也屏謂之樹天子外屏人臣至屏俯伏思念其事桴思小樓也城隅闕上皆有之然則屏上亦為屋以覆屏牆故鄭云桴思也此皆天子廟飾反坫亦在廟故合言廟飾也 馬氏曰天子之廟飾不止於此此舉其略爾天子用其詳而魯用其略也 嚴陵方氏曰刻節為山取其有鎮而已飾棁以藻取其有文而已復廟復猶傳所謂複道之複坫奠圭與爵之器也反坫者爵坫也崇坫者圭坫也凡器仰之為正覆之為反反坫所以覆爵也故爵坫謂之反崇坫所以薦圭也故圭坫謂之崇反坫亦可以崇爵矣獨於圭曰崇者措圭之時無反覆之異故也出尊者爵坫在尊之外也凡物在内為入在外為出故在尊外則曰出康圭者圭以坫而康也凡物措之則康故以措圭曰康圭此皆天子之禮故臧文仲山節藻棁管仲反坫塞門君子以為僭焉 長樂陳氏曰廟所以事死復有歸根而靜之義刮其楹則有潔意而潔也者齊戒以事鬼神之義也達其郷則有明意而明者神而明之之意也於屏言䟽䟽者通之也屏所以蔽而通之者以神無方而無乎不在故通之也 金華應氏曰復廟重檐深嚴邃宻於内以為神人祭祀居處之所即詩之所謂寢廟奕奕是也前殿曰廟後殿曰寢總而名之則皆曰廟盖内雖宗廟外具朝廷之體故天子受覲於此納聘於此諸侯聽朔於此聘享於此焉楶峙而仰承欲其安靜故刻以山鎮之象而亦有草木蒙茸之狀棁細而俯倨欲其粲爛故繪以藻荇之文而亦有水勢流動之狀非嚴宻靜深則不足以安神靈故復廟以邃其藏而重檐則又以避風雨也非絢麗赫奕則不足以昭物采故刮楹以華其飾而達郷又所以通日月也稠複重固幽而神之也開通洞達顯而明之也 山隂陸氏曰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密石焉刮楹其一隅也大廟旅楹徘徊皆有柱達鄉若今偷柱使前達也反坫反爵之坫崇坫崇矣康圭使圭安焉出尊使尊見焉尊爵之所從也康讀如字坫崇則嫌或不安故謂之康䟽為䟽於其上 慶源輔氏曰反坫出尊言其所在崇坫康圭言其所用互備也 鸞車有虞氏之路也鉤車夏后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乗路周路也 鄭氏曰鸞有鸞和也鉤有曲輿者也大路木路也乗路玉路也漢祭天乗殷之輅今謂之桑根車春秋傳曰大路素鸞或為欒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有四代車其制各别路即車也鉤曲也輿則車牀曲輿謂曲前䦨也虞質未有鉤矣案桓二年左氏云大路越席越席是祀天之席則大路亦祭天之車祭天尚質故鄭云素也 長樂陳氏曰鸞在衡和在式鸞鳴則和應唱和於自然故虞氏之車以之鉤者曲也致曲以趨時者人之道故禹之車以之大路繁纓一就周官謂之木路木則質而其制略殷之道略於周故車以之乗路繁纓之就十有二周官謂之玉路玉為陽之精而其制文文之盛莫過於周故車以之 嚴陵方氏曰鸞車車之有鈴者必曰鸞取其聲之美也若鸞刀謂之鸞亦以是而已鉤車取其形之曲鉤籩謂之鉤亦以是而已車之有鸞自虞氏始也車之有鉤自夏后氏始也以其尚素而於道為大故曰大路若大圭謂之大亦以是而已以其最貴而尊者所乗故曰乗路若乗馬謂之乗亦以是而已周尚文故其路名之以乗而飾以玉然於鸞於鉤曰車於大於乗曰路何也曰車則上下之所通曰路則尊者之所獨以其上下之所通故或以鸞車為遣車焉冢人言鸞車象人是己或以鉤車為兵車焉司馬法言鉤車先正是己以其尊者之所獨故大路乗路殷周乗之以祀而已郊特牲言乗素車貴其質是殷以大路祀明矣巾車言玉路錫樊纓以祀是周以乗路祀明矣夫路以大言之也人君大物者故所居則曰路寢所乗則曰路車也 山隂陸氏曰詩曰鸞聲鏘鏘又曰鉤膺鏤錫則車皆有鸞馬皆有鉤鸞車言和鉤車言正大路言道乗路言徳 慶源輔氏曰虞夏言車殷周言路各據時代所稱言之意者殷周始稱車為路耳自魯言之故下皆曰路也 新安王氏曰路即車也舜時始有鸞和故其路謂之鸞車夏始鉤車大路木路也殷人以此為重故謂之殷路周天子乗玉路封同姓則有金路封異姓則有象路魯之乗路盖金路也玉路非魯所敢僭故郊禮反用殷之大路鄭以乗路為玉路非也 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綏殷之大白周之大赤 鄭氏曰四者旌旗之屬也綏當為緌讀如冠蕤之蕤有虞氏當言緌夏后氏當言旂此盖錯誤也緌謂注旄牛尾於杠首所謂大麾書云武王左杖黄鉞右秉白旄以麾周禮王建大旂以賔建大赤以朝建大白以即戎建大麾以田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魯有四代旌旗有虞氏之緌但注旄竿首未有旒縿夏后氏之旂漸文既注旄竿首又有旒縿大白謂白色旗大赤謂赤色旗大白大赤各隨代之色無所畫也鄭引周禮巾車職文必知綏為大麾者彼大麾上有大白大赤此經夏后氏之綏下有大白大赤故知綏當大麾也 金華應氏曰子華子曰舜建大常則車服之等辨於下旂常之數備於上至舜而已詳世本云奚仲為車正建旟旐辨等級則車旗之制至夏而寖詳然舜車惟有鸞和而已夏則鉤之而曲商復反之於質至周飾之以玉而益文矣舜惟建旂常耳至夏則復綏之以羽旄綏者旒之係於繩而華者也商復以素為飾周赫之以大赤而又加明矣 長樂陳氏曰旂之制始於舜而已此有虞氏所以謂之旂也至於夏則致飾矣故曰綏白西方之色西主殺而屬乎義十一征而無敵於天下自湯始故殷之旂以之赤南方之色南者離之位文明之象也故周之旂以之 嚴陵方氏曰旂飾以龍以象春綏飾以黒以象冬大白以象秋大赤以象夏綏即巾車所謂大麾是矣大麾色黒而質且旂即所謂交龍為旂者是也大白即雜帛之物也大赤即通帛之旜也唯麾不在九旗之數故特以綏名之 山隂陸氏曰車旂言四代馬言三代尊言四代其爵其彛其勺言三代簋爼言四代豆言三代祭言四代其旌其酒言三代韍言四代學言四代官言四代重者舉四亦言之法若樂言伊耆氏之土鼓女媧之笙簧與四代之樂矣其鼓其簨虡舉三代可也 夏后氏駱馬黒鬛殷人白馬黒首周人黄馬蕃鬛夏后氏牲尚黒殷白牡周騂剛 鄭氏曰順正色也白馬黒鬛曰駱殷黒首為純白凶也騂剛赤色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有三代之馬及牲色不同夏尚黒故用黒鬛駱白黒相間也殷尚白頭黒而鬛白從所尚也然類三代俱以鬛為所尚也蕃赤也周尚赤用黄近赤也剛壯也騂言剛則白亦剛白言牡黒亦牡也故殷告天云敢用牡從天色也 嚴陵方氏曰馬以毛物為主而鬛又毛之長者故三代之馬皆以鬛言之剛公羊氏作犅盖牛也牡言其質也剛言其性也言二代如此則夏后氏尚黒其亦用牡可知故書言湯用牡而釋者以為未變夏祀也郊特牲言牲孕弗食祭帝弗用周景王時雄雞自斷其尾憚其犧雞且用牡而况牛乎盖陽貴隂賤不得不然也 山隂陸氏曰據此魯雖兼用四代服器等物皆有所殺也駱馬黒鬛即視乗驪白馬黒首即視乗翰黄馬蕃鬛即視乗騵然則駱馬黒鬛夏后氏猶以為黒白馬黒首殷人猶以為白黄馬蕃鬛周人猶以為赤盖君子不以下妨上小妨大如此白牡言牡而已周然後稱剛殷白牡周騂剛不言尚尚不疑也 慶源輔氏曰殷周獨於此稱人者以言馬故也周言剛夏殷亦剛也殷言牡則夏亦牡也夏言尚則殷周亦尚也 泰有虞氏之尊也山罍夏后氏之尊也著殷尊也犧象周尊也 鄭氏曰泰用瓦著著地無足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用四代尊或用三代或用四代隨其禮存者而用之耳考工記云有虞氏尚陶故知泰用瓦罍猶雲雷也畫為山雲之形也著無足而底著地故謂為著然殷尊無足則泰罍犧並有足也犧象畫沙羽及象骨飾尊也然殷名著周名犧象而禮器云君西酌犧象亦是周禮也 嚴陵方氏曰泰司尊彞謂大古之瓦尊盖彼名其質此名其義故也山罍即山尊也禮器亦謂之罍尊非謂諸臣所酢之罍也以山罍為尊因謂之罍尊亦猶以壺為尊因謂之壺尊也著讀如附著之著下無所承著地而已殷質故其尊從簡如此飾以犧則曰犧尊飾以象則曰象尊無飾為質有飾為文周尚文故其尊有飾如此 爵夏后氏以琖殷以斚周以爵 鄭氏曰斚畫禾稼也詩曰洗爵奠斚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有三代爵並以爵為形故并標名於其上琖以玉飾之殷亦爵形而畫為禾稼斚稼也周爵或以玉為之或飾之以玉 長樂陳氏曰考之爾雅鍾之小者謂之棧晉元興中剡縣民井中得鍾長三寸口徑四寸銘曰棧則棧卑而淺矣夏爵命之以琖盖其制若棧然也祭統尸酢夫人執柄夫人受尸執足柄其尾也有足而尾命之以爵盖其制若雀然也琖象棧爵象雀而斚有耳焉則三者之制可知矣明堂位言玉琖周禮言玉爵春秋傳言瓘斚則三者之飾可知矣詩曰洗爵奠斚周禮鬱人大祭祀與量人受舉斚之卒爵而飲之琖斚先王之器也唯魯與二王之後得用焉諸侯用之則僭矣故記曰琖斚及尸君非禮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斚殷尊名也而爵亦名之者以爵有從尊之義故因以名焉殷質故也若行葦所謂尊斚者爵也司尊彞所謂斚彞者尊也爵則為爵之形以承之周尚文故也夏殷未承以爵而亦通謂之爵者自周始然爾若所謂一升曰爵夏則一升曰琖殷則一升曰斚也不然則由周以前止有爵之名由周以後又有爵之形也 山隂陸氏曰琖以齊言斚以鬯言爵以酒言知然者盎齊亦或謂之棧酒鬯尊一名斚彞知之也 灌尊夏后氏以雞夷殷以斚周以黄目其勺夏后氏以龍勺殷以䟽勺周以蒲勺 鄭氏曰夷讀為彞周禮春祠夏禴祼用雞彞鳥彞秋嘗冬烝祼用斚彞黄彞龍龍頭也䟽通刻其頭蒲合蒲如鳬頭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有三代灌尊及所用之勺彞法也與餘尊為法故稱彛雞彞者或刻木為雞形而畫雞於彞斚畫為禾稼黄目以黄金為目鄭引周禮以下司尊彞之文雞彞盛明水鳥彞盛鬱鬯斚彞黄彞義亦然龍勺勺為龍頭䟽謂刻鏤通刻勺頭蒲謂刻勺為鳬頭其口微開如蒲草本合其末微開也長樂陳氏曰尊之為言尊也彞之為言常也尊用以獻上及於天地彞用以祼施於宗廟而已故尊於祭器獨名尊彞於常器均名彞籍談曰有勲而不廢撫之以彞器臧武仲曰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彞器則彞之為常可知矣尊亦謂之彞彞亦謂之尊故黄目彞也記曰鬱氣之上尊雞斚皆彞也明堂位曰灌尊然彞之為器不特飾以雞鳥黄目虎蜼之象而已凡國之約劑書於此司約大約劑書於宗是也凡臣之有功銘於此祭統勤大命施於烝鼎是也盖臣之有功祭於大烝故勤大命者施於烝彞鼎則三時之彞不預也 又曰雞者司晨之始則隂盛而陽微祼所以求諸隂故夏后氏以之若夫司尊彞以春言之者春則所謂時之首焉者也龍勺龍陽中之隂也淵潛而為仁以澤萬物故夏以之殷以䟽者亦前䟽屏之意蒲之為物柔而順有懐柔百神之意【禮書】嚴陵方氏曰灌尊所以實祼鬯之尊也夷以對險夷者道之常險者道之變故孟子引烝民之詩變彞為夷者以此勺用以酌酒者䟽與䟽布之䟽同而與䟽屏之䟽異盖䟽而通之無他飾焉 山隂陸氏曰六彞雞東方也鳥南方也虎西方也蜼北方也黄彞斚彞中央也鄭氏謂斚畫禾稼龍勺為龍頭蒲勺為鳬頭䟽勺為雉頭經曰雉曰䟽趾龍勺以能施為義䟽勺以能不滛為義蒲勺以能不溺為義 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拊搏玉磬揩擊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 鄭氏曰蕢當為凷籥如笛三孔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號也今有姓伊耆氏者拊搏以葦為之充之以穅形如小鼓揩擊謂柷敔皆所以節樂者也四代虞夏殷周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用古代之樂及四代樂器土鼔謂築土為鼔蕢桴以土塊為桴葦籥謂葦為籥説者以伊耆氏為神農 嚴陵方氏曰古者以土為鼓未有韗革之聲故也蕢桴者以凷為桴未有斲木之利故也葦籥者以葦為籥未有截竹之精故也拊搏揩擊言所以作器也或言其器或言作樂互相備也與益稷言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同義玉磬琴瑟又皆堂上之樂故特舉其名器言之琴言中而不言小瑟言小而不言中亦互相備也 山隂陸氏曰伊耆氏之樂如是而已故曰伊耆氏之樂也據四代之樂器也樂舉逺古器舉近世樂性情也與生俱生者也器形而已據垂之和鍾叔之離磬女媧之笙簧崇鼎貫鼎大璜封父天子之器也中琴言琴小瑟言瑟略之也書言戛擊鳴球搏拊琴瑟記言拊搏玉磬揩擊大琴大瑟中琴小瑟者盖搏拊治亂以相是也治亂在下堯舜之事治亂在上殷周之事球璞也磬器也琴瑟器也大小形也堯舜言璞殷周言器堯舜言器殷周言形又書言搏拊言戞擊記言拊搏言揩擊搏取聲深拊取聲淺戞取聲深揩取聲淺亦堯舜殷周之辨也且言玉磬等物總舉四代與他物異則以樂統同禮辨異故也 長樂陳氏曰中央為土以土為鼓則中聲具焉以蕢為桴則中聲發焉以葦為籥則中聲通焉籥之為器如笛而三孔通中聲故也古之作樂自伊耆氏始而蜡祭之禮亦始於此故周官有伊耆氏之職而以下士為之則伊耆氏非古有天下者之號也特古之本始禮樂者而已樂記曰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荀卿曰金石絲竹所以道樂也盖先王本道以制器因器以導樂凡為樂器數度齊量雖本於鍾律要皆文以五聲播以八音然則四代之樂器雖損益不同其能外乎八物哉虞書述舜樂曰戞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是樂器成於有虞氏備於三代也琴瑟之器士君子常御焉所以導心者也故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後大者不陵細者不抑聲應相保而為和矣自拊搏至琴瑟皆堂上樂也自土鼓至葦籥皆堂下樂也魯之用樂推而上之極於伊耆氏推而下之及於四代則文質具矣施之周公之廟固足以報功施之魯國亦難乎免於僭矣【樂書】 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 鄭氏曰此二廟象周有文王武王之廟也世室者不毁之名也魯公伯禽也武公伯禽之孫也名敖孔氏曰此一經明魯有二廟不毁象周之文武二祧也魯公伯禽有文徳世世不毁其室故云文世室武公有武徳其廟不毁故云武世室案成六年立武宫公羊左氏並譏之不宜立也又武公之廟立在武公卒後其廟不毁在成公之時此記所云美成王褒崇魯國而已作記之人因成王襃魯遂盛美魯家之事因武公其廟不毁遂連文美之非實辭也 慶源輔氏曰由是觀之則成王之所以賜伯禽者未必如是之備如此篇所載亦有魯君因仍而僭用之者矣 新安王氏曰此言尤不可信周公為魯太祖而開國實係魯公其廟不毁固有此理然可援文王為比也若夫武公乃伯禽孫春秋之初毁廟復立季氏為之也且季氏立已毁之廟者有二煬公之廟毁而復立煬公以弟繼兄者也武公之廟毁而復立武公舍長立少者也二者皆季氏有不臣之心春秋書立武宫立煬宫以罪季氏鄭不考其故乃曰世室者不毁之廟夫昭穆遞則毁武公之廟禮也世室既逺毁而復立非禮也而比之於武之世室亦甚乖春秋之旨矣 米廪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學也頖宫周學也 鄭氏曰庠序亦學也庠之言詳也於以考禮詳事也魯謂之米廪虞帝上孝今藏粢盛之委焉序次序王事也瞽宗樂師瞽矇之所宗也古者有道徳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於此祭之頖之言班也於以班政教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得立四代之學魯之米廪是有虞氏之庠魯以虞庠為廪以藏粢盛鄭註古者至樂祖大司樂文於此祭之者謂於此瞽宗祭之大司樂云祭於瞽宗是也 横渠張氏曰四代學名多不同要之皆是學可解則解之不可解何必强為飬老尊賢之地也瞽宗云善聽教歌於此則瞽盖太師之官也後世樂正雖未必瞽其學則不害亦謂之瞽宗也 嚴陵方氏曰米廪者藏飬人之物而庠以善養人期於充實也序也者射也射有偶然而以序進焉必曰序則主以禮教故也瞽宗者瞽人之所宗而樂祖在焉必曰瞽宗則主以樂教故也頖宫者天子曰辟廱諸侯曰頖宫辟言辟以禮廱言廱以樂頖宫雖半辟廱之制亦兼禮樂以敎之故也有虞氏以善飬人而未及乎禮夏后氏及乎禮而未及乎樂殷人及乎樂而禮樂未能兼備兼備之者在乎周而已此周所以為文之盛歟然孟子言殷為序而此以夏為序言周為庠而此以虞為庠者盖以其飬人於此則皆可謂之庠以其習射於此則皆可謂之序其實一也 崇鼎貫鼎大璜封父天子之器也越棘大弓天子之戎器也 鄭氏曰崇貫封父皆國名文王伐崇古者伐國其重器以分同姓大璜夏后氏之璜春秋傳曰分魯公以夏后氏之璜越國名也棘㦸也春秋傳曰子都拔棘 孔氏曰定四年左傳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封父與夏后氏相對故知國名子都拔棘隠十一年左傳文證棘為㦸 嚴陵方氏曰凡此即周官天府所藏大寶鎮寳之類是也 王氏曰大寶鎮寶皆寶器也非以道勝滛不能伐而俘之非以徳服天下不能受其獻也故為之先者以能得其傳為榮為之後者以能守其傳為善是皆天子之事左氏曰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繁弱則大弓也則魯得有天子之器固明矣凡五兵之用逺則弓矢者射之近則矛者句之句之矣然後殳者擊之㦸者刺之弓為五兵之始㦸為五兵之終此言棘與弓則五兵之用略具故戎器必以是為言焉山隂陸氏曰以周賜我為夸故曰天子之器也其言天子之禮之祭之政之廟飾之戎器以其為夸一也大璜封父傳所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是也盖此一繁弱豈以善中名之與大弓武王之弓也周公受賜藏之魯公羊曰璋判白弓繡質青純慶源輔氏曰諸侯之國皆有分器不獨魯有之而曰天子之器也夸辭也 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周縣鼓垂之和鍾叔之離磬女媧之笙簧 鄭氏曰足謂四足也楹謂之柱貫中上出也縣縣之簨虡也殷頌曰寘我鼗鼓周頌曰應朄縣鼓垂堯之共工也女媧三皇承宓犧者叔未聞也和離謂次序其聲縣也笙簧笙中之簧也 孔氏曰鄭引殷頌那之篇證殷楹鼓引周頌有瞽之篇證周縣鼓垂之所作調和之鍾叔之所作編離之磬女媧所作笙中之簧三者先代之樂魯皆有之案舜典垂作共工鄭不見古文故曰堯時帝王世紀云女媧氏風姓承包犧制度始作笙簧鄭註和離謂次序其聲縣聲解和也縣解離也言縣磬之時其聲希䟽相離 嚴陵方氏曰楹以貫中縣則在上獨足為在下故特謂之鼓足焉與司服言弁則曰弁服屨人言屨則曰服屨同義郊特牲曰以鍾次之以和居參之也故謂之和鍾樂記曰石聲磬磬以立辨辨者離之音也故謂之離磬 山隂陸氏曰不言足鼓而曰鼓足言足固宜在下也和鍾編鍾也離磬特磬也 長樂陳氏曰足不若楹之髙楹不若虡之垂亦其後世之加隆耳 又樂書曰正北之坎為革則鼓為冬至之音而冒之以啓蟄之日其聲象雷其形象天其於樂象君故鼓柷鼓敔鼓瑟鼓琴鼓鍾鼓簧鼓缶皆謂之鼓以聲非鼓不和故也學記曰鼓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此其意歟盖鼓制自伊耆氏始夏后氏加四足謂之足鼓商人貫之以柱謂之楹鼓周人縣而擊之謂之縣鼓春秋之時楚伯棼射王鼓跗豈夏后氏遺制歟周官大僕建路鼓大寢之門外儀禮大射建鼓在阼階西南鼓則其所建楹也是楹鼓為一楹而四稜焉貫鼓於其端猶四植之桓圭也莊子曰負建鼓建鼓可負則以楹貫而置可知商頌曰置我鼗鼓是也周官鼓人晉鼓鼓金奏鎛師掌金奏之鼓所謂縣鼓也禮曰縣鼓在西應鼓在東詩曰應朄縣鼓則縣鼓周人新造之器始作而合乎祖者也以應鼓為和終之樂則縣鼓其唱始之樂歟鍾之為樂過則聲滛中則聲和垂之和鍾和聲之鍾非滛聲之鍾也磬之為樂編之則雜離之則特叔之離磬特縣之磬非編縣之磬也和鍾始於垂或謂之鼓延景為之或謂營援為之離磬始於叔或謂古毋句氏為之或謂伶倫為之豈皆有所傳聞然邪古者造笙以匏為母列管匏中施簧管端宫管在中道達隂陽之沖氣象物之植而生故有長短焉太蔟之音也盖其制法鳳凰以象其鳴大者十九簧而以巢名之以其衆管在匏有鳳巢之象也小者十三簧而以和名之以其大者唱則小者和也大射禮三笙一和而成聲是已詩曰吹笙鼔簧則笙簧笙中之簧也笙簧始於女媧氏而世本謂隋為之豈隋因而循之者歟詩曰並坐鼓簧又曰左執簧傳曰鼓振虡之簧則簧又非笙中之簧也簧之為物非特施於笙又施於竽笙簧十三或十九水火合數也竽簧三十六水數也 夏后氏之龍簨虡殷之崇牙周之璧翣 鄭氏曰簨虡所以懸鍾磬也横曰簨飾之以鱗屬植曰虡飾之以臝屬羽屬簨以大版為之謂之業殷又於龍上刻畫之為重牙以挂縣紘也周又畫繒為翣戴以璧垂五采羽於其下樹於簨之角上飾彌多也周頌曰設業設虡崇牙樹羽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有三代樂縣之飾案考工記筍飾以鱗此經并云虡者盖夏時筍虡之上皆飾以鱗至周乃别故云龍簨虡殷則於簨之上刻畫木為崇牙之形以挂鍾磬也詩周頌云設業設虡業虡相對故鄭知業則簨也其實簨上更加大版刻崇牙謂之業故詩大雅云虡業惟樅是也翣扇也言周畫繒為扇戴小璧於扇之上 嚴陵方氏曰其崇如牙夏后氏有簨虡而未有崇牙商有崇牙而未有璧翣至周然後三者兼備焉此皆漸致其文也 長樂陳氏曰樂出於虚而寓於器本於情而見於文寓於器則器異異虡見於文則文同同筍鍾虡飾以臝屬磬虡飾以羽屬器異異虡故也鍾磬之筍皆飾以鱗屬其文若竹筍然文同同筍故也筍則横之設以崇牙則其形髙以峻虡則植之設以業則其形直以舉是筍之上有崇牙崇牙之上有業業之兩端又有璧翣鄭氏謂戴璧垂羽是也盖筍虡所以縣鍾磬崇牙璧翣所以飾筍虡夏后氏飾以龍而無崇牙殷飾以崇牙而無璧翣至周則極文而三者具矣設業設虡崇牙樹羽是也【樂書】 有虞氏之兩敦夏后氏之四璉殷之六瑚周之八簋鄭氏曰皆黍稷器制之異同未聞 孔氏曰簋是黍稷之器敦與瑚璉共簠簋連文故鄭云皆黍稷器鄭註周禮舍人云方曰簠圓曰簋此註云未聞者瑚璉之器與簋異同未聞爾鄭註論語云夏曰瑚殷曰璉誤也 長樂陳氏曰敦者飬人之厚也璉者飬人而不絶者也瑚以玉為之玉者美而有充實之意飬人以為充實者瑚之用也簋以竹為之竹者和而有節意飬人所以能節者簋之用也食所以飬隂自其數而觀之則以兩以四以六以八豈非隂數而愈備於前歟嚴陵方氏曰兩敦若内則所謂敦周官所謂玉敦是矣四璉六瑚即孔子謂子貢為女器者是矣釋者以為宗廟之器焉八簋即伐木所謂八簋是矣皆黍稷之器也故每用隂數之偶則與豆同義曰敦曰璉曰瑚曰簋則所命之名不同也或兩或四或六或八則漸増其數也 山隂陸氏曰敦亦簋也盖設以對故謂之敦兩謂之對則四謂之璉可知瑚言盖盖之而不可知也簋言底軌所同也同而後受之字或作匭以此兩敦黍稷四璉黍稷稻粱六瑚黍稷稻粱麥苽苽一名彫胡盖以其器名之八簋黍稷稻粱白黍黄粱稰穛 俎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殷以椇周以房俎夏后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獻豆 鄭氏曰梡斷木為四足而已嶡之言蹷也謂中足為横距之象周禮謂之距椇之言枳椇也謂曲橈之也房謂足下跗也上下兩間有似於堂房魯頌曰籩豆大房楬無異物之飾也獻疏刻之 孔氏曰虞氏質未有餘飾故鄭知梡有四足而已蹷謂足横辟不正鄭註嶡之言蹷謂嶡足間有横似有横蹷之象也周則謂此俎之横者為距椇枳之樹其枝多曲橈殷俎似之周爼頭各有兩足足下各别為跗足間横者似堂之壁横下二跗似堂之東西頭各有房但古制難識不可悉知獻音娑娑是希䟽之義故謂䟽刻之 嚴陵方氏曰梡者斷木為足無餘飾也茍完而已嶡者於足間加横木焉植為立横為嶡故也椇者既有横木又為曲橈之形則於是為具故也此皆漸致其備也楬豆未有他飾以木為柄若蜡氏之楬而已玉豆則於楬之上又飾之以玉也獻若周官所謂再獻之獻再獻對朝踐言之則朝踐為初獻矣醢人所謂朝踐之豆者初獻也所謂饋食之豆者再獻也此言獻豆則主祭祀之豆耳以祭祀之豆為䟽刻之形則燕享之豆不䟽刻矣司尊彞所謂獻尊義亦類此是皆漸増其飾也 山隂陸氏曰椇所謂全烝是也爾雅曰木豆謂之豆竹豆謂之瓦豆謂之登豆言首竹言籩縢瓦言足祭統曰夫人薦豆執校執醴授之執鐙鐙固足也長樂陳氏曰殷之横距與夏同而曲其足與三代異周之下跗與三代異而直其足與虞夏同詩言大房傳言房烝此房俎也少牢禮言俎距此横距也其髙下修廣無文舊圖謂髙二尺四寸廣尺四寸不可考莊周曰加肩於雕俎之上唐禇遂良曰禹雕其俎士喪禮有素俎盖雕俎始於禹而後世用之於吉凶者文質於是異矣殷又曰椇椇之枝屈而不能伸故殷爼其形如椇故名之房者堂之偏者也周俎之足上下兩間其形象之故曰房俎楬豆楬者木之屬也以木為之則無異飾楬以言其制玉以言其飾獻以言其用【禮書】 有虞氏服韍夏后氏山殷火周龍章 鄭氏曰韍冕服之韠也舜始作之以尊祭服禹湯至周増以畫文後王彌飾也山取其仁可仰也火取其明也龍取其變化也天子備焉諸侯火而下卿大夫山士韎韋而已韍或作黻 孔氏曰此一經論魯有四代韍制虞氏直以韋為韍未有異飾故服韍夏后氏畫之以山殷増以火周人加龍以為文章易困卦九二朱紱方來利用享祀故鄭知紱為祭服案士冠禮士韎韐是士無飾推此即尊者飾多此有四等天子至士亦四等故知卿大夫加山諸侯加火天子加龍 嚴陵方氏曰有山有火而又加之以龍則其文成矣於周特言章焉章者文之成也 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 鄭氏曰氣主盛也 長樂陳氏曰祭以右手凡祭必於脯醢之豆間特公食大夫有司徹祭於上豆之間以豆數多故也祭之尚肺周禮而已若有虞氏則祭首夏后氏則祭心殷則祭肝以時異則禮異也周之尚肺特宗廟賔客飲食之間而已若五祀則户先脾中霤先心門先肝以事異則禮異也士冠有嚌肺而鄉飲鄉射燕禮之類皆有離肺而無祭肺昏禮有離肺又有祭肺鬼神隂陽之意也特牲饋食先祭肺後祭肝祝亦祭肺後祭肝則祭肺非不祭肝也以肺為主爾由是推之夏殷非不祭肺也以心與肝為主而已【禮書】 嚴陵方氏曰有虞氏祭首尚用氣故也氣雖有隂陽之異要之以陽為主爾首者氣之陽也至於三代則各祭其所勝者焉盖夏尚黒為勝赤故祭心心於色為赤故也殷尚白為勝青故祭肝肝於色為青故也周尚赤為勝白故祭肺肺於色為白故也必各祭其所勝者明非有所勝則不能王天下不能王天下則無以致孝於宗廟矣 山隂陸氏曰氏旁出也有虞氏稱氏言堯之旁出堯猶在也夏后氏稱氏言舜之旁出舜猶在也自此以上稱氏以此殷稱人無夏矣周稱人無殷矣此篇言殷周如此 夏后氏尚明水殷尚醴周尚酒 鄭氏曰此皆其時之用耳言尚非 孔氏曰夏后氏尚質故用水殷人稍文故用醴周人轉文故用酒案儀禮設尊尚酒是周亦尚明水也禮運云澄酒在下則周不尚酒故鄭知經言尚非也嚴方氏曰明水者隂鑒取於月得之於天者也醴則漸致其味成之以人者也然猶未厚僅足以為禮而已酒則味成而可薦焉厚之至也 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殷二百周三百 鄭氏曰周之六卿其屬各六十則周三百六十官也此云三百者記時冬官亡矣昏義曰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凡百二十盖謂夏時也以夏周推前後之差有虞氏官宜六十夏后氏宜百二十殷宜二百四十不得如此記 孔氏曰此經明魯兼有四代之官魯是諸侯案太宰職諸侯唯有三卿五大夫故公羊傳司徒司空之下各有二小卿司馬之下一小卿是三卿五大夫也今魯雖被襃崇何得備四代之官與三百六十職盖成王襃崇於魯使魯雜存四代官職名號非謂魯備其數也記者盛美於魯因舉四代官之本數言之鄭引昏義證夏官百二十夏倍於虞殷倍於夏殷官既多周不可倍之故但加殷百二十 嚴陵方氏曰書言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而與此不同何也書之所言者據其號記之所言者據其人盖官有差等而分職不可以無辨職有煩簡而用才或得以相兼故官之號常多而官之人常少故曰官不必備惟其人盖謂此也以虞氏之官其實五十則夏殷亦其實數而已夏倍虞之五十而百殷倍夏之百而二百是乃所謂夏商官倍也周三百六十此止言三百亦以其實數而已先儒遂以冬官之亡為言豈其然乎天官言太宰卿小宰中大夫則天子之官得以相兼矣書言周公為師則三公之職也又言周公位冢宰則六卿之職也豈非相兼者乎王氏謂三公之官率以六卿之有道者兼之無其人則不置是矣盖魯用四代之禮樂惟得通用其名不必盡用其數若禘禮有山罍而無大尊夷樂用東南而闕西北皆此意也 山隂陸氏曰有虞氏官百而言五十夏后氏官二百而言百以著積隆有漸魯乃今得兼用之非實數也與魯頌同義 慶源輔氏曰魯百里之國決不能盡備四代之官此皆夸辭也以此例上所言可知也 有虞氏之綏夏后氏之綢練殷之崇牙周之璧翣鄭氏曰綏亦旌旗之緌也夏綢其杠以練為之旒殷又刻繒為崇牙以飾其側亦飾彌多也湯以武受命恒以牙為飾也此旌旗及翣皆喪之飾周禮大喪葬巾車執盖從車持旌御僕持翣旌從遣車翣夾柩路左右前後天子八翣皆戴璧垂羽諸侯六翣皆戴圭大夫四翣士二翣皆戴緌孔子之喪公西赤為志亦用此焉爾雅説旌旗曰素錦綢杠纁白縿素升龍於縿練旒九 孔氏曰此一經明魯有四代喪葬旌旗之飾夏既綢杠以練又以練為旒殷刻繒為崇牙之形以飾旌旗之側前經云簨虡既以崇牙為飾此旌旗又飾以崇牙故鄭云恒也周亦武取天下殷既以崇牙為飾周尚文更取他物飾之不用牙也周以物為翣翣上戴之以璧陳之以鄣柩車前文崇牙璧翣是飾筍虡此與夏后綢練連文故知喪葬之飾鄭引周禮證葬有旌旗及翣之義天子八翣禮器文諸侯六翣以下並喪大記文 嚴陵方氏曰崇牙與樂之所設其名雖同其用則異公西赤志孔子之喪曰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正謂是矣 長樂陳氏曰喪禮旌旗之飾亦有崇牙棺牆之飾亦有璧翣與筍虡同者為欲使勿之有惡耳 凡四代之服器官魯兼用之是故魯王禮也天下傳之久矣君臣未嘗相弑也禮樂刑法政俗未嘗相變也天下以為有道之國是故天下資禮樂焉 鄭氏曰王禮天子之禮也傳傳世也資取也此盖盛周公之徳耳春秋時魯三君弑又士之有誄由莊公始婦人髽而弔始於臺駘云君臣未嘗相弑政俗未嘗相變亦近誣矣 孔氏曰記者既陳四代服器官於前此結之於後美大魯國據伊耆氏之樂女媧之笙簧非唯四代據其多者言之耳亦有但舉三代者四代服器魯家每物之中得用之不謂事事盡用也作記之時是周末惟魯獨存周禮故以為有道之國左傳襄十年云諸侯宗魯於是觀禮是天下資禮樂也 嚴陵方氏曰天下以為有道之國故詩述四篇而作頌語稱一變而至道孔子舍之而何適齊仲孫則言未可以動韓宣子則美其禮呉季札則嘆其樂王氏謂周公有人臣所不能為之功徳而報之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此明堂位之所以作歟然而居人臣之位而用天子之禮樂是法之變而已非法之常也聖人由是即其間必寓之微意雖致其隆亦每存乎殺焉是以雖承周公之祀而受魯侯之爵郊禮旗用日月之章而闕弧韣之旗禘禮灌用特祭之黃彞而闕閒祀之虎蜼獻用常祀之犧象而闕間祀之大尊灌器言圭瓉而不言璋瓉夷樂用昧任而無離禁社言春而不言秋省言秋而不言春於朝天子之年或闕春祭有大廟之制而無明堂以至有庫門而無臯門有雉門而無應門有木鐸而無金鐸廟止曰世室學止曰頖宫此皆隆殺之意也由是觀之聖人之制作也豈徒然哉學者不可以不察 金華應氏曰有真賜之以備物而他國不得齒者郊禘之盛禮是也有例頒之常典而他國未必不同者如礿嘗烝社之常祭是也有真畀之以寳玉而視他國為特優者崇貫之鼎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是也此其器固逺傳乎古他如伊耆氏之樂女媧之笙簧虞夏周之尊罍則皆用其制度而已如虞夏商周之官則亦汎記其多寡之數而又未必用其制度也山隂陸氏曰以為以為如此而已是故亦緩詞也文雖少襃其詞如是與失之誣者異矣 慶源輔氏曰傳謂傳説也盖言久矣天下共傳説魯國之有禮法也云天下以為有道之國君臣未嘗相弑也雖曰隠惡不若不言之愈也 石林葉氏曰鄭氏以桓公宣公之事欲附㑹而不可得遂併記婦人髽士有誄之事以言禮之變謂此書為近於誣若然胡為列之記乎禮記雖出漢儒其言未必盡實然桓宣之弑不應滅裂不知至此吾嘗證吕覧以周賜周公得用天子禮樂為在平王之世魯惠公之所請以是質之則明堂位之作宜在桓公之前正當惠之際魯初得周公之賜故記禮者因緝而載之所以不及弑事其說尤可信不疑也非特此而已且言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若果出於成康及周公之身安得所謂魯公武公之廟乎乃知事有在目前厯千載而弗誤者雖聖人猶然而况其他此不獨可辨明堂位之非誣尤以成吕覽之言而證成康周公之無違禮也 禮記集説卷八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八十一 宋 衛湜 撰 䘮服小記第十五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䘮服小記者以其記䘮服之小義也此於别録屬䘮服 嚴陵方氏曰哀之本在心及於聲音而見於衣服者乃其末耳此篇則以服為主故以服為言且謂之小記至於大記則所主不特在服故不曰服而謂之大記 斬衰括髪以麻為母括髪以麻免而以布齊衰惡笄以終䘮 鄭氏曰母服輕至免可以布代麻也為母又哭而免笄所以卷髪帶所以持身也婦人質於䘮所以自卷持者有除無變 孔氏曰自此至則髽一節論斬衰之䘮男女括髪免髽之異斬衰者主人為父之服也括髪者為父未成服之前所服也禮親始死子布深衣去冠而有笄縰徒跣扱上衽至將小斂去笄縰著素冠視斂斂訖投冠而括髪括髪者以麻自項以前交於額上卻繞紒如著幓頭焉為母初䘮至小斂後括髪與父禮同故亦云括髪以麻也免而以布者此謂為母與父異者也亦自小斂後而括髪士䘮禮云卒小斂主人髺髪袒是也至尸出堂子拜賔時猶與為父不異至拜賔後子徃即堂下之位士䘮禮所云男女奉尸侇於堂訖主人降自西階東即位主人拜賔即位踊襲絰於序東復位此時則異也鄭註又哭是此時也若為父此時猶括髪而踊襲絰帶以至大斂而成服若母䘮於此時則不復括髪乃著布免踊而襲絰帶以至成服故云免而以布也惡笄榛木為笄也婦人質於其自卷持者有除無變故要絰及笄不須更易至服竟一除故云以終䘮案崔氏曰凡親始死將三年者皆去冠笄纚如故十五升白布深衣扱上祍徒跣交手而哭婦人則去纚衣與男子同不徒跣不衽扱著白布深衣其齊衰以下男子著素冠齊衰以下婦人骨笄而纚皆吉屨無絇其服皆白布深衣至死之明日士則死日襲明日小斂若大夫死之明日襲而括髪大夫與士括髪於死者俱二日始死以後小斂之前大夫與士皆加素冠於笄纚之上始死哀甚未暇分别尊卑故大夫與士其冠皆同也至小斂投冠括髪之後大夫加素弁士加素委貌皆加環絰凡括髪之後至大斂成服以來括髪不改但士之既殯諸侯小斂於死者皆三日說髦同也其齊衰以下男子於主人括髪之時則著免其婦人將斬衰者於男子括髪之時則以麻為髽其齊衰者於男子免時婦人則以布為髽下男子免而婦人髽是也其大功以下無髽也其服斂畢至成服以來白布深衣不改士死後二日襲帶絰其大夫以上成服與士不同其襲帶絰之屬或與士同或與士異無文以言之其斬衰男子括髪齊衰男子免皆謂䘮之大事斂殯之時若其不當斂殯則大夫以上加素弁士加素冠皆於括髪之上天子七日成服諸侯五日成服大夫士三日成服其葬之時大夫及士男子散帶婦人髽與未成服時同其服則如䘮服若天子諸侯則首服素弁以葛為環絰大夫則素弁加環絰士則素委貌加環絰鄭謂接神不可以純凶是也至既虞卒哭之時乃服變服首絰要帶男子皆以葛易之齊斬之婦人則易首絰不易要帶大功小功婦人則易要帶為葛雖受變麻為葛卒哭時亦未說麻至祔乃說麻服葛其斬衰至十三月練而除首絰練冠素纓中衣黄履縓為領袖緣布帶繩履無絇若母三年者小祥亦然斬衰二十五月大祥朝服縞冠既祥乃服十五升布深衣領緣皆以布縞冠素紕二十七月乃禫服冠衣黄裳而祭祭畢服朝服以黑經白緯為冠所謂纎冠而練纓吉屨踰月服吉父没為母與父同父在為母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大祥十五月而禫其服變除與父没為母同其不杖齊衰及大功以下服畢皆初服朝服素冠踰月服吉也 藍田吕氏曰免以布為卷幘以約四垂短髪而露其髻於冠禮謂之闕項冠者必先著此闕項而後加冠故古者有罪免冠而闕項存因謂之免音免以其與冕弁之冕其音相亂故改音問 長樂黄氏曰括髪免髽乃小斂至大斂未成服之制又有變禮括髪免髽者奔䘮是也有啓殯見棺柩變同小斂之時者既夕禮丈夫髽散帶垂是也大要不出此三節而免之用為尤廣蓋䘮禮未成服以前莫重於袒括髪檀弓曰袒括髪去飾之甚也括髪以麻免以布又曰免不冠者之所服則免之禮稍殺於袒括髪也是故小斂為父括髪而至於成服為母則即位之後不括髪而為免小斂有括髪有免及啓殯則雖斬衰亦免而無括髪以至卒哭不唯此也自斬至緦皆有免五世無服者亦袒免童子當室免朋友在他亦袒免君弔雖不當免時必免是免之用為尤廣也 嚴陵方氏曰衰凶服名也其制當心曰衰當背曰負左右曰辟其别如此而通謂之衰者以哀雖見於衣服其本在心故也 山隂陸氏曰士䘮禮主人髺髪袒衆主人免於房婦人髽於室則袒括髪一人而已諸子皆免 新安朱氏曰括髪是束髪為髻鄭氏儀禮註及疏以男子括髪與免及婦人髽皆云如著幓頭然所謂幓頭即如今之掠頭編子自項而前交於額上郤繞髻也 男子冠而婦人笄男子免而婦人髽其義為男子則免為婦人則髽 鄭氏曰别男子也 孔氏曰此明男子婦人冠笄髽免相對之節但吉時男子首有吉冠則女首有吉笄若親始死男去冠女則去笄若成服為父男則六升布為冠女則箭篠為笄為母男則七升布為冠女則榛木為笄是男子冠而婦人笄若遭齊衰之䘮首飾亦别當襲斂之節男子著免婦人著髽故云男子免而婦人髽免者鄭註士䘮禮云以布廣一寸自項中而前交於額上卻繞紒也如著幓頭幓髽有二種一是斬衰麻髻二是齊衰布髻皆名露紒必知然者以䘮服女子子在室為父箭笄髽衰是斬衰之髽用麻鄭註以為露紒明齊衰髽用布亦謂之露紒髽也䘮服徃徃寄異以明義或疑免髽亦有㫖故解之以其義言於男子則免婦人則髽男去冠猶婦人去笄無服别義故云其義也長樂黄氏曰襄公四年臧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駘國人逆䘮者皆髽魯於是乎始髽註髽麻髪合結也遭䘮者多故不能備凶服髽而已疏曰髽之形制禮無明文先世儒者各以意說鄭衆以為枲麻與髪相半結之馬融以為屈布為之髙四寸著於顙上鄭以為去纚而紒案檀弓記稱南宫縚之妻孔子之兄女也縚母䘮孔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鄭云從從謂大髙扈扈謂大廣若布髙四寸則有定制何當慮其從從扈扈而誨之哉如鄭云云纚而空露其紒則髪上本無服矣䘮服女子在室為父髽衰三年空露紒髪安得與衰共文而謂之髽衰也魯人逆䘮皆髽豈直露紒迎䘮哉凶服以麻表髽字從髟是髪之服也杜以鄭衆為長故用其說言麻髪合結亦當麻髪半也於時魯師大敗遭䘮者多婦人迎子迎夫不能備其凶服唯髽而已同路迎䘮以髽相弔傳言魯於是始髽者自此以後遂以髽為弔服雖有吉者亦髽以弔人檀弓曰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鄭云時家家有䘮髽而相弔知於是始髽者始用髽相弔也 嚴陵方氏曰男子所以冒首者謂之冠婦人所以貫髪者謂之笄此特言其吉而已及凶而變焉男子則去冠而免婦人則去笄而髽也故曰男子免而婦人髽蓋有冠則首服去冠則免故去冠以麻繞之謂之免有笄則髪立去笄則髽故去笄以麻繞之謂之髽若夫男子成服則亦有冠焉所謂厭冠是也婦人成服則亦有笄焉所謂惡笄是也然則䘮之或免或髽者豈有他哉特以辨男女之義而已 山隂陸氏曰婦人笄猶男子之冠故司馬子期曰吾有妾而愿欲笄之可乎䘮服傳曰女子子適人者謂其父母婦為舅姑惡笄有首以髽卒哭子折笄首以笄布緫蓋曰以笄則其主在笄以髽則雖有笄焉非笄之正 苴杖竹也削杖桐也 孔氏曰此一經解䘮服苴杖削杖也苴者黯也至痛内結必形色外章心如斬斫故貌必蒼苴所以衰裳絰杖俱備苴色也必用竹者以其體圎性貞履四時不改明子為父有終身之痛故斷而用之無所厭殺也削者殺也必用桐者明外雖被削而心本同也且桐隨時凋落此謂母䘮示外被削殺服從時除終身之心與父同也 賈氏曰父者子之天竹圎亦象天竹内外有節象子為父亦有外内之痛此為父所以杖竹桐外無節經時而變象家無二尊屈於父削之使方者取母象於地此為母所以杖桐也杖所以扶病病從心起故杖之髙下以心為斷【儀禮疏】 祖父卒而后為祖母後者三年 鄭氏曰祖父在則其服如父在為母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適孫承重之服祖父卒者謂適孫無父而為祖後祖父已卒今又遭祖母䘮故云為祖母後也如父卒為母三年若祖父卒時父在己雖為祖期今父没祖母亡時已亦為祖母三年也 嚴陵方氏曰言祖父卒而為祖母如是則祖母卒而為祖父亦若是 為父母長子稽顙大夫弔之雖緦必稽顙婦人為夫與長子稽顙其餘則否 鄭氏曰父母長子稽顙䘮尊長及正體不敢不盡禮也雖緦必稽顙尊大夫不敢以輕待之也其餘則否謂婦人恩殺於父母 孔氏曰此一節論䘮合稽顙之事重服先稽顙而後拜父母長子並重其餘期以下先拜後稽顙也此謂平等來弔若大夫弔士雖是緦麻之親亦必先稽顙而後拜也婦人為夫與長子亦先稽顙而後拜其餘否者謂父母也以受重他族其恩減殺於父母長樂陳氏曰稽顙猶首也禮非至尊不稽首則䘮非至重不稽顙矣然有非至重而稽顙者非以其至親則以弔者之尊也故為妻稽顙以至親也大夫弔之雖緦必稽顙以弔者之尊也婦人移天於夫而傳重於長子故雖父母不稽顙所稽顙者夫與長子而已以所受於此者重則所報於彼者殺也 男主必使同姓婦主必使異姓 鄭氏曰謂為無主後者為主也異姓同宗之婦也婦人外成 孔氏曰婦人外成適於他族不得自與己同宗為主此云異姓者與夫家為異姓同氏曰䘮有男主以接男賔女主以接女賔若父母之䘮則適子為男主適婦為女主今或無適子適婦遣他人攝主若攝男主必使䘮家同姓之男婦主必使䘮家異姓之女 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 鄭氏曰不敢以己私廢父所傳重之祭祀 孔氏曰此一經論適子承重不得為出母著服之事出母謂母犯七出為父所遣母子至親義不可絶父若猶在子皆為出母期若父没後適子係嗣烝嘗不敢以私親廢先祖之祀故不復為出母服 嚴陵方氏曰為出母無服者隆於公義而殺於私恩也 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卑矣鄭氏曰已上親父下親子三也以父親祖以子親孫五也以祖親髙祖以孫親孫九也殺謂親益疏者服之則輕 孔氏曰此一經廣明五服之輕重隨人之親疎著服之節親親以三者上父下子并已為三也為五者曏者三加祖及孫故謂五也以五為九者已上祖下孫則是五也又以曾祖故親髙祖曾孫故親孫上加曾髙二祖下加曾兩孫以四籠五故為九也上殺者據己上服父祖而減殺故服父三年服祖減殺至期以次減之應曾祖大功髙祖小功而俱齊衰三月者但父祖於己是同體之親故依次減殺曾髙其恩已疏故一等從齊衰三月也所以䘮服註云重其衰麻尊尊也減其日月恩殺也不可以大功小功旁親之服加至尊故皆服齊衰也下殺者謂下於子孫而減殺子服父三年父亦宜報而父子首足不無等衰故父服子期也若正適傳重便得遂情故䘮服云不敢降是也父服子期孫卑理不得祖報故為九月若傳重者亦服期也為孫既大功則孫宜五月但曾孫服曾祖止三月故曾祖報亦一時也曾祖是正尊自加齊衰服曾孫卑故正服緦麻曾孫既緦麻三月孫理不容異故服同三月旁殺者世叔之屬是也父是至尊故以三年若據祖期斷則世叔宜九月而世叔是父一體故加至期也從世叔既疏加所不及據期而殺是以五月族世叔又疏一等故宜緦麻此外無服也此是父而旁漸至輕也又祖是父一體故加至期而祖之兄弟非己一體故加亦不及據於期之繼殺便止五月族祖又疏一等故宜緦麻此外無服是祖而旁漸殺也又曾祖據期本應五月曾祖之兄弟謂族曾祖既疏一等故宜三月也自此以外及髙祖之兄弟悉無服矣又至親期斷兄弟至親一體相為而期同堂兄弟疏於一等故九月從祖兄弟又疏一等故小功族之昆弟又殺一等故宜三月此外無服是兄弟而旁殺也又父為子期兄弟之子但宜九月而今亦期者父與子本應報以三年特為首足故降至期兄弟之子為世叔本應九月言世叔與尊者一體而加至期世叔旁尊不得自比彼父祖之重無義相降故報兄弟子期且已與兄弟一體兄弟之子不宜隔異與己子等所以至期故檀弓云兄弟之子猶子引而進之是也又同堂兄弟之子服從伯叔無加則從伯叔亦正報五月也族兄弟之子又疏故宜緦耳此子而旁殺也又孫服祖期祖尊故為孫大功兄弟之孫服從祖五月故從祖報之小功也同堂兄弟之孫既疏為之緦麻其外無服矣曾祖為曾孫三月為兄弟曾孫以無尊降之故亦為三月始自父母終於族人故云親畢矣且五屬之親若同父則期同祖則大功同曾祖則小功同髙祖則緦麻髙祖外無服亦是畢也 嚴陵方氏曰親親之道成於三窮於九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有生則有成矣人道上由父生下以生子身居其中然後人道成焉此謂成於三變而為九是所謂九族而人道盡於此矣此之謂窮於九曰上殺者逺近之殺也曰下殺者尊卑之殺也曰旁殺者親疏之殺也逺近之殺者近者隆而逺者殺故也尊卑之殺者尊者隆而卑者殺故也所謂親疏者亦若是而已不曰隆而曰殺者親愈上則愈殺於逺親愈下則愈殺於卑故也所謂旁殺者亦若是而已三殺既畢則九族之外也絶族無移服故曰而親畢矣曾者增之也髙者積而上之謂也者久而小之謂也 馬氏曰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而不言七者以其上而曾髙者皆為逺祖也下而曾者皆為逺孫也凡䘮服之道以近為親是故上殺者有緦麻而無功衰以其相逺也旁殺之親有大功有小功者以其相近也近者至於親親而不尊逺者至於尊尊而不親唯其親而不尊故九月五月之䘮功衰而已唯其尊而不親故雖齊衰之䘮亦有三月者也 李氏曰周官小宗伯曰掌三族之别以辨親疏書曰九族既睦辨因其近故止於三睦舉其逺故至於九蓋六世則親族竭矣自己而上殺至於髙祖則五世自己而下殺至於孫則五世自己而旁殺至於三從兄弟則五世故曰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夫服者所以序其親者也禮有經而等義有推而進權有重而輕輕而重孫為祖齊衰而祖為之緦麻兄弟之子為世叔期從兄弟之子為從世叔小功五月而從世叔亦為之五月族兄弟為族世叔緦三月而族世叔亦為之緦兄弟之孫為從祖五月而從祖亦為之小功從兄弟之孫為曾祖之兄弟三月而曾祖兄弟亦為之緦兄弟則期從兄弟則大功從祖兄弟則相為緦此經而等也子為父三年而父為之期孫為祖期而祖為之大功曾孫孫為曾祖髙祖齊衰三月而曾祖髙祖亦為之緦此順而殺也為孫期則為兄弟之子當大功而亦期此推而進也有傳重者則父為祖三年祖為孫期此輕而重也為祖期為曾祖當大功而乃為之五月此重而輕也 長樂陳氏曰書與詩序皆言九族特周禮小宗伯儀禮士昬禮記仲尼燕居特言三族者三族父子孫也九族髙祖至孫也三族舉其本九族極其末舉三族則九族見矣白虎通夏侯歐陽何琦如淳之徒以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為九族其說蓋以詩之葛藟刺平王不親九族而言謂他人父謂他人母頍弁刺幽王不親九族而言豈伊異人兄弟甥舅角弓亦刺不親九族而言兄弟㛰姻無胥逺矣則所謂九族者非特内宗而已是惡知詩人之所主者因内宗而哉彼謂父族四者父之姓為一族父女昆弟適人者子為二族己女昆弟適人者子為三族己女適人者子為四族母族三者母之父母為一族母之昆弟為二族母之女昆弟為三族妻族二者妻之父為一族妻之母為二族然於母之母則合而為一族妻之父母則離而為二可乎爾雅於内宗皆曰族於母妻曰黨而已又禮小功之末可以嫁娶妻之黨固無妨於嫁娶昏禮不容慮其不虞也然則九族之說當從孔安國鄭康成為正此經則九族殺之差也【禮書】山隂陸氏曰族之以䘮紀論者孔氏云上至髙祖下及孫為九族此斥同姓而兼死言之也族之以親屬論者歐陽氏云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為九族此斥生而兼異姓言之也以此經考之則孔氏之言為是以詩頍弁角弓考之則九族異姓在焉於歐陽氏之言為當也夫以䘮紀言服者推而上之極於髙祖引而下之極於孫者何也蓋曾祖之上其祖謂之髙祖尊者以親屬髙逺也曾孫之下其孫謂之言卑者於親屬微昧也故䘮紀於是盡焉以親屬言放者母族三有母之母姓父族四無父之母姓者蓋屈於父之姓故也此父在為母期之意也然則母之姓於母之父姓何以無屈曰理有等恩有殺於同姓之族嚴於異姓之族略仁義之道也母族三有母之女昆弟適人者而妻族二無妻之昆弟適人者何也蓋女子謂姊妹之夫為私以其非正親故也妻之姊妹於己則非正親其不在族中也宜矣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廟庶子王亦如之 鄭氏曰禘大祭也始祖感天神靈而生祭天則以祖配之自外至者無主不止而立四廟者髙祖以下與始祖而五也世子有廢疾不可立而庶子立其祭天立廟亦如世子之立也春秋時衛侯元有兄縶孔氏曰此一節論王者庶子之郊天立廟與適子同之義禘謂夏正郊天自從也王者禘祭其先祖所從出之天若周之先祖出自靈威仰以祖配者以其先祖配祭所出之天也既有配天始祖之廟更立髙祖以下四廟與始祖而五也天位尊重庶子為王郊天祀五廟事事如適子嫌其不得故特明之鄭註自外至者無主不止公羊宣三年傳文外至者天神也主者人祖也引衛侯元有兄縶證世子廢疾不可立也長樂陳氏曰韋成曰王者禘其祖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廟言始受命而王祭天以其祖配不為立廟親盡也然則成以禘為祭天固不足信以立四廟為始受命而王者於理或然蓋始受命而王者不必備事七世故立四廟止於髙祖而已其上親盡不祭可也庶子王亦如之者禮為人後者為父母期公子為後為其母於祭於孫否蓋為人後者雖受重於所後而不廢父母期公子為後雖受重於君母而不廢其母祭則庶子為王雖有正統之七廟其可輙廢祖考之祭乎於是自立四廟以視始受命而王者所以著其不忘本也昔漢宣帝以從孫繼昭帝患昭穆之體一也於是立悼皇考廟以當一代之穆而王舜中劉歆以為孝宣以兄孫繼統為孝昭後考廟固不當立累世奉之是兩統二父也然宣帝以悼皇考當一代之穆固不合禮若特立廟乃庶子王之所當立者謂不當立誤矣 嚴陵方氏曰王立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此言王者止曰立四廟者據月祭之親廟言之也蓋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既言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則祭及其二祧可知矣此所以不言之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王者後世嘗更衰亂統序既絶其子孫有特起者若漢光武復有天下既復七廟則其曾祖禰當别立廟祀之故曰庶子王亦如之也若孝文繼孝惠雖非適子其承祭祀不言可知今經言此者正為庶子不祭庶子王然後祭耳 廬陵胡氏曰鄭謂世子有廢疾而庶子立如昭七年左氏云孟縶之類案經傳庶子王多矣豈世子盡有疾 清江劉氏曰庶子王亦如之註云庶子祭天立廟非也此一句當承後文慈母與妾母不世祭也之下脫誤在前耳又曰而立四廟云天子立四廟亦非也此一句上有脫簡耳文當曰諸侯及其大祖而立四廟 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髙祖者也 鄭氏曰别子者諸侯之庶子别為後世為始祖也謂之别子者公子不得禰先君繼别者别子之世長子為其族人為宗所謂百世不遷之宗也繼禰者别子庶子之長子為其昆弟為宗也謂之小宗者以其將遷也五世而遷即小宗也小宗有四或繼髙祖或繼曾祖或繼禰皆至五世則遷 孔氏曰自此至宗也一節並論尊祖敬宗之義諸侯適子之弟别於正適不得禰先君故稱别子其子孫為卿大夫立此别子為始祖故云别子為祖别子之世世長子恒繼别子與族人為百世不遷之大宗故云繼别為宗也禰謂别子之庶子所生長子繼此庶子與兄弟為小宗比大宗為小故云小宗也五世者為上從髙祖下至孫之子比孫之子則合遷徙不得與族人為宗故云有五世則遷之宗此五世則遷實是繼髙祖者之子記文略爾若繼髙祖之身未滿五世猶為服也鄭註小宗有四以别子之後族人衆多或繼髙祖與三從兄弟為宗或繼曾祖與再從兄弟為宗或繼祖與同堂兄弟為宗或繼禰與親兄弟為宗一身凡事四宗事親兄弟之適是繼禰小宗也事同堂兄弟之適是繼祖小宗也事再從兄弟之適是繼曾祖小宗也事三從兄弟之適是繼髙祖小宗也兼大宗為五繼髙祖者至子五世不復與四從兄弟為宗故云皆至五世則遷各隨近相宗然則小宗所繼非一獨云繼禰為小宗者雖四初皆繼禰為始據初為元故特云繼禰也 横渠張氏曰宗子繼别為宗言别則非一也如别子五人五人各為大宗所謂兄弟宗之者謂别子之子繼禰者之兄弟宗其小宗子也 山隂陸氏曰有五世而遷之宗據宗其繼髙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其繼髙祖者孫也宗其繼髙祖者孫之子也先儒謂記文略此讀五世而遷之宗之誤也即云五世而遷之宗猶云五世則遷之宗 是故祖遷於上宗易於下尊祖故敬宗所以尊祖禰也鄭氏曰宗者祖禰之正體 孔氏曰四世之時尚事髙祖至五世之時謂髙祖之父不為加服是祖遷於上四世之時仍宗三從族人至五世不復宗四從族人各自隨近為宗是易於下宗是先祖正體所以尊祖故敬宗敬宗所以尊祖禰也 嚴陵方氏曰先儒疏祖遷於上宗易於下特五世則遷之小宗爾若夫百世不遷之大宗則祖未嘗遷而宗未嘗易焉於祖曰遷於宗曰易者遷有升之之意故於在上者言之易有去之之意故於在下者言之 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 鄭氏曰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尊宗以為本也禰則不祭矣言不祭祖者主謂宗子庶子俱為適士得立祖禰廟者也凡正體在乎上者謂下正猶為庶也不為長子斬尊先祖之正體不二其統也言不繼祖禰則長子不必五世 孔氏曰庶適俱是人子並宜供養而適子烝嘗庶子獨不祭者正是推本崇適明有所宗故云明其宗也此言庶子則是父庶父庶即不得祭父何假言祖故鄭云禰則不祭也然而不祭祖者謂適士得立二廟自禰及祖宗子得立祖廟祭之祖庶雖俱為適士得立禰廟不得立祖廟祭之也鄭註正體謂祖之適也下正謂禰之適也雖正為禰適而於祖猶為庶故禰適謂之為庶也五宗悉然不為長子斬亦尊宗之義䘮服為長子斬此明父是庶子故不得為長子斬互相明也然父適二世承重則得為長子三年故鄭註云不必五世也禮有適子者無適孫雖是祖正若父猶在則已未成適則不得重長必是父沒後者故云為父後者然後為長子三年也然己身雖是祖庶而是父適則應立廟立廟則已長子傳重當祭而不為斬者以是祖庶厭降故不敢服斬且死者其父見在父自供祭然禮為後者有四條皆不為斬有體而不正庶子為後是也有正而不體適孫為後是也有傳重而非正體庶孫為後是也有正體而不傳重適子有廢疾不立是也四者皆期悉不得斬也惟正體又傳重者乃極服耳 賈氏曰適親所生皆名適子第一子死則取適妻所生第二子者立之亦名長子若言適子惟據第一者若云長子通立適以長故也【儀禮疏】 横渠張氏曰此以服言不以祭言故又此條嚴陵方氏曰適士二廟則有祖廟矣官師一廟則有禰廟而已此言庶子不祭祖者言適士家也下言庶子不祭禰者言官師之家也夫立宗所以重本適子本也庶子支也其不祭也雖祖之不同至於明其宗之義則一而已其曰不祭祖則禰容祭之矣 山隂陸氏曰庻子不祭祖此謂庶子為士無祖廟者不敢祭祖祭於宗子之家明其尊宗以為本也庶子不為長子斬此闗上下言之亦言之法不繼祖關上庶子不祭祖者也不繼禰闗下庶子不祭禰者也 禮記集說卷八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八十二 宋 衛湜 撰 庻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 鄭氏曰不祭殤者父之庶也不祭無後者祖之庶也此二者當從祖祔食而已不祭祖無所食之也共其牲物而宗子主其禮焉祖庶之殤則自祭之凡所祭殤者唯適子耳無後者謂昆弟諸父也宗子之諸父無後者為墠祭之 孔氏曰庶子謂父庶及祖庶也殤者未成人而死者也無後謂成人未昬或已娶無子而死者庶子不得祭父祖此殤與無後者之親共其牲物各從其祖祔食祖廟在宗子之家已不得自祭之也鄭註不祭殤者父之庶者謂己是父之庶子及餘兄弟亦是父之庶子所生之適子為殤而死者不得自祭之以己是父庶不合立父廟故也殤尚不祭成人無後不祭可知云不祭無後者祖之庶者已是祖庶不合立祖廟故兄弟無後者不得祭之己若是曾祖之庶亦不得祭諸父無後者諸父無後當於曽祖之廟而祭此不云曽祖言祖兼之也云無所食之者以庶子不合祭祖無處食之故宗子主其禮也云祖庻之殤則自祭之者已於祖為庶故謂己子為祖庶之殤已是父適得立父廟故自祭子殤在於父廟也為墠祭之者謂宗子是士唯有祖禰二廟無曾祖廟故諸父無後者為墠祭之若宗子為大夫得立曾祖廟則祭於曾祖廟不於墠也 横渠張氏曰無後者必祭借如有伯祖至孫而絶則伯祖不得言無後蓋有子也夫祭者必是正統相承然後祭禮正有所統屬今既宗法不立而無縁得祭祀正故且須參酌古今順人情而為之如士當一廟而設三世則是祖廟而設祖位與曾祖位也有人又有伯祖與伯祖之子者當並為祭伯祖則自當與祖為列從父則自當與父為列茍不如此使死者有知以人情言之必不安使死者無知已妄有去取則已不是不如求中於義理為善然禮於親䟽逺近則自有煩簡或月祭之或享嘗乃止故拜朔之禮施於三世伯祖之祭止可施於享嘗平日藏去位板於櫝中至時祭則取而祫之其位則自如尊卑且無逆祀之禮若又設於他所則似不得祫祭皆人情所不安近世亦有祭禮於祖考禮物皆同而於其配皆有降殺凡器皿爼豆筵席純緣之類莫不異也此意亦僅得之其從食者必又有降雖古亦然以明尊卑親䟽至如設祔位雖以其班亦當少退其禮物亦須少損其主祭者於祔食者若其尊也則亦有親執其禮必使有司或子弟為之且主祭者不可絶親煩辱必須簡逸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註不祭殤者父之庶蓋以殤未足以語世數特以己不祭禰故不祭之不祭無後者祖之庶雖無後以其成人備世數當祔祖以祭之也不祭祖故不得而祭之也祖庶之殤則自祭之言庶孫則得祭其子之殤者以已為其祖矣無所祔之也凡所祭殤者唯適子此據禮天子下祭殤五皆適子適孫之類故知凡殤非適皆不當特祭惟當從祖祔食 山陰陸氏曰其謂之庶子凡小宗子皆庶子也知然者以宗子無無後者又得自祭其殤知之也 金華應氏曰殤與無後皆庶子之子也殤者幼而未成人無後者長而未有子鄭氏以殤為己之子而繫於父之庶以無後為兄弟而繫於祖之庶蓋以殤惟適可祭今適子之下又有無後者不應更祭故指此為兄弟而言之夫所謂殤與無後包羅其義云爾非謂庶子之子其適與庶皆死也適子或殤而死或無後而死皆從祖而祭於宗子之家謂之祔食特祔焉而又食之非必同祭於祖故曾子問又謂之殤不祔祭若果如此則兄弟之無後者亦不患於無所祔食矣 廬陵胡氏曰此與曾子問中義同語異也 庶子不祭禰者明其宗也 鄭氏曰謂宗子庶子俱為下士得立禰廟也雖庶人亦然 孔氏曰禰適故得立禰廟故祭禰禰庶不得立禰廟故不得祭禰明其有所宗既無禰廟故不得祭子殤也前文云不祭祖以有祖廟故註云宗子庶子俱為適士此文云不祭禰惟有禰廟故註云宗子庶子俱為下士若庶子是下士宗子是庶人此下士立廟於宗子之家庶子共其牲物宗子主其禮雖庶人是有祭義若宗子為下士是宗子自祭之庶子不得祭也金華應氏曰前文以長子斬衰之事重故先言不祭祖又言不繼祖禰以明之以統傳於祖而源流逺也幼殤祔食之事輕故專言不祭禰以明之以子出於禰而源流近也註所言適士下士之説雖於禮法曲盡其詳然立言初意恐不在是 親親尊尊長長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鄭氏曰言服之所以隆殺 孔氏曰此一經論服隆殺之義親親謂父母也尊尊謂祖及曾祖髙祖也長長謂兄及旁親也舉尊長則卑幼可知男女有别若為父斬為母齊姑姊妹在室期出嫁大功為夫斬為妻期之屬此皆人道最大者也 從服者所從亡則已屬從者所從雖没也服妾從女君而出則不為女君之子服 鄭氏曰所從亡則已謂若為君母之父母昆弟從母也所從雖没也服謂若自為己之母黨也妾為女君之黨服得與女君同而今俱出女君猶為子期妾於義絶無施服 孔氏曰此一節論從服之事從服者案服術有六其一是徒從者徒空也於彼非親屬空從此而服彼徒中有四一是妾為女君之黨二是子從母服於母之君母三是妾子為君母之黨四是臣從君而服君之黨就此四徒之中而一徒所從雖亡則猶服如女君雖没妾猶服女君之黨其餘三徒則所從亡則己謂君母死則妾子不復服君母之黨及母亡則子不復服母之君母又君亡則臣不復服君黨親也其中又有妾攝女君為女君黨各有義故也今云所從亡則己已止也止謂徒從亡則止而不服者鄭註略舉一隅爾屬者骨血連續以為親也亦三一是子從母服母之黨二是妻從夫服夫之黨三是夫從妻服妻之黨此三從雖没猶從之服其親也鄭註亦舉一隅也妾從而出謂姪娣從女君而入若女君犯七出則姪娣亦從而出也 嚴陵方氏曰從服即大傳所謂徒從也屬從即大傳所謂屬從者也然徒從不若屬從之為重也故於徒從則所從亡則已於屬從則所從雖没而猶服焉妾從女君而出則不為女君之子服者以其義絶故也 禮不王不禘 鄭氏曰禘謂祭天 孔氏曰此論王者郊天之事也王謂天子也禘謂郊天也禮惟天子得郊天此經上下論服制記者亂録不禘之事厠在其間 山陰陸氏曰此文宜在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之上 世子不降妻之父母其為妻也與大夫之適子同鄭氏曰世子天子諸侯之適子也不降妻之父母為妻故親之也為妻齊衰不杖者君為之主子不得伸也主言與大夫之適子同據服之成文也 孔氏曰世子既不降妻之父母其為妻也亦不降與大夫之適子為妻同也不杖者父為主其子不得伸喪服惟言大夫適子者若舉世子為妻嫌大夫以下有降喪服若舉士子為妻其士既職卑本無降理大夫是尊降之首恐其為適婦而降故特顯之 山陰陸氏曰諸侯世子世國故其妻死齊衰不杖不杖不敢病也然則大夫之適子為妻何以不杖仕至大夫賢著而徳成以賢望其適也據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然則大夫非世爵禄亦非不世爵禄孟子曰如不得已將使卑踰尊䟽踰戚矧吾大夫之子能似其先人胡為而不世其所謂春秋譏世卿謂非其似者也 金華應氏曰天子諸侯降其妻之父母而世子上不敢擬於尊者儲副韜濳而未有君道也大夫之子為其妻齊衰不杖朞而世子下不敢異於卑者家國雖異而敬父則均也故服不降者非厚於外黨也自處於卑而致其謙焉耳服不杖者非薄於伉儷也壓於所尊而避其私焉爾凡以君父在焉而不敢失臣子之禮也 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父為天子諸侯子為士祭以士其尸服以士服鄭氏曰祭以天子諸侯養以子道也尸服士服父本無爵子不敢以己爵加之嫌於卑之也祭以士其尸服以士服者謂父以罪誅尸服士服不成為君也天子之子當封為王者後以祀其受命之祖云為士則擇其宗之賢者若㣲子者不必封其子為王者後及所立為諸侯者祀其先君以禮卒者尸服天子諸侯之服如遂無所封立則尸也祭也皆如士不敢僭用尊者衣服 孔氏曰尸服士服謂端若君之先祖為士大夫則服助祭之服故曽子問云尸弁冕而出是為君尸有著弁者有著冕者若為先君士尸則著爵弁若為先君大夫尸則著冕是也若大夫士之尸則服家祭之服故鄭註士虞記尸服卒者之上服士端是也鄭知父以罪誅者以尸服士服故也以其嘗為天子諸侯不可以庶人禮待之士是爵之最卑故服其士服云若微子者不必封其子者案尚書序云成王既黜殷命殺武庚命微子啓代殷後是擇其賢者不立封紂子也 嚴陵方氏曰言天子諸侯士之祭其别如此則王制所謂祭從生者也與中庸所言亦同父為士其尸服以士服者則與喪從死者同義 金華應氏曰古之為天子者皆積累世德而致之未有一旦崛起而在尊位也其失天下者必有大惡自絶於天人之心否則未有不賴前哲以免也故德必若舜禹而後能自匹夫驟興於萬乗惡必若桀紂而後忽自萬乗驟降於匹夫若諸侯與士之進退升黜雖或有之而亦已鮮矣自周秦以降而後興替之不常貴賤之殊絶始比比有之此論其所祭所服者固亦當時所絶無而僅有然先王制禮以該括古今之變而方來之人情事物不能違焉所以謂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也 婦當喪而出則除之為父母喪未練而出則三年既練而出則已未練而反則期既練而反則遂之 鄭氏曰當喪當舅姑之喪也出除喪絶族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婦人遭喪出入之節婦正當舅姑之服被夫遣出恩情既離故出即除服也女出嫁為父母期若婦自有父喪未小祥被夫遣歸值兄弟之小祥則隨兄弟服三年之受既已絶夫族故其情隆於父母也故云則三年若父母喪己小祥而女被遣其服已除今歸雖在三年内則止不更反服以兄弟小祥之後無節變故女遂止也已止也未練而反謂先有父母喪為夫所出今喪猶未小祥而夫命已反則還家小祥而除是依朞服也既練而反則遂之者若被遣還家已隨兄弟小祥服三年之受而夫反命之則猶遂三年乃除隨兄弟故也 嚴陵方氏曰女出嫁則恩隆於夫家被出則恩復隆於父母得反則恩復隆於夫家旣練而反則服不可中道而除故遂其三年凡此所謂以仁起禮也 再期之喪三年也期之喪二年也九月七月之喪三時也五月之喪二時也三月之喪一時也故期而祭禮也期而除喪道也祭不為除喪也 鄭氏曰三年至一時言喪之節應歲時之氣也期而祭謂練祭也禮正月存親親亡至今而期期則宜祭期天道一變哀惻之情益衰衰則宜除不相為也孔氏曰自此至則已一節緫明遭喪時節除降之義期而祭者孝子喪親歲序改易隨時悽感故一期而為練祭是孝子存親之心於禮當然故云禮也期而除喪者親終一期而除説其喪天道當然故云道也祭為存親除喪為天道之變故云祭不為除喪男子除首絰女子除要帶總之練祭祥祭亦名除喪也嚴陵方氏曰期而祭謂練祭也除喪謂男子期則除首絰婦人期則除要帶也禮言縁人情道言因天時故曰期而祭禮也期而除喪道也人情天時各有謂焉故曰祭不為除喪 馬氏曰期而祭者謂之禮其除喪也謂之道禮存乎人道存乎天 李氏曰有經者禮也莫不由之者道也期而祭以其有經故曰禮期而除喪以其不可過與不及故曰道君子應乎禮出乎道而已 三年而后葬者必再祭其祭之間不同時而除喪鄭氏曰再祭練祥也間不同時者當異月也既祔明月練而祭又明月祥而祭必異月者以葬與練祥本異歲冝異時也而除喪已祥則除不禫 孔氏曰此謂身有事故不得及時而葬故三年後始葬再祭謂練祥祭也既三年未葬尸柩尚存雖當練祥之月不可除親服故三年葬後必為此練祥不可同一時而祭當前月練後月祥故云不同時於練祥之時而除喪謂練時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帶祥時除衰杖也鄭註已祥則除不禫者以經直云必再祭故知不禫禫者本為思念情深不忍頓除故有禫也今既三年始葬哀情已極故不禫也 嚴陵方氏曰未葬則雖期未可練再期未可祥必待葬畢而為之故曰再祭必有漸焉故不可同時也馬氏曰祭不為除喪而除喪者必因祭焉以祭為吉而除喪者所以從吉也夫練祥之時既已過矣而獨為之再祭以存親之禮不可廢也其祭之間不同時者以其存親之節不可忘也祭不同乎時而除喪者亦不同乎時則除喪必從祭也可知矣 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必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 鄭氏曰謂死者之從父昆弟來為喪主有三年者謂妻若子幼少大功為之再祭則小功緦麻為之練祭可也 孔氏曰此明為人主喪法也大功從父兄弟也主人之喪者謂死者無近親而從父昆弟為之主喪也有三年者謂死者有妻若子妻不可為主而子猶幼小未能為主故大功者主之為之練祥再祭朋友䟽於大功但虞祔而已然則大功尚為練祥則虞祔亦為之祭可知親重者為之逺祭親輕者為之近祭故大功為之祥練小功緦麻為之練朋友但為之虞祔也案皇氏曰死者有三年之親大功主者為之練祥若死者但有大功則大功主者至期小功緦麻至祔若又無期則各依服月數而止故雜記云凡主兄弟之喪雖䟽亦虞之謂無三年及期者也 田氏曰劉德議問朋友虞祔謂主幼而為虞祔也若都無主族神不歆非類當為虞祔否荅曰虞安神也祔以死者祔於祖也朋友恩舊歡愛固當安之祔之然後義備但後日不常祭之耳【魏田璦見通典】 金華應氏曰責人必以其所故同姓之所親則要以三年於父游之所厚則期以三月為義必於其可故變除生者之服飾非親者而不能安祔死者之精神雖䟽者可為之然又必有妻子則為之練祥再祭雖不廢而變除之節可略也凡此皆為死者無主後而慮生者不能久其事故以親䟽而為之節若盡送徃拊孤之義則雖過於厚而無害也夫死生之相收䘏人道之當然今其身死而又妻子惸弱適無父母兄弟之至親也則大功當任其責而至於終喪或其適無小功之親也則朋友當任其責而至於逾葬使其不幸而無大功以為之依則小功以下其可以坐視乎又不幸而無朋友以為之助則為鄰者儻與之舊者其可以恝然乎是以體朋友死無所歸於我殯之義則練祥不必大功而親黨皆不可得而辭推行有死人尚或墐之之心則虞練不必朋友而凡相識者皆不得而拒特其情有厚薄則處之各不同自其篤於義者言之則各有加焉無害也凡遇夫人之急難而處事之變者不可以不知 士妾有子而為之緦無子則已 鄭氏曰士卑妾無男女則不服不别貴賤 孔氏曰喪服云大夫為貴妾緦是大夫貴妾無子猶服之也士妾無子則不服不殊别妾之貴賤也 生不及祖父母諸父昆弟而父稅喪己則否 鄭氏曰謂子生於外者也父以他故居異而生己巳不及此親存時歸見之今其死於喪服年月已過乃聞之父為之服己則否者不責非時之恩於人所不能也當其時則服稅讀如無禮則稅之稅稅喪者喪與服不相當之言 孔氏曰此一節明稅服之禮父先本國有此祖父以下諸親後或隨宦出遊居於他國更取而生此子此子不與諸親相識故云不及謂不及歸見也若此諸親死道路既逺喪年限己竟而始聞父則稅之謂追服也此子則否然已在他國後生得本國有弟者假令父後又適他國更取所生之子則為己弟故有弟也鄭註當其時則服者以稅是不相當之言若服未除則猶是服内服故知則服謂服其全服也 王氏曰已則否謂計己之生不及此親之存則不稅若此親未亡之前而已生則稅之也昆弟謂諸父之昆弟淳于氏曰據降而緦小功者稅之蓋正親而重骨肉也今父在則祖周父亡則三年此非重歟若但以不見則割其至親之本愛而忍惻怛之痛使與諸父母昆弟同制此其可乎尊祖之義於是䟽矣又禮為慈母之父母無服亦云恩不能及恩不及者慈母之父母則可也今以他故生不見祖而以為非時之恩意實不厭【晉淳于纂見通典】 嚴陵方氏曰日月已過乃聞喪而服曰稅 為君之父母妻長子君已除喪而后聞喪則不稅鄭氏曰臣之恩輕也謂卿大夫出聘問以他故久留孔氏曰自此至臣服已一節明臣為君親稅之與否此經謂臣出聘不在而君諸親喪臣後方聞之若君未除則從為服之若君已除則臣不稅之所以然者恩輕故也 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 鄭氏曰謂正親在齊衰大功者正親緦小功不稅矣曾子問曰小功不稅則是逺兄弟終無服也此句補稅誤在是冝承父稅喪己則否 孔氏曰此廣釋檀弓中曽子所說也曾子所云小功不稅是正小功耳若本大功以上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為稅之本情重故也 山陰陸氏曰嫌小功不稅降服亦是也故出之在此非脫誤也即承父稅喪己則否於義不倫 近臣君服斯服矣其餘從而服不從而稅君雖未知喪臣服己 鄭氏曰謂君出朝覲不時反而不知喪者近臣閽寺之屬也其餘羣介行人宰史也君雖未知喪臣服己從服者所從雖在外自若服也 孔氏曰此經明賤臣從君出朝覲或遇險阻不時反國比反而君諸親喪君自稅之臣之卑近者則從君服之非稅義也其餘為臣之貴者若君親服限未除君既服之則臣下亦從而服之若限已竟而君稅之臣不從君而稅也若君出而國内有親喪君雖未知在國之臣即如尋常先著服凡從服者悉然也 虞杖不入於室祔杖不升於堂 鄭氏曰哀益衰敬彌多也虞於寢祔於祖廟 孔氏曰此論哀殺去杖之節士虞禮云虞於寢檀弓云明日祔於祖 嚴陵方氏曰喪禮先虞而後祔虞杖特不入於室而已至於祔杖則雖堂亦不升焉蓋哀雖衰而敬愈不衰也室内而堂外故於室曰入堂髙而陞卑故於堂曰升論語於室亦曰入於堂亦曰升者義亦如此 為君母後者君母卒則不為君母之黨服 鄭氏曰徒從也所從七則已 孔氏曰此經論徒從所從亡則己之事為君母後謂無適立庻為後也妾子於君母之黨悉徒從若君母卒則不服君母之黨今既君母没為後者嫌同於適服君母之黨故特明之 絰殺五分而去一杖大如絰 鄭氏曰如要絰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杖大如要絰之義喪服傳云首絰大搹左本在下去五分一以為帶是首尊而要卑卑宜小故五分而去一象服數有五也杖大如絰同在下之物故也 賈氏曰首絰大搹搹是搤物之稱據中人一搤而言大者據大拇指與大巨指搤之故言大也 山陰陸氏曰齊衰之絰斬衰之帶也大功之絰齊衰之帶也杖大如絰蓋如其絰即如要絰是如帶非如絰也 新安朱氏曰首絰大一搤只是拇指與第二指一圍腰絰較小絞帶又小於要絰要絰象大帶兩頭長垂下絞帶象革帶一頭串於中而束之又曰首絰右本在上者齊衰絰之制以麻根處著頭右邉而從額前向左圍向頭後郤就右邉元麻根處相接即以麻尾藏在麻根之下麻根搭在麻尾之上綴殺之有纓者以其加於冠外故須著纓方不脫落也 妾為君之長子與女君同 鄭氏曰不敢以恩輕輕服君之正統 孔氏曰此一經論妾從女君服同女君為長子三年妾亦為女君長子三年故云與女君同也 除喪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 鄭氏曰除喪謂練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易服謂大喪既虞卒哭而遭小喪也其易喪服男子易乎帶婦人易乎首 孔氏曰此一節論服之輕重相易及除脫之義男重首絰女重要絰凡所重者有除無變所以卒哭不受以輕服至小祥各除其重也易謂先遭重喪後遭輕喪變先輕者則謂男子要婦人首也謂先遭斬服虞卒哭已變絰大小如齊衰之麻若又遭齊衰之喪齊衰要首皆牡麻牡麻則重於服冝從重而男不變首女不易要以其所重故也但以麻易男要女首是所輕故也若未虞卒哭則後喪不能變也 無事不辟廟門哭皆於其次 鄭氏曰廟殯宮鬼神尚幽闇也哭皆於次無時哭也有事則入即位 孔氏曰此一經論在殯無事之時辟開也朝夕入即位哭則暫開之無事則不開也次謂廬凡葬前晝夜無時之哭則皆於廬次之中有事謂賔來弔若朝夕哭及適子受弔並入門即位而哭 復與書銘自天子達於士其辭一也男子稱名婦人書姓與伯仲如不知姓則書氏 鄭氏曰此謂殷禮也殷質不重名復則臣得名君周之禮天子崩復曰臯天子復諸侯薨復曰臯某甫復其餘及書銘則同 孔氏曰此一經論復與書銘男女名字之别書銘謂書亡人名字於旌旗也天子書銘於太常諸侯以下則各書於旌旗士與天子同也殷質故男子復及銘皆名周尚文臣不名君也婦人復則稱字此云書姓及伯仲是書銘也姓謂如魯姬齊姜伯仲隨其次也此亦殷禮周之文未必有伯仲當云夫人也氏如孟孫三家之屬殷無世繫六世而昬故婦人有不知姓者周則有伯宗掌定世繫百世昏姻不通故必知姓也若妾有不知姓者當稱氏矣鄭註其餘及書銘則同謂周卿大夫以下書銘與殷同也 嚴陵方氏曰復謂魂也銘即明旌也伯仲則長幼之第也 山陰陸氏曰男子稱名所謂臯某復是也先儒謂周禮天子復曰臯天子復諸侯復曰臯某復此讀復曰天子復矣之誤也復曰天子復矣是告人以天子復非復天子之詞據崩曰天王崩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麻葛皆兼服之 鄭氏曰斬衰之葛齊衰之麻其絰之大俱七寸五分寸之一帶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齊衰之葛大功之麻其絰之大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帶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兼服之謂服麻又服葛也男子則絰上服之葛帶下服之麻婦人則絰下服之麻固自帶其故帶也所謂易服易輕者也兼服之文主於男子 孔氏曰此一節明前遭重喪後遭輕喪麻葛兼服之義斬衰既虞受服之葛首絰要帶與齊衰初喪麻絰帶同齊衰變服之葛與大功初死之麻同皆兼服之者皆上斬衰齊衰大功麻葛之事也斬衰既虞遭齊衰新喪男子則要服齊衰之麻帶首服斬衰之葛絰婦人則首服齊衰之麻絰要仍服斬衰之麻帶婦人上下皆麻故鄭註云兼服之文主於男子也鄭註絰帶大小者案喪服傳云苴絰大搹去五分一以為帶齊衰之絰斬衰之帶也去五分一以為帶大功之絰齊衰之帶也去五分一以為帶喪服所云謂初喪麻之絰帶也至既虞變葛之時絰帶漸細降初喪一等斬衰葛絰帶與齊衰初喪麻之絰帶同故云絰俱七寸五分寸之一所以然者就苴絰九寸之中五分去一以五分分之去一分故七寸五分寸之一其帶又五分去一又就葛絰七寸五分寸之一中五分去一故帶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也此即初死之麻絰帶也齊衰既虞變葛之時又漸細降初喪一等與大功初死麻絰帶同大功首絰與齊衰初死麻帶同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也其帶五分首絰去一就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之中去其一分故餘有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也凡算之法皆以五乘母乘母既訖納子餘分以為積數然後以寸法除之但其事繁碎故略舉大綱也 山陰陸氏曰謂若斬衰卒哭男子變要絰以葛若又遭齊衰之喪則以齊衰之麻易葛帶其首絰猶是斬衰之麻女子更首絰以葛若又遭齊衰之䘮則以齊衰之麻易葛絰其要絰猶是斬衰之麻是之謂兼服是何也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故也下文放此鄭氏謂服麻又服葛誤矣故曰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也 報葬者報虞三月而后卒哭 鄭氏曰報讀為赴疾之赴謂不及期而葬也既葬即虞虞安神也卒哭之際待哀殺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得依常葬之禮赴猶急疾也貧者或因事故死而即葬不待三月葬竟而急設虞安神宜急也卒哭猶待三月者奪於哀痛不忍急也山陰陸氏曰此不及期而葬不及期而葬報而後知之即及期有㑹而無報葬雖速猶須三月而后卒哭 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鄭氏曰偕俱也謂同月若同日死也先葬者母也曽子問曰葬先輕而後重又曰反葬奠而後辭於殯遂脩葬事其虞也先重而後輕待後事謂如此也其葬服斬衰者喪之隆哀冝從重假令父死在前月而同月葬猶服斬衰不葬不變服也言其葬服斬衰則虞祔各以其服矣及練祥皆然卒事反服重 孔氏曰此一節論並遭父母喪虞祔及衣服之制父母雖有同日月死而不得同月葬曽子問先輕後重謂先葬母也葬母竟不即虞祔更修葬父之禮以虞祔稍飾父喪在殯未忍為也後事謂葬父也待葬父竟先虞父乃虞母所謂祭先重而後輕也鄭註父死在前月謂母死前之月但未葬之前皆是前月也雖葬母亦服斬衰葬之以父未葬不得變服也若為母虞祔練祥皆齊衰也卒事之日反服父服故鄭云卒事反服重 大夫降其庶子其孫不降其父大夫不主士之喪鄭氏曰大夫為庶子大功祖不厭孫也士之喪雖無主不敢攝大夫以為主 孔氏曰此一節論大夫尊降庶子一等兼不為主之事大夫降其庶子故為其庶子不為大夫者服其大功也嫌既降其子亦厭其孫故此明雖降庶子而不厭降其孫庶子之子不降其父猶為三年也士死無主後其親屬有為大夫者尊不得主之 嚴陵方氏曰庶子之子不降庶子以尊可以降卑卑不可以降尊也大夫不主士之喪者不以尊攝卑 為慈母之父母無服 鄭氏曰恩不能及 孔氏曰此一節論不為慈母之黨服此即是䘮服中慈母父雖命為母子本非骨肉故慈母之子不為慈母之父母有服者恩所不及也 夫為人後者其妻為舅姑大功 鄭氏曰以不貳隆 孔氏曰此一節論婦人不貳隆之義案賀氏曰此謂子出時已昏故此婦還則本舅姑大功若子出時未昬至所為後家方昬者不服本舅姑以婦本是路人來又恩義不相接猶臣從君而服不從而稅人生不及祖之徒而皆不責非時之恩也熊氏曰夫為本生父母期其妻降一等服大功是從夫而服不論識前舅姑與否假令夫之伯叔在他國而死其婦雖不識豈不從夫服也 士祔於大夫則易牲 鄭氏曰不敢以卑牲祭尊也大夫少牢 孔氏曰謂祖為大夫孫為士孫死祔祖則用大夫牲不敢用士牲祭於尊者之前也下云賤不祔貴而此云士祔大夫者謂無士可祔也猶妾無妾祖姑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若有士則當祔於士故雜記云不祔於大夫謂先祖兄弟有為士者當祔於士不得祔於大夫也 繼父不同居也者必嘗同居皆無主後同財而祭其祖禰為同居有主後者為異居 鄭氏曰録恩服深淺也見同財則期同居異財故同居今異居及繼父有子亦為異居則三月未嘗同居則不服 孔氏曰此一經解喪服經中繼父同居異居之禮繼父謂母後嫁之夫也若母嫁子不隨則此子與母繼夫固自路人無繼父之名故自無服也今此言謂夫死妻稚子幼無大功之親隨母適後夫後夫亦無大功之親後以其貨財為此子同築宫廟四時使之祭祀同其財計如此則是繼父同居故為服期若異居其禮有三一者昔同今異二者今雖共居其財計各别三者繼父更有子便為異居則服齊衰三月而已今經言有主後為異居謂繼父更有子也舉此一條餘亦可知然既云皆無主後者為異居則此子有子亦為異居也 山陰陸氏曰言皆無主後則子亦是也然則繼父同居蓋亦為之娶婦矣娶婦而有子亦異居焉 禮記集說卷八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八十三 宋 衛湜 撰 哭朋友者於門外之右南面 鄭氏曰變於有親者也門外寢門外 孔氏曰此一經論哭朋友之處右西邊也南面嚮南為主以對荅弔客檀弓云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 祔葬者不筮宅士大夫不得祔於諸侯祔於諸祖父之為士大夫者其妻祔於諸祖姑妾祔於妾祖姑亡則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諸侯不得祔於天子天子諸侯大夫可以祔於士 鄭氏曰宅葬地祔葬不筮前人葬既筮之也士大夫謂公子公孫為士大夫者不得祔於諸侯卑别也既卒哭各就其先君為祖者兄弟之廟而祔之中猶閒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貴賤祔祭之義此謂祔祭也禮孫死祔祖今祖為諸侯孫為士大夫而死則不得祔祖謂祖貴宜自卑逺也諸祖祖之兄弟也既不祔祖當祔祖之兄弟為大夫士者夫既不得祔祖妻亦不得祔於祖姑而可祔於諸祖姑也諸祖姑是夫之諸祖父兄弟為士大夫者之妻也若祖無兄弟亦祔䟽族不為諸侯者然上云士易牲祔於大夫而大夫不得易牲祔於諸侯者諸侯之貴絶宗故大夫士不得輕親也妾死亦祔夫祖之妾亡無也夫祖無妾則又間曽祖而祔髙祖之妾也祔必昭穆同曽祖非夫同列故祔髙祖也妾無廟為壇祔之耳諸侯不袝於天子亦謂祔祭卑孫不可祔於尊祖也天子諸侯大夫可以祔於士者祖賤孫貴祔之不嫌也若不祔之則是自尊卑於祖也 嚴陵方氏曰祔葬與祔廟皆謂之祔者以後死祔前而神事之則一故也凡祔以廟為正葬則如之而已故言祔廟則不言廟言祔葬則必言葬者以葬非正故特明言以别之也 馬氏曰士之於大夫皆人臣也位皆人臣則雖有貴賤而其亦有可幾之道是故進而祔之可也天子諸侯則君矣尊無上貴無倫而其不可幾也進而祔之則君臣亂矣茍無所祔則祔於諸侯祖父之為士大夫者而不敢祔於諸侯所以明君臣之義也 為母之君母母卒則不服 鄭氏曰母之君母外祖適母徒從也所從亡則已孔氏曰此一節論不責恩所不及之事母之君母母之適母也此親於子為輕故徒從也己母若在母為之服已則服之己母若亡則已不服母之君母矣 宗子母在為妻 鄭氏曰宗子之妻尊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宗子妻尊得為妻伸之事宗子為百世不之宗也賀氏曰父在適子為妻不杖不杖則不若父沒母存則為妻得杖又得凡適子皆然嫌畏宗子尊厭其妻故特云宗子母在為妻宗子尚然則其餘適子母在為妻可知 横渠張氏曰喪之有何也所以致厚也三年之喪其者所以欲占及三年也齊衰之喪者所以欲占及二年也宗子母在為妻則庶子母在不為妻以其不承重不敢致厚於妻子也庶子在父之宫則為其母不以厭降也宗子而為其妻禫以承其重所以敬宗也自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適士其庶子異宫皆為母矣 為慈母後者為庶母可也為祖庶母可也 鄭氏曰謂父命之為子母者也父之妾無子者亦可命已庶子為後 孔氏曰此一節論為庶母後之事喪服有慈母如母傳曰妾之無子者妾子之無母者父命為子母而子服此慈母三年此即為慈母後之義也記者見喪服有此例故觸類言之謂妾經有子而子已死者餘他妾多子則父命他妾之子為無子之妾立後與為慈母後同也故云為庶母後可也又觸類言之謂祖庶母乃己父之妾亦經有子子死故已命己之妾子與父妾為後故呼己父之妾為祖庶母亦服之三年如己母必知妾經有子者若無子則不得立後故也山隂陸氏曰為庶母為祖庶母為讀去聲言為後慈母者為庶母服為祖庶母服可也喪服傳云士為庶母緦大夫以上為庶母無服其後慈母者為之服歟 為父母妻長子禫 鄭氏曰目所為者也 孔氏曰此一經鄭云目所為者此一人而已然慈母亦宜也而下有庶子在父之室為其母不則在父室為慈母亦不也故不言之妻為夫亦但記文不具 慈母與妾母不世祭也 鄭氏曰以其非正春秋傳曰於子祭於孫止 孔氏曰此一經論禮有不合世祭之事祭慈母即所謂承庶母祖庶母後者也妾母謂庶子自為其母也既非其正故唯子祭之而孫則否鄭引春秋傳見穀梁隠五年明不得世祭也 金華應氏曰慈母一時之恩易世可以無祭若妾母為所生則子孫皆其所自出而不世祭之可乎以上文為庶母為祖庶母之後觀之或者妾母若此之類然此更當隨宜精審未易以一概言也 丈夫冠而不為殤婦人笄而不為殤為殤後者以其服服之 鄭氏曰冠笄言成人也婦人許嫁而笄未許嫁與丈夫同也言為殤後者據承之也殤無為人父之道以本親之服服之 孔氏曰此一經論宗子殤死族人不得以父道為後之事為殤後者謂大宗子在殤中而死族人為後大宗而不得後此殤者為子也以其父無殤義故也既不後殤而宗不可絶今來為後殤者之人不以殤者之為父而依兄弟之服服此殤也既不與殤為子則不應云為後今言為後故鄭謂據己承其處為言也云以本親之服服者當在未後之前不復追服不責人以非時之恩故推此時本親兄弟亡在未後之前者亦宜終其本服之日月唯為後及所後如有母亡而猶在三年之内則宜接其餘服不可以吉居凶若出三年則不追服矣 山隂陸氏曰不言男子女子言丈夫婦人則以冠宜有丈夫之道笄宜有婦徳故也自童汪踦觀之冠而無丈夫之道笄而無婦人之徳雖以為殤可也 久而不葬者唯主喪者不除其餘以麻終月數者除喪則已 鄭氏曰其餘謂旁親也以麻終月數不者喪不變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久而不葬不變服之事久而不葬謂有事礙則三年服皆不得祥除今云惟主喪者廣説子為父妻為夫臣為君孫為祖得為喪主悉不除也其餘謂朞以下至緦也主人既未諸親不得變葛仍猶服麻各自服限竟而除不待主人葬除也然此皆藏之雖緦亦藏至葬則反服其服是也案盧氏曰其下子孫皆不除也以主喪為正爾餘親者以麻冬終其月數除矣庾氏曰案服問曰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此以尊主卑無縁以卑之未葬而使尊者長服衰絰也是知主喪不除惟於承重之身孫為祖子為父臣為君妻為夫此之不除也 劉氏曰注謂旁親不指言衆子當除也父謂衆子為庶子庶子不謂父為庶父也父得卑其庶子而降之庶子不得降其父也然子之於親體同服等非旁親之謂也喪服大功章女子之嫁者降伯叔父母及昆姊妹注謂此旁親而經無降父之文明衆子及女雖不承適猶非旁親也然則未葬而除自謂旁親得以麻終者耳【晉劉世明見通典】 山隂陸氏曰言以麻終月數則朞不在此列據為兄弟既除喪已及其葬也反服其服兄弟朞也反服其服邪非不除亦非除喪則已除喪則已於葬不反服也 箭笄終喪三年 鄭氏曰亦於喪所以自卷持者有除無變 孔氏曰此一經論婦人以箭笄終喪之事前云惡笄終喪女子為母也此云箭笄女在室為父也 嚴陵方氏曰在室者服父以箭笄則出嫁者服篠笄矣篠正作篠前言惡笄以為母言之故知其為榛爾然以封玉之美言之則箭篠通謂之惡亦可也服母則一以榛服父則有箭篠之辨者盖父懐敬而不可無節母懐愛而不可不同故也杖有竹有桐亦以是而已 山隂陸氏曰箭笄重矣據齊衰惡笄以終喪箭笄猶苴杖惡笄猶削杖 齊衰三月與大功同者繩屨 鄭氏曰雖尊卑異於恩有可同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尊卑屨同之事大功以上同名重服與齊衰三月可同繩屨謂以麻繩為屨齊衰為尊大功為卑三月為恩輕九月恩稍重所以衰服殊而為恩情處為淺深所以同其屨也 練筮日筮尸視濯皆要絰杖繩屨有司告具而後去杖筮日筮尸有司告事畢而后杖拜送賔大祥吉服而筮尸 鄭氏曰臨事去杖敬也濯謂溉祭器也凡變除者必服其吉服以即祭事不以凶臨吉也間傳曰大祥素縞麻衣 孔氏曰此一經論練祥筮日筮尸視濯之時所著衣服也練為小祥也筮日謂筮小祥之日筮尸亦筮小祥之尸視濯謂視洗濯小祥之祭器喪至小祥男子除首絰唯有要絰病尚深故猶有杖屨是末服變為繩麻將欲小祥豫著小祥之服臨此筮日筮尸視濯三事此三事悉是為祭祭欲吉故豫服也不言衰與冠者亦同小祥矣有司謂執事者曏者變服猶杖今有司既告三事辦具將欲臨事故孝子去杖敬生故也有司告事畢而后杖拜送賔者筮日與尸二事皆有賔來曏當臨事時去杖今筮占事畢則孝子更執杖以送賔視濯輕而無賔故不言也吉服朝服也大祥之日縞冠朝服亦豫服以臨筮尸不言日及濯從小祥可知大祥則去絰杖屨故不云杖絰屨鄭引間傳者以大祥之後著素縞麻衣此云吉服則非祥後之服是朝服也故引以證之 新安朱氏曰古者喪服始死至終喪漸漸變去不似今人服滿頓除便衣華采 庶子在父之室則為其母不庶子不以杖即位父不主庶子之喪則孫以杖即位可也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可也 鄭氏曰庶子為母不妾子父在厭也不以杖即位下適子也位朝夕哭位也孫以杖即位祖不厭孫孫得伸也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舅不主妾之喪子得伸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庶子父在應杖及不應杖之節庶子在父之室為其母不謂不命之士父子同宫者也若異宫則之庶子不以杖即位謂適庶俱有父母之喪也適子得執杖進阼階哭位庶子至中門外而去之下適子也父不主庶子喪則孫以杖即位者父主適子喪有杖適子子以祖為其父主故辟尊不敢俱以杖即位今此父不主庶子喪故庶子子則得杖即位祖雖尊貴不厭孫也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者舅主適婦則適子不得杖舅不主庶婦故庶子得為妻以杖即位也父主妻喪故主適婦所以適子不杖父既不主妾喪故不主庶婦所以庶子得杖若妻次子既非正嗣故亦同妾子之限也 山隂陸氏曰服之細也雖奪之可在父之室謂未娶者也即已娶雖同宫猶禫庶子無厭有降若父為長子杖其子不以杖即位是厭也非降也父雖不主庶子之喪孫猶不以杖即位作此記者見適孫有厭今祖不與因欲縁情許之故曰可也下父在庶子為妻亦上蓋父不主庶子之喪則雖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可也其曰可也則不以杖即位亦可 諸侯弔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諸侯弔必皮弁錫衰所弔雖已葬主人必免主人未喪服則君亦不錫衰鄭氏曰君為之主弔臣恩為己也子不敢當主中庭北面哭不拜必免者尊人君為之變也未喪服未成服也既殯成服 孔氏曰此一節明諸侯弔喪衣服之節君無弔他臣之禮若來在此國遇主國之臣喪為彼君而弔故主君代其臣之子為主弔必皮弁錫衰者有二種一謂此弔異國臣若自弔己臣則素弁環絰錫衰也一云此亦為自弔己臣而未當事則皮弁錫衰至當事乃弁絰耳檀弓已論主人必免者諸侯來弔主人必為之重禮凡五服大功以上為重重服自始死至葬為免卒哭後乃不復免也小功以下為輕輕服自始死至殯為免殯後不復免至葬啓殯後而免以至卒哭如始死今若人君來弔雖非服免時必為免以尊人君故也此經必免謂大功以上故下親者皆免鄭註云大功以上也案士喪禮君弔主人中庭拜稽顙成踊彼為主人為主故中庭拜今鄰國君弔君為之主拜賔則主人不拜曽子問稱季桓子之喪衛君來弔魯君為主季康子拜而稽顙故譏其喪有二主嚴陵方氏曰諸侯弔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者賔主欲其位相敵故也周官司服眡朝則皮弁服凡喪王為三公六卿錫衰弔以皮弁則取其素而已以錫衰則王服三公六卿之服而弔異國之臣亦唯其稱也錫盖麻之滑易者 山隂陸氏曰據此凡諸侯弔皆皮弁錫衰言必者著諸侯弔無内外皆當如此然則天子弔服與諸侯異歟天子重絰諸侯重衰天子弔服皮弁加環絰諸侯弔服皮弁錫衰司服職曰凡甸冠弁服凡凶事服弁服凡弔事弁絰服蒙上皮弁則皆皮弁素積冠弁言冠不言服服弁言服不言冠相備也相備而言冠在上言服在下亦言之法然則凡弔主人服而後弔弔而後為之服若王弔三公六卿主人成服王皮弁服加環絰以弔及其為之服也皮弁緦衰以居出亦如之當事則弁絰 養有疾者不喪服遂以主其喪非養者入主人之喪則不易己之喪服養尊者必易服養卑者否 鄭氏曰不喪服求生主吉惡其凶也遂以主其喪謂養者有親也死則當為之主其為主之服如素無喪服入主人之喪入猶來也謂飬者無親於死者不得為主其有親來為主者素有喪服而來為主與素無服者異素無服素有服為今死者當服則皆三日成也養尊者謂父兄卑謂子弟之屬 孔氏曰此一節論自有喪服親族有疾患者養之法已先有喪服養此親屬有疾者則不著喪服疾者既死無主後此養者為之主養時既去其服今疾者身死已為之主還與素無服同也非養者謂死者之親屬當死者病時不得來為養而死時來為主雖有前喪之服今來為主不易己之喪服所以然者已既前不養不經變服故今為死者不易己之喪服鄭註與素無服者異者謂若來為喪主者身本吉無喪服既來為主則為此死者服始死之服若本喪服今來為喪主仍以先喪之服主之故云異也云皆三日成者謂己身若本有服及本無服與死者有親則皆至三日成服皆為死者服其服也若本有服重而新死者輕則為一成服而反前服也若新死重則仍服死者之新服也身本吉而來為主則計今親而依限服之也養尊者必易服養卑者否此廣結前文養有疾者不喪服之文前不分明尊卑故此明之 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 鄭氏曰女君適祖姑也易牲而祔則凡妾下女君一等 孔氏曰此一節明祔祭之法妾當祔於妾祖姑若無妾祖姑當祔於髙祖姑故前文云亡則中一以上今又無髙祖妾祖姑則當易妾之牲用女君之牲祔於女君可也下一等者若女君少牢妾則特豚可也嚴方氏曰女君適祖姑也妾祔之嫌於隆故易牲而祭以示其殺焉 婦之喪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則舅主之士不攝大夫士攝大夫唯宗子主人未除喪有兄弟自他國至則主人不免而為主 鄭氏曰婦謂凡適婦庶婦也虞卒哭祭婦非舅事也祔於祖廟尊者宜主焉士之喪雖無主不敢攝大夫以為主宗子尊可以攝之不免而為主親質不崇敬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喪祭為主之事虞與卒哭在寢故其夫或子則得主之祔是祔於祖廟其事既重故舅主之婦之所祔者則舅之母也士喪無主不敢使大夫兼攝為主士卑故也宗子為士而無主後可使大夫攝主之也主人未除喪者謂在國主人之喪服未除有兄弟自他國至謂五屬之親從逺歸奔者也免必有時若葬後唯君來弔雖非時亦免崇敬欲新其事故也若兄弟非時而奔則主人不須免也 山隂陸氏曰若應大夫喪雖無大夫士不得攝 陳器之道多陳之而省納之可也省陳之而盡納之可也 鄭氏曰多陳之謂賔客之就器也以多為榮省陳之謂主人之明器也以節為禮 孔氏曰此一節論以明器送葬之事鄭註就器者既夕禮註云就猶善也以其可用也贈無常惟玩好所有總而言之亦曰明器故宰夫云凡弔與其幣器註云器所致明器也多陳列之以為榮省少納之有常數故也若主人所作明器依禮有限故省陳之而盡納於壙檀弓云竹不成用瓦不成沬之屬是也嚴陵方氏曰就器亦明器也以賔客就喪家陳之因謂之就器既夕禮曰若就器則坐奠於陳 山隂陸氏曰陳器之道如其陳之數而納之正也即雖多陳之少納之省陳之盡納之禮亦不禁是謂之可 奔兄弟之喪先之墓而後之家為位而哭所知之喪則哭於宫而后之墓 鄭氏曰兄弟先之墓骨肉之親不由主人也宫故殯宫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奔兄弟之喪兄弟之喪骨肉自然相親不由主人故先往之墓若所知由主人乃致哀戚故先哭於宫也 父不為衆子次於外 鄭氏曰於庶子略自若居寢 孔氏曰衆子庶子次謂中門外次也父不為庶子處門外為次長子則次於外為喪次也 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 鄭氏曰謂卿大夫以下也與尊者為親不敢以輕服服之言諸侯者明雖在異國猶來為三年也 孔氏曰鄭恐彼此俱諸侯為之服斬故註云謂卿大夫以下若俱為諸侯則各依本服經不云與君為兄弟而言與諸侯為兄弟故知容在異國也然既在異國得為舊君服斬者以曽在本國作卿大夫今來他國未仕故得服斬也 熊氏曰諸侯死凡與諸侯有五屬之親者皆服斬以諸侯體尊不可以本親輕服服之也 嚴陵方氏曰兄弟朞喪爾而與之服斬衰者以其為君而有父道故也 山隂陸氏曰禮臣為君斬衰雖兄弟不得以其屬通如是而後君臣之分嚴故朞之喪達乎大夫喪服傳曰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此與諸侯為兄弟者也雖如此猶服斬所臣兄弟可知兄弟如此諸父可知 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詘而反以報之 鄭氏曰報猶合也下殤小功本齊衰之親其絰帶澡率治麻為之帶不絶其本屈而上至要中合而糾之明親重也凡殤散帶垂 孔氏曰謂本朞親在下殤降在小功者服澡麻為絰帶而斷麻根本示輕故也今若下殤在小功者則但首絰無根而要帶猶有根示其重故也故謂帶澡麻不絶本謂不斷本也凡殤不糾要垂皆散其帶而此下殤則屈所散麻上至於要故云屈而反也屈向上然後中分麻為兩股合而糾之以垂向下故云報也鄭註澡率治麻謂戛率其麻使潔白也凡殤謂成人大功以下之殤其殤既輕唯散麻帶垂而下不屈而上紏之異於下殤小功故也 嚴陵方氏曰凡殤之帶則散而垂今則不絶其本根而為之亦既粗矣又詘而反以報之不使之垂者明其親本重而與凡殤異也 山隂陸氏曰以本齊衰之親降在小功故視大功以報之 婦祔於祖姑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其妻為大夫而卒而後其夫不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不易牲妻卒而后夫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以大夫牲 鄭氏曰祖姑三人謂舅之母死而又有繼母二人也親者謂舅所生不易牲以士牲也此謂始來仕無廟者無廟者不祔宗子去國乃以廟從 孔氏曰此一節明婦人祔祭之事婦祔祖姑則祔於舅之所生者也其妻為大夫而卒者謂夫為大夫時而妻死者也而後其夫不為大夫者謂妻死後夫或黜退不復為大夫而死也夫既不為大夫死若祔祭此妻但依夫今所得用之牲不得易用昔大夫時牲也妻死後夫乃得為大夫今既祔祭其妻則用大夫牲妻從夫之禮故也死當祔於祖今夫死祔於其妻故鄭知是無廟者宗子以廟從則祔於祖矣 横渠張氏曰祔祔祭極至理而論只合祔一人夫婦之道當其初昬未嘗約再配是夫只合一娶婦只合一嫁今婦人夫死而不可再嫁如天地之大義夫豈得而再娶然以重者計之養親承家祭祀繼續不可無也故有再娶之理然其葬其祔雖為同穴同筵几然譬之人情一室中豈容二妻以義斷之須祔以首娶繼室别為一所可也 新安朱氏曰程氏祭儀謂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或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配謂凡配止用正妻一人是也若再娶者無子或祔祭别位亦可也若奉祀者是再娶之子乃許用所生配而正妻無子遂不得配祭可乎程先生此説恐誤唐㑹要中有論凡是適母無先後皆當並祔合祭與古者諸侯之禮不同又曰夫婦之義如乾大坤至自有差等故方其生存夫得有妻有妾而妾之所天不容有二況於死而配祔又非生存之比横渠之説似亦推之有太過也只合從唐人所議為允況又有前妻無子後妻有子之礙其將有所杌而不安者唯葬則今人夫婦未必皆合葬繼室别營兆域宜亦可矣 長樂黄氏曰案喪服小記云婦祔於祖姑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祖姑有三人皆得祔於廟則其中必有再娶者則再娶之妻自可祔廟程子張子特考之不詳耳朱先生所辨正合禮經也 嚴陵方氏曰婦人以從人為事故貴賤從夫而不在己也 山隂陸氏曰夫為大夫而曰其妻為大夫婦人從夫之爵故也祔於其妻即是祔於其祖盖妻未有不祔於祖姑者也鄭氏謂此為始來仕無廟者誤矣金華應氏曰經據妻之生死同夫榮辱而立文注以祔於其妻則為始仕而未有廟亦未必然且以妻言之正使新徙他國而為大夫亦必有廟既不立祖廟豈敢為妻立廟乎 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無服也者喪者不祭故也鄭氏曰適子正體於上當祭祀也 金華應氏曰祭吉禮也喪凶事也凶服不可以行吉禮子無絶母之理而為父後則有祭祀之責以宗廟為重故寧奪母慈而不敢廢祖父之祀然出婦既得罪於宗廟則其為服亦無望於前夫之家其有故而它適者必有受我而為之服矣 婦人不為主而杖者姑在為夫杖母為長子削杖女子子在室為父母其主喪者不杖則子一人杖 鄭氏曰姑在為夫杖姑不厭婦也母為長子削杖嫌服男子當杖竹也母為長子服不可以重於子為己也女子子在室亦童子也無男昆弟使同姓為攝主不杖則子一人杖謂長女也許嫁及二十而笄笄為成人正杖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婦人應杖之節姑在為夫杖鄭義唯謂出嫁婦人若成人婦人在家為父母雖不為主亦杖若在夫家唯為主乃杖故為夫與長子雖不為主亦杖若餘非為主則不為杖但夫是移天之重婦雖不為主而杖而云姑在者舅主適婦喪則厭適子使不杖今有姑主子喪恐姑為主則亦厭婦故明之也案喪服杖云婦人何以不杖示不能病也鄭謂為童子婦人不能為父母杖也今由主喪者不杖則此童女一人杖若主喪者杖則此童女不杖童女未嫁而鄭稱婦人者以其有適人之端也 嚴陵方氏曰削杖桐也杖桐非所以服男子然母為長子則杖之者以其所以服我者而報之也 山隂陸氏曰婦人不杖為主而杖猶童子當室杖也今雖不為主為夫杖為長子杖異於童子亦其情至且能病也曲禮曰士曰婦人雖曰婦人為夫為長子杖在可以勉之域也若庶人非男子盖不杖矣雖男子後世猶有以杖闗轂而踝輪者則先王不責婦人可知也 緦小功虞卒哭則免既而不報虞則雖主人皆冠及虞則皆免為兄弟既除喪己及其葬也反服其服報虞卒哭則免如不報虞則除之逺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后免反哭 鄭氏曰緦小功虞卒哭棺柩已藏嫌恩輕可以不免也言則免者則既殯先啟之間雖有事不免不報虞謂有故不得疾虞雖主人皆冠不可久無飾也皆免自主人至緦麻也為兄弟不報虞則除之謂小功以下也逺葬墓在四郊之外 孔氏曰自此至皆免一節論著免之節緦小功之喪棺柩在時則當著免今至虞卒哭之時棺柩雖藏已久鄭注既殯先啓之間雖有事不免者明未虞之前則不免也虞前有葬葬是喪之大事棺柩既啓著免可知嫌虞與卒哭棺柩既掩不復著免故特明之也葬在逺處郊野之外不可無飾故葬訖欲反哭之時皆著冠至郊而後去冠著免反哭於廟 山隂陸氏曰既葬而不報虞則雖主人皆冠此言過期而葬也盖亦報知然者以亦報虞知之也盖禮如期而葬如期則虞故曰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不及時而葬渴葬也過時而葬慢葬也故禮使後其虞以責子道先王之所以必其時也㑹葬著葬已而去即欲㑹虞報而後知之言雖主人皆冠嫌不冠也及虞則皆免據此報葬虞自有日但禮文殘闕其逺近之期不得而知也報虞卒哭則免據此報虞則赴卒哭即不報虞雖卒哭不赴也此言逺者視從反哭者皆冠既及郊而後免反哭反哭逺葬者也 君弔雖不當免時也主人必免不散麻雖異國之君免也親者皆免 鄭氏曰不散麻者自若絞垂為人君變貶於大斂之前既啓之後也親者大功以上也異國之君免或為弔 孔氏曰凡大斂之前著免大功以上散麻大斂以後著冠不散麻糾其垂也至將葬啓殯之後已葬之前亦免大功以上亦散麻若君弔雖不當免時必為之著免不散麻帶貶於大斂之前及既啓之後也若他國君來與己國君同主人為之著免大功以上親者皆從主人之免敬異國君也己君來弔親者亦免可知 除殤之喪者其祭也必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鄭氏曰殤無變文不縟冠端黄裳而祭不朝服未純吉也於成人為釋之服成喪成人之喪也縞冠未純吉祭服也既祥祭乃素縞麻衣 孔氏曰此一節明除殤及成人之喪除殤之喪謂除長殤中殤下殤之喪其除喪祭服必冠端黄裳異於成人也鄭註無變無虞卒哭及練之變服也成人喪服初除著朝服祭始從端今除殤之喪即服是文不縟也大夫朝服而祭朝服者冠緇衣素裳是純吉之祭服也今除成喪用縞冠是未純吉山隂陸氏曰言心則裳亦可知鄭氏謂端黄裳盖非是據齊之以也以隂幽思也齊而養 奔父之喪括髪於堂上袒降踊襲絰於東方奔母之喪不括髪袒於堂上降踊襲免於東方絰即位成踊出門哭止三日而五哭三袒 鄭氏曰凡奔喪謂道逺已殯乃來也為母不括髪以至成服一而已貶於父也即位以下於父母同也三日五哭者始至訖夕反位哭乃出就次一哭也與明日又明日之朝夕而五哭三袒者始至袒與明日又明日之朝而三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奔喪之法括髮於堂上殯宫堂上也不笄纚者奔喪異於初死也袒謂堂上去衣降堂阼階東而踊為踊故袒既畢襲謂揜所袒之衣帶絰於東序東奔母之喪初時括髪至又哭以後至成服不括髪袒於堂上降踊與父同父則括髮而加絰母則不括髪而加免此是異於父也著免加絰已後即位於阼階之東而更踊故云成踊其即位成踊父母同於此之時賔來弔者則拜之奔喪禮所謂反位拜賔成踊是也出殯宫之門就於廬故哭者止初死在家之時哭踊無節今聞喪已久奔喪禮殺故三日五哭異於家也此謂已殯而來若未殯而來與在家同不得減殺也 山隂陸氏曰上言絰於東方免於東方絰首絰也今此言絰為要絰爾 適婦不為舅後者則姑為之小功 鄭氏曰謂夫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小功庶婦之服也凡父母於子舅姑於婦將不傳重於適及將所傳重者非適服之皆如衆子庶婦也孔氏曰適子之婦不為舅後者則姑之服庶婦小功而已適婦宜大功庶婦故小功也鄭云將不傳重於適者如廢疾他故死而無子之屬是也云及將所傳重非適者為無適子以庶子傳重及養他子為後者也 山隂陸氏曰著為舅後者姑為之大功非情有厚薄以傳重也 禮記集説卷八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八十四 宋 衛湜 撰 大傳第十六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大傳者以其記祖宗人親之大義此於别録屬通論 長樂陳氏曰禘者祭之大者也追王者孝之大者也名者人治之大者也人道者禮義之大者也是篇言人道者三則其所謂祭祀追王服術宗族之類莫非人道而已豈非所謂傳之大者哉故命曰大 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髙祖鄭氏曰凡大祭曰禘自由也大祭其先祖所由生謂郊祀天也王者之先祖皆感太㣲五帝之精以生蒼則靈威仰赤則赤熛怒黄則含樞紐白則白招拒黒則汁光紀皆用正嵗之正月郊祭之盖特尊焉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配靈威仰也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汎配五帝也太祖諸侯受封君也大事宼戎之事也省善也善於其君謂免於大難也干猶空也空祫謂無廟祫祭之於壇墠 孔氏曰此一節論王及諸侯大夫士祭先祖之義禘謂郊祭天也郊天之祭唯王者得行案師説引河圖云慶都感赤龍而生堯又云堯赤精舜黄禹白湯黒文王蒼又元命包云夏白帝之子殷黒帝之子周蒼帝之子是王者皆感太微五帝之精而生也靈威仰至汁光紀皆春秋緯文耀鉤文案易緯乾鑿度云三王之郊一用夏正是正嵗之正月也就五帝之中特祭所感生之帝是特尊焉註引孝經證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又引宗祀配上帝證文王不特配感生之帝而汎配五帝矣此文具於小記於彼釋之諸侯非王不得郊天配祖於廟及祭太祖耳大夫士有勲勞大事為君所善者則君許其祫祭至於髙祖但無始祖廟雖得行祫唯至於髙祖並在於壇空而祫之故云空祫及其髙祖也然此對諸侯為言言支庶為大夫士者耳若適為大夫亦有太祖故王制云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是也 趙氏曰不王不禘明諸侯不得有也所自出謂所系之帝諸侯存五廟唯太廟百世不及其太祖言及者逺祀之所及也不言禘者不王不禘無所疑也不言祫者四時皆祭故不言祫也有省謂有功往見省記者也干者逆上之意言逆上及髙祖也據此體相連皆説宗廟之事不得謂之祭天祭法載虞夏殷周禘禮所謂禘其祖之所自出盖禘郊祖宗並叙永世追祀而不廢絶者也禘者帝王立始祖之廟猶謂未盡其追逺尊先之義故又推尋始祖所出之帝而追祀之以其祖配之者謂於始祖廟祭之便以始祖配祭也此祭不兼羣廟之主為其䟽逺而不敢䙝狎故也其年數或每年或數年未可知也鄭註祭法云禘謂配祭昊天上帝於圜丘也盖見祭法所說文在郊上謂為郊之最大者故為此說耳祭法所論禘祖郊宗者謂六廟之外永世不絶者有四種耳非闗祭祀也禘之所及最逺故先言之耳豈闗圜丘哉若實圜丘五經之中何得無一字説出又云祖之所自出謂感生帝靈威仰也此何妖妄之甚此文出自䜟緯始於漢哀平間偽書也故桓譚賈逵蔡邕王肅之徒疾之如而鄭通之於五經其為誣蠧甚矣横渠張氏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始受姓者也以其祖配之以始祖配也文武必以后稷後世必以文王配所出之祖無廟於太祖之廟禘之而已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地周之后稷生於姜嫄姜嫄已上更推不去也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復以后稷嚴父莫大於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上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則謂之上帝此武王祀文王推父以配上帝配上帝須以父也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不曰武王者以周之禮樂盡出周公制作故以其作禮樂者言之猶言魯之郊禘非禮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壊也若是成王祭上帝則須配以武王配天之祖則不易雖百世惟以后稷配上帝則以父若宣王配上帝則須以厲王雖聖如堯舜不可以為父雖惡如幽厲不害其為所生也故祭法言有虞氏宗堯非也如此則須是堯舜之子茍非其子雖舜受以天下之重不可謂之父也如此則是堯養舜以為養子禪遜之事蔑然矣以始祖配天須在冬至冬至一陽始生萬物之始祭用圓丘器用陶匏藁秸服大裘而祭宗祀九月萬物之成父者我之所自生帝者萬物之祖故推以為配而祭於明堂其實與帝一也本朝以太祖配圓丘以禰配於明堂自介甫定議方正先此祭五帝又祭昊天上帝並配者六位自介甫議惟祭昊天上帝以禰配之太祖而上有僖順翼宣先嘗以僖祧之矣介甫議以為不當祧順以下祧之可也何者本朝惟僖祖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難以僖祖無功業當祧以是言之則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為之並不與祖徳物豈有無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蓋原於此安得謂無功業故朝廷復立僖祖廟為得禮介甫所見終是髙於世俗之儒但孝經之文有可疑處周公祭祀當推成王為主人則當推武王配上帝不當言文王以為配若文王配則周公自當祭祀矣純父以祭地於圓丘愈於不祭不知祭父於稠人廣衆中堂之上則可祭母則不來享要之一是父道一是母道一在圓丘一在方澤一於冬一於夏自是資始與資生之道甚異感生帝之説不可用新安朱氏曰禘之意最深長如祖考與自家身心未相遼絶祭祀之理亦自易理㑹至如郊天祀地猶有天地之顯然者不敢不盡其心至祭其始祖己自大段闊逺難盡其感格之道今又推其始祖之所自出而祀之茍非察理之精微誠意之極至安能與於此哉 又曰室中西南隅乃主位室中西牖東户若宣聖廟室則先聖當東向先師南向如周人禘嚳郊稷嚳東向稷南向今朝廷宗廟之禮情文都相悖古者主位東向配位南向故拜即望西今既一列皆南向到拜時亦却望西 長樂陳氏曰祀先之禮自禰而祖自祖而推之以及始祖其禮已備矣而禘之祭又推始祖之所自出而以其始祖配之也夫報本追逺而至於及其始祖之所自出是其用意甚厚而非淺近之思也然此豈私意常情之所可及哉根於天性之自然者謂之仁形於人心之至愛者謂之孝真一無妄者謂之誠主一無適者謂之敬仁孝誠敬凡為祭者皆然交於神明者愈逺則其心愈篤報本追逺之深則非仁孝誠敬之至者莫能行也此或問禘之說夫子以不知答之謂知其説者之於天下如示諸掌盖以報本追逺之深而盡其仁孝誠敬之至積其念慮精神之極一至於此則即此心而充之事物之理何所不明吾心之誠何所不格其於治天下之道豈不甚明而甚易哉金華應氏曰此章所論宗廟之祭隆殺逺近爾於祀天乎何與而孔氏引為祭感生帝大司樂冬至圜丘一章與禘祭絶不相闗而注稱圜丘為禘祭法禘祖宗三條分明說宗廟之祭惟郊一條謂郊祀以祖配天爾而注皆指為祀天同歸於誤其病安在盖讀祭法不熟而失之也夫祭法歴叙四代禘郊祖宗之禮禘文皆在郊上盖謂郊止於稷而禘上及乎嚳禘之所及者最逺故先言之耳鄭氏不察謂禘又郊之大者於是以祭法之禘為祀天圜丘以嚳配之以大傳之禘為正月祀感生帝於南郊以稷配之且祭法之禘與大傳之禘其義則一皆言禘其祖之所自出也鄭氏强析而為祀天兩意遂分圜丘與郊為兩處昊天上帝與感生帝為兩祀嚳配天與稷配天為兩事隨意穿鑿展轉支蔓何其謬耶又以祀五帝五神於明堂而配以文武謂之祖宗夫孝經宗祀文王以配上帝此嚴父之義抗五神於五帝之列而以文武並配於理自不通矣况祖宗乃二廟不毁之名於配食明堂何關焉又推此説以釋他經者不一而止䟽家從而和之凡燔柴升烟樂舞酒齊之類皆分昊天與感生帝為兩等循至隋唐之際昊天與感生帝二祀常並行而不廢杜佑通典惑於大傳之註亦以感生帝與昊天上帝並列而為二是又讀大傳本文不熟而失之也明堂襲鄭氏祖宗之義而以二帝配侑或三帝並配者盖有之矣幸而王肅諸儒力爭之於前趙伯循與近代大儒辨正之於後大義明白炳如日星而周公制作之意可以復見不然則終於晦蝕而不明矣可勝歎哉 長樂劉氏曰禮不王不禘者謂大禘於廟非祭天地生民之序曰生民尊祖也后稷生於姜嫄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焉者此周人所以郊稷而思文之頌奏焉姜嫄帝嚳之元妃也姜嫄之廟在魯則曰閟宫焉帝嚳有廟於周必矣然則后稷之神靈岐嶷出自帝嚳文王既受天命以王天下尊其祖后稷以配天矣又推其祖之所自出者帝嚳也廟而祀之五年而大禘則自七廟而上至於帝嚳之毁主皆用昭穆之禮合食於帝嚳之廟乃尊其受命者文王為祖以配之此之謂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也鄭氏引緯書以為禘祭太微五精帝事非經據聖人之意不如是也證以下文其理煥然矣諸侯降於天子禘之禮得行於其君廟五年以禘則自其始封之祖以不毁廟之主皆與其五廟之主序為昭穆以合食故曰及其太祖也若王者大禘則非止及其太祖而已也又推其太祖所自出者叙其昭穆以祭之焉大夫士又降於諸侯也然其有大事勲勞補於國政省錄於其君而寵賁之以禮樂則干祫及其髙祖大夫三廟而已髙祖以下合食於壇墠空地之上故曰干祫及其髙祖也由此推而上之則天子之大禘也有廟明矣 嚴陵方氏曰儀禮曰禽獸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則知尊禰矣大夫及學士則知尊祖矣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出禘則及其始祖之所自出矣故禮不王不禘盖徳愈隆而孝愈廣位愈尊而祭愈逺故也此禘也或謂之間祀或謂之追享或謂之大祭或謂之四獻祼何也以其非四時之常祀故謂之間祀以其及祖之所自出故謂之追享以其比常祭為特大焉故謂之大祭以其猶是生之有享焉故謂之四獻祼名雖不同至於所及為適當焉則一而已此所以通謂之禘也且禘之為言遞也月祭及其親廟而不及祧廟特祭及其祧廟而不及毁廟三年之祫及其毁廟之祖而不及祖之所出至於五年之禘然後及其祖之所自出者焉及其祖之所自出則所及可謂遞矣此其所以謂之禘也以其祖配之則以之配食也祭畢有配食猶燕之有酬獻亦相侑之意也非特禘為然雖郊亦然孝經所謂郊祀后稷以配天是也非特郊為然雖宗亦然孝經所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也大禘必有配者事死如事生也郊必有配者事天如事親也宗必有配者事亡如事存也以成王之時言之文王則祖考之祖也后稷則始封之祖也帝嚳則所自出之祖也諸侯及其太祖即王制所謂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是也有大事省於其君詩序所謂有功而見知是矣祫謂毁廟之主合食於祖廟也大夫止於三廟士止於二廟一廟則廟祭固不及髙祖必待祫然後及之故曰干祫及其髙祖祫人君所行之祭也非人臣之常禮也特人君非常之賜而已建安真氏曰祭祀之禮逺及於始祖之自出毋乃太逺乎盖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我之有此身出於父母也父母又出於祖祖又出於始祖始祖又出於厥初得姓受氏之祖雖年代悠逺如自根而榦自榦而枝其本則一而已矣故必推始祖之所自出而祭之則報本反始之義無不盡矣若非仁孝誠敬之極至豈有知此禮而行之乎盖凡人於世之近者如考妣如祖考妣則意其精神未散或常逮事而記其聲容必起哀敬之心而不敢忽若世之逺者相去已久精神之存與否不可得而知又素不識其聲容則有易忽之意故禘禮非極其仁孝極其誠敬者不能知其理不能行其事盖惟仁孝之深者能知此身之所自來惟誠敬之至者能知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至難知者鬼神之理茍能知此理矣則其他事物之理何難知之有茍能感格矣則推而格天地者亦此誠而已 江陵項氏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必以其祖配之者以其無名字不知其誰何也無名字者必以有名者配之猶祭天地者必以人帝配之使有依也 石林葉氏曰大事大功也省察也干上達也古者諸侯有祫而無禘大夫有時祭而無祫禘天子之事也祫諸侯之事也大夫既不得祫然有大功見察於天子則視諸侯上達而祫其毁主以類推之諸侯有功見察於天子則得視天子上達而禘其始祖亦體之所通歟 新安王氏曰記大傳者首言禮一字明所記者禮之舊典非漢儒臆説也鄭康成以來皆言不王不禘明諸侯不得禘非也不王之王與王者之王其義不同不王之王謂終王也王者之王謂天子也國語曰荒服終王韋昭曰終謂世終劉歆曰大禘則終王顔師古曰每一王終新王即位乃來助祭此不王不禘之旨也杜預云三年祭畢致新神主於廟廟之逺主當乃大祭於大廟以審諦昭穆謂之禘禘與祫不同祫則大祖東向毁廟及羣廟之主昭南向穆北向合食於太祖之廟禘則祖之所自出者東向而以祖配食昭穆各以其次故禘為大祫次之如周人之祀后稷祖廟帝嚳祖之所自出也故祫則后稷東向禘則帝嚳東向后稷配之 諸家解見王制天子犆礿章 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遂率天下諸侯執豆籩逡奔走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 鄭氏曰柴祈奠告天地及先祖也先祖者行主也牧室牧野之室也古者郊闗皆有館焉逡疾也疾奔走言勸事周頌曰逡奔走在廟不以卑臨尊不用諸侯之號臨天子也文王稱王早矣於殷猶為諸侯於是著焉 孔氏曰此一節論武王伐紂率諸侯以祭祖廟追王太王王季上尊祖禰之事與前相接也牧野之戰是武王之大事也既戰而退燔柴以告天陳祭以告社奠祭於牧野之館室以告行主遂領天下諸侯執豆籩疾奔走在廟祭先祖此時乃追王太王名亶父者又追王王季歴及文王昌等為王所以然者不以諸侯之卑號臨天子之尊也案曽子問曰古者師行必以廟主行故甘誓云用命賞於祖此武王所載行主案周本紀云載文王木主以其成文王之業也遺人云凡國野十里有廬三十里有宿五十里有市道路尚然明郊闗亦有館舍也中庸云周公追王太王王季者謂以王禮改葬耳不改葬文王者先以王禮葬故也此太王王季追王者王迹所由興故也若非王迹所由興不必追王故小記云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是也文王生雖稱王號稱猶未定武王追王乃定爾 横渠張氏曰文王之志固欲成太王王季之業武王周公成其志故追王之宗廟之中序昭穆辨貴賤辨賢逮賤序齒義之大者也踐文王之位行文王之禮奏文王之樂敬文王之尊愛文王之親如文王之生存所以為達孝 長樂陳氏曰武王之出師受命文考類於上帝宜於土所以告其伐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所以告其成也出師而告其伐既事而告其成以明所以伐者天與神之命以其所以成者天與神之功而已率諸侯執豆籩逡奔走者書所謂丁未祀于周廟是也不以卑臨尊者小記所謂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之意也 又曰大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遂率諸侯執豆籩逡奔走書武成云王來自商至於豐丁未祀於周廟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大言武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中庸言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太王王季然則或先柴祈然後率諸侯以享廟或先率諸侯以享廟然後柴望或言追王在武王或言追王在周公何也盖既事而退柴帝祈社商郊之祭也故在享帝之前柴望大告武成豐邑之祭也故在享廟之後文武有追王之志周公行追王之事則文王有其志而承以武王武王有其志而佐以周公也司馬言文王有正朔追尊太王王季妄矣書曰至于商郊牧野詩曰矢于牧野維予侯興又曰敦商之旅于牧之野周語曰武王以黄鐘之下宫有戒於牧野牧野武王克紂之地也牧室牧野之室也禮曰師行必載主示必有尊書曰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則設奠於牧室者尊行主也行主廟之主也鄭康成以行主為先祖其説是矣周本紀稱武王載文王木主以行果載以行則文王之廟虚主矣為假主以行則文王之廟二主矣馬之説得非惑於文考受命之説乎禮㓜不誄長賤不誄貴孤子雖貴不作父諡王后歸於京師猶稱季姜尊不加父母也子尊不加父母而武王追王太王王季文王不以卑臨尊者以王迹所興故也書曰太王肈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詩曰實維太王實始翦商又曰惟此王季因心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則文王所以三分天下有其二者其始乃自太王王季也武王所以得天下其成乃自文王也詩曰周雖舊其命維新又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書曰九年大統未集又曰集大命於厥躬記稱武王曰君王其終撫諸春秋書王正月公羊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觀此則宜若文王既受天命作周改元稱王矣而記謂武王周公追王之何也盖於是時天下之獄訟者不之紂而之文王謳歌者不謳歌紂而謳歌文王則虞芮質成之後天固已命之矣然作周而未成有所統而未集不幸九年而終至此武王周公所以正其名而追之也觀祖伊稱文王以西伯武王稱文王以文考則文王未嘗稱王可知也 嚴陵方氏曰爾雅言邑外曰郊郊外曰牧牧外曰野書言王朝至於殷郊牧野此又言牧之野則武王之事乃在於殷邑之外而己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曰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柴者升其氣祈者求以事奠者薦以物天下諸侯執豆籩逡奔走則各以其職來祭故也執豆籩以見四時之和氣逡奔走以見四表之歡心所謂古公也季歴也西伯也皆當時之所稱也大王也王季也文王也乃後來之所追也且祖禰為侯子孫為王則是以卑臨尊也故追王之者不敢以子孫之卑而臨祖禰之尊故曰不以卑臨尊也棫樸文王之詩而曰勉勉我王則當時固己王矣今又追王何也盖當時則以王道稱之而已後世則以王爵追之也 李氏曰天言及於上帝則地必及於大示矣地言及於社則天必及於日月矣上帝言柴則大示固瘞矣而於社言祈者盖先王之用兵也以民而所重者以食故於既事而退則祈於社此武王所以能綏萬而屢豐年也設奠饋食之始享至於饋食則接祭故設奠於牧室書武成曰王自殷至于豐丁未祀于周廟甸侯衞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於牧野則於地示舉社於豐則於地示舉山川者盖社之利民所恃以為養而山川國之所恃以為險固者也先王方其既事而退以民為重故言社而不及於山川方其武成則以保國為難故言望而不及社與人之安忘危危忘安者異矣其於牧野則先言柴於上帝祈於社而後設奠於牧室於豐則先告於周廟而後柴望者盖祀於牧野則天地以尊至於豐則以告廟為始此祭祀之序也夫周之業固建啟土於后稷而實始翦商於太王王季則始受禄而奄有四方王此大邦矣文王則受命作周矣於武王則既事矣集大統而已是以其追王者止於太王王季文王記者以為不以卑臨尊則誤矣不及於后稷者固己追王於文王之時歟是禮也豈特周哉殷頌王桓撥王契也則追王之禮殷固具矣 東萊吕氏曰謂不以卑臨尊此出於後來漢儒之説無疑而非追王之本意也儀禮喪服傳曰父至尊也天子至尊也君至尊也則父與天子人君其尊等耳太王與文王乃武王之祖父其尊孰大於是曷為待追王而後尊哉然則追王者何意嘗考之武成曰大王肈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盖三王皆肈基之主所以王之也眉山孫氏【佖】曰觀大傳此書似與武成所記略同然祈社自是往伐之時不在既事之日燔柴自是至豐之後不在於牧之野諸侯駿奔走執豆籩自是祀周廟之禮非設奠於牧室三者之祭皆失其實惟追王三后當在入商未還之時耳不知漢儒竊見古文武成舛誤之經而為是言耶抑自記其所聞而謬妄失實有違於經也書序曰武王伐殷往伐歸獸識其政事作武成此篇經文當有條理而孟子所見雜亂如此禮記所述謬妄如此昔人謂六籍經幾秦非虚語也 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繆别之以禮義人道竭矣 鄭氏曰治猶正也繆讀為穆聲之誤也竭盡也孔氏曰此一節論武王伐紂之後外治親屬合族之禮叙昭穆之事上正祖禰是尊其尊下正子孫是親其親上主尊敬故云尊尊下主恩愛故云親親旁正昆弟逾逺䟽也旁治昆弟之時合㑹族人以食之禮又次序族人以昭穆之事也上治祖禰下治子孫旁治昆弟此三事皆分别之以禮義使人義之道理竭盡於此矣 長樂陳氏曰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名曰重天子月祭止於武廟享嘗及於二祧禱及於壇墠此上治祖禰尊之也諸侯冢子生祭以大牢庶子皆以少牢冢子未食而見庶子已食而見為長子三年庶子期為嫡孫期庶孫大功此下治子孫親之也兄弟期從兄弟大功族兄弟小功此旁治昆弟也周禮大宗伯曰以飲食之禮親兄弟宗族記曰繋之以姓而不别綴之以食而弗殊則飲食者人情之合歡者也觀文王燕兄弟而棠棣之美作幽王不能宴樂同姓而頍弁之刺興則合族以食禮之大者也禮曰君與族人燕則膳宰為主人又曰族食世降一等詩曰厭厭夜飲在宗載考國語曰親戚享燕有殽蒸又曰歳飫不倦時宴不滛則族食之禮合之以時等之以世掌之以膳夫其薦也以殽蒸其飲也或以夜不特如此而已序以昭穆别以禮義則尊者安於為尊卑者安於為卑然後孝慈友恭油然生於其間人道不竭於此矣盖合族以食恩也序其昭穆别之以禮義所以節恩者也無恩則離恩而無以節之則亂先王之於宗族使不至於離且亂無他盡人道以治之而已 嚴陵方氏曰上治祖禰固所以尊尊然治之以法則尊尊不能無等經曰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是也下治子孫固所以親親然治之以法則親親不能無殺經曰五世袒免殺同姓是也旁治昆弟固所以合族然治之以法則合族不能無降經曰族食世降一等是也序以昭穆謂三者皆為先後之序若小宗伯所謂辨廟祧之昭穆盖序祖禰之昭穆也魯語言昭等胄之親踈盖序子孫之昭穆也祭統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盖序昆弟之昭穆也别以義禮謂逺近之别也上曰祖曰禰下曰子曰孫旁曰昆曰弟此之謂别之以禮尊尊有等親親有殺合族有降此之謂别之以義若是則人道豈復有餘藴哉故曰竭盡矣 馬氏曰上治祖禰所以尊之也下治子孫所以親之也至於旁治昆弟盖睦友之道而不言之者文之略也上治祖禰則上有所殺下治子孫則下有所殺旁治昆弟則旁有所殺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故合族以食使之有所同而内外之意一序以昭穆别以禮義使之有所異而親踈之義明如此則人道為盡於此矣 慶源輔氏曰馬氏之説似善合族不止為兄弟合族以食所以序昭穆而以禮義别其尊卑親䟽也東萊吕氏曰上治祖禰下治子孫旁治昆弟此三句正是宗法大傳一篇主説宗法盖尊祖然後能敬宗故此篇之首先説禘祭到此一節便説睦族治子弟之事治是整齊不必作正 聖人南面而聽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與焉一曰治親二曰報功三曰舉賢四曰使能五曰存愛五者一得於天下民無不足無不贍者五者一物紕繆民莫得其死聖人南面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 鄭氏曰且先言未遑餘事也功功臣也存察也存愛察存仁愛者物猶事也紕繆猶錯也五事得則民足一事失則民不得其死明政之難人道謂此五事孔氏曰此一節廣明聖人受命以臨天下有不可變革之事聖人即位所且欲先行者五事治親即前三事三事若正則於家國皆正故急在前報功謂報其有功勞者使為諸侯之屬是也舉賢謂舉用巖穴有賢徳之士使能謂有道藝亦禄之使各當其職存愛謂存察民下有仁愛之心者亦賞異之上五事一皆得行於天下民無有不足無有不賙贍者贍是優足之餘莫得其死言無得以夀終也 嚴陵方氏曰所先者五言未暇致其詳也民不與焉非不以民為事茍能行此五者民亦從而治矣故後言民無不足無不贍者夫正之以善之謂治予其所施之謂報升之於位之謂舉任之以職之謂使念之而不忘之謂存而愛則人之所不可忘者也君子仁民而愛物則存愛者主物言之也聖人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盖以治親為先故也始言聽天下終言治天下者盖事之來也聽其可否而後治之使正焉故言之序如此 馬氏曰夫治外者必自内始故先言之以治親賢者去就在彼而我所不可得而制則舉之能者去就在我而我之所可得而制則使之而已治親報功舉賢使能可謂有良法矣然而無仁心仁聞則徒法不能以自行故卒之以存愛 山隂陸氏曰鄭氏謂察存仁愛者盖啜羮於麛其持心不同古者求忠臣於孝子之門以此後世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刻薄之徒進而仁愛者不見察民始莫得其死矣無不足力也無不贍財也後變聽言治聽而後治之也聽之以徳治之以道李氏曰夫古帝王之平章百姓必始於睦族治天下必自乎齊家故一曰治親成大功而以民為主者聖人之所賚也故二曰報功賢者服休者也故三曰舉賢能者服采者也故四曰使能愛者曰予好徳者也曰予好徳則錫之福故五曰存愛夫治親則天下不遺其親報功則天下不遺其力尊賢則樂於徳使能則勸於藝存愛則篤於仁治親仁也報功義也尊賢使能知也存愛仁也仁者人道之終始也故曰必自人道始矣武成曰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建官惟賢所謂舉賢也位事惟能所謂使能也重民五教則自治親始也崇徳所謂存愛也報功則與此同也大傳尊賢序於治親之後武成建官言於五教之前者盖始乎治親者治天下之常也待仁人有過於周親者時隆殺之義也紕繆者被飾綿密之意有所被飾而不能周曰紕物有被飾而過實曰繆 長樂陳氏曰湯有天下徳懋懋官功懋懋賞武王有天下崇徳而後報功周官八統進賢使能然後保庸先王於有功者非不報也特在進賢使能之後耳後世不然故晉文反國先賞從亡衞獻及郊先賜從者漢髙就業先封諸將類皆急勲勞而緩賢能以報功繼治親以舉賢使能後存愛豈漢儒之説歟 慶源輔氏曰既已舉賢使能則存愛不可如鄭説仁而不謂之賢可乎五者無非為民而曰民不與焉何哉言未及於民事如勞來勸率賙給之類也親親存愛仁也舉賢使能義也聖人之治天下仁義而已矣始曰親親終曰存愛則又以仁為本也仁體也義用也 立權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 鄭氏曰權稱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文章禮法也服色車馬也徽號旌旗之名也器械禮樂之器及甲兵也衣服吉凶之制也徽或作褘 孔氏曰此廣明損益之事權度量新制天下必宜造此物也考校也禮法謂夏殷周損益之禮正謂年始朔謂月初王者得政改故用新周子殷丑夏寅是改正也周夜半殷雞鳴夏平旦是易朔也車馬謂夏尚黒殷尚白周尚赤各隨所尚之正色也殊别也徽號謂周大赤殷大白夏大麾各有别也周禮九旗是也器謂楬豆房俎禮樂之器械謂戎路革路兵甲之屬别衣服者周吉服九章虞以十二章殷凶不厭賤周貴則降卑此諸事可變革與民為新者也 長樂陳氏曰權度量者法制之所自出故先立之衣服者法制之所自成故後别之論語言為政之術則先之以謹權量而王制巡守之所觀則終之以衣服皆此意也衣服言其制服色言其色而徽號者帝王之所稱非所謂旌旗者也 又曰宜革而因物失其均宜因而革物失其則故得於天者可因而不可革則親親尊尊長長男女有别是也成於人者可革而不可因則立權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别衣服是也立權度量所以示民信改正朔所以授民時考文章别衣服所以示民禮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所以便民用盖聖人立法因民而已民之所安聖人不强去民之所厭聖人不强存通其變使民不倦天下其有敝法哉周官司常辨九旗之物象其事象其名號大司馬仲夏教茇舍辨號名之用詩曰織文鳥章左曰揚徽者公徒也鄭氏曰徽旌旗之名盖用兵之法以旌旗待晝事以名號待夜事則徽號者徽織之號也許慎曰有盛曰械無曰器然器足以兼械械不足以兼器則械者戒備之具而已必曰有盛曰器非也 嚴陵方氏曰銖兩斤鈞石謂之五權首言權則以規矩凖繩衡皆始於此故也權之輕重度之長短量之多少及其久也則不能無差故立以定之文章盖言禮樂法度久則不能無壊故考以成之正朔者天之所為則改之而已服色者人之所為故可易焉徽號者天子之美稱也以道則稱皇以徳則稱帝以業則稱王此之謂殊徽號若有虞氏之兩敦夏后氏之四璉殷之六瑚周之八簋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綏殷之大白周之大赤此之謂異器械虞夏殷周之養老或以深衣或以燕衣或以縞衣或以衣此之謂别衣服此七者治之法也法有變要在通之而不倦故曰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 慶源輔氏曰殊徽號陳氏方氏説為優器械則兼夫旌幟矣然厠於器械服色衣服之間則又似古説及陳氏後説是當考所得與民變革者則知聖人之治有所更易無非所以奉天命而順民心固非私意所能也 其不可得變革者則有矣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 鄭氏曰四者人道之常 嚴陵方氏曰或以三或以五或以九其數雖不同所以為親親之義則一也有祖有父有曽有髙其名雖不同所以為尊尊之義則一也四世而緦五世袒免䟽戚雖不同所以為長長之義則一也父則隆於母夫則隆於婦兄弟則隆於娣妹其位雖不同所以别男女之義則一也此四者治之道也道有常要在久之而不易故曰不可得與民變革也既曰變又曰革何也天下之理因之則有常革之則有變因革則存乎人變常則存乎事人與事常相須而已 馬氏曰自立權度量至於别衣服者禮之文也文則應時而造自親親至於男女有别者禮之本也本則理有不可易 慶源輔氏曰親親仁也尊尊長長義也男女有别禮也知者知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其不可得而變革者經也 同姓從宗合族屬異姓主名治際㑹名著而男女有别鄭氏曰合合之宗子之家序昭穆也異姓謂來嫁者也主於母與婦之名耳際㑹昏禮交際之㑹也著明也母婦之名不明則人倫亂也亂者若衞宣公楚平王為子取而自納焉 孔氏曰自此至可無慎乎一節論同姓從宗異姓主名男女有别之事同姓父族也從宗謂從大小宗也合聚族人親䟽使昭為一行穆為一行同時食故曰合族屬也異姓謂他姓之女來為己姓之妻夫為父行則主母名夫若子行則主婦名治正也際㑹所以主此母婦之名正昏姻交際㑹合之事若母婦之名著則男女尊卑異等各有分别不相滛亂鄭註衞宣公生急子娶於齊而美公取之見桓十六年左傳楚平王為太子建取秦女自納之見昭十九年左傳凡姓族異者所以别異人也天子賜姓賜氏諸侯但賜氏故八年左傳云天子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以此言之天子因諸侯先祖所生賜之曰姓杜預云若舜生媯汭賜姓曰媯封舜之後於陳以所封之土命為氏舜後姓媯而氏曰陳故鄭駮異義云炎帝姓姜大皡之所賜也黄帝姓姬炎帝之所賜也故堯賜伯夷姓曰姜賜禹姓曰姒賜契姓曰子賜稷姓曰姬著在書傳是天子賜姓也諸侯賜卿大夫以氏若同姓公族之子曰公子公子之子曰公孫公孫之子其親已逺不得上連於公故以王父字為氏若適夫人之子則以五十字伯仲為氏若魯之仲孫季孫是也若庶子妾子則以二十字為氏則展氏臧氏是也若異姓則以父祖官及所食之邑為氏以官為氏則司馬司城是也以邑為氏若韓趙魏是也凡賜氏族者為卿乃賜有大功徳者生賜以族若叔孫得臣是也雖公子之身若有大功徳則以公子之字賜以為族若仲遂是也其無功徳死後乃賜族若無駭是也若子孫不為卿其君不賜族子孫自以王父字為族也氏族對文為别散則通故左傳問族於衆仲下曰以字為展氏是也其姓與氏散亦得通故春秋有姜氏子氏姜子皆姓而云氏是也 長樂劉氏曰宗者一族人倫之主也天子諸侯尊崇雖其子之親非嗣厥位則莫可得而禰之也是以同姓之親必崇其宗崇其宗則五服各有倫類所以辨親䟽定長幼明尊卑繫昭穆也正其一身而人倫之道備焉者宗以正之使然也故先王之禮同姓人之昏嫁祭祀燕饗食飲必禀於大宗仕進出入饋遺往來亦如之合族屬者屬猶繫也父之黨則繫於昭子之黨則繫於穆昭穆分則序之以長幼合族人而食所以正人倫而禮義行於宗黨矣異姓主名治際㑹名著而男女有别者謂娶異姓之女以為己親彼雖無服可以娶矣而其名在昭行則不可娶之以為婦名在穆行則不可娶之以為母此謂治其際㑹也故名著則男女之尊卑自分而匹偶不失其序焉嚴方氏曰從宗者從大宗小宗也主名者主母婦名也從宗所以合親䟽之族屬主名所以治昏姻之際㑹於衆而聚於一者謂之族若所謂宗以族得民敬宗故収族是也以小而繫於大者謂之屬若所謂夫屬乎父道夫屬乎子道是也上下之交謂之際彼此之合謂之㑹若王姬下嫁於諸侯者際也㑹男女之無夫家者㑹也言同姓從宗則異姓非不然也以同姓為宗之所主而族屬之所繫焉不然則離故也經曰婦人從夫其謂是歟異姓主名則同姓非不然也以異姓則名之所難辨而際㑹之所因焉不然則亂故也經曰合二姓之好其謂是歟名著而男女有别者尊者為父親者為母而父母之名著矣外則為夫内則為婦而夫婦之名著矣此男女之所以有别也至於父之與夫而名著乎外則男又有別矣母之與婦而名著乎内則女又有别矣 馬氏曰同姓者自内出而有所殺嫌於無所厚故使之從宗合族屬所以親之以仁恩也異姓者自外入而有所厚嫌於無所分故使之主名治際㑹所以别之以禮義也 慶源輔氏曰同姓從宗所以合族屬也異姓主名所以治際㑹也際㑹謂男女際㑹之時名著則男女雖際㑹而有别矣此所謂主名也 東萊吕氏曰名著而男女有别大扺婦人尊卑本無定位隨其夫之尊卑爾故所主者在名 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 鄭氏曰母焉則尊之婦焉則卑之尊之卑之明非己倫以厚别也 孔氏曰此言他姓婦人來嫁己族本無昭穆於己親唯繫夫尊卑而定母婦之號也道猶行列也若其夫隨屬於己之父行者其妻皆己之母行也其夫隨屬於己之子行者其妻皆己之婦行也故婦人來嫁己伯叔之列即謂之為母也來嫁於己之子行即謂之為婦也男女若無尊卑倫類相聚則滛亂易生長樂陳氏曰母婦無昭穆而昭穆繫於父子之别嫂婦無長幼而長幼繫於兄弟之倫故婦於世叔父母則大功世叔於婦亦大功以其相逺而親之也兄公與叔於嫂婦無服嫂婦於兄公與叔亦無服以其相邇而逺之也 謂弟之妻婦者是嫂亦可謂之母乎名者人治之大者也可無慎乎 鄭氏曰謂之婦與嫂者以其在己之列以名逺之耳復謂嫂為母則令昭穆不明亦可謂之母乎言不可也昆弟之妻夫之昆弟不相為服不成其親也男女無親則逺於相見人治所以正人也 孔氏曰此論兄弟之妻在己之倫列恐相䙝凟故弟妻假以同子婦之名兄妻假以嫂老之名殊逺之也既以子妻之名名弟妻為婦若又以諸父之妻名名兄妻為母則上下全亂昭穆不明故鄭註喪服亦云弟之妻為婦者卑逺之故謂之婦嫂者尊嚴之稱是弟妻可借婦名兄妻不可借母名也男女尊卑隔絶相服成親義無混雜兄弟之妻己之倫列若成親為服則數相聚見姦亂易生故無服以䟽逺之全同路人恩親不接也名謂母婦之名得之則昭穆明失之則上下亂是人治之大須慎之也 嚴陵方氏曰兄之與弟長幼而已非尊卑也而謂弟之妻為婦者盖推而逺之别嫌耳以弟之妻為婦則可謂兄之妻為母則不可矣然止謂之嫂者盖男陽也陽宜伸女隂也隂宜屈以女宜屈故弟之妻可謂之婦而從卑以男宜伸故不可謂兄之妻為母而從尊也是以叔不服兄之妻而婦服夫之兄屈伸之理盖可見也然而嫂雖少當敬忌如叟故於文從之是乃所以别嫌歟名雖非尊而實則敬之盖先王之微意也人道所以相治而不亂者以是而已不曰治人而曰人治者非其所以治人而人所以治故也山隂陸氏曰孔子曰必也正名乎是也若子路者猶以為迂故曰可不慎乎 金華應氏曰人固有幼而無依年之長幼或甚遼絶兄當撫幼弟如父故康誥以兄不念鞠子哀為大不友嫂當撫幼叔如子故唐賢有鞠於嫂以有成以母服報之恩禮可以有加而名卒不可變者天倫自然之序非人所能移也此其所以莫急於正名也 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 鄭氏曰四世共髙祖五世髙祖昆弟六世以外親盡無屬名 孔氏曰自此至周道然也論殷周統叙宗族之異四世謂上至髙祖下至己兄弟同承髙祖之後為族兄弟相報緦麻是服盡於此也為親兄弟期一從兄弟大功再從兄弟小功三從兄弟緦麻共承髙祖為四世而緦麻盡也五世謂共承髙祖之父者服袒免而無正服減殺同姓也六世則謂共承髙祖之祖者不服桓免同姓而已故云親屬竭 嚴陵方氏曰四世者三從之親也以其䟽而不足於哀也致其思而已故服謂之緦焉五世者三從之外也以其尤䟽但不襲不冠以變其吉爾故謂之袒免焉六世雖不變吉可也 馬氏曰服有五者盖其親有隆殺則服有精粗故四世而緦者服之精乃其服之窮也至於五世則宜其無服而先王不忍遂絶之也故為之袒免之禮所以殺同姓也免者如冠廣一寸加之於首所以示其吉袒者袒其體所以示其凶吉凶相半此其所以為殺同姓也 禮記集説卷八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八十五 宋 衛湜 撰 其庶姓别於上而戚單於下昏姻可以通乎繫之以姓而弗别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昏姻不通者周道然也 鄭氏曰孫之子姓别於高祖五世而無服姓世所由生昏姻可以通乎問之也周之禮所建者長也姓正姓也始祖為正姓高祖為庶姓繫之弗别謂若今宗室屬籍也周禮小史掌定繫世辨昭穆 孔氏曰作記之人以殷人五世以後可以通昏故將殷法以問於周云周家五世以後庶姓别異於上與高祖不同各為氏族不共髙祖别自為宗是别於上也戚親也單盡也謂四從兄弟恩親盡於下各自為宗不相尊敬庶衆也髙祖以外人轉廣逺分姓衆多故曰庶姓髙祖以上復為五宗也既姓别親盡昏姻應可以通故問其可通與否記者以周法答之周法雖庶姓别於上而有世繫連繫之以本姓而不分别若姬氏姜氏大宗百世不改也連綴族人以飲食之禮而不殊異雖相去百世昏姻不得通周道如此異於殷也鄭註孫之子姓别於髙祖者孫與髙祖服屬仍同其姓與髙祖不異孫之子則四從兄弟承髙祖父之後至已五世而無服各事小宗因字因官為氏不同髙祖之父是庶姓别於上庶姓氏族之謂也云姓世所由生者五世無服不相稟承各為氏姓也云姓正姓者對氏族為正姓也云始祖為正姓者若炎帝姓姜黄帝姓姬周姓姬本於黄帝齊姓姜本於炎帝宋姓子本於契是也云髙祖為庶姓者若魯之三桓慶父叔牙季友之後及鄭之七穆子游子國之後為游氏國氏之等云若今宗室屬籍者漢同宗有屬籍也 長樂陳氏曰恩出於情有時而可絶義出於理無時而可廢故六世而親屬竭者恩之可絶也百世而昏姻不通者義之不可廢也然恩之有絶其來尚矣而義之不廢特始於周故舜娶於堯而君子不以為非禮昭公娶於吳而君子以為不知禮以其時之文質不同故也 嚴陵方氏曰姓為正姓氏為庶姓正姓始祖也庶姓髙祖也氏别於上而親盡於下則既五世矣疑若可以通昏姻焉然繋之以本姓而弗别綴之以族食而弗殊在殷而上禮質而親故五世而昏姻可通由周而來則禮文尚嚴雖百世不通曰周道然者言周所行之道如是也周官言定繋世所謂繫之以姓也以飲食之禮親宗族兄弟所謂綴之以食也小記言婦人不知也則書氏則殷無所繋可知堯舜同出於黄帝而堯以二女妻舜則自殷而上通昏姻可知曲禮曰取妻不取同姓則周之不通也明矣 東萊吕氏曰禮記庶姓即左所謂氏族如襄二十五年崔武子欲娶東郭偃之姊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蓋崔與東郭皆是氏其姓同出於姜自姜姓中分别出來便有所謂崔氏有所謂東郭氏此便是庶姓别於上也戚單於下蓋親盡也慶源輔氏曰自野者觀之冝若可以通昏姻矣而周道則不然此夫子所以欲從周也必如是而後仁之至義之盡也 服術有六一曰親親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長幼六曰從服 鄭氏曰術猶道也親親父母為首尊尊君為首名世母叔母之屬也出入女子子嫁者及在室者長幼成人及殤也從服若夫為妻之父母妻為夫之黨服孔氏曰此經明服術之制親親父母為首次以妻子伯叔尊尊君為首次以公卿大夫名者若伯叔母及子婦并弟婦兄嫂之屬出入若女子子在室為入適人為出及出繼為人後者也長謂成人幼謂諸殤從服下有六等鄭略舉夫妻相為而言之 馬氏曰術者言其所由服之制有五而術則有六其詳至於如此者所謂䘮多而其服五上附下附是也親親者門内之䘮門内之喪則必以恩掩親而以父母為首故為父母斬衰此親親之重也尊尊者門外之喪門外之喪則以義斷恩而以君與臣為首故為君斬衰此尊尊之重也名者自彼而適我也出入者自我而適彼若姑姊妹之服是也方姑姊妹之未出則其服重其已出則其服輕所謂姑姊妹有受我而厚之者也從服者言其以類相從而非正服也山隂陸氏曰親親下所謂自仁率親是也尊尊下所謂自義率祖是也三曰名所謂名曰輕名曰重是也四曰出入所謂一輕一重是也鄭氏謂用恩則父母重而祖輕用義則祖重而父母輕是之謂出入賈氏曰鄭康成謂親親父母為首尊尊君為首名世母叔母之屬長幼成人及殤其説是也謂出入女子嫁者及在室者以嫁者為出在室者為入然在室者於兄弟有長幼之服於姪姒有尊卑之服入非在室者也周官媒氏判妻入子皆書之喪服出妻之子為母期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期喪服小記婦當喪而出則除之為父母喪未練而出則三年既練而出則已未練而反則期既練而反則遂之以妾從女君而出則不為女君之子服然則大所謂出入蓋此類歟 從服有六有屬從有徒從有從有服而無服有從無服而有服有從重而輕有從輕而重 鄭氏曰屬從子為母之黨徒從臣為君之黨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從重而輕夫為妻之父母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 孔氏曰從服有六者從術之中别有六種屬從者屬謂親屬以其親屬為其支黨鄭註舉一條耳妻從夫夫從妻並是也徒從者徒空也與彼無親空服彼之支黨鄭亦略舉一條妻為夫之君妾為女君之黨庶子為君母之親子為母之君母並是也有從有服而無服以下鄭註所引並見服問篇公子之妻為本生父母期公子為君所厭不得服從妻有服而公子無服是從有服而無服嫂叔無服亦是也公子被君厭為己外親無服而妻猶服之是從無服而有服娣姒亦是也妻自為其父母期為重夫從妻服之三月為輕是從重而輕也舅之子亦是也公子為君所厭自為其母練冠是輕其妻猶為皇姑服期是從輕而重也 嚴陵方氏曰以非正由於己特從人而服故謂之從服若母為其黨服則服之正也至於子為母之黨服是從之而已若君為其黨服則服之正也至於臣為君之黨服是從之而已是則屬從與徒從也推此餘可知有所繫而從則曰屬無所繫而從則曰徒屬從由仁而生也徒從以義而起也從有而無從重而輕斷之以義也從無而有從輕而重濟之以仁也先王之於服術仁之至義之盡也故率親則自仁率祖則自義餘亦見服問 東萊吕氏曰從輕而重所因者自輕而已從之乃反重也從重而輕妻為重又其父母當重而已反輕從無服而有服所從者自無而已反有從有服而無服所從者自有而已乃無服 山隂陸氏曰無屬而從謂之徒從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于禰名曰重一輕一重其義然也 鄭氏曰自猶用也率循也用恩則父母重而祖輕用義則祖重而父母輕恩重者為之三年義重者為之齊衰然如是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祖禰仁義之事仁恩也親謂父母也等差也子孫若用恩愛循親而上至於祖逺者恩漸輕故名曰輕用義循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其義漸輕祖則義重故名曰重義冝也言人情道理冝合如是案喪服條例衰服表恩若髙曽之服本應緦麻小功而進以齊衰踰數等之服豈非為尊重而然至親以期斷而父母加三年寜不為恩深故亦然矣嚴陵方氏曰言率親以知率祖之為尊言率祖以知率親之為禰親親仁也以禰之親故自仁率之尊尊義也以祖之尊故自義率之因親以推祖則以階而升焉故曰等而上之由祖以及禰則即世以降焉故曰順而下之至於祖名曰輕者隆之以仁而親為重故也至於禰名曰重者制之以義而祖或輕故也或輕而斷以義或重而隆以仁而下止言其義然者義之為言宜也宜輕而輕宜重而重是亦義而已馬氏曰以祖對禰則禰為仁以禰對祖則祖為義祖以義為主禰以仁為本故曰自仁率親等而上之以至於祖名曰輕以其義有所殺也自義率祖順而下之以至於禰名曰重以其仁有所隆也唯其仁有所隆義有所殺其理不得不然故曰一輕一重其義然也 慶源輔氏曰親親仁也逆而上之則漸輕故至於祖名曰輕尊尊義也順而下之則漸重故至於禰名曰重輕則緦麻三月重則斬衰三年一輕一重其義則然非人之所能為也孔鄭說鑿 金華應氏曰自從也仁恩之厚於親者無極以仁率親逆而推於祖乃漸殺以是較之則謂之曰輕義道之施於祖者有節以義率祖順而及於親乃愈隆以是擬之則謂之為重非故欲為是輕重之差乃其理之不容不然耳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也 鄭氏曰君恩可以下施而族人皆臣也不得以父兄子弟之親自戚於君位謂齒列也所以尊君别嫌也孔氏曰此一經明君絶宗之道合族者言設族食燕飲有合㑹族人之道 長樂陳氏曰君之於族人主乎愛而失愛則䟽族人之於君主乎敬而失敬則褻以失其愛則䟽故有合族之道所以明其親親之恩以失其敬則褻故不得以其戚戚君位所以明其尊尊之義不能親睦九族燕樂同姓與夫恃親而不恭者豈知此哉 東萊吕氏曰君有合族之道如詩所謂飲食燕樂同姓是也君雖絶宗而恩自不可廢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謂族雖有尊卑為臣者雖屬尊不敢與君叙列君至尊也 慶源輔氏曰君有合族之道親親仁也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尊尊義也上所行者仁下所守者義 庶子不祭明其宗也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不繼祖也鄭氏曰明猶尊也一統焉族人上不戚君下又辟宗乃後能相序 孔氏曰上經論人君絶宗自此至之義也一節論卿大夫以下繼屬小宗大宗之義案小記云庶子不祭祖下又云不祭禰此直云不祭者小記辨明上士下士此則緫而言之又小記云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斬則三年與此一也小記文詳此文簡略故直云不繼祖也小記已備釋之 長樂陳氏曰庶子之所以不祭不敢瀆其祖於上也所以不得為長子三年不敢重其嗣於下也上不敢瀆其祖下不敢重其嗣皆以己之不繼祖所以明其宗也喪服小記曰庶子不祭禰而亦繼之以明其宗則不祭祖所以明大宗不祭禰所以明小宗此文止言不祭兼大宗小宗而明之也小記又曰庶子不為長子斬者葢亦不繼祖與禰故也葢不繼祖大宗之庶者也不繼禰小宗之庶者也合而言之皆祖也斬言其服三年言其期言斬則知其有三年之期言三年則知其有斬之服葢亦相為表裏而已 嚴陵方氏曰適子為宗宗則承家主祭焉庶子非宗也故不得祭以明其主焉小記言不祭祖又言不祭禰者葢言適士官師之辨耳其所以言庶子不祭之義則一而已故於此則統而言之 東萊吕氏曰庶子不祭明其宗也如曽子問所謂供其牲物所以辨其大宗故也 新安朱氏曰依大文直謂非大宗則不得祭别子之為祖者非小宗則各不得祭其四小宗所主之祖禰也其小記則云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又云庶子不祭祖明其宗也文意重複似是衍字而鄭氏曲為之說於不祭禰則曰謂宗子庶子俱為下士得立禰廟也雖庶人亦然則其尊宗以為本也於不祭祖則云禰則不祭矣言不祭祖者主謂宗子庶子俱為適士得立祖禰廟者也凡正禮在乎上者謂下正猶為庶也族人上不戚君下又辟宗乃後能相序而䟽亦從之上條云禰適故得立禰廟故祭禰禰庶故不得立禰廟故不得祭禰明其有所宗也下條云庶子適子俱是人子並冝供養而適子烝嘗庶子獨不祭者正是推本崇適明有所宗也又云父庶即不得祭父何暇言祖而言不祭祖故知是宗子庶子俱為適士適子得立二廟自禰及祖是適宗子得立祖廟祭之而己是祖庶雖俱為適士得自立禰廟而不得立祖廟以祭之也正體謂祖之適也下正謂禰之適也雖為禰適而於祖猶為庶故禰適謂之為庶也五宗悉然今姑存之然恐不如大語雖簡而事反該悉也 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 鄭氏曰别子謂公子若始來在此國者後世以為祖也繼别謂别子之世適也族人尊之謂之大宗是宗子也繼禰者父之適也兄弟尊之謂之小宗 孔氏曰前既云明其宗故此下廣陳五宗義也别子謂諸侯之庶子也諸侯之適子適孫繼世為君而第二子以下悉不得禰先君故云别子並為其後世之始祖故云為祖也鄭註若始來在此國謂非君之親或是異姓始來亦謂之别子以其别於在本國不來者繼别謂别子之適子世繼别子為大宗也族人與之為絶族者五世外皆為之齊衰三月母妻亦然繼禰謂父之適子上繼於禰諸兄弟宗之謂之小宗以本親之服服之 晉賀氏曰庾亮問案禮宗子之服代不遷所以重其統也是以祖宗之正不易則本支昭穆歴百代而不亂此立宗之大㫖也然則士大夫及諸從事於典禮者服宗之義便應相放矣而禮祖宗之義惟著諸侯别子不列卿大夫之制不審此由諸侯君其族人族人不得宗其君故祖宗之制指為此歟自卿大夫以下與其宗黨無君臣之懸則宗統有常嫡服宗有成例故不得别著其制也將由卿大夫位卑則宗服之制厭宗嫡無不遷服紀上五族故不復别見其義也今既無士大夫依諸侯别子之明文又不見無得立宗之定制而頃者以來諸私服於宗嫡者無服者則制緦有服者無加又不詳此為各以非開國代封之家故避嫌而不敢私重其宗耶將此之由自有所承願告㫖要答曰禮宗子之義所以明本祖之正統紀百代而不紊者也而宗之義委曲著見者多在别子卿大夫之文偏不詳悉服之致疑有如來㫖然舊義雖非别子起於是邦而為大夫者便為大宗其適繼之亦百代不遷禮記王制云大夫之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鄭君解曰太祖别子始爵者也雖非别子始爵者亦然此其義也此謂起於是國盛徳特興為一宗之始者也如此則百代不遷統族序親及族人服之皆冝始别子之宗者也又宗子之服雖在絶屬皆齊衰三月代衰禮替敦之者少吳中略無此服中土緦而不齊其所由來以政敎凌遲人情漸慢非謂大夫位卑或以非代封為嫌也 又曰奉宗加於常禮平居即每事諮告凡告宗之例宗内祭祀嫁女娶妻死亡子生行來改易名字皆告若宗子時祭則宗内男女畢㑹喪故亦如之若宗内吉凶之事宗子亦普率宗黨以赴役之若宗子時祭則告於同宗祭畢合族於宗子之家男子女子以班宗子為男主宗婦為女主故云宗子非七十無無主婦以當合族紏宗故也凡所告子生宗子皆書於宗籍大宗無後則支子以昭穆後之後宗立則宗道存而諸義有主也立主意存而有一人不惇者則㑹宗而議其罰族不可以無統故立宗宗既定則常尊歸之理其親親者也是故義定於本自然不移名存於政而不繼其人宗子之道也故為宗子者雖在凡才猶當佐之佑之奉以為主雖有髙明之屬盛徳之親父兄之尊而不得干其任者所以全正統而一人之情也若姦回淫亂行出軌道有殄宗廢祀之罪者然後告諸宗廟而改立其次亦義之權也【通典】 横渠張氏曰夫所謂宗者以己之旁親兄弟來宗己所以得宗之名是人來宗已非己宗於人也所以繼禰則謂之繼禰之宗繼祖則謂之繼祖之宗曽髙亦然 藍田吕氏曰國君之適長為世子繼先君之正統自母弟而下皆不得宗次適為别子别子既不得禰先君則不可宗嗣君又不可無所統屬故為先君一族大宗之祖其生也適庶兄弟皆宗之别子之母弟雖適子與羣公子同不得謂之别子其死也子孫世世繼之為先君一族之大宗凡先君所出之子孫皆宗之雖百世不遷無後則族人以支子繼之此謂别子為祖繼子為宗羣公子雖宗别子而自為五世小宗之祖死則其子其孫為繼禰繼祖之小宗至五世以上則上遷其祖下易其宗無子孫則絶此謂繼禰者為小宗每一君有一大宗世世統其君之子孫故曰宗其繼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别子所自出謂别子所出之先君如魯季友乃桓公之别子所自出即桓公大宗者乃桓公一族之大宗公子之公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適者則别子為先君大宗之祖羣公子皆宗之是謂有大宗而無小宗若君無次適可立為别子止有庶公子數人則不可無宗以統當立庶長一人為小宗使諸弟皆宗之是謂有小宗而無大宗若庶長死國君復追立庶長為别子以為先君一族大宗之祖而以其子繼之此雖不經見然以義求之則一君之大宗不可以絶後也若君之正嫡外止有一公子既不可宗君又無昆弟宗己是謂無宗亦莫之宗然此公子亦為其先君一族大宗之祖没則百世相繼先君之子孫皆宗之如大宗法國君主先君之祀上可及先君之大祖而下為先君子孫之宗故曰尊者尊統上别子為先君百世大宗之祖而不敢禰先君故曰卑者尊統下大宗者所以統先君之子孫非統别子之子孫故曰大宗尊之統也又曰繼别子之所自出【宗子議】 又曰宗子法乆不行今雖士大夫亦無收族之法欲約小宗之法且許士大夫家行之其異宫同財有餘則歸不足則取及昏冠喪祭必告皆今可行仍似古法詳立條制使之遵行以為睦宗之道亦無所害於今法可以漸消析居爭競之醜所補當不細矣【雜議】 又曰古之典禮者皆以宗名之故伯夷作秩宗周官有宗伯下及乎都家皆有宗人宗者廟也禮始於親親之法非廟不統所以别姓收族無一不出於祖廟不主乎祖宗故天子之元子為天子之大宗以繼其太祖而别子為諸侯諸侯不敢祖天子而自為一國之大祖故諸侯之元子亦為諸侯之大宗以繼其太祖而别子為大夫大夫亦不敢祖諸侯而自立家為别子之祖繼别者為宗亦謂之大宗所以别小宗而百世不遷者也小宗有四五世則遷者也故繼髙祖之宗得祀髙祖凡族兄弟皆宗之族兄弟同出於髙祖故髙祖與族兄弟之服皆三月至於繼祖繼曽祖繼禰所祀所宗莫不倣此故其所記者皆謂之宗子以主家政而宗之者皆聽命焉諸侯大夫之大宗乆廢不講唯小宗若可行於今然士大夫廟制世數之等與宗子族食之差其詳可得聞歟至宗必以世適有才不才間有所廢置辨之則宗法壊不辨則家政不行支子不祭必告於宗子古者仕不出鄉則支常得與祭於宗以今之仕者出處之不常將有終身不與者可乎至於尊祖奉宗之心或奪於貴富同財歸資之法或廢於私藏嚴之則賊恩寛之則弛法如庶民之無知雖父兄猶有不聽何有於宗子乎將使家政脩宗法舉嚴祭享謹冠昏貨財不私法度如一其親親之道至於祖遷宗易而後已亦有道乎【䇿問】 長樂陳氏曰人生而莫不有孝弟之心親睦之道先王因其有是道而為之節文故立為五宗以紏序族人而使之親䟽有以相附赴告有以相通然後恩義不失而人倫歸厚此周官所謂宗以族得民也葢諸侯之適子孫則繼世為君而支子之為卿大夫者謂之别子有自他國而來於此者亦謂之别子有起自民庶而致位卿大夫者亦從别子之義此三者各立宗而為大宗所謂繼别者也若魯之仲孫叔孫季孫之類是也其適子弟之長子則謂小宗所謂繼禰者也 又禮書曰百夫無長不散則亂一族無宗不離則䟽先王因族以立宗敬宗以尊祖故吉凶有以相及有無得以相通尊卑有分而不亂親䟽有别而不貳貴賤有繫而不間然後一宗如出乎一族一族如出乎一家一家如出乎一人此禮俗所以刑而人倫所以厚也葢公子不禰先君故為别子而繼别者族人宗之為大宗庶子不得祭祖故諸兄弟宗之為小宗以其服服之大宗逺祖之正體則一而己小宗髙祖之正體其别有四四世則親盡屬絶而不為宗矣然言繼别為宗又言繼别子之所自出者言繼禰為小宗又言宗其繼髙祖者則繼别者别子之子也繼别子之所自出者即别子也繼禰者庶子之子也繼髙祖者五世之孫也繼禰言其始繼髙祖言其終繼别言其宗繼别子之所自出言其祖經言繼别子之所自出而孔頴達言别子之所由出然則别子所由出即國君也其可宗乎榖梁曰燕周之分子也分子即别子也 東萊吕氏曰别子為祖如魯桓公生四子莊公既立為君則慶父叔牙季友為别子繼别為宗如公孫敖繼慶父是為大宗繼禰者為小宗如季武子立悼子悼子之兄曰公彌悼子既為大宗則繼公彌者為小宗所以謂之繼禰者葢自繼其父為小宗不繼祖故也 嚴陵方氏曰諸侯之適子繼世而為君非别弟之所敢宗諸侯之於庶子不為之服而子亦不敢私相服故君命長弟以統之使夫不敢宗君者有所宗不敢相服者有以相服此宗道所以立也别子為祖者適子既為諸侯則别子乃大夫耳大夫不敢祖諸侯故自别為祖焉别子即庶子也然庶子有二例别而言之妻之子無長幼皆為適子妾之子無長幼皆為庶子合而言之自繼世之子為適子其餘雖妻之子亦庶子而已猶之天子之伯叔兄弟則為同姓昏姻之國則為異姓非昏姻之國則為庶姓合而言之自伯叔兄弟之外昏姻與非昏姻之國皆異姓而已此之所言别子是也以其得繼别子故得成家主祭而為宗禰即别子之庶子也以其非適故不得繼别而為大宗己自立為祖使其子繼之是為小宗也以繼禰者為小宗則繼别者為大宗矣 盱江李氏曰大宗者其先祖之荷族人之紀綱乎有族食族燕之禮所以收族也夫五服者人道之大治也然而盡於髙祖逺者忘之矣旁盡於三從則䟽者忘之矣故立大宗以承其祖族人五世外皆合之宗子之家序以昭穆則是始祖常祀而同姓常親也始祖常祀非孝乎同姓常親非睦乎 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别子之後也宗其繼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髙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義也 鄭氏曰遷猶變易也繼别子别子之世適也繼髙祖者亦小宗也先言繼禰者據别子子弟之子也以髙祖與禰皆有繼者則曽祖亦有也則小宗四與大宗凡五 孔氏曰此一經覆説大宗小宗之義并明敬宗所以尊祖也百世不遷謂大宗也五世則遷謂小宗也宗其繼别子之所自出者自由也别子或由此君而出或由他國而來適子適孫世世繼别子故鄭註云世適也前文云繼禰者為小宗今此云繼髙祖無小宗之文故鄭註云亦小宗也鄭以經繼髙祖為小宗何以前文云繼禰又釋此意謂前文繼禰者承上繼别為大宗之下則從别子言之别子子者别子之適子弟之子者别子適子之弟所生之子也弟則是禰其長子則是小宗故云繼禰為小宗因别子而言也此經云繼髙祖上文云繼禰唯曽祖及祖無繼文故鄭云曽祖亦有也五宗者一是繼禰與親兄弟為宗二是繼祖與同堂兄弟為宗三是繼曽祖與再從兄弟為宗四是繼髙祖與三從兄弟為宗是小宗四并繼别子之大宗凡五宗也尊祖故敬宗緫結大宗小宗大宗是逺祖之正體小宗是髙祖之正體尊崇其祖故敬宗子所以敬宗子者尊崇先祖之義也 新安朱氏曰之所自出四字疑衍註中亦無其文至作䟽時方誤耳 横渠張氏曰今無宗之家所祭不能追逺大宗則百世不遷言百世已逺矣小宗大宗人主禮者統宗族之事者宗也故稱宗子國有宗正大抵主族中之禮故以主禮稱宗人唐虞已稱秩宗掌禮秩典秩也宗宗族之禮也 藍田吕氏解見前 長樂陳氏曰大宗則一故雖至於五世之外猶為之齊衰三月此所謂百世不遷也小宗則有四有繼禰而親兄弟宗之為之服期年有繼祖而同堂宗之為之服九月有繼曽祖而再從宗之為之服五月有繼髙祖而三從宗之為之服三月至於四從親屬盡絶則不為之服此所謂五世則遷者也葢大宗始祖之親始祖之廟以義立而百世不毁小宗髙祖之統髙祖之廟以恩立而五世則遷以其廟有遷不遷之不同故其宗所以易不易之不齊也凡此皆卿大夫之制至於公子則具下文餘見前解 嚴陵方氏曰繼别子即别子之子也别子之子出自别子故謂之繼别子之所自出繼别子者既為宗矣而其子又宗之世世不絶故曰百世不遷也至於小宗族人宗之五世則遷遷則變而别為之宗矣夫宗以承祖之家者也尊祖於上故敬宗則尊祖之義在其中矣 東萊吕氏曰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義也葢諸侯必敬宗子者以宗子是祖之嫡尊所自來故敬嫡也盱江李氏曰吾於五宗見孝弟之至焉髙祖以上逺矣而數十百世尊其正體不忘祖也何孝如之袒免以外疏矣而合之以食序以昭穆厚其同姓何弟如之先王之所以治天下此其本歟周衰法弛斯道以亡廢正適者有之矣幼陵長者有之矣祖以世繼逺則忘之矣族以服治䟽則薄之矣骨肉或如行路尚何有於天下乎 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 鄭氏曰公子有此三事也公子謂先君之子今君昆弟 孔氏曰以前經明卿大夫士有大宗有小宗以相繼屬此經明諸侯之子身是公子上不得宗君下未為後世之宗不可無人主領之義君無適昆弟遣庶兄弟一人為宗領公子禮如小宗是有小宗而無大宗也君有適昆弟使之為宗以領公子更不得立庶昆弟為宗是有大宗而無小宗也公子唯一無他公子可為宗是有無宗亦無他公子來宗於己是亦莫之宗也公子是也言此三事他人無唯公子有也河南程氏曰凡言宗者以祭祀為主言人宗於此而祭祀也别子為祖上不敢宗諸侯故不祭下亦無人宗之此無宗亦莫之宗也别子之適子即繼父為大宗此有大宗而無小宗也别子之諸子祭其别子别子雖是祖然是諸子之禰繼禰者為小宗此有小宗而無大宗也有小宗而無大宗此句極難理㑹葢本是大宗之祖别子之諸子禰之却是禰也 山隂陸氏曰君有適兄弟使為大宗以統公子是之謂大宗而無小宗鄭氏下文註謂所宗者適則如大宗死為之齊衰九月是也君無適兄弟使庶兄弟一人為小宗而無大宗鄭氏謂無適而立庶則如小宗死為之大功九月是也若公子一而已無公子可宗亦無公子宗之是之謂無宗亦莫之宗鄭氏謂公子唯己而已則無所宗亦莫之宗是也 金華應氏曰宗法自一而五自五而衍之以至於無窮而其初而未長獨立而無副者則惟一而已故或無大宗或無小宗或莫之宗亦此也然此其始出亦或有數而不増若五世無他枝者焉族之衆寡非人之所能為也天也然宗法則常存而不可廢維持培養而忽焉滋榮長茂則始而寡弱者亦能以蕃衍盛大此所謂緜緜瓞也先王之世有千百年禮義之家而後世鮮三數詩書之族可嘆也 藍田吕氏説見前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適者公子之宗道也 鄭氏曰公子不得宗君君命適昆弟為之宗使之宗之是公子之宗道也所宗者適則如大宗死為之齊衰九月其母則小君也為其妻齊衰三月無適而宗庶則如小宗死為之大功九月其母妻無服公子唯己而已則無所宗亦莫之宗也 孔氏曰此一經覆説上公子宗道之意公子有宗道言公子有族人來與之為宗為下起文也公子之公者公君也謂公子之君是適兄弟為君者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則君之庶兄弟為士大夫所謂公子者也其士大夫之適者言君為此公子士大夫庶者宗其士大夫適者謂立公子適者士大夫之身與庶公子為宗故云宗其士大夫之適也此適者即君之同母弟適夫人所生之子公子既有大宗小宗故知適者如大宗庶者如小宗大宗之正本是别子之適今公子為大宗謂禮如之非正大宗故鄭註云如也云死為齊衰九月者以君在厭降兄弟降一等故九月以其為大宗故齊衰與君同母故云其母則小君也為其妻衰齊三月者同喪服宗子之妻也既立適為大宗則不復立庶為小宗前經所謂有大宗而無小宗是也云無適宗庶者既無適子可立但立庶子為宗禮如小宗與尋常兄弟相為同君在厭降一等故死為之大功九月母則庶母妻則兄弟之妻故無服也前文所謂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是也公子唯己而已即前經無所宗亦莫之宗鄭註遥釋前耳 晉范氏曰禮諸侯於其非正嫡一無所服則羣兄弟亦不敢相服則無相統領無相統領則不可不立宗立宗然後有服耳故云公子有宗道也公子之公公者君也此立宗君命所制嫌自相推故又舉公以明之也為其士大夫之庶宗者此獨説庶宗者嫌上總謂有小宗而無大宗者為混故復指小宗之義則大宗自了然也所以統大夫庶宗者諸侯庶昆弟有為大夫也所以止舉大夫者所宗庶長或可為士嫌大夫位尊不相宗故云為大夫之庶宗以斷疑也【通典】晉曹氏曰禮諸侯不服庶子先君之所不服子亦不敢私相服也夫兄弟之恩既不可以無報親戚羣居又不可以無主故君必命長弟以為之宗宗立而相服相服之義由於其宗故曰公子有宗道也公子之公為其士大夫之庶宗者公子之公謂君之庶弟受命為宗者也其有功徳王復命為諸侯尊羣庶所不敢宗故此君復命其次庶弟代已為宗主士大夫羣庶之在位者也【通】 嚴陵方氏曰士大夫即公子也以先君之子故曰公子以爵為士大夫故曰士大夫為猶使之也使其庶公子宗其適公子焉即上言有大宗而無小宗是也至於有小宗而無大宗有無宗亦莫之宗皆公子之宗道而此不釋之者舉大以該之也雖然所謂有宗道者非特公子而已有自他國而來於此者亦謂之别子有起自民間而致位士大夫者亦同别子之義經之所言舉一端而已 山隂陸氏曰言公子有宗道如上所謂無宗亦莫之宗是無宗道也故公子之公為此公子求其上行先君之昆弟適者使為之宗以統公子此公子之宗道也即土行無適以其先君庶昆弟為小宗以統之東萊吕氏曰假如國君有兄弟四人庶而一嫡嫡者君之同母弟公子既不敢宗君君則命同母弟為之宗使庶兄弟宗焉若皆庶而無適則須令庶長權攝祭事至子則自宗矣 藍田吕氏説見前 絶族無移服親者屬也 鄭氏曰族昆弟之子不相為服有親者服各以其屬親踈 孔氏曰此一節論親盡則無服有親則有服絶族者謂三從兄弟同髙祖者族兄弟緦麻族兄弟之子及四從兄弟為族屬既絶故無移服在旁而及曰移言不延移及之有親者各以屬而為之服故云親者屬也 横渠張氏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五世而斬澤斬於五世則恩可知矣故四從六世為絶族而從旁及之服特親者各以親踈屬之也服不及於六世而昏姻乃百世不通者仁之所施有宗而義之所别不可已也然所謂絶非特此也喪服出妻之子為母期則為外祖父母無服曰絶族無施服親者屬也謂妻於夫家與族齒其出也與族絶族絶則為外祖父母無服此所謂無施服然夫妻則合有絶族子母至親無絶道故為出母期謂親者屬禮記作移喪服作施葢古者移施通用 嚴陵方氏曰九族之外謂之絶族以其恩至此絶故也有恩則有服以其恩絶故無施服也夫以卑而屬尊以幼而屬長以庶而屬嫡以旁而屬正親親之道如斯而已故曰親者屬也族絶即非其所屬 山隂陸氏曰言公子有宗道如上從重而輕是之謂移服 東萊吕氏曰絶族無移服謂四從兄弟無服者推也推不去親者屬也如期服親兄弟之屬也大功同堂兄弟之屬也此類皆是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于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于禰是故人道親親也 鄭氏曰親親言先有恩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一節論人道親親從親親以至尊祖敬宗收族宗廟嚴社稷重禮俗成天下樂之而無厭倦自仁至於禰前文已具此重説之者前文論服之輕重此論親親之道 嚴陵方氏曰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則始乎親親焉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則終乎親親焉人道終始乎親親也 慶源輔氏曰人道不過仁義親親仁也尊祖義也推親親之仁至於尊祖則義也率尊祖之義而至於親親則仁也仁義之極則一故曰人道親親也又云親親故尊祖 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重社稷故愛百姓愛百姓故刑罰中刑罰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財用足財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禮俗刑禮俗刑然後樂詩云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此之謂也 鄭氏曰收族序以昭穆也嚴猶尊也孝經曰孝莫大於嚴父百志人之志意所欲也刑猶成也斁厭也言文王之徳豈不顯乎不承成先人之業乎言其顯且承之人樂之無厭也 孔氏曰已上親於親親亦上親於祖以次相親去已髙逺故云尊祖宗是祖之正故云敬宗族人既敬宗子宗子故收族人故喪服云大宗收族是也族人散亂骨肉乖離則宗廟祭享不嚴肅也若收之則親族不散昭穆有倫則宗廟之所以尊嚴也宗廟嚴以下始於家邦終於四海並立宗之功也先嚴宗廟而後社稷重百姓百官也百官當職更相匡輔則刑罰得中上無淫刑濫罰則民手足有所措各安其業故財用得足也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天下皆足君及民人百志悉成是謂倉廩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禮節風俗於是而成所以太平告成功也樂謂不厭也禮俗既成所以民庶樂而不厭也引詩周頌清廟之篇言文王之徳人無厭倦之者斯語辭也今尊祖敬宗人皆願樂亦無厭倦故云此之謂也謂與文王相似矣 河南程氏曰收族之義止為相與為服祭祀相及嚴陵方氏曰親其所親則推而上之至於親之所親親之所親則尊矣故曰親親故尊祖有祖而後有宗宗者五宗也有宗而後有族族者九族也宗廟者祖禰之祀也社稷者土榖之神也族屬雖以祖禰而後生然非子孫衆多則無以共承宗廟之祭祀宗廟雖以有土榖而後立然非祖禰積累則無以保守社稷之基業故曰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有社有稷必得人而共守是以重社稷故愛百官族姓也有愛人之心則刑不濫故庶民安其生而樂其業則農者生財於田野商者通財於道路而足以致其用故養生送死無憾而百志成也百志成則禮義於是乎生故禮俗刑禮俗刑矣則爭鬬之患息和平之氣通故曰然後樂王者功成作樂其以是歟樂者樂也不顯不承則親親尊祖之義也無斁於人斯其樂之意也故引詩之言以明之然上言愛百姓非不愛庶民也葢政自貴以及賤耳下言庶民安非百姓不安也葢賤者已安而貴者可知矣臣以安社稷為事上言社稷故繋之以百姓刑不上大夫下言刑罰故繋之以庶民而已 山隂陸氏曰孔子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反是而已彼輙父子親親之義滅矣雖曰尊祖是卑之也誠若詩所云可謂樂矣樂未有大於此者也彼於論鼔鍾末矣 東萊吕氏曰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此一條之綱目人愛其父母則必推其生我父母者祖也又推而上之求其生我祖者則又曽祖也尊其所自來則敬宗儒者之道始於親此非是人安排葢天之生物使之一本天使之也譬如木根枝葉繁盛而所本者只是一根如異端愛無差等只是二本皆是汗漫意思收族如窮困者收而養之不知學者收而敎之宗族既合自然繁盛族大則廟尊如宗族離散無人收則宗廟安得嚴耶宗廟嚴故重社稷者葢有國家社稷然後能保宗廟安得不重社稷國以民為本無民安得有國乎故重社稷必愛百姓也君誠愛民則謹於刑罰刑罰無不中矣庶民安謂民有定居而上不擾之則可以生殖財用上既愛下下亦愛上此是第一件其次歡欣奉上樂輸其財和氣感召則時和嵗豐萬物盛多財用足故百志成者雖有此志而無財以備禮則志不成財用既足則祭祀合族皆可舉矣所謂萬物盛多能備禮也禮俗不可分為兩事且如後世雖有籩豆簠簋百姓且不得而見安得習以成俗故禮俗不相干葢制而用之謂之禮習而安之謂之俗如春秋祭祀不待上令而自安而行之刑是儀刑之刑須是二者合為一方謂之禮俗若禮自禮俗自俗不可謂之禮俗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且如成王能盡得許多事則在文武豈不甚顯在成王豈非是能承此兩句緫結一篇之意前面有許多事到得禮俗成後方有此意思惟王萬年子子孫孫永保民此言無斁於人斯之意徳盛者流逺徳薄者流淺慶源輔氏曰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率仁而義也敬宗故收族率義而仁也 新安朱氏曰承尊奉也斯語辭言文王之徳豈不顯乎豈不承乎信乎其無有厭斁於人也 新安王氏曰此詩頌文王之徳記此者即以之明己意耳不顯顯也不承承也親親尊祖敬宗收族而宗廟嚴豈不顯乎推其效至於財用足百志成禮俗刑豈不承乎禮俗刑而民樂豈非人之無斁乎 禮記集説卷八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八十六 宋 衛湜 撰 少儀第十七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少儀者以其記相見及薦羞之小威儀少猶小也此於别録屬制度 嚴陵方氏曰篇中所言不特主於少者然壯者之儀亦在乎少時所習而已 山隂陸氏曰内則曰十年學幼儀則此篇其類也范陽張氏曰先儒訓少為小其意以為所記者小節耳聖人之道本無大小以此為小孰能為大少有副意如大師之有少師則少者所以副其大是儀者所以副其禮也有大無小何以見其用伊川先生曰灑掃應對即形而上者之事豈不信哉 聞始見君子者辭曰某固願聞名於將命者不得階主敵者曰某固願見 鄭氏曰君子卿大夫若有異德者固如故也將猶奉也即君子之門而云願以名聞於奉命者謙逺之也重則云固奉命辭出入階上進者言賔之辭不得指斥主人敵當也願見願見於將命者謙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見君子之法但此一篇雜明細小威儀不復局以科叚記者謙退不敢自専制其儀而聞舊説故曰聞也辭客之辭也某客名也再辭曰固聞名謂名得通達也將命謂辭出入通主客之言語也客實願見君子而云願聞名於命者不敢必斥見君子但願將命者聞之而已不云初辭而云固者欲明主人不即見己己乃再辭也若初辭則不云固惟云某願聞於將命者耳階進也人升階必上進主謂主人也客冝卑退不得進斥主人也敵者不謙故云願見亦應云願見於將命者因上已有故此略之固義亦同上 長樂劉氏曰古者朋友往來賔主相覿同用一禮於是命共為一辭若士相見載於儀禮用以一天下之禮俗也此少儀所以載於經乎曰聞者謂三代先王既行其辭於舊俗間或衰墜而知禮者未盡殞滅故曰聞焉願聞名於將命者謂至於門外擯者請事荅以辭不得階主述其崇徳之意不敢由階升堂直見主人之謂也 金華應氏曰古禮廢壊辭命不審擯詔不嚴交際之義能盡其敬者固鮮然分勢之隆崇者又未免亢焉而不接人臣之見天子昩死而後言頓首而後請其辭曰陛下下僚之見上官庭趨而後進升階而屢降其辭曰閤下亦㡬於阻絶而不通矣夫將命者人也人則有可通之情陛階門閤地也地則無自通之路噫安得以少儀之辭而語之哉 嚴陵方氏曰聞言所記之事非由於己見乃聞之於人爾君子者有位有徳者之通稱也辭則表記所謂無辭不相見是矣將命者葢將奉主人之命而道之者也亦擯詔之類歟論語言將命者出户是矣願見君子而曰願聞名於將命者以其尊而不可以遽見故先欲聞其名以其不可指斥而與之亢禮故止言將命者而已不得階主葢言不可指斥主人升進而與之階也與之相敵故不必先聞其名直曰願見而已此隆殺之辨也 山隂陸氏曰主主尊者階階敵者不得階主亦詞也若曰固願見不得階主而前爾 新安邵氏曰諸家解釋不得階主未甚分曉以愚觀之階猶階梯之階主猶觀近臣以其所為主之主求見君子者辭曰某固願聞名於將命者恐不得將命者導達為之階主爾夷之因徐辟而求見孟子正此意 罕見曰聞名亟見曰朝夕瞽曰聞名 鄭氏曰罕希也希相見雖於敵者猶為尊主之辭如於君子也亟數也於君子則曰某願朝夕聞名於將命者於敵者則曰某願朝夕見於將命者瞽無目也以無目辭不稱見 孔氏曰前二條明始相見此經明已相見而疏者尊者敵者皆云願聞名於將命者然敵者始來曰願見重來而數飜曰聞名者亦奬之使不疏也或云始來禮隆故尊卑宜異重來禮殺故宜同也亟見謂數相見者瞽者其來不問見貴賤則並通云願聞於將命者 嚴陵方氏曰罕見以其相見之希疑其情之不通雖於敵者亦曰聞名而已 適有喪者曰比童子曰聽事適公卿之喪則曰聽役於司徒 鄭氏曰適之也曰某願比於將命者比猶比方俱給事童子未成人不敢當相見之禮曰某願聽事於將命者聽役者喪憂戚無賔主之禮皆為執事來也孔氏曰前明吉禮相見此以下明凶事相見也往敵者喪家喪不主相見凡往者皆是助事故云比謂比方其年力以給喪事也若五十從反哭四十待盈坎皆是比方其事童子往適他喪不得與成人為比但來聽主人以事見使也若適公卿貴者之喪聽主人之見役輕重唯命不敢辭也云於司徒者國有大喪謂公卿之喪則司徒率其屬掌之故司徒職云大喪帥六卿之衆庶屬其六引而治其政令鄭云衆庶所致役也又檀弓云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是也嚴陵方氏曰比猶比之匪人之比言願比於將命者以俱給事也 君將適他臣如致金玉貨貝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敵者曰贈從者 鄭氏曰適他行朝㑹也資猶用也贈送也 孔氏曰此經論臣致物於君及敵者之辭前明吉凶相見之禮此以下明吉凶送遺之禮此明送吉也君若朝㑹出往他國而臣奉財物以充路費金玉貨貝略舉其梗槩耳君尊偹物不有乏少故不言獻恐君行有車馬路中或須資給故云此物以充馬資有司主典君物者也敵者當言贈於左右從行者 嚴陵方氏曰尊者之行必有馬故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資謂□秣之資葢所以惡其瀆也玉藻曰凡於尊者有獻而弗敢以聞葢謂是矣自大夫以上然後不徒行故於敵者曰贈從者而已 臣致襚於君則曰致廢衣於賈人敵者曰襚親者兄弟不以襚進 鄭氏曰言廢衣不必其以斂也賈人知物善惡也周禮玉府掌凡王之獻金玉兵器文織良貨賄之物受而藏之有賈八人不以襚進不執將命也以即陳而已 孔氏曰此明送凶襚者以衣送死人之稱禮以衣送敵者死曰襚襚者遂彼生時之意也若臣以衣送君死不得曰襚但云致廢衣言不敢必充君斂但充廢致不用之列也賈人者識物價貴賤主君衣物者也不敢云與君故云賈人也然喪大記云君無襚註云無襚者不陳不以斂鄭註周禮云物謂文織畫繡之物送敵者無謙故云襚也親者相襚但直將進即陳之不須執以將命若非親則擯者辭將進以為禮節進謂執之將命也案士喪禮大功以上同財之親襚不將命即陳於房中小功以下及同姓等皆將命 臣為君喪納貨貝於君則曰納甸於有司 鄭氏曰甸謂田野之物 孔氏曰此言臣為君喪進物之辭納為獻也納入也甸田也言此物是田野所出合獻入於君有司也必云田所出者臣受君地明地物本由君出也衣是送君故與賈人貨貝但供喪用故付有司 賵馬入廟門賻馬與其幣大白兵車不入廟門 鄭氏曰賵馬入廟門以其主於死者賻馬以下不入廟門以其主於生人也兵車革路也雖為死者來陳之於外戰伐田獵之服非盛者周禮革路建大白以即戎 孔氏曰此一節論賵賻之異以馬送死曰賵賵副亡者之意既送亡者遂入廟門以馬助生人營喪曰賻馬幣謂以財貨賻助主人喪用並助主人之物故不將入廟大白兵車革路之旗並為送喪之從車本是田戰之具故不入廟門然所以得有大白兵車來助主人者此謂諸侯有喪鄰國之君以此賻之或家國自有也案庾氏曰禮既祖訖而後賵馬入設於廟庭而入門者欲以供駕魂車也故鄭云主於死者 賻者既致命坐委之擯者舉之主人無親受也 鄭氏曰喪者非尸柩之事不親也舉之舉以東孔氏曰此一節明賻者授物及主人受之之禮坐猶跪也謂賻者既致命跪而委物於地主人擯者舉而取之吉時若人饋物主人自拜受之有喪主於哀戚不得拜受使擯者受舉之而已鄭知舉以東者雜記云含者入升堂致命坐委於殯東南宰夫坐取璧降自西階以東後襚者賻者並然若賻生人則致命擯者不告殯不升堂然車馬不舉以東謂幣之屬也 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則有之矣 鄭氏曰不坐由便也有之有跪者也謂受授於尊者而尊者短則跪不敢以長臨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相授受之禮坐亦跪也凡尊卑相授乃以跪為禮受立謂尊者立以物與卑者卑者受此尊者之物授立謂尊者立己以物授尊者之立此二事皆不坐以尊者立故也若坐則尊者屈身故也性謂天性若尊者天性直自如此短小尊者雖立若授受尊者之物則有坐而授受 嚴陵方氏曰曲禮所謂授立不跪授坐不立是也此兼言受而不及坐彼兼言坐而不及立亦互相明也不坐謂不跪也與曲禮坐而遷之同而與授坐不立之坐異凡此所以周旋於禮以致其曲而已或直情者則雖授受於立固有或坐者矣 山隂陸氏曰言人之性有不能委曲如禮者雖坐君子不責也據此禮雖致曲不責人盡能曲禮所言雖若己煩君子不以為苛者有恕存焉耳然則聖人禁其大者故曰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禮道則不然 新安朱氏曰案此句文義皆未通恐是記失禮耳性之直猶所謂直情而徑行者歟 慶源輔氏曰性之直者狥禮而不度宜跪固禮也 始入而辭曰辭矣即席曰可矣排闔說屨於户内者一人而已矣有尊長在則否 鄭氏曰可猶止也謂擯者為賔主之節説屨於户内者一人雖衆敵猶有所尊也在在内也尊長在則後來之衆皆說屨户外 孔氏曰此一節明賔主之入擯者告之辭讓之節及説屨之儀始入門主人辭謝於賔擯者告主人曰辭謝賔矣謂辭讓賔令賔先入至階之時擯者亦應告主人曰辭讓賔先登矣此不言者始入之文包入門登階也至賔主升堂各就席而立擯者恐賔主辭讓即席故告之曰可矣言止不須辭也賔主席衆入户内雖尊卑相敵猶推一人為尊闔謂門扉排推門扉説屨户内者止尊者一人而已先有尊長在堂或室衆人後入不得説屨户内也 山隂陸氏曰始入而辭曰辭矣即席曰可矣冝承道瞽亦然脱亂在此 慶源輔氏曰物畜然後有禮故衆心有所尊也若說屨於尊長前非禮 問品味曰子亟食於某乎問道藝曰子習於某乎子善於某乎不疑在躬 鄭氏曰不斥人謙也道三徳三行也藝六藝也躬身也不服行所不知使身疑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賔主相問飲食及道藝之事品味殽饌也亟數也若欲問彼人已嘗食某殽饌與否者則不可斥問嘗食否但當問其數食某食乎如言彼已嘗經數食也問道藝則曰子習於某道乎子善於某藝乎道難故稱習藝易故稱善疑而稱乎謙退之辭鄭註不斥人此之兼賔主也師氏教國子三徳三行一曰至徳二曰敏徳三曰孝徳一曰孝行二曰友行三曰順行保氏敎六藝禮樂射御書數賔主相問以道藝則亦當習學明了不得使疑事在其躬也嚴陵方氏曰人之情品味有偏嗜道藝有異尚問品味不可斥之以好惡而昭其癖故曰子亟食於某乎問道藝不可斥之以能否而暴其短故曰子習於某乎子善於某乎信然後不疑有諸己之謂信則疑固不可以在躬矣 慶源輔氏曰凡問當有疑辭不可必其然也舉此二事以例其餘品味曰亟食者數食則其所嗜也清明在躬宜也有疑而不求師親友以決之使之在身而不去是自棄也 講義曰君子處富貴之中而人不疑其貪者視之如無也見富貴財利則有欲之之色安能使人不疑其貪乎在吾身有可疑者莫甚於此故此先言不疑在躬而下繼以民械重大家三者 金華應氏曰案在躬之疑若衣服而不知其名亦其一也 不度民械不願於大家不訾重 鄭氏曰械兵也不計度民家之物使己亦有大謂富之廣也訾思也重猶寳也 孔氏曰此一節因明賔主之禮客至主人之家不度民械使己亦有也大家謂富貴廣大之家謂卿大夫之家士往見彼富大不可願斆之非分而願必有亂心也客不思玩主人珍物重若思玩之則憎疾己貧賤生淫亂濫惡也 嚴陵方氏曰民備械以待敵茍度其利否則是與之為敵矣大家謂貴臣之家梓材所謂達大家者是也以賤而願貴則僣亂之原不可遏洪範五福不言貴者以此重謂若九鼎之屬訾與國語訾相之訾同慶源輔氏曰械猶機械不逆詐之意民有械而度億詐也小慧而入大惑知者不為也居室以茍完為善用以粗給為足 新安朱氏曰訾猶計度也下無訾金玉成字義同此國語云訾相其質漢書云為無訾者又云不訾之身皆此義此言不訾重者謂不欲量物之貴賤亦避不審也 汜埽曰埽埽席前曰拚拚席不以鬣執箕膺擖 鄭氏曰鬛謂帚也帚恒埽地不絜清也持箕將去糞者以舌自鄉 孔氏曰此一經明主人為賔灑掃之事汜廣也大賔來外内俱埽謂之埽小賔來則止埽席前名曰拚也拚是除穢埽是滌蕩若拚席上不得用埽地帚也膺人之胸前擖箕之舌也持箕舌自嚮胷前不得嚮尊者 不貳問問卜筮曰義與志與義則可問志則否 鄭氏曰不貳問謂當正己之心以問吉凶於蓍義與志與大卜問來卜筮者也義正事也志私意也孔氏曰此一節明問卜筮之法當正己心志若貳心不正則卜筮妄告若卜筮者是公義則可為卜筮若所問是私意則不為之卜筮 長樂劉氏曰凡問卜筮之道先正其心決定所事之去就則從此而違彼無疑貳之心矣然後問於筮考諸卜吾所就而從者吉乎凶乎是之謂不二問也則擇義以為主而不敢狥其志也書曰官占惟先蔽志昆命於元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筮恊從卜不習吉言以義蔽志為先人謀次之鬼謀又次之然後筮恊從也習吉之卜狥其志者也大卜之所弗筮焉 慶源輔氏曰問卜當誠壹惟誠然後此問彼應志不必義也必義而後可卜而不可行險以僥幸矣左昭十二年南蒯將叛筮而遇坤之比季昭惠伯曰即欲有事如何惠伯曰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則否又曰易不可以占險 尊長於己踰等不敢問其年燕見不將命遇於道見則面不請所之喪俟事不犆弔侍坐弗使不執琴瑟不畫地手無容不翣也寢則坐而將命 鄭氏曰踰等父兄黨也問年則己恭孫之心不全燕見謂自不用賔主之正來則若子弟然也遇於道可以則不敢煩動也不請所之恐尊長所之或卑䙝喪不犆弔亦不敢故煩動也事朝夕哭時侍坐弗使不執琴瑟至不翣皆端慤所以為敬尊長或使彈琴瑟則為之可命有所辭也坐者不敢臨之孔氏曰此一節論卑幼奉侍於尊長諸雜儀卑幼私燕而見不使擯者將其命無賔主之禮若於道路遇逢尊者尊者見己則面見不見則雖面見而不得問何徃也弔於尊者當俟朝夕哭時不非時而獨弔侍坐於尊者若不使己不知琴瑟而鼓之不敢無故畫地不弄手翣扇也雖不敢搖扇皆以為敬也寢卧也坐跪也若尊者眠卧而侍者辭當跪前立則臨尊者也 嚴陵方氏曰琴瑟固常御之樂然非尊長使之執則不敢執深衣言舉手以為容玉藻言手容恭則手未始無容也言雖或無容當暑亦不可持翣 山隂陸氏曰侍坐應使故以不使為弗若曽㸃鼓瑟希不必使也然則弗使不執琴瑟亦禮為之大坊而已有不皆也 慶源輔氏曰既已非我屬行雖幼穉亦當尊敬之矣問年則已恭孫之心不全遇於道可而不則敖己見而不面則忽尊者於卑者則可問所之琴瑟自養之具雖無故不去而侍於尊長不使亦不執古者席地而坐故云畫地則不容 侍射則約矢侍投則擁矢勝則洗而以請客亦如之不角不擢馬 鄭氏曰約矢不敢與之拾取也擁矢不敢釋於地也投投壺也投壺坐勝則洗爵請行觴不敢直飲之客亦如之謂客射若投壺不勝主人亦洗而請之角謂觥罰爵也於尊者與客如獻酬之爵擢去也謂徹也已徹馬嫌勝故専之 孔氏曰矢箭也凡射必計耦先設楅在中庭楅者兩頭為龍頭中央共一身而箭於楅身上上耦前取一次下耦又進取一如是更進各得四箭而升堂揷三於要而手執一若卑者侍射則不敢更拾進取但一時并取四矢故云約矢投壺禮亦賔主各四矢矢謂投壺箭也若柘若棘為之從委於身前坐一一取之若卑者侍投則不敢釋置於地手并抱投之也擁抱也若敵射及投壺竟司射命酌而勝者當應曰諾勝者弟子酌酒南面以置豐上不勝者下堂揖讓升堂北面就豐上取爵將飲之而跪曰賜灌灌猶飲也勝者立於不勝者東亦北面跪而曰敬養若卑者得勝則不敢直酌當洗爵而請行觴然後乃行也客若不勝則主人亦洗以請所以優賔也行罰用角爵詩云酌彼兕觥是也飲尊者及客則不敢用觥投壺立筭為馬馬有威武射者所尚也凡投壺每一勝輙立一馬至三馬而成勝但頻勝三馬難得若一朋得二馬一朋得二馬於是二馬之朋徹取一馬者足以為三馬以成勝也今若卑者朋雖得二亦不敢徹尊者馬足成已勝也 山隂陸氏曰約矢言約長者之矢意若欲中擁矢言擁長者之矢意若欲入如是而勝非求勝也客雖勝亦洗而以請後言不角不擢馬使不如也不角示無所爭也不擢馬者雖以彼馬從我馬不擢我馬在上示無所矜也 新安朱氏曰此皆是卑者與尊者為耦而及投壺若己勝而司射命酌則不敢使他弟子酌酒以罰尊者必自洗爵而請行觴若耦勝則亦不敢煩他弟子酌而飲已必自洗爵而請自飲也註疏說恐非是 執君之乗車則坐僕者右帶劒負良綏申之面拖諸幦以散綏升執轡然後歩 鄭氏曰執執轡謂守之也君不在車坐示不行也面前也幦覆苓也良綏君綏也負之由左肩上入右腋下申之於前覆苓上也歩行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為君僕御之法凡御則立今守空車則坐右帶劒帶之於要右邉也此謂初御法僕即御者也帶劒之法在左以右手抽之便也今御者在中君在左若左帶劒則妨於君故右帶也良善也君由後升僕者在車背君面嚮前取君綏由左腋下加左肩上繞背入右腋下申綏之末於面前拖諸幦者拖猶擲也亦引也綏申於面前而擲末於車前幦上亦云引之置車幦上也苓車前欄也亦名為式故詩云幭覆式與此同以散綏升者謂初升時也散綏副綏也僕登車既不得執君綏故執副綏而升也既升車執䇿分轡而後行車行車五歩而立待君君出上則授良綏而升君也 新安朱氏曰以言以散綏升則是此時僕方在車下帶劒負綏而擲綏末於幦上君固未就車也及僕以散綏升之後君方出而就車此疏乃言君由後升僕者在車背君取綏而拖諸幦誤矣又疑綏制當是以索為環兩頭相屬故負之者得以如環處自左腋下過前後各上至背則合而出於右腋之中以申於前而自車下擲於幦上君升則還身向後復以覆幦如環處授君使君得以兩手執之而升也案此與曲禮君車將駕以下皆非専為君御者之事葢劒妨左人自當右帶綏欲授人自當負之以升又當升時無人授己故但取散綏以升乃僕之通法註疏皆誤 請見不請退朝廷曰退燕遊曰歸師役曰罷 鄭氏曰不請退去止不敢自由也朝廷曰退近君為進燕遊曰歸禮䙝主於家也罷之言罷勞也春秋曰師還曰疲 孔氏曰此一節明卑者見尊及朝廷歸退之辭卑者於尊所有請見之理去必由於尊者朝還則稱曰退論語子退朝冉有退朝若在燕及遊還稱曰歸燕遊禮䙝主於歸家也師役之中欲還則曰罷勞 長樂陳氏曰請見於君子有慕徳之志而請退焉則㡬於簡賢矣朝廷曰退者寵榮之地人所競進君子之道雖行而猶請退也燕遊之事人所樂為而忘本者衆故曰歸者不忘反其本也師旅之意事干于國不敢言歸動衆之為懼也曰已疲勞不勝其役可也山隂陸氏曰言退不必請也即請嫌欲主人留己朝廷之上宜退而已燕遊曰歸言當返也詩曰不醉無歸雖君子之厚意猶不敢忘此詩役曰罷未有不罷者也雖曰如虎如貔然猶如此 新安朱氏曰按易曰或鼔或罷與史記將軍罷休就舍之罷亦同註引春秋疏以為用何休註無此文也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運笏澤劒首還屨問日之蚤莫雖請退可也 鄭氏曰此皆解倦之狀伸頻伸也運澤謂玩弄也金弄之易以汗澤 孔氏曰此明侍坐法也志倦則欠體疲則伸運動也謂君子搖動於笏澤謂光澤玩弄劒首則生光澤還轉也尊者說屨於户内是屨恒在側故得自還轉之也及尊者忽問日之早晚雖假令也前言侍者不得請退今若見君子有欠伸以下諸事皆是坐久體倦欲起卧息或侍者此時假令請退也 山隂陸氏曰氣不足則欠力不足則伸運笏澤劒首示無所事也 慶源輔氏曰運笏示欲搢而起還屨示欲著而起澤劒首則意不在己也 事君者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凡乞假於人為人從事者亦然然故上無怨而下逺罪也 鄭氏曰量量其事意合成否 孔氏曰此一節明臣事君之法臣之事君欲請為其事必先商量事意堪合以否然後入而請之不先入請然後始商量成否乞假於人謂就人乞貸假借為人從事謂求請事人亦須先商量事意成否故云亦然然故上無怨然猶如此也事君若能如此則下不忤上故上無怨上不責下故下逺罪 長樂劉氏曰事君所以行其道非茍禄也己才雖可任當量其君之徳與己協否協然後入其朝則道斯可行而君臣合徳矣故入而后量其君之不已協也進退皆難怫之則害身從之則失手君子不為也孔子不假葢於子夏量其心意之不樂非重葢而輕其師也然則君子之於人也保其仁義終而始之不以外物失其往來之義矧於其所從事者乎故上無怨而逺於罪無所入而不自得之謂也 嚴陵方氏曰彼有量而我量之之謂量量有大小受不可過也人亦如之量大者乃能受大言量小者止能受小言而已入謂進言也表記曰事君者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則進言謂之入也明矣事君量而後入者量其大小可否而後入其言也茍入而後量則無及矣凡乞假於人為人從事言亦必量其可否而後入其言也 馬氏曰事君者三揖而進其進之難非茍謙也懼其義未合也一辭而退其退之易非茍廉也恐其過已形也此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者葢諫期於必行言期於必聽無䜛諂以為間無沽訐以取禍則臣之將入豈可不量哉古人能盡臣道量而後入者莫如伊周不入而後量者莫如孔孟伊尹處莘將使君為堯舜之君民為堯舜之民必量成湯可以為此又必待成湯三往聘也然後入為阿衡之任周公居東逺則四國流言近則主不知必量成王將出迎也又必待成王是以有衮衣而歸也然後入處上公之職量而後入者也孔子在魯欲以季孟之間待之孔子之行葢知魯終不我用也孟子在齊欲以萬鍾之禄授之孟子之不受葢知齊終不我用也不入而後量者也慶源輔氏曰入謂進入也方氏謂進言曰入可也然入不止於進言進而委質進而任事皆入也若乞假於人則主於言矣為人從事豈曰言乎孔子之未嘗有所終三年淹孟子之久留於齊葢皆量其君也上無怨謂下無怨上之心也不量而入上不我用則怨心生矣君子成己所以成物故其效如此 不窺密不旁狎不道舊故不戲色 鄭氏曰不窺密嫌伺人之私也密曲處不旁狎妄相服習終或爭訟不道舊故言知識之過失損友也孔子曰故舊不遺則民不偷 孔氏曰此一節明在僚類當自矜持之事人當正視不得窺覘密之處旁猶妄也妄與人狎習或致忿爭因狎而致訟也不戲色言人當尊其瞻視䙝慢則失敬也 山隂陸氏曰不旁狎雖在側不狎也不道舊故不道人之舊故即故舊應言故舊不戲色色容莊 新安朱氏曰旁泛及也泛與人狎習不恭敬也不道舊故舊事既非今日所急且或人宿過以取憎惡如陳勝賔客言勝故情為勝所殺之類也戲色謂嘻笑侮慢之容 講義曰不窺密者慎獨也不旁狎者誠己也不道舊故全交也不戲色正容貎也四者皆學也 慶源輔氏曰密謂人之所人且密之己可窺乎不旁狎近猶不可狎況逺乎 為人臣下者有諫而無訕有亡而無疾頌而無讇諫而無驕怠則張而相之廢則埽而更之謂之社稷之役鄭氏曰亡去也疾惡也頌謂將順其美也驕謂言行謀從恃知而慢也怠惰也相助也廢政敎壊亂無可因也役為也 孔氏曰此明臣事君之道君若有惡臣當諫之訕謂道説君之過惡及謗毁也論語云惡居下流而訕上者三諫不從乃出境而去不得强留而憎惡君也頌美盛徳之形容讇謂以惡為美横求見容君政怠惰臣當為張起而助成之君政廢壊無可復張助者則當掃蕩而更立新政也鄭註為謂助為也社稷之臣謂為助社稷之臣也 嚴陵方氏曰君有過焉諫之使正可也訕之則不恭矣諫之不從而去焉可也疾之則大傷矣頌而無讇則所頌為公諫而無驕則所諫為正事弛而不力為怠故張而相之事弊而無用為廢故掃而更之臣之事君如此則君豈有失徳國豈有廢事哉夫然後休功足以固王業而人人各安其居和氣足以召豐年而人人各得所養謂之社稷之役其以是歟必曰役者以其有勞於社稷故也 山隂陸氏曰諫不得已也而有驕志則幸君之失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為恱者也謂之役以此即進於此君之徳政廢怠吾知有去而已羔裘之詩是也慶源輔氏曰以下美上易失於讇以是諫非易失於驕志怠則張而助之事廢則掃而改之謂之社稷之役者凡所以竭誠效力如此者為社稷而已 毋拔來毋報往毋瀆神毋循枉毋測未至士依於徳游於藝工依於法游於說毋訾衣服成毋身質言語鄭氏曰報讀為赴疾之赴拔赴皆疾也人來往所之當有宿漸不可卒也瀆謂數而不敬毋循枉謂前日之不正不可復遵行以自伸也毋測未至測意度也德三德也一曰至徳二曰敏徳三曰孝徳藝六藝也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工依於法謂規矩尺寸之數也游於説謂鴻殺之義所宜也考工記曰薄厚之所震動清濁之所由出侈弇之所由興有說説或為申毋訾衣服成訾思也成猶善也思此則疾貧也毋身質言語質成也聞疑則疑若成之或有所誤 孔氏曰此一節廣明為人之法神明正直敬而逺之不可瀆慢循猶追述也枉邪曲也未至之事聖人難之凡人固不可預欲測量之也士謂進士有徳行者當依附於三徳敖游於六藝鄭註三徳周禮師氏職文六藝保氏職文說論說規矩法式之辭工當依附於規矩尺寸之法式游息於規矩法式之文書鄭引考工記文證説是説法度之意彼説鑄鐘或薄或厚聲之震動其聲清濁由薄厚而出 新安朱氏曰拔來報往拔是急走倒從這邊來赴是又急再還倒向那邊去來往只是向背之意此二句文猶云其就義若則其去義若渴言人見有箇好事火急歡喜去做這様人不耐久少間心懶意䦨則速去之矣所謂其進銳者其退速也 講義曰毋拔來者事來則應毋報往者事往則已未來則拔而致之既往則追而報之此世所謂生事也嚴陵方氏曰君子之應物也來則迎之未嘗拔之使至往則將之未嘗報之不已神人異道不可雜擾故曰毋瀆神孔子所以敬而逺之也枉而復循之則非所以改過故曰毋循枉左氏所謂尤而效之罪又甚也未至之事不可測故毋測未至孔子所以不逆詐不億不信也依則無日不然游則有時而己徳本也故言依藝末也故言游依於法者常法也所謂説則有變通存焉若規矩準繩所謂法也故依之而不可違若或利於古而害於今則有説故游之而不泥昔子貢觀於魯廟北蓋皆斷以問孔子孔子荅之以官致良工之匠尚有說也所謂說者如此衣服所以致飾成所以致用茍區區言之則奢侈之心生矣山隂陸氏曰毋拔之使來毋報之使往毋瀆神禮也毋循枉義也毋測未至知也 盧陵胡氏曰拔猶拒也報猶追也測未至測謂不窮理而幸中如子貢毋身質言語身己也有疑當就有道而正毋斷以己意 慶源輔氏曰拔來則亟報往則滯毋測未至者雖億則屢中然君子不貴也依於徳游於藝學道之方也依於法游於説學技之道也士所據者徳藝則游之而已工所據者法説則游之而已游謂遊習於其間然亦莫非誠也衣以覆體為足以給用為良馬氏曰語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又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葢士之於道猶工之於事也古之處士於學校處工於官府朝夕從事不見異物而遷焉知工之所以為之術則知士之所以致道之方徳出於性在内之良知也藝成於才在外之小技也法者規矩準繩之成筭也説者功藝巧拙之異宜也所以在徳則可以就道藝則遊之而已藝去道逺而亦可以助道所以在法則可制説則游之而已説去逺而亦可以成 長樂劉氏曰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以悦己而賞以拔其來則陷於非道為怫己而罰以報其往則失於有道勤祭祀而違于中則瀆慢於神祗作好惡以循于枉則戕賊於政敎恃聰明測事之未至則事泊其情人君謹此五者所以御天下之道也是以王心無為以守至正篤恭而天下平焉依於徳者凡求仕進者則以忠信為本也而司徒之三物須臾離之則失其依焉游於藝謂六藝以馳騁其心焉工依於法者冬官司空掌天下之制度工作器用茍不依之則無所受而刑之所禁也故工不信度政之弊可知矣游於説者謂論説聖人制尚象之義註引考工記者制度之説毋訾衣服成者訾謂慕望之也君子進徳脩業欲及時也位至而後衣服備禄至而後用周未至而言之非道也 言語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濟濟翔翔祭祀之美齊齊皇皇車馬之美匪匪翼翼鸞和之美肅肅雍雍鄭氏曰匪讀如四牡騑騑齊齊皇皇讀如歸往之往美皆當為儀字之誤也周禮教國子六儀一曰祭祀之容二曰賔客之容三曰朝廷之容四曰喪紀之容五曰軍旅之容六曰車馬之容 孔氏曰此一節明諸事之宜與賔客言語形狀穆穆皇皇然曲禮天子穆穆諸侯皇皇行容也皆美大之狀在朝威儀則濟濟翔翔然謂厚重寛恕之貎孝子祭祀威儀嚴正心有所繼屬故齊齊皇皇匪匪翼翼者皆是車馬之形狀故詩小雅云四牡騑騑下又云四牡翼翼皆是馬之行容鸞和聲之形狀肅肅雍雍肅肅是敬貎雍雍是和貌引周禮保氏六儀容即儀也故知美皆當為儀 長樂劉氏曰言語之美顧於行則穆穆可觀協于極則皇皇可大朝廷之美萃其賢濟濟可尊迪于禮則翔翔可度祭祀之美致其嚴則齊齊罔差崇其徳則煌煌可敬車馬之美毛齊牡則騑騑孔阜僕御閑則翼翼敬飭鸞和之美歩趨應節則肅肅有嚴宫商成文則雍雍協律五音之為美皆出於中和之心非止於儀容而已也 嚴陵方氏曰穆穆者敬以和皇皇者正而美濟濟者出入之齊翔翔者翕張之美齊齊言致齊而能定皇皇言有求而不得匪匪言行而有文翼翼言載而有輔肅肅言唱者之整雍雍言應者之和 山隂陸氏曰天子穆穆諸侯皇皇行容也今曰言語之美言行相顧也朝廷之美不言蹌蹌蹌蹌士也齊齊如見所祭者皇皇如有望而弗至也匪匪猶騑騑也騑騑翼翼之反肅肅雍雍爾雅所謂肅雍聲也廬陵胡氏曰鄭讀匪匪為騑騑以詩有四牡騑騑四牡翼翼之文今從之餘並如字不勞改讀 慶源輔氏曰美如字自通不假易 禮記集説卷八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八十七 宋 衛湜 撰 問國君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矣幼則曰能御未能御問大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矣幼則曰能正於樂人未能正於樂人問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耕矣幼則曰能薪未能薪 鄭氏曰御謂御事正樂政也周禮大司樂以樂德敎國子中和祗庸孝友以樂語敎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敎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士禄薄子以農事為業 孔氏曰此一節明國君及大夫士之子長幼之稱彼人問君之子長幼長則荅云能從君供社稷之事若幼則曰能御御治也謂己能治事若大幼則曰未能治事此事謂尋常細事大夫之子恒習學於樂長則已能習樂故曰能從樂人之事幼則習樂未成但聽政令於樂人故云己能受政令於樂人若大幼則曰未能受政令於樂人鄭引大司樂證卿大夫子習樂之事曲禮問其父身此問其子記人之意異耳嚴陵方氏曰國君以能保社稷為孝國君之子則從社稷之事而已正於樂人謂從其政也長則能其事幼則從其政而已薪易於耕田故長則曰能耕幼則曰能薪未能薪 山隂陸氏曰曲禮記天子之大夫士禮少儀所記諸侯之大夫士禮知然者以冒問國君之子長幼知之也少儀視曲禮降一等以此且曰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矣幼則曰能御未能御其間容衆子若曲禮所言是以一人之身長幼問荅 慶源輔氏曰御謂五御孔子曰吾何執執御乎執射乎吾執御矣謙辭也亦天下謂有無生而貴者也敎之樂所以養其德也而曰能從樂人之事者謙辭也敎所以正之也猶言能受敎於樂人未能受敎於樂人也且示不敢忘敎薪則貶於耕 長樂陳氏曰古之學校樂正崇四術立四敎以造士將出學小樂正簡不帥敎者以告於大樂正是樂正之職主於正國子而敎之者也大夫之子國子之次者也故問大夫之子長幼必以樂荅焉内則曰十三舞勺成童舞象二十舞大夏自成童而上皆長自成童而下皆幼曰能正於樂人以其能舞勺故也未能正於樂人未能舞象故也蓋樂者人之所成終始也始乎樂舞命䕫以樂敎胄子是也終於樂孔子曰成於樂是也曲禮言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與此異何邪曰禮樂射御書數無非藝也禮然後樂言樂則禮舉矣射然後御言御則射舉矣人之於六藝闕一不可大夫之子既能禮樂射御則書數蓋亦無不能矣其不言者以人生六年固已敎之名數十年固已學書計故也【樂書】 金華應氏曰曲禮之問乃他人之旁自相問故對之者其辭文此則人問其子於父故對之者其辭卑先儒誤以此之問對為人之問對其辭意皆不適其中且人之對父必譽其子父之言子必成以謙此古今之常情天下之達禮也尚何疑焉然曲禮上焉則問天子之年下焉則問庶人之子而此則不及焉者盖彼亦旁問之辭而此則請問其父天子之前固無與之敵而敢問其子者矣庶人卑賤其自相荅問之辭不足紀也此問諸侯之子亦必鄰國之君 執玊執筴不趨堂上不趨城上不趨武車不式介者不拜 鄭氏曰於重器於近尊於迫狹無容也歩張足曰趨兵車不以容禮下人也車中之拜肅拜 嚴陵方氏曰武車以言其道戎車以言其事兵車以言其器革車以言其飾餘説並見曲禮解 山隂陸氏曰前曰兵車不式兵車革路也此曰武車不式武車木路也 慶源輔氏曰趨蓋所以為容也執重器則加謹近尊者則加恭於迫狹及臨危則自斂故皆不趨非此時則行不可無容也 婦人吉事雖有君賜肅拜為尸坐則不手拜肅拜為喪主則不手拜 鄭氏曰肅拜拜低頭也手拜手至地也婦人以肅拜為正凶事乃手拜耳為尸為祖姑之尸也士虞禮曰男男尸女女尸為喪主不手拜者為夫與長子當稽顙也其餘亦手拜而已雖或為唯或曰喪為主則不手拜肅拜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婦人拜儀婦人吉禮不手拜但肅拜肅拜如今婦人拜也吉事及君賜悉然手拜則周禮空首鄭註周禮空首拜頭至手此云手至地不同者此手拜之法先以手至地而頭來至手兩註不同其實一也肅拜是婦人之常而昬禮婦拜扱地以其新來為婦盡禮於舅姑故也左傳穆嬴頓首於宣子之門者有求於宣子非禮之正也下云為喪主則不手拜明不為喪主其餘輕喪凶事則手拜也周禮坐尸嫌婦人或異故記者明之尸坐謂虞祭若平常吉祭共以男子一人為尸祭統云設同几是也婦人為尸或荅拜時但肅拜而不手拜也 長樂陳氏曰肅拜俯其手而肅之也婦人與介者之拜也手拜者手至地也士昬禮婦拜扱地是也【禮書】嚴陵方氏曰肅拜者低頭屈膝以致其肅爾莫重於君賜吉事雖有之亦止於肅拜而已為尸亦拜者以婦人容或荅拜故也 慶源輔氏曰言雖有君賜肅拜以見肅拜非簡也自是婦人禮當然凶事變常故手拜為尸坐為喪主不手拜則又變於喪 葛絰而麻帶 鄭氏曰帶所以自結束也婦人質少變於喪之帶有除而無變 孔氏曰此謂婦人既虞卒哭其絰以葛易麻故云葛絰婦人尚質所貴在要帶有除無變終始是麻故云麻帶 取俎進俎不坐 鄭氏曰以其有足亦柄尺之類 孔氏曰取俎謂就俎上取肉進俎謂進肉於俎俎既有足立而進取便故不坐管子書弟子職云進柄尺謂爵豆之屬 嚴陵方氏曰俎有足而髙進取必立焉故不坐若書册琴瑟則坐而遷之可也 山隂陸氏曰弟子職曰柄尺不跪盖豆之屬若俎無柄應坐今卒哭取俎進俎猶立 執虚如執盈入虚如有人 鄭氏曰重愼 上蔡謝氏曰或問敬愼同異曰執虚如執盈入虚如有人愼之至也敬則愼在其中矣敬則外物不能易甚物事换得 嚴陵方氏曰曲禮曰執輕如不克執虚如執盈之謂也詩曰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入虚如有人之謂也執虚猶如執盈況於有物之器而敢忽乎入虚猶如有人況於有人之室而敢怠乎故孔子執圭如不勝出門如見大賔者此也君子推執器之道以任天下之事雖微小在所不可遺也況萬鈞之重者乎推入室之道以遇天下之事雖幽暗在所不可欺也況十目之視者乎 北溪陳氏曰此二句體認持敬工夫意象最親切且如人捧至盈之物心不在焉移歩即傾了惟執之拳拳心常在這上看行到何處也不傾倒雖無人境界此心常嚴肅如對大賔然此便是主一無適之意慶源輔氏曰敬愼有常心不以有外者變也 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燕則有之 鄭氏曰祭不跣者主敬也燕則有跣為歡也天子諸侯祭有坐尸於堂之禮祭所尊在室燕所尊在堂將燕降説屨乃升堂 孔氏曰此一經論堂上有跣無跣之事凡祭謂天子至士悉然也跣説屨也下大夫及士隂陽二厭及燕尸皆於室中上大夫隂厭及祭在室若儐尸則於堂正祭饋食卿大夫士並在室中此則貴賤通天子諸侯則有室有堂朝事延尸於户外是坐尸於堂然非禮之盛節初入室灌及饋孰之時事神大禮故鄭註云祭所尊在室祭禮主敬故凡祭在室中者非唯室中不説屨堂上亦不敢説屨燕則有之者謂堂上有跣也燕禮云賔及卿大夫皆説屨升就席註云凡燕坐必説屨屨賤不在堂也初時在堂行禮立而致敬故曰所尊在堂 山隂陸氏曰凡脱屨為坐也立飫坐燕故曰燕則有之而禮不脱屨升堂謂之飫跣脫屨也無韈而跣謂之徒跣 未嘗不食新 鄭氏曰嘗謂薦新物於寢廟 孔氏曰人子不忍前食新也 嚴陵方氏曰秋祭曰嘗以物新成而可嘗故也未嘗則親未嘗新矣孝子其忍食之乎月令每言先薦寢廟者以此然新物不待秋而有此止以嘗言者以物成於秋故也月令特於孟秋言嘗新者以此左氏言不食新乃謂麥為新麥以夏為秋故也 慶源輔氏曰一飲食不敢忘父母未嘗而遽食新焉則是死其親而喪其心矣 僕於君子君子升下則授綏始乗則式君子下行然後還立 鄭氏曰還車而立以俟其去 孔氏曰此一經論僕御之禮必授人綏故君子升及下僕者皆授綏也僕者始乗若子未至御者則式以待君子升也僕人之禮若君子將升則僕先升君子下行則僕後下更還車而立待君子去後乃敢自安或云君車將駕則僕執䇿立於馬前故君子將下車則僕亦下車立於馬前待君子下行乃更還車立以俟君去 嚴陵方氏曰曲禮言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式之以致敬也還立猶言復立也 山隂陸氏曰言僕自始乗則式至君子下車然後己還立其處正言君子乗者君子之器也即且乗何足以當之 乗貳車則式佐車則否貳車者諸侯七乗上大夫五乗下大夫三乗 鄭氏曰貳車佐車皆副車也朝祀之副曰貳戎獵之副曰佐魯莊公九年敗於乾時公喪戎路傳乗而歸七乗五乗三乗此盖殷制也周禮貳車公九乗侯伯七乗子男五乗及卿大夫各如其命之數 孔氏曰乗貳車佐車僕乗副車法也朝祀尚敬乗副車者式戎獵尚武乗副車者不式也戎獵自相對則戎車之副曰倅田車之副曰佐故周禮戎僕馭倅車田僕馭佐車 嚴陵方氏曰貳車道車之副也如世子之貳其父有故乃攝而代之故謂之貳佐車者田車之副也如衆臣之佐其君以佐為事故謂之佐道車即象路也以朝夕燕出入而謂之燕車王朝夕燕出入無非道路也田車即木路也道車以道之所在故乗其貳則式以為儀田車則事之所在故乗其佐則否路車先王以之祭天玉藻亦言不式者蓋祭天以内心為尊儀有所不足進也 山隂陸氏曰周官所謂凡諸侯之卿其禮各下其君二等然則下文大夫三乗子男之卿 金華應氏曰案此與周禮未甚差似非異代之制當時記禮者所見多諸侯禮故所言止及於此若上公禮亦自是等而上之耳 有貳車者之乗馬服車不齒觀君子之衣服服劒乗馬弗賈 鄭氏曰服車所乗車不齒尊有爵者之物廣敬也弗賈平尊者之物非敬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廣敬之義有貳車則謂下大夫其所乗之馬所服之車不敢齒次論其年歳評其價數高下車有新舊則年數有多少價數有貴賤觀視也不輕平尊者物堪直多少之價 嚴陵方氏曰乗馬者所乗之馬也車馬皆服而乗之此亦互言之也道車之副謂之貳大夫乗墨車而已乃有貳車者盖别言之則道車之副謂之貳田車之副謂之佐合而言之凡朝祀之車其副皆謂之貳戎獵之車其副皆謂之佐故檀弓言魯莊公之戰而曰佐車授綏也弗賈者弗計其直之貴賤也上因言貳車故止及車馬而不及衣服下言乗馬則車之弗賈可知其言互備耳大夫以上有貳車然後謂之君子貳車以位言之也君子以德言之也上言貳車則斥大夫以上而已下言君子則凡於有德者皆若是也慶源輔氏曰齒與齒君之路馬之齒同衣服舉其總服劒佩之大者乗馬物之盛者微細之物有不必戒 其以乗壺酒束脩一犬賜人若獻人則陳酒執脩以將命亦曰乗壺酒束脩一犬其以鼎肉則執以將命其禽加於一雙則執一雙以將命委其餘 鄭氏曰陳重者執輕者便也乗壺四壺也酒謂清也糟也不言陳犬或無脩者牽犬以致命也於卑者曰賜於尊者曰獻鼎肉謂牲體已解可升於鼎也加猶多也 孔氏曰自此至辟刃一節廣明以物獻遺人之法四馬曰乗乗酒亦然束脩十脡脯也酒脯及犬皆可為禮陳列也陳列於門外亦曰乗壺酒束脩一犬者謂將命之時辭也雖陳酒犬而單執脯致命其辭亦猶曰有酒脯犬也無脯而有酒肉則亦陳酒而執肉以將命若以禽獸賜人加於一雙謂或十或百雙則唯執一雙將命其餘委陳於門外 長樂劉氏曰此已下皆述將命者之禮必有所執以致命所以提其綱領俾知所獻之大數也 慶源輔氏曰乗壺酒束脩一犬此例以多物獻人者其以鼎肉此例以一物獻人者不必須有酒也加於一雙此例以一物獻人物多不盡執者 犬則執緤守犬田犬則授擯者既受乃問犬名牛則執紖馬則執靮皆右之臣則左之 鄭氏曰緤紖靮皆所以繋制之者守犬田犬問名畜養者當呼之名謂若韓盧宋鵲之屬右之者執之冝由便也臣謂囚俘異於衆物 孔氏曰緤牽犬繩也犬有三種一曰守犬守禦宅舎二曰田犬田獵所用三曰食犬充君子庖廚庶羞用田犬守犬有名主人擯者既受之乃問犬名食犬無名戰國䇿云韓盧者天下之壯犬也桓譚新論云夫畜生賤也然其尤善者皆見記識故犬道韓盧宋㹱皆右之謂以右手牽之此謂田犬守犬畜養馴善無可防禦若充食之犬則左手牽之右手防禦曲禮云效犬者左牽之是也臣謂征伐所獲民虜或起惡慮左手操其右袂右手當制之曲禮獻民虜者操右袂是也 慶元輔氏曰馬亦有名不問之者從犬可知矣犬馬有名則牛亦可知既受乃問則未受不問也君子於人畜必致其辨如此義也 車則説綏執以將命甲若有以前之則執以將命無以前之則袒櫜奉胄器則執盖弓則以左手屈韣執拊劒則啓櫝盖襲之加夫襓與劒焉 鄭氏曰甲鎧也有以前之謂他摯幣也櫜弢鎧衣也胄兠鍪也袒其衣出兠鍪以致命器則執盖謂有表裏也韣弓衣也櫝謂劒函也襲卻合之夫襓劒衣也加劒於衣上夫或謂煩皆聲 孔氏曰曲禮云獻車馬者執䇿綏故知陳車馬而説綏執以將命獻鎧若復有他物與鎧同獻則陳鎧而執他物輕者以將命也袒開也若唯獻甲無他物則開甲櫜出胄奉之將命曲禮云獻甲者執胄是也器凡器若獻則陳底執盖以將命盖輕便也拊弓把也弓則左手屈弓衣并於把而執之右手執簫以將命曲禮云右手執簫左手承拊是也啓櫝啓開也獻劒則先開函盖劒函之盖也開函而以盖卻合於函下底謂仰盖於函底之下加函底於上重合之故云襲加夫襓與劒焉者又加劒衣函中而以劒置衣上也慶源輔氏曰綏乗車所執也甲若有以前之者此又例有前之者袒櫜則甲可見器則執蓋者蓋輕又在器之上屈韣屈卷之也 笏書脩苞苴弓茵席枕几穎杖琴瑟戈有刃者櫝筴籥其執之皆尚左手刀卻刃授穎削授拊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則辟刃 鄭氏曰苞苴謂編束萑葦以裹魚肉也茵著蓐也穎警枕也筴蓍也籥如笛三孔皆十六物也左手執上上陽也右手執下下隂也卻刃授穎削授拊辟用時穎鐶也拊謂把以刺刃授人則辟刃不以正郷人也孔氏曰笏也書也脩脯也苞苴也弓也茵也席也枕也几也穎也杖也琴也瑟也戈有刃者櫝也謂戈之有刃以櫝韜之筴也籥也執此諸物皆左手在上而執之右手在下而承之若授人以刃卻仰其刃授之以刃鐶穎是穎發之義刃之在手禾之秀穗枕之警動皆謂之為穎其事雖異大意同也案既夕禮葦苞長三尺内則云炮取豚編萑以苴之是裹魚及肉亦兼容他物禹貢云厥包橘柚茵謂以物所著之蓐言有著謂之茵故既夕禮云茵著用荼荼謂茅秀用荼以著茵也 嚴陵方氏曰卻其刃恐傷人也禾首為穎此言穎亦刀頭耳刀以柄為首也前經所謂澤劒首莊子所謂吹劒首皆柄 慶源輔氏曰辟當音避此總辭也上授穎授削皆此意至於無穎與拊則授時辟刃不以嚮人耳方氏謂穎為刀以優刀柄之末或有環削授拊無環者也 乗兵車出先刃入後刃軍尚左卒尚右 鄭氏曰入後刃不以刃嚮國也軍尚左左陽也陽主生將軍有廟勝之䇿左將軍為上貴不敗績卒尚右右隂也隂主殺卒之行伍以右為上示有死志孔氏曰此一節論兵車出入及將士所處之宜軍將行伍尊尚左方士卒行伍貴尚於右 嚴陵方氏曰軍以謀為主而好生故尚左卒以戰為事而敢死故尚右 慶源輔氏曰軍衆而卒寡軍尊而卒卑異其所尚所以致别也 賔客主恭祭祀主敬喪事主哀㑹同主詡軍旅思險隠情以虞 鄭氏曰恭在貌也而敬又在心詡謂敏而有勇若齊國佐也險險阻出竒覆諼之處也意也思也虞度也當思念己情之所能以度彼之將然否也 孔氏曰成二年左傳齊晉戰于鞌齊國佐陳辭以拒晉師是敏而有勇也鄭註覆諼之處者解經中險字險是地形險阻諼詐也地形既險得出竒謀覆詐也情謂以意思念彼情豫測度前敵知其所欲為事長樂劉氏曰恭敬哀詡同出於一心也而用之以應物各有所冝焉致其誠於應接迎勞曰恭故賔客待之以誠禮焉致其誠於心志言貌曰敬故祭祀待之以饗神焉致其誠於悲傷憂念曰哀故喪事待之以竭忠焉致其誠於煦育生成曰詡故㑹同待之以立極焉詡煦也經云德煦萬物人若法天地作㑹同以建極而生成萬物之德在焉 慶源輔氏曰交際以禮相示故以容貌之恭為主祭祀以誠感格故以内心之敬為主内外無二致敬無二理行軍之道以臨事而懼好謀而成為上思險謂臨事而懼慮敗不慮勝也情以虞謂好謀而成且兵事露則不神也 燕侍食於君子則先飯而後己毋放飯毋流歠小飯而亟之數噍毋為口容客自徹辭焉則止 鄭氏曰先飯而後己所以勸也亟疾也備噦噎若見問也口容弄口 孔氏曰此一節明侍食之法先君子之飯若嘗食然君子食罷而後己若勸食然小飯謂小口而飯備噦噎亟謂疾速而咽備見問也數噍謂數數嚼之無得弄口以為容食訖客欲自徹其俎主人辭其徹俎客則止而不徹 客爵居左其飲居右介爵酢爵僎爵皆居右 鄭氏曰客爵謂主人所酬賔之爵也以優賔耳賔不舉奠於薦東介爵酢爵僎爵皆飲爵也介賔之輔也酢所以酢主人也古文禮僎作遵遵謂鄉人為卿大夫來觀禮者酢或為作僎或為馴 孔氏曰此一節明客爵所在鄉飲酒禮主人酬賔之爵賔受奠觶於薦東是客爵居左也旅酬之時一人舉觶於賔賔奠觶於薦西至旅酬賔取薦西之觶以酬主人是其飲居右也主人獻介介飲獻賔賔酢主人主人飲主人獻僎僎飲是三爵皆飲爵也此三人既不被優故爵並居右案鄉飲酒三爵皆不明奠置之所故記者於此明之 羞濡魚者進尾冬右腴夏右鰭祭膴 鄭氏曰進尾擗之由後鯁肉易離也乾魚進首擗之由前理易析也冬右腴氣在下腴腹下也夏右鰭氣在上鰭脊也膴大臠謂刳魚腹也膴讀如冔 孔氏曰此一節明進魚之禮濡濕也冬時陽氣下在魚腹夏時陽氣上在魚脊凡陽氣所在之處肥美故進魚使嚮右以右手取之便也此謂尋常燕食所進魚禮非祭祀及饗食正禮也祭膴者此處肥美故食魚則刳取以祭先也 長樂陳氏曰魚之在俎或縮或横或右首或左首或進首或進尾或進鰭或進腴或右鰭則右首左首者於俎為縮於人為横進首進尾者於俎為横於人為縮公食大夫魚縮俎寢右進鰭士喪卒塗之奠左首進鰭士虞亦進鰭少牢右首進腴蓋鰭者體之所在腴者氣之所聚禮雖貴右人之飲食貴體鬼神之祭貴氣也公食與少牢皆右首而喪禮左首反吉故也少牢進腴公食進鰭而喪奠與虞進鰭未異於生故也儀禮大夫士祭皆薧魚周禮獻人凡祭祀共其魚之鱻薨曲禮曰槀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少儀曰羞濡魚者進尾先儒謂天子諸侯之禮備薨濡其説是也魚之為物冬則潛而趨陽乎下故腴美夏則躍而趨陽乎上故鰭美冬右腴夏右鰭此又所尚在時與公食大夫少牢之所進者異矣 山隂陸氏曰凡食魚進首唯羞濡魚者進尾嫌軟媚無骨鯁冬右腴夏右鰭冬則在下夏則在上祭膴瓜祭小取上魚祭大取下 李氏曰冬右腴夏右鰭者以陽之所在也祭祀之牲則皆薦右以陽之所在也魚隂物也故尚其陽牲陽物也故尚其隂 凡齊執之以右居之於左 鄭氏曰齊謂食羮醬飲有齊和者也居於左手之上右手執而正之由便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齊和之冝凡齊者謂以鹽梅齊和之法執此鹽梅以右手居之於左者居處羮食於左手以右手所執鹽梅調和正之於事便也 山隂陸氏曰五齊加於明水居之於左祖天地之左海也 贊幣自左詔辭自右 鄭氏曰自由也謂為君授幣為君出命也立者尊右孔氏曰此一經論贊幣贊辭之異贊助也謂為君授幣之時由君左詔辭謂為君傳辭與人則由君之右嚴陵方氏曰助之以言則曰詔助之以事則曰贊分而言之事亦可謂之詔大宰詔其廢置是也言亦可謂之贊大宰贊王命是也 山隂陸氏曰贊幣若聘禮擯者進相幣是詔辭若賔降辭幣公降一等辭是 酌尸之僕如君之僕其在車則左執轡右受爵祭左右軌范乃飲 鄭氏曰如君之僕當其為尸則尊也周禮大御祭兩軹祭軌乃飲軌與軹於車同謂轊頭也軓與范聲同謂軾前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為尸之僕祖道祭軷之冝尸之僕為尸御車之僕將欲祭軷酌酒與尸之僕今為軷祭如酌酒與君之僕也其在車謂僕在車中時也僕既主尸車故於車執轡受爵尸位在左僕立在右故左執轡右受爵祭酒也君僕亦然軌謂轂末范謂式前僕既受爵將飲則祭之於車左右軌及前范所以祭者為其神助己不使傾危也祭徧乃自飲此云范周禮大馭云軌兩事是一聲同字異但式前之軓車旁著凡或作範字轂末之軌則車旁著九此經左右軌是也車轍亦謂之軌亦車旁著九 嚴陵方氏曰當其為尸則弗臣酌尸之僕如君之僕豈為過哉蓋僕正王服位以詔贊擯相前驅為職祭祀則贊牲事既祭則王使馭酌焉明與之並受福也王乗則有馬以轡為之御王行則有車以軹為之節王馮則有式以軌為之前大馭言及祭酌僕僕左軌轡右祭兩軌乃飲則亦歸賴於神之意其言正與此合然彼作兩軹此作左右軌兩即左右也軹即軌也彼作軌此范荀子曰形范正則範通作范軓亦通作范可知凡車轂末謂之車亦謂之軓此言左右軓即轂末之軌考工記言經涂九軌即車轍之軌轂末謂之軹輢之衡者亦謂之軹大馭言兩軹即轂末之軹也考工記言參分軹圍即輢衡之軹也 李氏曰左右兩轂末也軓范轂也左右乃祭於旁軓乃祭於中也祭至此者先王之於物凡有功於己者未嘗不致其誠與敬也凡為祭必受神之福者禮也故僕祭乃飲 慶源輔氏曰言酌尸之僕如君之僕尊庸敬也斯須之敬如之而已軓轂末所謂轍也范則軾前老蘓曰輪輻蓋軫皆有職乎車而軾獨若無所為者雖然去軾則吾未見其完車也天下之車莫不由轍而言車之功者轍不與焉雖然車弊馬仆而患亦不及轍此其所以獨祭之歟 凡羞有俎者則於俎内祭君子不食圂腴小子走而不趨舉爵則坐祭立飲凡洗必盥牛羊之肺離而不提心凡羞有湇者不以齊為君子擇葱薤則絶其本末羞首者進喙祭耳 鄭氏曰於俎内祭者俎於人為横不得祭於間也周禮圂作豢謂犬豕之屬食米穀者也腴有似於人穢小子弟子也卑不得與賔介俱備禮容也凡洗必盥謂先盥乃洗爵先自絜也盥有不洗也牛羊之肺離而不提心者提猶絶也離之不絶中央少者使易絶以祭耳齊和也絶其本末為有萎乾耳出見也孔氏曰自此至則坐一節廣明祭俎及羞膳之事若羞在豆則祭於豆間若羞在俎則於俎内而祭俎内近人之處俎在人前横設故不得祭於俎外及兩俎間腴豬犬腸也豬犬亦食米穀其腸與人相似故君子辟其腴故鼎闕一也小子但給役使故冝驅走不得趨翔為容趨徐趨也小子若得酒舉爵時則先以坐祭祭竟而立飲之盥盥手也洗爵必先洗手也祭肺之法離之不絶心心謂肺中央少許耳提猶絶也凡羞有湇湇汁也羞有汁則有鹽梅齊和若食者更調和之則嫌薄主人味故不以齊也葱薤根不浄末萎乾故擇者必絶其二處本根也羞首謂膳羞有牲頭者則進口以嚮尊者尊者若祭先取牲耳祭之也 嚴陵方氏曰凡飲食之祭皆於器外唯俎不然以横於前而便於内祭也凡鳥獸之口皆曰喙 尊者以酌者之左為上尊尊壺者面其鼻飲酒者禨者醮者有折俎不坐未歩爵不嘗羞 鄭氏曰尊者設尊者也酌者鄉尊其左則右尊也鼻在面中言鄉人也折俎尊徹之乃坐也已沐飲曰禨酌始冠曰醮歩行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設尊及折俎行爵嘗羞之儀人君陳尊在東楹之西於南北列之設尊之人在尊西嚮東以右為上則尊以南為上也酌謂酌酒人也酌人在尊東西面以左為上亦上南也二人俱以南為上故云以酌者之左為上尊也尊與壺悉有面面有鼻鼻冝嚮於尊者故言面其鼻飲酒者則下文禨者醮者是也總以飲酒目之折俎者折骨體於俎也禨醮者若有折俎為尊禨醮小事為卑故不得坐也折俎所以為尊者折俎則殽饌尊故冠禮庶子冠於房户之前而冠者受醮不敢坐及禨者並不敢坐也案鄉飲酒燕禮有折俎者皆不坐獨云禨者醮者不坐者以禨者醮者無酒俎之時則得坐嫌有折俎亦坐故特明之羞殽羞也殽羞本為酒設若爵未行而先嘗羞是貪食矣此謂無筭爵之時羞庶羞行爵之後始嘗之若正羞脯醢折俎未飲酒之前則嘗之故鄉飲酒鄉射燕禮大射獻後乃薦賔皆先祭脯醢嚌肺乃飲卒爵案庾氏曰燕禮司宫尊于東楹之西兩方壺左酒南上註玉藻云唯君面尊酒在南順君之面也下云公席阼階上西郷下又云執幂者升自西階立於尊南北面東上案左酒南上之言是設尊者東郷酌者西鄉設者之右則酌者之左也 嚴陵方氏曰設尊者必面其鼻示專恵也玉藻云唯君面尊是也謂之鼻者以當前如人之鼻故也若玉人大璋駔琮皆有鼻亦此意盖聖人之制器近取諸身而尚其象故也以至劒有首壺有頸箕有舌鼎有足量有耳皆以是而已禨見玉藻解醮見郊特牲解俎者折骨於俎也取之則辨貴賤雖王之燕饗亦不過此小子不敢當備禮故不坐也凡燕饗以酒為主以食為配所以未歩爵不嘗羞 新安朱氏曰設尊之法鄉飲酒云酒在西鄉射云在酒西鄭注云設尊者北面西曰左即此所謂尊者以酌者之左為上尊者盖言設尊之人方其設時即預度酌酒人之左尊而實以酒也若據燕禮則設尊者西面而左酒南上公乃即位於阼階上則酌者不得背公自當東面以酌而上尊乃在其右矣故此經所云以為為鄉飲鄉射而言則可以為為燕禮而言則正與之反今鄭注既不分明庾孔又皆引燕禮而反謂酌者西面其辟戾甚矣唯賈氏疏儀禮以為據君面以左為尊者得之 牛與羊魚之腥聶而切之為膾麋鹿為菹野豕為軒皆聶而不切麕為辟雞兔為宛脾皆聶而切之切葱若薤實之醯以柔之 鄭氏曰此軒辟雞宛脾皆菹類也其作之狀以醯與葷菜淹之殺肉及腥氣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膾及韲菹麤細之異聶而切之者先䐑為大臠而復細切之為膾也麋鹿為菹己下已於内則具釋之 嚴陵方氏曰菹酢菜也醢人所謂菁菹茅菹是矣彼以菜為之此以麋鹿為之者特制造之法如之而已膳夫通謂之醬者以此聶而不切則大聶而切之則小 山隂陸氏曰論語曰膾不厭細内則腥言肉而已此言魚内則菹言魚此言麋鹿亦相備也麋無角以有角者名之兔無脾以有脾者名之豕俯而已以能仰者名之 其有折俎者取祭反之不坐燔亦如之尸則坐 鄭氏曰亦為柄尺之類燔炙也郷射曰賔奠爵於薦西興取肺坐絶祭左手嚌之興加於俎坐帨手是也尸尊也少牢饋食禮曰尸左執爵右兼取肺肝擩于俎鹽振祭嚌之加于菹豆 孔氏曰此一節明祭俎之儀折俎折骨於俎俎既有足柄尺之類故立而就俎取所祭肺升席坐祭祭訖反此所祭之物加之於俎皆立而為之故云取祭反之不坐唯祭時坐耳燔謂燔肉雖非折骨其肉在俎其取及祭反時亦不坐故云如之此皆謂賔客若為尸尸尊雖折俎取祭反之皆坐也鄉射禮云興則立也鄭引少牢饋食禮證尸坐之義 山隂陸氏曰此一節宜承小子走而不趨舉爵則坐祭立飲脫亂在是凡卑者燕不坐故曰其有折俎者取祭反之不坐據燕有折俎 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為罔 鄭氏曰罔猶罔罔無知貌 孔氏曰衣服文章所以表人之德亦勸人慕德若著之而不識知其名義者則是罔罔無知之人也横渠張氏曰古之人直以衣服為事禮云衣服在躬不知其名為罔然今之人固能名其衣曰襖曰衫然不知襖之與衫何以得其名如此則亦是未知其名嚴陵方氏曰書云予欲觀古人之象汝明此其大者也 山隂陸氏曰衣者對裳之稱服者對御之禮盖在上曰衣在下曰裳在人曰物在物曰御别而言之其義如此合而言之凡所衣者皆曰衣凡所服者皆曰服若所謂䙝衣則不必在上者矣若所謂矢服則不必在人者也有在物者亦可謂之衣若弓衣是也有在上者亦可謂之服若首服是也此言衣服在躬則上至冠冕下及裳履皆得以兼之 李氏曰先王之制衣服莫非性命之理故冠圜冠者知天時履方屨者知地形佩玦者事至而能斷先王之製衣服豈徒然乎夫衣服者未嘗去者也身者至近者也以未嘗去之衣服被乎至近之身而有所未知故曰罔罔者神不明也 慶源輔氏曰切身者不知猶為罔況在内者乎 其未有燭而有後至者則以在者告道瞽亦然凡飲酒為獻主者執燭抱燋客作而辭然後以授人執燭不讓不辭不歌 鄭氏曰以在者告為其不見意欲知之也師冕見及階子曰階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是也凡飲酒主人親執燭敬賔示不倦也言獻主容君使宰夫也未爇曰燋為宵言也不讓不辭不歌以燭繼晝禮殺 孔氏曰此一節明有燭無燭之儀為主人法也在者謂己在於坐者也若日已闇而坐中未有燭有人後至則主人以在坐中者而告之云某人在此某人在此道瞽亦如無燭時也獻主主人也凡飲酒主人自獻賔若尊卑不敵則使宰夫為主人以獻賔故云獻主夜闇故執燭燋謂未爇之炬旣欲留客又取未然之炬抱之也作起也客自起辭主人從辭而止乃以燭授執事之人也執燭夜時也禮賔主有讓及更相辭謝又各歌詩相顯德今旣夜莫所以殺此三事山隂陸氏曰其未有燭而有後至者則以在者告道瞽亦然此一節宜承執燭不讓不辭不歌脫亂在是慶源輔氏曰如是而後盡不然則茍矣所貴乎人者如是而已故曰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以燭繼晝出於主人之意則可故必親為之若使人疑有不得已者不讓不辭不歌禮殺矣禮之殺則亂之所由生此田完之所以不敢也 金華應氏曰執燭抱燋賤役也為獻主者以身親之其敬客而自下之者不嫌其為勞也執已然之燭而又抱未爇之燋其愛客而欲留之者尤有加而無己也席之内獻酬交錯或讓或辭或歌皆不容廢惟執燭之人不暇為此 洗盥執食飲者勿氣有問焉則辟咡而對 鄭氏曰示不敢歆臭也口旁曰咡 孔氏曰洗謂與尊長洗足也盥謂與尊長洗手也及執尊者飲食之時尊者有事問己己則辟口而對不使口氣及尊者 山隂陸氏曰洗盥所謂凡洗必盥是也洗爵及執食飲茍有氣焉人或穢之氣猶不得其謦欬言語可知循咡循之也辟咡辟之也 嚴陵方氏曰勿氣則屏氣也凡以致恭而已辟咡説見曲禮 為人祭曰致福為己祭而致膳於君子曰膳祔練曰告凡膳告於君子主人展之以授使者於阼階之南南面再拜稽首送反命主人又再拜稽首其禮大牢則以牛左肩臂臑折九个少牢則以羊左肩七个犆豕則以豕左肩五个 鄭氏曰曰致福曰膳曰告此皆致祭祀之餘於若子也攝主言致福申其辭自祭言膳謙也祔練言告不敢以為福膳也主人展之展省具也折斷分之也皆用左者右以祭也羊豕不言臂臑因牛序之可知孔氏曰此一節明致福及膳於君子及所膳牲體之數為人祭謂攝祭而致飲胙於君子其將命之辭謂致彼祭祀之福於君子也若己自祭而致膳於君子則不敢云福而言致膳膳善也致其善味耳若已祔祥而致胙又不敢云福膳但云告言以祭胙告君子使知已祔祥而已故顔回之喪饋孔子祥肉是也凡初遣膳告君子之時主人自省視飲食多少備具於阼階南稽首拜送使者反亦在阼階南南面再拜稽首受命曲禮云使者反必下堂而受命是也其禮以下明所膳禮數若得太牢祭者則用牛膳周人牲體尚右右邊已祭所以獻左也周貴肩故用左肩九个者取肩自上斷折之至蹄為九段以獻之也臂臑謂肩脚也禮得少牢者則膳羊左肩折為七个大牢少牢並用上牲不并備饌故大牢唯牛少牢唯羊也若祭唯特豕亦用豕左肩為五段也 嚴陵方氏曰膳夫所謂凡祭祀之致福也受而膳之是矣必謂之福以言祭者獲福致其餘於人而與之同其福也曰致膳者蓋祭祀不祈為已而祭非敢徼福以其味之善乃致之於君子爾於致膳曰君子則致福又可知矣至於練祔特告死者之已祔生者之已練而已故直以告稱之展與展墓之展同主人展之省其善否也其授使者與反命皆再拜稽首則敬之至也止言膳告而不及致福則致福者尤致其敬不嫌其不如是矣臂則脛也臑其節也 山隂陸氏曰祔練凶事也難以福言又難以善言旁言之而已故曰告凡告以善干旄是也凡膳告於君子言告則自此以下皆謂祔練故牲皆用左胖慶源輔氏曰君子者有德者之稱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以祭之餘獻遺人故加敬也 國家靡敝則車不雕幾甲不組縢食器不刻鏤君子不履絲屨馬不常秣 鄭氏曰靡敝賦稅亟也雕畫也幾附纒為沂鄂也組縢以組飾之及紟帶也詩云公徒三萬貝胄朱綅亦鎧飾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國家靡敝減省之禮君造作侈靡賦税煩急則物凋敝或以靡為糜謂財物糜散凋弊車不雕畫漆飾以為沂鄂甲不用組以為飾及紟帶紟帶謂以組連甲及為甲帶鄭以紟帶解經縢字縢約也引詩魯頌閟宫文貝胄謂以貝飾胄朱綅綴之也絲屨謂絇繶純之屬不以絲飾之 山隂陸氏曰言國家靡敝則所乗所衛所養所履所御皆貶 嚴陵方氏曰幾微也雕刻以微為工組猶纓之用組縢猶籩之有縢皆所以約而緘之因以為車飾食器若木者為刻金者為鏤馬食穀曰秣五事必以車馬為始終者蓋車馬在禮為重故年不順成則大夫不得造車馬 禮記集説卷八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八十八 宋 衛湜 撰 學記第十八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學記者以其記人學敎之義此於別録屬通論 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衆就賢體逺足以動衆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鄭氏曰憲法也言計慮當擬度於法式也求謂招來也謏之言小也動衆謂師役之事就賢就謂躬下之體猶親也所學者聖人之道在方䇿 孔氏曰此一節明雖有餘善欲化民成俗不如學之為重謂起慮謂謀慮舉動能擬度於法式故云慮憲又能招求善良之士以自輔則可以少有聲聞不足以動衆賢謂德行賢良屈下從就之逺謂才藝廣逺心意能親愛之恩被於外故足以動衆也仁義未備未足以化民也君子君謂君於上位子謂子愛下民謂天子諸侯及卿大夫欲敎化其民成其美俗非學不可鄭恐所學者唯小小才藝之事故云所學者聖人之道也 横渠張氏曰求善良求為良善之人也就賢體逺就謂躬下之體謂體逺大之事足以動衆若燕昭下士可以有聞于人也未足以化民就賢下士在乎他人而不在乎己未能成德也其必由學乎何謂學成德謂之學學在乎推廣而不可以不思 清江劉氏曰慮憲者言動知慮能求憲法也動讀如中庸明則動之動言此皆徒善未足以動人也就賢體逺賢謂賢於人之賢逺謂逺於人之逺可以動人矣未能使人化也凡動者言矜式之化者言心服之唯學可以化民成俗謂其所傳者博所敎者衆見之者詳也 長樂陳氏曰致防患之思為慮則德義之經為憲存其可欲為善充善之至為良友天下之善士就賢者也尚論古之人體逺者也古之論誠者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是動之所發為化化之所始為動詩序言風以動之敎以化之楊子言鼓衆動化天下雖皆始終相成要之本於誠一也孟子曰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不誠未有能動者也不誠未有能動則動本於誠可知子思云唯天下至誠為能化則化本於誠可知由是觀之唯誠為能動唯至誠為能化 延平周氏曰憲與憲章文武之憲同已之所慮與己之所憲求人之善與人之良者足以小有聞而不足以動衆盖善良者未至於賢故止於有聞而已就其賢者而師之體其逺者而行之足以動衆而未足以化民盖就賢體逺則止於成己而已如欲化民成俗則必由學盖學者一道德之源道德一然後可以化民成俗 馬氏曰慮者求諸已者也憲者法先王者也求善良資於人者也雖然此細行而已中庸言為天下國家之經而以尊賢繼修身之後所謂賢者非特如善良而已動衆政也化民道也學以致其道而以教之則足以化民成俗矣 山隂陸氏曰就賢進於求善體逺進於發慮變言未足非不足以化民也 新安朱氏曰動衆謂聳動衆聽蓋守常法用中材其效不足以致大譽逺謂疏逺之士下賢親逺足以聳動衆聽使知貴德而尊士然未有開導誘掖之方也故未足以化民唯敎學可以化民使成美俗 永嘉戴氏曰夫求賢以自輔屈己以下賢人君之治莫先於此而皆不如建學之功何也盖求賢以自輔足以資人君多聞之益屈己以下賢足以興起天下為善之心然學校不立敎養闕然天下之人雖欲為善而無所考德問業其賢者固已用矣而未賢者將孰從而成就之故化民成俗必由學校其所及者廣所傳者逺也大抵天之生賢實難其生賢也所以扶植國家以為民命其旣生也又賴上之人敎養成就之若舎之不敎使之斲喪戕賊則自暴自棄徃徃而是國家何賴焉此建學之功所以為大也 慶源輔氏曰慮憲謂所之志慮合乎法式求善良乃是慮憲之事也動與風以動之之動同小小聲聞不足以動衆也就賢如孟子所謂欲有謀焉則就之也體與中庸體羣臣之體同體逺如武王不忘逺之意古之敎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所以體逺也就賢則尊德之誠至體逺則愛民之仁深其仁心仁聞固足以感動天下矣然法度未立政事未舉故未足以化民故曰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敎學政之先務也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敎學為先兊命曰念終始典于學其此之謂乎鄭氏曰敎學謂内則設師保以敎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大學庠序之官典經也言學之不舎業也兊當為說高宗夢傅說求而得之作說命三篇在尚書今亡孔氏曰此一節論喻學之為美故先立學之事王者建立其國君長其民内設師保外設庠序以敎之記者明敎學事重不可暫廢故引兊命以證之鄭不見古文尚書故云今亡 長樂陳氏曰玉則璞之至美者也人則性之至貴者也器待琢而後成茍不琢焉雖其質至美不成器者有矣道待學而後知茍不學焉雖其性至貴不知道者有矣聘義曰君子比德於玊終之以天下莫不貴者道也經曰大道不器是則以器明道非大道也特就所學者言耳 又曰詩云魯侯戾止在泮飲酒順彼長道屈此羣醜由是知魯侯非特在泮敎人抑又在泮學而受敎焉順彼長道學而受敎之謂也豈非念終始典于學之意歟 嚴陵方氏曰道則器之所出也器則道之所寓也故以器比道天子則有辟雍諸侯則有頖宫始於學終於敎敎亦學也 山隂陸氏曰以玉取譬玉之質美者也故曰大匠不能斲冰 永嘉戴氏曰玉不琢而碔砆琢之則碔砆猶為可用玉蓋不及也大抵資質之美不足恃資質之美而未嘗學問其與資質不美者均爾夫子曰好仁不好學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學其蔽也蕩好信不好學其蔽也賊好直不好學其蔽也絞好勇不好學其蔽也亂好剛不好學其蔽也狂好仁好知好信好直好剛好勇此天下至美之質也愚蔽賊絞狂亂此天下至不美之事也有天下至美之質一不好學䧟於天下之至惡況夫資質不美而又不學小而害身大而害人其禍豈不大可畏乎夫人之所以貴於為學者謂其知道也道本在我人唯不學故有所不知則道與人為二物茍不知道則觸事面牆其意皆以善為之而卒䧟於不義者多矣況於死生禍福之際乎昔者子游舉夫子之言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由此語觀之三代之時小人固亦知學矣小人賤隷之詩聖人取焉則小人固知學也蓋自黨庠遂序以達於學民之秀異者固已舉而用之而其下焉者亦知有義理天下安得而不易治蓋三代之學如人堂室然寢於斯食於斯生長於斯未嘗一日不葺後之學校如園圃然有之徒為美觀而已 李氏曰建國以敎為先君民以學為先故曰建國君民敎學為先也詩曰鎬京辟雍自西自東自南自比無思不服言辟雍成而天下服敎也訪落成王謀于廟而羣臣進戒曰學有緝熈于光明言學日益緝熈于光明學也 慶源輔氏曰由此觀之則古之王者以君子長者待天下而務使天下皆為君子長者之歸至於用刑法以治不軌皆非得已也敎學謂在上者敎之在下者學之典常也兊命曰此斷章取義 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㫖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敎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強也故曰敎學相長也兊命曰學學半其此之謂乎 鄭氏曰㫖美也學則睹己行之所短敎則見己道之所未達自反求諸己也自強脩業不敢倦也學學半言學人乃益己之學半 孔氏曰此一節明敎學相益嘉善也至謂至極不足謂己之所短困謂困弊困則甚扵不足矣 嚴陵方氏曰肴有味唯食之然後可以辨其味道有理唯學之然後可以窮其理然而味有㫖否唯肴之嘉者為㫖理有善惡唯道之至者為善人莫不飲食鮮能知味也此以食喻道者也以道之難明故所況如此若夫造道之全則淡乎其無味又豈肴之可比哉足則厭矣故學以不厭為知困則倦矣故敎以不倦為仁知其不足然後能自反以求其足知其困然後能自強以濟其困自反若所謂自反而仁之類自強若所謂自強不息之類敎人之功得學之半故引說命之言以證之上學字宜讀曰斆說命亦作斆斆即敎也孔子曰起子者商也又曰回也非助我者也於吾言無所不說豈非斆學半之謂乎 永嘉戴氏曰天下之事履之而後知故聞見之與身親其知不同如羅列盛饌非不美也人皆見之而食者為知味道在天下非不高且美也人皆仰之而學者為知善中庸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食者猶未必能知味況未嘗食者乎夫子謂冉有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汝畫蓋冉子以畫為不足故夫子責之譬如行百里者至中道而止力不足也畫則未嘗出門安知力之不足也故曰學然後知不足人唯知不足然後能自反若自以為足豈復有反己之功長樂陳氏曰人皆有所不足非學無以知皆有所困非敎無以覺是以顔淵學孔子之道然後知其卓然不可及此學而後知不足者也任人問禮食之重而屋廬子至於不能荅此敎然後知困者也夫彼不足而求於我之敎所以長於彼我之知因自強則學者所以長於我故曰敎學相長也方其學也未嘗不敎及其敎也未嘗不學此說命所以言斆學半也横渠張氏曰困者益之基也學者之病正在不知困爾自以為知而問之不能荅用之不能行者多矣東萊吕氏曰人皆病學者自以為是但恐其未嘗學耳使其果用力於學則必將自進之不足而何敢自是哉 又曰不能自反自強皆非真知者也若疾痛之在吾身然後為真知盖未至聖人安能無欠闕須深思欠闕在甚處然後從而進之茍汎然以為我有所未足夫何益哉 慶源輔氏曰此因上敎者學者而推言之能自反則在己無不足者能自強則亦未有力不足者 馬氏曰能自強而興之則進於學矣是以敎長學也自反而得之則優於敎矣是以學長敎也 山隂陸氏曰所謂敎學敎之中有學學之中有敎是之謂相長 古之敎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 鄭氏曰術當為遂古者仕焉而已者歸敎於閭里朝夕坐於門門側之室謂之塾周禮五百家為黨二千五百家為遂黨屬於鄉遂在逺郊之外 孔氏曰自此至之謂乎一節明國家立庠序上下之殊并明入學年歳之差古之敎者謂上代也周禮百里之内二十五家為閭同共一巷巷首有門門邊有塾謂民在家之時朝夕出入恒受敎於塾白虎通云古之敎民百里皆有師里中之老有道德者為里右師次為左師敎里中之子弟以道藝孝弟仁義也鄭註仕焉而已者已猶退也謂仕年老而退歸者案書傳說云大夫七十而致仕而退老歸其鄉里大夫為父師士為少師新穀已入餘子皆入學距冬至四十五日始出學上老平明坐於右塾庶老坐於左塾餘子畢出然後皆歸夕亦如之此謂家有塾也庠序皆學名於黨中立學敎閭中所升也於遂中立學敎黨學所升也案周禮六郷之内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六遂之内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鄼五鄼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今此經六郷舉黨六遂舉序則餘閭里以上皆有學可知故鄭註云歸敎於閭里其比與鄰近止五家而已不必皆有學也又周禮遂人掌野之官百里之外故鄭知遂在逺郊之外也鄭註州長職云序州黨之學則黨學曰序也鄉飲酒云主人迎賔于庠門之外註云庠郷學也則鄉學曰庠此云黨有庠遂有序者盖黨為郷學之庠不別立序凡六鄉之内州學以下皆為庠六遂之内則縣學以下皆為序也或云黨有庠謂夏殷禮非周法義或然也國謂天子所都及諸侯國中也周禮天子立四代學以敎世子羣后之子及郷中俊選所升之士也諸侯但立時王之學故云國有學 新安朱氏曰或問古者庶人子弟入學者亦皆有以養之否荅曰不然古者敎士其比閭之學則鄉老坐于門而察其出入其來學也有時旣受學則退而習於其家及其升而上也則亦有時春夏耕耘餘時肄業未聞上之人復有以養之也夫旣給之以百畝之地矣又給之以學糧亦安得許多糧給之邪周禮自有士田可攷 長樂陳氏曰董氏言王者立大學以敎於國設庠序以化於邑則家塾黨庠術序所謂鄉學而化於邑也國有學所謂大學而敎於國也大司樂掌成均之灋以治建國之學政則成均之學豈非國有學之謂歟以義求之塾者孰也言習孰乎洒掃應對進退之事將由末以致本者也庠者養也言養人材而成之非特口體而已序者射也言以射別行能而進非特主皮而已學則本天人之道而覺之非特為利而已又曰家言其塾則凡鄉遂之家皆塾也遂言其序則凡鄉遂之路皆序也學者自比而至於鄉自鄰而至於遂近而出入之所習孰逺而往來之所次序文德之盛無大於此 山隂陸氏曰黨有庠則鄙有序遂有序則鄉有庠郷有庠則州有序州有序則縣有庠六鄉貴庠則以養之為義六遂貴序則以別之為義 又新說曰周人設庠序學校具於六鄉六遂之中非謂於一處設一學而已周官州長言射于州序則所謂序者州亦有之而不獨有於遂也黨正言飲酒于序則所謂黨者又有序矣不獨有於庠也王制曰耆老皆朝于庠習射上功習鄉尚齒鄉飲酒曰迎賔于庠門之外則所謂庠者鄉亦有之不獨有於黨也春秋傳曰子産不毁鄉校則鄉又有校矣不獨有乎庠也由是言之則庠序學校之制其於鄉遂盖各具矣不必於鄉有庠於遂有序也故孟子設為庠序學校以敎之而不分所在之地盖此數學鄉遂中通有也學記曰國有學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盖術之言路也讀如經術之術鄭氏謂術為遂非也盖記此者言古之敎人者以外則國有學以内則家有塾於黨則有庠以待其居者於路則有序以待其行者以明先王之敎人其大略如此非以盡天下之學而已也宗鄭氏者遂以為鄉有庠遂有序而已此不該不徧一曲之論也李氏曰古者國有學州有序族黨有庠比閭有塾縣遂同于州郷鄼鄙同于黨族鄰里同于比閭此經于六遂言序以見鄉之黨于六郷言黨以見遂之鄙于縣遂之學言遂于族黨之學言黨舉大以兼于小比閭鄰里之學言家舉小以見大此先王之法言所以常約而詳也康成謂六郷之學皆曰庠六遂之學皆曰序則誤矣 永嘉戴氏曰班固云里有序鄉有庠序以明敎庠則行禮而視化焉周禮於鄉遂獨不載庠序事止於州長言春秋以禮㑹民而射于州序黨正亦言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說者以為序者州黨之學也禮記曰耆老皆朝于庠說者曰此庠鄉學也旣曰黨庠術序又曰里序郷庠又曰州黨有序雖所載不同要之州郷里之間通謂之庠序不得謂之學唯天子諸侯得稱學爾孟子曰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禮記又有上庠下庠東序西序左學右學東膠虞庠之名四代之學其名又多不同大抵後人多祖述前人之名也 延平周氏曰養人之有序故自家至國皆立之學建安真氏曰案古敎法其近民者敎彌數故二十五家為閭閭有塾民朝夕處焉四閭為族則歳之讀法者十有四法者何大司徒所頒之三物也士生斯時不待舎去桑梓而有學有師敬敏任恤則閭胥書之孝弟睦婣則族師書之其所以敎又皆因性誘民而納諸至善之域禮鎔樂冶以成其德達其材古者作人之功盖如此今之世里於民最近而無學士常輕去土著而事逺游行之修窳無所乎考至其設敎則以琢辭鎪句為巧詭聖僻說為能非惟無以淑其人抑且重斲喪之也 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羣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說服而逺者懐之此大學之道也記曰蛾子時術之其此之謂乎 鄭氏曰比年入學者每歳來入也中猶間也鄉遂大夫閒歳則考學者之德行道藝周禮三歳大比乃考焉離經斷句絶也辨志謂別其心意所趣鄉也知類知事義之比也強立臨事不惑也不反不違失師道也逺者懐之懐來也安也蛾蚍蜉也蚍蜉之子微蟲爾時術蚍蜉之所為其功乃復成大垤 孔氏曰每閒一歳鄉遂大夫考校其藝下一年三年五年七年之類是也入大學者自國家考校之未入大學則鄉遂大夫考校也鄭引周禮大比考校則此中年考校非周禮也學者初入學一年鄉遂大夫於年終考視其業也離經謂離析經理使章句斷絶辨志謂辨其志意趣向習學何經敬業謂藝業長者敬而親之樂羣謂朋友善者願而樂之博習謂廣博學習親師謂親愛其師論學謂學問嚮成論說學之是非取友謂選擇好人取之為友此七年之學其業小故曰小成九年則視其知義理事類通達無疑強立不反則是大學聖賢之道記禮者引舊記之言故云蛾子時術之蛾子小蟲蚍蜉之子時時術學衘土之事而成大垤猶如學者時時學問而成大道 長樂陳氏曰比年者必再歳也周官鄉大夫三年大比則考其德行道藝則所謂中年者必三歳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入學中年考校學者之於庠序也蓋學者由積而成自小而至大敎者因年而視自一而至九皆中年以考校以校三歳之實也離經以審其師授辨志以别其趣嚮敬業而不慢則不知燕辟之為可尚樂羣而不厭則不知燕朋之為可從博習而詳說則理無不窮親師而信道則功無不倍學有先後而知所論友有損益而知所取知類通達有以盡知之所及強立不反有以盡仁之所守由離經辨志至於論學取友則可與適道而未可與立學之小成者也必四進而後視之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則可與立矣學之大成者也尚何事於視為哉今夫王道以九變成化簫韶以九變成樂則學以九年大成亦天數之常為學日益之事也知類通達而見善明強立不反而用心剛權利不能傾羣衆不能移天下不能蕩夫然後内能定外能應非夫以善養人而服天下孰能與此今夫蛾有君臣之義言蛾子又有父子之道焉内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也大學之道所以明人倫也故取此以明之僖公作頖宫於魯禮敎達而國人從之德義達而淮夷懐之武王立辟雍於鎬京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其學雖殊其成功一也化民易俗始也化民成俗終也近者說服逺者懐之敎也近者說逺者來政也 嚴陵方氏曰人不可一日不學故比年入學又不可比年而視之故中年考校如下所言皆其事也離經考經之文也離其經矣因習之以為業敬業者脩其業而不敢慢也志旣辨則與之同志者在所樂矣樂羣居而不厭之謂也樂羣則上足以親師而為之法上能親師則下足以取友以為之助故繼之以取友上有師以為之法下有友以為之助則遵道而行半塗而廢者寡矣故繼之以強立而不反焉以能強立故不反也不反則有進而無退矣知類通達則告徃知來聞一知十之謂自取友以上固足以為成矣然或立之不強有時而反必待強立而不反然後足以為大成也視與文王世子言視學同意易俗謂易其汚俗也美俗成則汚俗易矣俗旣易矣則天下豈有殊俗哉近者旣服而逺者懐之固其理也說服者中心說而誠服也術者述其所行之謂也時者猶學者之時習也 延平周氏曰觀人之有序故自一年離經辨志而至於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能離經然後知業之為可敬能敬業然後所習者博習博然後能講學能講學然後知類通達凡此皆視其學問者也内辨其志然後外樂其羣樂羣然後上能親師親師然後下能取友取友然後能強立而不反凡此皆視其德性者也孟子曰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此所以近者說服逺者懐之 横渠張氏曰辨志辨經之志詩之志如何書之志如何敬業樂羣學者必有業尊敬其所業樂羣謂朋友由博習而將以反約事師而至於親敬則學之篤而信其道也論學取友能講論其學而取友必端矣知類通達比物醜類是也九年者止言其大略人性有遲敏氣有昬明豈可齊也強立而不反可與立也敎者可以無恨矣化民易俗之道非學則不能至此學之大成蛾子時術之積功也 山隂陸氏曰其視親師友如此豈有殺羿之事哉故曰尹公之他端人也其取友必端矣雖然尚非其至也謂之小成而已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立所謂知及之仁能守之似之矣蛾讀如字蛾之子蠶蠋爾術蛾之所為乃復成垤可以人而不如乎且蛾俄而生俄而死矣其不茍尚如此此愚公所以屈知叟之笑也 新安朱氏曰辨志者自能分别其心所趨向如為善為利為君子為小人也敬業者專心致志以事其業也樂羣者樂於取益以輔其仁也博習者積累精專次第而徧也親師者道同德合愛敬兼盡也論學者知言而能論學之是非取友者知人而能識人之賢否也知類通達聞一知十能觸類而貫通也強立不反知止有定而物不能移也盖考校之法逐節之中先觀其學業之淺深徐察其德行之虚實讀者宜深味之乃見進學之驗 東萊吕氏曰離經辨志謂浹意義敬業不敢輕易五年方可博習未至此則非聖人之書不敢觀前此非不從師至此方能親師七年見得的當方可議論是非決擇賢否 慶源輔氏曰離經謂分章析句未有不得其辭而達其意者也故敎學以離經為先羣居所以講習樂羣則知講習之說也親師則能自得師也荀子博習不與師術盖用於此然而誤矣此之博習謂所習者不一也夫師道不一下至農工皆有師焉況道藝豈一塗而足各因其所習而就師可也豈曰博習然後可以為師邪能自得師然後可以取友未能得師則取友或失之濫論學謂講論所學之道於是則又可以取友也親師易取友難師必道藝顯著故親之為易若友則凡勝我者皆可友也不愼取友則反害其德能親師取友以自輔可謂小成矣然未保其能強立而不反也小成所謂可與適道之時也大成則可與立之時也建國君民以學為先是以君子長者之道待斯民也此所以心說而誠服之歟彼刼於威而強服者則以草芥禽獸視其民其變也可立而待由是言之則民之於學固不可已而敎者亦不可以不自反也不勉己而欲勉人難矣哉 大學始敎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肆三官其始也入學鼔篋孫其業也夏楚二物收其威也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幼者聽而弗問學不躐等也此七者敎之大倫也記曰凡學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謂乎 鄭氏曰皮弁天子之朝朝服也祭菜禮先聖先師菜謂芹藻之屬宵雅宵之言小也肄言習也習小雅之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此皆君臣宴樂相勞苦之詩為始學者習之所以勸之以官且取上下相和厚也鼓篋擊鼓警衆乃發篋出所治經業孫猶恭順也夏楚夏槄也楚荆也二者所以扑撻犯禮者收謂收歛整齊之威威儀也禘大祭也天子諸侯旣祭乃視學校以游暇學者之志意時觀而弗語使之憤憤悱悱然後啓發也學不躐等學敎也敎之長穉倫理也自大學始敎至此其義七也官居官者也士學士也孔氏曰此一節明天子諸侯敎學大理凡有七種大學謂天子諸侯使學者入大學始習先王之道使有司服皮弁祭先聖先師以蘋藻之菜著皮弁祭蔬菜並是質素示學者以謙敬之道矣當祭菜之時使歌小雅習其三篇謂以官勸其始欲使學者得為官與君臣相燕樂各自勸勵也鼓篋謂學士入學之時大胥之官先擊鼓以徴之周禮大胥云用樂者以鼓徴學士學者旣至發其筐篋以出其書所以然者欲使學者恭順其所持經業也夏爾雅釋木云槄山榎郭景純云今之山楸學者不勤其業則以笞撻之收歛其威儀也未卜禘不視學者禘在於夏天子諸侯視學考校必在禘祭之後禘必先卜故連言之若不當禘祭之年亦待時祭後乃視學也所以然者欲學者之志優游縱暇不欲急切之也此視學謂考試學者經業或君親往或使有司為之非天子大禮視學也若大禮視學在仲春仲秋及季春故文王世子云凡大合樂必遂養老註云大合樂謂春入學舎菜合舞秋頒學合聲於是時也天子則視學焉月令季春大合樂與此別也此視學旣在夏祭之後則天子春秋視學亦應在春秋時祭之後此舉未卜禘不視學則餘可知也時觀而弗語謂敎者時時觀之而不告語欲使學者存其心使心憤口悱然後啓之幼者但聽長者解説不得輙問令其謙退不敢踰越等差也此七者是敎學大理也又引舊記結上事凡學謂學為官學為士者官則先敎以居官之事士則先諭敎以學士之志言七事皆以敎學居官及學士者 横渠張氏曰皮弁祭菜始入學敎以天子視學之禮所以表示學者雖天子尚必敬學欲使之敬業也士即仕也始入學便敎以官人之事盖學也者君國子民之道也鼔篋謂入學先搜索所藏防其挾異端邪説以亂學者也時觀而弗語黙觀其人之所為幼者當問長者不可躐等直問其師官先事士先志謂有官者先敎之事未官者使正其志為先此據敎之大倫而言也官先事官已仕者事謂先其職事士先志觀其志之如何 長樂陳氏曰文王世子凡學春官釋奠于先師秋冬亦如之周官大胥掌學士之版春入學舎菜合舞盖學者之於先聖先師大有釋奠小有釋菜釋奠以飲為主而其禮隆釋菜以食為主而其禮薄故大學始敎皮弁祭菜所以示敬而已矣皮弁順物性而制之則文質具焉祭菜芼芹藻而羞之則誠禮著焉古者天子以皮弁視朝而士亦以之為飾則皮弁上下之通服而三王共焉者也始敎者服皮弁之服行祭菜之禮菜之為物至薄而誠禮寓焉則以之致祭也其敬非自外至由中出生於心而已豈非内心以示敬道之意歟儀禮郷飲酒燕禮皆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春秋襄四年穆叔如晉亦歌是三篇而已盖鹿鳴主於和樂四牡主於君臣皇皇者華主於忠信習小雅之三則和樂君臣忠信之道不闕而可以入官從政矣用是以勸始入學之士則所入易以深矣古之敎世子必以禮樂則其敎學士亦必以禮樂焉故皮弁祭菜而示之使敬敎以禮也小雅肆三而誘之使勸敎以樂也周官小胥掌學士之徴令而比之撻其怠慢者徴而比之鼓篋孫業之謂也撻其怠慢者夏楚收威之謂也君喪畢之明年然後卜禘未卜禘則不視學不以凶禮干吉禮也卜禘猶卜郊於上中下辛之類也未卜禘猶所謂寡君之未禘祀也卜禘尊祖所以崇本也視學尊師所以勸士也先尊祖後勸士其序然也孔子之於門人退而省其私不憤則不啓不悱則不發不以三隅反則不復時觀弗語以存其心之謂也未能知生者不得聞知死之說未能事人者不得聞事鬼之論聽而弗問學不躐等之謂也先事者非忘志也急先務而已先志者非遺事也特在所後而已故周官考士之法先功緒而德行次之孔子設科之序先德行而政事次之 嚴陵方氏曰皮弁無經緯之文織紝之功祭菜無犧牲之味黍稷之實宵雅肄習必至於三欲孰故也習必以雅欲其正也止以小雅欲其有漸也以其始敎故曰官其始也官者主治之謂也學以孫志為事故敎者必扑之以收其威也禘盖五年之祭未五年不視學所以優游學者之志故也且中年考校則再考校乃當視學之年五年視學則再視學乃當學者大成之年矣視學見文王世子解以言傳道則學者止得於耳聞以黙識道則學者乃得於意㑹時觀而弗語則欲其黙識之存其心則得於意㑹矣觀者不可過也不可不及也當其可而已故以時言之游其志所以俟其自成存其心所以使之自得莊子曰美成在乆則未卜禘不視學者乆之謂也孟子曰思則得之則時觀而弗語者思之謂也夫入道有序進學有時所謂等也居幼而為長者之事則為躐等矣謂之倫先後不可亂者然敎亦多術矣豈止如是亦其大略爾夫官所治者事士所尚者志方其學居官則以事為先方其學為士則以志為先故敎之大倫為是而已 東萊吕氏曰自堯舜三代以來所以敎學者切要工夫唯是敬之一事最難識未見師友未經講習先使之皮弁祭菜肅然此心是以敬道示之宵舊説以宵為小大抵經書字不當改古人采詩夜誦正是宵雅肄三之意夜閒從容無事諷誦吟詠善端良心油然而生初入學未知為學之方其心茫然初無所據使夜閒肄習三章之雅非獨舊説所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但取雅之三章諷誦吟詠此心遂有所據所謂官其始也初入學凡在學之衆鳴鼓升堂衣冠濟濟肅然在上新入學者要得出示其所業向來驕慢怠忽之意都消了所謂遜其業也未禘先視學遽以萬乗之尊臨之學者安得不迫切所以未卜禘不視學使人從容優豫以養其德旣卜禘而視學使之不敢自怠也古者敎之善處不在口耳之閒其動容感之功深矣故時觀而弗語所以存養其心也古人為學盈科而後進幼者踰節而問即是躐等雖曰自求益亦是犯分便與為學相悖七者皆是古者敎人大槩後世此理皆亡七端之敎所謂講道不過兩事如其他皆是存養工夫古人為學十分之中九分是動容周旋洒掃應對一分在誦説今之學者仝在誦說入耳出口了無涵蓄工夫所謂道聽塗說德之棄也 永嘉戴氏曰宵雅肄三說者謂始學習此勸之以官則是王者以利禄誘人也語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古人之學亦貴於有用爾學者以學詩為先所以興起人心也人而不孫不可以為學入學之初挾其所有以求勝於人則業不進矣故始入學者鼓衆發篋示其所短以求敎於人非若後世掩匿所短畏人之議己亦非矜誇所長求人之服己也孫其業者言所業不如人使之知孫也幼者未足以問而驟躐等焉則為不孫弟矣然學者之問亦難泛然而問列事未盡而問有所挾而問非所當問而問皆所不答也七者之敎於學者初無論辨誦說之功敎以謙敬之道正其威儀之失優游其志慮涵養其心術而習孰其恭順之意而已 慶源輔氏曰示敬道也所以使之立為學之誠官其始也所以使之知敎者之意學者之誠立敎者之意明然後可以敎之矣故孫其業而使之有受道之質然又慮其怠也則又收其威而使之有勉強之意有受道之質無怠惰之志則學者可以進道矣然又慮敎者之亟而不俟夫學者之自得也故又五年一視學使學者之志優游而無迫急之患時觀而勿語使學者之心常存而有憤悱之誠上無迫切之敎下有憤悱之誠則不患乎人之不自得已夫敎者固不可亟矣而學者亦不可以有亟心也故又終之以學不躐等焉此其倫序也七者皆所以正士之志士則未為官也志則未見於事也士而正其志則官而能其事矣 新安朱氏曰小雅肄三案鄉飲酒及燕禮皆歌此三篇笙入樂南陔白華華黍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六笙詩本無詞聲亦不傳觀示也謂示以所學之端緒語告也 馬氏曰古之君子其學也為道而已豈為官而學哉然而士之學者未有不志於行道者也楊子曰學之為王者事其已乆矣則是官其始者所以為王者事也凡視學必於卜禘者以禘為大祭之禮所以擇士也若夫時觀則不必以禘祭為節矣然或曰視或曰觀者何也視學所以考其成德為行也時觀者觀其存於内者而已成德為行著者也謂之視焉見於著者也有於内者也謂之觀焉見於者也古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盖常禮比年入學中年考校則其所謂中年者豈皆合於禘祭之歳歟盖中年而考校者有司而已卜禘而視學者是天子諸侯之事臨卭魏氏曰古者上自朝廷下及四方之賔燕凡以為講道修政之樂歌則小雅之三也鹿鳴以示人善道樂嘉賔之心四牡以勤勞王事養父母之志皇皇者華以布宣主德為使臣之光故大學之敎自皮弁祭菜以後即肄此三雅饗燕射鄉自旅酬奠觶以後即升此三歌嗚呼非文武之澤浹於人也深其能和平忠厚使人油油翼翼詠嘆而不能已也如此金華應氏曰禘者春祭之名見於王制郊特牲比年之學則自正歳始和之後即已講祭菜鼓篋之儀而天子諸侯旣畢禘事乃始視入學考校盖從容游泳其志而使之一意於學也必以五年大禘為説則視學希闊而學者之志浸弛而荒矣案月令每歳視學者凡四豈必待五年之乆乎且大禘惟魯有之 禮記集説卷八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八十九 宋 衛湜 撰 大學之敎也時敎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 鄭氏曰有居有常居也 孔氏曰自此至之謂乎一節論敎學之道必當優柔寛緩不假急速遊息孫順其學乃成也時謂時習之正業謂先王正典非諸子百家也學者退息必有常居之處各與其友間居得相諮決不可雜濫也長樂陳氏曰大學之敎也時所以順天道敎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所以盡人道蓋安以夏安詩以冬安禮以秋此所謂時也敎人詩禮學之正而不以異端此所謂正業也退息必有居敎者之事遊焉息焉學者之事 山隂陸氏曰正業言時敎之所敎也若春誦夏春秋敎以禮樂冬夏敎以詩書是也居學言退息之所學也若不學操縵不能安不學博依不能安詩是也 新安朱氏曰今案上句鄭註孔䟽讀時字居字句絶而學字自為一句恐非文意當以也字學字為句絶時敎如春夏禮樂秋冬詩書之類居學謂居其所學如易之言居業蓋常習所習如下文操縵博依興藝藏脩息遊之類所以學者能安其學而信其道講義曰時敎謂時時敎之也道欲其熟習故學者貴於時習而教者亦貴於時敎正業如雄曰君子正而不他正與他之閒不可不謹其所向故敎者必以先王之正道退息必有居非謂有所居止而已也必有常居焉所居有常乃敎者所以敎學者所以學古之人坐則如尸立則如齊几杖有銘盤盂有戒無非學也豈以退息而姑置之哉 延平周氏曰退息必有居故身安而心廣 學不學操縵不能安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不興其藝不能樂學 鄭氏曰操縵雜弄也博依廣譬喻也依或為衣雜服冕服皮弁之屬雜或為雅興之言喜也歆也藝謂禮樂射御書數 孔氏曰此以下並正業積漸之事學操縵敎樂也樂主和故在前琴瑟之屬人将學琴瑟若不先學調雜弄則手指不便不能安正其故先學雜弄然後音曲乃成也學博依敎詩法也詩是樂歌故次樂依謂依倚譬喻也雜服自衮而下禮經正體在於服章以表貴賤不明雜服則心不能安善於禮也不興其藝此緫結上三事並先從小起義也藝謂操縵博依六藝之等若欲學詩書正典意不歆喜其雜藝則不能耽翫樂於所學之正道也 横渠張氏曰古之敎人先使有以樂之者如操縵博依如此則心樂樂則道義生今無此以致樂専義理自得以為樂然學者太苦思不從容第恐進銳退速苦其難而不知其益莫能安樂也服事也雜服洒埽應對投壺沃盥細碎之事興藝樂學興起也藝禮樂之文如琴瑟笙磬古人皆能之以中制節射御亦合於禮樂之文如不失其馳舎矢如破騶虞和鸞動必相應也書數其用雖小但施於簡策然莫不出于學故人有倦時又用此以遊其志所以使樂學也長樂陳氏曰不學操縵不能安以至不學雜服不能安禮學者之於業也不興其藝不能樂學敎者之於人也縵之為樂鍾師之所職磬師敎而奏之所謂操縵則燕樂而已此固音之所存而易學者也凡物雜為文色雜為采古者冠而後服備未冠則冠衣不純素所服采衣之雜服而已此固禮之所存而易學者也安而後安詩樂學誦詩之意也安詩而後安禮興詩立禮之意也䕫敎胄子必始於樂孔子語學之序則成於樂内則就外傅必始於書計孔子述志道之序則終於游藝豈非樂與藝固學之終始歟嚴陵方氏曰操之而急縱之而緩者操縵之謂也之理亦若是而已依則依物之理以為言焉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則博依之謂也詩之理亦若是而已服雖雜而繁亦君子之所不憚焉以服亦無非理也藝雖成而下亦君子之所不廢焉以藝亦無非學也山隂陸氏曰操縵非之正事博依非詩之正事依讀如字書曰聲依永 新安朱氏曰理㑹得雜服則於禮亦思過半矣且如冕服是天子祭服皮弁是天子朝服諸侯助祭於天子則服冕服自祭於其廟則服冕大夫助祭于諸侯則服冕自祭于其廟則服皮弁又如天子常朝則服皮弁朔旦則服冕諸侯常朝則服端朔旦則服皮弁大夫私朝亦服端夕深衣士則端以祭上士裳中士黄裳下士雜裳庶人深衣此所謂雜服也 慶源輔氏曰博依如陸氏之說學詩然後能多識鳥獸草木之名謂廣譬喻亦非也古人因詩而歌使協聲律而歌有髙下清濁合于宫商則為聲聲協律吕則為律蓋古之學詩者先學歌詩使其歌依於聲律故云博依博謂有其聲者清濁髙下不一也先能歌然後能安之而求其義服事也雜服謂凡禮之事如三千三百之儀是也不學操縵以下皆言藝也藝謂禮樂射御書數上言禮樂矣故下言藝以緫射御書數也詩亦樂也故因樂言之不興其藝不能樂學故學者先敎以六藝也興如舊音 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脩焉息焉遊焉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是以雖離師輔而不反也兊命曰敬孫務時敏厥脩乃來其此之謂乎 鄭氏曰藏謂懷抱之脩習也息謂作勞休止之息遊謂閒暇無事之遊敬孫敬道孫業也敏疾也厥其也學者務及時而疾其所脩之業乃來 孔氏曰故因上起下之辭君子之為學恒使業不雜身若能藏脩息遊無時暫替乃能安其所習學業學業既深知由于師故親愛師旣能親師故樂重同志之友說信已道一云安學故乃親師樂友後乃信道輔即友也離猶違也心信已道不復虚妄假令違離師友亦強立不反也乃來謂所學得成也 横渠張氏曰藏退也脩則思以得之日知其所不知也息休止也遊遊玩也接物倦則存心講習以不忘其故此即温故而知新也大要未嘗須臾忘也敬孫務時敏孫其志于仁則得仁孫其志于義則得義唯其敏而已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學也將以致道没身不怠而已故藏焉以藴其所已知月無忘其所能是也脩焉以習其所未知日知其所亡是也息焉則所次必於是若倪寛帶經而鋤休息輒誦是也遊焉則所造必於是若孔子出遊於觀之上有志於三代之英是也君子之於學如此故能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矣今夫美吾身者學也成吾性者道也模範我者師也切磋我者友也學待師而後正性不安學則疾其師而不親矣道待友而後明情不樂友則疑其道而不信矣安學而親師則外有正以行樂友而信道則中有主以正若然則雖離師輔亦確乎強立而不反也 延平周氏曰藏者言其學之既得者也脩者言其學之未得者也息對遊則息為暫遊為乆言安學而親師則知信道而樂友言樂友而信道則知親師而安學有所藏有所脩有所息有所遊則其所入者深故雖離師輔亦不反也輔也者蓋友有佑助之意嚴陵方氏曰藏焉脩焉所以存其心息焉遊焉所以遊其志藏則藏於其心脩則脩於其身務學不求師則道孰為之獨學而無友則道孰為之輔是故雖安其學必親其師必樂其友旣樂其友然後能信其道其始也親師取友以至於此其終也雖離師輔亦若是而已孔子曰以友輔仁 廬陵胡氏曰學者君子之所以藏身猶魚之藏於水不可離也脩猶竹之脩日加益而不知也息謂居之安也遊若遊心於淡之遊 永嘉戴氏曰君子為學當以進徳脩業為本今脩居其一而藏遊息居其三豈教人為怠乎蓋古之教者教以心後之敎者敎以言古之學者養其心後之學者苦其心然則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既求之則操之存之養之制之至於宅心正大而後至於從心不踰豈若後世學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苦其志慮耗其血氣非徒無益而喪失其本心者多矣親師取友此學者急務師友之間固有實不相知而外徇其名者無所得於其師則齟齬而情實踈無所得於其友則疑忌而意不合此非學者之過抑師友亦有過焉蓋涵養之功不加而督廹之意日至漸漬之實不孚而責善之意太甚則彼有不安而已爾有不樂而已爾況望其能進徳乎涵養其心術之微使之漸漬習熟安於義理無所矯揉則無有師保自進於善雖他日離羣索居不變其初大抵物之矯揉者力進則返唯自然馴習者乆而不變一段與上文意似不合然古人援詩書為證略取其大意而已敬孫則心有所守無欲速之患時敏則進脩及時無自怠之失此所以厥脩乃来要之藏脩遊息四者不同其為脩業則一也 慶源輔氏曰藏猶詩所云中心藏之脩謂以身脩之也藏之則不須㬰而忘脩之則不頃刻而廢息亦在於斯遊亦在於斯猶言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也夫然故能自小成而進於大成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小成也雖離師輔而不反大成也樂謂心有所愛羡之意若子貢所謂賜也何敢望回安其學故親其師樂其友故信其道如七十子之服孔子所謂安其學而親其師曽子曰昔者吾友嘗從事於斯矣所謂樂其友而信其道變友言輔欲見不假友之輔助而不反也敬孫務時敏謂時敎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學以下厥脩乃來謂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以下 金華應氏曰深攷自大學之敎至此章則自比年入學至九年大成其所學大略可見蓋時敎之正業即所習者經也至于親其師樂其友乃所謂樂羣親師也至于知類通達則雖離師輔而強立不反矣 今之敎者呻其佔畢多其訊言及於數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敎人不盡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隱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雖終其業其去之必速敎之不刑其此之由乎 鄭氏曰呻吟也佔視也簡謂之畢訊猶問也言今之師自不曉經之義但吟誦其所視簡之文多其難問也呻或為慕訊或為訾言及于數謂言出說不首其義動云有所法象而已不顧其安謂務其所誦多不惟其未曉也不由其誠由用也使學者誦之而為之說不用其誠也不盡其材謂師有所隱施之也悖求之也佛謂敎者言非則學者失問也隱不稱揚也不知其益若無益然速疾也學不心解則忘之易刑猶成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敎者違法學者所以不成多其訊者不曉義理假作問難詐了多疑也進謂務欲前進誦習使多而不曽反顧其義理之安誠忠誠也使學者誦文而已為之說義心皆不曉是不用己之忠誠也敎人不盡其材謂隱惜其所知也敎者有上五者之短故施敎于人皆違背其理其學者求之則又違戾義意佛戾也師敎既悖受者又違故弟子隱其師之學而憎疾其師也師說既不曉了故弟子受之苦其難解不自知其有益也雖得終竟其業其去之必速疾師敎弟子不成由此上諸事 嚴陵方氏曰以言問之之謂訊道之本寓諸理其末見乎數言及于數非所謂敎之大倫矣進而不顧其安非所謂安其學矣使人不由其誠非所謂信其道矣敎人不盡其材非所謂強而弗抑矣施之也悖非所謂不陵節矣求之也佛非所謂孫其業矣隱其學而疾其師非所謂師逸而功倍又從而庸之矣隱以言其學之不明也苦其難而不知其益非所謂和易以思矣其去之必速非所謂強立而不反矣 新安朱氏曰數謂形名度數言及于數欲以是窮學者之未知非求其本也註䟽法象之說恐非若小學之敎蓋將使之循習乎灑埽應對之節與今之敎言及于數者其意不同隱其學謂以其學為幽隱而難知如曰二三子以我為隱之意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蓋進之必顧其所安而使之進也使漆雕開仕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說蓋使之必由其誠而不強其中心之所不欲也於門人問仁問孝之類其荅皆不同蓋敎之必盡其材故所答雖有難易而未嘗不随其材之大小也後之敎人者反此故曰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而其敎之者卒不見其成故曰隱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雖終其業而去之必速 慶源輔氏曰言及于數所謂記問之師也呻其佔畢所以形容其貌多其訊謂無統類強聒而泛語之訊猶墓門詩所謂歌以訊之之訊毛氏曰訊告也言及于數則愈下矣此上言在己之失此下言敎人之失盈科而後進可也如是然後居之安而資之深若不顧其安否而強揠以進此學者所以隱其學而苦其難也強揠以進是使人不由其誠未及安于此而又進之是敎人不盡其材此二句所以終上句之義也材者可為之資施與求皆為師之事施謂施己之敎求謂求學者之益隱不安之意柏舟之詩註云隱痛也痛則不安矣安其學故親其師則隱其學而疾其師宜矣所謂雖得之必失之也強聒而敎之強揠而進之則有終其業者矣然其忘也可立而待也刑猶儀刑之刑敎之不刑猶言敎不足為人之儀刑也横渠張氏曰人未安之又進之未喻之又告之徒使人生此節目不盡其材不顧其安不由其誠皆是施之妄也敎人至難必盡人之材乃不誤人觀可及處然後告之聖人之明直若庖丁之解牛皆知其隙刃投餘地無全牛矣故使人必由其誠敎人必盡其材人之材足以有為但以其不由于誠則不盡其材若勉率而為之則豈有由其誠者哉 大學之法禁於未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此四者敎之所由興也鄭氏曰未發情欲未生謂年十五時可謂年二十成人時不陵節謂不敎長者才者以小敎幼者鈍者以大也施猶敎也孫順也相觀而善謂不並問則敎者思専也摩相切磋也興起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敎得理則敎興也十五以前情欲未發則用意専一學業易入逆防于未發之前故云豫也二十徳業已成時可受敎故云時也陵猶越也不陵節謂年才所堪不越其節分而敎之所謂孫順也善猶解也 長樂陳氏曰邪不閑則誠有所不存回不釋則美有所不増故禁于未發之謂豫所以救失于未然之前當其可之謂時所以長善于可敎之際故當其可以學之之時而達之可以習之之業易所謂進徳脩業欲及時也因時而不違循理而不逆不責其所不及不強其所不能優而柔之使自求之厭而飫之使自趣之豈不為孫乎與夫驟而語之喧徳蕩志者異矣敎者不陵節而施則學者見賢思齊見善相示不必親相與言而同歸于善矣豈不為摩乎與夫朋友已譛不胥以榖者異矣以内則推之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十五出就外傅居宿於外禁於未發之意也八年始教之孫以至二十敦行孝弟當其可之意也學樂而後射御射御而後學禮舞勺而後舞象舞象而後舞夏不陵節而施之意也三十博學無方孫友視志相觀而善之意也敎之所由興本諸此而已嚴陵方氏曰夫既發而後禁則為無及矣未發而先禁乃為有備幼子常視毋誑亦可謂之豫矣未可以敎而敎則欲速而不達可以敎而不敎則雖悔而不可追若十年學書計十三年舞勺成童舞象則可謂之時矣不陵節而施則理順而不悖故謂之孫若孔子言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立未可與權則可謂之孫矣以此之善而見彼之不善以彼之不善而見此之善所謂相觀也有見于上則知善之可慕有見于下則知不善之可戒荀子所謂見善翛然必以自存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則可謂之摩矣夫既有以防其情又有以成其性既有以因其才又有以輔其仁則敎之道盡矣故曰所由興也 廬陵胡氏曰易卦初六發蒙則知未發謂童之初也其志不分防之冝早康衡曰謹防其端禁於未然詩人少而端慤長大無欲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年通一三十而五立此皆學之時不陵節若學詩學禮之次 新安朱氏曰禁於未發但謂豫為之防其事不一不必皆謂十五時也當其可謂適當其可告之時亦不必以年為斷相觀而善但謂觀人之能而于己有益如以兩物相摩而各得其助也 横渠張氏曰當其可者乗其閒而施之不待彼有求而後敎之 又曰不待其問當其可告之機即告之如孟子曰時雨化之如天之雨豈待望而後雨但時可雨即雨 馬氏曰自灑埽應對進退而進于成人者各有當也當其可之謂時也鯉趨而過庭子曰學詩乎又曰學禮乎不陵節而施之謂孫也切切偲偲相觀而善之謂摩也 山隂陸氏曰鄭氏謂可謂二十成人時夫謂之可豈特年二十而已不陵節若孔子所以敎諸弟子未有同者也此之謂孫孫師之事也學友之事也鄭氏謂不並問則敎者思専夫所謂相觀豈特不並問而已永嘉戴氏曰夫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疑若不可須㬰緩也然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又何其甚緩也夫君子進徳脩業欲及時也過時非也不及時亦非也乾于九三論君子進徳脩業其言曰知至至之可與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知所終始則無過不及之患矣大抵學者為學始終節目皆有次第先傳後倦不可誣也若先後倒置本末舛逆學雖勤無益也禁於未發不必謂十五時也物欲未深情偽尚淺則猶可禁也當其可不必謂年二十成人時也適當其機因而導之此之謂可孫之為言有優游巽入之意焉摩之為言有切磋動盪之意焉人知豫與時之為敎而不知孫與摩之為敎也益深 河南程氏曰朋友講習更莫如相觀而善之工夫為多 四明沈氏曰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謂失可敎之機也聖人朝夕視學者熟矣投機之㑹藏於未形非聖人誰識之也夫子於子貢曾子不待其問不俟其請而遽提其名語以大道之要蓋夫子黙察二子見道之機以語之聖人於門弟子所謂如慈母之哺嬰兒如醫師之病者無不各中其所欲内外感應之妙油然而自得矣 慶源輔氏曰凡事豫則立況敎人者乎己犯上矣而使之無為亂也己穴坯矣而使之勿為盜也既爭而敎之讓既奢而敎之節難矣故先王之敎人自能言時男唯女俞之不同至七年時同席共食之不可其道當然不可謂之太早計也自子能食食敎以右手至吾道一以貫之皆當其可之謂時顔子曰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子曰賜也可與言詩則其所施不陵節而孫可知矣曽子稱顔子有若無實若虚犯而不校是相觀而善也忠告而善道之又其次也強聒而不已祇取辱焉 發然後禁則扞格而不勝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雜施而不孫則壞亂而不脩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燕朋逆其師燕辟廢其學此六者敎之所由廢也鄭氏曰扞格不勝謂敎不能勝其情欲格讀如凍之扞堅不可入之貌時過然後學則思放也雜施不孫則小者不逹大者難識學者所惑也獨學無友則不相觀也燕猶䙝也燕辟䙝師之譬喻廢弛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學不依理敎所由廢發謂情欲既生也扞謂拒扞格謂堅強譬如地凍則堅強難入今人謂地堅為也學時已過則心情放蕩雖欲追悔精明已散徒勤苦四體也雜施謂敎雜亂無次越節則大才輕其小業小才苦其大業並是壞亂之法不可復脩治也獨學則學識孤偏鄙陋寡有所聞此四條皆反上敎之所興也燕朋謂燕䙝朋友不相尊敬則違逆師之敎道燕辟謂義理難曉時須假設譬喻而墮學之徒好䙝慢笑之是廢學之道也此六者是廢學之由 嚴陵方氏曰情發後禁則扞格言相抵也相抵則禁之有所不勝矣時過後學則勤苦不倦欲有所成難矣雜施而至于亂壞則術業無由而脩矣獨學無友則孤而無與陋而不廣所聞寡矣以燕安為朋而至于逆其師之敎以燕安為辟而至于廢其學之道若是則敎何自而興乎然敎之興止于四廢至于六者以見敎之為難所由興者常少所由廢者常多也延平周氏曰燕安則有䙝意人之所以為朋者以其同出于師故尊其朋則為順其師而䙝其朋乃為逆其師也學至于難解然後有用于辟故䙝其辟則為廢其學也 横渠張氏曰學者當先與朋友講習然後問師若但多問未嘗自得學者則惰敎者則瀆兩失之矣燕朋不敬其朋友而侮慢之必不能從師之敎理之然也燕安也䙝也䙝其友則慢其師蓋有漸也安師之辟喻則不能三隅反何學之有燕辟謂燕安樂人之辟喻不能自得是廢學也人當思而得之 山隂陸氏曰燕朋逆其師之意燕辟廢其學之方新安朱氏曰燕朋逆其師大戴保傅篇作左右之習反其師朋此燕朋是私䙝之友所謂損者三友之類註說非也燕辟但謂私䙝之談無益于學而反有所害也 永嘉戴氏曰然後禁非不禁也特禁之不得其要爾時過然後學非不學也特學之不得其道爾雜施而不孫則固嘗施之矣施之不得其統猶不施也獨學則固嘗自學矣而無其友猶不學也燕遊私昵之謂也燕朋謂昵于朋比如孺子其朋之朋燕辟謂昵于敖辟如師也辟之辟昵于朋比則人自為學不顧其師昵于敖辟則自以為是不力于學敎之不刑由此之故也夫人之患在好為人師而為師最難其道與天地君父並重烏可以易為之夫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人而可以為師則中之所存必有大過人者然而非深識學者之病無以成闔闢造化之功故脩己者可以尊道知人者可以明道設敎者不可以不兼備也 慶源輔氏曰發然後禁唯孔子之聖而後可過而能改非子路之勇則不能舎是則未有不扞格者也禁師之事也學弟子事也互言之爾如孔子之敎則無不勝如子路之學則無不成先儒之言曰老而好學尤不易得人固不可不自勉學于孔子者雖鄙如樊遲有子夏以啟發之則不患其陋而未達況其餘者相觀而善切切偲偲則其成徳達材可知矣朋友攝以威儀而切偲致意則非燕朋矣善敎者罕譬而喻孟子之長于譬喻則非燕辟矣燕朋則志有所溺故逆其師之敎燕辟則心有所分故廢其學之業子曰羣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慧難矣哉六者雜舉師資之病以見敎之廢非獨一人之罪也 講義曰前四者敎之所由興在師者三在學者一後六者敎之所由廢在師者三在學者三 君子既知敎之所由興又知敎之所由廢然後可以為人師也故君子之敎喻也道而弗牽強而弗抑開而弗逹道而弗牽則和強而弗抑則易開而弗逹則思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 鄭氏曰道示之以道塗也抑猶推也開謂發頭角思而得之則深 孔氏曰此一節明君子敎人方便善誘之事喻猶曉也君子既識學之廢興故敎喻有節道猶示也牽謂牽偪令速曉強謂微勸學者不推抑而敎之開謂開發大義不事事使之通曉也人茍不曉而牽偪之彼心必生忿恚今但示正道則彼心和而意悟易謂受者和易則易成也思謂用意思念所得必深師能敎弟子如此可謂善敎喻矣 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敎人道而使之和則所從者樂強而使之易則所進者銳開而使之思則所得者深此所以為善喻也 延平周氏曰知其學之所興者寡所廢者多則可以為人師矣道而弗牽者私淑艾者也強而弗抑者盡其材者也開而弗達者引而不發者也道而弗牽則和而不強而弗抑則易而不艱開而弗達則思而不殆君子之敎人常欲其所得勝所聞故曰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 嚴陵方氏曰敎主乎道喻形乎言然道未嘗不資乎言言未嘗不本乎道敎無非喻也喻無非敎也故下有獨言善喻者或獨言善敎者君子之敎喻也道之使有所尚而弗牽之使從則人有樂學之心強之使有所勉而弗抑之使退則人無難能之病開之使有所入而弗達之使知則人有自得之益以此三道而喻人故曰可謂善喻矣若孔子循循然善誘人所謂道而弗牽也于互鄉童子與其進不與其退所謂強而弗抑也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所謂開而弗達也 永嘉戴氏曰君子之敎而以喻為言何哉喻以義理使之心通意悟黙然自喻此敎之大功也道而弗牽強而弗抑未嘗示人以其難開而弗達亦未嘗示人以其易不示人以難則敎者有善誘之功學者有欲罷不能之意不示人以易則敎者寓憤悱之機學者有啓發之功大要和易以思使學者不過用其心亦非泛然無所用其心所謂勿正之功蓋如此 慶源輔氏曰知所由興則行之知所由廢則防之然後可以為人師道而弗牽則和強而弗抑則易所謂優而柔之使自求之也先儒謂至道懇切固是誠意若廹切不中理則反為不誠敎者豈可不知此理哉開謂開其端緒開其端緒則自不能已于致思故可以至于自得之地於敎喻而如此謂之善 學者有四失敎者必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也敎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 鄭氏曰失于多謂才少者失于寡謂才多者失于易謂好問不識者失于止謂好思不問者救其失者多與易則抑之寡與止則進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敎者識學者之心而救其失也才識淺小而所學貪多則終無成是失于多也才識深大而所學務少徒有器調而終成狹局是失于寡少也至道深逺非凡淺所識人不知思求唯好泛濫外問是失之䡖易此學而不思則㒺心未曉知不肯諮問唯但自思終不能達此失于自止是思而不學則殆四失由人心之異故也師既識四心之不同乃能隨其失而救之使學者和易以思是長善使學者無此四失是救失唯善敎者能之 横渠張氏曰失之多過也失之寡不及也止有兩端無三也凡學者不是過即是不及無過與不及乃是中矣失則多謂才小者卒然不能㑹歸故失于煩多若子夏是也子夏之學自灑埽應對之末至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其學最實失于寡者以才多易曉達而不精宻若子張窺見夫子近上一節不復勤求力行又問善人之道意謂善人可不學而至孔子告以必踐履善人之事乃能至善人之地曽子亦曰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易者䡖易也與寡相近以為易知更不復研究子路事多近之止畫也苦其難而不進冉求事近之學者之四失為人則失多好髙則失寡不察則失易畏難則失止 東莱吕氏曰大抵治學者之病須是先知他病處所謂學者四失随其氣禀厚薄清濁判斷不出四端或失則多才有餘者或失則寡才不足者或失則易俊快者或失則止鈍滯者大抵四者所為心之莫同也病各自别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也要識他病處失在多寡易止辟如醫者用藥知得隂陽虚實方始隨症㵼鍼灼若錯施之敎者學者皆勞而無功只看孔子敎人四者之病隨症用藥曲得其妙且如子路所失者多孔子未嘗不裁減由也兼人故退之知他多病而底救之或失之寡孔門如柴愚參魯雍也仁而不佞就他資質上所失在寡孔子之敎就他寡處博之以文約之以禮各到成立或失則易如子貢億則屢中與夫方人之病孔子未嘗不深懲而痛抑之如云夫我則不暇皆使之難不使之易或失則止孔子之門如冉求之自畫孔子未嘗不誘掖而進之小以成小大以成大若不識學者之病倒去他病上加添無縁得成就子路之失多更若進之所謂有餘不敢盡工夫子路何縁得入推此類言之其他無不如此敎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為學之道扶持長養人之善端救人之偏失孔子之敎皆在一部論語中如君子哉若人尚徳哉若人大哉問善哉問之類無非長善如責以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杇之類無非救其失 長樂陳氏曰失之多者孔子謂之狂失之寡者孔子謂之簡古之敎者觀性以知心因心以求失多者約之以禮寡者博之以文易者抑之以自反止者勉之以自強此長善救失之道也且善譬則苗也失譬則莠也欲長善者必救其失欲長苗者必去其莠彼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其智不已疏乎 延平周氏曰或失則多者知之所以過或失則寡者愚之所以不及或失則易者賢之所以過或失則止者不肖之所以不及也 嚴陵方氏曰失雖見乎外而所存本乎心故知其心于内然後可以救其失于外也人之性莫不有善苟無敎以長之則善浸以消人之心不能無失茍無敎以救之則失或為害 永嘉戴氏曰夫人資禀各有所偏雖伯夷栁下惠不能免也其平日所踐履終身所成就皆於其所偏者重況于學者乎學者四失其意皆自以為善而不知其非失之多者博採以為功失之寡者約取以為精失之易者泛應而不能致思失之止者小成而莫肯前進所貴于學問者謂其能化氣禀之偏學者每患于不自知故有頼于敎者之功蓋自知甚難自上知下甚易設敎而不知學者之失知其失而不知救學者之過皆非所以為敎也 慶源輔氏曰必知之言不可不知也不言失之多而言失則多者蓋多寡易止有時為當然若一于此則為失也故云則焉博之失則多陋之失則寡勇之失則易愚之失則止内有所溺然後失形于外不正其心而治其外未之能也失由心生善本性有教人者長其固有之善而己救其失則非知其心有所不能及也 山隂陸氏曰長善而救其失將順其善而匡救其失也 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敎者使人繼其志其言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 鄭氏曰善歌善敎言為之善者則後人樂倣傚也可謂繼志謂師說之明則弟子好述之其言少而解臧善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敎者若善則能使學者繼其志于其師也記者以善歌而比喻之音聲和美感動人心能使聽者繼續其聲善敎者必能使後人繼續其志如今傳繼周孔也又釋所以可繼之事善敎者出言寡約而理顯易解義理微妙而說之精善其譬罕少而聽者皆曉為敎如此則可使後人繼其志也横渠張氏曰繼其志謂敎者使學者繼其志循循然善誘是繼志也善歌者亦使學歌者自繼其聲髙下得相繼使人繼其志繼學之志也使人心不能已善敎者也志常繼則罕譬切喻言易入則復而臧長樂陳氏曰聲之不可繼者非善歌志之不可繼者非善敎蓋髙明以絶物則不足以為善中庸以導物然後為善也夫詳而不約而後能逹顯而不微而後能臧多譬而不罕然後能喻此理之常也今也約而能達微而能臧罕譬而能喻則是約而人知其要微而人知其妙罕譬而人知其簡可謂繼志矣蓋約與微所以明道罕譬所以明物道至于難明則又明物以顯之此所以為善也 又樂書曰善歌者直已而陳徳未嘗無可繼之聲善教者易直以開道未嘗無可繼之志其聲為可繼則氣盛而化神其志為可繼則徳盛而敎尊其故何哉其為言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故也 嚴陵方氏曰天下之理太髙則與物絶而人莫能繼矣太卑則與物䙝而人不足繼矣惟得中則為可繼焉夫言苟務多則人以為惑而不達矣言茍好大則人以為迂而不臧矣言茍多譬則人以為僻而不喻矣若然則敎者雖有其志學者焉能繼之哉 山隂陸氏曰歌不貴苟難則易于繼其聲敎不貴茍難則易于繼其志若佛老言理則妙矣以為善教則未也故昔賢論此以為無之則昧理有之則害敎不可謂微而臧也約而臧微而達則罕譬而喻矣新安朱氏曰繼聲繼志者皆謂微發其端而不究其說使人有所玩索而自得之也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三者皆不務多言而使人自得之意 永嘉戴氏曰善歌藝也猶使人繼其聲善敎者不可使人繼其志乎然繼志之學不在言語之閒曰約曰微曰罕譬其為辭甚簡曰逹曰臧曰喻其見理甚明敎者之辭簡學者之理明若此可謂能繼志矣東萊吕氏曰約而達敎者之言甚約然而本末貫徹未嘗不達微而臧敎者之言甚微然而淵深粹美其味無窮罕譬而喻大抵曲為之喻使學者自得于言意之表如此可謂善繼志矣大抵聖賢之敎引而不發非是阻抑學者若開户倒囊盡其底藴以告之學者不去思量不去玩味其流弊多是口耳之學惟是引而不發示其端而不盡使人萬繹千思及功深力到義理自渙然冰釋怡然理順學記敎人皆是三代敎人之法如孔子洙泗之敎孟子在戰國風氣既降氣質既薄三代之教已是盡用不得今看論語少者一二語多者不過三四語孟子徃徃至千百言所謂約而達到孟子已自用不得如予豈好辨哉予不得已也而孔子則罕言利與命與仁夫子之言性天道不可得而聞到孟子已自用剖析精微示人如論性直指之謂善如論浩然之氣皆是分明說破所謂微而臧到孟子已自用不得孔子不憤不啓不悱不發所謂譬喻見于論語者少若孟子每事譬喻亦是不得已註者謂其長于譬喻當時罕譬而喻又用不得然而孟子觀㑹通以行典禮于此自立規模所以為孟子如多寡易止則止是就一人身上看孟子改規模是統天下看 慶源輔氏曰若夫子之舉一隅孟子之引而不發所謂善敎也不以三隅反躍如也則能繼其志矣約而達微而臧罕譬而喻則人有自得之地矣然則孟子之譬喻非與向時不同也孟子於戰國大道既隱之時與其君臣言論又非其素所講學也故不得不假譬以曉之然孟子固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可謂繼志矣者省文也蓋言如此則可謂能使人繼志矣 李氏曰欲其求而後應故其言常約欲其思而後得故其義常微言之所不能及義之所不能明故達之以譬譬者理之所在也理欲其自窮故罕譬言雖近而指不可不逺故其言約其義微其譬罕指逺故雖約而逹雖微而臧雖罕譬而喻也子曰夫易其稱名也小其取類也大其指逺其辭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隱其稱名小取類大則罕譬而喻也其㫖逺其辭文則微而臧也曲而中則約而達 延平黄氏曰學之序能辨志然後能遜志能遜志然後能繼志辨志求道之時也遜志從道之時也繼志㑹道之時也志於道則無累志於仁則無惡 禮記集說卷八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九十 宋 衞湜 撰 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然後能博喻能博喻然後能為師能為師然後能為長能為長然後能為君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是故擇師不可不慎也記曰三王四代惟其師此之謂乎 鄭氏曰美惡説之是非也長達官之長弟子學于師學為君也擇師不可不慎師善則善也四代虞夏殷周 孔氏曰此一節明為師法君子謂師也敎人至可以為君長之事隨器與之是至學之易隨失而救之是至學之難罕譬而喻言約而達是為美反此則為惡博喻廣曉也知此四事為主觸類長之乃廣有曉解能廣解乃可為人作師為師是學優學優宜仕故能為一官之長治官有功則能為君也師有君徳弟子就師可學為君之徳故宜慎擇其師也三王謂夏殷周四代則加虞雖皆聖人無不擇師為慎故云唯其師引舊記結此擇師之重也 横渠張氏曰知學者至于學之難易及知其資質才性之美惡知至學之難易知徳也知其美惡知人也知其人且知徳故能敎人使入徳仲尼所以問同而答異以敎人者必知至學之難易知人之美惡當知誰可先此誰將後倦此若灑埽應對乃幼而孫弟之事長後敎之人必倦弊唯聖人于大徳有始有卒故事無大小莫不處極今始學之人未必能繼妄以大道敎之是誣也學也者所以學為君也古者雖匹夫若學則必先學正心誠意治國平天下之事此則以道言之也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學者斆也所以為敎者莫非王道也王道則非君道而何施于為政其所以輔佐于其君者亦孰非君道 長樂陳氏曰學有精麤則其至有難易質有美惡則其喻有淺深知美而喻之則有以長人之善而達才知惡而喻之則有以救人之失而成徳詩曰克明克類克長克君君子知至學之難易以至能博喻所謂克明也能博喻然後能為師所謂克類也能為師然後能為長所謂克長也能為長然後能為君所謂克君也古之為學必自有虞氏始而擇師亦如之是法始乎伏犧成乎堯備于有虞氏而夏殷周特因之而已故先三王而四代次之主三王兼用虞氏故也延平周氏曰知其至學之難易者言其才而知其美惡者言其性知其才知其性然後能不以一類喻之能不以一類喻之然後能為師師者有為長之道長者有為君之道 嚴陵方氏曰揚子云學者所以求為君子葢君子者人之成名雖聖人亦不過君子而已必知其事之難易才之美惡然後能博喻于人喻之為義以理喻人而人之所以喻而曉也師之為義以道帥人而人之所以帥而從也且師有道者也長有位者也君有土者也有其道然後可以有其位有其位然後可以有其土君雖有土非有道不足以得之曰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學冝讀曰斆斆教也雖尊而為君亦師之所敎焉故擇師不可不慎也三王者禹湯文武也四代者虞夏殷周也指其人則曰王指其世則曰代先言王而後言代者有其人乃有其世故也揚子曰學之為王者事其已久矣堯舜禹湯文武汲汲好學如此誰獨無師乎若舜之于務成昭禹之于西王國湯之于伊尹文王之于臧丈人武王之于太公望則三王四代之師固可見矣 李氏曰知至學之難易者循理以造道者也知其美惡者窮理以得道者也故曰然後能博喻能博喻則可以反説約而衆之所依附故曰然後能為長長者有長人之道者也能為長則可以出令正衆故曰然後能為君君者出令以正衆者也故易乾之九二見龍在田君徳也而曰學以聚之問以辯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寛者居上之道仁者長人之道居上長人之道必自乎學而已 慶源輔氏曰人之至于學也順理則易逆理則難習是則美習非則惡知其理之順逆習之是非然後能廣博開喻學者而可以為人師也能為師然後可以為人君則君之為道可知矣彼其以刑法制民而不本之敎化者其君去道逺矣武王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若武王者可謂知君道矣禹湯文武其師善矣若四代之君或善或否皆繫其師之如何此墓門之詩所由作也 山隂陸氏曰周官以九兩繫邦國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長以貴得民三曰師以賢得民長即此所謂長師即此所謂師牧亦即此所謂君也雍也可使南面葢學之力歟若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進于是矣彼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為之宰束帶立于朝可使與賔客言尚未足以語此唯其師言顧其師如何耳 新安朱氏曰今詳經文但能為師以敎人則能為君以治人耳擇師不可不慎言能為君者其人難得故不可不擇也 永嘉戴氏曰君師長三者雖不同皆以敎化其民然不明乎義理不察乎人心雖欲施實徳于民不可得也是故君子先知其理之難易而又知其人之美惡然後能旁取曲譬以開導人心然後可以為師矣出而長民上而為君復以斯理敎民為善夫豈有二道哉大抵君子為學貴于有用也有民人有社稷則有君國子民之道焉是以仲弓可使南面而子路冉有自謂治國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惡可不謹擇其人哉三王四代皆以擇師為重况其下者乎 金華應氏曰洞達人情事理然後可以教人能敎人則亦可以服人而為長能服人則亦可以治人而為君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當其為尸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大學之禮雖詔于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 鄭氏曰嚴尊敬也尸主也為祭主也尊師重道不使處臣位也武王踐阼召師尚父而問焉曰昔黄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師尚父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齊矣王齊三日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負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師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 孔氏曰此一節論師徳既善雖天子以下必須尊師此文義在于師并言尸者欲見尊師與尸同也不當其時則臣之案鉤命決云暫所不臣者五謂師也三老也五更也祭尸也大將軍也天子諸侯同之此據尊師與尸相似故特言之詔告也雖天子至尊當告授之時天子不使師北面所以尊師也鄭註武王踐阼以下皆大戴禮武王踐阼篇文有小異存乎意言意恒念之丹書赤雀所銜丹書也 濓溪周氏曰師道立則善人多善人多則朝廷正而天下化矣 横渠張氏曰王人將王命乃在諸侯之上非尊是人葢尊命也匹夫道雖矢子無北面亦非尊是人葢尊道也王者事天如事君故為師弗臣不必師傅之官但問所不知皆師之道便不以臣禮處之 嚴陵方氏曰嚴即尊也嚴師即雖詔于天子無北面是矣以一人之貴而師匹夫之賤以四海之富而師環堵之貧此嚴師所以為難也嚴師者人嚴之也人嚴其師則師道嚴矣師所以道故師嚴然後道尊學所以為道故道尊然後民知敬學以神言之故為尸則弗臣以道言之故為師則弗臣此篇有曰大學之道有曰大學之敎有曰大學之法有曰大學之禮何也葢道以言其位敎以言其術法以言其治禮以言其文 永嘉戴氏曰此一段為人君尊師言非學者事也以人君而尊師若此學者可知矣大抵古人行禮有敎化存焉嚴師固所以尊道尊道則民知敬學率天下之人而皆知敬學天下豈不大治是故先王養老尊賢之義非特為其人也皆所以令衆庶見也夫君之尊天也而君之于臣有答拜之禮臣之卑地也而臣之于君有無北面之義然則古人于君臣之際亦淵乎其有意矣尊君卑臣其殆始于後世乎上下曠闊而交泰之情䟽堂陛尊嚴而臣鄰之意薄先王之時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而况于尊師乎 慶源輔氏曰凡學之道則非獨君也嚴師為難葢言盡嚴師之道為難耳非心悦誠服致敬盡禮如七十子之于孔子不可也能盡嚴師之道則師始嚴師所以道師嚴則道自尊道未嘗不尊也因其尊而尊之則繫人之嚴師也師嚴道尊然後斯民皆將興起于學是故古之人君必自其師以致其誠敬也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所以極言之也 盱江李氏曰善之本在敎敎之本在師師者所以制民命其可以非其人哉古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為民立師也學校廢師不命于上而學者自擇焉識不至擇不精是能言之類莫不可師也然則父儒而子跖朝華而暮戎何足怪哉 善學者師逸而功倍又從而庸之不善學者師勤而功半又從而怨之 鄭氏曰從隨也庸功也 孔氏曰自此至之道也一節明善學及善問并善答不善答之事善學謂聰明易入者師體逸豫而已之所解又倍于他人故恒言師特加功于己不善學者己既闇鈍故師體勤苦而功裁半于他人又反怨師獨不盡意于我也 延平周氏曰善學者不自以為功不善學者不自以為過 嚴陵方氏曰顔淵聞一以知十子貢告往而知来所謂師逸而功倍也顔淵曰夫子奔逸絶塵而回瞠乎若在其後子貢則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所謂又從而庸之也以其有功于我我故庸之有徳于我我故徳之也 馬氏曰博學而篤志所謂善學也善學者務其本務本則道立故其為敎也長善而已不必救其失故師逸而功倍 廬陵胡氏曰庸謂用師之道見于日用也怨若陳子禽毁仲尼 永嘉戴氏曰此一段為學者言也不善敎而非學者則敎者固失矣不善學而咎其師亦非敎者罪也夫子曰予欲無言論語亦曰子所雅言詩書執禮葢聖人欲以無言敎學者不得已形于言亦曰詩書執禮而已師何其逸也七十子之徒中心悦而誠服其有功于學者若此古人樂得天下英才而敎育之為是也莊周之學未必出于子夏李斯之罪豈盡出于荀卿今謂莊周者推原所自歸過子夏罪李斯者以荀卿為誅首然則取友必端為師者其難哉 慶源輔氏曰顔子曰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己所謂又從而庸之也公孫丑曰道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也何不使彼為可㡬及而日孳孳也所謂又從而怨之也 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及其久也相説以解不善問者反此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以小者則小鳴叩之以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不善答問者反此此皆進學之道也 鄭氏曰善問謂先易後難以漸入也從容從讀如富父舂戈之舂舂容為重撞擊也始者一聲而已學者既開其端意進而復問乃極説之如撞鐘之成聲矣從或為松 孔氏曰問謂論難也攻治也善問者如匠善攻堅木先斫治其易處然後及于節目問者順理答者分明及其經久師徙共相愛説以解義理若不善問之人與能問者意反也善能答問難者如鐘之應撞亦隨彼所問事之大小而答之 横渠張氏曰問學亦須端不端則無以起論議葢道若大路如不因端則指何者為先須是攻堅而不入有疑而未判者如此問乃有得也善待問者如撞鐘洪鐘未嘗有聲由叩乃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而有知答問者必知問之所由故所答從所問言各有所當也大鳴小鳴因所叩也不必數數告語待其来問至當皆實見處故易以喻所謂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 嚴陵方氏曰節則木理之剛者説卦所謂為堅多節是矣目則木理之精者弓人所謂斵目必荼是矣皆其至堅難攻之處也茍先其易攻之處則其難者亦相説以解矣欲其因徼以入乎妙由淺以極其深故也從非牽也容非廹也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則隨其所感而為之應進之以漸而不以頓故也善問者則足以進己之學善待問者則足以進人之學故曰皆進學之道 延平周氏曰善問者知先後之序善待問者小以成小大以成大 馬氏曰切問而近思所謂善問也于吾言無所不説所謂相説以解也 山隂陸氏曰説息也言師弟子相與委蜕于言意之表從讀如從容之從昔子路初見孔子以為不若已居二年以為與己等居三年然後知不如若此可謂從容矣老子所謂為學日益是歟 廬陵胡氏曰鐘隨叩而應能待問者亦隨問而答從容謂再三叩也間云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偯聲餘從容也盡其聲謂無也如以莛撞鐘而應之以大葢不善答問者 新安朱氏曰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非特善問讀書求義理之法皆然置其難處先理㑹其易處易處通則堅節自迎刃而解矣若先其難者則刃頓斧傷而木終不可攻縱使能攻而費工竭力無自然説而解之之效終亦無益于事也相説而解説只當如字而解音解葢義理相説之久其難處自然觸發解散也 又曰從容註説非是正謂聲之餘韻從容而將盡者也言必答盡所問之意然後止也永嘉戴氏曰古人論學必繼以問故曰學問中庸曰博學之審問之論語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葢學者以問為功疑思問問思難故問者進徳之階也然非學者善問敎者善答則雖問無益也善問者如攻堅木去其枝葉尋其脉理難易節目皆有次第而不求欲速之功善待問者如撞鐘公而無我虚而善應洪纎髙下隨叩而答從容而後盡其聲如此則進學之道也 慶源輔氏曰今之治木者猶然柔者既去然後堅者可脱而解矣故曰相説以解音悦恐非説則以學者言矣以後譬觀之不然撞鐘者以莛撞之則其聲小以楹撞之則其聲大聲之大小雖不同然必待問者之從容然後盡其聲焉若亟撞之則未有能盡其聲者也夫子之答門弟子固未嘗同也然非禮勿視勿聽勿言勿動之言必發于請問其目之後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之説必待其問于斯二者何先然後語之也問者答者皆得其理然後學者有可進之道也一或不善則失是矣然則學者之無功又非特不善學者之罪也 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必也其聽語乎力不能問然後語之語之而不知雖舎之可也 鄭氏曰記問謂豫誦雜難雜説至講時為學者論之此或時師不心解或學者所未能問也聽語必待其問乃説之舎之須後 孔氏曰此一節論敎者不可為記問之學記問謂逆記他人雜問為人解説無益學者聽語謂聽其問者之語依問為説也受業者才力不能見問待憤悱之間師然後語之語之不能知且舎住待後别更語之也 河南程氏曰記問文章不足以為人師以其所學者外也所謂師者何也曰理也義也 嚴陵方氏曰記者得諸言而非得諸心問者資諸人而非資諸已是特學者之事若夫敎者則得之于心而寓之于言取之于己而之于人者也聽語者聽其所問然後語之以言也彼無問則我無言矣易曰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其聽語之謂乎敎人之道固聽其所問然後語之以言至于力所不能問者敎者將舎之乎亦曰語之而不知然後舎之而已聽所問而語之者敎者之義也力不能問而語之者敎者之仁也 山隂陸氏曰聽之而覺語之而知非記問之學也力不能問然後語之非不欲問也力不能問耳子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有鄙夫問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兩端而竭焉 李氏曰記問者記而得問之謂也夫人之才性有明暗之殊而其學有淺深之異或學博矣而約有所不能知體矣而用有所不備可告之詳者不待三隅而反可告之畧者不叩其兩端而竭滯學而不知本則語之以貫于心務本而不知學則語之以求于學此所謂聽語也可與言而不與言失人故才有不足而志至焉者斯可告矣故曰力不能問然後語之孔子之于鄙夫近是焉至于才不足而志不至則不可告也故曰語之而不知雖舎之可也孔子之于孺悲近是矣此君子之所謂不屑敎者也力不能問而後語之所以不失人語之而不知則舎之所以不失言也夫君子之敎人或聽之或語之或舎之其欲成之一也 永嘉戴氏曰昔人有言經師易得人師難遇若記問之學足以為人師則學者求諸簡編可也何以師為是故闔闢造化之功全在敎語唯諾之間其力能問者因問以致啓發之功其不能問者告語以開其欲問之意力不能問而語語之而彼不知則教者無所施其力矣雖舎之可也舎之以須其後猶為不棄也世人皆知誦説之為學而不知遊息之為學皆知答問之為敎而不知不屑之為敎此敎學之所以難也慶源輔氏曰記問之學如前呻其佔畢多其訊言及于數是也記問之學據己所有者以告人聽語者因人之所疑以啓之孟子所謂知言是矣詖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此非心與道一而尺度權衡之在我者不足以與此也知言則其義精矣彼有質朴而訥于言雖有所欲問而力不能發者必有以知其情不待其問而語之如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是也如此而語之未有不知者也故曽子一唯之外口耳俱䘮若夫雖欲語之而彼無以受之則止而不以告非謂其既語而彼亦不知乃己也舎如字 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學矣鄭氏曰必學為裘仍見其家錮補穿鑿之器也補器者其金柔乃合有似于為裘必學為箕仍見其家撓角幹也撓角幹者其材宜調調乃三體相勝有似于為楊栁之箕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學者數見數習其學則善故三譬之良善也冶謂鑄冶也裘謂衣裘也積世善冶之家子弟見其父兄世業鋾鑄金鐡使之柔合以補治破器皆令全好故能學為袍裘補續獸皮片片相合以至完全也為弓之家使角幹撓屈調和成弓故其子弟亦學取栁和軟撓之成箕也始駕馬明新習者也駕馬之法大馬本駕在車前今馬子始學駕車繫隨車後而行故云反之車在馬前所以然者此駒未曽駕車若忽駕之必驚奔今以大馬牽車于前使駒日日見車之行慣習而後駕之則不復驚也學者亦須先敎小事如操縵之屬然後示其業則道易成也上三事皆須積習非一日所成君子察此則可有志于學矣 横渠張氏曰良冶之子不見異物而遷裘當為毬沙土之範模 長樂陳氏曰裘非一腋之所能成理非一物之所能備故為裘所以譬明理也箕待揉然後成性待脩然後善故為箕所以譬脩性也馬觀于車然後可以駕行識于所往而後能行故駕馬所以譬其善行也葢明理而後能脩性能脩性然後能見于行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學矣 延平周氏曰為裘則所資者不一所資者不一故象其道問學為箕則所因者自然所因者自然故象其尊徳性車在馬前有觀而化之之意君子察此三者則可以有志于學矣 李氏曰合皮以為裘合金以為器其合則同而裘有異于冶析栁以為箕析木以為弓其析則同而弓有異于箕學者自麤而入精故學冶者先為裘學弓者先為箕始駕馬者未嘗馭者也故車在馬前趨有近于馭故始駕馬者先觀趨此為學之次也至于鍾鼎之齊不可以為斤斧大刃之齊不可以為鑒燧以之為器則新而無窮敝而無惡以之為刃則倨而可入勾而可決長外而堅短内而疾以之為鍾則薄厚之所震動清濁之所由出侈弇之所由興皆有説以之為量則可以權可以準可以鬴莫不有法以之為甲則其裏易其朕直櫜之而約舉之而豐衣之而無齘此冶之良也冶至于良則非為裘者之所能知也析幹必倫析角無邪斵目必荼其液厚其節帤方其峻髙其柎長其畏薄其敝其和至于無灂其應至于無己此弓之良也弓至于良則非為箕者之所能至也得之于銜應之于轡得之于轡應之于手得之于手應之于心不以目視不以䇿驅進退履繩尺而周旋中規矩輿輪之外可使無餘轍馬蹄之外可使無餘地此御之良也馭至于良則非趨者之所能任也雖然學冶必始于裘學弓必始于箕學馭必始于趨葢其學有漸次耳故曰君子察于此三者可以有志于學矣 永嘉戴氏曰夫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夫三子言性止曰性而已獨夫子性習兼言之此其所以善論性也夫人性不甚相逺善惡之分全繫乎習習與性成久而自然人知其為性不知其為習也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人情皆然也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物理亦然也少而習之長而安焉耳目見聞轉移心志而不自知是故學者貴乎習也觀聽以習其外涵泳以習其内徳之不進未之有也故曰麗澤兌君子以朋友講習為兌此時習之所以説也 慶源輔氏曰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至于馬之子則不能然也雖然茍有以調習之則亦無不能也此見人獸之異君子而能察夫弓冶之賤必學為箕裘之業馬之子異于人矣而有以調習之亦皆安于牽駕之事則可以有志于學矣葢學乃君子當為之事也可以勉之之辭 古之學者比物醜類鼓無當于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水無當于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學無當于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師無當于五服五服弗得不親 鄭氏曰比物醜類以事相況而為之也醜猶比也醜或為計當猶主也五服斬衰至緦麻之親 孔氏曰此一節論弟子當親師之事上明學者仍見舊事又須以時事相比方也物事也古之學者以同類之事相比方則事學乃易成既云古學如斯則今學豈不然以下四事皆比物醜類也鼔革也五聲官商角徴羽也言鼓之為聲不宫不商故言無當于五聲而五聲不得鼓則無諧和之節五聲與鼓俱是聲類即是比類也水謂清水也五色青赤黄白黒也章明也清水無色而五色畫繢者不得水則不明五色是其水之出故五色須水亦其類也五官金木水火土之官也學先王之道非主于一官五官不得學則不能治故化民成俗必由學能為師然後能為君長故官是學之類也五服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也師于弟子不當五服之一人若無師敎誨則五服之情不相和親也師情有在三年之義故亦與親為類横渠張氏曰比物醜類須學者至明乃能之五官弗得不治施于天官而天官治施于地官而地官治不主于一官 長樂陳氏曰類者物之所同也醜之為言衆也理有所不顯則比物以明之物有所不一則醜類以盡之夫然後因理以明道而善乎學矣夫聲中于宫觸于角驗于徵章于商宇于羽其聲濁者尊其聲清者卑非得鼓為之君而唱節之則五聲雖奏而不和者有矣夫色青于震白于兑赤于離黒于坎黄于坤相有以章相無以晦非得水為之主而潤色之則五色雖施而不章者有矣耳目口鼻形能各有接而不相能者是之謂五官心居中虚以治五官是之謂天君葢五官不思而蔽于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善假學以治之使目非是無欲見斯徹而為明矣使耳非是無欲聞斯徹而為聰矣使口非是無欲言斯乎善矣使心非是無欲慮斯凝于神矣五服也或以恩以義而制或以節以權而制升數有多寡嵗月有久近凡稱情為之隆殺而已非假師以訓迪之則五服之制不明于天下而學士大夫欲短䘮者有之此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所以有待契之敷敎也總而論之鼓非與乎五聲而五聲待之而和水非與乎五色而五色待之而章學非與乎五官而五官待之而治師非與乎五服而五服待之而親是五聲五色五官五服雖不同而同于有之以為利鼔也水也學也師也雖不一而一于無之以為用然則古之學者比物醜類而精微之意有寓于是非夫窮理之至者孰能與此記之論學多譬喻以明之言玉不琢不成器取其有質者言之善問者如攻堅木取其有理者言之嘉餚取其有味者言之鐘鼓取其有聲者言之川與水取其有本者言之官與服取其在身者言之蛾子與馬取其動物言之弓冶與車取其成器言之葢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然後能博喻能博喻然後能為師 永嘉戴氏曰比物醜類本不足以為學然察于萬物而見義理之當然則心通意曉有所信而必為此敎者所以貴于博喻也天下之理固有不相為而實相用者如鼓之于五聲水之于五色是也學何有于五官然視聽言貌思非學則不得其正師何與于五服然五服隆殺非師則恩義不篤學者茍知五聲非得鼔則聲不和五色非得水則色不章將以治五官安得不從事于學將以親五服安得不有賴于師邪嚴陵方氏曰五聲之清濁固所以相和也然非鼓以作之則弗得其和而乖矣五色之淺深固所以成章也然非水以潤之則弗得其章而矣五官之異用固所以相治也然非學以明之則弗得其治而亂矣五服之異等固所以相親也然非師以敎之則弗得其親而䟽矣以鼓況學以水況師五聲以之況五官五色以之況五服是皆比物醜類之道也 金華應氏曰聲以鼓而震色以水而發身以學而治族以師而親皆若緩而甚急若不相關而不可廢也 君子曰大徳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察于此四者可以有志于本矣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謂務本 鄭氏曰不器謂聖人之道不如器施于一物不約謂若胥命于蒲無盟約不齊或時以生或時以死有志于本謂本立而道生以學為本則其徳于民無不化于俗無不成也源泉所來也委流所聚也始于一勺卒成不測 孔氏曰此一節論學為衆事之本記者引君子之言也大徳謂聖人之徳官謂分職在位聖人在上垂拱無為不治一官故云大徳不官器各施其用聖人之道大無所不施故云不器論語云君子不器又云博學而無所成名是也大信謂聖人之信約謂期要也大信不言而信孔子曰予欲無言天何言哉四時行焉是大信也不為細言約誓故云不約也大時謂天時也齊謂一時同也春夏華卉自生薺麥自死秋冬草木自死薺麥自生故云不齊若能察此在上四者之事則人當志學為本也三王祭百川之時皆先祭河後祭海或先祭其源或後祭其委河為海本源為委本總之則皆曰川也源委為河海之外諸大川也或解云源則河也委則海也申明先河而後海義亦通矣先祭本是務重其本本小而後至大是小為大本先學然後至聖是學為聖本也案氏曰不官為羣官之本不器為羣器之本不約為羣約之本不齊為羣齊之本四者莫不有本人亦以學為本也長樂陳氏曰大徳無事于事故不官大道妙于無體故不器大信無必而唯義所在故不約大時無固而唯變是適故不齊由徳以至道則入神而無為由信以至時則致用而無不為此四者先後之序也不官不器者道徳之本而入于器主于事者皆道徳之末不約不齊者時信之本而言必信行必果者皆時信之末猶之河與源者海與委之本海與委者河與源之末末雖君子之所不忘而本則君子之所志是故末之所不忘則存乎學本之所志則存乎道學則日益道則日損夫推本之事至于此則君子之道成矣嚴陵方氏曰大徳不官不拘于所守也大道不器不拘于所用也大信不約不拘于所期也大時不齊不拘于所遇也徳之大者無入而不自得若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是矣道之大者無往而不通若孔子小以成小大以成大是矣信之大者則無可無不可若孔子不言而信是矣時之大者則唯理之適若孔子聖之時是矣唯其不官故無所不官唯其不器故無所不器唯其不約故無所不約唯其不齊故無所不齊此其所以謂之大而為之本河也海也源也委也名雖不同合而言之皆集衆流而已故總以為祭川焉孟子言源泉混混不舎晝夜有本者如是此以祭川況務本固所冝矣 山隂陸氏曰大徳大道大信大時凡所道之事也于學之終篇言此者將以道學也老子曰絶學無憂夫守古人之糟粕而不能逺離者猶蟲縷詩書不能自化安能化民不能自成安能成俗有見于學又有見于本可謂君子矣作記者以是終焉以此彼不知因心㑹道而溺于末流之弊者學之失也源所出者河是己委所歸者海是已爾雅曰河出崑崙虚色白所渠并千七百一川色黄百里一小曲千里一曲一直葢君子之于學無以貫之則無源無以聚之則無委無源非也無委亦非也故曰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予一以貫之又曰寡聞無約也寡見無卓也然三王祭川皆先河而後海則先後緩急可知故曰形度數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也 新安朱氏曰註説非是但言大徳者不但能専一官之事若荀子所謂精于道者兼物物也大信不約謂如天地四時不言而信者也先河後海者以其或是源故先之或是委故後之䟽有二説此説是也慶源輔氏曰學固不可無漸敎固不可無等然亦不可不使之知其本也故舉此四者使之察之而有所志焉可以者勉辭也此與中庸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同意祭川亦比物之意由是觀之則學者固不可不知所謂本也 四明沈氏曰學記之末聖人始以此四者示學者大意欲學者離言語舎形迹而求大本也大則不可以一端名一曲取造形而悟絶物離迹而立于獨矣此正是學者事 呉興沈氏曰海者源也河者委也昔有人問何以謂海為源應之曰海者水之所㑹也其河之所流者皆其泉脉也譬之人之一身元氣則其海也其經絡則其河也元氣不充實則經絡不運行矣謂經絡為源則非也謂元氣為委則非也鄭氏謂源者泉所出委者流所聚葢不知吾之説也然則所謂先河而後海者以河之近故先祭之海之逺故後祭之非固後之也亦務其本者當如是也 永嘉戴氏曰官如禮樂明備天地官矣之官器如形而下者謂之器之器不約如上古結繩之信大時如堯舜揖遜湯武征伐之時皆深造本源不累形迹君子察此豈得不用志于本源之學自斆學而至于罔覺自文章而至于不可得聞前日所謂善學善問至此皆不足道矣 又曰河流入海三王祭川先小後大重本也學記之論由末以造本大學之論自本以徂末其為敎則一也 禮記集説卷九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九十一 宋 衛湜 撰 樂記第十九 孔氏曰案鄭目錄云名曰樂記者以其記樂之義此於别錄屬樂記蓋十一篇合為一篇有樂本有樂論有樂施有樂言有樂禮有樂情有樂化有樂象有賔牟賈有師乙有魏文侯今雖合此略有分焉藝文志云黄帝以下至三代各有當代之樂名周衰禮壊其樂尤微以音律為節又為鄭衛所亂故無遺法矣漢興制氏以雅樂聲律世為樂官頗能記其鏗鏘鼔舞而已不能言其義理武帝時河間獻王好博古與諸生共采周官及諸子云樂事者以作樂記其内史丞王度傳之以授常山王禹成帝時為謁者數言其義獻二十四卷樂記劉向校書得樂記二十三篇與禹不同今樂記斷取十一篇餘有十二篇其名猶在曰奏樂曰樂器曰樂作曰意始曰樂穆曰說律曰季札曰樂道曰樂義曰昭本曰昭頌曰竇公是也案別錄禮記四十九篇樂記第十九則樂記十一篇入禮記在劉向前矣至向作别錄時更載所入樂記十一篇與餘十二篇緫為二十三篇也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 鄭氏曰宫商角徴羽雜比曰音單出曰聲形猶見也樂之器彈其宫則衆宫應然不足樂是以變之使雜也易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春秋傳曰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方猶文章也干盾也戚斧也武舞所執也羽翟羽也旄旄牛尾也文舞所執周禮舞師樂師掌教舞有兵舞有干舞有羽舞有旄舞詩曰左手執籥右手秉翟 孔氏曰自此至王道備矣一節論樂本音之所以起於人心者由人心動則音起人心所以動者外物使之然也人心既感外物而動口以宣心形見於聲心若感死喪之物則形見於悲戚之聲心若感於福慶則形見於歡樂之聲既有哀樂之聲自然一高一下或清或濁相應不同故云生變變謂不恒一聲變動清濁也聲既變轉和合次序成就文章謂之音也音則今之歌曲也以樂器次比音之歌曲播之并及干戚羽旄鼓而舞之乃謂之樂也鄭註宫商角徴羽雜比曰音單出曰聲者極濁為宫極清為羽五聲以清濁相次五聲清濁相雜和比謂之音單有一聲無餘聲相雜曰聲然則初於口單者謂之聲衆聲和合成章謂之音金石干戚羽旄謂之樂則聲為初音為中樂為末也噍舉音者舉中見上下矣引易文言證同聲相應之義引春秋昭二十年左傳文證同聲不得為樂也云方猶文章者凡畫青黄相雜分布得成文章言音清濁上下分布次序得成音曲似之也案樂師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無兵舞鄭彼註干舞者兵舞但經云干戚用戚則是大武大武兵舞故註引樂師益以兵舞解經之干戚也引詩邶風者證羽舞是翟舞也 張氏曰夫樂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樂樂聲從心而生一是樂感人心心隨樂聲而變也物有外境外有善惡来觸於心則應觸而動故云物使之然比音言五音雖雜猶未足為樂後湏次比器之音及文武所執之物共相諧㑹乃是由音得名為樂武隂文陽故所執有輕重之異【唐張守節篇内同】 延平周氏曰音之所以起者以心心之所以動者以物無心則無物 長樂陳氏曰禮自外作而文樂由中出而靜虚一而靜者其人心乎此凡音之起所以由人心生也人心離靜而動豈自爾哉有物引之而已今夫由心以感物其能不形於聲乎形於聲故有鼓宫宫動鼓角角應而以同相應也彈羽而角應彈宫而徴應而以異相應也以同相應則一倡一和而未始不有常以異相應則流行散徙不主故常而生變矣然心動而生聲聲動而生音語樂則未也比音而樂之動以干戚之武舞飾以羽旄之文舞然後本末具而樂成焉是豈不謂於聲音形於動靜有以盡性術之變與由是觀之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羽籥干戚樂之器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飾舉其器則凡音之起由人心生者其本也形於聲而生變者其象也變成方者其飾也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者其器也四者備矣樂之所由成也周官大司樂以五聲攷八音以八音節六舞而大合樂焉是樂至舞然後大成也言變成方謂之音又言聲成文謂之音何也曰倡和有應囬邪曲直各歸其分聲之所以成方也比物以飾節節奏合以成文聲之所以成文也變成方將以成樂音之始也聲成文必寓於政音之終也 又曰文者音之雜方者音之節音之雜者音之始音之節者音之成故情動於中而形於聲則成文聲相應而生變然後成方此始與成之辨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音雖聞於外其原生於人心而已子所謂言心聲是矣音之所由生者陽作之也故以起言之音雖一也起於心者則不一故以凡言之人心之靜性自然也及其動也物使然耳莊子所謂有物揉之而出是矣為物所使而動則心與物感故也故曰感於物而動心靜則藏於黙心動則於言故形於聲藏於隠而作於顯者聲也故以形言之有聲矣或唱或和則相應無常也宫變生徴徴變生商商變生羽羽變生角上下相通而成方則雜比之矣故謂之音音既雜比則節奏而可聽人斯樂之不知手舞足蹈也故曰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樂者樂也以人樂之故謂之樂先干戚而後羽旄者舞之序也與書言乃武乃文明堂位先言舞大武而後言舞大夏者亦此之意此變成方則言歌之音後聲成文則言詩之音 延平黄氏曰樂之實本於性根於心故凡音之起由人心生非作於外物也外物為之感而已人之心其猶柷與有物觸其中則鳴非柷求鳴於物也聲者心以應物者也單出曰聲雜比曰音單出未之變也五聲相應而變生焉聲成文謂之音此言聲有所變變成方謂之音此言變有所歸惟其有所歸在故其始作翕如也縱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無方則不可比矣【裳】 馬氏曰樂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心動於中然後於口而形於聲故凡同聲者皆相應也變而使之雜則清濁相錯高下相足而成其文故曰變成方謂之音東西曰經南北曰緯有經有緯文之象也比音而樂之聲也干戚羽旄容也有聲有容樂之所以成也山隂陸氏曰音八音也雖有金石絲竹而無舞焉不得謂之樂故舞師凡小祭祀則不興舞 慶源輔氏曰樂非外事也我固有之故首篇數言音之起於人心以暁人聲相應則自然高下之不同故云生變聖人因其變而品節之以五音使高下清濁雜然而可聽故云變成方謂之音樂始於聲成於舞故於首之 廬陵胡氏曰聲感物而生者也變何自而生哉聲之感者主於一而聲之應者從以五則清濁之不齊高下之不類變由是而生矣宫之應者徴也而不止於徴商之應者羽也而不止於羽宫倡而徴商角羽迭應以變商倡而羽角宫徴迭應以變以其應之隨聲者推之則其變有不勝窮者矣此聲相應故生變也羽角及商之聲則變而為金石為革木宫及徴之聲則變而為絲竹為匏土自其方之不同則囬旋以相参合其方之所向則曲折以相和聲不因乎應則不能以自變變不成乎方則不足以為音 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㢘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后動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 鄭氏曰言人聲在所見非有常也噍踧也嘽寛綽貌猶也粗麄也 孔氏曰此經覆眀上文感物而動之意結樂聲生起所由也合音乃成樂是樂由比音而生本猶初也物外境也樂初所起在於人心之感外境也心既由於外境而變故有下六事之不同若外境痛苦則其心哀哀感在心故其聲踧急而速殺也若外境所善心必歡樂歡樂在心故其聲必隨而寛緩也若外境㑹心心必喜恱喜恱在心故其聲必隨而放散但樂是長久之歡喜是一時之恱左傳云喜生於好是喜與樂別也若忽遇惡事而心恚怒恚怒在心則其聲粗以猛厲也若外境見所尊心中嚴敬嚴敬在心則其聲正直而有廉隅直謂不邪㢘㢘隅也若愛情在心則聲和柔和調也柔軟也人生而靜無此六事六事之生由應感外物而動也所以知非性者今設取一人觸此六事必隨觸而動故知非本性也案庾氏曰隨其所感而應之是知非性也此聲皆據人心感於物而後為聲故鄭註云人聲在所見也 張氏曰六事隨見而動非關本性聖人在上制正禮以防之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也 横渠張氏曰古樂不可見蓋為後人求之太深始以古樂為不可知但以虞書言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求而得之樂之意盡於是詩止言志歌但永其言而已永轉其聲令人可聽耳今學者亦以轉聲不變字為善歌既長言之要入於律則知音者察之知此聲入得何律錯綜以成文矣古樂所以養人徳性中和之氣也後之樂反以求哀為工故晉平公曰音無哀於此乎哀則止感人不善之心歌也者不可以太高亦不可以太下太高則入於噍殺太下則入於嘽緩其聲之上下有此聲則有此心窮本知變樂之情也所求乎知變樂之道盡於此樂所以養人中和之性以其無嘽緩噍殺之聲太噍殺則聽之使人悲哀太嘽緩則聽之使人怠惰惟雅樂則聲音中正故可以養人和平此鄭衛之聲古人所以切禁蓋移人者莫甚焉苟未成性皆能移之不然夫子何以之戒顔回也鄭衛之聲使人忘倦樂聽魏文侯當時賢君也尚曰聽古樂則欲卧聽鄭衛之聲則忘倦蓋鄭衛之音悲哀則令人意思留連光景其音正與心合故樂聽也靡靡者亦類此聲故古人以御瞽幾聲之上下使之不至於噍殺不至於嘽緩惟是中正既作此聲又語之以義不聞其音即聞其意未甞湏不在理義此所以雅樂之能養仁義今日意思正惟日日講及義理則心乃常存也其始則心要合音終久復要音養人心也大槩外物未必能動人動人惟聲為切 長樂陳氏曰樂出於虚必託乎音然後音生於心必感乎物然後動蓋人心其靜乎萬物無足以撓之而性情之所自生者也攝動以靜則喜怒哀樂未而為中則性也君子不謂之情離靜以動則喜怒哀樂中節而為和則情也君子不謂之性其故何哉人函天地隂陽五行之氣有哀樂喜怒敬愛之心然心以情變聲以心變其哀心感者未始不戚戚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未始不蕩蕩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多毗於陽故其聲以散其怒心感者多毗於隂故其聲粗以厲敬心感者内直而外方故聲必直以廉愛心感者内諧而外順故聲必和以柔則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哀心所感然也嘽諧易簡之音作而民康樂樂心所感然也流散滌濫之音作而民亂喜心所感然也粗厲猛起之音作而民剛毅怒心所感然也廉直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敬心所感然也寛裕順和之音作而民慈愛愛心所感然也凡此六者非性之正也感於物而後動則其情而己乃若其情則能慎其所以感之窮人心之本知六者之變使姦聲不留聦眀滛樂不接心術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陽而不散隂而不宻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各安其位而不相奪則正人足以副其誠邪人足以防其失而治道舉矣若不知慎所以感之則彼必有悖逆詐偽之心泆作亂之事以强脅弱以衆暴寡以知詐愚以勇苦怯窮人欲滅天理者矣其欲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聽過移風易俗天下皆寧不尤難哉【樂書】 嚴陵方氏曰凡人之情得所欲則樂喪所欲則哀順其心則喜逆其心則怒於所畏則敬於所恱則愛此六者之别也噍則竭而無澤殺則减而不隆蓋心喪其所欲故形於聲者如此嘽則闡而無餘緩則紆而不廹盖心得其所欲故形於聲者如此發則生而不窮散則施而無積盖順其心故形於聲者如此粗則䟽而不精厲則危而不安盖逆其心故形於聲者如此直則無委曲㢘則有分際盖心有所畏故形於聲者如此和則不乖柔則致順盖心有所恱故形於聲者如此靜者天之性動者人之情無所感則靜有所感則動六者感於物而後動故曰非性也 延平黄氏曰樂生於夷曠故其聲嘽以緩喜生於惬適故其聲發以散哀則抑故噍以殺怒則揚故粗以厲敬則義心感也故其聲直以㢘愛則仁心感也故其聲和以柔六者之感情動於中而形於聲者也性所有也然而非性言性則靜矣無六者之動言性則合矣無六者之别物能動人之情先王能制天下之物故物之所以感人者先王能為之謹焉聲之所出則有樂以和之志之所適則有禮以道之其得喪同則有政以一之其姦害同則有刑以防之禮樂以治其内刑政以治其外其名有四其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其寔一也 山隂陸氏曰其所以感民者苟為不慎雖有韶使夔為之不能諧也 慶源輔氏曰噍殺急促而微細急促故微細也外境可哀故心之哀應之是我心本無哀也因彼之哀而哀之耳故曰哀心感下凖此人心憂愁則揫斂喜樂則舒㪚然喜是樂之初樂是喜之終始則㪚終則舒緩自然之勢也厲謂慎厲㢘近乎方故曰敬義體用也愛心如母之於子是也先王知此則知樂之本矣慎謂一嚬一笑不敢妄形一話一言不敢妄延平周氏曰哀樂喜怒敬愛皆天性也感而形於聲亦天性然也以是六者謂非性誤矣 金華應氏曰靜者天之性具於喜怒哀樂未之初動者人之情形於喜怒哀樂既之後 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姦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 鄭氏曰極至也同民心而出治道此其所謂至也孔氏曰既六事隨見而動非關其本性故先代聖人在上制正禮正樂以防之不欲以外境惡事感之也禮樂刑政是防慎所感之具政法律也正禮教道其志正樂諧和其聲法律齊一其行刑辟防其凶姦用其四事齊之使同其一致人心所觸六事不同聖人用四者制之使俱得其所也案賀氏曰雖有禮樂刑政之殊及其撿情歸正至理一也 長樂陳氏曰聖人之於易制禮於謙作樂於豫眀政於賁致刑於豐則禮樂者政刑之本政刑者禮樂之輔古之人所以同民心出治道使天下如一家中國如一人者不過舉而錯之而已夫姦聲感人而樂興焉正聲感人而和樂興焉先王必慎所以感之故禮自外作而道志於内樂由中出而和聲於外政以一不齊之行刑以防不軌之姦慎所以感之之術也其極則一於同民心使之無悖逆詐偽之心一於出治道使之無泆作亂之事慎所以感之之效也此因人心之感物而動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而以禮樂刑政出治道下文因人之好惡無節故先王以人為之節而以禮樂刑政備治道蓋相為終始故也【樂書】嚴陵方氏曰心有所之則不能無壅故於志言道情有所則不能無乖故於聲言和成徳者欲確乎不可拔故於行言一在外者宜正其所自故於姦言防離言之則先政而後刑先後之序也合言之則先刑而後政終始之序也民心由四者而同治道由四者而出 馬氏曰道有達而治之之意也盖禮所以節於内有以節於内則在下者無覬覦之心矣易所謂辨上下定民志者是也樂所以和其心能和其心然後能和其聲不言和其心者聲和則心和可知矣蓋有禮以道其志則必有樂以和其聲此内外之辨也政者所以約之於外而行亦自外作故政以一其行有禮以道其志有樂以和其聲有政以一其行而竒衺不能無也故又為刑以防其姦盖刑者所以待其有不帥也故禮樂刑政其體雖不同而其極則一也所謂其極一者皆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言治道因之以出 山隂陸氏曰風出於徳性雅出於政事故魏褊曹奢其風雖不同而雅則常一也春秋傳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禮樂刑政所以同之此四者盖出於民而還以治民 廬陵胡氏曰極中也禮樂刑政合乎民心是謂中慶源輔氏曰制於外所以順行於内養其心所以和易其聲禮樂交相養也政者正也一於正而已不正則有刑以俟之民心本同隨所感而異而禮樂刑政所以反其同也為治之道無越於此 旴江李氏曰趙簡子問子太叔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也非禮也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是故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曜殺戮以是言之樂刑政非禮者乎 金華邵氏曰此又言聖人養其樂之本如此夫音由心生心由物動苟不謹其所感使放辟邪侈日作於外非心妄念日動於中則之音聲其將若何故感者在心感之者在物先王所以謹其感之者豈有他道哉制禮以道其志而使不放作樂以和其聲而使不乖政以一其行而不使之雜刑以防其姦而不使之犯禮樂刑政其用雖異然䆒其終窮則未始異也志者心之所之聲者心之所行者心之形也姦者心之賊也四者既謹則民心同入於善而治道由是而出故曰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養其本者如是則心之於聲有不得其所者哉 延平黄氏說見前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鄭氏曰言八音和否隨政也玉藻曰御瞽幾聲之上下 孔氏曰上文云音從人心生乃成為樂此一節眀君上之樂隨人情而動也人君政教善惡感動於心故形於聲上文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是也聲成文謂之音則上文變成方謂之音是也聲之清濁雜比成文乃謂之音此云音不云樂者樂以音為本變動由於音又下文言治世之音亂世之音故不云樂也治平之世其樂音安靜而歡樂由君政和美而人心安樂故也亂世樂音怨恨而恚怒由君政乖辟而人心怨怒故也亡國謂將欲滅亡之國樂音悲哀而愁思由其人困苦哀思故也治世亂世云世亡國不云世者以國將亡無復繼世也治世亂世云政亡國不云政者言國將滅無復有政也 張氏曰人心即君上心也樂音善惡由君上心之所好故云生於人心者也情君之情也中猶心也心既感物而動故形見於聲也政和則聲音安樂政乖則聲音怨怒是聲音之道與政通矣 黄氏曰正義解云清濁雜比為成文今詳之非其義也斯盖言情動於中而形於聲聲單出未能成文成文則聲成章句之辭理義明白可以為樂文理也謂之音者取章成章句成句五聲可比八音和諧為樂之本者也故聲成文者言合理也以其頌美刺章句合理為成文矣儻但取清濁雜比則常言俗語鳥獸之聲咸有清濁雜比豈可謂之成文者哉 濂溪周氏曰樂者本乎政者也政善民安則天下之心和故聖人作樂以宣暢其和心達於天地天地之氣感而大和焉天地和則萬物順故神祗格鳥獸馴長樂陳氏曰心以感物而動為情情以因動而形為聲聲者情之所自而音者又雜比而成者也治世以道勝欲其音安以樂雅頌之音也政其有不和乎亂世以欲勝道其音怨以怒鄭衞之音也政其有不乖乎亡國之音則桑間濮上非特哀以思而已其民亦已困矣由是觀之世異異音音異異政夫豈聲音自與政通耶盖其道本於心與情然也書曰八音在治忽國語曰政象樂亦斯意與自繼代以論世未甞無治亂自封域以論國未甞無興亡治亂言世不言國則國以世舉亡國不言世則國亡而世從之矣治亂言政不言民亡國言民不言政亦可類推也言樂者音之所由生繼之以六者之聲言宫商角徴羽繼之以五者之音何也曰聲以單出為名音以雜比為辨論音之散而單出雖音也亦可謂之聲論聲之合而雜比雖聲也亦可謂之音此言情動於中又言形於聲詩序言情動於中而形於言又言情於中而形於聲者動者喜怒哀樂之未者也者而中節動不足以言之動於中而形於言與聲詩之所以寓於音也動於中而形於聲樂之所以通於政也詩序兼始終言之樂記特原其始而已故其辨如此【樂書】 延平黄氏曰怒有以責之也至亡國也不足以責之思其治者而已下泉之詩是也怨有以親之也至亡國也不足以親之哀其亡者而已黍離之詩是也政有得失則於物有善惡物有善惡則於情有喜怒情有喜怒則於聲有美刺故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嚴陵方氏曰安以樂者安其居樂其業也怨以怒者其心怨其氣怒也哀以思者哀於今思於古也人安而樂由世之治世治由政之和和者相順而理之謂人怨而怒者由世之亂世亂由政之乖乖者相悖而逆之謂人哀而思者由國之亡國亡由民之困困者不能自立之謂且政和則其音安樂政乖則其音怨怒此聲音之道所以與政通也 馬氏曰上言變成方謂之音而此言聲成文謂之音其寔一也哀者哀其將亡而思者思其已存之際慶源輔氏曰安謂不知其所以然樂則驩虞不足以盡之矣怨怒猶有所屬哀思則倀倀然矣人樂則思慮省哀則思慮多通上下只一理 山隂陸氏曰讀鳬鷖既醉之詩則安以樂可知讀君子偕老之詩則怨以怒可知讀黍離之水諸詩則哀以思可知審樂知政盖知本之論與 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五者不亂則無怗懘之音矣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官壊角亂則憂其民怨徴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匱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如此則國之滅亡無日矣 鄭氏曰五者君臣民事物也凡聲濁者尊清者卑怗懘敝敗不和貌五者其道亂則其音應而亂荒猶散也陂傾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五聲之殊所主不一得則樂聲和調失則國將滅亡鄭註月令云宫屬土土居中央緫四方君之象也又音以絲多聲重者為尊宫最大用八十一絲故為君也商屬金七十二絲次宫如臣次君之貴重也角屬木以其清濁中民之象也宫濁而羽清角六十四絲聲居宫羽之中半清半濁故云清濁中民比君臣為劣比事物為優故云角清濁中民之象也徴屬火用五十四絲聲清故為事羽屬水用四十八絲最處末所以羽為物也五者各得其所用不相壊亂則五音之響無敝敗矣宫音亂則其聲放㪚由其君驕溢故也商音亂則其聲欹邪不正由其臣不治於官官壊故也角音亂則其聲憂愁由政虐民怨故也徴音亂則其聲哀苦由徭役不休民事勤勞故也羽音亂則其聲傾危由君賦重民貧乏故也迭互也陵越也五聲不和則君臣上下互相陵越所以為慢也滅絶也無日言旦夕可俟無復一日也崔氏曰五音之次以宫最濁自宫以下則稍清矣君臣民事物亦有尊卑故以次配之商是金金以决斷猶臣事君亦以義斷為賢也角屬春春時物生衆皆有區别象萬民衆多而有區别也徴屬夏夏時生長萬物皆成形體事亦有體故以徴配事也羽屬冬冬物聚則成財用冬則物皆藏聚與財相類也宫聲所以散者由君驕也君驕則萬物荒散也商聲所以傾邪者由臣官壊也官壊則物傾邪也角聲所以亂者由民不安業有憂愁之心也民無自怨君上失政故下民生怨也徴所以亂者由民勤於事悲哀之所生也危者聲不安也羽聲所以不安者由君亂於上物散於下故知財乏不能得安故有匱乏也偏據一亂未足以滅亡五者皆亂故滅亡無日矣 延平周氏曰還相為宫而不相亂則其音和相陵謂聲不依永也君臣民事物其道亂則其音應 長樂陳氏曰先王作樂以聲配日以律配辰原樂聲之始五聲未始不先律要樂器之成十二律未始不先聲書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原樂聲之始也周官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皆文之以宫商角徴羽之聲樂器之成也古者考律均聲必先立黄鍾以本之黄鍾之管九寸觸類而長之數多者上生而有餘數少者下生而不足一損一益皆不出三才之數而已故參分益一上生之數也參分損一下生之數也今夫樂始於聲聲始於宫宫聲最大而中固足以綱四聲覆四方君之象也參分宫數損一而下生徴徴聲微清而生變事之象也參分徴數益一而上生商商聲則濁而下次於宫臣之象也參分商數損一而下生羽羽聲最清而足以致飾物之象也參分羽數益一而上生角角聲一清一濁其究善觸而已宫徴商羽角上下相生之次也宫商角徴羽君臣民事物之次也傳曰宫者音之主盖商非宫則失其所守不足以為臣角非宫則失其所治不足以為民徴非宫則失其所為不足以為事羽非宫則失其所生不足以為物五行主土五事主思亦猶是也宫商角徴羽五聲之名也君臣民事物五聲之寔也寔治則聲從而治寔亂則聲從而亂傳曰聞宫音使人温舒而廣大聞商音使人方正而好義聞角音使人惻隠而愛人聞徴音使人樂善而好施聞羽音使人整齊而好禮宫亂而君驕失温舒廣大之意也商亂而官壊失方正好義之意也角亂而民怨失惻隠愛人之意也徴亂而事勤失好施而為之之意也羽亂而財匱失好禮而節之之意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王氏謂宫為君者周覆而以宅人者也商為臣者臣為商度者也角為民者民可制也不知所以制之則善觸人者也徴為事者事於微則有徴也羽為物者物則有實用亦可以為飾故也怗如沾懘如滯由是而成除故也滅亡無日滅則人滅之也亡則自亡而已 山隂陸氏曰荒其君驕之兆也陂其官壊之證也怨是以憂勤是以哀危兆於匱亦危所以匱也凡樂唯宫為大故宫亂則荒若商亂角亂則壊則憂而已延平黄氏曰其君不驕則其宫不亂其宫不亂則其音不荒其財不匱則其羽不亂其羽不亂則其音不危故曰五者不亂則無怗懘之音矣 慶源輔氏曰大而不治曰荒荒不治也陂不正也變臣言官者主有職者言之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憂與哀噍殺之意也危則欲絶矣嵇康之制慢商者其是之謂乎商慢則臣陵乎君矣 講義曰人君知音之理實與政通則不敢驕傲怠忽而臣民事物之理亦從而得矣盖治生於敬而失於慢方慢之初疑若未至於亂亡及其漸也則已不可収拾古之人君所以務敬不使慢心得生焉以此也記言迭相陵謂之慢其有旨哉 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鄭氏曰比猶同也濮水之上地有桑間者亡國之音於此之水出也昔殷紂使師延作靡靡之樂已而自沈於濮水後師㳙過焉夜聞而寫之為晉平公鼓之是之謂也桑間在濮陽南誣罔也 孔氏曰此經論亂世滅亡之樂鄭國之音好濫志衛國之音促速煩志並亂世之音也雖亂而未滅亡故云比於慢同前之慢也鄭註昔殷紂以下皆史記樂書之文君政荒㪚民自流亡誣罔於上行其私意違背公道不可禁止也 横渠張氏曰鄭衛之音人聞之湏起留連光景之意又生怠惰之意從而致驕之生雖珍翫竒貨其始感人也亦不如是之切從而生無限嗜好故孔子必曰放之是亦聖人經歴過但聖人不為物所移耳苟未成性則有時能為所移盖鄭衛之地濵大河沙地土壤不厚其間人自然氣輕浮其地氣薄不費耕耨物亦能生故其人偷脫怠惰弛慢頽靡其人情既如此則其聲音所感亦同故聞其樂亦使人如此又其地平下其間人自然意氣柔弱怠惰其土足以生古所謂息土之民不才者此也 長樂陳氏曰鄭音好濫志衛音趨數煩志内足以疾外足以傷人亂世之音也雖未全如亡國之慢亦比近於慢而已其政㪚而無紀其民流而不反【樂書】山隂陸氏曰桑間即詩桑中是也其序曰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今曰誣上行私而不可止其濮上之音與論語曰大師摯適齊亞飯干適楚三飯繚適蔡四飯缺適秦鼓方叔入於河播鼗武入於漢少師陽擊磬襄入於海此言有守者不至於是矣 慶源輔氏曰五音應五事陵慢則滅亡無日矣故鄭衛之音幾於慢而未至於慢也夫至於形於聲音者如此則反之豈易事哉亦終必亡而已矣故曰政㪚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政散民流亂國之事也疑當在亂國之音下國亡矣何有政散民流誣上行私之足言哉吕氏詩記辨之詳矣政㪚民流而不可止序詩者引是以為說豈亦誤與 延平黄氏曰誣上則天下之誠心喪行私則天下之和心喪此亡國之音所以作也 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衆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 鄭氏曰倫猶類也理分也禽獸知此為聲耳不知其宫商之變也八音並作克諧曰樂 孔氏曰自此至正也明音樂之異音易識而樂難知知樂則近於禮又眀禮樂隆極之㫖先王以禮樂教人之意音從聲生聲從心起故云生於人心者也此音為樂有金石絲竹干戚羽旄樂得則隂陽和失則羣物亂是樂能通倫理也隂陽萬物各有倫類分理者也衆庶知歌曲之音而不知樂之大體唯君子能知極樂之理 横渠張氏曰樂通倫理者合八音行八風如此得其和也不通倫理安能如此樂欲通天下之和必先盡萬物之理湏是無不和故通倫類也論倫無患樂之情與萬類皆無患方是樂之情和八音行八風猶是其間事之小者自天地鬼神萬物之類無不盡其理所以作之而神人和鳥獸感通倫類是也 延平周氏曰大而天地細而秋毫莫不有倫理也唯樂為能宣之樂者豈特聲音而已故禽獸知聲而不知音則異於衆庶衆庻知音而不知樂則異於君子雖然君子之知樂亦未甞不始於聲音 長樂陳氏曰樂為音之藴音為樂之故樂足以該音而音不足以盡樂音雖生於人心未始不通於倫理八音克諧無相奪倫是也樂雖通倫理未始不生於人心樂者心之動是也盖倫則天人之道存而有先後理則三才之義貫而有度數故行而倫清以為樂論倫無患以為情近而親踈貴賤之理形逺而天地萬物之理著然則樂通倫理雖不離先後度數之間盖將載道而與之俱徃来而不窮矣彼禽獸知聲而不知音衆庶知音而不知樂豈足與語此心感於内情形於外而單出者樂之聲也曲折成方交錯成文而雜比者樂之音也大司樂曰凡樂皆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傳曰五聲和八音諧而樂成則樂者比五聲八音而成之者也君子仁足以盡性術知足以通倫理其於知樂也何有【樂書】 延平黄氏曰倫理之於人同有於性同生於心然而無樂為之和同則至於乖絶無樂為之感通則至於湮塞君臣上下聽之莫不和恭父子兄弟聽之莫不和親則不至乎乖絶聽鐘聲則思武臣聽鼔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則不至乎湮塞禽獸有聞而無知有情而無文故不知音衆庶有知而無徳有文而無寔故不知樂 嚴陵方氏曰倫言人倫理言物理若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所謂通人倫也若草木茂區萌達羽翼奮角觡生所謂通物理也君子則通於道者也故唯君子為能知樂焉若瓠巴鼓瑟游魚出聽伯牙鼓琴六馬仰秣此禽獸之知音者也魏文侯好鄭衛之音齊宣王好世俗之樂此衆庶之知音者也若孔子在齊之所聞季札聘魯之所觀此君子之知樂者也 清江劉氏曰所謂君子知樂者知其通倫理也知其扶性飾情而反之正也知其創業象功移風易俗也慶源輔氏曰樂者通倫理者也盖有序而後和和則其序不紊矣君子通倫理故能知樂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至繹如也以成君子盡人道者也衆庶則有所虧矣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金華邵氏曰倫倫類也理條理也曰心曰聲曰音曰樂名雖不同倫理未甞不相通為一故心與聲通聲與音通音與樂通極其終則樂又未甞不與理通禽獸知單出之聲而不知成文之音衆庶知成文之音而不知比音之樂此皆不通倫理者也唯君子通倫理故能知樂 新安王氏曰領父子君臣之節形貴賤長幼之理樂之通倫也動四氣之和著萬物之理樂之通理也樂不通倫其能使祖考来格虞賔在位乎樂不通理其能使百獸率舞鳯凰来儀乎 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幾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徳徳者得也鄭氏曰知樂則幾於禮者幾近也聽樂而知政之得失則能正君臣民事物之禮也 孔氏曰音由聲生樂由音生政由樂生政善樂和音聲皆善治道備矣 黄氏曰書云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以此辨之樂之作非徒然而起咸取國風雅頌四詩為本先有歌詩後乃從而為樂故古之審樂辨於詩者多矣若全舎詩言而辨五聲八音者當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唯聞師曠吹律云南風不競知楚師無功及伶州鳩辨鐘聲之摦理猶未當盖辨音聲之能者唯知其吉凶之徴兆也若政之善惡不辨詩言而唯在聲音則夫子云師摯之始關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及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當此之時魯政日衰而惡聲不見於雅頌之樂哉以此詳之辨於聲則微而辨於詩者多矣盖魯國樂師方失雅頌至夫子歸而正之俾聲依其永律和其聲則雅頌之樂復正矣儻聲音之㫖不係於詩則奏鄭衛之樂而歌關雎之詩為亡國之音哉奏周南之樂而歌桑中之什為治世之音哉非通論也言五聲應君臣民事物者乃御瞽察聲之上下得失之徴應耳觀註文正義之㫖言樂不本四詩誠為未當故云知音不知樂者衆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是故審樂而知政也詳其義如今之琴也小人聞之但知琴之音而不辨其辭㫖唯君子能知其音而辨其詩可知政也眀矣 長樂陳氏曰聲樂之象音樂之輿故審聲之清濁則知音之髙下審音之高下則知樂之和否審樂之和否則知政之得失而治道備矣大司樂以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示以和邦國以諧萬民以安賔客以說遠人以作動物則五聲所以成八音審聲以知音也八音所以節舞而合樂審音以知樂也幽足以致鬼神示眀足以和邦國内足以諧萬民外足以安賔客逺足以說逺人微足以作動物是則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豈外是與凡物皆動而有聲聲變而成音知音必自聲始知樂必自音始禮主節樂主和和勝則流有以節之則不至慢易以犯節流湎以忘本其於禮也亦何甞逺之有且幾者近而不逺之辭知樂之情則樂常幾於禮而未甞逺禮自迹求之聖人作為鞉鼓椌楬塤篪以道徳音之音然後鐘磬竽瑟以和之旄狄以舞之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莊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施之祭祀所以獻酬交酢也施之饗燕所以官序貴賤得其宜也施之鄉射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然則樂之所和禮之所節未始不行於其間曷甞不幾於禮與子曰人而無禮焉以為徳易曰先王以作樂崇徳則禮為徳之容樂為徳之華所謂徳者禮樂皆得於身而已【樂書】 嚴陵方氏曰聲雜而為音故審聲以知音音比而為樂故審音以知樂聲音之道與政通故審樂以知政此皆由麤以致精故毎言審焉審聲以知音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審音以知樂故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夫以天地之形言之則樂隆於禮以隂陽之理言之則禮深於樂所謂知音者知其禮而已故言知樂則幾於禮也何以言之樂由陽来而陽為春夏之作長作長所以動而即事禮由隂作而隂為秋冬之斂藏斂藏所以靜而入道故也王氏謂見形則知剛强之勝柔弱識理則悟柔弱之勝剛强是矣雖然獨陽不生獨隂不生非春夏之作長亦無以致秋冬之斂藏苟不知樂亦何以幾於禮乎 馬氏曰唯君子為能知樂故由聲以至於知音由音以至於知樂由樂以至於知政而為治之道無以易此矣禮樂有相通之理禮者中也樂者和也中以和為用和以中為體故知樂則可以幾於禮幾者近而未至之辭夔之達於樂而未達於禮所謂幾於禮者也至於禮樂皆得則不特幾於禮而已凡禮樂之情文皆有以得之得者對失之辭禮樂之道非淺聞單見之所能知故知之者寡而不知者衆知之者寡而不知者衆則是天下皆失而我獨得之故曰徳者得也 延平黄氏曰聲變而為音故審聲以知音音比而為樂故審音以知樂政者樂之安樂怨怒中恭慢之所自作故審樂以知政樂與禮同出乎仁義之實禮之實節文仁義之成樂則樂其成而已然而樂之和已有節文在其中焉子曰禮者理也樂者節也以其樂為主不得謂之禮耳故曰知樂則幾於禮心徹而為智智徹而為徳偏得樂則和而有所流偏得禮則中而有所倚非所謂有徳 山隂陸氏曰得其一而己徳不足言也既得之又失之不得為徳也 李氏曰樂由陽来禮自隂作故禮樂者猶東西之相反而不可以相無也是以方其以禮為體也必以樂為文方其以樂為體也必以禮為用故子曰不能樂於禮素言禮必以樂為文也周官曰以樂禮教和言樂必以禮為質也故逹於禮而不逹於樂則素逹於樂而不逹於禮則偏矣夫唯知禮故幾於樂知樂故幾於禮此自樂言之故曰知樂則幾於禮矣 慶源輔氏曰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順而下之自源以尋流也審樂以知政逆而上之自末以反本也審始形之聲以知他日之樂審已成之樂以知前日之政如表裏形影之不誣也則治道悉矣樂通倫理故知樂則幾於禮禮者理也然知之而已故曰幾焉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孟子曰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樂之實樂斯二者樂則生矣生則烏可已也故禮樂不備不可謂之成人 金華邵氏曰惟君子知樂故審噍殺之聲則知其為志微噍殺之音審嘽緩之聲則知其為寛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如此之類所謂審聲以知音也審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則知和樂興焉審流辟邪㪚狄成滌蕩之音則知樂興焉若此之類所謂審音以知樂也審樂之和則知其政之和審樂之乖則知其政之乖若此之類所謂審樂以知政也吾能自知音以至於知政倫理貫通則於為治音樂不敢缺一苟一有缺則聲與音音與樂必形見於此矣故不知聲不可與言音不知音不可與言樂苟能知樂則於禮為幾盖禮者理也樂通倫理故於禮為幾論至於此則禮樂豈二理哉 禮記集說卷九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九十二 宋 衛湜 撰 是故樂之隆非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清廟之瑟朱而疏越壹倡而三歎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酒而俎腥魚大羮不和有遺味者矣 鄭氏曰隆猶盛也極窮也清廟謂作樂歌清廟也朱練朱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畫疏之使聲遲也倡發歌句也三歎三人從歎之耳大饗祫祭先王以腥魚為俎實不臑熟之大羮肉湆不調以鹽菜遺猶餘也 孔氏曰樂之隆盛在移風易俗非崇鍾鼔之音食饗之禮謂宗廟祫祭在於孝敬非在致美味清廟之瑟謂歌清廟之詩所彈之瑟也朱案虞書傳云古者帝王升歌清廟之樂大琴練此云朱明練之可知也不練則體勁而聲清練則絲熟而濁瑟兩頭有孔疏通之使兩頭孔相連孔小則聲急孔大則聲遲聲既濁瑟音又遲是其質素初壹倡之時但有三人贊歎之言歎者少也雖然有遺餘之音以其貴在於徳所以有遺音人念之不忘也此覆上樂之隆非極音也大饗之禮案郊特牲云郊血大饗腥此云腥魚故鄭知大饗為祫祭宗廟也尚酒在五齊之上腥生也雖有三牲而兼載腥魚謂薦血腥之時至薦熟之時皆烹之而熟魚則始末不烹故云俎腥魚并肉湆皆質素之食而大饗設之雖然有遺餘之味人愛之不忘也此覆上食饗之禮非致味也 張氏曰樂之盛本在移風易俗非崇鍾鼓之音禮之盛本在安上治民非崇玉帛至味清廟之瑟言樂盛非用極音大饗即食饗也變食言大崇其名故也不尚重味故食言大也此言禮盛不在至味先王制禮作樂本是教訓曉民平於好惡之理使去惡歸善不為口腹耳目之欲令反歸人之正道也 長樂陳氏曰徳為禮樂之本禮樂為徳之文樂之隆在德不在音非極五音之鏗鏘而已大饗之禮在德不在味非致五味之珍美而已清廟之瑟為樂之隆則大饗之禮其禮之隆歟清廟而以朱疏越之瑟和之使人知樂意所尚非在乎極音者也且得無遺音乎老子所謂大音希聲此也周官大司樂以肆獻祼享先王以饋食享先王蓋羞其肆而酌獻焉則以祼猶生事之有饗也羞其熟而饋食焉則以食猶生事之有食也饗以陽為主而其祭為禘食以隂為主而其祭為祫由是觀之食饗之禮未嘗不致味謂之非致味者豈大饗之禮而誤為食饗歟曲禮大饗不饒富郊特牲曰郊血大饗腥故大饗之禮尊尚酒俎尚腥魚豆尚大羮貴飲食之本也聖人為禮貴本始以示之使人知禮意所尚非在乎致味者也且得無遺味乎左傳所謂大羮不致此也【樂書】 清江劉氏曰此皆言貴其本而忘其末也遺者忘也棄也清廟之瑟美其德而忘其音大饗之禮美其敬而忘其味凡樂以音為之節而反忘音焉意不主於音也意不主於音是故朱疏越乃可尚也凡食饗以味為之文而反忘味焉意不主於味也意不主於味是故酒大羮乃可尚也主於音則不能遺音不能遺音則雖煩響淫聲有不足矣主於味則不能遺味不能遺味則雖大牢庻羞有不足矣故孔子曰禮樂云 延平黄氏曰極音致味以物為音為味也朱之有遺音酒之有遺味以徳為音為味也先王之制禮樂也以極口腹耳目之欲則雖極音致味不足以厭其志而教民平好惡反人道之正則内足而無待乎外矣故雖朱之濁疏越之遲三嘆之希酒之質俎魚之腥大羮之淡足以勝其欲是以先王之制禮樂也務使人以理而後動以節而後作 嚴陵方氏曰以樂之隆非極音則凡音之所極者皆樂之殺耳以饗之大非致味則凡味之所致者皆饗之小耳極音則無遺音致味則無遺味矣仲尼燕居曰升歌清廟示德也升而在上則隆之故也瑟堂上之樂君子之所御此清廟之詩所以必播之於瑟也朱疏越皆非極音之義倡必有和歌之常也於此則歎之而不和者以言之不足故也是所以有遺音歟大羮以其不和故足為大也於酒言尚則知腥魚大羮皆在所尚矣於腥魚言俎則知酒之在尊大羮之在豆矣於大羮言不和則知酒之不厚腥魚之不熟矣是互相備也有所遺則為不盡矣極與致一也互言之耳前曰食饗後曰大饗又何也饗雖以食為下亦未嘗無食故以食言之然饗之類不一且嫌其非大也故又以大言之 延平周氏曰傳曰有聲者有聲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聲之所聲者聞矣而聲聲者未嘗發味之所味者嘗矣而味味者未嘗呈是故清廟之瑟有遺音者貴其未發之音也所謂未發者無音之音也大饗之禮有遺味者貴其未呈之味也所謂未呈者無味之味也 山隂陸氏曰一倡而三歎所謂嗟歎之不足故咏歌之於是為至遺猶忘也言造其極者忘其粗也遺音與味其於禮樂可謂眞得矣 新安朱氏曰一倡三歎蓋一人倡而三人和也今解者以為三歎息非也 慶源輔氏曰三歎謂聞者歎其有遺音也有遺音言弗盡其音也有遺味言弗盡其味也於此有所遺則於彼有所盡矣 金華邵氏曰禮樂皆得而謂之徳者豈自外來哉得之於我而非強探力索始可謂徳耳是以樂之隆雖鍾鼔管磬干戚羽籥莫不具陳而非得乎樂者故非極音食饗之禮雖籩豆簠簋醴薦饔餼莫不畢備而非得乎禮者故非致味至文王清廟之瑟聲濁而遲倡者一而歎者三其音蓋有遺矣而後世必貴焉者以文王之瑟有得於樂故音雖不足而徳則有餘也大饗之禮酒腥魚大羮其味蓋有遺矣而後世必重焉者以大饗之禮有得於禮故味雖不足而徳則有餘也然則禮樂之理豈假於外亦貴其自得於吾身而已 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將以敎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 鄭氏曰敎之使知好惡也 孔氏曰酒腥魚大羮是非極口腹也朱疏越是非極耳目也敎民均平好惡好者行之惡者避之反歸人道之正也 黄氏曰禮樂之制所以平天下之情欲俾各知其分而不萌好惡之心者也洪範云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皆節其好惡之心為王道者也若禮樂失制則王道不行而好惡無節矣譬諸負者小人之事也乘者君子之器也名器失制則小人者不責己愚但心惡其負而好其乘也是故強脅弱衆暴寡奔競無極為大亂之道也若禮樂明備則君子在位小人自知其愚不求僥倖之乘而甘乎負矣如斯則是好惡有節而反人道之正也 長樂陳氏曰作好則失仁作惡則失義故平其好所以反之仁平其惡所以反之義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則反仁與義者反人道之正也周官五禮防民之偽而敎之中六樂防民之情而敎之和所謂防民之情偽者平好惡也敎之中和者反人道之正也【樂書】嚴陵方氏曰飲食以行禮非極口腹之欲歌舞以作樂非極耳目之欲禮以節之則民之好惡平而無過樂以和之則民之好惡平而無乖好得其平則好也人之所同是惡得其平則惡也人之所同非好惡止於一故能反人道之正焉孔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夫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能好能惡是為人道之正矣 馬氏曰先王之制禮樂也不知者以為極口腹耳目之欲極口腹耳目之欲從其小體而已先王之為禮樂將以教民平好惡平之使中其節也反人道之正則非強其所無也使之復其性之本而已 慶源輔氏曰人之好惡本無不正也蔽於私奪於氣則不得其平而失其正矣禮所以防其私樂所以平其氣也 金華應氏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何往而非正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何往而非平乖戾而失其平則和徳喪偏倚而失其正則中徳虧平其好惡則得其和反人道之正則得其中平者固所以趨乎和正者固所以趨乎中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惟平則正矣正則中矣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 鄭氏曰性不見物則無欲物至知知至來也知知毎物來則又有知也節法度也知猶欲也誘猶道也引也躬猶已也理猶性也 孔氏曰自此至道也論人感物而動物有好惡所感不同若其感惡則天理滅為大亂之道故下文明先王所以制禮樂而齊之也外物旣來每一物來則心知之會意則好愛之不會意則嫌惡之是好惡形也好惡恣己之情是無節於内所欲之事道誘於外外見所欲心則從之是知誘於外也不能自反而禁止則天性滅絶矣 河南程氏曰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天理云者百理俱備元無少欠 横渠張氏曰謂天性静則何常静謂之動則何常動天性難專以静言無物非天性靜也感之而動氣之性也何謂氣之性人須氣以生其性即氣之性也感者必待有物則有所感無物則何所起喜怒好惡去取莫非因物而有知知猶言能知能知其知則好惡形焉 長樂陳氏曰人生而静書所謂惟民生厚也有不為天之性乎感於物而動書所謂因物而有遷也有不為性之欲乎史遷以性之動為性之順誤矣夫道有君子必有小人性有善必有惡知惻隠之為仁羞惡之為義是非之為知辭讓之為禮此知性之本也知耳之欲聲目之欲色鼻之欲臭口之欲味此知性之欲也知性之本循而充之為君子知性之欲循而充之為小人【樂書】 嚴陵方氏曰性稟扵天静而無欲物自外至而入吾可知之域得所欲則在所好非所欲則在所惡而好惡形焉知知者知其所知也然心知其為好而好之知其為惡而惡之所謂好惡特未定也知誘扵外則逐物逐物則不能反躬沈扵人為而天理滅矣馬氏曰人生而静則無知也物之至然後知之順其心則好逆其心則惡好惡無節扵内則在内之志誘扵在外之物不能反躬以復其性之本而天理扵是滅矣然則所謂知者非眞知也所謂欲者非可欲也所謂動者非動而中節也所知非真知則所欲非可欲也欲非可欲則其動亦不能中其節也 延平周氏曰靜則為性性則情之未發者也動則為情情則性之己發者也 山隂陸氏曰物至而知所謂知則所謂真者鑿而好惡形矣列子曰無樂無知是真樂真知 廬陵胡氏曰欲情也董生曰情者人之欲也禮運云喜怒哀樂愛惡欲謂之七情易取扵艮其背者背則不見可欲也知知所知者多也人病以多知為雜理猶道也鄭謂理情也案易說卦云窮理盡性則理性各别 新安朱氏曰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人生而靜以上即是人物未生時人物未生時只可謂之理說性不得此所謂在天曰命也纔說性時便已不是性纔謂之性便是人生以後此理已墮在形氣之中不全是性之本體矣此所謂在人曰性也大抵人有此形氣則是此理始具於形氣之中而謂之性纔說是性便已涉乎有生而兼乎氣質不得為性之本體也然性之本體元未嘗離亦未嘗雜要人就此上靣見得其本體原未嘗離亦未嘗雜耳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言性不可形容而善言性者不過即其發見之端而言之而性之理固可黙識矣如孟子言性善與四端是也未有形氣渾然天理未有降付故只謂之理已有形氣是理降而在人具於形氣之中方謂之性已渉乎氣矣便不能超然專說得理也程子曰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又曰在天曰命在人曰性是也 又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也葢人受天命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純粹至善萬理具焉所謂性也然人有是性則有是形有是形則有是心而不能無感於物感於物而動則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惡於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謂情也 又曰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此指情之動處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惡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動也所以好惡而有自然之節者性也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惡本有自然之節唯其不自覺知無所涵養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則不明於内外物又從而誘之此所以流濫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於此覺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則其流庶乎其可制也不能如是而唯情是徇則人欲熾盛而天理滅息尚何難之有哉此一節明天理人欲之機間不容息處唯其反躬自克念念不忘則天理益明存養自固而外誘不能奪矣 延平黄氏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靜而中者性之正也動而和者情之正也好惡無節扵内知誘扵外無中為之主故也莊子曰以有涯隨無涯殆己巳而為知者殆而已矣夫用無涯之知應無窮之感生無節之好惡則天理滅矣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不能反躬而誘扵外為樂此天理所以滅也 廣漢張氏曰感物而動性之欲也言亦性所有也而其要係乎心君宰與不宰耳心宰則情得其正率乎性之常而不可以欲言矣心不宰則情流而陷溺其性專為人欲矣 又曰反躬之義深矣好惡無節扵内則知為物誘心不宰而情徇扵物矣故貴扵反躬焉反躬而求之則夫生而靜者卓然而可見而萬理可得而窮矣平日致知力行無非反躬之功也慶源輔氏曰因上禮樂敎民平好惡故此推人好惡所由生反躬謂反之扵心也變性言理善言性也滅謂湮滅之實未嘗也 金華邵氏曰感物而動性始有欲欲非情欲逸欲之欲性而無欲則槁木死灰耳率性之謂道從何出哉孔子曰我欲仁盃子曰可欲之謂善書曰惟天生民有欲果情欲逸欲之謂乎所謂物者亦豈外物哉感君臣而敬感父子而親之類耳然性非自能有欲也物至於吾前吾之知足以知之故所喜則好所怒則惡其欲遂形欲雖形矣當此之時乃邪正未分之時苟作好惡無節於内而吾之知又為物誘於外則流蕩忘反而天理滅矣天理即人道之正也 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淫泆作亂之事是故強者脅弱衆者暴寡知者詐愚勇者苦怯疾病不養老幼孤獨不得其所此大亂之道也 鄭氏曰窮人欲言無所不為 孔氏曰物既衆多感人無有窮己所好所惡無有法節物善則人善物惡則人惡是人化物也人旣化物逐而遷之恣其情欲故滅其天生清靜之性而窮極人所貪嗜之欲也知者欺詐愚人勇者困苦怯者疾病者心所嫌惡不收飬之老幼孤獨無有哀矜者故不得其所也 横渠張氏曰窮人欲則心無虚須立天理人心者人欲道心者天理窮人欲則滅天理旣無人欲則天理自明明則可至於精微謂之危則在以禮制心 又曰滅天理而窮人欲今當復反歸其天理古之學者便立天理孔孟而後其心不傳如荀楊皆不能知長樂陳氏曰天理滅則人之良心亡矣彼生於其心者安得無悖逆詐偽者乎人欲窮則人之美行喪矣彼發於其事者安得無淫佚作亂之事者乎夫然則弱者無所恃而為強者之所脅寡者無所附而為衆者之所暴愚者無所施而為知者之所詐怯者無所立而為勇者之所苦疾病不養而其政散老幼孤獨不得其所而其民流非大治之道也豈足以同民心哉自好惡無節扵内至滅天理而窮人欲不能平好惡之患也自有悖逆詐偽之心至老幼孤獨不得其所不能反人道之正之患也由是觀之先王之扵禮樂刑政獨可已乎【樂書】 延平周氏曰孟子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扵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謂其蔽扵物則我亦物也我亦物則以物而交物者也以物而交物則天理所以滅而人欲所以窮也天理滅人欲窮大亂之道也 嚴陵方氏曰物之感人自外入而無窮人之好惡由中出而無節則非所謂物物而不物扵物者矣故曰物至而人化物也人為物所化則滅自然之天理窮使然之人欲而不反矣天下之亂莫大扵此故曰大亂之道 馬氏曰君子為能役物物至而化者是役扵物者也李氏曰夫役於物則失其精義逐於物則喪其利用而化於物者言其成於漸也孟子曰交於物傳曰習於性成夫人之於物也始於交至於化而終於成夫物有外有内得於内者内物也動於外者外物也能無失其良心則不汨其内物操其常心則不動於外物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所謂内物也書曰惟民生厚因物有遷所謂外物也孟子曰物交物則引之而已言内之物交乎外之物也夫所謂不能反躬者舎其常心也好惡無節於内者失其良心也 新安朱氏曰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此說得工夫極密兩邊都有些罪過物之誘人固無窮然亦是自家好惡無節所以被物誘去若自有主宰如何被誘去此處極好玩味且是語意渾粹 又曰上言情之所以流此以其流之甚而不返者言之也好惡之節天之所以與我也而至於無宰制萬物人之所以為貴也而反化於物焉天理唯恐其存之有未至也而反滅之人欲唯恐其制之不力也而反窮之則人之所以為人者至是盡矣然天理秉彛終非可殄滅者雖化物窮欲至扵此極苟能反躬以求則天理之本然者初未嘗滅也但習染已深難覺而易昧難反而易流非厲知恥之勇而致百倍之功則不足以復其初耳 慶源輔氏曰是故君子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天下固未有大扵心者自強者脅弱至孤獨不得其所皆所謂滅天理而窮人欲也反此則天理也故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 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衰麻哭泣所以節喪紀也鍾鼓干戚所以和安樂也昏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 鄭氏曰人為之節言為作法度以遏其欲也男二十而冠女許嫁而笄成人之禮也射鄉大射鄉飲酒也孔氏曰人為猶為人也言制禮樂為人作法節也食饗饗食賔客也凡此皆是正交接之節不使相陵越也 張氏曰言制禮樂以節於人衰麻以下並是陳禮樂節人之事也 長樂陳氏曰居喪以哀為主其發於衣服容體則斬衰三升而其貌若苴至緦麻十五升而去其半容貌可也其發於言語聲音則斬衰唯而不對其哭若往而不反至緦麻議而不及樂所以節喪紀者如此有文事必有武備有武事必有文備故鍾鼓以聲文事干戚以容武事所以和安樂者如此婦曰昬夫曰姻二姓之好自此和室家之道自此正所以别男女之親也男娶以三十則參天之陽數女嫁以二十則兩地之隂數則陽數者必成以隂故始之以二十之冠則隂數者必成以陽故始之以十五之笄所以别男女之成也諸侯之射先行燕禮卿大夫之射先行鄉飲酒禮旌以詔之鼓以節之扑以戒之定其位有物課其功有筭使人存爭心於揖讓之間奮武事於燕樂之際徳行由是可觀齒位由是可正所以正交接於鄉黨也食以養隂而食在所主焉饗以養陽而飲在所主焉故諸侯饗禮七獻食禮七舉而諸伯如之諸子饗禮五獻食禮五舉而諸男如之禮事相於世婦樂事序於樂師所以正交接於賔客也然亂多而刑五治多而禮五故天之所秩不過五禮有庸而已由是觀之節喪紀而使之不過者凶禮也和安樂而使之不乖者吉禮也别男女而使之不雜者嘉禮也正交接而使之不瀆者賔禮也不言軍禮者舉干戚與射以見之【樂書】 嚴陵方氏曰人為之節者因人而制為之莭也因人之有喪紀也故制為衰麻哭泣以莭之因人之有安樂也故制為鍾鼔干戚以和之以至昬姻冠笄之於男女射鄉食饗之於交接亦若是而已且制禮所以為之莭也樂則所以為之和也緫曰為之節者蓋樂雖和而不流是乃為之所以節也以至别男女正交接亦無非節而已喪在彼也而我以禮數紀之故謂之喪紀衰麻有重輕之節焉哭泣有多少之節焉扵樂舉鍾鼓以見管籥扵舞舉干戚以見羽旄安則無危樂則無憂和則可否相濟之謂也和其安則安不至扵怠和其樂則樂不至扵流昏姻所以别男女之名冠笄所以别男女之服 延平黄氏曰先王為人化物然後制禮樂人莫不有禮樂之實而無化物者則天下自有禮樂矣先王安用制哉及其化物非特滅天理也偽禮偽樂又從而乗之故先王之制禮樂也原天地之美達萬物之理恩有厚薄禮有隆殺麻所以節其文泣所以節其情新安朱氏曰人為之節言人人皆為之節也 金華邵氏曰先王制禮樂以為防閑之具則人道正而天理還制為衰麻哭泣則喪紀不失人道之正制為鍾鼓干戚則安樂不失其正昏姻冠笄則男女之道正射鄉食饗則交接之道正此以上皆明禮樂之意如此 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逹而不悖則王道備矣 孔氏曰禮有尊卑上下所以裁節民心樂有宫商角徴羽及律呂所以調和民聲政謂禁令用禁令以行禮樂也不行禮樂則以刑罰防止之四事通達流行而不悖逆則王道備具矣 長樂陳氏曰帝道成於虞王道備於周周之時禮掌於宗伯樂掌於司樂政掌於司馬刑掌於司冦以謂化民於未偽之前者在禮樂而不在刑政治民於己偽之後者在刑政而不在禮樂四者交達順理而不悖則王道備而無闕矣禮樂譬則陽也刑政譬則隂也隂積於無用之地不時出以佐陽則天道不成刑政委於不急之務不時用以佐禮樂則王道不備然則急刑政緩禮樂其霸道歟禮自外作而節民心以外節内也與書以禮制心同意樂由中出而和民聲以内和外也與書以義制事同意【樂書】 嚴陵方氏曰禮以道其志然後能節民心樂以和其聲然後能和民聲政以一其行然後能行禮樂之道刑以防其姦然後能防禮樂之失四者如是則無所不達無所不達則無所不順無所不順之謂備前言出治道則四者之始也此言王道備則四者之終也既曰道其志又曰節民心蓋禮達而分定禮達則所謂道其志也分定則所謂節民心也 馬氏曰禮者齊人之外而亦所以節扵中故禮節民心樂者導民之心而亦所以和扵外故樂和民聲禮樂者為治之本也政以行之恐其有所偏也刑以防之防其不帥扵禮樂也此與上之言雖不同而其實則一也先王為治之大要莫出扵斯四者故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 金華邵氏曰用禮樂者先王之本意間有不循吾化而越禮棄樂者則有政焉以使之必行有刑焉以防其或違 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 鄭氏曰同謂協好惡異謂别貴賤流謂合行不敬也離謂析居不和也合情飾貌欲禮樂並行斌斌然也孔氏曰從此以下為樂論此章凡四段自此至民治行矣為第一段論樂與禮同異同謂上下同聽莫不和恱也異謂尊卑各别恭敬不等也無所間别故相親有所殊别故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明雖有同異而又有相須也勝猶過也樂過和同而無禮則流慢無復尊卑之敬禮過殊隔而無和樂則親屬離析無復骨肉之愛唯禮樂兼有所以為美合情謂樂也樂和其内是合情也飾貌謂禮也禮以檢跡於外是飾貌也二者無偏是禮樂之事也 河南程氏曰禮勝則離故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樂勝則流故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之亦不可行也 長樂劉氏曰樂和上下所以為同禮别尊卑所以為異同則逺邇欣合故相親異則大小適宜故相敬相親而無節則流蕩而忘返相敬而無節則離析而不通是故合和天下之情以為同者樂之事也賁飾萬民之貌以為敬者禮之事也 長樂陳氏曰樂主和而為同凡天下所謂同者麗焉禮主别而為異凡天下所謂異者麗焉周官大司徒以樂禮敎和以儀辨等記曰仁近於樂義近於禮敎和則其仁足以相親而不乖辨等則其義足以相敬而不越二者不可偏勝也詩曰好樂無荒戒其流也易曰履和而至戒其離也樂者為同而有異焉故樂雖合愛未嘗不異文禮者為異而有同焉故禮雖殊事未嘗不合敬要之樂同禮異者特其所主爾【樂書】延平黄氏曰可以相勝者仁義也故厚於仁而薄於義則親而不尊厚於義而薄於仁則尊而不親不可以相勝者禮樂也故曰樂勝則流禮勝則離仁義相勝則相治禮樂相勝則相賊相親以其有情相敬以其有分禮樂之同異正也而使之相勝則非禮樂之正矣故情勝分則流分勝情則離樂於内合情禮於外飾貌内外不相勝而後為禮樂之事禮者理也而行禮者義也樂者情也而稱情者文也下文上下和與夫爵舉賢者所謂仁以愛之也貴賤等與夫惡不肖刑禁暴者所謂義以正之也 嚴陵方氏曰同則有情以相親異則有貌以相敬然能同而不能異則樂勝於禮其和至於流矣能異而不能同則禮勝於樂其體至於離矣禮樂不相勝而無流離之患則能事畢矣故曰禮樂之事也 馬氏曰同則有恩以相愛故相親異則有文以相接故相敬流者無所止離則失其所附禮樂之道貴其並行而不隆於所獨也 新安朱氏曰禮勝則離樂勝則流好就勝字上看只爭這些子禮纔勝些子便是離了樂纔勝些子便是流了知其勝而歸之中即是禮樂之正 又曰嚴而泰和而節 建安真氏曰禮屬隂凡天地間道理一定而不可易者皆屬隂樂屬陽凡天地間流行轉運者皆屬陽禮樂之不可闕亦如隂陽之不可偏勝一嵗之間寒暑之相易雨露霜雪之相濟方能氣候和平物遂其生陽太勝則亢而為旱隂太勝則溢而為水有隂無陽則物不生有陽無隂則物不成禮勝則太嚴而不通人情故難合樂勝則太和而無所限節而流蕩忘返所以有禮須用有樂有樂須用有禮此禮樂且是就性情上說然精粗本末亦初無二理 慶源輔氏曰樂者所以合人之和禮者所以辨人之分和合則相親分辨則相敬有以合其情而無以飾其貌則樂勝而流矣有以飾其貌而無以合其情則禮勝而離矣合情飾貌禮樂之事也二者闕一則不可 金華應氏曰同異者禮樂之理親敬者禮樂之效流離者禮樂之偏内合其情而相與交致其親敬外飾其貌而不使偏勝扵流離此禮樂之見扵事為者 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别矣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 鄭氏曰等階級也 孔氏曰義宜也禮得其宜則貴賤各有階級文謂聲成文也樂文諧同則上下自和所好得其善所惡得其惡則賢不肖自分别矣用刑罰禁止暴慢用爵賞以舉賢良則政教均平矣用仁以愛民用義以正惡則民治行矣此經凡五事也 張氏曰言禮樂刑政旣均又須仁以愛民義以正民如此則民順理正行矣 長樂劉氏曰禮之為義立於民心則貴賤雖殊而莫敢以為不等也樂之為文同於天下則尊卑雖異而莫敢以為不和也是以用禮樂以尊崇之者示之以天子之所好也用禮樂以䟽逺之者示之以天子之所惡也好惡著於天下則賢不肖有别而民得逺罪矣故暴於禮樂之俗者必有刑以禁之賢於禮樂之俗者必有爵以旌之仁以愛之謂樂以和其心也義以正之謂禮以方其行也溥天之下莫不如此則民治行矣 長樂陳氏曰禮粗而顯而以義微之樂妙而幽而以文闡之故禮非義立則貴賤之位不等樂非文同則上下之情不和天尊地卑而君臣定卑髙已陳而貴賤位禮義立則貴賤等之謂也節奏合而成文父子以之和親君臣以之和敬樂文同則上下和之謂也因禮樂以好惡則好惡著而賢不肖别矣刑以禁暴與衆棄之也爵以舉賢與士共之也因好惡以施刑爵則人人勸賞畏刑而政均矣爵以舉賢仁不可勝用也刑以禁暴義不可勝用也仁以立人而有以愛之義以立我而有以正之則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固足以同民心出治道而民治不行未之有也前言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姦此兼刑以為政何哉曰孔子將為政於衛嘗謂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子張問政於孔子則對之明於禮樂而已是禮樂者政之本刑罰者政之助以刑為政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之也【樂書】 延平周氏曰合情者樂之事飾貌者禮之事禮之義既立則貴賤有等樂之文旣同則上下能和有禮有樂所以平好惡故好之著則所好者賢惡之著則所惡者不肖此賢不肖所以别惡之必至於刑故刑以禁不肖好之必至於爵故爵以舉賢有威有福則政之所均自好之至於爵仁以愛之也自惡之至於刑義以正之也如此則民治行矣 嚴陵方氏曰貴賤以位言故曰等上下以情言故曰和扵禮言義扵樂言文扵禮言貴賤扵樂言上下互相别也然上言不肖而下言暴者蓋不肖雖為可惡然未至於可刑必至於暴然後有刑以禁之也馬氏曰禮義立則貴賤等公以七為節侯伯以五為節子男以三為節此等之之迹也樂為同故樂文同則上下和君臣上下同聽之莫不和敬此和之之類也扵禮言義扵樂言文言義則有數言文則有情言文而不言情言義而不言數互文以見意也義者禮之本故言立樂者八音克諧故言同好惡當其實則賢不肖有别自貴賤等以至扵政均其為治畧具矣而猶未盡也又有仁以愛之義以正之故民治行矣於王道行則止言禮樂刑政而於民治行則不止於禮樂刑政而又益之以仁義者蓋王道備則為治之畧民治行則為治之詳上言政而又言刑此則兼刑以為政者蓋合而言之則政刑一也分而言之則刑與政異矣 山隂陸氏曰所謂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有以禁之又有以舉之是之謂均所謂民治仁義而已非所與論於仁義之外也 李氏曰夫禮之所以為異者以其數也樂之所以為同者以其情也數必存乎義情必見乎文故曰禮義立則貴賊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樂之道為明為出為愛為變為息而屬乎陽禮之道為幽為入為殺為化為消而屬乎隂屬乎陽者於人為好於政為爵於治為仁屬乎隂者於人為惡於政為刑於治為義故曰好惡著則賢不肖别矣刑禁暴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 慶源輔氏曰禮之義立則貴賤有等樂之文同則上下相和同亦和也貴賤有等矣上下相和矣然人之賢不肖終不能無也賢者好之不肖者惡之則賢不肖分别而刑政所由生也刑以禁暴則非作惡也爵以舉賢則非作好也刑賞不以私意而一循公理則其政均平而無偏陂前止言禮樂刑政之用此又言刑政之所由生也禮樂刑政即是仁義之事後又緫言之也如此謂如上所言者也行即達也民治行謂治民之道達於下也 金華邵氏曰此又申言相親相敬之事必有仁義刑政以輔之治不偏於一而後可行於天下猶前言禮樂刑政四達則王道行也夫禮者義之實義既立則貴賤有等樂者文以五聲文既同則上下無不和然貴賤不徒等必也明其好惡使賢不肖有别上下不徒和必刑爵以禁暴舉賢而使其政均一旣有仁以致其愛復有義以正其過如此則治達於下無有壅而不行者然禮樂者治之本而刑政所以輔之歟金華應氏曰等所以辨異和所以統同好惡者心之取舎也刑爵者政之勸懲也合和其仁也等辨其義也好賢而爵舉之仁也惡不肖而刑禁之義也言禮樂與政而刑包其中蓋别而言之禮樂亦所以為政也前以刑政輔禮樂而曰王道備言其為治之具也此以仁義别禮樂而曰民治行言其為治之效也 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作故文大樂必易大禮必簡 鄭氏曰由中出和在心也自外作敬在貌也文猶動也易簡若於清廟大饗然 孔氏曰自此至禮行矣為樂論第二段明禮樂自内自外或易或簡天子行之得所則樂達禮行也樂從心起在心故静禮肅人貌貌在外故云動也大樂必易朱䟽越是也大禮必簡酒腥魚是也 張氏曰出猶生也為人在中和有未足故生此樂作猶起也為人在外敬有未足故起此禮 横渠張氏曰禮自外作故文與孟子義内之說相似蓋孟子方辨道故其言得造深作記者非不知内者據粗淺言之事簡則誠是易從然而後世之禮簡而至於無矣故必崇禮古人於禮亦為常事故其為之也亦易禮樂簡易亦有此理 長樂劉氏曰樂由中出則復其自然之性所以靜也禮自外作則除其詐偽之心所以文也大樂必易者以言其與上下同樂也大禮必簡者以言其與貴賤同安也 長樂陳氏曰方陽之復也雖動而靜此樂由中出所以為靜也方隂之出也雖靜而動此禮自外作所以為文也易言乾之靜專坤之為文如此而已言靜則知文之為動言文則知靜之為質人之心也静而與物辨則在性而質動而與物雜則在貌而文原樂之始則静而已及要終焉未始不動乎外也要禮之終則文而已及原始焉未始不中正以為質也夫乾天下之至健其徳行常易以知險坤天下之至順其徳行常簡以知阻樂作自乎天其来自乎陽其所以著者在於太始未嘗不與乾同徳焉此大樂所以必易也禮制自乎地其作自乎隂其所以居者在於成物未嘗不與坤同徳焉此大禮所以必簡也大樂之易大禮之簡言必者不易之理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由中出則天作之也天無聲無臭所以為静自外作則地制之也地有剛有柔所以為文基命宥密為無聲之樂此非其靜歟大禮物博而多之為美此非其文歟 延平黄氏曰樂者樂也徳也故由中出而外設者其文也禮者履也行也故自外作而中立者其本也外作於貌故文内出於性故静 又曰大樂所樂者性也故易大禮所履者理也故簡簡者禮之至也易者樂之至也易則無險阻故無怨簡則無紛辨故不爭大禮大樂之世所樂者正性所履者眞理則吾復何為哉此所以揖遜而天下治 又曰大樂所樂者性也故易大禮所履者理也故簡先王之制禮樂也豈其私意哉禮制其性之中樂制其情之和而已由性之中制禮以致其中由情之和作樂以致其和然後天位乎上以生地位乎下以成而人位乎其中以贊之大樂之易大禮之簡天下之理存乎先王以禮樂合天地之化百物之産則成位乎其中矣 延平周氏曰樂由中出文在於外禮自外作本在於中所謂由中出者言其自然也所謂自外作者言其使然也以其自然故靜以其使然故文樂由天作故易此大樂所以有遺音也禮以地制故簡此大禮所以有遺味也 慶源輔氏曰樂由中出原其始也禮自外作論其形也原其始則樂本於静論其形則禮必有文静則必形於動文則必有其本自静而為動故易自文而反本故簡 講義曰静者謂樂未出之初人心未感物之時寂然而已及其為樂則聲音由静而生耳樂既本静則當求之於靜矣文者謂威儀三千其始安得有此以其形於外故有如此之文禮之本不在文則不當求之於文矣是以大樂必易大禮必簡 金華邵氏曰禮樂皆天理也而曰禮自外作何哉使禮果自外作荀卿子所謂偽者矣於禮何取曰樂由中而出於外也禮自外作自外而作夫内也外有所為必出於中而有本中有所藴必作於外而可形學者詳繹出與作之義則思過半矣惟由中而出於外故陽而不散隂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姦聲亂色不留聦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傲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而其用則靜蓋中之静形於外亦靜也惟自外而作夫内則升降上下周旋裼襲隆殺等威經而為三百曲而為三千而其用則文蓋外之文所以作夫中之文也然則禮樂果有内外之辨哉 又曰中出而靜外作而文此禮樂之用也必易必簡又推其本而言之大樂者性之和大禮者性之中以一性之和為樂則和之外無他事如清廟之瑟豈不易乎以一性之中為禮則中之外無煩文如大饗之禮豈不簡乎 金華應氏曰樂之和藴於心由中出者和氣之鬱積充溢而流動於外也禮之敬動於容自外作者威儀之周旋設飾而矯揉於内也静者言樂止其所雖鏗鏘備舉而中之純一者不可散也文者言禮備其節雖莊敬純實而外之設飾不可略也蓋樂和而易於流故雖動而必主乎静禮嚴而易以倦故雖質而必飾以文四肢百體皆由順正樂之静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禮之文也樂出於虚愈出而愈静禮飾其實愈飾則愈文此所以不同易以心言簡以事言心和則易而順事敬則簡而略大猶重也 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賔服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矣合父子之親明長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則禮行矣 鄭氏曰至猶達也行也賔服賔協也試用也 孔氏曰樂行於人由於和故無怨禮行於民由於謙故不爭民無怨爭則君上無為但揖讓垂拱而天下自治其功由於禮樂故曰禮樂之謂也暴民凶暴之民不作不動作也天子如此則禮行者言天子若能使海内如此則是禮道興行也樂云達禮云行者互文也 長樂陳氏曰樂不至不可以言極和禮不至不可以言極順内極和則不乖於心何怨之有外極順則不逆於行何爭之有樂以治内為同禮以脩外為異同則相親而無怨異則相敬而不爭通而言之禮亦可以無怨樂亦可以不爭故經言樂則曰瞻其顔色而民不與爭禮器言禮則曰内諧而外無怨也周道之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則樂不至可知受爵不讓至于己斯亡則禮不至可知暴民不作於下諸侯賔服於上大則兵革不試小則五刑不用百姓無患而有所謂和天子不怒而有所謂威如此則樂無不逹矣父子天性也有以合其親長幼天倫也有以明其序敬四海之内則立愛自親始而民睦立敬自長始而民順徳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而禮無不行矣【樂書】嚴陵方氏曰至則無以復加之謂也天下之心無怨爭則天下有所不足治者矣暴民不作則諸侯賔服諸侯賔服則兵革不試五刑不用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然後百姓無患天子不怒故其序如此此皆和之所致故曰如此則樂達矣父子固有親矣禮則合之長幼固有序矣禮則明之父子得其親長幼得其序四海之内豈有相慢易者哉故曰以敬四海之内言四海之内皆相敬此皆莭之所致故曰如此則禮行矣 山隂陸氏曰樂至則無怨若神罔時怨神罔時恫是也禮至則不爭若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是也天子不怒當曰天下不怒以天子言禮以天下言樂相備也以敬四海之内所謂予視天下匹夫匹婦能勝予是也 廬陵胡氏曰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此明堯舜之揖讓異乎後世之戰爭禮至樂至謂躬行之至此云樂達禮行謂施乎天下之盛 慶源輔氏曰至可以兼達與行達與行不以盡至之義也唯至故可以達可以行亂世之音怨以怒則樂亦有怨者也然非樂之至滕薛爭長子産爭承則禮亦有爭者也然非禮之至極禮樂之至則堯舜之事是也固不可分别而言之矣故曰其極一也樂達言其終也禮行言其始也樂欲達之扵下故以天下言樂禮欲率之扵上故以天子言禮陸氏之說善矣然亦非相備而已 金華應氏曰四海之内一句恐在合字上 禮記集說卷九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九十三 宋 衛湜 撰 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不失節故祀天祭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如此則四海之内合敬同愛矣 鄭氏曰同和同節言順天地之氣與其數不失謂不失其性祀天祭地謂成物有功報焉明則有禮樂敎人者也幽則有鬼神助天地成物者也 孔氏曰從此至述作之謂也為樂論第三段自此至名與功偕明禮樂與天地合徳明王用之相因不改功名顯著也鄭註氣解同和數解同節天地氣和而生萬物大樂之體順隂陽律呂生飬萬物是天地同和也天地之形有髙下大小之限大禮辨尊卑貴賤與天地相似是與天地同節也和故能生成百物不失其性節故有尊卑上下祀天祭地報生成之功也聖王能使禮樂與天地同和節又於明則尊崇禮樂以敎人幽則尊敬鬼神以成物則四海之内合其敬同其愛也 長樂劉氏曰律呂和而四時順隂陽和而萬物生是與天地同和也寒暑莭而萬物遂等降莭而兆民安是與天地同莭也和而百物不失其宜莭而三禮必報其本故明則使之敬禮樂以保於五福之休幽則使之敬鬼神以避於六極之咎然則四海之内莫不合其敬以為義同其愛以為仁矣 延平黄氏曰大樂致和大禮致中天地之於萬物生之以和成之以莭而先王之大禮大樂贊天地之化育故大樂與之同其和大禮與之同其莭天地生成百物者也故言皆化王者收用百物者也故言不失百物得和而生得莭而成先王以大禮同天地之莭以大樂同天地之和其力則在天地之後故物之成也先王不敢私有其功焉祀天祭地報之而已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此禮樂之配鬼神也率神而從天居鬼而從地此禮樂之役鬼神也 又曰以樂合天之神動物之産使隂徳無淫邪與天地同莭者也以禮合地之化植物之産使陽氣無倦怠與天地同和者也 長樂陳氏曰天地之氣春夏與物交而為和秋冬與物辨而為莭和則有聲而大樂出焉莭則有形而大禮出焉是禮樂之本出於天地自然之和節而其用實同之乃若樂者天地之和禮者天地之序則直與之為一非特同之而已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和故百物不失之謂也孔子曰非禮無以節祀天地之神節故祀天祭地之謂也均是和也或謂百物不失或謂百物皆化者蓋樂者道天地沖和之和所以合天地之化百物之産者也與天地同和其功淺故止於百物不失為天地之和其功深故至於百物皆化自天地訢合至不殰不殈所謂百物皆化也百物不失特不失其道理而已故詩序曰崇丘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大樂必易大禮必簡禮樂之徳也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禮樂之功也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得非傳所謂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禮樂經所謂極乎天蟠乎地通乎鬼神者歟禮樂則合敬同愛於其明鬼神則合敬同愛於其幽明寓愛敬於禮樂幽寓愛敬於鬼神如此則推而放諸四海之内未有不合敬同愛者也然合敬同愛禮樂之情非禮樂之文也合情飾貌禮樂之事非禮樂之道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與天地同和則其為和也大矣故曰大樂與天地同節則其為節也大矣故曰大禮和者氣之所生故百物不失蓋百物不失本乎氣生之初故也節者形之所成故祀天祭地蓋祀天祭地在乎形成之後故也有氣而後有形故百物不失乃可以祀天祭地而報本反始焉天地所以示敎化於明者禮樂也故曰明則有禮樂所以行變化於幽者鬼神也故曰幽則有鬼神鬼神之與禮樂固相為體用矣四海之心莫不有敬也合之者則存乎禮莫不有愛也同之者則存乎樂 馬氏曰天地之和此自然之和天地之序此自然之序也至於禮樂則人為之禮樂也人不天不因天不人不成禮樂之道雖出於天地之自然而未嘗不繼之以人故極樂之妙則和與天地同極禮之妙則節與天地同自暴民不作以至天子不怒天地同和之效也自合父子之親至於敬四海之内天地同節之功也天地自然之和故百物化生至人為之樂則聖人有以賛天地之化故百物不失其性而已天髙地下而聖人為禮則祀天於地上之圜丘祭地於澤中之方丘者以其有節也和故百物不失者此言其和之之意也節故祀天祭地者此言其節之之事也明則有禮樂使然之禮樂也幽則有鬼神自然之禮樂也鬼神者往来乎天地之間以和以節而生萬物者聖人則合天地之化輔天地之宜而制禮作樂以示於人禮者别宜居鬼以從地而近於鬼樂者敦和率神以從天而近於神故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合敬者禮之事同愛者樂之事禮樂之道得乎此則合敬同愛之見于彼 慶源輔氏曰與天地同和則和而不失其節故曰和故百物不失百物不失則其節著矣與天地同節則節而不失其和故曰節故祀天祭地祀天祭地則其和至矣禮樂形而下者鬼神形而上者上下無異形幽明無二理非深於道者不能知也先言明後言幽者主禮樂言之也先王制禮作樂與天地同和節則是理充塞乎天地幽明之間矣故四海之内因禮以合其敬因樂以同其愛 河南程氏曰鬼神只是一箇造化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鼔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是也 又曰鬼神者造化之妙用禮樂者人心之妙用 横渠張氏曰禮樂鬼神一物得禮樂則得鬼神失禮樂則失鬼神但有幽明之别在明則有禮樂法度在幽則有鬼神天道耳人在隐微有不善其心不安必私禱袐祝於鬼神殊不知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理無二也樂仁也禮義也仁則有樂義則有禮山隂陸氏曰易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精氣為物禮也逰魂為變樂也故君子不離明而識禮樂亦不即幽而知鬼神周禮義曰大宗伯言祀大神享大鬼祭大示而大宰言祀大神示享先王者大宰非禮官也其佐王祀神示祖考也以道謂之鬼則弗以神事之矣是禮而已非道也然則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不失節故祀天祭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周官葢備矣新安朱氏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葢禮主減樂主盈鬼神亦只是屈伸之義禮樂鬼神一理 又曰在聖人制作處便是禮樂在造化處便是鬼神 又曰言人在明處則犯禮樂在幽處則犯鬼神 金華應氏曰首言出治道繼言王道備繼言民治行者禮樂周流太和極治之驗也至是則充塞兩間無非禮樂之用刑政亦餘事耳大者賛禮樂之深逺無盡而推其極至之妙也同者言其與天地同運並行不可以差殊先後觀也樂和故汎言百物不失舉物類之至衆見其小大各得也禮嚴故特言祀天祭地舉祭祀之至重見其髙下有等也禮麗於定體收歛而不散鬼之歸也樂遊乎和氣發達而不流神之伸也昭昭之際進退盈縮而經緯不窮者無非禮樂之用㝠㝠之中屈伸往來而闔闢不已者無非鬼神之用幽明各有管攝其分不同而理則一曰有者顯然見其理之可以相有不可以相無也惟此理磅礴充塞乎天地鬼神之間故極天下之大而愛敬無異心也 金華邵氏曰同此一和節也豈特天地同之而已哉得此於明則為禮樂得此於幽則為鬼神天地禮樂鬼神皆一理而已故四海之内感其節則敬心翕然而合感其和則愛心油然而生夫幽與明一致鬼神與禮樂一理樂者致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别宜居鬼而從地經言禮樂極乎天蟠乎地通乎鬼神禮樂所以合敬合愛於其明鬼神則合敬合愛於其幽則四海之内未有不合敬同愛者也 禮者殊事合敬者也樂者異文合愛者也禮樂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故事與時並名與功偕 鄭氏曰沿猶因述也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沿或作縁事與時並為事在其時也禮器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名與功偕為名在其功也堯作大章舜作大韶禹作大夏湯作大濩武王作大武各因其得天下之功 孔氏曰尊卑有别是殊事俱行於禮是合敬宫商别調是異文無不歡愛是合愛禮樂之狀質文雖異樂情主和禮情主敬致治則同明王所以相因述言前代後代同禮樂之情因時質文或有損益故云相沿也沿謂因而增改也事與時並明禮名與功偕明樂事謂聖人所為之事與所當之時而並行若堯舜揖讓之事與淳和之時而並行湯武干戈之事與澆薄之時而並行也名謂樂名偕俱也言聖人制樂之名與所建之功俱作也大章堯有章明之功大韶舜紹堯之徳及禹湯等樂名皆與功俱立也聖王雖同禮樂之情因而修述但時與功不等故禮與樂亦殊長樂陳氏曰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語其事未嘗不通變以從宜如之何不殊乎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語其文未嘗不比物以飾節如之何不異乎禮雖殊事而不殊乎合敬禮之本故也樂雖異文而不異於合愛樂之本故也禮雖殊事而有所謂文升降上下周旋裼襲禮之文是也樂雖異文而有所謂事大司樂凡樂事遂以聲展之是也特絶謂之殊不同謂之異禮之事則相絶逺矣故言殊樂之文特不同而已故言異别言之如此合言之一也禮樂殊事而同道異物而合用其情所以同也天官大宰以禮典和邦國諧萬民春官大司樂以六樂和邦國諧萬民則禮以和為用樂以和為體其情同故也明王之於禮樂有改制之名無變情之實禮之損益雖事與時並樂之象成雖名與功偕要其情同明王未嘗不相沿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吉凶軍賔嘉禮之所以行事也可謂殊矣及其至而不爭則相敬之心莫不合而同宫商角徴羽樂之所以成文也可謂異矣及其至而無怨則相愛之心莫不合而同事與文雖殊而異然愛敬則皆合者以其情同故也情同故明王得以相沿焉後又言不相沿樂者彼言其文此言其情故也述者之謂明故特言明王焉雖相沿之情如此然或不同者以其事與時並名與功偕故也事因時而作時異則事異名以功而顯功異則名異 馬氏曰禮樂之情同而明王以相沿則知禮樂之文異而明王不以相沿也葢當其時而為之以堯舜讓而帝湯武争而王差其時而為之則子噲讓而絶白公争而滅古人言禮有曰以時為大有曰變而從時此事之所以並於時也古人言樂有曰樂所以象成此名之所以偕於功也雖然事與功者豈聖人之得已哉蓋時有所不同則所以趨於時者蓋不得不異也 山隂陸氏曰然則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蓋言其文而已若乃人心之所同然者猶相沿襲也 慶源輔氏曰禮雖殊事然所以合天下之敬樂雖異文然所以同天下之愛由是觀之則禮樂之見於事文者雖或不同而其情則未嘗不一也唯其情之一故明王相沿而為禮樂以順天下之道以合愛敬之心至於事與名則又因時與功之不同而為之又未嘗不與時偕行也功因時而有有堯舜之時則有堯舜之功有湯武之時則有湯武之功有是時則有是事有是功則有是名聖人觀其會通以行典禮固未嘗執一以廢百然亦未嘗狥末以忘本也 延平黄氏曰合敬則無離心合愛則無異情事文禮樂之迹也敬愛禮樂之情也先王之制禮樂也立本有情趨時有迹情天也不可戾者也故在所因而曰禮樂之情同明王以相沿迹時也不可同也故在所損益而曰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事者時之應名者功之報趨時斯有事建功斯有名為趨時而後有事故事與時並為立功而後有名故名與功偕 延平周氏曰禮樂之器與其文則明王未必相沿而其所以為器與夫所以為文之情則相沿也時異異事故曰事與時並功異異名故曰名與功偕唯其事與時並名與功偕則文質之相救而韶武之作所以不必相沿也 金華邵氏曰事謂文質損益之類名謂咸韶武之類情同而事與名雖異不害其為同也 故鍾鼓管磬羽籥干戚樂之器也屈伸俯仰綴兆舒疾樂之文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禮之器也升降上下周還裼襲禮之文也 鄭氏曰綴鄼舞者之位也兆其外營域也 孔氏曰自此至之謂也申明禮樂之器與文并述作之體綴謂舞者行位相連綴也兆謂位外之營兆也周還謂行禮周曲迴旋也裼謂袒上衣而露裼也襲謂掩上衣也禮盛者尚質故襲不盛者尚文故裼長樂陳氏曰先王之為樂也發之聲音則鑄之金而為鍾節之革而為鼓越之竹而為管磨之石而為磬形之動靜則羽籥以舞大夏干戚以舞大武此樂之器也而象實寓焉習其俯仰屈伸行其綴兆要其節奏一舒一疾樂之文也而質實寓焉其為禮也著之齊量則外方以正内圓以應簠之所以為器也内方以守外圓以從簋之所以為器也暉之度數其數以陽竒俎之所以為器也其數以隂偶豆之所以為器也又制度以等異之文章以藻色之禮之器然也而象在其中矣升降上下周旋以合其儀裼襲以美其身禮之文然也而質在其中矣【樂書】 嚴陵方氏曰管在堂下磬在堂上羽籥文舞之所執干戚武舞之所執屈伸言舞者之身容俯仰言舞者之頭容綴兆其位也舒疾其節也簠簋所以盛地産俎豆所以薦天産制度者文章之法文章者制度之飾升降言其行上下言其等周旋言其容裼襲言其服則禮樂之文與器略見於此矣綴則表綴也舞者於此相聯故曰綴兆則兆域以舞者於此可别故曰兆 延平周氏曰鍾鼓簠簋之類器也而其所以為器者情也屈伸升降之類文也而其所以為文者情也所謂情者性命之理而已矣知其情則能識其文故能作識其文則未能知其情故能述而已 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眀聖者述作之謂也 鄭氏曰述謂訓其義也 孔氏曰下文云窮本知變樂之情若能窮盡其本識其變通是知樂之情也又云著誠去偽禮之經若能顯著誠信棄去浮偽是知禮之情也旣能窮本知變著誠去偽故量事制宜而能作也禮樂之文謂上屈伸俯仰升降上下是也述謂訓說義理既知其文故能訓說禮樂義理不能制作禮樂也 長樂劉氏曰知禮之大本者斯能作禮矣知樂之大本者斯能制樂矣周公作六曲作大象大武可謂作而聖矣兼用六代之樂三王四代之法可謂述而明矣 長樂陳氏曰禮樂之情寓於象質之㣲而難知其文顯於器數之粗而易識故知其情者能作之於未有則聖之事非明之所及也識其文者能述之於己然則眀之事而已聖不與焉古之制器者智創之巧述之創業者父作之子述之然則禮樂以聖作以明述亦豈異此孔子述而不作非不足於聖也特不居而已蓋有不知而作者又在所不與焉詩曰不識不知知則知人所為識則識其面目而已是識之外矣知之内矣識之淺矣知之深矣禮樂之情存乎内而深故稱知其文存乎外而淺故稱識【樂書】 嚴陵方氏曰情者文之始也故知其情者能作文者情之末也故識其文者能述上言作述於聖眀之上下言述作於明聖之下何也蓋作述者聖明之用聖明者述作之體用之所起者事也事則有作而後有述故上以作述為之序體之所歸者道也道則由明乃可入聖故下以明聖為之序 馬氏曰知禮樂之情者知其情於未作之前識禮樂之文者識其文於己作之後作者所以作其文述者所以述其情知其情於未作之前者因情以作其文識其文於己作之後者因文以述其情因情以作其文者非神足以知來知足以藏往不能與於此故作者之謂聖因文以述其情者非明足以照之亦不能與於此故述者之謂明子曰深知乎器械舟車宫室之為則禮由己此因情以作其文也又曰鍾鼔不陳玉帛不分吾無以見聖人此因文以述其情也董氏曰平禍亂一四方立君臣等上下使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此所謂知禮樂之情而作者也聖人之事也事之難者也因其情備其文詳其制度而正其聲音此所謂識禮樂之文而述者也賢人之事也事之易者也事之難者非甚盛徳得其時而起莫之能為也事之易者茍逢其時得其說皆可以為之也延平黄氏曰情可以意㑹文可以理考無精義不能㑹其情無明徳不能考其文或曰夫子旣聖矣述而不作何也曰夫子聖人之在下者也有其徳無其位亦何敢作 慶源輔氏曰禮樂之情存乎中禮樂之文形乎外即吾之心而能作者聖之事也因外之文而能述者明之事也聖可兼明明不能兼聖聖誠者也明明者也自明而誠則聖矣 金華應氏曰剏新開始曰作所以察事物之幾微而建立其規模制度襲舊成終曰述所以因前古之遺緒而修明其遺闕也 新安王氏曰禮樂之情愛敬是也禮樂之文上所言是也然情文常相依有此情則有此文雖然明聖之名豈易得哉惟盡述作之實始可以居明聖之名故繼之曰明聖者述作之謂 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樂由天作禮以地制過制則亂過作則暴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也 鄭氏曰化猶生也别謂形體異也樂由天作禮以地制取法天地也過猶誤也暴失文武之意 孔氏曰從此至與民同也為樂論第四段此經申明禮樂從天地而來王者必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樂調隂陽是天地之和禮明貴賤是天地之序樂生於陽是法天而作禮生於隂是法地而制聖人識合天地則制作不誤若非聖識則必誤誤制禮則尊卑混亂誤作樂則樂體違暴失文武之意謂文樂武樂雜亂也 長樂陳氏曰至隂肅肅至陽赫赫肅肅出乎天赫赫發乎地兩者交通而成者天地之和也樂實與之俱焉天尊地卑神明位矣以春夏先秋冬後四時序矣天地至神而有尊卑先後者天地之序也禮實與之俱焉是樂者天地之和禮者天地之序和則不乖故百物因形移易而皆化序則不亂故羣物萌區有狀而皆别樂統同也嫌於不異故言百物以辨之禮辨異也嫌於不同故言羣物以統之樂者天地之和禮者天地之序則合異以為同樂由天作禮以地制則散同以為異古者治定制禮功成作樂禮未可制而制之是過制也樂未可作而作之是過作也過制則失序矣離而為慝禮能無亂乎過作則失和矣流而為淫樂能無暴乎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明王制作之始也舉禮樂而天地將為昭焉明王制作之效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和則統同而化故言百物皆化序則辨異而别故言羣物皆别百物皆化然後至於百物不失羣物皆别然後可以祀天祭地羣物亦百物矣舉其數之成則曰百以其類之衆則曰羣於禮言羣以物既别不嫌於數之不辨故也制禮所以致治然過制祗以為亂作樂所以致和然過作祗以為暴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制作之過則禮樂之道廢矣故以興言之經有曰樂由陽來禮由隂作有曰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有曰樂由天作禮以地制或言隂陽或言中外或言天地言皆不同何也以道言則曰隂陽以分言則曰中外以形言則曰天地 延平周氏曰樂之本出於天地之和及用於天地之間則其和也能致百物之化禮之本出於天地之序及行於天地之間則其序也能致羣物之别樂雖出於天地之和然樂則陽也故其作以天為主禮雖出於天地之序然禮則隂也故其制以地為主過制則非禮非禮則亂過作則非樂非樂則暴天地之所以節與和者以禮樂也禮樂之所以節與和者以天地也是天地則禮樂也禮樂則天地也故曰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 馬氏曰樂者天地之和此言其自然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此言其自然之序也天髙地下萬物散殊此天地之序隂陽相摩天地相蕩鼔之以雷霆奮之以風雨至於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此天地之和也天以和而百物化故樂由天作而聖人作樂以應天地以序而羣物别故禮以地制而聖人制禮以配地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者所謂作者之謂聖是也山隂陸氏曰過制則失中故亂過作則失和故暴鄭氏謂暴失文武之意文武若今云文武大矣 李氏曰天地奠位故序神明通氣故和和所以為樂序所以為禮故曰樂者天地之和禮者天地之序和故百物自消自息而皆化序故羣物或合或離或贏或縮而皆别和則屬乎陽序則屬乎隂屬乎陽者麗乎天故曰樂由天作也屬乎隂者麗乎地故曰禮以地制也 廬陵胡氏曰易於樂取雷出地奮是天地之和於禮取上天下澤是天地之序樂由天作禮以地制所謂制作侔造化樂主陽禮主隂過制則亂過作則暴範圍天地而不過則暴亂不生 延平黄氏曰和者天地之情序者天地之理百物言其羣分羣物言其類聚聚而患其亂故皆别則言羣物有生則貴衆多故皆化則言百物 又曰先王之制禮樂也發天地之情明天地之理而已過制過作人偽也非真禮樂也故過制則非禮而失之亂過作則非情而失之暴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者發其情明其理而已 慶源輔氏曰此所謂禮樂非聖人不足以言之天地絪緼萬物化醇樂之理著矣天髙地下萬物散殊禮之理著矣前言自然之禮樂形於天地之間者次言聖人制禮作樂非自為之蓋有自來也前緫言天地原其始也後分言天地要其終也禮樂雖出於天地然制作之者人也人則不能無差循乎理則得徇乎私則過得則遂其所欲過則反得其所不欲亂者理之反也暴者和之反也極言之所以戒者嚴矣明於天地聖人之事也非述者之謂明也 金華邵氏曰天地禮樂常相資而立天地非禮樂則其功泯禮樂非天地則其用息樂者天地之和天地得樂而後和也禮者天地之序天地得禮而後序也惟其以樂而和故物雖不一而皆化惟其以禮而序故物雖羣居而有别天地可一日而無禮樂乎禮樂雖有功於天地至於制作亦不能舎天地以自用故樂由天作蓋以其和禮以地制蓋以其序有序而過之則亂有和而過之則暴則天地又有功於禮樂矣能明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知禮樂之所以為禮樂又豈可一日而無天地乎 又曰樂以氣化天則氣之運也禮以形辨地則形之殊也過乎此而作則不和而暴過乎此而制則無序而乖 葉氏曰言同和同節必曰大禮大樂而此言禮止曰天地之序言樂止曰天地之和何也蓋所謂大禮大樂者自人而言之也自人而言之能與天地同則曰大若自天地言之有不容以大言之矣故止曰天地之和天地之序 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 鄭氏曰倫猶類也患害也官猶事也質猶本也孔氏曰此以下明禮樂文質不同事為有異樂主和同論說等倫無相毁害是樂之情也八音克諧使物歡欣此樂之事迹也在心則倫類無害故為樂情在貌則欣喜歡愛故為樂事内心中正無有邪僻是禮之本質也外貌莊敬謙恭謹慎是禮之節制也張氏曰既云唯聖人識禮樂之情此以下更說其情狀不同也 長樂陳氏曰樂有情有文㣲情文之顯以之神則非意之所能致言之所能論也闡情文之幽以之明則意之所能致言之所能論也故其文不息其情無患皆得而論焉蓋八音克諧無相奪倫論乎隂陽而無散宻之患論乎剛柔而無怒懾之患各安其位而其倫清矣非樂之文也樂之情而已孟子曰欣欣然有喜色傳曰歡然有恩以相愛則欣喜在色而主乎外歡愛在心而主乎内非樂之君也樂之官而已誠非禮不著偽非禮不去誠著則中正偽去則無邪中正無邪則釋回增美質矣豈不為禮之質乎外貌斯湏不莊不敬則易慢之心入而臨之以莊則敬矣是外莊則内敬也貌曰恭恭近於禮而禮又極順焉是外恭而内順也禮以地制莊恭乎其外敬順乎其内則因物以裁之而已有不為之制乎【樂書】 馬氏曰樂以和為實而亦所以通倫理也所謂論倫無患者其和足以通倫理而無繆也故為樂之情情猶言實也樂雖以和為實而其和之所見者則在於欣喜歡愛無欣喜歡愛則和之理幾乎隠矣故欣喜歡愛而為樂之官也官猶言樂之職也則是情者官之所始而官者情之所成也著誠去偽者禮之經也中正無邪者誠而已故為禮之質雖以誠為本而誠之所發者則在於莊敬恭順之間蓋無莊敬恭順則禮之誠於是乎滅矣故莊敬恭順而為禮之制也制猶言文也則是質者制之所立而制者質之所行也此與夫義理禮之文忠信禮之本者其意同矣嚴陵方氏曰樂之理本於心而已發而為言故有論由乎天而已出而之人故有倫然理之所一不可貳也故無患而樂之所以動乎中者不過是焉故曰樂之情也經曰文足論而不息此樂之論也又曰樂行而倫清此樂之倫也又曰百姓無患此樂之無患也經曰禮以制中此禮之中也又曰禮之正國此禮之正也又曰止邪於未形此禮之無邪也經曰樂飾喜則發而為欣可知曰樂合愛則發而為歡可知曰禮相敬則形而為莊可知曰禮極順則形而為恭可知延平黄氏曰倫者言其理而已矣倫人理也樂之情天徳也以天徳論人理則無廢天之患矣人之徳出而分於三則有中入而止於一則有正中而無邪則能徙於人正而無邪則能侔於天敬順禮之制在心者也莊恭禮之制在體者也欣喜歡愛則設於情恭順莊敬則立於質下文與民同則禮樂之小者也與天地同禮樂之大者也與道同禮樂之妙者也先王之於天地以其妙者官之以其大者相之 延平周氏曰論倫而無患者言其和和則樂之情也中正而無邪者言其中中則禮之質也欣喜歡愛者樂之所司故曰樂之官也莊敬恭順者禮之所裁故曰禮之制也 慶源輔氏曰有序而後和故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恭敬者不可不本之以誠實故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 金華邵氏曰情實也官職也有此實則有此職質者本也制者文也有此本則有此文論其倫則不相患害如書所謂無相奪倫者故欣喜歡愛而其職形矣中正而不流於邪僻如所謂行脩言道者故莊敬恭順而其制立矣知情而能作識文而能述此明聖述作之事也至其施播於金石之間發越乎聲音之表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情此官此質此制又將與天下公之豈明聖所得而私哉 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所與民同也 鄭氏曰言情官質制先王所專也 孔氏曰施於金石越於聲音明樂也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明禮也通而言之則禮樂相將矣此等與民所同有也前經論樂之情等四事先王所獨能專也 張氏曰言四者施用祭祀隨世而異則前王所不專故云與民同言隨世也 長樂陳氏曰均是樂也施於金石樂之器也越於聲音樂之象也均是禮也用之宗廟社稷内祭之禮也事乎山川鬼神外祭之禮也禮運曰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鼔猶若可以致敬於鬼神由是觀之金石聲音雖主乎樂而禮在其中矣周官大司樂分樂而序之凡六樂皆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此樂施於宗廟社稷山川鬼神者也於器舉金石則絲竹之類舉矣於象舉聲音則歌舞之類舉矣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地示人鬼之禮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此禮施於宗廟社稷山川鬼神者也凡祭祀以天地宗廟為大日月星辰社稷五祀五嶽為次司中司命風師雨師山川百物為小於大祭祀舉宗廟則天神地示之類舉矣於小祭祀舉山川鬼神則風雨百物之類舉矣凡此無非寓於政治而與民同者也論倫無患至於莊敬恭順者禮樂之本先王之所以與人異及夫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之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禮樂之用先王之所以與人同不以所異者與人不以所同者處已夫是之謂議道自已置法以民【樂書】 嚴陵方氏曰施以言其施張越以言其發越金石者樂之所以張故言施聲音者樂之所以發故言越樂之所施固或在於匏土革木矣此止以金石為言者以考之尤有聲也宗廟社稷内也故以用言之山川鬼神外也故以事言之宗廟社稷所以依鬼神也雖不言知其為鬼神矣山川則有貨財焉故必言鬼神以别之禮運言山川所以儐鬼神亦以是也金石聲音特樂而已亦統以禮為言者凡行禮然後用樂用樂所以成禮未有用樂而不為行禮者也周官有禮樂亦此之意夫情官質制者禮樂之義也金石聲音者禮樂之數也其數可陳則民之所同其義難知則君之所獨故於金石聲音曰則此所與民同也中庸曰非天子不議禮語曰禮樂自天子出又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皆此意也 延平黄氏曰禮樂之實生於天下之情性然後聖人為之著於文寓於器孟子曰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樂之實樂斯二者是也仁之實失節則泛失文則固義之實失節則刻失文則介天下之人其泛為墨子其固為子莫其介為仲子其刻為申子禮樂之實熄矣其文與器豈得而議哉先王始以五禮防萬民之偽而教之中故其中也喜怒哀樂之未發無過與不及六樂防萬民之情而敎之和故其和也喜而為仁怒而為義哀而不傷樂而不淫皆中其節萬民之偽弗入而廢其天其性中矣禮之實存焉萬民之情弗出而徇於物其禮和矣樂之實存焉然後聖人以文與器兼收其實而已制禮所以致中作樂所以致和中和之氣格於上則天位焉格於下則地位焉行乎其中萬物育焉記曰治定制禮功成作樂能使其情和然後其功成能使其性正然後其治定 馬氏曰情官質制四者雖不同而其大概皆不出於一人之身若夫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者不獨在於一人之身而與天下共之也 慶源輔氏曰先王之制禮作樂也内外相應本末具舉情官質制並行而不相悖然施之金石越之聲音用之於宗廟社稷行之於山川鬼神與斯民共由之然後禮樂之道達而君人之職備矣 金華邵氏曰書曰禋于六宗類于上帝則用之宗廟社稷矣望于山川徧于羣神則事乎山川鬼神矣神無方也無乎不在在天所謂天神在鬼所謂鬼神謂之山川鬼神者其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者歟情官質制禮樂之本先王所以與人異金石聲音禮樂之用先王所以與人同 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干戚之舞非備樂也孰亨而祀非達禮也鄭氏曰功成治定同時耳功主於王業治主於教民明堂位說周公曰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是也辯徧也干戚之舞非備樂者樂以文徳為備若咸池者孔子曰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孰亨而祀非達禮者達具也郊特牲曰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孔氏曰從此至禮樂云是樂記第三章名樂禮章也章中明王者為治必制禮作樂故名樂禮章案鄭目録第三是樂施第四是樂言第五是樂禮今以樂禮為第三章記者别起意别之也王者之功因民所樂故功成作樂以應民所樂之心如民樂周王用干戈而業成故周王作干戈之樂禮以體别為義今治人得體故制禮以應之如周王太平乃制禮也樂云作禮云制者作是動用制是裁斷白虎通云樂陽也動作倡始故言作禮隂也繫制於陽故云制也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言功治有大小故禮樂亦應以廣狭也樂備謂文徳備具不備謂干戚之舞禮具則血腥而祭不具謂孰亨而祀言禮樂之體皆以徳為備具也周樂干戚之舞非如舜時文徳之備樂也後世孰亨牲體而祭祀非如五帝血腥之達禮也長樂陳氏曰功不至於鳬鷖不可以言成治不至於旣濟不可以言定王者徳位兼隆於天下雖有可以制作之道必適乎可以制作之時故禮雖可以義起必待乎治定樂雖可以理作必待乎功成此周之禮所以備於内外之旣治而樂所以聲於無競維烈之後也作樂合乎祖而簫管備舉樂之所以備也烝畀祖妣以洽百禮禮之所以具也葢全之之謂備小備之謂具具於備為微備於具為全也然則文武之舞不全非所以為備樂腥孰之薦不兼非所以為具禮周官以六代文武之舞為大合樂禮運以毛血腥熟合亨為禮之大成則備樂具禮於是覩矣變具禮為達禮者禮不具不足為天下之通禮故也古者之舞有以干配戚者朱干玉戚以舞大武是已有以干配戈者春夏學干戈是已有兼而用之者干戈戚是已干則朱飾之盾也有扞蔽之材而仁禮之意寓焉戚則玉飾之斧也有剛斷之材而仁義之意寓焉彼其於武舞之器如此豈非有武事必有文備之意歟【樂書】 嚴陵方氏曰樂以象其功禮以飾其治以樂象其功故其功大者其樂備以禮飾其治故其治辯者其禮具 馬氏曰禮樂雖相資之物而制作之際則不必同其時葢功主於王業而王業者起於古而成於今治主於教民而教民者施於今而俟於後功成於今故武王始得天下而作大武所以象其功之成至於周公六年朝諸侯而始制禮也然周公制禮之時又曰作樂者縁其頌聲而廣之耳則周之樂雖莫盛於勺而必以武為主也若禮者則教化已明習俗已成其治未至於定則不可以具也然則功未成而治未定其禮樂將廢耶曰功未成則樂未作而用先王之樂治未定則禮未制而用先王之禮樂之備則不獨於文不獨於武故干戚之舞非備樂也禮之具則不獨於今不獨於古故孰亨而祀非達禮也武王有武功而其樂之名曰武故其武之備遲而又乆者此武中而有文也舜有文徳而其樂之名曰韶故舞干羽于兩階者此文中而有武也此文武之樂備也 延平黄氏曰王者之為天下方其圖功而謀治也則有敎化以行禮樂之道及其功成而治定也則有制作以建禮樂之業道也聖人非敢私行之業也先王非敢私為之明人之天而已禮之實節文仁義者也樂之實樂仁義者也節之不泛文之不固樂之不乖二者之實雖人之所固有者彼所以節文而樂之則因教化而後至焉葢使天下之人耳目之視聽無非禮也手足之舞蹈無非樂也其功已成其治已定先王始有制作以收其成而已樂以象徳而功成則徳之著也故作樂以之禮以節事而治定則事之辯也故制禮以彰之功大者其樂備治辯者其禮具王者之制禮樂其情相沿而有詳略者時而已矣山隂陸氏曰達禮自天子達三獻爓一獻孰是己干戚之舞備樂也而曰非備樂孰亨而祀達禮也而曰非逹禮以著禮樂在彼不在此也雖有干戚之舞而功不備雖孰亨而祀而治不協愧於備樂達禮矣延平周氏曰立於禮故禮制於治定成於樂故樂作於功成舜命九官益而後伯夷而後䕫葢此意也慶源輔氏曰樂固所以象其功然亦所以保其功禮固所以飾其治然亦所以保其治辯固訓徧然有别矣易徧為辯者謂禮故也樂備而後成禮達而後行樂不備則功未大也禮不具則治未辯也變具為達禮之具猶未足言也必以達於上下為至 金華邵氏曰此聖人保治之道世儒往往指為飾治之具功之成者易於怠故作樂以樂之如所謂勸之以九歌也治之定者易於縱故制禮以防之如所謂安上治民莫善於禮也然功大而樂不備則必有遺而不舉之處治辯而禮不具則必有縱而不嚴之處此所以必貴乎備且具歟干戚止舞耳文徳何與焉故非備樂孰亨止今禮而古禮何與焉故非達禮新安王氏曰治定未至於功成功成不止於治定制禮者立於禮也作樂者成於樂也易以謙制禮繼以作樂之豫舜命夷典禮繼以䕫典樂皆此意也然感人莫善於樂治人莫急於禮功未成治未定禮樂將廢禮樂不可斯須去身特一新其制作必待功成治定耳 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禮樂極則憂禮粗則偏矣及夫敦樂而無憂禮備而不偏者其唯大聖乎 鄭氏曰不相沿襲言其有損益也樂人之所好也害在淫侉禮人之所勤也害在倦略敦厚也 孔氏曰沿因也五帝三王禮樂之情則同故前文云明王以相沿是也此論禮樂之迹損益有殊隨時而改故不相沿襲也樂好而不止放蕩奢佚物極則反樂去憂來又煩手淫聲慆堙心耳則憂慼生也禮勞而不堪既生懈倦則致粗略偏謂倦略不周備也及夫厚重于樂知止而無至於憂行禮安静委曲備具不至倦略唯大聖之人能如此也 長樂陳氏曰五帝體天道故以帝號而同乎天三王盡人道故以王號而應乎人時則隂陽運量天之所為也世則前後推遷人之所因也五帝傳賢同乎天非不用禮也而莫尚乎樂樂田天作故也三王傳子應乎人非不用樂也而莫尚乎禮禮因人情為之節文故也詳而求之伏羲之扶來神農之下謀黄帝之咸池堯之大章舜之大韶皆以象成惡得而相沿夏禮尚質周尚文殷文質之中皆以從冝惡得而相襲顔淵問為邦孔子告以夏時殷輅周冕之禮有虞氏韶舞之樂語樂於帝語禮於王亦與是相為表裏孔子論五帝謂法始乎伏羲著於神農成於黄帝堯舜蓋嘗詳之於易孔安國以唐虞預五帝則是以少昊顓頊髙辛為之不知奚據樂主乎盈不期極而極焉禮主乎減不期粗而粗焉樂極而不反則冥豫而已能無憂乎禮粗而不進則跛履而已能無偏乎及夫敦樂而不偷則適吾之性何憂之有禮備而不闕則情文俱盡何偏之有【樂書】 嚴陵方氏曰樂以感人為樂樂或至於極則憂之所生禮以強世為難難或至於粗則偏而不起能敦以治之雖樂而不至於極顧豈有憂之患備以用之雖難而不至於粗顧豈有偏之患大饗卒爵而樂闋鄉飲酒樂備而功出所以防其極也書言享多儀經言賔主百拜亦以防其粗也敦樂者言其始禮備者言其成樂著大始故先言敦以見其始禮居成物故後言備以見其成前言相沿述者之事故稱明此言敦備作者之事故稱聖 延平周氏曰明王之所以相沿者禮樂之情同也不相沿襲者禮樂之文異也同所以立本異所以趨時唯其異也乃所以為同五帝天道也故繫之以樂三王人道也故屬之以禮樂出於人情之所樂則其敝也過故樂極則憂而以反為文禮出於強世則其敝也不及故禮粗則偏而以進為文敦樂而無憂禮備而不偏則無過不及之敝唯聖人能與於此 馬氏曰不相沿樂樂之文也不相襲禮禮之文也至於禮樂之情則百王之所不易也於五帝則言樂於三王則言禮互文以見意也樂患於極故以反為文盈而不能反則放故極則憂禮患於粗故以進為文減而不能進則銷故粗則偏敦樂而無憂者盈而能反也禮備而不偏者減而能進也以大聖而言之則所謂進而反者非出於勉強而皆從容中之也延平黄氏曰干戚之舞飾威而已故非備樂孰亨而祀致味而已故非達禮五帝之天下未傳之子故不言世而言時其時未失徳故不言禮而言樂五帝之時其俗未頓革故言其殊而不言異 又曰樂極則憂者以物為樂故也禮粗則偏者以度數為貴故也大聖敷樂有仁而其樂未嘗荒故無憂禮備有義而其法足以適用故不偏 山隂陸氏曰禮樂不可極又不可粗憂則失其所謂和偏則失其所謂中 慶源輔氏曰帝王各隨其治與功而制作之也然其情同其本一故其損益百世可知敦與易敦臨敦艮之敦同臨之上曰敦臨艮之上曰敦艮天下之事唯終守之為難敦云者敦篤以守其終之謂故曰敦艮之吉以厚終也制禮以極其備非聖人其孰能與此金華邵氏曰樂固貴於備然備非極之謂極則窮窮則憂將至矣禮固貴於具然具非粗之謂粗則不宻不密則失於一偏矣若夫篤於樂而不至於憂備於禮而不至於偏非天下至聖孰能與此 禮記集説卷九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九十四 宋 衛湜 撰 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仁近於樂義近於禮 鄭氏曰禮為異樂為同樂法陽而生禮法隂而成孔氏曰自此至天地官矣申明禮樂配於天地若禮樂備具則天地之事各得其宜禮以裁制為義故特加制字仁主仁愛樂主和同故仁近於樂義主㫁割禮為節限故義近於禮 長樂劉氏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各有尊卑大小之義出於自然是天地之道亦有禮制行於萬物也天地之運升降交感流行而不息隂陽合同而品彚化生晷刻不移非有能使之者也是天地之道亦有和樂興於自然也人則順乎天地之理春而耕作夏而長耨是人之性有仁及於萬物之道也秋而斂之冬而藏之是人之情有義及於萬物之理也故其仁近於天地之樂義近於天地之禮所以先王用禮樂以順天下之性與情 長樂陳氏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形也流而不息合同而化氣也夫天地之初有氣然後有形及其形之旣具而氣又運乎其間則形資氣而後有氣資形而後行自其形資氣而觀之則樂常先於禮自其氣資形而求之則禮又先於樂記者之言或先樂後禮或先禮後樂其意如此而已物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此天地之仁故曰春作夏長仁也說乎兑勞乎坎成乎艮此天地之義故曰秋斂冬藏義也仁主乎愛故近於樂義主乎敬故近於禮孔子言教民親愛莫善於孝而後至於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此仁近於樂也言教民理順莫善於弟而後至於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義近於禮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隂以形為體故於禮言天地萬物之形陽以氣為用故於樂言天地萬物之氣形故言其名氣故言其義於禮言制制為秋事於樂言化化為夏事上言禮制行則知化為樂化而興下言合同而化則知制為散殊而制也作長以氣言氣盛於春夏故春夏言其氣斂藏以形言形成於秋冬故秋冬言其形禮樂者天地之道也仁義者四時之德也 馬氏曰天髙地下此尊卑自然之序也萬物散殊此小大自然之別也禮非人為於天髙地下萬物散殊之際而禮制行乎其間矣流而不息天地之和氣也合同而化者和故百物皆化也萬物散殊未始不資於和而後生樂非人為自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之際而樂興於其間矣春作夏長所以生之故為仁秋斂冬藏所以成之故為義以春作夏長之仁未若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之為妙故仁近於樂以秋斂冬藏之義未若天髙地下萬物散殊之為妙故義近於禮此所謂仁義禮樂者皆在於天地之間而非所謂人為者也 山隂陸氏曰言凡在天地之間應所謂和者皆樂也應所謂別者皆禮也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此元亨之仁利貞之義蓋眞宰之事也其於禮樂如此奈何終於麄厲欲論制作之情哉 延平黄氏曰道之下降氣為隂陽形為天地數為萬物氣數之中以其髙下散殊而有禮之序以其流化合同而有樂之和二者道理之自然有生之類莫不具焉流而不息者品物流行也合同而化者萬物並育也禮居仁義之後人德之序也禮居仁義之先天德之序也自其天地始分而言之則仁義其在後矣仁主愛樂主統同故仁近於樂義主斷禮主辨異故義近於禮而禮樂之大用非僅於四時是以仁義之用近之而已禮夏德也夏之序長春之生而已可以統言仁智冬德也冬之序藏秋之成而已可以統言義天地化始於仁革始於義 李氏曰天嚴而高地坎而下萬物錯雜於其中散而不合殊而不一而序生焉圜方之相研剛柔之相干清濁相廢而輕重相浮其流未嘗息天穹窿而周乎下地磅礴而向乎上而和生焉春作言其事夏長言其化秋斂言其物冬藏言其氣所以互相足也夫隂陽之道其入則為神明其出則為禮樂其形則為天地其運則為四時其德則為仁義 横渠張氏曰樂仁也禮義也仁則有樂義則有禮新安朱氏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一叚意思極好非孟子以下所能作其文如中庸必子思之辭左傳子太叔亦論此夫禮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舊見伯恭愛教人看只是説得粗文意不瀏亮不如此説之純粹通暢他只說人做這箇去合那天之度數如云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云云之類都是做這箇去合那天都無自然之理如云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皆是自然合當如此 建安眞氏曰禮樂之原出於天地自然之理天髙地下此即自然之尊卑萬物散殊有大有小有隆有殺此即自然之等級聖人因此制為之禮君父在上臣子在下此即天高地下之象自是而下兄弟夫婦師友賔主以至於輿臺皁名位分守燦然有倫此即萬物散殊之象皆所以法天地之序也隂陽五行之氣流行於天地之間未嘗少息為雷霆為風雨皆是隂陽之氣摩盪而成惟其二氣和合所以能化生萬物聖人因此作為之樂樂有五聲以應五行十二律以候十二月之中氣皆隂陽交錯而成所以象天地之和也樂音之和與天地之和相應可以養人心成風俗自周衰禮樂崩壞然禮書猶有存者制度文為尚可考尋樂書則盡缺不存後之為禮者旣不能合先王之制而樂尤甚焉大扺鄭衛之音適足以蕩人心壞風俗然禮樂之則雖亡禮樂之理則在誠能以莊敬治其身和樂養其心則於禮樂之本得之矣是亦足以立身而成德也後言致禮以治躬致樂以治心一章是矣 慶源輔氏曰禮行樂興此禮樂之形於天地者也制云者以見禮之制非人之所能為也作長斂藏此禮樂之形於四時者也形於天地則先禮而後樂蓋有序而後和生焉形於四時則又先樂而後禮蓋氣和而後物成焉 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別宜居鬼而從地故聖人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禮樂明備天地官矣 鄭氏曰敦和樂貴同也率循也從順也別宜禮尚異也居鬼謂居其所為亦言循之也官猶事也天地各得其事 横渠張氏曰樂動故率神而從天禮靜故居鬼而從地率神居鬼鬼神一物也只是神為伸鬼為歸指幽明而言 長樂陳氏曰樂極和不有以敦之未必能統同禮從宜不有以別之未必能辨異天法道者也人法地者也神由天道而無方非樂之圓而神不足以率之鬼由人道而有歸非禮之方以知不足以居之率則有循而體自然非有以强之也居則有方而止其所非有以行之也明有禮樂幽有鬼神而其從天地如此亦各從其類故也天以至陽而職氣覆地以至隂而職形載樂由天作而至陽之氣存焉禮以地制而至隂之形存焉聖人職教化者也為能因隂陽以統形氣故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蓋樂有聲而無形作之以應天則聲氣同故也禮有形而無聲制之以配地則形體異故也禮樂明矣而不昧備矣而不偏非徒足以官天地天地亦將為我官也聖人始而應配之以成位終而官之以成能庸詎知禮樂非天地耶天地非禮樂耶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別而言之禮樂明備天地官矣合而言之聖人制禮作樂而天地官者作之事也大人舉禮樂而天地昭者述之事也言天地官則天地雖大亦受於禮樂矣言天地昭則天地雖幽亦不能匿其情矣【樂書】 嚴陵方氏曰和言氣老子所謂沖氣以為和是也宜言物易所謂象其物宜是也氣固有和矣樂則敦之使厚而已物固有宜矣禮則別之使辨而已和旣敦則莫不循其理而無所屈故能率神冝旣別則莫不安其處而有所歸故能居鬼神者陽之盛而天以陽為德則樂之敦和率神所以從天而已鬼者隂之盛而地以隂為德則禮之別宜居鬼所以從地而已故易曰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亦各從其類也禮樂之本出乎天地故每以從言之聖人以樂之從天也故作為聲音以應天之陽以禮之從地也故制為文采以配地之隂於樂言應於禮言配此禮樂内外之別也 延平周氏曰樂由天作無方而不可知故率神以從天禮以地制有方而不能變故居鬼而從地本乎天也故作之以應天本乎地也故制之以配地有樂也天之道所以通有禮也地之義所以顯樂所以發天地之和禮所以明天地之序 馬氏曰神者陽之類而天者陽之所積也樂由陽來故率神以從天鬼者隂之類而地者亦隂之所積也禮由隂作故居鬼以從地神言率而鬼言居率者引而上之也居者俯而就之也故神言率則知樂者崇之道也鬼言居則知禮者卑之道也天地有自然之禮樂而聖人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者所以輔相天地之宜而已故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則禮樂明備而天地各當其位也此與記所謂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者同意 虙氏曰樂由天作故敦和以從天禮由地制故別宜以從地從猶順也民得其和而已未足以從天必能率神而後可以從天人得其宜而已未足以從地必能居鬼而後可以從地率者循其自然居者安其所守若詩所謂神之弔矣此率神也傳所謂鬼有所歸此居鬼也 延平黄氏曰氣也者神之盛也敦和又其氣之盛也禮樂之道行乎陽則髙下散殊合同而化行乎隂則率神而從天居鬼而從地鬼神之道未離乎數而數實行之是以道之妙乎樂則能率之以從天妙乎禮則能居之以從地禮樂之妙能官天地而率神居鬼則分天地之所主而已唱者天之道也故作樂而應之偶者地之道也故制禮以配之應也配也禮樂參之天地者也 慶源輔氏曰前言形於天地四時者如此此又推言禮樂之理也然樂之理則敦厚於和率循陽道以從於天禮之理則辨別其宜居守隂道以從於地敦和率神天之道也別宜居鬼地之事也從天從地禮樂自然之理也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聖人之事也禮出乎地樂出乎天始也聖人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終也至於禮樂明備則天地之化見於禮樂而無餘藴如此則天地反為聖人之所官矣 金華邵氏曰作樂以應天應者彼有而此荅之之謂制禮以配地配者以此而合彼之謂然則禮樂非聖人之私術蓋因天地之理而為之耳及夫其用昭明而全備則天地之間各有司存不相紊亂是又以天地而理天地者歟 又曰天地者禮樂之主禮樂者天地之官主君道官臣道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高已陳貴賤位矣動靜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别也 鄭氏曰卑高謂山澤也位尊卑之位象山澤也動靜隂陽用事小大萬物也大者常存小者隨陽出入方謂行蟲也物謂植生者也性之言生也命生之長短也象光耀也形體貌也 孔氏曰自此至禮樂云廣明禮樂之功包天地之德此一經明禮為天地之別也山澤列於天地之中故云已陳貴賤即公卿以下故鄭注周易云君臣尊卑之貴賤如山澤之有高卑也動靜謂雷風動散有常也小大小謂草木春生秋殺昆蟲夏生冬伏大謂常存不隨四時變化不等故云殊也方謂走蟲禽獸之屬各以類聚不相雜也物謂殖生若草木之屬各有區分自殊於藪澤者也鄭註易云類聚羣分謂水火也此註不同各有以也行蟲有性識故稱方殖生無心靈故云物也萬物各其區分性命之別聖人因此制禮類族縁物各隨性命也成象日月星辰也成形植物動物也聖人制禮是從天地之分別也 張氏曰明聖制禮殊別是天地之分別也亦別辨居鬼而從地也 横渠張氏曰禮不必皆出於人天地之理自然而有天之生物便有尊卑小大之象人順之而已此所以為禮也天秩者父子兄弟夫婦之類次第而有者也天秩者雜然而生其間便有小大上下之別或專以禮出於人而不知禮本天之自然猶告子專以義為外而不知所以行義由内也當合内外之道能知禮之本於自然人順而行之是之謂禮 又曰卑高亦有義高以下為基亦是人先見卑處然後見髙也動靜隂陽性也有常不牽制於物也 長樂陳氏曰貴以高為本賤以卑為基是高卑以天地尊卑而後陳貴賤以君臣定而後位言定則知位為辨言位則知定為分分辨不同體亦異數此君臣所以別於朝廷貴賤所以別於天下也然卑高者位之積貴賤者位之序貴以卑而後形故言卑以敵貴賤以高而後顯故言高以敵賤然君可以言貴貴不必皆君也臣可以言賤賤不必皆臣也故於君臣言尊卑於貴賤言高卑以别之易言乾坤此言君臣者易以乾坤為首禮以君臣為大故也天道常動地道常靜以動為常凡物之所謂大者皆麗焉以靜為常凡物之所謂小者皆麗焉因其大而大之因其小而小之則小大殊矣禮者天地之序序故羣物皆别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如此而已變易之剛柔斷言小大殊者此主禮有小大言之異乎易主乾坤而言也天地之間有方不能無類聚有物不能無羣分蓋獨陽不生獨隂不生相辨以成體相與以致用相辨以成體則陽與陽類隂與隂類凡非類者斯離而不合故乾位西北至陽也震坎艮之陽聚焉坤位西南至隂也巽離兊之隂聚焉其非類聚耶相與以致用則陽物不能無偶分之以羣乎隂隂物不能獨立分之以羣乎陽則天地以道相濟山澤以氣相通雷風以聲相搏水火以性相連豈非羣分耶是豈天地使然各因性命不同而已禮之道以敬為體而有以相辨以和為用而有以相與使天下之衆萬物之繁靜安性命之理動安性命之情亦何異此易原吉凶所生以同民患禮推性命不同以辨名分故也在天成象則凡物之有象者皆資成焉非特日月星辰之垂象而已在地成形則凡物之有形者皆資成焉非特山川草木之流行而已象成而上形成而下暉之本數係之末度孰非天地之別乎在易繼之變化見在禮繼之天地別者易圓而神禮方以知故言妙於易言粗於禮【樂書】 延平黄氏曰由卑而見貴由高而見賤方以類聚物物以羣分類天之尊卑隂陽之動靜羣類之聚分形象之上下天地之理自爾交感之相摩旋轉之相盪鼓以發之奮以進之動以化之煖以養之天地之情自爾 嚴陵方氏曰以形言則曰高下以道言則曰尊卑以位言則曰卑高獨位反言之者以位卑積卑至高故也陽常動而長隂常靜而消消則小而有别於大長則大而有別於小凡此皆天地所以辨而别也而禮行乎其間故曰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别也 金華邵氏曰前言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以行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以興蓋言禮樂之所由始也此言天尊地卑而君臣定天地之氣齊降而百化興蓋言禮樂之所形也小大則易所謂小徃大來之小大也不同即人物性命不同也 地氣上齊天氣下降隂陽相摩天地相蕩鼔之以雷霆奮之以風雨動之以四時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 鄭氏曰齊讀為躋躋升也摩猶迫也蕩猶動也奮迅也百化百物化生也 孔氏曰地氣上升故天氣下降與地氣交合積氣從下升在樂象氣故先從地始形以上為尊在禮象形故從天為初相摩謂隂陽二氣相切廹相蕩謂天地之氣相感動萬物以氣生而未發用雷霆以鼓動之得風雨奮迅而出也動之以四時者萬物生長隨四時而動也煖之以日月者萬物之生必須日月煖煦之自雷霆至日月皆天地相蕩之事百物化生由此作樂者法象天地之和氣樂和則天地亦和也前經云制禮樂亦然 張氏曰聖人作樂法天地和同是樂者天地之和也亦是敦和率神而從天也 長樂陳氏曰樂之道形而為天地氣而為隂陽天地待隂陽而後變化隂陽待天地而後流通故地氣不上齊則肅肅之隂何以出乎天天氣不下降則赫赫之陽何以發乎地兩者交通一上一下隂陽所以相摩也一先一後天地所以相蕩也蓋隂陽之氣運行乎天地之間其相簿也感而為雷激而為霆其偏勝也怒而為風和而為雨雷霆以震之凡物之有聲者莫不鼓矣風雨以潤之凡物之有心者莫不奮矣一嘘為春夏一吸為秋冬四時之行也有以動化之或循星以進退或應日以死生日月之運也有以煖煊之如此則一寒一暑一晝一夜而百昌之化興焉然則樂有不為天地之和耶莫神於易莫明於禮微之而為乾坤顯之而為禮樂其所以同異詳略亦相為表裏而已煖之者日也月亦預焉潤之者雨也風亦預焉相須而成故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地位乎下而天位乎上未始齊也及其升然後與天齊焉故曰上齊隂陽以氣言而見乎形故曰摩天地以形言而存乎氣故曰蕩其實一也雷霆者聲之所作故曰鼔風雨者氣之所激故曰奮四時代謝故曰動日月代明故曰煖禮之别終於成形者主乎體故也樂之和終於百化者主乎氣故也山隂陸氏曰據此一節禮樂與易相去其間不能以寸春秋傳曰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是則之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婭以象天經義亦如之蓋禮樂無所不在在孝經則為孝在繫辭則為易其揆一也 化不時則不生男女無辨則亂升天地之情也 鄭氏曰辨别也升成也樂失則害物禮失則亂人孔氏曰此經明天地不時由禮樂失所樂以法天化得其時則物生不時則物不生天之情也禮以法地男女有别則治興無别則亂升地之情也案皇氏曰天地無情以人心而謂之耳 張氏曰此明天地應於禮樂也隨禮樂得失而應之是天地之情也然樂是氣化故云害物禮是形教故言亂人也 長樂陳氏曰和故百物皆化化不時則不生樂失其和故也序故羣物皆别男女無辨則亂升禮失其别故也善言天地者以人事善言人事者以天地化不時則不生以天地明人事也男女無辨則亂升以人事明天地也【樂書】 馬氏曰天地之道變化不以常未春而燠未冬而寒則隂陽失其和雖天下易生之物亦不能生也故曰化不時則不生男女有别而後父子親父子親而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夫亂之所起常起於袵席之上蓋人之所䙝而莫之知也故曰男女無辨則亂升升猶言階之以為亂也康成釋升以成蓋亦是矣化不時則不生此言有以貴於和男女無辨則亂升此言有以貴於别不獨人情如此天地之情亦如此故曰天地之情蓋化則貴其和也春先乎夏秋先乎冬則天地亦未嘗不貴其别也男女則貴其別也而兄弟睦夫婦和則人倫亦未嘗不貴其和也此皆互文以見意 山隂陸氏曰化不時以無樂故也男女無辨以無禮故也化不時則不生男女無辨則亂升豈人為哉亦天地之情也 延平黄氏曰化不時則不生失樂之和男女無辨則亂升失禮之節不生無辨天地之情所不能免故後之於天地以樂之和輔相其宜以禮之中裁成其道慶源輔氏曰天地之化不時則物不生男女無辨則亂以作樂舉天地禮舉男女總之以天地之情而不及人以見禮樂之在三才無異理也夫樂者天地之和禮者天地之序不和則不生無序則亂作則亦天地之情理也 及夫禮樂之極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陽而通乎鬼神窮高極逺而測深厚 鄭氏曰極至也蟠猶委也高逺三辰也深厚山川也言禮樂之道上至於天下委於地則其間無所不之孔氏曰自此至禮樂云盛説禮樂之大天降膏露是極乎天地出醴泉是蟠乎地禮樂行而隂陽和日月歲時無易百穀用成是行乎隂陽禮樂用之以祭鬼神樂至六變百神俱至是通乎鬼神高逺謂天之三光皆應禮樂而明是禮樂窮極之也深厚謂地之山川皆應禮樂而出瑞應是測深厚也此經盛論禮樂之大原雖取象於天地之功又能徧滿於天地之間也長樂陳氏曰禮樂之用四方上下無所不至此樂所以為天地之和而非止同其和禮所以為天地之别而非止同其節也蓋禮樂非天地則不因天地非禮樂則不成猶之乾坤毁則無以見易易不可見則乾坤亦幾乎息此體用相資之道也 延平黄氏曰樂之和失之則不生禮之别失之則亂升及其得之則極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陽而通乎鬼神窮高極逺而測深厚行乎隂陽則物莫能違之通乎鬼神則物莫能間之凡有聲氣形數之類在其中焉禮樂至於此矣然後能著大始能居成物嚴陵方氏曰極乎天蟠乎地言其升降之無常也行乎隂陽言其往來之不息也通乎鬼神言其變化之無方也極乎天非特樂由天作雖禮亦極乎天蟠乎地非特禮以地制雖樂亦蟠乎地行乎隂非特禮由隂作雖樂亦然行乎陽非特樂由陽來雖禮亦然通乎鬼非特禮别宜居鬼而已雖樂亦然通乎神非特樂敦和率神而已雖禮亦然此其所以為至歟故首以及言之及言及其至也高者下之對逺者近之對深者淺之對厚者薄之對高猶可窮而況於下乎逺猶可極而況於近乎深厚猶可測而況於淺薄者乎馬氏曰禮樂之粗則寓於形名度數之間至於精則無乎不在也此言中和之效其妙至此而不言在人者蓋中和者人之所致也其妙如此則在人可知矣山隂陸氏曰此言禮樂在人有如此者非天下之至精至變至神孰能與於此 新安朱氏曰此以理言有是理即有是氣一氣之和無所不通亦如説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乎其中正義引膏露降醴泉出等語緣先有此理末梢便有這徵驗 慶源輔氏曰上言天地自然之禮樂此言聖人制禮作樂之功 樂著大始而禮居成物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一動一靜者天地之間也故聖人曰禮樂云 鄭氏曰樂著大始著之言處也大始百物之始生也著不息著不動著猶明白也息猶休止也 孔氏曰樂象於天天為生物之始是樂處大始禮法於地地稟天氣而成於物是禮居成物顯著明白運生不息者是天也顯著養物不移動者是地也一動一靜者動物飛走蠢動感天之陽氣也靜物安伏止靜感地之隂氣也一動一靜天地間所有百物也周禮雷風日月之屬皆動也植物山陵之屬皆靜也記者引聖人語云此一章是禮樂法天地也離而言之則樂靜禮動若禮樂合用之事則同有動靜故知天地之間物有動靜也 長樂劉氏曰天地交而萬物生是樂著於生物之始也有天地然後有尊卑是禮居於成物之後也天行健終而始之不窮者也故著生不息者樂之理天之道也地不動著而生之無疆者也故著生不動者禮之制地之道也一動一靜者禮樂行於斯民而中和育於萬物充盈乎天地之間者人之道所以配乎天地也 長樂陳氏曰乾者萬物之所資始故能以始而推始則至於知大始坤者萬物之所資生故能以生而生生則至於作成物然乾於大始知之而已未能使之著坤於成物作之而已未能至於居唯樂有和所以能著其始禮有節所以能居其物此禮樂所以能成天地之道也雖其成天地之道如此蓋亦本於天地之動靜而已故著不息而動者樂也著不動而靜者禮也一動則為樂一靜則為禮是以凡在天地之間者莫非禮樂也禮樂之道天地而已聖人曰禮樂云玉帛鐘鼓云乎哉 又樂書曰大始氣之始成物形之終著其微而顯之者樂也居其所而有之者禮也樂以陽來以天作凡在天成象者皆資之顯焉豈非著大始之意歟禮以隂作以地制凡在地成形者皆資之居焉豈非居成物之意歟乾則自强不息坤則至靜德方天確而動故其運不息著不息者樂之所以㝠乎天也地隤而靜故其處不動著不動者禮之所以㝠乎地也有天地然後有萬物萬物之情非動則靜而禮樂如之樂主動由中出則靜矣禮主靜交乎下則動矣萬物盈於天地之間或類聚或羣分動者有時而靜靜者有時而動一動一靜而不主故常者無適而非禮樂也非聖人知禮樂之情其孰能究此故此繼之聖人曰禮樂云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與易闢户謂之乾闔户謂之坤同意一動一靜天地之間與易一闔一闢謂之變同意 延平黄氏曰天之化其陽始於亥生於子成於丑而乾位西北焉則知大始矣乾者天之道也子曰天奥西北鬱化精也物於此焉天道制其命化精含有其生意特未判也及夫萬物資始於元成於艮至於震而天之用出焉地氣上升天氣下降奮之以風雨動之以四時煖之以日月數者㝠合而有樂之和則大始著矣地之化其隂始於己生於午成於未而坤位西南焉則作成物矣易曰致役乎坤致役者作之也萬物之生天化氣地化形其化形也萌者出勾者達羽者飛足者走鱗者遊特未定也及夫並育而不相害並行而不相悖遊者潛走者伏飛者息方以類聚物以羣分數者㝠分而有禮之别則成物居矣大始者精氣也樂散為和氣以著之成物之體立矣禮分為定體以居之禮者其樂之終始歟故言禮制行矣則在乎樂之前言禮居成物則在乎樂之後嚴陵方氏曰有物者必由於有始有始者必至於有物曰大始則又始之前也亦猶大初謂之大爾曰成物則又物之後也亦猶成效謂之成爾乾知大始知之而已及樂由陽來則著其理而可見坤作成物作之而已及禮由隂作則居其功而得所著大始則有氣而已居成物則有形焉氣則徃來未嘗息而乾健之所以為天歟故曰著不息者天也形則未嘗動而坤靜之所以為地歟故曰著不動者地也夫天之不息以氣所以為天者未嘗不息莊子曰天其運乎是矣地之不動以形所以為地者未嘗不動莊子曰地其處乎是矣禮樂亦然經曰樂由中出故曰靜是亦未嘗不息也又曰禮者動乎外是亦未嘗不動也故止以著言之著者見於衆物之體也於成物獨不言著者以在成形之後不嫌於不著也間讀如無有入於無間之間一動而天一靜而地是天地之間耳若夫動者未嘗動靜者未嘗靜和同為一豈復有一間哉子曰和同天人之際使之無間蓋謂是矣馬氏曰樂由天作而樂亦著大始禮以地制而禮亦居成物蓋萬物之質必由和而後化則是樂者存乎物生之始質散而後有其别則是禮者居於物成之後故曰樂著大始禮居成物天者陽也而陽以動為功故天之道存於不息地者隂也而隂以靜為德故地之道存乎不動天之道存乎不息故聖人作樂以應天而動亦與陽同功地之道存乎不動故聖人制禮以配地而靜亦與隂同德樂之動則應於天之間禮之靜則應於地之閒故曰一動一靜者天地之間也然而天地合而後萬物生隂陽和而後萬物成則禮樂之道亦必相待而後成也故樂亦未嘗不靜而禮亦未嘗不動故曰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作故文慶源輔氏曰氣和而後物生物生而後有辨樂著大始和之事也禮居成物辨之事也有氣而後有物有用而後有辨樂統同氣也禮辨異物也天之所可見者不息也地之所可見者不動也不息樂之事也不動禮之事也至於一動一靜聖人之妙用而禮樂之並行也故聖人曰禮樂云言二者不可闕一也金華邵氏曰禮樂雖因天地而形天地亦以禮樂而著方其天地别而為禮天地和而為樂是禮樂因乎天地也及夫禮樂極天蟠地行隂陽通鬼神窮高極逺測度深厚禮樂之理無所不有天地亦賴禮樂而著焉故大始氣也成物形也大始本有是氣樂則著而明之成物本有是形禮則居而辨之故著而運行不息則為天著而一定不易則為地著而為一動一靜則在動非動在靜非靜乃天地之間而機緘之妙也聖人於此窮其所自而歸之於禮樂故曰禮樂云又以見天地造化亦不無待於禮樂也 金華應氏曰自天高地下至此一章本上繫之文夫子所以明易也而以是發明禮樂之理非聖門學者深䆒乎天地之藴而有見於禮樂之用未能及此情者理之所存而心之發見也及猶至也樂出於自然之和禮出於自然之序其二者之用充塞流行無顯不至無幽不格無高不届無深不入則樂著乎乾知大始之妙禮居乎坤作成物之位而昭著不息者天之所以為天昭著不動者地之所以為地居者藏諸用者也著者顯諸仁者也天地之間不過一動一靜而已故聖人昭揭以示人而名之曰禮樂也 昔者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風䕫始制樂以賞諸侯鄭氏曰䕫欲舜與天下之君共此樂也南風長養之風以言父母之長養已其辭未聞䕫舜時典樂者也書曰䕫命汝典樂 孔氏曰此一節是樂記第四章名為樂施明禮樂旣備乃施布天下也自此至行也明聖人制樂以賞諸侯其功大者其樂備五謂無文武二唯宮商等五也南風詩名案家語云昔舜彈五之琴其詞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家語王肅所増加非鄭所見故註云其辭未聞也舜有孝行故以此五之琴歌南風之詩而教天下之孝也案世本神農作琴今云舜作者特用琴歌南風始自舜或五始舜也䕫是舜典樂之官名䕫欲天下同行舜道故歌此南風以賞諸侯使海内同孝也然樂之始亦不止在䕫也 長樂陳氏曰順天地之和莫如樂窮樂之趣莫如琴蓋八音以絲為君絲以琴為君所以禁邪正人心者也洞越練朱之制雖起於羲農而作五以歌南風合五音之調實始於舜而已以之歌南風亦不過咏父母生養之德以解吾憂而已豈特解民愠阜民財而已乎䕫之為樂薦之郊廟鬼神享作之朝廷庶尹諧立之學宫天下服近足以儀覽德之鳳凰逺足以舞難馴之百獸豈特賞諸侯而已哉彼然而言之者因歌南風而發亦見賞以春夏之意也然賞諸侯以樂前此無有也後此則因䕫而已故以始制言之此後世所以推為樂祖而祭之瞽宗歟【樂書】 嚴陵方氏曰天地之大德曰生而有好生之德莫如舜故作五之琴以歌南風五者土之數而土者生物之主也南風者長養之氣也德惟善政政在養民歌南風所以寫其心示其長養之意故也解吾民之愠此言養其心也阜吾民之財此言養其形也南為長養之方北為肅殺之地舜作南風之歌而紂為北鄙之舞此舜與紂善惡之所以分樂所以象德而諸侯有養民之德者則賞之故䕫始制樂以賞諸侯之有德也 李氏曰舜知樂之情故作五之琴以歌南風䕫識樂之文故制樂以賞諸侯夫當冬而叩徴音以激蕤賔則足以致陽光熾烈而堅氷立散故歌南風取萬物之皆相見也夫歌南風以合於天制樂以賞諸侯之有德者以合於人此舜之所以通神明配天地育萬物和天下者也 延平黄氏曰歌南風和天也賞諸侯和人也諸侯之受賞亦貴其致和而已德盛而敎尊則其德和於人五穀時熟則其德和於天樂者象德而賞之也舞者德之容也故觀其舞而知其德諡者行之迹也故聞其諡而知其行 慶源輔氏曰南風長養之風鄭氏則以為舜歌父母之德如南風家語所載之辭則以為解民愠阜民財然以此觀之則疑家語所載必有據南風長養萬物猶人君長養萬民舜為天子而歌此以為樂則諸侯之君民者亦當法舜之德體南風之意以長養其民故䕫因其歌而寫之於金石絲竹當時諸侯有養民之德者則以樂賞之也非謂䕫始制樂言因南風而制樂以賞諸侯自䕫始也 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德者也德盛而教尊五穀時熟然後賞之以樂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逺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綴短故觀其舞知其德聞其諡知其行也鄭氏曰民勞則德薄鄼相去逺舞人少也民逸則德盛鄼相去近舞人多也諡者行之迹也 孔氏曰此經明諸侯德尊樂備舞具綴謂鄼也鄼謂鄼聚舞人行位之處立表鄼以識之舞行綴逺由人少舞處寛也舞行綴短由人多舞處狹也舞處之綴一但人多則去之近人少則去之遠觀其舞之逺近則知其德之薄厚由舞所以表德也又以諡比擬其舞聞諡之善否知其行之好惡也 長樂陳氏曰諸侯德盛而敎尊五穀時熟然後天子賞之以樂者以其人事脩於下天時應於上然後可以樂其樂也故其勞於治民者舞之行綴則逺逸於治民者舞之行綴則短觀其舞於外足以知其德於内聞其諡於後足以知其行於前則舞者勞逸之迹而諡者善惡之名迹則見於一時名則流於不朽此諸侯不可不勉而記者所以極言之也 又樂書曰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故諸侯有德天子得為樂以賞之德盛於内而日新敎尊於外而日隆則人和於下矣五穀種之美而以時熟焉則天地之和應於上矣人和於下天地應於上則德敎洽而民氣樂其賞之樂以彰有德不亦宜乎周官大胥以六樂之㑹正舞位小胥巡舞列經曰行其綴兆行列得正焉蓋位則鄼也所以為綴列則佾也所以為行治民勞者鄼遠而佾寡德殺故也治民逸者鄼逺而佾多德盛故也非故不同凡各稱德而已夫佾所以節八音八音克諧而樂成焉故舞必以八人為列自天子達於士降殺以兩衆仲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鄭伯賂晉悼公女樂二八悼公以半賜魏絳用是推之服䖍所謂天子八八諸侯六八大夫四八士二八不易之論也然則舞行綴逺豈六佾歟舞行綴短豈四佾歟杜預謂凡天子諸侯大夫士之舞一列遞減二人至士四人而止豈復成樂舞耶世衰道微禮樂交喪於天下諸侯僭天子者有之大夫僭諸侯者有之及其甚也大夫不僭諸侯而僭天子陪臣不僭大夫而僭諸侯魯公初去八佾獻六羽諸侯僭天子而知反正者也季氏舞八佾於庭大夫僭天子而不知反正者也彼豈知舜以樂舞賞諸侯之意哉嚴陵方氏曰君子所以敎人者以德唯德盛人所從者衆則其教尊而人事脩矣人事脩則天時應故繼之以五穀時熟德盛敎尊則養其心者至矣五穀時熟則養其形者至矣諸侯之養民如此天子賞之以樂也不亦宜乎諸侯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舞固有常制矣而此所言綴有短逺之異者豈非因其德之大小然後或備或否歟行以言其成列綴以言其相聨言逺以知短之為近言短以知逺之為長長短言其所陳之形逺近言其所至之地樂不止於舞必以舞為賞罰者以德之形容尤可見於此故也 馬氏曰五穀時熟有富之意也德盛而教尊有教之意也有富與教則諸侯之德備然後賞之以樂賞之以樂者言賞之以備樂也德大者然後得其樂之備德小者則雖有常數而不得備故其治民之勞逸者其舞所以不同也上言舜歌南風䕫始制樂言其樂之聲也下言其舞行綴逺綴短者言其樂之容也舞者德之發德者舞之藴故觀舞可以知德諡者行之賔行者諡之主故聞諡可以知行其意主於舞而繼之以聞諡者所以詳之也 山隂陸氏曰若魯僖公可謂德盛而教尊矣詩曰自今以始歲其有致民之勞逸係其德之厚薄逸則有餘裕矣勞者未優泰也 延平周氏曰聖人之賞樂以治民為主 慶源輔氏曰以舜之事觀之則天子之為樂非特自象其功德而又欲以賞天下諸侯之有德者使天下諸侯皆法象天子之德也人事至而天時未應其德猶未至也況樂者天地之和也故必俟乎天時應五穀熟然後賞之治民勞謂勞於治民者治民逸謂逸於治民者勞謂勤勞逸謂暇逸勞逸以事言也故曰治民焉行綴逺則氣舒行綴短則氣促上動則下紓上逸則下促舞者德之容諡者行之名猶影形聲響之可信也若後世之所謂諡則異是矣 金華邵氏曰禮樂與天地並立而天地之仁義尚為近之【春作夏長以下】 又曰以其齊降故有摩盪以其摩盪故有雷霆風雨隂陽之交相摩軋八方之氣相推盪易解一起一滅為相摩一進一退為相盪震坎艮本坤也惟以剛摩柔故一索再索三索於乾而男成焉巽離兊本乾也惟以柔摩剛故一索再索三索於坤而女成焉震東方也故震盪艮為春離南方也故離盪巽為夏以至兊盪坤坎盪乾而為秋冬亦若是而已 又曰一闔一闢徃來不窮而變化生焉雷霆聲之所作風雨氣之所發運行無窮曰動寒暑相繼而歲成焉照臨為煖日月相推而明生焉故百物皆化代興不廢易所謂品物流形周禮所謂天地之化百物之產【已上二條地氣上齊以下】 又曰極天蟠地者禮樂之容也未出乎天地之間也窮高極遠而測深厚禮樂之化也又非止乎天地之間也【禮樂極乎天以下】 又曰琴非始於舜作而歌南風者舜也樂非出於䕫制而賞諸侯者䕫也【舜作五以下】 禮記集說卷九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九十五 宋 衛湜 撰 大章章之也咸池備矣韶繼也夏大也殷周之樂盡矣鄭氏曰大章堯樂名也言堯徳章明周禮闕之或作大卷咸池黄帝所作樂名也堯増脩而用之咸皆也池之言施也言徳之無不施也周禮曰大咸韶舜樂名也韶之言紹也言舜能繼紹堯之徳周禮曰大韶夏禹樂名也言禹能大堯舜之徳周禮曰大夏殷周之樂盡矣言盡人事也周禮曰大濩大武 孔氏曰此論六代之樂咸池備矣言黄帝之徳皆施被於天下無不周徧是為備具也咸池雖黄帝之樂堯既増改脩治而用之故此文次在大章之下至周謂之大咸黄帝之樂堯不増脩者則别立其名則此大章是也至周謂之大卷更加以雲門之號故周禮雲門大卷在大咸之上此大章在咸池之上故知大卷當大章也自夏以前皆以文徳王天下殷周二代唯以武功為民除殘暴民得以生人事道理盡極矣石林葉氏曰咸池言備者徳之全也殷周言盡者聲之極也 長樂陳氏曰舜有紹堯之至徳故樂謂之韶禹有中國之大功故樂謂之夏由夏而上言樂之名而不言代由殷而下則言代而不言樂之名者葢世逺則樂之名難明世近則樂之名易知以其難明故詳之以其易知故略之也 又樂書曰堯作大章以其煥乎有文章也黄帝作咸池以其咸物而潤澤之也葢五帝之樂莫著於黄帝至堯脩而用之然後一代之樂備故曰大章章之也咸池備矣舜紹堯之俊徳而以后䕫作韶禹成治水之大功而以臯陶作夏成湯能䕶民於塗炭故伊尹為之作濩武王以武定禍亂故周公為之作武是帝樂莫備於堯舜而王樂至三王無復餘藴矣故曰韶繼也夏大也殷周之樂盡矣此三代之道所以具異乎堯之所謂備也堯曰大章又曰雲門大卷者雲門樂之體也大章大卷樂之用也雲之為物出則散而成章其仁所以顯入則聚而為卷其智所以藏堯之俊徳望之如日就之如雲雲門之實也其仁如天大章之實也其智如神大卷之實也 延平周氏曰法成於堯而天道備故曰咸池備矣文極於殷周而人道盡故曰殷周之樂盡矣 嚴陵方氏曰大章咸池黄帝堯舜之所以同用也韶謂之九韶九者樂成之數前乎舜則堯非不繼嚳也後乎舜則禹非不繼舜也特於舜樂言繼者葢法成乎堯者也在嚳之時法猶未成堯雖繼之而可繼之事未備舜協于帝在舜之時功為己協禹雖繼之而不足為難則可繼之善善繼之功唯舜獨也無不順之謂備無有餘之謂盡 馬氏曰堯徳明於天下故作大章以章之黄帝之徳所施者博故作咸池徳之所施者博故曰池民之所順者衆故曰咸湯武所為豈其心之所欲出於不得已也葢其人道極於此故曰盡矣 山隂陸氏曰言章備咸池之樂故大章一名大咸濩曰韶濩葢亦以此韶雖禪猶繼也若禹繼舜不足當之即付朱均雖繼絶矣夫文反繼為絶葢如此凡樂後無所加則備中無所含則盡備猶可也盡甚矣延平黄氏曰雲門天徳之象也咸池地徳之象也樂之象徳有天而已則簡地堯之樂有咸池則備矣韶夏文樂也濩武武樂也象徳有文而已則缺武商周之樂有濩武則盡矣大卷言雲之形大章言雲之象慶源輔氏曰大章章之也言帝徳之章著也徳至於可名則非其至矣故曰咸池備矣咸池非可以名義求也以大章而視咸池則咸池備矣此所以先言大章後言咸池也若韶繼也夏大也視大章則又殺矣曰濩曰武則又韶夏之次也故曰盡矣言無餘藴而不復可繼也由是觀之則樂可知 金華邵氏曰樂盡則徳有所不足文王清廟之瑟猶有遺聲則徳有餘而樂不能盡也商周之樂盡矣豈湯武之征伐有歉於三聖揖遜之盛歟孔子曰武盡羙矣未盡善也記者之意或得諸此 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饑敎者民之寒暑也敎不時則傷世事者民之風雨也事不節則無功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善則行象徳矣 鄭氏曰敎謂樂也以法治以樂為治之法行象徳民之行順君之徳也 孔氏曰此明樂之為善樂得其所則事有功也以法治者若樂善則治得其善樂不善則治乖於法前文敎不時事不節是也人君敎化美善則民法象君徳張氏曰此明施樂須節也既必須節故引譬例寒暑天地之氣也若寒暑不時則民多疾疫也風雨飄灑淒厲有不時者則榖損民饑也樂以氣和民心如天地寒暑以氣生化故謂樂為民之寒暑也風雨之事謂之禮也禮以形敎故曰事也天地之以風雨奮潤萬物猶以禮安治萬民故謂禮為萬民之風雨也先王為樂必以法制治善則臣下之行皆象君之徳也長樂陳氏曰一隂一陽天地之道也運而為四時則寒暑相推而嵗成焉散而育萬物則風雨相資而化興焉樂道天地之和而其敎與事實體之也葢寒暑所以生成萬物而風雨又所以輔成嵗功也敎所以化成天下而事又所以輔成治功也寒暑不時而愆伏其能不疾而傷世乎風雨不節而淒若其能不饑而無功乎以迹求之春誦夏春合舞秋合聲以至先王之所著以成敎者孰非法寒暑之時耶凡樂之事或以聲展之或以舞正之以至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以象事行孰非法風雨之節耶然則先王為樂法寒暑風雨之治敎有時事有節以善民心如此則民之行也未有不象上之徳矣在易益之九五上則有孚惠心下則有孚惠我徳豈非以法治也善則民之行象徳歟【樂書】 嚴陵方氏曰往來應期之謂時多少得所之謂節寒者冬之氣暑者夏之氣故言時風雨則散潤於四時之間而已故言節氣所傷為疾食不足為饑氣由寒暑而運故不時而疾食由風雨而成故不節則饑敎者民之寒暑欲得其時故也事者民之風雨欲適其節故也且敎以經世茍或不時何異寒暑之成疾乎故曰傷世事以就功茍或不節何異風雨之致饑乎故曰無功敎得其時事適其節莫非和之所致也和者樂之道故繼之以先王之為樂焉上所言敎之時事之節皆法治之意以樂為法則莫非善法以樂為治則莫非善治 馬氏曰古之為敎者常興於既富之後葢彼為救死而恐不贍則奚暇治禮義哉故其序必在於富庶之後而使之田足以耕而為之食宅足以桑而為之衣元元皆樂於衣食之餘而凍餒之苦不及於父母兄弟然後謹庠序之敎而孝弟得以興於暇日也此敎貴得其時也天下之事有小有大而非可以一二言之皆不可以無節故農事既畢而麻事隨興野功既訖而宫功尋至春蒐夏苖狄獮冬狩而講事在於農隙之際此事必冝其節也 山隂陸氏曰敎無樂則不時事無禮則不節言樂以法象其治善則行如其徳若大章章之也韶繼也夏大也行可謂不愧於徳矣葢行見於行事固有不能如其徳者也故曰君子恥有其徳而無其行 延平黄氏曰萬物之生得寒而成得暑而長然而不時則邪氣乗物故不時則疾得風而動得雨而潤然而不節則淫暴害物故不節則饑敎者先王所以化物也故譬則寒暑事者先王所以應物也故譬則風雨因時之冝而立敎故不傷世通物之變而用事故有成功是以先王之為樂也於天下也法治於己也則行象徳然後無不時不節之患 慶源輔氏曰寒暑不時風雨不節天地之禮樂失矣敎不時事不節人之禮樂失矣敎時事節固禮樂之事也天地之道寒暑時而風雨節矣故先王因而作樂以象法其治善謂作樂之善也行象徳則如大章韶夏是矣若不顧其徳而求備於鐘鼓管磬之間則不可謂之善矣 延平周氏曰有樂而無禮則流故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則善善則民之行亦象徳矣 金華邵氏曰此又言天下之事必貴乎得其時與節先王之禮樂亦不可拂其時與節也故引天地之道以言之 夫豢豕為酒非以為禍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是故先王因為酒禮壹獻之禮賔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也故酒食者所以合歡也樂者所以象徳也禮者所以綴淫也 鄭氏曰以榖食犬豕曰豢為作也言豢豕作酒本以享祀養賢而小人飲之善酗以致獄訟也壹獻士飲酒之禮百拜以喻多綴猶止也 孔氏曰自此至著其敎焉明禮樂之設不得其所則禍亂興故先王節其禮樂以防淫亂豢養也先王由酒之流生禍因為飲酒之禮凡饗禮案大行人云上公九獻侯伯七獻子男五獻並依命數其臣介則孤同子男卿大夫略為一節俱三獻天子諸侯之士同壹獻也故鄭知壹獻為士饗禮所獻酒少從初至末賔主相答而有百拜是意在恭敬示飲而已故不得醉也人君作樂以訓民使民法象其徳也制禮以敎天下所以綴止淫邪也 石林葉氏曰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易以需受之以訟曰飲食必有訟葢原始要終之意如此 長樂陳氏曰飲酒人之大欲不能不速訟先王知其然於書有彛酒之戒羣飲之誅於禮有幾酒之察屬飲之禁猶以為未也又寓敎戒之意於器皿之間彛皆有舟其載有量尊皆有罍其鼔有節爵以角觥以兕以至傷而為觴單而為觶孤而為觚戔而為醆散而為散止而為禁無非備酒禍也一獻之禮非士之燕禮士之饗禮而已一獻之禮非不簡也而賔主至於百拜終日飲酒非不乆也而不得醉焉然則先王為禮以備酒禍可謂至矣言士之饗禮如此則自士而上可知也酒食以合歡則禮之所施樂未嘗不有以通之也然合歡以為樂非樂其情必以象徳酒食以為禮非淫其徳必以綴淫易之需言君子以飲食燕樂酒食合歡之意也豫言先王以作樂崇徳樂以象徳之意也曲禮曰冨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禮以綴淫之意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釀黍以為酒固已美矣又加之以豢豕焉則美之至也莊子曰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非謂是乎一獻之飲酒禮也一獻以見飲之少百拜以見儀之多楊子曰賔主百拜而酒三行亦以是而已豢與芻豢之豢同謂養之也酒所以為饗禮食所以為食禮饗食之禮凡以通賔主之情合彼此之歡也歡既合矣必有樂以和之故繼之樂以象賔主之徳以形容於樂故以象言之樂之所樂不能無淫必有禮以節之故繼之禮以綴淫淫過也 馬氏曰書曰天降威我民用大亂喪徳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喪亦罔非酒惟辜此皆酒之流生禍也然而酒者人情之所不能免先王亦不能絶之因為酒禮以節之而已終日飲酒久矣而不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而有禮以節之也人心有相得之歡無以見則寓於酒食故酒所以合歡徳無形而樂有象徳藴於中而無以發則寓於樂故樂以象徳禮所以節人心而使之知所止故禮者所以綴淫也延平黄氏曰酒之養人猶其敎其事酒之流生禍猶其不時不節一獻之禮賔主百拜所以節其流 又曰上下之分甚嚴而不至於絶者以其有酒食以合歡甚歡而不至於蕩者以其有樂以象徳有禮以綴淫 慶源輔氏曰物之流生禍者多矣此姑舉其一也亦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故舉以戒焉人固有自然之徳所謂和者是也故作樂以象之而使之常不失其自然又慮其過也故制禮以綴止之 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禮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禮以樂之哀樂之分皆以禮終 鄭氏曰大事謂死喪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於事之大者必有禮以哀之於福之大者必有禮以樂之死亡凶札禍烖天事之大者也圍敗冦亂人事之大者也大宗伯皆以凶禮哀之所謂有大事必有禮以哀之也以脤膰之禮親兄弟之國而與之同福禄以慶賀之禮親異姓之國而與之和安樂所謂有大福必有禮以樂之也彼哀而我哀之彼樂而我樂之哀樂之分雖異情而皆以禮終則禮逹而分定矣【樂書】 嚴陵方氏曰於吉曰福以知凶之為禍於凶曰事則吉無非事分以言其有定分而不可犯也若曽子七日水漿不入口則不能以禮節其哀矣魏文侯聽鄭衛而不知倦則不能以禮節其樂矣 馬氏曰大事者言其凶事之大者也大福者言其吉事之大者也哀樂之情皆生於中而禮者所以飾之也以禮哀之而哀不至於過以禮樂之而樂不至於極哀樂之分皆以禮終此言有禮以節之 慶源輔氏曰有禮以哀之喪禮是也有禮以樂之嘉禮是也皆以禮終則不至於過也 延平黄氏曰皆以禮終故哀樂中其節 樂也者聖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敎焉 鄭氏曰著猶立也謂立司樂以下使敎國子 孔氏曰樂本從民心來故感動人深使惡風移改弊俗變易風謂水土之風氣謂舒疾剛柔俗謂君上之好惡 延平周氏曰聖人之所樂則莫非正也發其所樂而為樂則莫非和也以其正故可以善民心以其和故感人之深有以善之又有以感之則所以移風易俗也 長樂陳氏曰善民心則惻隠羞惡之心達而為仁義恭敬是非之心達而為禮智感人深則動蕩血脉流通精神百里不同之風其氣有剛柔千里不同之俗其習有善惡樂之善民心感人深則至剛之風可移而為柔至惡之俗可移而為善移風而使之化易俗而使之變為樂之效如此而先王著之以為敎則一道徳同風俗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矣【樂書】嚴陵方氏曰聖人所以樂其樂者以樂可以善民心故耳所以能善民心者以其感人深而移風易俗故耳樂之道如此茍非著之以為敎則其道或幾乎息矣故先王著其敎焉上言聖人以見有所樂故作之也下言先王以見敎之所由來尚矣君上所化謂之風民下所習謂之俗遷此之彼為移更有為無曰易馬氏曰樂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一人之情千萬人之情是也人不能無樂而先王亦不能無樂故樂也者先王之所樂也先王因其樂而著其敎焉人之善性雖皆出於天而風俗則未嘗同先王盛時能同四海於一堂之上者以其有樂也故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 延平黄氏曰衆人所樂者物之盛聖人所樂者徳之盛惟樂出於聖人之所樂故能養民心其感民深其移風易俗而出於衆人者彼且自荒矣其如民何金華應氏曰漢志云其移風易俗自一獻百拜而終日不得醉以至大事大福哀樂有分皆以禮終葢因事之風雨以謹夫敎之寒暑也百拜以禮綴淫以禮哀樂以禮無非禮也而曰著樂之敎葢禮樂初無二理禮有節則樂不流如風雨不爽則寒暑不忒矣著謂尊尚而表顯之也 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焉 鄭氏曰言在所以感之也術所由也形猶見也孔氏曰自此至君子賤之也是樂言之科從此至淫亂論人心不同隨樂而變夫樂聲善惡本由民心所感而起及合成為樂又感於人善樂感人則人化之為善惡樂感人則人隨之為惡是樂出於人而還以感人猶雨出於山而還以雨山火出於木而還以燔木也此言人由血氣而有心知其性雖一所感不常故云而無喜怒哀樂之常内心應感起於外物謂物來感己心遂應之而念慮興動也術謂所由道路也以其感物而動故心之所由道路見也 長樂陳氏曰民生而静有血氣心知之常性應感起物而動無哀樂喜怒之常情以有常之性託無常之情則心術之形固非我也實自物而已【樂書】 嚴陵方氏曰心無為也應感起物則其心動矣故其術形於外莊子所謂有物揉之而出是也上言血氣心知而下止言心者葢别言之雖有血氣心知之異合而言之萬化皆本於心而已 慶源輔氏曰血氣心知民之所不能無也故曰有性喜怒哀樂民之所不能一也故曰無常應感起物而動猶言感於物而後動應物而感因物而起則有動焉動而後心術形心術猶孟子所謂仁術也 金華應氏曰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發而中節之謂和此道心惟微也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此人心惟危也扣之則應觸之則感相激相生循環無端皆縁物而起物動於内而心形於外也所性曰心知心之虚明未嘗不靈也所形曰心術心之動則不勝其多事矣 是故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亷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流辟邪散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 鄭氏曰志㣲意細也吳公子札聽鄭風而曰其細已甚民弗堪也簡節少易也奮末動使四肢也賁讀為憤憤怒氣充實也春秋傳曰亂氣狡憤肉肥也狄滌往來疾貌也濫僭差也此皆民心無常之傚也肉或為潤 孔氏曰人君志意微細噍殺謂樂聲噍蹙殺小如此音作而民感之則悲思憂愁也嘽寛也諧和也慢䟽也繁多也康安也君若道徳嘽和䟽易則樂音多文采而節奏簡略下民所以安樂也粗厲謂人君性氣粗䟽威厲猛起謂武猛發起奮末謂奮動手足廣賁謂樂聲廣大憤氣充滿如此音作而民感之則性氣剛毅肉言人肉多則體肥肉謂厚重者也君上寛裕厚重則樂音順序而和諧動則民皆應之而慈愛也流辟謂君志流移不静邪散謂違辟不正放邪散亂狄成滌濫皆謂樂之曲折音聲疾速如此則民感之淫亂也此六事皆據君徳及樂音其意易盡者則一句四字志微噍殺是也難盡者則兩句八字以結之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類是也或六字以結之亷直勁正莊誠是也 延平周氏曰心術形然後音作故審其音則其心術知也 長樂陳氏曰樂以音變音以民變是故志㣲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哀心所感然也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樂心所感然也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怒心所感然也亷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敬心所感然也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愛心所感然也流辟邪散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喜心所感然也由前則以心論聲而其辭略由後則以音論民而其辭詳此其序所以不同也總而論之其音作而民思憂亡國之音也其音作而民康樂治世之音也其音作而民淫亂亂世之音也治世之音居亂亡之中者以為世治而不知戒不亡則亂矣此記樂者之㣲意也今夫肉倍好者璧也好倍肉者瑗也肉好如一旋而不可窮者環也肉好之音豈其音旋而不可窮耶樂音謂之狄者猶夷狄謂之狄以其無平中之道也順成之音則其音順而治狄成之音則其音逆而亂矣【樂書】 嚴陵方氏曰慢易者非傲慢之慢特言其過耳繁文簡節者文雖繁而節則簡也且厲則蹈厲之厲猛則所守不中正起則作之而不已末與風淫末疾之末同奮末則手舞足蹈之謂也肉好猶璧之有肉好然葢璧外謂之肉實而無隙内謂之好則虚而已謂其音實而有所養又虚而得所好也狄成言狄强而成滌濫言滌而泛濫也 馬氏曰論樂之所始則起於心之所感而後發於聲音論樂之所成則反以感人心者也是故自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至於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此言其音起於心之所感也至於所謂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以至於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淫亂此言其樂之所以感於人心也先王之為樂尤慎其所以感之之始 山隂陸氏曰言志㣲以著嘽諧慢易粗厲猛起廉直勁正寛裕肉好流辟邪散皆志也葢志㣲則噍殺之音作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嘽諧慢易則繁文簡節之音作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粗厲猛起則奮末廣賁之音作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餘放此鄭氏謂簡節少易也肉肥也狄濫往來疾貌皆非是文繁而節不簡則失之繁節簡而文不繁則失之簡肉而無好則失之實好而無肉則失之虚順成言順以著逆狄成言狄以著華 延平黄氏曰有血氣則有情慾有心志則有意識情慾可動意識可感然後喜怒哀樂隨其所遇而變君子則不然血氣心智不能淫其性而喜怒哀樂之情發而中節故不為憂思淫亂而異其音焉是故君子之樂可以善民心可以移風易俗 慶源輔氏曰慢猶緩也對怱之言易謂和易也平易也繁文所以極其盛簡易所以著其誠肉好猶俗言美滿也喜心感者易失之流故以其流者言之於其終又有以見上五者亦皆有過焉故下言先王制樂使剛氣不怒柔氣不懾 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義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陽而不散隂而不宻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鄭氏曰生氣隂陽氣也五常五行也宻之言閉也懾猶恐懼也 孔氏曰上經既明樂之感人自此至深矣明先王節人情性使之和其律吕親䟽有序男女不亂乃成樂也自然謂之性念慮謂之情先王制樂本之情性稽考也既得人情考之使合度數裁制之以禮義使合生氣之和道達人情以五常之行陽主發動失在流散先王敎之使感陽氣者不散隂主幽静失在閉塞先王節民情使感隂氣者不塞剛不至暴怒柔不至恐懼隂陽剛柔四者通暢於身而發見動作於外隂陽剛柔各得其所是安其位也不相侵犯是不相奪也五常之行若木性仁金性義火性禮水性知土性信也 張氏曰前言民隨樂變此言先王制正樂化民也陽謂稟陽氣多人也陽氣舒散稟陽多則奢隂氣閉宻人稟隂多則縝宻今以樂通二者之性皆使中和故陽者不散隂者不宻也 長樂陳氏曰本之情性而明樂之情稽之度數而明樂之文有情有文然後裁之以禮義故能幽合生氣之和明道五常之行幽合生氣之和則和於天明道五常之行則同於人和同天人而至於無間故能使之陽不散隂不宻剛不怒柔不懾不散者陽中之隂不宻者隂中之陽不怒者剛中之柔不懾者柔中之剛四者條暢於中而發作於外是以安其位而不相奪也 又樂書曰自人有血氣心知之性以至六者之音作而民應之無非本之情性也自黄鍾之長而以黍累之則别於分忖於寸蒦於尺張於丈信於引而五度審矣自黄鍾之數而以一推之則紀於一恊於十長於百大於千衍於萬而五數備矣然度數在天下被之於文則乆而必息寓之節奏則乆而必絶要在稽之而已稽之則其數足以正其度而音正矣百度得數而有常又制之禮義使百體齊運而順正其大足以合天地生氣之和而不乖其㣲足以道人性五常之行而不悖則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喜心感者聲發以散哀心感者聲噍以殺是陽易失之散隂易失之宻也怒心感者聲粗以厲愛心感者聲和以柔是剛易失之怒柔易失之懾也先王知樂之感人如此故合天地生氣之和道人性五常之行使之陽氣冝散而不散隂氣冝宻而不宻一適天地之和以暢之而已剛氣冝怒而不怒柔氣冝懾而不懾一適人性之和以暢之而已周官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隂陽之聲陂聲散險聲斂正聲緩陂則陽而散斂則隂而宻陽而不至於散隂而不至於宻其正聲之緩乎論隂陽如此則剛柔可知己凡四暢交於一體之中而發作於一體之外則隂陽皆安其位而陽不奪隂而散隂不奪陽而宻剛柔皆安其位而柔不奪剛而懾剛不奪柔而怒夫然則聲相應保而為和細大不踰而為平而樂之道歸焉爾書以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為舜樂之成詩以笙磬同音以籥不僭為周樂之美皆此意歟剛柔言氣而隂陽不言者隂陽氣之大者也於氣言剛柔則隂陽舉矣隂陽之氣自得之於天者言之剛柔之氣自得之於地者言之 延平周氏曰樂出於人心故本之情性情性之在物者有理故稽之度數惡夫過而淫也又制之禮義如此故能幽合生氣之和明道五常之行也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則和而無乖故陽舒而不散隂慘而不宻剛不至於過柔不至於不及四者條暢交於中而發於外是以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 嚴陵方氏曰黄鍾之律長九寸應鍾之律長四寸此樂之度也陽六為律隂六為吕此樂之數也情性由乎内故言本度數存乎微故言稽生氣者天地也天地之大徳曰生故曰生氣也五常者五行也生氣固有和矣唯樂以合其和然後其和不離五常固有行矣唯樂以道其行然後其行無礙隂陽兼物言之也剛柔指人言之也隂陽不言氣者隂陽不嫌於非氣也陽不散隂不宻然後得其暢故曰暢陽不至於散則陽交隂故也隂不至於宻則隂交陽故也故曰交其暢也其交也豈非和之所致乎剛柔之氣亦若是而己夫然後發之於外足以起事作之於外足以成功且皆各安其位而不相奪矣 馬氏曰樂出於人心故本之情性其文則見於形名度數之間故稽之度數當於人心不合於度數合於度數而不當於人心皆非所謂善樂然而制之不可以不合其冝故制之以禮義人受天地之和而生藴於中則為性發於外則為行故合生氣之和於内而道五常之行於外隂陽剛柔之性皆當其位而六通四闢和順積於中英華發於外皆當其位而不相奪也 延平黄氏曰本之情性以正樂之徳稽之度數以正樂之文制之禮義以正樂之用隂陽為道則剛柔為徳隂陽為徳則剛柔為氣剛氣陽徳之發柔氣隂徳之發不散不宻隂陽之中也不怒不懾剛柔之中也有中性然後有中徳有中徳然後有中氣樂者本於性發於徳而作於氣者也 慶源輔氏曰喜心感怒心感者是謂情性度數謂律吕生氣天地生物絪緼之氣五常謂仁義禮智信凡音之起由人心生故本之以情性律吕著天地自然之數故稽考使有所合大樂與天地同和道順也順夫五常之行使動而不失於流散則陽中有隂静而不至於固宻則隂中有陽剛不過於怒則剛中有柔柔不失之懾則柔中有剛舉此四者以總上六者隂陽剛柔四者交暢於人之心而發作於外之樂交暢於中則作於外者疑於無倫今也各安其位而不相陵奪然後為樂之至本之情性則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稽之度數則皆安其位而不相奪 金華邵氏曰此言著其敎之意先王將以著樂之敎必先立其本而後樂可作其本不立則不過聲音器數之末何以感人動物故先本之情性使出於天機自動天籟自鳴有非人偽能為者然後稽之度數如律吕之損益宫羽之小大制之禮義如用八用六宫縣軒縣也夫情性者樂之本然無所養則本喪矣合其義之和而使之不乖道其行而使不它適至四者條暢交感各得其位則得所養矣 然後立之學等廣其節奏省其文采以繩徳厚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以象事行使親䟽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曰樂觀其深矣 鄭氏曰等差也各用其才之差學之廣謂増習之省猶審也文采謂節奏合也繩猶度也周禮大司樂以樂語樂舞敎國子是也律六律也周禮典同以六律六同辨天地四方隂陽之聲以為樂器小大謂髙聲正聲之類終始謂始於宫終於羽宗廟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太蔟為徴應鍾為羽以象事行宫為君商為臣是也皆形見於樂謂同聽之莫不和敬莫不和順莫不和親 孔氏曰先王欲稽之度數制之禮義非敎不可故立之學等使依其才藝等級而敎學之増習寛廣其樂之節奏省審其文采文采謂樂之宫商相應若五采成文即上聲成文是也繩是度量之物謂度量之以道徳仁厚也律小大之稱者謂六律小之與大以為樂器使音聲相稱也若黄鍾之律長九寸應鍾之律長四寸半强各自倍半為鍾是其小大也鄭民註髙聲正聲見周禮典同註此終始之序者五聲始於宫終於羽比五聲終始使有次序也鄭註宗廟黄鍾為宫以下大司樂文黄鍾律之最長者應鍾律之最短者引以證經之終始使人法象五聲是事行也若宫商角徵羽象君臣民事物也先王制樂以化民由樂聲調和故親䟽之理見於樂之聲以樂聲有清濁髙下故貴賤長幼見於樂以樂聲有隂陽律吕故男女之理見於樂也記者引古語言樂觀之益人深矣長樂陳氏曰敎不可陵節學不可躐等先王之於樂非獨以善吾身又將以敎人也故始之以中和祗庸孝友之樂徳中之以興道諷誦言語之樂語終之以二帝三王之樂舞始之以十三舞勺中之以成童舞象終之以二十舞大夏其立之學等用其才之差而使習之如此抑又使之廣其節奏而不為簡節之音省其文采而不為繁文之樂則徳之充實而端厚者故足繩之使不淫矣周官小師掌六樂之節鍾師掌九夏之奏節奏之辨也樂之止有節其作有奏兩者合而成文則文采而已節奏文采均聲之飾治飾之道欲始博而終約始博之節奏不可以不廣終約之文采不可以不省以繩徳厚則能使人復性之静而不逐物之動又何窮人欲滅天理之有律述此者也比輔此者也樂之於天下其體固有小大其用固有終始葢難以一隅舉述以小大之稱則大小相成而無輕重之不等輔以終始之序則終始相生而無先後之不倫以此象乎事行則事容有大小終始矣繩徳厚以為性象事行以為行則越之聲音形之動静一逺一近而親䟽之理存焉一上一下而貴賤之理存焉一先一後而長幼之理存焉一内一外而男女之理存焉能使是理莫不形見於樂豈不原於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耶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夫隂陽剛柔各安其位所以觀其和之深也立之學等廣節奏省文采以繩徳厚所以觀其徳之深也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以象事行所以觀其事之深也親䟽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於樂所以觀其理之深也故曰樂觀其深矣乃若無形無聲則樂深之又深載道而與之俱且將不可識況得而觀之乎【樂書】嚴陵方氏曰立之學所以敎之立之等所以辨之若樂師掌國學之政大胥掌學士之版所謂立之學也若舞勺舞象所謂立之等也節奏惡其狹故曰廣文采惡其雜故曰省凡此皆原其姓之所稟故曰以繩徳厚小大有冝事之稱也終始相生事之序也有冝則不可以無稱故律而述之使不易相生則不可以無序故比而聨之使不絶若宫音濁而大羽音清而小葢律小大之稱也始於黄鍾之初九終於仲吕之上六葢比終始之序也凡此皆發於情之所動故曰以象事行夫徳本厚或為物所遷則失其厚唯正之以樂然後歸厚焉故於徳厚言繩親䟽言其分貴賤言其位長幼言其序男女言其情四者皆人之倫也莫不各有理焉唯形容於樂乃可得而見故曰樂觀其深矣 馬氏曰前言樂之道備矣然非廣其敎則不足以後世故立之學等以至於親䟽貴賤皆形見於樂樂之作則奏樂之止則節節奏合而成文采而以繩其徳厚也人之性雖出於天而非樂則無以成其性故曰徳者性之端樂者徳之華徳者性之端所謂徳厚也樂者徳之華所以繩徳厚也律述也樂有大有小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唯其稱而已樂有始有終而終始之序不可亂也若五音大不過乎宫細不過於羽此小大之稱也大師之奏始作翕如至於繹如此終始之序也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皆以象事行也清明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時周還象風雨此樂之器所象也先鼓以警戒三歩以見方再始以著徃復亂以飭歸此樂之作所象也康成釋律謂之六律則其説似非也樂者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歌者在上匏竹在下故親䟽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也自本之情性稽之度數以至親䟽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則觀其樂可謂深矣然禮樂政刑其極一也而獨以樂為深者葢禮與政刑者皆所以約人於外者也樂者所以和人之中者也故孟子曰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延平黄氏曰先王以民之喜怒哀樂隨其所遇而變則天理滅矣故本諸情性而為之樂焉及以感通之則君臣上下同聽之莫不和恭父子兄弟同聽之莫不和親夫恭之於君臣親之於父子天理也而形見於樂觀其深矣 延平周氏曰先王作禮樂天下之理莫不具焉而樂為深 山隂陸氏曰樂觀其深若季札觀樂是也夫樂窮之而益逺故孔子為之三月不知肉味 慶源輔氏曰廣其節奏省其文采即上所謂繁文簡節也節奏貴簡濶文采貴繁縟省謂察之恐失之不及也上言先王作樂此言先王以樂寓之學宫而以敎人以繩正人固有之徳使不失其厚也事之行也必有小大之稱終始之序故先王之於樂亦律而比之以象夫事之行焉親䟽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樂通倫理其是之謂乎觀乎樂則發人者深矣 黄氏曰黄鍾者子之氣陽律之長也而林鍾可謂逺矣乃損而下生林鍾者未之氣隂吕之長也而大蔟可謂逺矣乃益而上生此親䟽之理而見其父子相繼之禮焉宫有宫覆之義而其尊為君商有商度之義而其卑為臣此貴賤之理而見其君臣相濟之禮焉黄鍾之管其寸九則所生在先而為始中吕之管其寸六則所生在後而有繼此長幼之理而見其兄弟相序之禮焉律不能以獨生也必下以求吕吕不能以獨成也必上以附律此男女之理而見其夫婦相親之禮焉 吳興沈氏曰山川草木翕張動静皆樂觀也深言其妙而難知觀若大觀在上之觀 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世亂則禮慝而樂淫 鄭氏曰遂猶成也慝穢也 孔氏曰自此至君子賤之也論作樂不得其所則滅和平之徳故君子賤之也敝謂勞敝煩為煩擾隂陽之氣衰亂故生物不得遂成慝惡也淫過也世道衰亂上下無序故禮慝男女無節故樂淫以上三事皆喻禮慝樂淫也 馬氏曰土敝也水煩也氣衰也所以喻世亂也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鼈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所以喻禮慝而樂淫也世亂非無禮樂也禮慝樂淫則禮樂之名雖存而其實已亡矣 慶源輔氏曰氣衰則生物不遂所以總上二語敝謂傷敝煩謂勞煩土敝水煩皆隂陽之氣衰息故也物者氣之所生也禮樂者世之所形也慝反善之辭禮慝如世俗委巷之禮也禮易失之慝樂易失之淫 禮記集説卷九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九十六 宋 衛湜 撰 是故其聲哀而不莊樂而不安慢易以犯節流湎以忘本廣則容姦狹則思欲感條暢之氣而滅平和之徳是以君子賤之也 鄭氏曰廣謂聲緩狹謂聲急感動也動人條暢之善氣使失其所 孔氏曰朋於家是慢易以犯禮節酗肆虐是流湎以忘根本廣謂節奏疏緩多有姦之聲狹謂音促則感人思其情欲條逺也暢舒也賤謂棄而不用也 長樂陳氏曰禮慝不足以善物樂不足以化俗故其聲哀矣外貌為之不莊其聲樂矣中心為之不安或慢易以簡節反以犯其節或流湎以逐末反以忘其本廣則嘽緩而容姦以亂正狹則急數而思欲以害道如此則感動條暢之順氣而殄滅和平之至徳其何以動四氣之和奮至徳之光乎是以君子賤之也盖同異相濟為和髙下一致為平詩曰神之聴之終和且平易曰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樂書】嚴陵方氏曰此廣言樂之事關睢之樂非不哀也然所以哀者窈窕之難求是乃所以為莊非不樂也然所以樂者淑女之為配是乃所以為安今哀而不莊故慢易以犯節樂而不安故流湎以忘本慢則無所敬易則無所戒故犯節流則不知止湎則有所溺故忘本廣固足以有容所容者姦聲感人則逆氣應之矣狹固足以有思所思者樂得其欲則以欲忘道矣平則條而有理和則暢而能通 山隂陸氏曰廣失之無法狹失之不通感動之㣲也詩云無感我帨兮或言感或言滅相備也 凡姦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而樂興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 鄭氏曰成象者謂人樂習焉 孔氏曰自此至贈諸侯也為樂象之科從此至行其義眀樂有姦聲正聲以類相感君子當去聲用正聲也逆氣謂回逆之氣即姦邪之氣姦聲感動於人而逆氣來應二者相合而成象樂遂興紂作靡靡之樂是也正聲感動於人而順氣來應二者相合而成象則和樂興若周室太平頌聲作也聲感人是倡也氣應之是和也善倡則善和惡倡則惡和是倡和有應也回謂乖違邪謂邪僻言乖違邪僻曲之與直各歸其善惡之分限言善歸善分惡歸惡分也既善惡各歸其分是萬物之情理各以類自相感動也長樂陳氏曰聲樂之象也其發而感人不能無姦正氣體之充也其出而應聲不能無逆順盖樂者天地之和正聲之所止也而姦聲則乖此人者天地之委和順氣之所鍾也而逆氣則反此然氣合於無象見於有相感而文生文之所生則象之所見也象之所見則樂之所形也逆氣成象而樂興則新樂之非治世之音也順氣成象而和樂興則古樂之非亂世之音也夫命有正有不正性有善有不善道有君子有小人徳有凶有吉然則聲有姦正氣有順逆樂有和不亦感應自然之符耶聲之邪正既異其所倡則氣之逆順亦異其所和可謂倡和有應矣逆氣而樂興順氣而和樂興可謂回邪曲直各歸其分矣凡此非特人為然萬物亦莫不各以氣類相感動也古之人當春而叩商以召南吕凉風忽至草木成實及秋而叩角以激夾鍾温風徐回草木榮當夏而叩羽以召黄鍾雪霜交下川池暴沍及冬而叩徴以激蕤賔陽光熾烈堅冰立散終嵗命宫而緫四則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醴泉湧以至瓠巴鼓瑟而鳥舞魚躍師曠奏角而雲行雨施鄒衍吹律而寒谷黍滋豈非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樂書】嚴陵方氏曰聲之感人自外而入氣之應聲由中而出氣之作也不可得而見及其成也乃形見於樂而已然由其所感者異故其所應者異所應者異故所興者亦異此君子慎其所以感之者夫聲無非樂也樂亦無非聲也然單出為聲比音而樂之然後為樂言聲感於上而樂興於下又以見上有好者下必甚焉言回則知其有莊言邪則知其有正又或曲或直焉此言其聲之别如此夫順氣則成順象逆氣則成逆象此以類相動也以類相動其理然也故曰萬物之理各以其類相動也 【闕】氏曰周禮大司樂凡建國禁其聲過聲凶聲慢聲昔顔淵問為邦孔子對云樂則韶舞放鄭聲之者盖樂聲有四慢則不肅不若凶之不善凶則不善不若過之不中過則不中不若之不正為邦以禮樂為急樂以放鄭聲為先故建國所禁之聲其序如此此言樂和樂樂則多哇之鄭也和樂則中正之雅也先王建國不先禁樂測鄭聲得以亂雅矣古之人將欲善必先遏惡將欲存誠必先閑邪意亦類此然禮樂之道同歸故曲禮論安民以無不敬為先周官論建國之樂以禁四聲為先 馬氏曰象者見乃謂之象也然聲亦可謂之象故曰聲者樂之象倡和有應故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皆以類相動也 慶源輔氏曰由是觀之先王之樂固非一日之積也而樂之和與亦豈一人之所能為哉自聲之感氣氣之成象然後樂興焉先王因其自然之象而冩之於八音固不能有所加損於其間也至紂為靡靡之樂亦其逆氣自然之象耳唐太宗時張文收請改正樂帝不許曰朕聞人和則樂和隋末䘮亂雖改音律而樂不和若百姓安樂金石自諧矣其説未盡善然得其大義矣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即上所言是也至萬物又言其不特在樂而已泛推物理亦莫不然也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姦聲亂色不留聦明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鄭氏曰反猶本也術猶道也 孔氏曰反去溺之情理以調和其善志比擬善類以成己身之美行不留聦眀不留停於耳目也不接心術謂心不存念也設謂設施由從也 張氏曰君子人君也民下所習既從於君故君宜本情不使流宕以自安和其志萬物之理以類相動故君子比於正類以成其行也諸行率由順正以行其徳美化其天下也 長樂陳氏曰天下之情以正聲感之則和以姦聲感之則蕩天下之行以非類成之則惡以正類成之則善能反情以和其志則好濫之音莫能燕女之音莫能溺其心一於和而已能比類以成其行則以道制欲而不以欲忘道其迹一於善而已行歸於善則徳全矣姦聲可以為樂而樂不止於姦聲亂色可以為慝禮而慝禮不止於亂色姦聲亂色其入人也淺不能累吾聦眀於其外樂慝禮其入人也深不能蔽吾心術於其内夫然則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百體所由無逆而非順無邪而非正以行吾義而已【樂書】 嚴陵方氏曰情者性之欲反情所以復其性類者善惡之分比類所以别其等反情於内故足以和其志比類於外故足以成其行鄭衛則為姦聲紅紫則為亂色聦眀外也故於聲色言之心術内也故於禮樂言之留則來而止之接則與之交焉此又内外深淺之别也以慝禮不接心術故惰慢不設於身體以樂不接心術故邪辟不設於身體盖心術之動則氣有所襲故也義者宜也由乎順正則所行無不宜矣山隂陸氏曰反情以和其志情所謂可有否焉是之謂反情以和其志故曰若琴瑟之専一誰能聽之比類以成其行若徳不足以比太王則雖效死勿去可也若紀侯大去其國是不知比類以成其行之過也義義也順正命也孟子曰莫非命也順受其正又曰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目之於色也四肢之於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 李氏曰反情以和其志以内修内者也比類以成其行以外治外者也姦聲亂色不留聦明樂慝禮不接心術以外治内也惰慢邪辟之氣不設身體以内治外也夫如是則耳之綦聲目之綦色鼻之綦臭心知百體之綦佚莫不順而無逆正而無邪矣故曰耳目鼻口皆由順正 建安真氏曰君子之所以自飬者無他内外交致其功而已故曰姦聲亂色不留聦明者所以飬其外也滛樂慝禮不接心術者所以養其内也外無聲色之誘則内亦正矣内無慝之惑則外亦正矣惰慢之氣自内出者也邪辟之氣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設於身體如是則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體内而心知皆由順正以行其義自養之功畢矣顔子四勿之功可以庶幾也 慶源輔氏曰反其情之所自也人情亦無不善及其流則有惡者矣故反情之所自以和其志情出於性志存於心類肖也伊川觧詩克明克類曰非徒能眀又能類今能知之而不克踐之者眀及之而行弗克類也此義亦然君子以成徳為行言比類其徳以成其行也不留不接不設制於外所以養於内也内得其養則於外者無不中節矣故五官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順則不逆正則不邪所由者順正而所行者又不失其宜也凡此者皆所以自養之道已得其養則樂之本立矣故下言作樂以奮其徳不曰耳目而曰聦眀聦眀耳目之徳也耳不可使之不聞目不可使之不見但不留於聦明可也 然後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干戚飾以羽旄從以簫管奮至徳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 鄭氏曰奮猶動也動至徳之光謂降天神出地祗假祖考著猶成也 孔氏曰前經眀君子去姦聲行正聲自此至皆寜眀正聲之道論大樂之徳可以移風易俗安天下也此謂動心志以聲音文飾聲音以琴瑟振動形體以干戚裝飾樂具以羽旄随從諸樂以簫管用以奮動天地至極之徳光眀謂神明來降也感動四時使氣序和平故能著萬物之理謂風雨順寒暑時鬼神降其福萬物得其所也 馬氏曰反情以和其志者和於内也比類以成其行者善其外也姦聲亂色不留聦明此言耳目之無所蔽也樂慝禮不接心術此言心之官無不善也其詳至於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則樂之實備然後以聲音而至於著萬物之理樂出於心而後形於聲音故以聲音聲音而後舞動其容故動以干戚獨聲不足以為樂故以聲音文以琴瑟干戚非備樂也故動以干戚而又飾以羽旄在已則奮至徳之光在天則動四氣之和在地則著萬物之理盖樂有本有末故其所至者如此長樂陳氏曰以聲音而為徳音之音文以琴瑟而為徳音之器動以干戚而為武徳之容飾以羽旄而為文徳之容從以簫管而為備成之樂則性術之變盡矣此詩所以有簫管備舉之説歟以書推之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為堂上之樂下管鼗皷至簫韶九成為堂下之樂則以聲音文以琴瑟堂上之樂也動以干戚飾以羽旄從以簫管堂下之樂也徳自此顯足以奮至徳之光氣自此調足以動四氣之和夫然則可以賛化育而與天地參矣萬物之理何㣲而不著乎【樂書】 嚴陵方氏曰如上所言然後可以作樂故此極言作樂之事聲音者心所生故言琴瑟者樂之器故言文干戚所以為武故言動羽旄所以為文故言飾簫管作於堂下故言從至徳者天地隂陽之徳也至隂之徳肅肅出於天至陽之徳赫赫乎地上下各有所至故曰至徳夫相合以為光相濟以為和以義固相合矣田樂之徳輝有以奮之故其光不滅四時先後以相濟由樂之徳音有以動之故其和不乖慶源輔氏曰有諸内必形諸外故之以聲音者則聲之成文者也冩之琴瑟則其文益顯矣詠歌不足則至於手舞足蹈故動以干戚飾以羽旄動謂蹈厲蹈厲則有干戚之舞然又不可無飾故飾以羽旄樂既形於音容又從之以堂下之樂上舉琴瑟下舉管籥則其餘者可知矣奮至徳之光明猶大章章之也之類奮與豫卦雷出地奮同故彼亦言作樂崇徳也動四氣之和謂感召四時之和氣著萬物之理即所謂使親疏貴賤長㓜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也故曰樂通倫理者也 山隂陸氏曰奮猶也至徳之光以樂而奮四氣之和以樂而動萬物之理以樂而著若大章所以堯徳之光大韶所以舜徳之光 金華應氏曰在已則奮至徳之光在天則動四氣之和在地則著萬物之理 是故清明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時周還象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姦百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唱和清濁迭相為經 鄭氏曰清眀謂人聲也廣大謂鐘皷也周還謂舞者五色五行也八風從律應節至也百度百刻也言日月晝夜不失正也清謂蕤賔至應鍾濁謂黄鍾至中吕 孔氏曰人之歌曲清潔顯明以象天鐘皷鏗鏘寛廣壯大以象地終於羽始於宫象四時變化終而復始也舞者周匝廻還象風雨之廻復五行之色謂五行之聲宫商角徴羽相應成文如青黄相雜故曰五色也八風八方之風律謂十二月之律樂音象八風樂得其度故八風十二月律應八節而至不為姦慝也八風者白虎通云距冬至四十五日條風至次眀庶風次清明風次景風次凉風次閶闔風次不周風次廣莫風皆閒四十五日而至八節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百度謂晝夜百刻度數有常也小大相成謂十二月律互為宫羽而相成也終始相生謂五行宫商迭相用為終始倡和清濁謂十二月律先聲為倡後應聲為和律長者濁短者清迭相為經謂十二月之律還相為宫是樂之常也長樂劉氏曰清明象天言合樂之聲清亮而髙逺也廣大象地言宫縣之位廣大而含容也小大不類而義實相成也終始不㫁而理實相生也是以倡和清濁迭相經紀以成天地之化 長樂陳氏曰天職氣覆而清明地職形載而廣大運行天地之閒一變一通而終則有始者其四時乎一散一潤而周則復還者其風雨乎樂之道本末具舉情文兼盡其聲清而不可溷明而不可掩者以象天也非特人聲而已其體廣而不可極大而不可圍者以象地也非特鐘皷而已六舞終於大武始於雲門八音終於革木始於金石六律終於無射始於黄鍾六同終於夾鍾始於大吕皆象四時也非特宫羽而已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舞動其容以要鐘皷俯㑹之節千變萬化唯意所適皆象風雨也非特舞之一端而已五聲之節奏合為文采莫不雜比成文而不亂則宫為君足以御臣商為臣足以治民角為民足以興事徴為事足以成物羽為物足以致用夫然則各得其所不相陵犯而無惉懘之音矣不言五聲而言五色者為聲成文而言也八風象八卦也其所以擬而逐之者八音所以節而行之者八佾之舞而已盖主朔易者坎也故其音革其風廣莫為果蓏者艮也故其音匏其風融震為竹故其音竹其風眀庶巽為木故其音木其風清明兊為金故其音金其風閶闔乾為玉故其音石其風不周瓦土器也故坤音瓦而風凉蠶火精也故離音而風景是正北之風從黄鍾之律而黄鍾冬至之氣也東北之風從大吕太蔟之律而大吕太蔟大寒啓蟄之氣也正東之風從夾鍾之律而夾鍾春分之氣也東南之風從姑洗仲吕之律而姑洗仲吕榖雨小滿之氣也正南之風從蕤賔之律而蕤賔夏至之氣也西南之風從林鍾夷則之律而林鍾夷則大暑處暑之氣也正西之風從南吕之律而南吕秋分之氣也西北之風從無射應鍾之律而無射應鍾霜降小雪之氣也八方之風周於十二律如此則順氣應之而和樂興而正聲格矣尚何姦聲之有大司樂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凡六樂皆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皆文之以五聲宫商角徴羽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木匏竹以是求之五色成文而不亂文之以五聲之和也八風從律而不姦播之以八音之諧也百度得數而有常節之以十二律之度也呉季札觀樂於魯而曰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五色成文而不亂五聲和之謂也八風從律而不姦八風平之謂也百度得數而有常節有度守有序之謂也五聲在天為五星在地為五行在人為五常以五聲可益而為七音然則五星之於天五行之於地五常之於人亦可得而益之乎十有二律以應十有二月之氣以十二律可益而為六十律六十律可益而為三百六十律然則十二月之於一嵗亦可得而益之乎劉焯以京房為妄田琦以何妥為當可謂知禮矣先王因天地隂陽之氣辨十有二辰即十有二辰生十有二律其長短有度其多寡有數而天下之度數出焉要之皆黄鍾以本之也百度得數而有常豈不原於十二律邪說者以百刻為百度何其誤也聲音律吕越於樂縣之間其體有小大不相廢而相成其用有終始不相戾而相生一唱一和一清一濁迭相為經而其常未始有窮也盖音莫不有適太清則志危太濁則志下皆非所謂適也一清一濁迭相為經要合清濁之中而已安徃而不適哉百度得數而有常有常之常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無常之常也有常以為體無常以為用非知真常者孰能究此鄭氏謂蕤賔至應鍾為清黄鍾至中吕為濁豈迭相為經之意邪【樂書】 嚴陵方氏曰清眀者樂之聲故象天廣大者樂之體故象地終始者樂之序故象四時周旋者樂之節故象風雨合之以柷樂之始也止之以敔樂之終也既備乃奏樂之周也以反為文樂之還也五色即五行也五行則言其道五色則言其質非有其質則文無所附方言其成文故以其質言之五行播於四時故天地之文作於春夏而成於秋冬相生所以相成相尅所以相治故曰成文而不亂律十有二宫以應嵗十有二月合而為四時四時分而為八節八節行之以八風故八風在天則應乎八節在地則位於八方在易則畫於八卦在樂則播於八音其所以從律則一也律述氣者也風則天地之氣也風從律之所述則應期而不姦矣百度者晝夜之刻數也陽長則隂消則晝得數為多夜得數為少隂長則陽消則晝得數為少夜得數為多得數多者其晷長得數少者其晷短長短者度之所起也故謂之度隂陽一消一長晝夜一短一長雖小變而不失其大常故曰得數而有常小者隂也大者陽也成雖隂之事然非陽以生之則隂無自而成故曰相成終者隂也始者陽也生雖陽之事然非隂以成之則陽亦無自而生故曰相生倡者為先和者為後清者為升濁者為降倡和者隂陽之氣先後之序也清濁者隂陽之氣升降之體也方其倡之得位則倡者為經和者為緯矣及和之得位亦若是也清之得位則清者為經濁者為緯矣及濁之得位亦若是也雖然此特其大槩耳至於播之於樂則五音六律其聲亦莫不有倡有和有清有濁焉迭相為經亦若是而已 馬氏曰清明象天象天之徳也廣大象地象地之體也終始象四時之所行也周還象風雨之回合也聲成文謂之音五色成文而不亂者聲之和也八風從律而不姦者律之和也君子之於樂也小大精粗皆有數故天之中數五而因之以為五聲地之中數六而因之以為六律至於樂之始則柷柷之數其方二尺四寸此三八之數也其深一尺八寸此二九之數也九勝八陽勝隂也此樂之所以作也至於樂之終則有敔而敔之數其鉏鋙二十七此三九之數也其長尺此十之數也十勝九隂勝陽也此樂之所以止也凢此皆百度得數有常而不變也言百者亦舉其成數爾小大相成此釋其清眀象天廣大象地也終始相生此釋其終始象四時周還象風雨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此釋其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姦也 山隂陸氏曰其清明象天其廣大象地盖有不可以意言傳者鄭氏釋之如此是徒見形表而已而遺其精神也周還象風雨樂出於虚而復於虚也若春行秋令猋風暴雨緫至則五色不成文八風不循律矣百度得數而有常者若度長短者不失毫釐量多少者不失圭撮權輕重者不失黍絫是也 【闕】氏曰周乎天地之間者五行也播五行於四時者十二律也自春徂夏陽以動土為功樂則始作翕如非象春夏之始乎自秋徂冬隂以作成為事樂則繹如以成非象秋冬之終乎非特此也變化齊一不主故常以象四時之變通行流散徙不主常聲以象四時之周流樂之迭相為經四時之迭起是也樂之還相為宫四時之無窮是也以至分律而序之終於無射始於黄鍾分同而序之終於夾鍾始於大吕分舞而序之終於大武始於雲門 又曰其多者其聲濁其少者其聲清故宫以八十一而最濁羽以四十八而最清此五聲之清濁也其管長者其聲濁其管短者其聲清故自黄鍾至中吕為濁從蕤賔至應鍾為清此十二律之清濁也 廬陵胡氏曰如詩歌清廟維清言樂與徳皆清明也如詩奏文武樂與徳皆廣大也 金華應氏曰自反情和志以下即樂以養其内而謹其所感於外也自以聲音以下備樂以形於外而其所養於内也清明者天之氣樂之皦如者象之廣大者地之體樂之翕如者象之終始周還者四時風雨之變樂之純如繹如者象之合之則象兩儀分之則象四時増以中央土則為五行分以四隅則為八方五聲配乎五行之色故各成文而不亂八音配乎八卦之風故各從律而不姦自是衍之而至於百則百度各得其數猶八卦至於六十四而其變無窮也大而日月星辰之度小而百工器物之度各有數焉不止晝夜之百刻也曰不亂不姦以至有常言其常而不紊也曰相成相生以至迭相為經言其變而不窮也順其常則能極其變矣 慶源輔氏曰上既言樂作矣故此言樂之理樂之清明則象天樂之廣大則象地此可以黙識而不可以言傳始終終始則象四時周還回復則象風雨風雨之生物不一而止故樂之周旋回復似之不曰始終而曰終始以見相生無窮也此其所以象四時色疑聲字文誤也五聲成文而不亂言在樂者也八風從律而不姦言在天地者也百度得數而有常言在人者也終又雜舉在樂者言之度量衡皆生於黄鍾之宫 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聦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寜 鄭氏曰言樂用則正人理和隂陽也倫謂人道也孔氏曰樂行而倫類清美矣人聴之則耳目聦明血氣和平變移敝惡之風改革昬亂之俗而天下皆安矣 張氏曰正樂既行故人倫之道清不視聴姦亂故視聴聦明口鼻心知百體皆由順正故血氣和平風移俗革移是移徙之名易是改易之稱文王之國自有文王之風桀紂之邦亦有桀紂之風桀紂之後文王之風被於紂民易前之惡俗從今之善俗上行謂之風下習謂之俗 長樂劉氏曰樂之道行而人倫清矣非禮勿聴則耳聦非禮勿視則目明非禮勿言則氣平非禮勿動則體暢移風易俗而天下皆寜 嚴陵方氏曰樂行言樂化之行也倫清言人倫之清也盖樂行則天下和而不乖人倫不為淫風所動汙俗所染故清下文所言皆其事也耳聦則是非可以審目明則真偽不能蔽血和則憂樂無所乖氣平則喜怒不妄作自一人之身逹之天下國家則倫清之至也 馬氏曰倫者理也言親疏貴賤長㓜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樂行而倫清言其莫不和親莫不和順莫不和敬也耳目聦明言不為外物所誘也血氣和平言不為外物所觸也移風易俗天下皆寜此樂之效也 長樂陳氏曰不雜則清莫動則平樂行而倫清則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確乎鄭衛之音莫能入而雜之也以之行乎一身耳目聦明於其外血氣和平於其内則中國雖大若出乎一人矣以之行乎天下移風易俗於其始天下皆寜於其終則天下雖廣若出乎一家矣國語曰樂必聴和而視正聴和則聦視正則明其耳目聦明之謂乎曰樂者所以動蕩血脉流通精神而和正其心其血氣和平之謂乎昔王豹處淇而河西善謳緜駒處髙唐而齊右善歌夫以一匹夫之歌且能感人深如此又况人君擅天下利勢而以先王之樂感人未有不移風易俗者矣太伯之於呉率以仁義化以道徳而風俗移易舉欣欣然遷善逺罪而不自知一國尚爾况天下乎楚越以好勇之風成輕死之俗而有蹈水赴火之歌鄭衛以好淫之風成輕蕩之俗而有桑閒濮上之曲姦聲尚爾况和樂乎孔子曰移風易俗莫善於樂信矣荀卿言樂行而志清自人言之也此言樂行而倫清自樂言之也【樂書】慶源輔氏曰上既極言樂之理故此下言樂之功效以結之倫理也清明也倫清言人之倫理清明而無曖昧紛亂之患自一人之身言之則耳目聦明血氣和平自天下之大言之則移風易俗天下皆寜樂之功效至此極矣 故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 鄭氏曰道謂仁義欲謂淫邪也 孔氏曰前經言正樂感人此經明君子小人各有所樂故因上起下之辭所以名樂者是人之所歡樂也君子所樂在於道得其道則歡樂也小人所樂在於欲得其欲則歡樂也若君子在上以道制欲則意得歡樂而不有昬亂若小人在上以欲忘道則志慮迷惑而不得歡樂 張氏曰引舊語樂名廣證前事因其人所樂而名為樂人心不同故所樂有異而名通故皆名樂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君子樂用仁義以制小人之欲則天下安樂不敢為亂小人在上君子在下則小人肆縱其欲忘於正道天下從化皆為亂惑不能安樂 河南程氏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無以制之而惟欲從之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 馬氏曰君子小人為樂則同所以為樂則異君子者從其大體者也故樂得其道小人者從其小體者也故樂得其欲道者出於天下之公欲者出於一人之私君子以心導耳故以道制欲樂而不亂小人以耳導心故以欲忘道惑而不樂 長樂劉氏曰樂者樂其禮之盛行也不曰樂得其道乎小人由之以享五福不曰樂得其欲乎 嚴陵方氏曰君子能知樂之情故由情足以得其道小人徒見樂之文徇文止能得其欲道與欲所得皆樂也然道有義故足以制欲欲既制則其樂不流而治生欲無窮故至於忘道道既忘則其惑不觧而憂生 延平黄氏曰樂由中出不可以偽為樂得其道而正樂興焉樂之由中出者也樂得其欲而淫樂興焉樂之由偽作者也均是樂也而樂有内外在外之樂無常其欲無已無常之樂不赴無已之欲則憂至焉物累其心又慮其樂之去則惑而已矣 慶源輔氏曰此又緫言樂之義而君子小人所樂不同以見上所言者君子之樂也樂得其道則和平恬愉此樂之真也樂得其欲則沈湎佚此樂之流也樂本於道則欲不行故和平恬愉而不亂樂本於欲則不復有道故至於耽惑而已豈真可樂哉 廬陵胡氏曰以道制欲易所謂窒欲以欲忘道曲禮所謂從欲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敎樂行而民鄉方可以觀徳矣 鄭氏曰方猶道也 孔氏曰前經明君子小人所樂不同自此至為偽明君子敦行善樂也反己多欲之情以諧和徳義之志寛廣樂之義理以成就政敎之事正樂興行民皆嚮仁義之道人君如此可以觀其徳行矣 長樂陳氏曰反情以和其志則是志以道寜而其仁足以成己廣樂以成其敎則是以樂敎和而其智足以成物樂敎行於上而民郷方於下則上所廣之敎無非徳敎下所郷之方莫不背偽而趨徳豈不可以觀之哉【樂書】 延平黄氏曰反情以和其志則以道制己之欲廣樂以成其敎則以道制人之欲 嚴陵方氏曰君子所以反其情和其志豈他術哉亦以樂而己且情出乎性性則得之天者志生乎心心則存乎人者反其在天者然後可以和其在人者前則繼之以比類以成其行者學之事此則繼之以廣樂以成其敎者敎之事 馬氏曰反其一己之私情而和其在内之志則足以成己而未見其足以成物故廣樂以成其敎所以和人心而有以成物也則樂行而民嚮方矣其效至於民嚮方君子之徳斯可見矣 山隂陸氏曰反去淫溺之情而調和其志比擬善類以成己之行不接心術心不存念也反情於内則不以欲忘道故足以和其志比類於外則必資人成己故足以成其行 慶源輔氏曰反情以和其志養其在内之樂也廣樂以成其敎推夫在外之樂也自内而逹諸外則樂行矣樂行而民知嚮方則君子之徳著矣 徳者性之端也樂者徳之華也金石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氣從之 鄭氏曰三者本志也聲也客也言無此本於内則不能為樂也 孔氏曰徳在於内樂所以其徳故樂為徳之光華也非器無以成樂故金石竹為樂之器也詩謂言辭説其志歌謂音曲以歌詠其言辭之聲哀樂在内必形於外故以舞振動其容樂之體有此三者詩序云詩者志之所之是詩言志也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則歌詠之是歌詠其聲也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舞動其容也容從聲生聲從志起志從心三者相因原本於心先心而後志先志而後聲先聲而後舞聲湏合於宫商舞湏應於節奏乃成於樂故曰樂氣從之 張氏曰樂氣詩歌舞也君子先有三徳為本於心後乃詩歌舞可觀故曰然後樂氣從之 長樂陳氏曰先王作樂以崇徳奏之於詩為徳言詠之於歌為徳音形之於舞為徳容故堯之大章舜之大韶禹之大夏湯之大豈皆足以既徳之實邪不過形容其英華而已樂出於虚寓於實寓於實則八音麗於器故凡物之盈於天地之間若堅若脆若勁若韌若實若虚若沈若浮皆得效其響焉記論八音多矣舉其始言之不過曰施之金石要其終言之不過曰匏竹在下兼始中終言之則曰金石竹樂之器也在心為志言為詩詩也者言之合於法度而志至焉者也喜則詠歌歌也者志之所形也樂則舞蹈舞也者蹈厲有節而容成焉者也盖詩為樂之章必待歌之抗墜端折然後其聲足以合奏歌為樂之音必待舞之周旋詘信然後其容足以中節古之敎六詩者以六徳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以六徳為本故自樂器推而上之及於徳者性之端樂者徳之華也以六律為音故自樂器推而下之及於歌詠其聲舞動其容也由是觀之聖人非惡歌也惡其酣爾非惡舞也惡其屢爾故酣歌常舞商書儆之屢舞躚躚周詩刺之三者皆本於心心合於氣故本於心而樂氣從之【樂書】 嚴陵方氏曰五常性之所有也非徳無以得五音徳所寓也非樂無以而為華然後散而為器然器不止於金石竹特舉此以該之有言有咏有動皆氣之所使也所以使氣者心而已故曰本於心然後樂氣從之憂氣亦本於心然樂以樂為主故特言樂氣而已 馬氏曰徳者出於天命之性而非人之力也故曰性之端 慶源輔氏曰端猶孟子所謂四端也華即下文所謂英華也徳出於性故徳者性之端也樂以章徳故樂者徳之華也金石竹又樂之形而下者也此緫言樂之始終又言樂之本於心詩言心之志歌詠心之聲舞動心之容與詩大序所言同意樂之氣謂和氣也樂由陽來豈無氣乎 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外唯樂不可以為偽 孔氏曰情深謂思慮深逺文明謂情由言顯志意蘊積在中故氣盛内志既盛則外感動於物故變化神通也氣盛謂手舞足蹈是也化神謂動天地感鬼神也和順積於心中言辭聲音見是英華外也此據正樂若善事積於中則善聲見於外惡事積於中則惡聲見於外若心惡而望聲之善不可得也故云唯樂不可以為偽偽謂虚偽 長樂陳氏曰情形於言而為詩則情深而文明者詩之不可以為偽也嗟嘆不足而為歌則氣盛而化神者歌之不可以為偽也内樂而外應之為舞則和順積中英華外者舞之不可以為偽也三者一本於誠心而已誠則眀眀則能變誠則形形則神神則能化變化代興之謂天徳盖文者理之所謂而情出焉者也形者神之所舎而化出焉者也情顯於文故情不深則文不眀氣合於神故氣不盛則化不神情深而文眀是以誠心闡幽也氣盛而化神是以誠心㣲顯也然舞之和順積中英華外而天道兼焉豈非誠心積而為變化之天徳歟 嚴陵方氏曰樂有情則有文有氣則有化其情深然後其文眀其氣盛然後其化神盖中外之理然也情深氣盛則樂之和順積於中文明化神則樂之英華於外所積者和順則知所者無乖無逆所者英華則知所積者有本有根矣是皆有諸中然後形諸外故言不可以為偽也 慶源輔氏曰情深故文明氣盛故化神文明謂親疏貴賤長㓜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有是心則有是聲有是聲則有是樂紂作靡靡之樂彼豈不知為鄙邪故曰唯樂不可以為偽武之未盡善亦以是故也 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飾 鄭氏曰文采樂之威儀也 孔氏曰前經論志聲容三者自此至始也廣明舞之義理與聲音相應之事心動而有聲聲成而為樂是樂由心動而成也樂本無體由聲而見是聲為樂之形象聲無曲折則大質素故以文采節奏而飾之動其本則心之動也樂其象則亦樂之象也治其飾則亦聲之飾也以此三者結上三事 長樂陳氏曰心靜於自然而樂動於使然故曰心之動樂之本則隠而其聲則見故曰樂之象聲之單出則質必待文采節奏為之飾也 又樂書曰容從聲生聲從志起志從心是知詩與歌舞合而為樂皆本於心焉故曰樂者心之動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形於聲則聲寓於器而非器猶為之象而已故曰聲者樂之象也青與赤謂之文五色備謂之采則文於采為畧采於文為備止樂謂之節作樂謂之奏則奏於樂為始節於樂為終要皆非聲之質也聲之飾而已故曰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動其本之謂也施於金石越於聲音樂其象之謂也省其文采廣其節奏治其飾之謂也 廬陵胡氏曰前論舞於聲心相應故此又言樂之心見於舞 慶源輔氏曰此足以見樂之不可為偽也見乃謂之象有是聲則樂之象見矣樂有是象故因以文采節奏飾之而為樂動其本猶言情動於中而形於外也 禮記集説卷九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九十七 宋 衛湜 撰 是故先鼓以警戒三歩以見方再始以著徃復亂以飭歸奮疾而不㧞極幽而不隠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見而義立樂終而徳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聼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 鄭氏曰先鼓将奏樂先擊鼓以警戒衆也三歩謂将舞必先三舉足以見其舞之漸也始以著徃武王除䘮至盟津之上紂未可伐還歸二年乃遂伐之武舞再更始以明伐時再徃也復亂以飭歸謂鳴鐃而退明以整歸也奮疾謂舞者也極幽謂歌者也孔氏曰此以下引周武王伐紂大武之樂以明上三者之義方謂方将欲舞積漸之意也亂治也復謂舞曲終舞者復其行位而整治也象武王代紂既畢整飭師旅而還歸也拔疾也謂舞者奮迅疾速而不至太疾歌者坐歌不動是極幽静而聲起是不隠也世多違背道理武王獨能樂其志意不違厭其仁義之道理謂恒以道自将也既不違厭道理又能偹舉而行之以利天下不私自恣己之情欲也情見謂武王伐紂之情見于樂也義立謂武王伐紂之義興立也觀其樂終則知武王道徳尊盛也君子謂在位者小人謂士庶之等君子觀武王之樂徳類如此則好行善道小人觀武王之樂音亦聼伏己之愆過也生飬民人之道樂最為大特舉武王之樂者以其利益最深餘樂莫及故也 長樂劉氏曰先樂而鼓所以警肅其衆俾正心觀舞以知先王之徳也大武之作先進三歩以見其慎伐之方也終而又始所以法天之行徃無不利也復其位以自治所以警飭其民歸其有極也武王伐紂徳有極於幽㣲而舞亦象之不隐蔽也獨樂其志所以嗣文王而行堯舜之道也天下之民携老挈幼以歸之不厭其道之謂也而皆象之以舞焉偹舉二帝三王之道脩而兼用之求以盡斯民之性也不私武王之所欲也 長樂陳氏曰凡兵以鼓進以金止大武之樂先鼓以警戒出而治兵也三歩以見方武始而北出也再始以著徃再成而㓕商也復亂以飭歸入而振旅也奮疾而不拔太公之志也極幽而不隠周召之治也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志以道寕也偹舉其道不私其欲以道制欲也凡此又舞動其容而己乃若詩乎情則情見而義立者武王仗義以平亂也歌陳乎徳則樂終而徳尊者武王偃武以修文也義立則天下歸之以為王徳尊則天下宗之以為君君子履之莫不惡惡而好善小人視之莫不懋功而聼過移風易俗天下皆寧由此其夲也然則生民之道有不以樂為大乎【樂書】 嚴陵方氏曰鼔陽聲所以作樂凡作樂皆先之以鼓以是故也作之将以用事用事不可以無戒作之乃所以戒之也三者數之成三歩乃能見方者警戒之故也方者舞之位舞有四表皆自南北出故言方焉作始之謂始舞始而北出再始則周而復始故也始為徃終為復始至於再則徃之義著矣治亂之謂亂舞亂皆坐復亂則還而治亂故也徃為出復為歸亂至於復則歸之事飭矣故言飭焉樂由陽來陽之氣為舒其徳為明故容雖疾而不至於㧞者以氣之舒故也義雖幽而不至於隐者以徳之明故也拔則其夲去矣隠則其文慝矣不拔以見乎容雖疾而夲常自若也不隠以見乎義雖幽而文又可考也獨樂其志言所樂在志不特在乎聲而已偹舉其道言所舉在道不特在乎噐而已有志則足以逹乎道故能不厭其道有道則足以制其欲故能不私其欲志則聖人之所自得故言獨道則天下之所共由故言備在己自得則乆而不厭故繼之以不厭其道與人共由則同而無私故繼之以不私其欲情所以夲樂之義故情見而義立樂所以崇君之徳故樂終而徳尊君子樂而好之則足以成其善小人樂而聼之則足以知其過凡此皆正聲所感故也且君子好其善而積之則足以成名小人聼其過而改之則不至滅身皆生之道也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 馬氏曰先鼓以警戒象武王伐紂而誓衆也三歩以見方象武王伐紂有漸也再始以著徃象武王以紂之不悛而再徃也復亂以飭歸象武王既勝而歸也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此武王所以能伐商以救民於水火之中也情見而義立象武王伐紂之情見而天下之公義立樂終而徳尊言及樂之終而武王之徳愈尊武王伐紂所以著其善去其不善故君子因之以勸而好善小人因之以戒而聼過古之言禮者有曰民之所由生禮為大言政者則有曰人道政為大而於此則又曰生民之道樂為大此皆以其所備而言之也獨不及刑盖刑者先王不得已而用之也 廬陵胡氏曰再始謂毎曲一終更始為之凡再更始也鄭云象十一年觀兵孟津十三年徃伐凡再徃也案此經汎論樂不指武王至賔牟賈論武之備再成而滅商乃武王再徃之事不應前後諄沓也飭歸謂大抵師出當以嚴歸也極幽幽感鬼神也生養也樂助天地之化育是為大 慶源輔氏曰自先鼓至飭歸言君子治飭之道不㧞不隠則以有夲故也所謂飭者因其夲而文之耳固不可無其夲也奮疾謂蹈厲極幽謂無聲然即其容而情自見也獨樂而下又廣言樂舞之義不厭其道謂於道無厭斁也故能偹舉其道以示人而不私於己舜之情見則韶之義立矣武王之情見則武之義立矣作樂所以崇徳故樂終而徳尊季札之見舞韶箾所以知舜徳之不可加也君子小人有感於樂則心和君子之心和則好善小人之心和則聼過聼過謂知其為過而退聼以改之也 黄氏曰樂終而徳尊謂象武王應天順人伐紂成功王有天下之尊君子以好善者君子觀武王之樂知武王之徳以至仁伐至不仁救天下塗炭競好行仁義之善道也小人聼過者謂小人之心本不好善觀武之樂知天道福善禍紂以暴亂而滅咸聼知其過亦革心從善也 金華應氏曰先鼓以嚴其警戒者司馬法所謂平旦三通者自三歩而積也三歩以見其所向之方不待乎六歩七歩也盖武王觀政於商諸侯皆欲伐紂而武王以為未可也再整綴兆以為之始明白洞逹以著其徃所謂今朕必徃是也行列以環繞之以治整亂而飭其歸所謂大告武成也蹈厲之已蚤可謂奮疾矣而不失之暴舒徐和緩之象也遲之遲而又乆可謂極幽矣而不失之隠明白洞逹之心也静而自守則獨樂其志所謂聲及商非武王之志動而有為則備舉其道所謂周道四逹禮樂交通也獨樂疑於可厭而不以為厭者有道以為樂偹舉雖曰可樂而不私其樂者無欲以為累也君子樂得其道今乃好善而進於道小人樂得其欲今乃聼過而抑其欲聼者退聼而自省也 樂也者施也禮也者報也樂樂其所自生而禮反其所自始樂章徳禮報情反始也 鄭氏曰施言樂出不反禮有徃來也自由也 孔氏曰此明禮樂之别報施不同作樂使衆庻皆聼之無反報之意但有㤙施而已曲禮云徃而不來非禮也故禮言報也又廣明上意若武王民樂其由武功而生王業即以武名樂以受施處立名也若祭后稷報其王業之由是禮有報也章徳報情又覆說報施之意言樂施而不報是章明其徳也禮有㤙則報以人意言之謂之報情以父祖子孫言之謂之反始其實一也 長樂劉氏曰樂象功徳以勸於後世故曰施也禮将誠信以反於夲初故曰報也聞樂而自強於善故曰樂其所自生也被禮而必答以敬故曰反其所自始也是以禮樂行而章徳報情反始之道逹乎天下長樂陳氏曰樂由陽來天道也禮由隂作地道也天覆萬物施其徳以飬之與而不取故曰樂也者施也地載萬物因其材而長之與而取之故曰禮也者報也春夏散天地仁氣而之乎施秋冬歛天地義氣而歸乎報施者天下之至徳報者天下之大利仁近於樂而主施義近於禮而主報亦是意也樂樂其所自生所以章徳施之道也禮反其所自始所以報情報之道也離而言之則然合而言之一於反始而已禮噐主乎禮故先言禮也者反其所自生而以樂樂其所自成繼之樂記主乎樂故先言樂樂其所自生而以禮反其所自始繼之然則禮不言所自成樂不言所自始者盖天下之理粗而者聖人未嘗不欲㣲之以之神妙而幽者聖人未嘗不欲闡之以之明禮也者㣲而之神故推而上之有及於所自始樂也者闡而之明故推而下之有至於所自成【樂書】 馬氏曰樂由陽來陽散其文而以生育為功故樂主於施禮由隂作隂斂其質而以反朴為事故禮主於報樂主於施故樂其所自生禮主於報故反其所自始樂其所自生者樂其成於此而生於彼則有施之象焉反其所自始者反其終於此而始於彼則有報之象焉舜主於紹堯而施及於天下故作大韶武王主於武功而施及於天下故作大武此樂其所自生也萬物本乎天故先王以郊明天之道人夲乎祖故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此反其所自始也樂樂其所自生故章徳禮反其所自始故報情章徳樂其徳之于外也情之為言實也因其實而報之則有反始之意也魂陽物也報之以燔燎羶薌魄隂物也報之以黍稷心首此報情反始之意也禮言報情反始則知樂章徳樂生也盖文之省 新安朱氏曰樂樂其所自生禮反其所自始亦知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是和氣由中間直出無所待於外禮却是始初有這意思外面却做一箇節文抵當他却是人做底雖說是人做元不曾杜撰因他本有這意思故下文云樂章徳禮報情反始也和順積諸中英華諸外便是章著其内之徳横渠說樂則得其所樂即是樂也更何所待是樂其所自成説得亦好只是樂其所自成與樂其所自生用字不同耳四明沈氏曰樂能人之善心禮能還人之善心之而不還之則亦何所安止哉 金華邵氏曰施有出而與之之義報有反而歸之之義樂者順人情而為之者也人有此情聖人則為樂以樂之故曰施惟施故樂其所自生生謂情所生也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莭文人情流而不反聖人則為禮以反之故曰報惟報故反其所自始始謂情所始也樂章徳所謂施也如韶以象紹堯武以象武功豈非施乎禮報情反始所謂報也如君臣則反乎君臣之初父子則反乎父子之初豈非報乎禮報情反始不必作両句則義明矣 金華應氏曰樂有逹動盪之和宣播而出於外一出而不可反故曰施禮有交際酬答之文反復而還於内故曰報韶夏武皆章徳而導和祭饗朝聘皆報情而反始 所謂大輅者天子之車也龍旂九旒天子之旌也青黒縁者天子之寳也從之以牛羊之羣則所以贈諸侯也 鄭氏曰贈諸侯謂來朝将去報之以禮 孔氏曰此又明禮報之事諸侯守土來朝天子故天子以此等物報之不明樂施者其事易知故略之大輅金輅也據上公及同姓侯伯故下云龍旂九旒亦上公也若異姓則象輅四衛則革輅蕃國則木輅而受於天子縂謂之大輅也龍旂九旒據上公言之侯伯則七旒子男則五旒寳之中並以青黒為縁天子既與之大輅龍旂及寳占兆又從以牛羊非一故稱羣 長樂陳氏曰天子之禮在於豐大故其車則大輅天子之徳在於變化故其旌則龍旂車旂所以重國體寳龜所以蔽國謀諸侯以重國體蔽國謀為先而以自養為後故從之以牛羊之羣而使之有以自養此其贈諸侯之道也 又樂書曰殷尚質其大輅則木輅而已周尚文其大路豈玉路歟周馭玉路者謂之大馭則玉路為大路明矣大輅天子之車所以贈諸侯盖殷制非周制也春秋傳稱王賜晋文公以大路之服祝鮀言先王分魯衛晋以大路杜氏以為金輅盖周天子之輅以玉為大諸侯以金為大大夫以革木為大其為大同其所以為大異矣周官司常交龍為旂析羽為旌别之則旌旂異制合之則旂亦可謂之旌爾雅曰屬縿為旒旒亦謂之縿斾以纁則旒蒨矣左傳謂蒨茷是也升龍素則降龍青矣青陽也仁之色也素隂也義之色也商頌曰龍旂十乗則龍旂九旒所以象火火以養信盖殷天子之旌非周制也周制則巾車王乗玉路建大常十有二旒以祀郊特牲曰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象天也青入為黒北方之色也而知於是乎蔵黒出為青東方之色也而仁於是乎青黒縁者天子之寳為其能仁藏知也以其有安民之徳故報以天子之車以其有君民之徳故報以天子之旌以其有守國之知故報以天子之以其有養民之道故報以牛羊之羣車服以庸其意如此嚴陵方氏曰輅即路也輅有五曰玉曰象曰金曰革曰木然周之所以賜諸侯者雖同姓不過金輅而已玉輅則以祀而不以封焉此言大輅即金輅以其贈諸侯者無大於此也故春秋傳言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分康叔以大路少帛分唐叔以大路密湏之鼓以至凡受之於王者亦得謂之大若鄭子僑叔孫穆子皆稱大是也旂以辨為言龍陽徳之用也九陽數之極也諸侯體人君之道故飾以陽徳之用居人君之位故備以陽數之極以辨為言則無敢僣擬于天子青為少陽之色黒為重隂之色謀之於不過欲知隂陽而已然以巾覆之於上又以藻藉之於下特以之為縁何也盖諸侯非敢專亦循縁於天子而已故必天子之所贈然後敢以為寳也贈諸侯也以諸侯饗天子亦以者不敢自專其知也贈諸侯以者與之共守其寳也故經曰諸侯以為寳牛羊者燕饗之所用則用之末也非所先焉故曰從之馬氏曰天子之卜筮用天地四方之天元地黄東青南赤西白北黒至於青黒縁之者天子之至寳也然則大輅龍旂寳皆以贈諸侯何也盖天子以十二為莭大路繁纓十二就旂十有二旒青黒縁之寳長尺二寸公以九為莭侯伯以七為莭子男以五為莭然則大輅與旒青黒之寶賜以上公之禮也 金華邵氏曰樂為施禮為報諸侯得乗大輅建龍旂用青黒縁又從以牛羊之羣若幾於極其所施而無莭矣記者一言以該之曰此所以贈諸侯以見非諸侯之所可用猶王制若有加則賜也之意則禮之為報盖昭昭矣 金華應氏曰以其安民故報以車以其君民故報以旌以守國故報以以物民故報以牛羊 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同禮辨異禮樂之説管乎人情矣 鄭氏曰理猶事也統同同和合也辨異異尊卑也管猶包也 孔氏曰自此至天下也名為樂情樂出於心故云情禮在於貌故云理變易换文也樂主相親是統領其同禮殊貴賤是辨别其異樂主和同則逺近皆合禮主恭敬則貴賤有序人情不過於此是包管於人情也 横渠張氏曰禮者理也欲知禮必先學窮理禮所以行其義知理乃能制禮然則禮出於理之後今夫立夲者未能窮則在後者烏能盡禮文殘闕惟是先求禮之意然後可以觀理 嚴陵方氏曰樂之所可變者文而已至於情則不可變盖情主於和而有常故也禮之所可易者制而已至於理則不可易盖理主於莭而有定故也前言樂者為同禮者為異而此言樂統同禮辨異盖統同有别於為同辨異有别於為異為則有人為存焉若乾之統天復之辨物曷嘗為之哉是以前則繼之以禮樂之事此則繼之以禮樂之説也說可言而已事則有所為矣管者有所主治相為終始之謂禮樂出乎人而還以治人故其言如此 馬氏曰先王之為樂未嘗不順於人情以其情不可變也先王之為禮未嘗不因於人理以其理不可易也樂動於内故以情言禮動於外故以理言樂者和也凡同者則統之禮者莭也凡異者則辨之禮樂於人情無不包也 李氏曰樂者為同而其同也因其自同而樂者統之而已禮者為異而其異也因其自異而禮者辨之而已故曰樂統同禮辨異 慶源輔氏曰情之極然後形之聲音播之金石而為樂故曰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尊卑上下之理截然不可亂聖人則因而制為之禮故曰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者天地之和故統同禮者天地之序故辨異禮之說不外乎辨異樂之說不外乎統同金華應氏曰禮樂之說荀子説字作統 金華邵氏曰情動於中故形於聲憂者不可以為樂和者不可以為乖豈非情不可變乎上天下澤先王以之制禮尊者不可使卑親者不可使䟽豈非理不可易乎惟情不可變故樂之為教能統天下之同而不使之暌盖天下同此情故也惟理不可易故禮之為教能辨天下之異而不使之無别盖天下同此理故也有以辨之則同者以異而分有以統之則異者以同而合如此則天下之人情皆管攝乎禮樂之中而無所遺矣 窮夲知變樂之情也著誠去偽禮之經也禮樂偩天地之情逹神明之徳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父子君臣之莭 鄭氏曰偩猶依象也降下也興猶出也凝成也精粗萬物大小也領猶理治也 孔氏曰此經廣明禮樂之義樂夲出於人心心哀則哀心樂則樂不可變易是知變也能窮極人心知内外改變樂之情也顯著誠信退去詐偽禮之常也禮出於地尊卑有序是偩依地之情樂出於天逺近和合是偩依天之情禮樂出於人心與神明和㑹故云逹神明之徳用之以祭故能降出上下之神謂降上而出下也又能正其萬物大小之形體理治父子君臣之限莭樂使上下相親禮定貴賤長幼是領父子君臣也 長樂陳氏曰自哀心感者其聲之變也噍以殺以至樂心喜心怒心敬心凡感於聲之變者皆非性也感於物而後動則情而已此窮人心之本知聲音之變所以為樂之情也易以窮神知化為徳之盛則窮夲知變其樂情之至歟誠者性之徳偽者性之賊君子於禮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非著誠歟以五禮防萬民之偽而教之中非去偽歟禮天之經也著誠去偽則全於天真而不汨於人偽其於禮之經也何有書所謂天秩有禮者此也禮釋囬增羙質領惡而全好與此同意天地先禮樂而形禮樂後天地而作故天地隂陽之情禮樂得以偩而出之也盖天地之道其明為禮樂其幽為神明其位為上下其物為精粗内之為父子外之為君臣先王原天地之序以制禮道天地之和以作樂偩天地之情於後而使幽者闡逹神明之徳於外而使顯者㣲神之在上而不可知也則降而下之在下而不可知也則興而上之夫然後隂陽交通而物體之精粗有所凝矣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而人倫之大莭有所領矣【樂書】 又曰樂所以偩天之情而逹神之徳禮所以偩地之情而逹明之徳則神之在上者無不降神之在下者莫不興至於凝是精粗之體則主於樂以其為天地之和而百物皆化也領父子君臣之莭則主於禮以其為天地之序而羣物皆别也 馬氏曰窮其在心之夲則不放其良心知其在物之變則不遷於外物不放其良心不遷於外物則樂莫大焉故為樂之情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此天地之情也明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也能興禮樂則其和莭至於與天地同故曰禮樂偩天地之情新安朱氏曰禮之誠便是樂之夲樂之夲便是禮之誠若細分之則樂只是一體周流底物禮則両箇相對著誠與去偽也禮則相刑相尅以此尅彼樂則相生相長其變無窮樂如晝夜之循環隂陽之闔闢周流貫通而禮則有向背明暗論其夲則皆出於一樂之和便是禮之誠禮之誠便是樂之和只是禮則有誠有偽湏以誠尅去偽則誠著所以樂記内外同異只管相對說翻來覆去只是這両説 嚴陵方氏曰偩者言負之而行也茍非其人道不虚行言神則知明之為人言明則知神之為幽禮以莭之使有别樂以和之使無乖此神明之徳所以逹也若燔柴于泰壇以祭天瘞埋于泰圻以祭地是禮降興上下之神也六變而天神皆降八變而地皆出是樂降興上下之神也羣物皆别者禮所以凝精粗之體也百物皆化者樂所以凝精粗之體也承上令下之謂領領君父之莭所以承上也領臣子之莭所以令下也禮運言以正君臣以䔍父子此領其莭有見於禮矣記者言君臣莫不和敬父子莫不和親此領其莭有見於樂矣必曰莭者父子之尊卑君臣之貴賤皆有自然之莭故也内之父子外之君臣皆足以領其莭則人之大倫盡於此矣 山隂陸氏曰偩猶所謂背藏也偩天地之情以㣲顯逹神明之徳以闡幽嘘則流行吸則凝體精者其氣歟粗者其魄歟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其斯之謂歟 金華邵氏曰偩載也天地之情隠於造化禮樂則偩之而出神明之徳行于幽禮樂則逹之而顯上下之神寓於兩間禮樂則降興之而使合於此則禮樂之用皆自然而非偽為者故以之凝為精粗之體精者其至理妙用粗者其繁文末莭也方是理散於天地神明與夫上下之間固無所依據及其凝而為體以領父子君臣故大人一舉禮樂則天地之理皆昭著而不可掩盖析而言之則天地上下之神固有異名合而言之則神明與上下之神其實皆天地之造化耳此所以禮樂一舉而天地自昭也 是故大人舉禮樂則天地将為昭焉天地訢合隂陽相得煦嫗覆育萬物然後草木茂區萌逹羽翼奮角觡生蟄蟲昭蘓羽者嫗伏毛者孕鬻胎生者不殰而卵生者不殈則樂之道歸焉耳 鄭氏曰天地将為之昭焉明也訢讀為熹熹猶蒸也氣曰煦體曰嫗屈生曰區無䚡曰觡昭蘓昭曉也蟄蟲以出為曉更息曰蘓孕任也鬻生也内敗曰殰殈裂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大人舉用禮樂則天地協和生養萬物為之昭著之事但天地訢合以下惟論樂不論禮記者主在於樂樂功既爾禮亦同也熹合者熹謂蒸動樂能感動天地之氣使下降上騰也言體謂之天地言氣謂之隂陽天地動作則是隂陽相得也天以氣煦之地以形嫗之是天煦覆而地嫗育也天體無形故氣曰煦地體有形故體曰嫗此對文爾其實地亦氣也草木據其成體故云茂區萌據其新生故云逹區者鈎曲而生出菽豆是也羽翼謂飛鳥之屬皆得奮動角觡謂走獸之屬悉皆生養觡謂角外皮澤者鹿角之屬是也蟄伏之蟲埋藏其體近於死今得昭蘓似闇而遇曉死而更息也 長樂陳氏曰聖人相天地以成能者也故制作禮樂而天地官矣大人配天地以成位者也故舉禮樂而天地将為昭焉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隂陽者萬物之男女也天地訢合而化醇隂陽相得而化生其於煦嫗覆育萬物也何有自物之無情者言之草木則皆茂區萌則上逹自物之有情者言之羽翼奮則飛者舉矣角觡生則走者舉矣蟄蟲昭蘓則鱗介之物遂矣羽者嫗伏毛者孕鬻則羽毛之物蕃矣胎生無内敗之殰卵生無外裂之殈則樂之道歸是矣【樂書】延平周氏曰所謂大人者豈非識禮樂之文而能述者乎和同天地而無間育萬物而不遺此樂之道歸焉耳 嚴陵方氏曰舉禮樂而錯之則天地節和之道散於萬物而可見故言天地将為昭焉将與将有為之将同有先天而天弗違之意且舉非作也故不謂之聖非述也故不謂之明特舉而錯之散於事業而已故以大人言之天地訢合然後隂陽相得下文所言乃其效也歸言歸功於樂也上兼言舉禮而此止歸功於樂者有地道無成之意 馬氏曰禮樂偩天地之情故大人舉禮樂則天地之情可知自天地訢合以至於不殰不殈此皆天地将為昭焉之事也天地訢合隂陽相得煦嫗覆育萬物此言其氣之和也自草木茂以至卵生不殈此言其氣之和而物不失其性也夫天地生物之功至於如此之妙者皆起於樂也故曰樂之道歸焉耳盖樂所以和人心心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無不應言樂則禮可知矣 山隂陸氏曰區讀如字岐别為區荘子曰萬物化作萌區有状盖萌一而區二若今茶言一槍二旗是也據此所謂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覆巢尚聖人之餘事也 慶源輔氏曰煦嫗覆育以此四字形容天地相為生物之理區萌當如字陸氏說優已成曰茂已生曰逹飛鳥以羽翼奮為成走獸以角觡生為壮羽翼奮角觡生已生者得遂其成嫗伏孕鬻已遂者得孶胎不殰卵不殈者未生者得生上所言非樂不能使之然故歸之於樂之道焉耳盡辭也 金華邵氏曰歸焉者謂此可歸之於樂而不可歸之他也 金華應氏曰歸者言樂之用復歸於此也盖樂者出而不反疑其不能復歸也而至和所感羣物受之復凝結而會聚是樂之歸也 又曰王者以其位配乎天地故作禮樂以官天地大人徳合天地則舉禮樂以昭天地制作成始也舉者成終也官天地者賛天地而育萬物也昭天地者本人情而承天地也天地先禮樂而形禮樂後天地而作天地隂陽之情禮樂偩之以闡幽也天地之道明為禮樂幽為鬼神位為上下物為精粗内為父子外為君臣先王夲天地之序以制禮夲天地之和以作樂及舉禮樂則天地之情可見矣 樂者非謂黄鍾大吕歌干也樂之末莭也故童者舞之鋪筵席陳尊俎列籩豆以升降為禮者禮之末莭也故有司掌之樂師辨乎聲詩故北面而宗祝辨乎宗廟之禮故後尸商祝辨乎喪禮故後主人 鄭氏曰禮樂之本由人君也禮夲著誠去偽樂夲窮夲知變辨猶别也正也謂鼓琴瑟也後尸居後賛禮儀皆言知本者尊知末者卑 孔氏曰自此至下也明禮樂有本本貴末賤君子能辨其本末則可以制於天下舉也干舉干以舞也黄鍾以下唯是樂噐播樂聲非樂之本故童者舞之鋪筵席而下所以飾禮是禮之末莭故有司掌之北面鼓言其處卑也宗謂宗人祝謂大祝但辨曉宗廟詔相之禮故在尸後商祝謂習商禮而為祝者但辨曉死喪擯相之禮故在主人之後皆知禮之末莭故位處卑賤也 長樂陳氏曰陽六為律黄鍾其首也隂六為吕大吕其首也作樂必奏律歌吕則黄鍾大吕合而和聲者也之以琴瑟歌之以雅頌堂上之樂也盾謂之干鉞謂之武舞執焉堂下之樂也皆樂之末莭而非其夲故童子舞之鋪筵席司几筵之職也陳尊俎司尊彛内外饔之職也列籩豆籩人醢人之職也即是而以升降為禮則禮之末莭而非其夲者也故有司掌之仲尼之告子張不以鋪几筵升降酌獻酬酢為禮而以言而履之為禮不以行綴兆興羽籥作鍾鼓為樂而以行而樂之為樂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是以天下太平也周官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而教六詩焉則得乎聲詩之意南面而立者人君也辨乎聲詩之用北面而者樂師而已大祝掌六祝之辭以事鬼神示辨六號九祭逆尸相尸禮則辨宗廟之禮後尸而相之者宗祝之職也古者祝習夏禮謂之夏祝習商禮謂之商祝故士喪禮主人入即位商祝襲祭服禒衣次繼之主人襲反位商祝掩瑱設幎目則辨喪禮後主人而相之者商祝之職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末莭言非禮樂之夲數也孔子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内則言成童舞象則舞樂固童者之事孔子言籩豆之事則有司存則掌禮固有司之事律言首以該乎末堂上之音言上以該乎下干者武舞所執言武以該乎文以至言筵席以見几御言尊俎以見鼎彞言籩豆以見簠簋皆互相明耳樂師即太師也以樂人所師故謂之樂師猶工人所師而謂之工師也聲詩即歌詩也以歌者尚聲故謂之聲詩北面則非尊位謂鼔琴瑟堂上之樂樂師雖北面亦在堂上從南北分尊卑也商尚質而喪禮以質為主故使之辨喪禮馬氏曰言童者舞之則知非逹樂之意也言有司掌之則知謹守其掌職而已盖夲在於上末在於下要在於主詳在於臣之意樂之託於聲音節奏者非樂之妙也故樂師辨乎聲詩則北面而禮之托於形名度數者非禮之妙也故宗祝辨宗廟之禮則後尸商祝辨乎喪禮則後主人宗廟之禮主於敬而敬之所主在尸喪之禮主於哀而哀之主在主人商祝則知周兼用二代之禮 延平周氏曰有司之所知童子之所能者禮樂之末而聖人之與民同者也如其禮樂之夲則豈非聖人之所獨得而與百王同者乎 慶源輔氏曰末對夲之稱夲末一理也在人知之如何耳非舍末之外别有所謂夲也此皆自局於形名度數之間而不能即事以求理即數以求義也 是故徳成而上藝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後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後然後可以有制於天下也鄭氏曰徳三徳也行三行也藝才技也先謂位在上也後謂位在下也尊卑備乃可制作以為治法孔氏曰以道徳成就故在上則君上及主人之屬藝術成就故在下如樂師之屬行成則徳成矣徳在内而行在外也事成則藝成矣在身謂之藝所為謂之事人有多少品類先王因其先後使尊卑得分乃可制禮作樂以班天下 長樂陳氏曰禮樂之於天下得之斯為徳行之斯為行能之斯為藝執之斯為事徳必有行而行不全徳者有矣藝必兼事而事不全藝者有矣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事也祭統曰禘嘗之義大矣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由是觀之禮樂之本在人君而其末繫於童子有司樂師是徳成而上藝成而下也宗廟之敬在尸而致喪之哀在主人祝相尸主以接神特以辨其事而已是行成而先事成而後也先王有制於天下使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者豈有他哉不過上先下後不失夲末之施而已【樂書】 延平周氏曰樂師不得於南面宗祝不得先尸而商祝不得先主人者以其有藝而非徳有事而非行此先王所以詳辨其上下先後盖将以制於天下也嚴陵方氏曰上下以位言先後以序言徳則反本藝則務末故其成也以上下為異位行施於此而後事作於彼故其成也以先後為異序故君子於徳必有據焉藝則游之而已於行必有脩焉事則節之而已夫上下有位先後有序則足以為法於天下矣盖制而用之謂之法故也 馬氏曰徳者行之藴行者徳之事者藝之散藝者事之總徳與行賢者之所能而治人者也藝與事賤者之役而治於人者也盖有見於下而無見於上有見於先而無見於後者皆一曲之士也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後而宗廟之敬主於尸則不廢於宗祝喪之哀主於主人則不廢於商祝而禮樂之本亦不廢於未莭此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後也然而至於夲則尤為君子之所務也 山隂陸氏曰此外王之事也若所謂内聖孰為上下先後是倫也非制也 慶源輔氏曰徳成而上非遺其藝也藝成而下則局於藝者爾行成而先非廢其事也事成而後則役於事者爾夲末具舉精粗不廢得道之全體然後可以制作禮樂以示天下 禮記集說卷九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九十八 宋 衛湜 撰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聼古樂則惟恐卧聼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 鄭氏曰魏文侯晉大夫畢萬之後僣諸侯者也端衣也古樂先王之正樂也 孔氏曰自此至合之也明魏文侯與子夏問答古樂今樂之異身著端冕明心恭敬也端冕冕也凡冕服其制皆正幅袂二尺二寸祛尺二寸故稱端也言古樂何以樸素如彼使人不貪至於卧新樂何以婉美使人嗜愛不知其倦也 長樂陳氏曰樂之於天下中則和過則故黄帝之咸池堯之大章舜之韶禹之夏殷湯之周武之武其聲足樂而不流其文足論而不息此所謂中則和古樂之也鄭之好濫宋之燕女衛之促數齊之敖辟慢易以犯莭流湎以忘本此所謂過則新樂之也荘周曰大聲不入里耳折皇華則嗑然而笑豈謂是耶盖文侯之於古樂則在所外而惟恐卧於新樂則在所内而不知倦此其問所以有彼此之辭也諸侯端以祭則端冕諸侯之祭服也文侯以祭服聼樂猶檜君以朝服逍遥其好鄭衛之音不已甚乎【樂書】 延平周氏曰古樂和而雅感於人也深唯意誠者知其所以樂新樂而靡入於人也易故聼其音者不知倦 慶源輔氏曰古樂古人之心聲也今樂今人之心聲也其心不古而使之聼古人之樂是猶以大羮酒而陳之於餮食者其不唾去也幸矣 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匏笙簧㑹守拊鼓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也鄭氏曰旅猶俱也俱進俱退言其齊一也和正以廣無姦聲也㑹猶合也皆也言衆樂皆待擊鼓乃作周禮太師職曰大祭祀帥瞽登鼓令奏擊拊下管播樂噐令奏鼓朄文謂鼓也武謂金也相即拊也亦以莭樂拊者以韋為表装之以穅穅一名相因以名焉今齊人或謂穅為相雅亦樂噐名也状如漆筩中有椎孔氏曰此經明子夏對文侯古樂之體言古樂進退如一而不參差樂音和正寛廣而無姦聲飽笙簧其噐雖多必㑹合保守待擊拊鼓拊即鼓之類擊鼓必擊拊鄭引周禮大師職謂大帥登歌令奏時先擊拊下管令奏時先擊朄證此經擊拊也始奏以文謂始奏樂時先擊鼓復亂以武謂舞畢反復亂理欲退之時則擊金鐃也金屬西方可為兵刃故為武鼓主動衆音故為文治亂以相者相所以輔相於樂亂理也言治理奏樂之時先擊相也訊疾以雅者舞者訊疾奏此雅噐以莭之君子於此時語說樂之義理道古言君子作樂之時亦謂說古樂之道理也君子既聞古樂近脩其身次及其家然後平均天下長樂陳氏曰旅之為義生於師旅之旅其陳足以成列也所謂進旅退旅豈非行其綴兆要其莭奏而進退成列邪以廣而後和正雖廣而不容姦矣進旅退旅進退得齊焉和正以廣志意得廣焉抑又作之堂上之以琴瑟作之堂下匏之以笙簧堂上非特琴瑟也又㑹守拊焉堂下非特笙簧也又㑹守鼓焉維清奏象舞其文也武奏大武其武也文先之武次之有安不忘危之意而揖遜征誅之義盡矣干羽之舞雜然並奏容有失行列而不治甚疾速而不刺者矣是故治亂以相有文明以莭之使之和而不流也訊疾以雅有法度以正之使之奮而不拔也樂終於舞如此則樂終而徳尊故明樂之君子於是語以告之道古以明之而君子小人未有不好善而聼過者矣【樂書】 又禮書曰言㑹守拊鼓則衆樂待其動而後作也既曰㑹守拊鼓又曰治亂以相則相非拊也鄭氏以相為拊誤矣拊書謂之搏拊明堂位謂之拊搏盖以其或搏或拊莫適先後也爾雅和樂謂之莭或說莭即相也周禮笙師掌教舂牘應雅以教祴樂盖樂者正也賔出而舂雅欲其醉而不失正也工舞而奏雅欲其訊疾而不失正也賔出之奏雅有祴樂則工舞之奏雅各以其舞之曲歟 延平周氏曰進退以旅者言其齊而有儀和正以廣者言其美匏笙簧會守拊鼓者言其序始奏以文者夲乎仁復亂以武者制以義相雅皆樂噐名也以其莭樂而能治其亂則有相之道是以謂之相以其趨樂之莭奏而不失於雅是以謂之雅古樂之作也如此故君子樂終而語今則有倫道古則不悖脩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其所以為古樂也 嚴陵方氏曰進旅退旅言進退之整如師旅之陳也樂所以交歡師所以禦難於交歡之際乃若禦難之整則君子之樂豈或至於荒而生患哉故進退必為之旅也和足以合生氣正足以感順氣凡以言其樂之聲也匏笙簧則舉八音之樂凡以言樂之噐也始奏以文謂擊鼓而作鼔聲為陽故謂之文復亂以武謂擊鐃而退鐃聲為隂故謂之武復亂謂復有所治也治亂而使之理乃所以助樂之和故曰治亂以相訊疾而使之莭乃所以正樂之失故曰訊疾以雅訊亦治也語即大司樂所謂樂語也道古即語也以所作者古之樂故從而道古之事鄭氏釋樂語曰道者言古以制今盖謂是矣脩身及家平均天下言雅樂足以致此也古樂之言樂之見於事者如此平言無上下之偏均言無逺近之異 慶源輔氏曰此進旅退旅四字形容古樂已盡和正以廣和而不流便有廣大之意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此所謂一張一弛也 馬氏曰始奏以文者所謂先鼓以警戒也復亂以武者所謂復亂以飭歸也語者所謂既歌而語以成之也古者於旅也語而語者語其父子君臣長幼之莭而合徳音之致既語而又有以道古道古者道上古之治而以明其作樂之意也 横渠張氏曰治亂以五成而分之時也周召之事故以相言之相者噐之名然因周召之事名之以記其莭訊疾以雅是之事也雅亦噐之名雅既為正必在中處當蹈厲之時亦以此物記其莭雅者正也故以文王為大雅出車還率為小雅治亂以相為周召作訊疾以雅為太公作於旅也語謂唯是語樂言不及他飲射之際亦當如是 藍田吕氏曰訊疾以雅擊雅以任舞者之進也治亂以相拊相以治舞者之亂也舞者之進以象蹈厲不可得而緩也其舞既急行列不能無亂故武亂皆坐拊相以莭之使正其行列復不可得而急也故訊疾為太公之志志以伐商而不可失治亂為周召之事歸馬散牛不復用兵教之以禮樂者也 濓溪周氏曰古聖王制禮法脩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大和萬物咸若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故樂聲澹而不傷和而不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澹且和焉澹則欲心平和則躁心釋優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後世禮法不脩刑政苛紊縱欲敗度下民困苦謂古樂不足聼也代變新聲妖愁怨道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賊君棄父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嗚呼樂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至治者逺矣 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也 鄭氏曰俯猶曲也言不齊一也濫竊也溺而不止聲滛亂無以治之獶獼猴也言舞者如獼猴戱也亂男女之尊卑獶或為優 孔氏曰此經明子夏對文侯新樂之體新樂謂今世樂也俯謂俯僂曲折行伍雜亂姦邪之聲濫竊不正人所貪溺不可禁止作樂之時及有俳優侏儒短小之人舞戱如獼猴間雜男女不復知有父子尊卑之禮既與古樂乖違樂雖終不可語道於古也延平周氏曰進退皆俯非有儀也姦聲以濫非和正也溺而不止非所以為廣也及優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非有序也樂終而語今則無倫道古則有悖此其所以為新樂也 嚴陵方氏曰夫屈伸俯仰樂之文也一屈一伸一俯一仰樂乃成文今則進退皆俯豈所以為樂之文乎姦聲所以感逆氣者濫若鄭音之好濫溺若文侯所問之音言流而不知反也倡優侏儒皆樂以之為戱也獶即猿也戱若猿獶之無辨故言獶雜子女獶雜故不知父子父子者人之大倫不知父子故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 馬氏曰聲既以濫而失莭又雜之以侏儒女子則樂之淫益甚也語者語君臣父子之莭而不知父子則樂終不可以語道古者道其治古之隆而聲起於亂世則於古無以道 山隂陸氏曰惡不頓進濫而後溺溺而不止然後浸乎獶雜是之謂反 慶源輔氏曰進俯退俯有慚忤之意其曰古樂之如彼新樂之如此而使文侯自得之此子夏所以善啓君也 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 鄭氏曰言文侯好音而不知樂也鏗鏘之類皆為音應律乃為樂 孔氏曰古樂有音聲律吕今樂亦有音聲律吕是樂與音相近也樂則徳正聲和乃為樂音則心邪聲亂不得為樂是不同也 長樂陳氏曰古以徳音謂之樂今以溺音為之則非樂也濫之音而已是樂與音固相近而不同也文侯所問在樂所好在音是知音而不知樂直衆庶之見耳孔子惡鄭聲之亂雅及顔淵問為邦而告以韶舞子夏所學則孔子也故必叩其兩端以盡陳善閉邪之道孟子以齊王不能同樂於民故語之以今樂猶古所以引而進之也子夏以文侯好音而不知樂故對之以今樂異古所以抑而攻之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有音而後有樂則樂與音相近而所以為樂者不止於音故曰近而不同 馬氏曰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干戚羽旄謂之樂則樂與音盖相近而不同矣至於子夏之意則異於此盖文侯所問雖先王之雅樂而其意之所存者鄭衛之聲也此子夏所以言鄭衛之聲不足以為樂而可以謂之音而已孟子言今樂由古樂在於與民同樂而已䆒其實則古今之樂不同猶天地之異也 慶源輔氏曰先言聲樂之異後又言君之所好者溺音正之以漸也不然文侯有不復問矣 文侯曰敢問何如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徳而五榖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 鄭氏曰敢問何如欲知音樂異意徳音有徳之音所謂樂也徳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敎誨不倦曰長慶賞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俾當為比聲之誤也擇善從之曰比施延也言文王之徳皆能如此故受天福延於後世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子夏與文侯問答古樂之正大當當謂不失其所案禮緯含文嘉云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是為三綱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叙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是六紀也歌詩頌謂以琴瑟之歌此詩頌也經引詩云大雅皇矣之篇鄭註徳正應和以下皆昭二十八年左傳文詩言王季之徳既正天下應和故其音莫然而靖其明可以照臨四方施惠勤勞不私於己廣及等類教誨不倦能為人師長慶賞刑威能與人作君故能王此大邦慈和徧服又能擇善而從之王季之徳如此可以比擬文王無可耻悔左傳引此詩皆以為文王謂比校文王之徳事事皆美無可悔恨與詩文互意别也王季既受天福祉以遺子孫子孫有天下詩云徳音此經之謂也 長樂陳氏曰天地以順動則四時不忒是天地順理然後四時各當其分也民有徳人之和也五榖昌天地之和應之也如此災害不生而無疾疢禍亂不作而無妖祥合是數者無適不當則三才之理得豈不謂之大當乎然後内外相維而紀綱正則天下之動貞夫一而大定矣在易既濟夲於剛柔正而位當家人家道正也而終於天下定然則天下大當而禮可行天下大定而樂可作固其時也夫然後正六律而使之和聲和五聲而使之協律之琴瑟歌之詩頌則中聲所止無非盛徳之形容焉庸詎不為徳音之樂邪周之世世脩徳莫若文王詩之形容文王之徳莫若靈䑓而靈臺所美又不過虡業維樅賁鼓維鏞矇瞍奏公而已然則文王之樂豈不原於徳音邪【樂書】嚴陵方氏曰天氣下而地不應地氣上而天不應若是則逆矣非所謂天地之順也春或雪霜大摯夏或草木零落若是則忒矣非所謂四時之當也民之有徳以其有恒産故有恒心也五榖昌以時和嵗豐也疢熱疾也妖則左氏所謂地反物為妖是也祥與亳有祥之祥同疾疢則災之加乎人者妖祥則災之加乎物者疾疢不作而無妖祥凡此之類則知天地之間至纎至悉無不當於理矣故曰此之謂大當夫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歌詩頌故曰此之謂徳音樂者徳之華故徳音之謂樂 馬氏曰天地順而四時當以至疾疢不作而無妖祥者言和之極也知和而和不以禮莭之則亦不足以為樂故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由父子而推之則盡其親踈之序由君臣而推之則盡其貴賤之等踈不得以間於親賤不得以覬覦於貴如此則上下之志定矣大曰綱小曰紀書曰若網在綱記曰紀散而衆亂則紀綱者衆目之總也紀綱正無所不正矣故言作為父子君臣而卒之於天下大定自天地順而五榖昌以至於天下大定則其和與莭無所不具矣然後寓其和莭之意於形名度數之間故正六律和五聲歌詩頌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徳音者言其有徳之音也然作為君臣父子必在於天地順五榖昌之後者盖天地四時失其當而五榖失其昌則彼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詩之所謂莫其徳音者非在於樂而記者以樂言之則盖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義也記曰不明乎善不誠乎身克明言明於善也類亦善也書曰自底不類此言其止於善也克長者其徳可以長於人克君者其徳可以君於人可以長於人可以君於人然後能王此大邦而克順克比也克順者言民順之而不逆克比者言民輔之而不貳此大王之道也而比於文王則其徳又不止於此故其徳靡悔靡悔者賢人之事也無悔則聖人矣其徳至靡悔則仰有以受福於天而俯有以施澤於後世故曰既受帝祉施于孫子凡此者皆以其莫然清净之徳音至於如此 廬陵胡氏曰父子紀綱閨門君臣紀綱朝廷禮緯引三綱不經之論今所不取 慶源輔氏曰紀綱正而天下大定盖天下以序而後定樂以定而後作正六律然後可以和五聲和五聲然後可以歌詩頌詩即今之風雅頌即今之三頌也此詩雖言徳音而不言樂然既曰徳音之謂樂故可引以為據耳要之樂之功亦可以致此此子夏可語詩之一端 講義曰父子君臣是人倫所固有者而曰作為何也人固有父子未必有父子之恩人固有君臣未必有君臣之義必待聖人作為禮莭以明之如書所謂勑我五典五惇哉此紀綱正矣人倫既正天下復有何事故曰大定 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傲辟喬志此四者皆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 鄭氏曰君之所好其溺音乎言無文王之徳則所好者非樂也文侯問溺音何從出玩習之乆不知所由出也鄭宋齊衛四國皆出此溺音濫濫竊姦聲也燕安也春秋傳曰懷與安實敗名趨欺讀為促速聲之誤也煩勞也祭祀者不用樂 孔氏曰此經子夏與文侯問答溺音所出也濫竊謂男女相偷竊鄭國樂音好濫相偷竊是邪之志也溺沒也宋音所安惟女子所以使人志沒溺即前所謂溺而不止也鄭音好濫宋音燕女其事是一而為别音者濫竊非已儔匹别相竊燕女謂己之妻妾燕安而已所以别於好濫也上云鄭衛之音則鄭衛亦聲也又此云四者皆於色是衛與齊皆聲也而經惟云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不云女色者案詩有桑中淇上是佚可知則佚之外更有促速煩志齊詩有哀公荒怠慢㐮公於妺亦女色之外加以敖辟驕志故總謂之溺音也 延平周氏曰徳音則能善其志而溺音則能亂其志也 長樂陳氏曰志則心蕩志煩則心亂志溺則心下志喬則心髙皆非中聲所止非所以為徳音之樂也盖樂所以放亦所以誨所以章徳亦所以敗徳故放章徳古樂之也【樂書】 馬氏曰鄭音好濫而使人之志宋音燕女而使人之志溺衛音趨數而使人之志煩齊音敖辟而使人之志喬祭祀之所用在和與敬鄭宋溺則失於敬衛煩齊喬則失於和是以不可用之於祭祀也山隂陸氏曰前言所好者音也今乃言所好其溺音乎是引其君有漸也盖詞不廹切而意已篤至古之人多如此四音志為甚溺志次之煩志喬志又次之 慶源輔氏曰既云徳音而不及溺音乃曰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乎疑辭也所以致文侯之問而後語之也不然則将勃然如宣王矣四國之音在當時如此宋音其紂之遺乎 詩云肅雝和鳴先祖是聼夫肅肅敬也雝雝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 鄭氏曰言古樂敬且和故無事而不用溺音無所施孔氏曰此經子夏重為文侯明正樂此詩周頌有瞽之篇言樂音敬和而鳴先祖之神聼而從之若施於政教何事不行也 長樂陳氏曰古樂之肅肅乎其敬而制之以禮雝雝乎其和而制之以義如此則外不色内不害徳舉而措之天下何事不行况用之祭祀而先祖不是聼耶書謂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者此也【樂書】嚴陵方氏曰肅隂事也而禮由隂作以敬為主雝陽道也而樂由陽來以和為主孔子曰知和而和不以禮莭之亦不可行也故曰夫敬以和何事不行樂中之禮於是見之矣文王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以是而已 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 鄭氏曰誘進也孔甚也言民從君所好惡進之於善無難 孔氏曰此經子夏勸文侯謹行古樂以此化民無不從也引詩厲王大雅板之篇 嚴陵方氏曰言人君謹其所好惡則以戒文侯之好溺音故也君則指其人上則指其位 馬氏曰夫鄭衛之音其效至於如彼而和與敬其效至於如此則為人君者其好惡不可不慎也君者臣之倡上者下之儀臣則聼君而和下則視儀而動廬陵胡氏曰好惡謂好古樂惡新樂也誘謂導之 然後聖人作為鞉鼓椌楬壎箎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後鍾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 鄭氏曰六者為本以其聲質也椌楬謂柷敔也壎箎或為簨虡官序貴賤謂尊卑樂噐列數有差次孔氏曰此經論聖人作為道徳之音以示後世也柷形如漆筩中有椎敔状如伏虎背上有二十四齟齬箎七孔塤六孔塤燒土為之大如鴈卵鼗如鼓而小持其柄摇之旁耳自擊鼓革也椌楬木也其聲質素故周語單穆公云革木一聲註云一聲無宫商清濁是也既用質素為本然後用鍾磬竽瑟華美之音以賛和之使文質相雜干楯也戚斧也狄羽也聲既文質偹矣又用干戚旄羽以舞動之則可以用於宗廟之中若樂九變而鬼神格也又用於廟中以接納賔客賔入奏肆夏及卒爵而樂闋孔子屡嘆之是也又用樂體别尊卑於朝廷使各得其宜天子八佾諸侯六佾是也若聞樂知徳施于子孫是示後世使聼之莫不和順莫不和親是有尊卑長幼之序也 長樂陳氏曰聖人作樂以諸聲音者寓之象以稽諸度數者寓之噐是故作革以為鞉鼓而鞉所以兆奏鼓者也作木以為椌楬而楬所以止合樂者也作土為壎而始有所倡作竹為箎而終有所和則播鞉而鼓從之中聲以焉擊椌而楬止之中聲以莭焉吹壎而箎應之中聲以和焉盖歌詩頌中聲之所止也而謂之徳音則鞉鼓椌楬壎箎中聲之所出也謂之徳音之音不亦宜乎聖人既作為六者之噐以寓徳音之樂抑又越之金石以為鍾磬宣之匏絲以為竽瑟所以諧其聲舞武以干戚舞文以旄狄所以動其容則八音克諧無相奪倫而神人奚適不和哉此所以祭先王之廟而幽足以交於神獻酬酳酢而明足以交於人行之當時而官序貴賤莫不得其宜示之後世而尊卑長幼莫不得其序也夫樂之在噐以鼓為君以相為相在聲以宫為君以商為臣歌在上而貴舞在下而賤凡理之形見於樂者未有不寓貴賤尊卑長幼之意是樂之所樂而禮未嘗不行於其間不言柷敔而言椌楬者柷以中虚為用而聲出焉故又謂之椌敔以伏虎為形而聲伏焉故又謂之楬盖聲之出也樂由之合聲之伏也樂由之止亦隂陽之義書曰合止柷敔【樂書】 嚴陵方氏曰鞉革音也椌楬木音也壎土音也箎竹音也至於鍾則金音也磬石音也竽匏音也瑟絲音也凡此八音畧備矣而又干戚旄狄以舞之於是樂成焉故足以祭先王之廟如下所言諸事也獻酬酢見鄉飲酒觧酳即後言執爵而酳是也則獻酬酢所兼用也尊卑以上下言長幼以先後言禮樂之際貴者在上賤者在下貴者常先賤者常後故官序貴賤各得其宜足以示後世尊卑長幼之序也官序即次序也以其所主治故曰官經有言干戚羽旄有言鍾鼓干戚有言羽籥干戚有言歌干有言干戚旄狄其言各不同何也盖干戚干皆武舞也羽旄羽籥旄狄皆文舞也干則盾也戚則斧也則鉞也干以自蔽戚以勝人武之事如斯而已旄以示愛羽以示飾籥則六律之所生狄則五色之所備文之事如斯而已所舉雖各不同所以主文武之事言之則一也 鍾聲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聼鍾聲則思武臣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聼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絲聲哀哀以立亷亷以立志君子聼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竹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聼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鼓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聼鼓鼙之聲則思将帥之臣君子之聼音非聼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 鄭氏曰號號令所以警衆也横充也謂氣作充滿也石聲磬磬當為罄字之誤也辨謂分明於莭義亷亷隅也濫之意猶擥聚也㑹猶聚也聚或為最讙以立動聞讙囂則人意動作讙或為歡動或為勲有所合謂以聲合成己之志 孔氏曰此一莭論樂噐之聲各别君子聼之思其所用之臣金鍾之聲鏗鏗然堅剛故可以興立號令號令威嚴則軍士壮氣充滿而武事可立也石聲輕清故罄罄然能分明辨别既能明别莭義則不愛死也哀謂哀怨絲聲婉妙故哀怨以哀故能立亷隅不越其分以自立其志也竹聲既擥聚故能立會以聚衆笙以匏為之而在竹聲之中者但笙以匏為體揷竹於匏匏竹兼有故笙文在竹也鼓鼙之聲使人意動作故能進其衆五者聲各不同立事有異事随聲起是聲能立事也君子謂知禮樂之情者聞聲逹事非徒聼其音聲鏗鏘而已彼謂樂聲亦有合成己之志意 横渠張氏曰所謂至誠動金石只為人能感動譬之鼓鍾其武者叩之則怒其悲者叩之則悲如此可必謂擊鍾而求鼓音則却無是理 長樂陳氏曰樂聲有隂陽之殊人事有隂陽之辨則樂之與人常相象而未常相異君子聼樂之聲而思人之才則有所合而無所戾矣盖鍾聲為兊石聲為乾絲聲為離竹聲為震鼓鼙為坎鍾聲鼓鼙隂也隂以嚴厲堅勁為事故鍾聲所以象武臣石聲所以象死封疆之臣鼓鼙所以象将帥之臣絲竹陽也陽以純潔滋飬為事故絲聲所以象志義之臣竹聲所以象畜聚之臣盖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内小人樂得其外樂得其内故必思其所象樂得其外則務其鏗鏘而已魏文侯之不倦新樂盖亦不過於五者而未及其所象此子夏所以致曲而深諭之也然君子必思畜聚之臣何也盖君子聚人以財而理財以義則其思畜聚之臣欲其免於急與不足之患而有以偹凶旱水溢之災使民不至於菜色而已此所謂以義為利不以利為利其與夫冉求之聚歛有間矣 又樂書曰鍾於五行為金於五事為言於五藏為氣於五性為義金則奏而為鏗鏘言則而為號令直其氣所以立横方其義所以立武此所以思武臣也磬於八音為石於八卦為乾石則其形曲折而有别乾則其行剛健而不䧟有别所以立辨不䧟所以致死此所以思死封疆之臣也琴瑟同出於絲絲聲則噍殺而哀潔静而亷依義以立志而已此所以思志義之臣也竽笙簫管同出於竹竹聲則動濁而濫合比而㑹有聚衆之義焉此所以思畜聚之臣也鼓鼙則為革聲一也士譁而讙羣趨而動有進衆之義焉此所以思将帥之臣也盖有死封疆之臣則外足以保疆有志義之臣則内足以厲風俗有畜聚之臣其衆足以順治有将帥之臣其威足以無敵為國之道無競維人而已君子之於音聼之在心不在耳誠有所合之也言鍾聲鼓鼙之聲則知絲之為琴瑟竹之為竽笙簫管也言絲聲竹聲則知鍾之為金鼓鼙之為革也言石聲磬則金聲鍾之類見矣言竹聲濫則石聲清之類見矣匏竹異制言竹則匏在其中矣革木一聲言革則木在其中矣就八音單出言之故謂之聲由聼其雜比言之故謂之音聼音必言君子者惟君子為能知樂故也八音不言土者以七音待土賛之而後和故也鄭康成以石聲磬當為罄字之誤豈經㫖哉 嚴陵方氏曰其聲温柔者足以恱人其聲堅強者足以警衆而號令所以警衆也故鏗以立號警衆則所及者廣故號以立横横者廣也從順為文横逆為武故横以立武磬聲作乎上衆聲依乎下上下有辨南交而物以之生北辨而物以之死故辨以致死聲之細莫如絲陽以大為樂隂以細為哀樂則舒而無疆界哀則戚而有分際亷者分際之謂有分際所以立己故亷以立志立志者立己之謂也竹聲濫濫者汎濫之謂淵而静而與物分流而動乃與物合故濫以立㑹分之則散㑹之則聚故㑹以聚衆鼓以作為事黙則静讙則動静則止動則進盖樂之聲作乎彼君子之思感乎此則以彼之情有以合乎此之意故曰有所合之也荘子曰金石有聲不考不鳴而樂以聲為圭故此以鍾磬為首然金尤為善鳴故以金石為序琴瑟者堂上之樂竽笙簫管者堂下之樂故又以絲竹為之序凡作樂皆曰鼓樂由天作終則有始故以鼓鼙終焉竽笙為匏簫管為竹合言之者竹而已衆音皆言其聲之状獨於石則直言磬者以石止可以為磬也盖八音之中唯土與石止可以為塤磬畜若易所謂畜物之畜聚若易所謂聚人之聚畜聚之臣則異乎聚斂之臣矣将帥亦武臣或於聼鍾聲思之或於聼鼓鼙之聲思之何也謂之武則存乎所守之志而已謂之将帥則見乎所行之事焉鍾金音也鼓革音也軍旅之法以革而進以金而止故其别如此 山隂陸氏曰武之事横矣磬盡也詘而盡也若玉㫁以復續其異於石終而後詘經曰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凡盡則詘窮磬為折形以此竹聲濫所謂蕩是也毛詩傳曰磬聲之清者笙磬同音可謂同矣無所不入而後可以立㑹伯夷隘立志者好之栁下惠不㳟立㑹者好之鏗金聲鏘玉聲其泛言之則通 李氏曰有禦難之臣則姦宄不敢肆有藩捍之臣則外邦不敢犯有衣食之臣則國用足禦難之臣所謂忠義之臣也藩捍之臣所謂武臣也死封疆之臣也将帥之臣也衣食之臣所謂畜聚之臣也故詩曰山有苞櫟隰有六駁又曰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櫟為山之芘䕃藩捍之象也六駁在隰能禦難之象也棣與檖皆可飬人衣食之象夫有其臣而君忘之此不思之者也君子一聼音而有以思藩捍禦難衣食之臣則其好樂也國之良士将瞿瞿而來蹶蹶而進休休而樂矣君子之於樂也豈聼其鏗鏘而已邪 廬陵胡氏曰號猶伯牙操鍾之號横謂壮氣充盈祭義云横乎四海鄭謂磬當為罄案古字通用耳磬樂噐也或為殺云磬于甸人是也或為折磬折則佩垂是也或為絞訐掉磬是也或為盡磬無不宜室如懸磬聲磬然是也殺也絞訐也盡也皆有死義哀謂婉妙亷猶亷逺地則堂髙之亷立志志不可犯濫濫觴之濫有聚意君子以聲合成己之志如上五思也慶源輔氏曰此亦子夏對文侯辭又據下以教之前言君之所好者音也夫音與樂相近不同故此又為文侯言古人之聼音亦豈徒哉亦有合成己之志者也君子之志意在得賢而用之耳堅剛之聲號令似之故鏗以立號號令則所警者衆故號以立横廣大則武之事也故横以立武磬折也盡也折而盡所以立辨辨而後可以死故曰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也封疆尤辨之大者哀則自有亷隅而不流有志者似之志義謂志在於義也所志者義則不為容恱矣地上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衆所謂畜聚之臣者如師之君子是也鏗鏘者聲也號與武者義也聲在彼義在我君子不徒聼其聲而已必有感其在我之意而已猶言鏗鏘以例其餘也 金華應氏曰文侯方以澹泊為可厭則使其聼鏗鏘之可喜者焉方以昏倦惟恐卧則欲其聼之而致思焉且使之思武臣将帥死莭志義與夫畜聚之臣則其志氣感慷慨興起而視優侏子女之獶雜皆不足以進乎前此子夏之善告君也故嘗謂古今本無異樂而雅俗不容同音顔子問為邦孔子告以樂則韶舞欲其知所慕也繼以逺鄭聲者欲其知所戒也春秋去舜逾千載而鍾鼓管之音猶未衰則古今固不可謂有異樂也然鄭聲不可不逺者以其而易以溺人故曰惡鄭聲之亂雅樂也齊宣王自謂非好先王之樂直好世俗之樂視魏文侯之惕然自省則大不同矣宣王迷而未悟故孟子告以今樂由古樂者其辭寛文侯悟而求之故子夏告之以古樂新樂之者其辭嚴異時文侯能知鍾聲之不比亦畧有見乎樂矣然明於音而聾於官卒未免見笑於田子方盖區區徒能辨其聲而未能得其官以典樂樂官猶然而况於将帥死封疆之大者乎 石林葉氏曰君子聼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周衰天下未有能以身致死而援之者子擊磬於衛荷蕢聞之以為有心者以此 延平周氏曰鍾磬絲竹鼓鼙之聲既不同而所立者亦不同故君人者聼之亦各沿其類而思其臣也且畜聚之臣又安足思也哉夫君子不畜聚非不畜聚盖君子畜聚而能散則異乎人之為畜聚也 禮記集說卷九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九十九 宋 衞湜 撰 賔牟賈侍坐於孔子孔子與之言及樂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何也對曰病不得其衆也咏歎之淫液之何也對曰恐不逮事也發揚蹈厲之已蚤何也對曰及時事也武坐致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聲淫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子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也若非有司失其則武王之志荒矣子曰唯丘之聞諸萇亦若吾子之言是也 鄭氏曰武謂周舞也備戒擊鼔警衆也病猶憂也以不得衆心為憂憂其難也咏歎淫液歌遲之也恐不逮事逮及也事戎事也及時事時至武事當施也致右憲左致謂膝至地也憲讀為軒聲之誤非武坐言武之事無坐也非武音言武歌在正其軍非貪商時人或說其義為貪商也有司典樂者也猶說也荒老耄也言典樂者失其說而時人妄說也書曰王耄荒萇周大夫 孔氏曰自此至不亦宜乎别録是賔牟賈問章賔牟姓賈名初論他事次及於樂問是孔子對是賔牟賈五問五荅但三荅是二荅非夫發語之端孔子問作武樂之前先擊鼓備戒其衆備戒之後久始作舞何也賈荅武樂令舞者久不即出是象武王伐紂憂不得衆心此荅是也孔子又問欲舞之前其歌聲吟咏之長嘆之其音連延而流液不絶吟思遲遲是貪羡之貌何也賈荅象武王伐紂恐諸侯不至不及戰事此荅是也孔子又問初舞之時手足即發揚蹈地而猛厲故云已蚤賈以為象武王及時伐紂戰事此荅非下云發揚蹈厲太公之志故知非也孔子又問武人何忽有時而坐以右膝致地左足軒起何也坐跪也致至也軒起也賈荅此非是武人之坐舞法無坐也此荅亦非下云武亂皆坐周召之治故知非也孔子又以時人之意問賈云奏樂何意有貪商之聲淫貪也孔子大聖應知其非此是知非而故問也賈以武王應天從人不得已而伐之何容有貪商之聲故言非武音也此荅是孔子因問貪商之歌何音也賈荅典樂者失其若非失其是武王荒耄遂有貪商諸於也吾子相親之辭 長樂陳氏曰古之善論兵者以威文之節制不可敵武王之仁義仁則愛人而惡人之害之也義則循理而惡人之亂之也未有下不得人和上不得天時者矣夫豈以衆之不得為病事之不逮為恐時之不及為慮哉其所以備戒如此者出而與民同患人之所畏不可不畏爾觀其誓師之辭曰肆予小子誕以爾衆士殄殱乃讎爾衆士其尚廸果毅以登乃辟功多有厚賞不廸有顯戮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其意亦可見矣【樂書】 嚴陵方氏曰武之樂舞形容當時伐紂之事備者備其物而有所防戒者戒其事而有所飭若夫果得衆則無所事乎備戒矣惟其病不得衆所以然也咏者永其言歎者難其事淫則浸漬而不已液則流通而不絶凡若此者皆不逮事也發揚言手容之發揮蹈厲言足容之奮厲荒言淫甚以至於荒也 馬氏曰夫武王之伐商雖出於天人之應順而有必克之理然未嘗無戒也曰聖人以必不必故無兵衆人以不必必之故多兵又曰聖人猶難之故終無難此病不得衆恐不逮事之意也若恐民之未信則曰爾無不信朕不食言恐民之未畏則曰汝不從誓言子則孥戮汝病不得衆恐不逮事之一端也發揚蹈厲之已蚤所以示其有勇敢之勢而武之始如此也發揚蹈厲之已蚤非樂其蚤也葢當其可之謂時而君子舉事欲及時而已矣 延平周氏曰武王之伐紂豈得己哉順乎人應乎天而已矣順乎人應乎天猶且病其不得衆恐其不逮事則此所以終能及時事也 山隂陸氏曰泰誓曰受克子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病不得衆若此之謂也夫以周伐殷其克之必矣八百諸侯不期而㑹然武王之志猶如此恐諸侯不逮其事葢慎之至也故曰子之所慎齊戰疾及時事也此正言太公之志如此詩曰維師尚父時維鷹揚憲讀如字憲左謂縣左膝不致地武坐左亦致也據武亂皆坐紂作靡靡之樂所謂及商者此歟對曰有司失其後商之遺聲也五字在此當承對曰脱亂在後去聖益逺其之失者有矣而君子知其不然以在我者揆之而已若世伊尹以割烹要湯百里奚以五羊之皮干秦穆公孟子皆斷而非之是也此言聞諸萇若曾子問曰吾聞諸老耼則先儒所謂問樂於萇問禮於老耼是也 慶源輔氏曰賈五荅皆是當從陸氏說見後賔牟賈意當時為知樂故孔子與之言及樂而又問之此亦與人為善之一端也病不得衆恐不逮事所謂臨事而懼也不以在己之已至者而貳之此所謂聖人之心也詩曰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是恐不逮事也若非武音則何音也此夫子所以深叩之賈之言如是則其中誠有所見而不可奪者非口授耳之徒而已也唯受辭也當作去聲 葉氏曰武之備戒已久武之始也久立於綴武之終也於用武之始而曰病不得其衆者諸侯之既至也用武之終而曰待諸侯之至者諸侯之未至也遲之遲者動容也又久者久立於綴也 賔牟賈起免席而請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久何也子曰居吾語女夫樂者象成者也緫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 鄭氏曰遲之遲謂久立於綴居猶安坐也成謂已成之事也緫干持盾也山立猶正立也象武王持盾正立待諸侯也發揚蹈厲所以象威武時也武舞象戰鬭也亂謂失行列也失行列則皆坐象周公召公以文止武也 孔氏曰賔牟賈前所荅孔子之問雖為孔子所許賈猶有不曉者故反請問於孔子也免席避席也既聞命謂既為孔子所許也問備戒已久立於綴亦是遲而又久何意如此孔子為賔牟賈說其將舞之事言作樂所以倣象其成功舞人緫持干盾以正立似山而不動摇也舞人發揚蹈厲象太公威武鷹揚之志横渠張氏曰緫干而山立是舞中有一人而象武王之治者然以就舞位而樂尸飬老必天子有時而親為也發揚蹈厲之已蚤此則是太公之志及時事而動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此象武功成周召以文治也坐者無事於武也 又曰樂器有相周召之治與其有雅太公之志乎雅者正也直已而行正也故訊疾蹈厲者太公之事邪詩亦有雅亦正言而直歌之無隠諷誦諫之巧也 嚴陵方氏曰免席而徒立所以致敬更端而問故以請言之上遲音穉葢待也所謂待諸侯之至也下遲宜如字蓋遲未至於久遲而又久則遲之至也如下文所言至武之遲久皆其事也居吾語汝者以免席而請故命之居席將以告之樂象成者以其成功形見於樂也緫干與祭統所言同曰緫固足以該戚且干所以自防戚所以致誅於此又見武王之用武無事於致誅姑自為之防耳發揚蹈厲見乎手足之鼔舞手足之鼔舞存乎心之所之故曰太公之志亂謂治其行列之亂太公之志即武王之志也以武莫若太公故繫之以太公而已周召之治即武王之治也以文莫若周召故繫之以周召而已 馬氏曰遲之遲而又乆言其久立於綴久立於綴者所以待諸侯之至也夫武之遲久非特以待諸侯之至而已故孔子自樂之象成以至於周道四達禮樂交通而反復以告之也緫干而山立所以見其靜也發揚蹈厲所以見其動也靜者動之主動者靜之役主則宜逸故緫干而山立臣則致勞故發揚蹈厲曰上無為也下亦無為也則下與上同徳下與上同徳則不臣下有為也而上亦有為也是上與下同道上與下同道則不主此其意也 山隂陸氏曰緫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言君之事如此發揚蹈厲太公之志也言將之事如此武亂皆坐凡譁亂使坐則定 慶源輔氏曰賔牟賈蓋當時之知樂者也故孔子以武樂問之賈五荅而夫子唯之以一言初未嘗有所辨明也而賈乃起敬免席而請者蓋其温良恭儉讓之徳容有以感動之也故曰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賈禮恭辭遜可與之言故夫子使之居而語之由是觀之賈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故孔子因而發之三句說盡武樂之義與武王伐紂之事又見當時各盡其道此蓋孔子之所自得者若其得於萇者與賈之所言合 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也分夾而進事早濟也久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 鄭氏曰成猶奏也毎奏武曲一終為一成始奏象觀兵孟津時也再奏象克殷時也三奏象克殷有餘力而反也四奏象南方荆蠻之國侵畔者服也五奏象周公召公分職而治也六奏象兵還振旅也復綴反位止也崇充也凡六奏以充武樂也夾振之者王與大將夾舞者振鐸以為節也駟當為四聲之誤也武舞戰象也毎奏四伐一擊一刺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過四伐五伐分夾而進者分猶部曲也事猶為也濟成也舞者各有部曲之列又夾振之者象用兵務於早成也久立於綴象武王伐紂待諸侯也孔氏曰此一經孔子為賔牟賈說武樂六成之意成謂曲之終成毎一曲終成而更奏故云成猶奏也武始而北出者謂初舞位最在於南頭從第一位而北出次及第二位稍北出者復綴以崇者謂最在南第一位初舞之時從此位入北至六成還反復此位六奏其曲武樂充備是功成太平周徳充滿於天下也經云天子夾振明是尊者故鄭知王與大將也武樂在庭天子尊極所以得親夾舞人為振鐸者作武樂時毎一奏中而四度擊刺象武王之伐紂四伐也盛威於中國者象武王之徳盛大威武於中國也振鐸夾舞者而前進象為事之蚤成也未舞前舞者久立於鄼綴象武王待諸侯之至也案熊氏曰前云三歩以見方此是一成也作樂一成而舞象武王北出而觀兵也作樂再成舞者從第二位至第三位象武王滅商則與前文再始以著往為一也三成謂舞者從第三位至第四位極北而南反象武王克紂而南還也四成謂武曲四成舞者從北頭第一位郤至第二位象武王伐紂之後南方之國於是疆理也五成謂從第二位至第三位分為左右象周公居左召公居右也六成復綴以崇者綴謂南頭初位舞者從第三位南至本位謂六奏充其武樂象武王之徳充滿天下此執鐸為祭天時也案祭統云君執干戚就舞位冕而緫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又下云食三老五更於太學冕而緫干尚得親舞何以不得親執鐸乎皇氏曰武王伐紂之時王與大將親自執鐸以夾軍衆今作武樂之時令二人振鐸夾舞者象武王與大將伐紂之時矣王氏曰天子上屬謂作樂六成尊崇天子之徳矣此家語文也 横渠張氏曰綴兆綴以表行列兆者場域之限也舞以八佾佾以八人為列則六十四人也六成者六奏曲終也大凡舞者必於其中以見其象周始有雍州之地及滅商所得者又有冀青猶有六州之地既得天下必須鎭撫其諸侯故三成而南鎭撫南方諸侯也四成則見南方之國皆疆理而治也五成而分舞列皆分兩行以象周召分而治也六成復綴以崇此時必改易衣冠服飾使之充盛象治定致文也天子夾振而駟伐以舞列分為左右則緫干者在中央振鐸而舞列夾而進也駟伐者必是舞列四出象兵四出也南國是疆之後亦有不服者如淮夷是也其時須當用兵故言盛威於中國大中國之威也分夾而進夾緫干者也久立於綴亦是緫干者立於綴也以待諸侯之至舞中亦必有此象是舞人四出後改易衣冠以待其至也如言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必有變服為諸侯而出 延平周氏曰樂以一變為一成紂都在北故武始而北出以象其觀政商郊再成以象克紂三成以象克紂而反四成以象有南國之土五成以象周召之分治六成以象武功之成韶文樂也文為陽故九成武武樂也武為隂故六成夾振之而駟伐所以象武王之躬伐伐以車為主兵事不可緩也而貴於速故曰事蚤濟也紂之亡非獨得罪於武王天下之君皆欲亡之此諸侯之所以至凡此皆所以象成也詩曰矢於牧野維予侯興 長樂陳氏曰先儒謂立四表於郊丘廟庭舞人自南表向二表為一成自二表至三表為二成自三表至北表為三成乃轉而南向自一表至二為四成自二表至三為五成自三表至南表為六成則天神皆降若八變則又自南而北為七成自二表至三為八成則地祗皆出若九變又自三表至北表為九成人鬼可得而禮焉葢周都商之西南商都周之東北故武始而北出則至二表矣此三歩以見方者也再成而滅商則至三表矣此再始以著往者也三成而南則至四表矣【家語曰三成而南反】四成而南國是疆則又自北而南至二表矣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則至三表矣此復亂以飭歸者也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家語曰以崇其天子】則復初表矣此樂終而徳尊也蓋武始而北出則出表之東北以商居東北故也故三成而南則入表之西南以周居西南故也疆南國然後可得而分治分治然後可得而復綴分治繫於臣故散而為二復綴統於君故合而為一樂記言復綴以崇天子繼以夾振之而駟伐者又本其始也何則武舞四表所以象司馬之四表也夾振之而駟伐所以象司馬振鐸師徒皆作也夾振之而駟伐詩所謂駟騵彭彭是也復亂以飭歸國語所謂布憲施舎謂之贏亂以優柔容民是也司馬之四表三表百歩一表五十歩始則行而不驟趨中則趨而不馳走及四表則馳走之時也故五十歩而已舞之四表蓋不必然【禮書】 又曰孔子語魯太師之樂以翕如為作以繹如為成是樂以始作以變成武王之樂六成則六變而已始而北出為治兵所以尚威武也終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則入為振旅所以反尊卑也蓋大武之舞以鼔進以金止以鼔進則分左右夾而進之所以欲事功之蚤濟也以金止則久立於綴兆之位而遲之所以待諸侯之至也其所以如此者匪其欲也致天討除人害以對於天下而已【樂書】 嚴陵方氏曰六成復綴以崇天子者復綴則以象功成而還歸焉也舉武事者既出於天子則成武功者可不歸諸天子乎歸功所以崇之也故曰以崇天子夫成之數有多寡以象事序耳夾振之者八佾相夾而振鐸八佾相夾則合而為四矣故繼言駟伐伐謂以戈伐地也下又言分夾則知此言夾者為合矣振之以鐸所以盛其威之聲伐之以戈所以盛其威之容故曰盛威於中國也夾而聚者所以一其心分而進之所以作其氣作其氣則欲其事之速成耳故曰事早濟也然樂舞之數有曰成有曰變有曰終有曰闋有曰奏何也曰成者言樂至是而成也曰變者言樂至是而變也曰終者言樂至是而終也曰闋者言樂以是為止也曰奏者言樂以是為進也雖成可復生變可復常終可復始闋可復成奏可有加而無已故數有至於再至於三有至於六有至於九者然武之樂止於六成韶之樂至於九成者蓋二四為六一三五為九則隂數窮於六陽數窮於九武樂隂也故六成韶樂陽也故九成乾爻用九坤爻用六亦以是耳 山隂陸氏曰南言化自北而南則商滅在後今言再成而商滅在此著商之滅早矣詩曰實始翦商四成而南國是疆若文王之化行乎汝濆之國猶未也至是而後疆焉則南國盡是也詩曰于疆于理至於南海如是二公分陜而治可也又如是而已矣不可以有加矣所謂六成復綴以崇天子是也王制曰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於天子黍離閔周失是矣春秋尊王豈得己哉大武言成不言變愧於雲門等樂六成復綴鄭氏謂毎奏一終為一成然則舞雖坐作進退不同其樂一也以崇天子如是而天子崇矣分夾而進事蚤濟也久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此一節應在上今在此言如上所謂而後能如此且天下定矣王命周召分陜以主諸侯又命太公主征不庭此周之所以治也春秋曰自陜以東周公主之自陜以西召公主之又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是也 馬氏曰先儒謂樂六成以尊崇天子之徳凡樂之作皆所以昭天子之徳豈特六成之末始崇天子乎金華應氏曰武樂之始終大槩不過乎蚤與久之兩節而已蹈厲之已早大將之鼔勇也分夾而蚤濟三軍之養勇也戒備之已久不敢輕大敵而易進久立以有待不敢廹諸侯而速進敏以趨天時而以蚤為貴則動如飄風之不可禦緩以聼人心而以乆為貴則靜如磐石之不可摇一急一緩俱不可偏然六成之舞其久之意常勝於蚤者聖人無貪利之心廹而後應不得已而後動也 又曰待諸侯之至此武之始事孔子言之於終者以其問至於遲久故以是言 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於杞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禄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 鄭氏曰反當為及字之誤也及商謂至紂都也牧誓曰至于商郊牧野封謂故無土地者也投舉徙之辭也時武王封紂子武庚於殷墟所徙者微子也後周公更封而大之積土為封封比干墓崇賢也行猶視也使箕子視商禮樂之官賢者所處皆令反其居也弛政去其紂時苛政也倍禄復其紂時薄者也散猶放也桃林在華山旁甲鎧也衅釁字也包干戈以虎皮明能以武服兵也建讀為鍵字之誤也兵甲之衣曰櫜鍵櫜言閉藏兵甲也詩曰載櫜弓矢春秋曰垂櫜而入周禮曰櫜之欲其約也薊或為續祝或為鑄 孔氏曰孔子將欲為賔牟賈論牧野之事畢周道四逹之意故云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以下文云濟河而西故鄭知此反商是及至商也未及下車言封之速也二王之後其禮大故待下車而封之投殷之後於宋者武王初封武庚於殷墟微子復其故位左云武王親釋其縛使復其所是也即徙而居宋故鄭註云所徙者微子也及武庚作亂於周公居攝時周公因即微子所封而大之故書序云成王既黜殷命命微子啟是也周本紀云封神農之後於焦此不云者舉三恪二代也商容容謂禮樂之官漢書儒林徐生善為容是善禮樂謂之容也然武城篇云式商容閭則商容是人姓名鄭不見古文故為禮樂也弛政謂庶民被紂虐政者去之倍禄庻士禄薄者倍益之車甲不復更用故衅而藏之以血塗物為釁也倒載干戈而還鎬京凡載兵之法皆刅向外今倒載者刃向國不與常同也虎皮武猛之物也用此虎皮包裹兵器示武王威猛能包制服天下兵戈或以虎皮有文欲以見文止武也封將帥之士為諸侯者以報其勞賞其功也鍵籥牡也櫜兵鎧之櫜也言鎧及兵戈悉櫜韜之置於府庫而鍵閉之故云名之曰建櫜也鄭引周禮考工記文 張氏曰今衞州所理汲縣即牧野之地薊幽州縣也陳陳州宛丘縣故陳城杞汴州雍丘縣濟河而西武王伐紂事畢從懐州河陽縣南度黃河至洛州從洛城而西歸鎬京也桃林在華山旁 石林葉氏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此商字下脫政字蓋武成文也鄭氏不見古文遂謂反當為及此與下誤言行商容同 横渠張氏曰牧野之語古樂於旅也語說此樂之義也牧野之語語武也語中之事必是皆有此象不者恐失其或其繁多難以語言盡也 延平周氏曰必封先代之後如此者示其無意於天下雖曰得之亦與先代之後共之也書曰釋箕子囚蓋釋箕子而後使之為臣又曰式商容閭蓋式之而後復其位也漢之將帥亦嘗使為諸侯然卒不若周之無虞者漢之所謂將帥非周之所謂將帥也長樂陳氏曰孔子定書正禮皆斷自唐虞此封先代之後必及黄帝者豈二帝三王之君皆出於黄帝故邪與商周禘嚳同意商王賊虐諫輔而比干以諫死囚奴正士而箕子以智奴剥喪元良而商容以仁隱皇天震怒命武王誅之夫豈使之利廣土衆民為哉蘄於繼絶世獲仁人而已死者不可復作封其墓以旌異之生者猶可因任囚者釋之而使以徳隱者起之而復其位急親賢也武城以歸馬華山放牛桃林為先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為後與此異何邪曰昔者廏焚孔子問以傷人為先而馬次之先人後物古之君子皆然夫豈武王偃兵獨先物後賢邪是知武城簡編錯誤而記之所載為不失其序封二王之後所以戒後世之為君者封比干之墓所以勸後世之為臣者式商容之閭言其始行商容而復其位言其終釋者以商容為商之禮樂失之逺矣【樂書】嚴陵方氏曰牧野蓋武功所成之地而武樂所由作也故謂之牧野之語殷者湯之所遷故後世以為有天下之號若曰殷邦殷命是也商者契之所封故後世以為所都之號若曰商邑商郊是也然湯止稱曰商王書止曰商書頌止曰商頌特不忘本耳又有言湯居亳紂都朝歌者殷乃亳之地名書言將治亳殷是也朝歌之城特紂所名耳克殷則克殷之師而勝之反商則反商之政而復之於所克言殷以見紂師之衆於所反言商以見政之由舊焉下文所言皆反商政之事也封帝王之後則書所謂崇徳象賢修其禮物是也於黄帝堯舜則封於未下車之前夏商則封於既下車之後者蓋以道成於三故存二代之後以明應時損益之迹則修其禮物者止於二代而已二代而上崇徳象賢其事為畧故於下車之前封之以示其不可緩也修其禮物其事為詳故於下車之後封之以示其無敢遽焉崔氏謂黄帝堯舜之後為三恪謂夏商周為三王杜氏釋左傳三恪以為舜與二王後誤矣言黄帝而不及少昊髙陽髙辛者猶周官之序六樂易之序十三卦皆言黄帝而遽及堯舜也投有棄意實封之而名曰投豈非戒後世而然歟崇先代仁也戒後世義也舜封象於有庳曰放亦此意商容書言式閭則所以禮之此言復位則所以用之互相備焉耳馬則人乘之以致逺故言弗復乘牛則人服之以引重故言弗復服華山桃林各以其所冝之地而散之也孔氏謂欲使自生自死疑或不然濟河而西則據當時所用事之地也倒載干戈者反其本末而載之於車以示其不復用也然大司馬若師有功則右秉鉞以示不忘戰則此倒載干戈以示不復用者蓋武之道以止為志以戈為事志者天子之所守示不復用宜矣事者司馬之所行示不忘戰宜矣 山隂陸氏曰投殷之後微子也言投因致其義焉封之者恩也投之者義也易曰箕子之明夷利貞蓋比干諫而死貞而不利微子去之利而不貞臣道以正為事故武王訪箕子而投微子且投之為言以紂故也亦以微子故也以紂故以戒天下之為君者以微子故以戒天下之為臣者雖曰投之其實封也封之者以殷故也亦以微子故也以殷故以勸天下之為君者以微子故以勸天下之為臣者故曰道並行而不悖釋箕子之囚使之句使之言用之也言箕子為之使則武王可謂盛徳矣行猶視也行商容而復其位則非特式其閭而已經曰虎豹之皮示服猛也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言威武足以服猛示不復用矣茍或不然雖包制干戈能弗用乎名曰偃兵實造兵之始也 廬陵胡氏曰薊即涿郡薊縣燕國之郡也孔安國司馬遷及鄭皆云燕國郡召公與周同姓陸徳明云黄帝姓姬君奭其後也然則豈黄帝之後封薊者滅絶而更封燕郡乎而皇甫謐以召公為文王庶子記無見又左富辰之言亦無燕也當考耳左氏云武王親釋微子縛使復其所此云投於宋者非也案書及周本紀武王封紂子武庚於商墟使其弟管蔡相之至周公居攝時作亂被滅成王命微子啓為宋公代商後則封微子於宋者成王非武王也將帥為諸侯即牧誓千夫長也建櫜藏兵甲也春秋垂櫜示無弓則建櫜非垂矣 慶源輔氏曰先封其逺者以示近者之必封也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弛其政所以慰民倍其禄所以勸士武王之得天下所以慰民而勸士如斯而已莫非義也豈若後世之大赦天下不問義理以媚於民哉成而衅之幸其成也衅而藏之幸其不復用也武王之所以息天下之兵者固自有道凡若此者知其有不復用之理也豈若後世之人率情而為之偃兵為造兵之本者哉將帥為諸侯師之上六是也建而櫜之其為固也甚矣武王之示不復用以其道而知之也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以其迹而知之也 金華應氏曰武始而北出三成而南皆以河為南北大勢之限也又曰濟河而西者又以河為東西大勢之限也蓋以雍而視濮衞則周為西南而商為西北也 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劒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藉然後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 鄭氏曰郊射為射宫於郊也左東學也右西學也貍首騶虞所以歌為節也貫革射穿甲革也裨冕衣裨衣而冠冕也裨衣衮之屬也搢猶插也賁憤怒也文王之廟為明堂制耕藉藉田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克商之後修文教也散軍而郊射者還鎬京止武而習文也天子於郊學而射所以擇士簡徳也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者東學亦在東郊貍首諸侯之所射詩也周立虞庠於西郊故知使諸侯習射於東學歌貍首詩也鄭註大射云貍首逸詩貍之言不來也其詩有射諸侯首不朝者之言因以名篇西學在西郊騶虞天子於西學中習射所歌之詩也王制云殷禮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武王伐紂之後猶用殷制故小學射貍首大學射騶虞也鄭言為射宫於郊者據大學也貫革所謂軍射也革甲鎧也取甲鎧而張之射穿多重為善春秋養由基射穿七札是也旣習禮射於學故貫革之射止息也禆冕者覲禮云侯氏裨冕鄭云禆之言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埤故鄭註云禆衣衮之屬謂從衮冕之衣以下皆是也虎賁言奔走有力如虎祀乎明堂者是文王之廟也周公攝政六年始朝諸侯於明堂當武王伐紂未有明堂故知是文王之廟制非正明堂也六服更朝故諸侯知為臣之道王耕藉田以供粢盛故諸侯知敬亦還國而耕也 長樂陳氏曰武王克商行郊射之禮猶即商學而已何則周人之學有東西無左右商人之學有左右無東西地道尊右而卑左故諸侯郊射於左學天子郊射於右學然射有揖遜之取有勇力之取不主皮之射揖遜之取也貫革之射勇力之取也散軍郊射而貫革之射息則尚揖遜不尚勇力矣今夫貍之為物其性善搏其行則止而擬度焉射者必持弓矢審固奠而後發亦擬度之意騶虞見於周南而貍首無所經見逸詩有之曽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庻士小大莫處御於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豈貍首之詩耶檀弓曰貍首之班然執女手之卷然豈貍首之歌邪周官司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如孤之服由是觀之子男之君視公侯伯為卑而孤卿大夫又視子男為卑此子男之君所以與孤卿大夫同服禆冕也勝商之後天子郊射以騶虞為節諸侯郊射以貍首為節而貫革之射息孤卿大夫服禆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劒則偃武修文之意可見矣鄭康成謂裨衣衮之屬也孔穎逹因謂天子六服以大裘為上其餘為禆不亦誤乎孝經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則嚴父之孝莫大於此天子以孝致明堂之祀而四海之民莫不觀化而知孝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故也大宗伯以賔禮親邦國而朝覲居其一朝春以圖天下之事覲秋以比邦國之功然後諸侯不敢不一於制節抑又知謹度以修臣道焉公田謂之藉借民力治之故也王所親耕謂之藉借民力終之故也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助祭而王必躬耕以共粢盛者以為祭不自致則如不祭以此率諸侯事其先君夫孰不知所以敬哉祭義言與此詳畧不同何也曰繼治者其道同繼亂者其道變祭義論先王治世之常法故以食老更祀先賢次於祀明堂以耕藉先於朝覲樂記論武王牧野一時之權宜故以偃武為先修文為後使民知孝為先諸侯知敬為後明堂之制周法然也武王牧野之事未必有是記者言之豈追成周之制言之歟【樂書】 嚴陵方氏曰軍之出也聚於行伍其入也散於阡陌散軍則軍旣入而天下無事矣然又郊射焉慮忘戰之危故也以樂為節則異乎貫革之射矣故曰貫革之射息也裨冕搢笏示其將有事於文也說則脱而觧之也裨冕見玉藻觧虎賁周官以之名氏焉取其奔赴如虎也故春秋外曰天子有虎賁習武訓也貍首騶虞者修樂之文以偃武也裨冕搢笏者修禮之文以偃武也夫教亦多術矣此五者特其大者爾故曰大教示民之孝止云明堂之配帝而不云郊祀之配天者以天下初定禮之大者有所未暇故也其序先散軍郊射與禆冕搢笏以修禮樂之文為急而又以樂之文為首者以樂入人易故也與内則十三學樂二十學禮同意人之行莫大於故繼之以祀明堂所以事内臣所以事外故繼之以朝覲君臣之間主敬而已故繼之以耕藉 慶源輔氏曰此武王所以偃兵之梗槩也貫革之射虎賁之劒非強以息之說之也示之以郊射禮服而彼自不能不息不說也民知乎則無犯上作亂之心諸侯知所以為臣知所以敬天則有尊天子畏上帝之誠此兵之所以不復用也所以者為自敬天之理也知其所以然然後能不違也獨不言所以無所以也子之孝於親夫孰知所以然哉惟有以感發之而已 金華應氏曰射於郊飬老於大學非有異學也大學即在郊之學貍首騶虞之節雖有天子諸侯之異竊意因學而分左右非分學而射也若分之而天子諸侯各射一處則非所以辨尊卑矣騶虞仁而不殺天子包容徧覆之象貍首義而善搏諸侯奔走赴功之象故射各以其詩為節 食三老五更於太學天子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緫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 鄭氏曰三老五更互言之耳皆老人更知三徳五事者也冕而緫干親在舞位也周名大學曰東膠孔氏曰鄭注三徳謂正直剛柔五事謂貌言視聽思文王世子註云象三辰五星者義相包矣天子食三老五更之時親衣而割牲親執醬而饋之食訖親執爵而酳口親自著冕手持干盾而舞也此冕當鷩冕享先公以饗射飬老之類天子親自飬老則諸侯亦然不言教以孝者與上互文 横渠張氏曰古者飬老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執干羽以就舞位天子身親如此用恱老者所以教天下之孝弟聖人之教人也是故灑埽應對為道之基本也五更三老更疑為叟三老三人五更五人 長樂陳氏曰禮運云三公在朝三老在學三賔之於鄉三卿之於國三公之於朝皆非一人為之則三老五更之於學豈皆以一人名之邪後世以尉元為三老游明根為五更之類皆以一人為之非古意也三老有成人之徳近於父者也先王以父道事之五更更事之久近於兄者也先王以兄道事之然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其所以事人不過親袒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以禮之冕而緫干以樂之而已文王世子言天子視學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遂發咏焉言親袒割牲則適饌可知言執醬而饋則珍具可知言執爵而酳則省醴可知言冕而緫干則發咏可知【樂書】嚴陵方氏曰老取其成徳更取其能歴事以其成徳故數必以三三者數之成也以能歴事故數必以五五者數之備也三老不必三人五更不必五人亦猶三公四輔之義耳徳成而上事成而後此隆殺之别也袒而割牲所以服其勞執醬而饋所以養其隂執爵而酳所以養其陽冕而緫干所以侑其食也若是固足以教諸侯之孝矣止曰弟者以未若嚴父配帝之為大故也饋食固不止於醬以食物故執之獻孰食者操醬齊是己以酒潄口曰酳養老止於如此亦微其禮故也緫干武舞也祭統曰舞莫重於武宿夜此周道也 若此則周道四逹禮樂交通則夫武之遲久不亦宜乎鄭氏曰言武遲久為重禮樂 孔氏曰周徳如此之後則是周之道徳四方通逹禮樂交通無所不備也凡功小者易就其時速也功大者難成其時久也周之禮樂功大故作大武之樂遲停而久不亦宜乎 延平周氏曰樂者徳之聲舞者徳之形容周之始以兵戈克紂而至於祀明堂耕藉田養老更於大學然後其教大備其道四逹則樂舞之遲遲豈過也哉嚴陵方氏曰四逹者東西南北無所不逹也交通者上下内外無所不通也惟其道四逹故禮樂得以交通焉周之成功若是之遲歴時若是之久也則樂之象成亦宜夫遲久矣故曰不亦宜乎 金華應氏曰帝者之徳尊而其世已逺意其淪墜之已久故封之尤急王者之徳降而其世猶近未至於圯散而無所歸故封之為次商容閒廢於家武王固已親式其閭以致敬而未敢輕起之而遽任以事也故使箕子同類之賢者先行而訪之道達殷勤而後復其位所以尊賢也牛馬縱而遂其性則物之勞者逸車甲衅而息其神則噐之動者靜干戈倒而包以虎皮則昔為武而今為文將帥俾為諸侯則昔治軍而今治民貫革之射則息之虎賁之劒則脱之所以潛消其暴戾鷙悍之習貍首騶虞以為節禆冕執笏以為容明堂朝覲耕藉養老所以開導其孝弟敬順之心凡此皆所以反前日之所為而一新天下之觀聽也其氣象甚雍容其節目甚詳密此豈一日之所能為宜乎武舞象之而舒徐遲久也然則戒之久立之久固無急於富天下之心遲之遲而又久又必緩以待天下之化大武雖武舞也實止戈之武也實修文之武也故武之詩曰勝殷遏劉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 鄭氏曰致猶深審也子讀如不子之子油然新生好貌也善心生則寡於利欲寡於利欲則樂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見信如天也不怒而見畏如神也樂由中出故治心 孔氏曰自此至盛矣名為樂化言樂能化人始至於善此經明樂以治心記者引君子之言云禮樂是治身之具故不可斯須去離於身也致謂深致詳審易謂和易直謂正直子謂子愛諒謂誠信言能深逺詳審此樂以治正其心則和易正直子愛誠信之心油油然而生矣油潤澤之貌言樂能感人使善心生也四善之心生則令人和樂利欲之發由貪鄙而來心思利欲則神勞形苦善心既生則利欲寡少性情和樂安而不躁久則人信之如天畏之如神天有四時不失故云信神是人所畏敬故云威其實一也横渠張氏曰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長樂陳氏曰自生則樂至不怒而威此由粗以至精自有而入無也蓋易直子諒之心生可欲者也樂者有諸已者也樂則安者充實者也安則久者有光輝者也久則天者大而化者也天則神化而不可知者也孟子之言主於學故言善言信言美言大言聖此主於樂故言易直子諒言樂言安言久言天然功則歸之於一故皆終之以神也天則不言而信者孔子所謂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者也神則不怒而威者易所謂神武而不殺者也 又樂書曰陂則險平則易邪則曲正則直易則易知性之所以為智也直則内敬性之所以為禮也子者天性之愛所以為仁也諒者天性之誠所以為信也致樂以治心而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於性之所受者能樂於性之所受者能樂則於事之所遇者能安於事之所遇者能安則不失其所而其徳可久矣易曰可久則賢人之徳孟子曰聖人之於天道則久者賢人之地道也天者聖人之天道也神則聖而不可知雖隂陽且不能測况於人乎 嚴陵方氏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君子須臾不離道跬歩不忘孝造次不違仁夙夜以强學皆以是也斯者辨於此須者待於彼辨則離待則合斯須則一離一合之頃也禮樂之不可去身如此故言致樂以治心致禮以治躬也易直子諒之心皆以和為體故致樂以治之則油然生矣且易直者天之道以樂之始由乎天也子諒者人之道以樂之終感乎人也樂言心之無憂安言身之無危心樂乎内然後身安乎外故樂則安安而無危則固可久故安則久久而不易則其道自然故久則天自然則其用不測故天則神自然者天之道也不測者神之用也自然則莫之或疑矣故不言而信不測則莫之敢犯矣故不怒而威馬氏曰易以言其平直以言其正子以言其愛諒以言其信皆人之常性也人之性出於天而成之者樂也樂者樂得其常性也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安則外物所不能傾而執徳宏信道篤在此無斁在彼無惡險夷一節故安則久久者幾於化而天者以言其化也至於化則廣大有以致而髙明有以極矣故久則天至於化而不可知則為神故天則神盖天有四時春夏秋冬不言而人信之神則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以其不可知也凡此者皆樂之所致也故卒之言樂以治心然則始之治心終至於神何也盖樂生於心則其所循者天所循者天則其體也莊故由易直子諒之心而積之終至於神此與孟子所謂善信美大聖神之說類矣 東萊吕氏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凡有序而和則為禮樂夫其所以然者何與不仁則禮樂息矣 新安朱氏曰韓詩外子諒作慈良近是天謂體性自然神謂神妙不測 建安真氏曰古之君子以禮樂為治身心之本故斯須不可去之致者極其至之謂也樂之音和平中正故致此以治心則易直子諒油然而生生則樂善端之萌自然悅豫也樂則安樂之然後安也安則久安之然後能久也久則天渾然天成無所作為也天則神變化無方不可度思也天雖無言人自信之以其不忒也神雖不怒人自畏之以其不測也生樂久安猶孟子所謂善性美大也至於天且神則大而化之矣禮以恭儉退遜為本而有節文度數之詳故致此以治身則自然嚴威夫禮樂一也然以禮治身至於嚴威而止不若樂之治心至於天且神者何也蓋天者自然之謂治身而至於嚴威則亦自然矣其效未嘗不同也但樂之於人能變化其氣質消融其渣滓故禮以順之於外而樂以和之於中此表裏交飬之功而養於中者實為之主故聖門之教立之以禮而成則以樂記禮者推明其效亦若是其至也於是又言身心無主則邪慝易乘中心斯須而不和樂則鄙詐入之外貌斯須而不莊敬則慢易入之善惡之相為消長如水火然此盛則彼衰也鄙詐易慢皆非本有而謂之心者和樂不存則鄙詐入而為之主莊敬不立則慢易入而為之主夫既為主於内非心而何猶汙泥非水也撓而濁之是亦水矣此禮樂之所以不可斯須去身也 慶源輔氏曰致禮致樂與君子學以致其道之致同致謂我有以致之而彼自至也禮樂雖我之所固有然不有以致之則無以得其用故曰茍非其人道不虚行我欲仁斯仁至矣禮樂不可斯須去身是所謂禮樂固非玉帛鐘鼓之謂也致樂以治心謂常存和樂以養其心也和樂常存於内則善心油然而生矣易者天之道也直者地之道也子諒人之道也一心具三才之妙孟子曰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也惡可已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故曰生樂則安矣安如自得之則居之安仁者安仁之安則越宇宙以同時通今古於一息故悠久悠久不息則天也天則不可測識矣故曰天則神神則天之不可知者也非天之外别有所謂神也因其不言而信則謂之天因其不怒而威則謂之神 禮記集説卷九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 宋 衛湜 撰 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鄭氏曰躬身也禮自外作故治身鄙詐入之謂利偽生易輕易也 孔氏曰前云致樂此云致禮聖王詳審禮意以治躬則莊嚴而恭敬内心莊嚴恭敬則人懼之嚴肅威重也不能致樂治心心中斯須不能調和則不能喜樂而有鄙恡詐偽之心入於内矣不能致禮治躬故輕易怠慢之心從外而入内矣 河南程氏曰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矣此與敬以直内同理謂敬為和樂則不可然敬則須和樂正以中心沒事也 長樂陳氏曰肅則荘敬重則嚴威是嚴威以荘敬為本荘敬以嚴威為文也禮也者資荘敬以為教待威嚴而後行樂由中出而本乎心則和樂者心之發於天真者也禮自外作而見乎貌則荘敬者貌之形於肅括者也鄙詐之心反乎子諒者也易慢之心反乎莊敬者也言反乎子諒者推而上之以見易直言反乎莊敬者推而下之以見嚴威言之法也【樂書】山隂陸氏曰是亦威也與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亦異矣夫禮之事如斯而已故致樂以治心終始兩言之也子曰言之重辭之複其中心有善者焉李氏曰不和則鄙不樂則詐不荘則易不敬則慢不和不樂不荘不敬生者生於内者也鄙詐慢易入者入自外者也 新安朱氏曰心要平易無艱深險阻所以説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不荘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入之一字正見得外誘使然非本心實有此惡雖非本有然既為所奪而得以為主於内則非心而何慶源輔氏曰樂以治心禮以治躬而皆終於威者徳成而後有威也子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成徳之事也述樂之功詳述禮之效略者非崇樂而簡禮也以治心治躬之不同耳雖然樂生於禮禮成於樂治心所以成其身治躬所以正其心禮樂之用未嘗不相資也鄙謂麤强而不和鄙而後至於詐易而後至於慢由此觀之則所謂致樂者致其和樂而已致禮者致其荘敬而已和樂者人之本心荘敬者人之正貌鄙詐易慢則感於外而然也故云入自外之内曰入 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爭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徳煇動於内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舉而錯之天下無難矣 鄭氏曰徳煇顔色潤澤也理容貌之進止也 孔氏曰此一經言聖人用禮樂以治身内外兼備使徳煇動於内而民順於外樂從心起故動於内禮自外生故動於外樂能感人故極益於和禮以檢貌故極益於順内心和而外色順故民望其顔色而不與爭外貌和順故民不生易慢樂以和心故徳煇發動於内而民莫不承奉聽從禮以治貌故理發見於外而民莫不承奉敬順聖王若能詳審極致禮樂之道舉而錯置於天下悉皆敬從無復有難為之事也張氏曰動謂觸也用禮樂以感動之樂治心故云動内禮檢跡故云動外 延平周氏曰樂動於内所以極和和言其心禮動於外所以極順順言其貌 長樂陳氏曰禮樂之於天下辨上下之位則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相通以致用也定内外之分則樂動於内禮動於外相辨以立體也其為體用雖殊而所以職乎動則一而已記者兩言之為更端異故也曾子言君子動容貌斯逺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誠信達之於顔色恭敬達之於容貌君子内和於心以達誠信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爭焉以内信外也外順於貌以達恭敬則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之心焉以外直内也曲禮曰執爾顔正爾容祭義曰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冠義曰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是顔色之於容貌為内容貌之於顔色為外故於内和之樂言顔色外順之禮言容貌子張問政孔子對以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然則致禮樂之道舉而錯之天下則安上治民移風易俗猶反掌耳為政豈難哉此孔子将為政於衛所以深悼禮樂之不興也樂雖主和未嘗不順和順積中是也禮雖主順未嘗不和禮之用和為貴是也【樂書】 嚴陵方氏曰樂動於内而彼此之情不乖故其極也和禮動於外而上下之體無逆故其極也順内和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爭也外順則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顔色則指其面目容貌則兼手足言之瞻近而望逺故也夫瞻其顔色望其容貌已足以使民弗與爭而不生易慢又況於親炙之乎聽亦無非順也以樂有音故特以聽言聽與順皆言下之所以承上者如此錯言錯之於彼以其莫不聽順故曰錯之天下 慶源輔氏曰樂作於外而動於内禮根於内而動於外樂動於内故極其和禮動於外故極其順和以心言順以迹言而心迹初非二事也内和則外順矣禮樂果二道哉内和而外順則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矣豈敢有易慢之心哉况於與之爭乎徳煇動於内以下此又覆説上意所以内和而外順而民瞻望之至於如此者蓋徳煇動於内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故也徳煇謂樂也所謂奮至徳之光也徳煇動於内則必形於外矣理即禮也理發於外則根於内可知矣舉言舉之自我始也致樂以治心致禮以治躬而已然果能致禮樂之道於己則舉而錯之天下民莫不順從矣又何難之有哉 金華邵氏曰禮樂何以能感民如此哉蓋聖人與斯民均備是禮樂於所性之中特聖人先得我心之同然故一舉而錯之天下則此以心感彼以心應宜其易易而無難矣 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 鄭氏曰禮主其減人所倦也樂主其盈人所歡也進謂自勉强也反謂自抑止也文猶美也善也放淫於聲樂不能止也報讀為褒猶進也得謂曉其義知其吉凶之歸其義一謂俱趨立於中不銷不放也孔氏曰此一節論禮樂之體或減或盈其事各異王者當各依其事以和節之禮既減損若不勉强自進則禮道銷衰樂主盈滿若不反自抑損則樂道流放張氏曰威儀繁廣易生厭倦故禮之失在乎損洋洋盈耳不欲休止故樂之失在乎盈失在乎損當自勉强失在於盈當自抑止 河南程氏曰禮樂只在進反之間便得性情之正長樂陳氏曰禮未嘗不主減然而饗必至於百拜儀必至於三千則以進為文可知樂未嘗不主盈然而合樂必止三終奏韶必止九成則以反為文可知在風之蟋蟀儉必欲中禮樂必欲無荒在雅之楚茨禮儀欲其既備鐘鼓欲其既戒亦此意銷則鑠於外物不能以自强入於魯人之跛倚者有之放則逐於外物不能以自反入於魏文侯之忘倦者有之【樂書】嚴陵方氏曰其情減則知退而不知進故宜文之以進其情盈則知出而不知反故宜文之以反報者施之對施為出而出所以退報為入而入所以進進與報其實一也禮為異故有曰進有曰報樂為同故一曰反而已前言禮報情非禮有報之謂乎又言君子反情以和其志非樂有反之謂乎 馬氏曰樂動於内故主其盈禮動於外故主其減此言其體也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以至禮之報樂之反此言其用也以體而言之故禮曰減樂曰盈以用而言之故禮曰進樂曰反樂者動於内者也故其體則主於盈蓋樂由中出而為人心之所喜禮動於外故其體則主於減蓋禮自外作而先王有以强世禮主於減故君子勉而作之而以進為文樂王於盈故君子反而抑之而以反為文以進為文然後能全其禮以反為文然後能全其樂七介以相見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一獻之禮而賔主百拜酒清人渴而不敢飲肉乾人飢而不敢食日暮人倦齊荘正齊而不敢懈怠以成禮節此皆勉而進之者也進旅退旅所以示其有所和匏笙簧會守拊鼓所以示其有所統治亂則以相訊疾則以雅其作之則以柷其止之則以敔此皆反而抑之者也禮減而不進則禮之道幾於息矣故銷樂盈而不及則樂之道至於流矣故放先王知禮樂之偏故禮則有報而樂則有反禮有報者必資於樂也樂有反者必資於禮也故曰禮之用和為貴言禮之用和為貴則樂之用節為善也故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得其報則禮資於樂資於樂則樂蓋樂者樂也傳曰行而樂之樂也樂得其反則安則樂資於禮資於禮則安故傳曰有禮則安禮之報樂之反雖不同而相資之理一也故曰其義一也李氏曰陽剛以動闢故其道常饒隂柔以靜翕故其道常乏禮隂也常乏故主乎減樂陽也常饒故主乎盈然陽而不隂則無以合其施經而不緯則無以成其放隂之陽剛上而文其柔所以為禮之文也陽之隂柔下而文其剛所以為樂之文也故曰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易於復曰反復其道而於姤曰品物咸章蓋上者陽之所也下者隂之所也陽上進而隂下退所以為復禮主於減樂主於盈者復之道也外者陽之所也内者隂之所也陽内入而隂外出故為姤禮以進為文樂以反為文者姤之道也若夫禮減而不進則入至於藏故銷樂盈而不反則出至於蕩故放銷則不能若消之有存而放則不能若息之有止也是以君子之體禮也得其報則樂而不憂其體樂也得其反則安而不虞故孔子之言謙以制禮則繼之以復以自知言作樂崇徳則繼之以嚮晦入宴息凡以此也蓋一反一報者亦出於理之自然而道之常也故坎者隂也然而含陽離者陽也然而含隂此信道致詘詘道致信一滿一虚以相為終始相為先後者也故曰樂之反禮之報其義一也 新安朱氏曰禮主其減者禮主於撙節退遜檢束然以其難行故須勇猛力進始得故以進為文樂主其盈者樂主於舒暢發越然一向如此必至於流蕩故以反為文禮之進樂之反便得情性之正 又曰主減者當進須力行将去主盈者當反須回顧身心慶源輔氏曰禮主其減減所以裁節於外也樂主其盈盈則充盛於内也樂而不盈則無以形於外禮而不減則無以合於内來而不往非禮也往而不來非禮也故曰禮有報往來不已是亦進之意 金華邵氏曰禮有以節乎人情故聖人制禮之初則主其減減則便於行樂有以樂乎人情故聖人作樂之初則主其盈盈則滿其欲禮固主於減矣然必増而進之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所謂進也故以進者為文樂固主於盈矣然必有以約而反之如清廟之瑟朱而疏越一唱而三嘆所謂反也故以反者為文在風之蟋蟀儉必欲其中禮樂必欲其毋荒在雅之楚茨禮儀欲其既備鍾鼓欲其既戒禮有報資於樂樂有反資於禮此禮樂皆得 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必發於聲音形於動靜人之道也聲音動靜性術之變盡於此矣 鄭氏曰免猶自止也人道人之所為也性術言此出於性也盡於此不可過 孔氏曰自此至章末總明樂之徳也樂之為體是人情之所歡樂所不能自抑退也内心歡樂見於聲音則嗟歎咏歌是也形見於動靜則手舞足蹈是也是人道自然之常術謂道路變謂變動言聲音動靜是性道路之變轉竭盡於此不可過於此度也 嚴陵方氏曰聲音生於氣故曰發動靜見於容故曰形發故可聞形故可見 慶源輔氏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術也咨嗟咏歌手舞足蹈性術之變也過此則淫放故曰盡於此矣 故人不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鄭氏曰形聲音動靜也耐古書能字也後世變之此獨存焉古以能為三台字 孔氏曰此明人禀自然之性而有喜樂歡樂既形於聲音動靜而不依道理或歌舞不節俾晝作夜不能無亂之事以至亡國喪家也 長樂陳氏曰情動於中而形於言人之所以為詩也情樂於内而形於外人之所以為樂也凡此天機之發而不能自已非有以使之然也是人而不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之道達則始乎治常卒乎亂矣【樂書】 嚴陵方氏曰前言樂者人情之所不能免故此復言人不能無樂前言樂必形於動靜故此復言樂不能無形 慶源輔氏曰形而不為道則鄭衛之樂是也 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廉肉節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 鄭氏曰流猶淫放文篇辭也息猶銷也曲直歌之曲折也繁瘠廉肉聲之鴻殺也節奏闋作進止所應也方道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先王恥惡其亂故立正樂以節之也先王制為雅頌之聲作之有節使人愛樂不至流逸放蕩也文謂樂之篇章言樂徳深逺論量義理而不可息止也曲謂聲音迴曲直謂聲音放直繁謂繁多瘠謂省約廉謂廉稜肉謂肥滿凡聲音之宜或須繁多肉滿謂麤大也或須瘠小廉瘦謂細小也凡樂器大而麤者其聲鴻器小而細者其聲殺也節奏謂或作或止作則奏之止則節之言聲音之内或曲或直或繁或瘠或廉或肉或節或奏隨分而作以㑹其宜使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既節之以雅頌又調之以律吕貌得其敬心得其和故放心邪氣不得接於情性矣 長樂陳氏曰王政廢興在雅不在風盛徳形容在頌不在雅制為雅頌之聲以道之則審樂足以知政聞樂足以知徳使其聲足樂而不流文足論而不息也聲足樂而不流故安文足論而不息故久中正之雅不過是爾蓋廉直之音作而民肅敬繁簡之音作而民康樂肉好之音作而民慈愛先王制為雅頌以道曲直繁瘠廉肉之聲抑又節奏合而成文其有不足感動人之善心邪上文論六音此及廉直繁簡肉好而不及噍殺粗厲滌濫者不合雅頌之聲故也【樂書】嚴陵方氏曰先王之恥其亂非茍恥而已必有道以道之制雅之聲道之使正制頌之聲道之使公聲者道之所發文者理之所寓聲足樂者樂其道也文足論者論其理也道所以制欲而有節故雖樂而不至於流理所以明義於無窮故可論而不至於息曲者聲之柔若絲是也直者聲之剛若金是也繁者聲之雜若笙是也瘠者聲之純若磬是也廉者聲之清若羽是也肉者聲之濁若宫是也節者聲之制若徵是也奏者聲之作若合是也絲金者樂之音笙磬者樂之器羽宫者樂之聲節奏者樂之文互舉以相備也樂至於此則其教不廢也故以方言之 李氏曰夫無中聲則淫樂不可勝聽矣蓋樂者民之所不能免而無中聲以節文之則民徳亂矣故聖人於豫則曰作樂崇徳所以養其正而閑其邪也故制雅頌之聲以和之使其聲和故足以樂而不流其文明故足以論而不息則確乎鄭衛不能㧞也夫道則無方也當其應物則有方矣 延平周氏曰無放心則無邪氣有邪氣則有放心慶源輔氏曰先王恥其亂與孟子所謂武王恥之之意同道謂宣道其和樂之意中聲之所止故足樂而不流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則文足論也不息謂意味深逺言之不能盡也樂易失之放有放心則邪氣應焉 新安王氏曰雅頌中聲也聲足樂文足論和也曲直歌之曲折繁瘠廉肉聲之隆殺節奏或作或止 是故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之中長㓜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内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一以定和比物以飾節節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王立樂之方也 鄭氏曰審一審其人聲也比物謂雜金革土匏之屬也以成文五聲八音克諧相應和 孔氏曰此一經覆説聖王立樂之事君臣主敬鄉里主順父子主親人聲雖一而所感有喜怒哀樂之殊當須詳審其聲以定調和之曲比八音之物以飾音曲之節或奏作或節止以成其五聲之文合和父子君臣者上文和敬和親是也附親萬民上文和順是也張氏曰正樂流行故隨所在而各盡其善宗廟有君臣所主在和敬鄉里有長幼所主在和順閨門有父子所主在和親前章使親疏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是也 長樂陳氏曰宗廟主乎敬族長鄉里主乎順閨門主乎親樂之主乎敬者聽之莫不敬主乎順者聽之莫不順主乎親者聽之莫不親猶道之所在仁者見之之謂仁知者見之之謂知 又樂書曰樂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主敬主親主順之道皆會歸於和父子兄弟和親於閨門樂之化行乎一家也長幼和順於族長鄉里樂之化行乎鄉遂也君臣上下和敬於宗廟樂之化行乎一國與天下也古樂之發脩身及家平均天下如此而已五聲所以為一者以宫為之君也十二律所以為一者以黄鍾為之本也故審宫聲則五聲之和定審黄鍾則十二律之和定審一以定和也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革木以節之比物以飾節也節以止樂而奏以作之一節一奏合雜以成文采節奏合而成文也指八音而言謂之比音指八音之物而言謂之比物其實一也審一以定和者樂之情比物以飾節者樂之節節奏合而成文者樂之文三者備矣在閨門之内所以合和父子也在宗廟之中所以合和君臣也在族長鄉里之中所以附親萬民也 嚴陵方氏曰樂之為樂則一而聽之者各有所主故其感皆不同至於所以為和則一而已故每以和言之君臣言在宗廟而不及朝廷則以君臣主敬而宗廟尤所宜故也且孔子在宗廟朝廷便便言唯謹爾在宗廟朝廷之禮固亦同矣族者親之所聚長者衆之所從鄉里與祭義言一命齒于鄉里同族長則指其人鄉里則指其地也特於族長鄉里言長幼則以鄉黨莫如齒故也老子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則知樂亦得一以和也且樂為天地之和天地之和同出於一氣而已樂之道在乎審其一而後其和可定也樂有自然之節比物則因以為之飾爾合言道和言情離者可使附疏者可使親也 慶源輔氏曰前言制雅頌之聲以道其樂意耳此又言先王作樂之法一者萬物之所不能外也在禮則為節在樂則為和故審一以定和此先王制樂之本意也豈徒悦人之耳目哉 金華應氏曰一者心也心一而所應者不一精審密察於衆理之中以求其當所謂惟精惟一也守一以凝定其和雜比以顯飾其節及其成文則文可以合和其至親至嚴之大倫附親其至疏至衆之萬民蓋樂發於吾心而感於人心無二理也 廬陵胡氏曰樂之為樂則一而感各有不同其和則一而已故每以和言之先王作樂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審其用於未發之初純一而不雜故定其情於中節之際和順而不乖近取諸身而審一以定和者樂之情也逺取諸物而比物以飾節者樂之文也情文俱盡而節奏俱合則樂之本末具矣故内則和父子外則和君臣達則和萬民先王立樂之方同此和而已故曰保合太和 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荘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故樂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紀人情之所不能免也 鄭氏曰綴表也所以表行列也詩云荷戈與綴兆域也舞者進退所至也要猶㑹也命教也紀總要之名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先王制樂得天地之和則感動人心使之和善也雅以施正道頌以賛成功聽之則淫邪不入故志意得廣也干戚是威儀之容俯仰詘伸謂動止以禮故容貌得荘敬也依其綴兆故行列得正隨其節奏故進退得齊樂感天地之氣是天地之教命樂和律吕之聲是中和紀綱總要之所名人感天地而生又感隂陽之氣樂既合天地之命協中和之紀感動於人是人情不能自免也今案詩荷戈與祋與鄭氏不同鄭氏所見齊魯韓詩本不同也張氏曰前云先王制之聲音形於動靜故此證其事雅頌是發於聲音執其干戚是形於動靜 長樂陳氏曰季札觀周樂於魯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歌頌曰至矣哉廣而不宣師乙言樂於賜謂廣大而靜者宜歌大雅寛而靜者宜歌頌是雅為王政之興頌為王功之成其體未嘗不廣也况聽其聲乎蓋内之為志意外之為容貌陳之為行列變之為進退聽雅頌之聲則知反情以和志故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則不至慢易以犯節故容貌得荘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則回邪曲直各歸其分故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然雅頌之聲詩之歌也干戚舞之器也俯仰詘伸舞之容也綴兆舞之位也節奏聲之飾也言雅頌則風舉矣言干戚則羽籥舉矣言俯仰詘伸則疾舒舉矣言綴兆則逺短舉矣言節奏則文采舉矣樂出於虚藏於無天地麗於實形於有實必受命於虚有必受命於無此樂所以能生天地非天地所生也萬物非天地不生天地非樂不生則樂者天地之受命也今夫始天始地者太始也樂有以著之以至六變而天神降八變而地出自非能命天地而不命於天地孰能與此喜怒哀樂未發而為中者性也天下之大本存焉發皆中節而為和者情也天下之達道存焉先王作樂以情性為綱以中和為紀無中以紀之則蕩而至於過無和以紀之則異而至於乖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所道者中徳所咏者中聲使夫聽音不愆以合神人以中紀之也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夫陽而不散隂而不密剛氣不怒柔氣不懾以和紀之也然樂之道推而上之以觀其妙斯為天地之命推而下之以觀其徼斯為中和之紀以樂為中和之紀則禮者中之紀而已與易於乾言變化於坤特言化同意【樂書】嚴陵方氏曰人之志意公正則廣私邪則狹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皆所以形於容貌者以其所執所習如彼故容貌所得如此綴兆者舞之營域行者行止有序之謂列者多少有制之謂節奏者樂之終始故要其節奏進退得齊焉進言樂作而進退言樂闋而退言總而㑹之也行列欲止於一故言正進退患其不齊也故言齊天地之命者言道天地之化於萬物使小大長短各有所受之也命既立矣然後得天地之正氣而為中得天地之沖氣而為和中者性也和者情也紀者正物而有常言天下之性情莫不取正於樂以之為常也命也性也情也皆繫於此又豈人情之所能免乎以人情為言者其以動而發於聲尤所不能免故也馬氏曰天地之所以命於人者中和而已傳曰生者天地之委和又曰人受天地之中而生則是樂者以中為體以和為用而中和之要蓋不出於此也延平周氏曰樂能官天地而天地不得之則或幾乎息故曰天地之命又能道中和而中和得之則各有條理故曰中和之紀雖大而命天地小而紀中和而其歸於樂則一而已所謂樂者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慶源輔氏曰此後世之士為此而必恧焉反以為愧也豈知先王制此所以荘其容貌焉故後人之臨善而不勇者樂之教不行焉故也樂者天地之命非人之所能為也然人情之所不能免也中和於是而總要焉人情之所不能免焉此所以為天地之命也横渠張氏曰天地之命樂之道也中和之紀樂之制也 夫樂者先王之所以飾喜也軍旅鈇鉞者先王之所以飾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儕焉喜則天下和之怒則暴亂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 鄭氏曰儕猶輩類天子之於天下喜怒節之以禮樂則兆民和從而畏敬之禮樂王者所常興則盛矣孔氏曰此一經覆説樂道之盛樂以飾喜非喜不樂是喜得其儕類鈇鉞飾怒非怒不可横施鈇鉞是怒得其儕類非善不喜故天下和之非惡不怒故暴亂者畏之上經論樂章末兼云禮者以此一章總兼禮樂故以禮樂結之 長樂陳氏曰藝有六樂居一焉禮有五軍居一焉樂由陽來而喜者陽也禮由隂作而怒者隂也以飾喜為樂則飾怒為禮矣以鈇鉞為禮之器則鍾鼓為樂之器矣先王以樂飾喜樂以天下者也故天下安治者莫不和之以為樂焉以禮飾怒憂以天下者也故天下暴亂者莫不畏之以為威焉孟子言今王鼓樂於此百姓聞之舉欣欣然有喜色所謂樂所以飾喜也繼之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所謂喜則天下和之也言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所謂軍旅鈇鉞所以飾怒也繼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所謂怒則暴亂者畏之也先王之於喜怒未嘗容私皆得其儕焉夫豈為道之過哉由是知先王之道禮樂正其盛者也有子謂先王之道以禮之用和為貴則兼樂言之有不為盛者乎喜怒得其儕則喜怒必以其類矣與春秋傳謂喜怒以類同意【樂書】 嚴陵方氏曰在顯之謂飾喜心生於内則隱矣必播於聲音節奏然後顯其所以喜故曰飾喜怒心生於内亦隱矣必用於軍旅鈇鉞然後顯其所以怒故曰飾怒喜合乎樂則非作好也必天下所同喜怒合乎禮則非作惡也必天下所同怒和言天下畏言暴亂者暴亂且畏則天下無所不畏矣此言禮樂則知前所言軍旅鈇鉞者對樂而言禮也五禮特言軍者對喜而言怒故也 馬氏曰以樂飾喜而不以為汰者以喜當其類也以軍旅鈇鉞飾怒而不以為暴者以怒當其類也喜而當其類則天下和之怒而當其類則暴亂者畏之先王治天下之道非一端可盡而其大要則在於禮樂故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然上言禮樂而此則言樂而繼以軍旅鈇鉞者蓋禮者所以揖讓而軍旅鈇鉞者所以征誅也揖讓征誅皆謂之樂也荀子曰出所以征誅則莫不聽從入所以揖讓則莫不從服揖讓征誅其義一也則揖讓征誅皆謂之樂而禮在其中矣 山隂陸氏曰和讀去聲 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宜也如賜者宜何歌也師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宜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寛而靜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 鄭氏曰子贛孔子弟子師樂官也乙名聲歌各有宜氣順性也賤工樂人稱工執猶處也此文換簡失其次寛而靜宜在上愛者宜歌商宜承此下行讀云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商宋詩也愛或為哀直已而陳徳各因其徳歌所宜育生也 孔氏曰自此至問樂依别録是師乙之章凡聲歌各遂人性所宜子贛令師乙觀己之性宜聽何歌也師乙不敢定其所宜故請誦所聞之詩寛謂徳量寛大靜謂安靜柔謂和柔正謂正直頌其成功徳澤厚故性之寛柔靜正者宜歌之廣大而靜謂志意宏大而安靜疏達而信謂疏朗通達而誠信大雅者歌其大正故廣大疏達者宜歌之恭謂以禮自持儉謂以約自處好禮則動不越法小雅者小正也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之正直而靜退廉約而謙恭故宜歌諸侯之風商者五帝之遺聲五帝道大故肆直慈愛者宜歌之齊三代之遺聲三代干戚所起裁斷是非故温良能斷者宜歌之歌者當直己身而陳論其徳已有此徳則宜此歌也歌者運動己徳而天地應四時和星辰理萬物育和謂隂陽順理謂不悖逆育謂羣生得所鄭註商宋詩者以下文商人識之齊人識之皆據其代宋是商後故知此商謂宋人所歌之詩也長樂陳氏曰人之生也直而徳則直心而行之歌以發徳而徳則直已而陳之直己則循理而無所詘陳徳則因性而無所隱然則歌之所發豈自外至哉人之歌也與隂陽相為流通物象相為感應故聲和則形和形和則氣和氣和則象和象和則物和動已而天地應焉其形和也四時和焉其氣和也星辰理焉其象和也萬物育焉其物和也三才相通而有感有感斯應矣四時變化而不乖不乖斯和矣星辰各有度數而不亂能勿理乎萬物各有成理而自遂能勿育乎中庸曰寛裕温柔足以有容齊莊中正足以有敬是寛柔者君子之容徳靜正者君子之敬徳頌者美盛徳之形容故寛而靜柔而正者宜歌之雅以政而後成政以徳而後善君子之徳有小大廣大嫌於離靜以即動疏達嫌於去信以近誣大雅政之大者也故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之恭儉而知好禮則恭而能安不失之太遜儉而能廣不失之太陋小雅政之小者也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之洪範之論君徳以正直為始論王道以正直為終正直則不倚於剛亦不倚於柔一適乎中而已濟之以靜則其正足以有守其直足以有行廉而濟之以謙則廉不失之隘謙不失之輕風出於徳性繫一人之本者也故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之以書之九徳考之寛而靜則寛而栗也柔而正則柔而立也廣大而靜廉而謙則簡而廉也疏達而信則剛而塞也恭儉則愿而恭也好禮則亂而敬也正直而靜則直而温也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説見後【樂書】嚴陵方氏曰人之徳性不同而歌之為體亦不一故徳性之小者不足以歌大大者不可以歌小師乙所以誦其所聞而使之自執焉夫寛者容徳也柔者順徳也容或失之雜故濟之以靜順或失之隨故持之以正此皆徳之盛者故宜歌頌廣大者鎮之以靜疏達者守之以信此皆政之大者故宜歌大雅恭則不侮儉則不奪然恭而無禮或失之勞儉不中禮或失之陋勞則過乎禮陋則不及乎禮故必好禮以制中焉此政之小者故宜歌小雅正直而守之以靜廉而有分際者於物或有所絶故守之以謙若是則可以動化一國故宜歌風肆直所以為徳慈愛所以為仁温則将至於懦而無立良則将至於寛而無制故又貴乎能斷斷則在已有立在物有制矣故宜歌齊蓋温良所以為仁能斷所以為義也歌出於志之所之非可以致曲也亦直已而已曲則隱直則陳故必以陳言之仲尼燕居曰升歌清廟示徳也非陳而何夫歌不過發乎聲聲不過發乎氣雖千變萬化無非一氣之所為也故通乎天地者一氣之升降爾行乎四時者一氣之往來爾見乎星辰者一氣之成象爾散乎萬物者一氣之成形爾則歌之動已也以致天地之應四時之和星辰之理萬物之育固其宜也山隂陸氏曰此一節疑以脱亂因失先後之序蓋其文宜曰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寛而靜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内愛一字衍大雅蓋文王之三小雅蓋鹿鳴之三頌蓋清廟風蓋周南闗睢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故季札觀樂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所謂正直而靜廉而謙者宜歌風者為此歟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所謂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者為此歟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徳乎所謂廣大而靜疏達而信者宜歌大雅者為此歟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處而不底行而不流所謂寛而靜柔而正者宜歌頌者為此歟 金華邵氏曰人之一身凡天地四時星辰萬物之理莫不畢備今也直已而陳徳於歌宜其或應或和或理或育有不期然而然者非歌能使之也徳寓於歌聞其歌而感之也直已者無所掩覆致直而行之也金華應氏曰師乙賤工而誦其所聞有非後世儒者所及蓋先王之澤未散人多習聞聲樂之理及夫子正樂而感發益深不但學者有所悟解而工師之職亦皆講肄而精通之故師摯之始闗雎之亂洋洋乎盈耳而師乙之對聲歌亦可觀也其後樂益僭亂而繚干師摯之徒皆逃而去之入於河海豈偶然哉李氏曰歌者樂語也以樂語為之文者必以樂徳為之本中和祗庸孝友所謂樂徳也夫不過之謂中不亢之謂和祗者敬之見於體庸者有常而能變孝者仁之本友者義之本也夫寛柔者和徳也靜正者中徳也寛而靜柔而正中正之至也廣大者未足乎寛疏達者未足乎柔信者未足乎正寛大而靜疏達而信中和之次也恭儉而好禮則祗也正直而靜者中而未足乎和也廉而謙者和而未足乎中也肆直能斷者義也慈愛温良者仁也肆直而慈愛者本乎義而濟之以仁者也温良而能斷者本乎仁而濟之以義者也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故盡中和之徳者宜歌之大雅者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之大者故有中和之徳者宜歌之小雅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之小者故祗庸者宜歌之風言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者故或有中徳而未足乎和或有和徳而未足乎中者宜歌之夫人之情其歡忻悲傷嗟怨皆不能隱於樂非直已歟其文止於禮義其言明於法度其理通乎性命非陳徳歟夫發於至誠者於詩為近故大足以動有形之天地幽足以感無迹之鬼神 商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 鄭氏曰屢數也數斷事以其肆直也見利而讓以其温良能斷也斷猶決也保猶安也知也 孔氏曰五帝道備三王徳盛但遺聲於後代肆直而慈愛温良而能斷者宜聽其歌聲非謂能行其道徳也以其肆直慈愛故臨危疑之事數能斷割是勇也以其温良能斷故見利不私於己是有義也有勇有義之人非歌聲辨之誰能知哉 長樂陳氏曰五帝之聲不得而見所可見於書者不過詩言志歌永言而已商人識之蓋不得其詳所得而歌之者不過五帝之遺聲而已商之聲其體肆而不拘直而不屈其用則恤下以為慈利物以為愛則肆直義也慈愛仁也仁之實盡於事親義之實盡於事兄樂也者節文仁義而已然則歌商之音非肆直而慈愛者豈所宜哉三代得天下以仁未嘗不始於温良行仁以義未嘗不始於能斷故湯之代虐以寛温良也布昭聖武能斷也言湯如此則夏周可知故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勇以行之故也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義以守之故也勇者正直之徳義者剛克之徳歌者直已而陳徳者也非歌孰能保此勿失乎周人兼用六代之樂而正考甫得商頌於周之太師得非五帝之遺聲乎周之禮樂盡在於魯而魯太師摰適齊得非三代之遺聲乎子贛達於政非不能臨事而屢斷也累於貨殖未必能見利而遜也然則子贛所宜歌亦可知矣【樂書】 嚴陵方氏曰明者不為物蔽之謂肆直慈愛而不蔽於慈愛是明乎商之音者也故臨事而屢斷以慈愛之蔽在於無斷故也温良能斷而不蔽於能斷是明乎齊之音者也故見利而讓以能斷之蔽在於無讓故也唯有勇乃能斷事唯有義乃能讓利歌五帝之遺聲則可以保其勇歌三代之遺聲則可以保其義故曰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蓋勇義人之所有非明乎歌之音則不足以保全之故也 金華應氏曰奮決明厲者商治之規摹故明乎其音則能有決而不亂舒遲而臯緩者齊俗之氣象故明乎其音則見利而遜 延平周氏曰有勇也非歌五帝之遺聲則孰能保之有義也非歌三王之遺聲則孰能保之是人之於歌也非茍從其所宜而已又将有以成就於己也李氏曰歌者非徒直已而陳徳也又足以脩人之所未足故肆直而慈愛宜歌商而明乎商之音則臨事而屢斷温良能斷者宜歌齊而明乎齊之音則見利而能遜此古之人所以成於樂也 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隊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鉤纍纍乎端如貫珠 鄭氏曰言歌聲之著動人心之審如有此事 孔氏曰此論感動人心形状如此諸事歌聲上響感動人意使之如抗舉也音聲下響感動人意如似隊落也音聲迴曲感動人心如似方折音聲止靜感動人心如枯槀之木止而不動音聲雅曲感動人心如中於矩音聲大屈曲感動人心如中於鉤音聲之状纍纍乎感動人心如貫珠言音聲感動令人心想如此 嚴陵方氏曰抗言聲之發隊言聲之重濁曲言其回轉而齊也止言其闋後而定也倨則不動不動者方之體故中矩言其聲之常如此句則不直不直者曲之體故中鉤言其聲之變如此纍纍乎言其聲相繫屬端如貫珠言其終始兩端相貫而各有成也 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子貢問樂 鄭氏曰長言之引其聲也嗟歎和續之也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歡之至也子貢問樂上下同美之也孔氏曰上論歌之形状此論歌之終始相生至於舞蹈歌者引液其聲使長也説之故言之此又覆説歌意有可説之事來感已情故言之直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美而和續之雖復嗟歎情猶未滿故不覺手而舞之舉足以蹈之也嚴陵方氏曰此先長言而後嗟歎詩則先嗟歎而後永歌者言先嗟歎則以嗟歎而唱之也後嗟歎則嗟歎而和之也彼以詩為主而詩者樂之始故以唱為序此以樂為主而樂者詩之終故以和為序非其不同意各有所主也終言子貢問樂蓋題上事也與文王世子言周公踐阼同義 山隂陸氏曰目下事也宜在子贛見師乙而問焉之上 金華邵氏曰歌之為義長其言之謂也方其人有所悦乎中則言之言不足以盡其悦故長言之至於長言不足而聲嗟氣歎嗟歎不足而手舞足蹈樂至於此蓋有非歌之所能盡者故終之曰子貢問樂記者亦不能容言於其間猶曰可問而不可言也夫可問而不可言此豈羽籥干戚鍾鼓管磬之謂乎中庸之終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與子貢問樂同意或者以為總結上文問樂之義非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一 宋 衛湜 撰 雜記上第二十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雜記者雜記諸侯以下至士之喪事此於别録屬喪服 嚴陵方氏曰此篇雖以記喪為主下篇又兼言三患五恥觀蜡取盗之類則其事不一故以雜名篇猶之易有說卦序卦而有雜卦莊子有内篇而有雜篇也 諸侯行而死於館則其復如於其國如於道則升其乘車之左轂以其綏復其輤有裧緇布裳帷素錦以為屋而行至於廟門不毁牆遂入適所殯唯輤為說於廟門外 鄭氏曰館主國所致舍復招魂復魄也如於其國主國館賔與使有之得升屋招用襃衣也道道上廬宿也升車左轂象升屋東榮綏當為緌緌謂旌旗之旄也去其旒而用之異於生也輤載柩將殯之車飾也輤取名於襯與蒨讀如蒨斾之蒨襯棺也蒨染赤色者也將葬載柩之車飾曰栁裧謂鱉甲邉縁緇布裳帷圍棺者也裳帷用緇則輤用赤矣象宫室屋其中小帳襯覆棺者若未大斂其載尸而歸車飾皆如之廟所殯宫牆裳帷也適所殯謂兩楹之間去輤乃入廟門以其入自有宫室也毁或為徹凡柩自外來者正棺於兩楹之間尸亦侇之於此皆因殯焉異者柩入自闕升自西階尸入自門升自阼階其殯必於兩楹之間者以其死不於室而自外來留之於中不忍逺也 孔氏曰自此以下至蒲席以為裳帷緫明諸侯及大夫士在路而死招魂復魄并明飾棺貴賤之等此經論諸侯之制五等之侯朝覲天子及自相朝㑹死於主國有司所授館舍若復魄之禮則與在已本國同如於道自若也道路也若諸侯在道路死升其所乘車左邉轂上而復魄車轅向南左轂左東也不於道路廬宿之舍復者廬宿供待衆殯非死者所専有也以其綏復者若在國中招魂則用其上服今在路死則招用旌旗之綏亦冀魂魄望見識之而還也若王喪於國亦用綏周禮夏采云建綏復如四郊是也其輤有裧輤謂載柩之車四旁有物裧垂象鱉甲邉縁也輤下棺外用緇色之布以為裳帷於此裳帷之中又用素錦以為屋小帳以覆棺設此飾而後行也鄭引將葬車飾曰栁者證此輤非將葬車也至廟門不毁去裳帷遂入殯宫殯焉餘物不說唯輤一物說於殯宫門外輤乃覆棺上象宫室今入之有宫室故去輤鄭云入自有宫室是也柩入自闕至阼階曽子問文 山隂陸氏曰綏旐也以其旐復旐北方之物也死無乎不之號而復之則其旗宜以死者所首之方而已廬陵胡氏曰禮言綏凡數處鄭皆讀為緌竊謂王制明堂位夏采所云讀作緌可也此復魄既在車當以執綏之綏杜子春說是鄭意蓋謂夏采建綏以復不知彼王禮也裳用緇則輤與裧皆赤也以纁對耳鄭謂輤如綪斾之綪取蒨赤也竊案大夫以白布為輤豈亦因染赤得名乎柩車飾經惟此一文則知未大斂前車飾亦然 大夫士死於道則升其乗車之左轂以其綏復如於館死則其復如於家大夫以布為輤而行至於家而說輤載以輲車入自門至於阼階下而說車舉自阼階升適所殯 鄭氏曰綏亦緌也大夫復於家以冕士以爵服大夫輤言用布白布不染也言輤者達名也不言裳帷俱用布無所别也至門亦說輤乃入言載以輲車入自門明車不易也輲讀為輇或作摶許氏說文觧字曰有輻曰輪無輻曰輇周禮又有蜃車天子以載柩蜃輇聲相近其制同乎輇崇蓋半乗車之輪諸侯言不毁牆大夫士言不易車互相明也不易者不易以輴也廟中有載柩以輴之禮此不易耳 孔氏曰此一經明大夫車飾大夫以白布為輤不以蒨草染之初死及至家皆以輲車至家説輤惟輲車在故云載以輲車説車説去其車也舉自阼階下而升適兩楹之間所殯之處此謂尸若柩則升自西階也天子諸侯載柩以蜃車其殯時則易輴矣大夫士在路載以輲車至家説載亦載以輲車故鄭云車不易也凡在路載柩天子以下至士皆用蜃車其制與輲車同車禮遂師共蜃車之役是天子也既夕云遂匠納車於階間註云蜃車是士也此云輲車謂大夫也諸侯不言可知其蜃車之形鄭註既夕禮其車之轝牀如牀中央有轅前後出設輅轝輅轝上有四周下則前後有軸以輇為輪迫地而行其輪卑有似於蜃故鄭云半乘車之輪乘車輪六尺有六寸今云半之得三尺三寸也輲車則不用輻為輪天子諸侯殯皆用之故檀弓云天子菆塗龍輴謂畫輴轅為龍諸侯殯亦用輴車不畫轅為龍也喪大記云君殯用輴註云君諸侯也輴不畫龍大夫殯不用輴故鄭註喪大記大夫之殯廢輴士掘肂見衽是亦廢輴也其朝廟大夫以上皆用輴士朝廟用輂軸故既夕禮云遷於祖用軸鄭註云大夫諸侯以上有四周謂之輴天子畫之以龍是也輴與輂軸所以異者輴有四周輂軸則無故鄭註既夕禮云軸狀如轉轔刻兩頭為軹輂狀如長牀穿桯前後著金而關軸焉是也 廬陵胡氏曰綏亦如字大夫無為屋之文則是素錦帳同諸侯矣 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裳帷 鄭氏曰言以葦席為屋則無素錦為帳 孔氏曰此一經明士輤也謂用葦席屈之以為輤棺之屋蒲席以為裳帷圍繞於屋旁也然大夫無以他物為屋之文則是用素錦為帳矣既有素錦帷帳帳外上有布輤旁有布裳帷則士之葦席屋之外旁有蒲席裳帷則屋上當以蒲席為輤覆於上但文不備也 嚴陵方氏曰大夫以布為輤則諸侯用帛可知士以葦席為屋則不得用素錦矣蒲席為裳則不得用緇布矣此皆降殺之别也 凡訃於其君曰君之臣某死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寡君不禄敢告於執事夫人曰寡小君不禄大子之喪曰寡君之適子某死鄭氏曰訃或皆作赴赴至也訃於其君謂臣使其子使人至君所告之也君之臣某之某死此臣於其家喪所主者君夫人不稱薨告他國君謙也 孔氏曰此一節緫明遭喪訃告於君及敵者并訃於鄰國稱謂之差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上某是生者臣名下某是臣之親屬死者君赴於他國稱寡君若云寡徳之君曲禮云諸侯曰薨士曰不禄夫人尊與君同今俱不稱薨同士稱者言臣子於君父雖有考終眉夀猶若其短折然故云不禄若君薨而訃者曰卒卒是夀終矣斯無哀惜之心非臣子之辭鄰國來赴書以卒者言無所老幼皆終成人之志所以相尊敬也不敢指斥鄰國君身故云告于執事夫人太子皆當云告于執事不言者畧也 山隂陸氏曰凡諸侯同盟則訃不同盟蓋不訃也不言死不死其君也不言卒不卒其君也曲禮云夀考曰卒短折曰不禄君雖夀考猶以不禄赴臣子之意也夫人曰寡小君不禄左傳曰君氏卒聲子也不赴于諸侯不反哭于寢不祔于姑故不曰薨 大夫訃於同國適者曰某不禄訃於士亦曰某不禄赴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訃於適者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禄使某實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禄使某實 鄭氏曰適讀為匹敵之敵謂爵同者也實當為至此讀周秦之人聲之誤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大夫卒相訃告之禮同國適者謂大夫位相敵者大夫既尊於士士處亦稱不禄稱其者或死者名或死者官號而赴者得稱之訃於他國之君故云外臣自謙退無徳故云寡大夫尊敬他君故云某死訃於他國大夫私有恩好故曰外私以赴大夫其辭得申故云某不禄以身赴告故云使某至訃於士與大夫同 嚴陵方氏曰士曰不禄此非士亦曰不禄者謙辭也與死者有私恩故曰外私與玉藻言於大夫曰外私名同而實異矣使某實謂以事實來告 廬陵胡氏曰春秋曰以賜君之外臣首實謂身親告也清江劉氏曰使某實實者以異國聞疑言使人實之也 士訃於同國大夫曰某死訃於士亦曰某死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某死訃於大夫曰吾子之外私某死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某死 孔氏曰此經論士喪相訃告之稱士賤赴大夫士及他國皆云某死但於他君稱外臣於大夫士言外私耳 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士次於公館大夫居廬士居堊室 鄭氏曰公館公宫之舍也練而歸之士謂邑宰也練而猶處公館朝廷之士也唯大夫三年無歸大夫居廬士居堊室亦謂未練時也士亦謂邑宰朝廷之士居廬 孔氏曰此一節明大夫士遭君喪次舍居處及歸還之節大夫恩深禄重故為君䘮居廬終喪乃還家邑宰之士恩輕又為君治邑久不歸即廢職故至小祥反其所治邑朝廷之士雖輕而無邑事故亦留次公館三年也大夫居廬以位尊恩重士居堊室以位卑恩輕鄭知未練時者若練後則大夫居堊室知士居堊室謂邑宰者若非邑宰未練之前當與大夫同居廬然周禮宫正註云親者貴者居廬疏者賤者居堊室引此經文則是大夫以上定居廬士以下定居堊室與此註朝廷之士亦居廬不同者鄭意謂與王親者雖士賤亦居廬則此註是也若與王無親身又是士則居堊室則此經士居堊室是也故宫正之法引士居堊室證賤者居堊室也若與王親雖䟽但是貴者亦居廬也案熊氏曰若天子則大夫居廬士居堊室此經是也若諸侯則朝廷大夫士皆居廬宰邑之士居堊室宫正之註是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士次於公館則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即言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大夫居廬士居堊室嫌士練而歸猶居堊室廬非久處者也以言待盡於此 金華應氏曰必次於公館即練而歸之士也但大夫以其序皆次且朝夕存焉以待終喪故曽子問曰君未殯則朝夕不歸士則不盡次而又止於練未必朝夕存焉故檀弓曰早備入而朝夕踊經所以既曰練而歸又曰次於公館者正謂其不能盡次故以次為復也鄭氏謂士分兩等而有邑宰朝廷之殊諸侯之士多矣由大國至小國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固不止於兩等然而邑散布於四竟之内固有去國尤逺者若邑宰之士盡釋邑寄而館於此豈不皆廢一邑之事乎於經文似不通 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之喪服如士服 鄭氏曰大夫雖尊不以其服服父母兄弟嫌若踰之也士謂大夫庶子為士者也已卑又不敢服尊者之服今大夫喪禮逸與士異者未得而備聞也春秋曰齊晏桓子卒晏嬰麤衰斬苴絰帶杖菅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唯卿為大夫此平仲之謙也言已非大夫故為父服士服耳麤衰斬者其縷在齊斬之間謂縷如三升半而三升不緝也斬衰以三升為正微細焉則屬於麤也然則士與大夫為父服異者有麤衰斬枕草矣其為母五升縷而四升為兄弟六升縷而五升乎唯大夫以上乃能備儀盡飾士以下則以臣服君之斬衰為其父以臣從君而服之齊衰為其母與兄弟亦以勉人為髙行也大功以下大夫士同服 孔氏曰此一經明大夫士為其父母昆弟之服大夫之父母兄弟或作士或無官今大夫為之若著大夫之服是自尊踰越父母兄弟也鄭知士是大夫庶子者若大夫適子雖未為士猶服大夫之服即下文是也引春秋襄十七年左文證大夫與士喪服不同也唯卿為大夫者此晏嬰對家老言若身為卿得著大夫之服若身為大夫唯得服士服此平仲謙退之辭非禮也案喪服初章斬衰次章䟽衰䟽即麤也麤衰斬者言其布縷在齊斬之間齊斬三升麤衰四升今麤如三升半而計縷唯三升也鄭既約晏嬰之事始明大夫與士不同大夫以上斬衰枕凷士則疏衰枕草也鄭既約士之父服縷細降一等經文有母及兄弟故約母與兄弟之服喪服為母四升此云為母五升縷謂麤細似五升之縷成布四升喪服為兄弟五升此云為兄弟六升縷為麤細如六升之縷成布五升皆謂縷細成布升數少也大夫以上儀服無降殺故鄭云備儀盡飾士以下為父母兄弟降從義服案喪服義服皆降正服一等居喪之禮以服重為伸以服輕為屈今以重服情深使士有抑屈是勉勵士身使為髙行也大夫以下輕服情殺故上下俱伸王氏曰䘮禮自天子以下無等故曽子曰哭泣之哀齊衰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且大國之卿與天子上士俱三命故曰一也晉士起大國上卿當天子之士也平仲之言唯卿為大夫謂諸侯之卿當天子之大夫非謙辭也春秋之時尊者尚輕簡䘮服禮制遂壊羣卿大夫専政晏子惡之故服麤衰枕草於當時為重孟子云三年之喪齊䟽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三代共之又此經云端衰喪車皆無等又家語云孔子曰平仲可謂能逺於害矣不以己之是駮人之非遜辭以避咎也其大夫與士異者大夫以上在喪斂時弁經士冠素委貌 石林葉氏曰古者喪服大夫士必有異制禮經皆不載鄭氏引晏平仲居桓子喪其老以為非大夫禮為證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服士服蓋不欲以尊踰之也而桓子亦大夫矣晏氏之老以為非大夫禮則平仲之服士服也故疑其為過也由是言之大夫與士之禮其必以精粗為辨歟當春秋時諸國蓋多行短喪而况其服是以平仲矯之不欲斥人之過所以姑自抑以卿然後為大夫為荅家語亦記此事而有曽子問孔子孔子以為逺害孔子蓋與平仲而禮畧之也 嚴陵方氏曰生者貴而死者賤則其服從死者嫌若臨之故也生者賤而死者貴則其服從生者嫌若僣之故也 山隂陸氏曰據此大夫喪服士有不如也既夕禮曰衰三升寢苫枕塊則古者士服斬衰寢苫枕塊大夫麤衰斬寢苫枕草是歟當晏子時士僭大夫大夫以上喪服益輕故嬰麤衰斬枕草反古之道家老視時以為非也間曰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五升六升齊衰四升蓋士以下則五升大夫六升諸侯天子齊衰之别也若斬衰則兩等喪服所謂衰三升三升有半三升有半大夫以上服斬之衰歟 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 鄭氏曰仕至大夫賢著而徳成適子得服其服亦尊其適象賢 孔氏曰父官至大夫適子雖未仕得服大夫之服為其能象似父之賢也案皇氏曰大夫適子若為士為其父唯服士服鄭註仕至大夫謂此子若仕官至大夫始得服大夫之服以其賢徳著成也 大夫之庻子為大夫則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與未為大夫者齒 鄭氏曰雖庶子得服其服尚徳也使齒於士不可不宗適 孔氏曰大夫庶子仕至大夫由身有徳行所以得服大夫之服其行位之處齒列於適子之下年雖長於適子猶在適子之下使適子為主若年少於適子則固在下是宗適也 嚴陵方氏曰大夫之適子雖為士服大夫之服而不嫌於重者適故也至於庶子死身為大夫雖服大夫之服其位猶與未為大夫者齒蓋長幼之序不可以貴賤廢故也 士之子為大夫則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無子則為之置後 鄭氏曰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而士不得也置猶立也 孔氏曰士子身為大夫父身是士故不可為大夫喪主使此死者之子為主以其子是大夫適子故得服大夫服為之主前經大夫之適子服大夫服是也若無適子則以庶子當適處若無庶子則以族人之子當適處皆得用大夫禮此所置之後謂暫為喪主假用大夫禮若大宗子則直為立後自然用大夫禮也父是士則不得主大夫喪所以然者父貴可以及子故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禮子貴不可以及父故其父不得用大夫之禮 大夫卜宅與葬日有司麻衣布衰布帶因喪屨緇布冠不蕤占者皮弁 鄭氏曰有司卜人也麻衣白布深衣而著衰焉及布帶緇布冠此服非純吉亦非純凶也皮弁則純吉之尤者也占者尊於有司卜求吉其服彌吉大夫士朔服皮弁 孔氏曰宅謂葬地大夫尊故得卜宅并葬日麻衣謂白布深衣吉服十五升之布布衰謂麤衰以三升半布為衰長六寸廣四寸綴於衣前當胷上後又有負版長一尺六寸廣四寸白布深衣是吉衰是凶布帶亦凶緇布冠是吉不蕤亦凶故鄭云非純服也因喪屨因喪之繩屨也緇布冠古法不蕤後代有蕤此以凶事故得云不蕤占者謂卜之人皮弁是純吉尤甚者 山隂陸氏曰有司羣吏有事者也鄭氏謂有司卜人誤矣據士冠禮有司如主人服即位于西方東靣北上筮與席所卦者具饌於西塾言因喪屨則麻衣布衰布帶緇布冠不蕤非前日之服也凡服皆先服服而後冠聘禮曰遭喪將命于大夫主人長衣練冠以受是也筮先冠後衣自既服之後歟緇布冠不蕤禮也不待言不緌而後著今言不緌以有緌之者也 如筮則史練冠長衣以筮占者朝服 鄭氏曰筮者筮宅也謂下大夫若士也筮史筮人也長衣深衣之純以素也長衣練冠純凶服也朝服純吉服也大夫士日朝服以朝也 孔氏曰士喪禮云筮宅卜日故知此謂筮宅也下云下大夫及士不合用卜故知用筮以筮輕故用純凶服占者用朝服也案士喪禮族長涖卜及宗人吉服鄭註服端也彼謂士之卜禮此據筮禮故朝服案士虞禮註云士之屬吏為其長弔服如麻此史練冠長衣者此經文含大夫其臣為大夫以布帶繩屨故史練冠長衣若士之卜史當從弔服不得練冠長衣也山隂陸氏曰長衣蓋練衣也練而為衣長之即吉有漸也知然者以練練衣黄裏縓縁鹿裘衛長袪知之也鄭氏謂長衣深衣之純以素非是 大夫之喪既薦馬薦馬者哭踊出乃包奠而讀書鄭氏曰嫌與士異記之也既夕禮曰包牲取下體又曰主人之史請讀賵 孔氏曰此明大夫將柩朝廟後欲出之時也案士喪禮下篇云薦馬凡有三柩初出至祖廟設奠為遷祖之奠訖乃薦馬一也至日側祖奠又薦馬二也明日將行遣奠時又薦馬三也此薦馬下云包奠而讀書於既夕禮為第三薦馬時薦進也馬是牽車為行之物孝子見進薦馬是行期已至故感之而哭踊焉出乃取遣奠牲下體包裹之以遣送行也苞者象既饗而歸賔俎士則羊豕各三个必取下體者下體能行亦示将行也有遣車者亦先包之書謂凡送亡者賵入椁之物書也讀之者省録之也註引讀賵賵猶送者人名也 大夫之喪大宗人相小宗人命卜人作 鄭氏曰卜及日也相相主人禮也命告以所問事也作謂火灼之以出兆 孔氏曰大夫謂卿也大宗謂大宗伯也小宗謂小宗伯也案皇氏曰大小二宗並是其君之職來為喪事如司徒旅歸四布是也故宗伯肆師云凡卿大夫之喪相其禮 金華應氏曰君臣一家也君之喪百官庀其職大夫之喪家臣庀其役其廣狹不同矣君則䘏其私而以國有司助之其凢役則司徒供之少儀聴役於司徒是也其賛相則大小二宗與卜人同之宗伯四師相禮是也其大小宗與卜人皆春官而喪事同賛相之蓋君喪之用大宰大宗大祝若曽子問所記是也而亦以賛大夫之喪其待之厚矣夫臣子之喪其力有不能盡具者皆仰之於公又俾有司賛其事所謂體羣臣者此類是也 内子以鞠衣襃衣素沙下大夫以䄠衣其餘如士鄭氏曰此復所用衣也當在夫人狄稅素沙下爛脫失處在此上耳内子卿之適妻也春秋曰晉趙姬請逆叔隗於狄趙衰以為内子而已下之是也下大夫謂下大夫之妻䄠周禮作展王后之服六唯上公夫人亦有禕衣侯伯夫人自揄狄而下子男夫人自闕狄而下卿妻自鞠衣而下大夫妻自展衣而下士妻稅衣而已素沙若今紗縠之帛也六服皆袍制不禪以素紗裏之如今袿重繒矣襃衣者始為命婦見加賜之衣也其餘如士之妻則亦用稅衣孔氏曰此一經明卿大夫以下之妻所復之衣鞠衣襃衣者始命為内子上所襃賜之衣故曰襃衣即鞠衣也復時亦用此衣亦以素沙為裏鄭引春秋僖二十四年左傳文證卿妻為内子也王后以下之服已具玉藻制為通衣裳有表有裏似故云不禪似漢時袿下之襈以重繒為之也其餘如士謂鞠衣襢衣之外其餘褖衣如士之妻士妻既用褖衣而復則内子下大夫妻等亦用褖衣也 復諸侯以襃衣冕服爵弁服 鄭氏曰復招魂復魂也冕服者上公五侯伯四子男三襃衣亦始命為諸侯及朝覲加賜之衣也襃猶進也 孔氏曰自此至西上緫明招魂所用之衣但此經上下顚倒如鄭所次以此經為首次以夫人稅衣揄狄之經然後次内子以鞠衣之經諸侯既用襃衣又以冕服爵弁服而復也冕服者上公自衮冕而下故為五侯伯自鷩冕而下故為四子男自毳冕而下故為三也凡服各依其命數則上公五冕之外更加爵弁服以下皮弁冠弁之等而滿九侯伯冕服之外亦加爵弁以下而滿七子男冕服之外加爵弁皮弁而滿五其襃衣君特所襃賜則冝在命數之外也故王制云三公一命衮若有加則賜是襃衣不入命數也此襃衣或是冕之最上者 山隂陸氏曰先儒謂始命為諸侯及朝覲加賜之衣若秦仲受顯服其詩曰黻衣繡裳此其一隅黻衮也然則復諸侯以襃衣公襲襃衣一舉其有者也若以謂諸侯人得而有之非所謂襃 夫人稅衣揄狄狄稅素沙 鄭氏曰言其招魂用稅衣上至揄狄也狄稅素沙言皆以白紗縠為裏 孔氏曰此明婦人復衣婦人衣有六也夫人謂諸侯伯夫人也狄税言從揄狄以下至於稅衣 山隂陸氏曰夫人先稅衣後揄狄即服有漸也據復諸侯以襃衣冕服爵弁服其言狄稅素沙又以别内子焉據内子以鞠衣素沙夫人稅衣不言以不嫌不以 復西上 鄭氏曰北靣而西上陽長左也復者多少各如其命之數 孔氏曰凡招魂皆北靣而招以西頭為上招魂冀生氣之來生氣為陽又北靣言之南方是陽左在西方故鄭言陽長左案士喪禮復者一人諸侯之士一命而用一人明復者各依命數也 嚴陵方氏曰復北靣求諸幽故以西為上西北皆隂故也 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 鄭氏曰謂池飾也揄揄翟也采青黄之間曰絞屬猶繫也人君之栁其池繫絞繒於下而畫翟雉焉名曰振容又有銅魚在其間大夫去振容士去魚此無人君及士亦爛脫 孔氏曰此一經明大夫葬時車飾諸侯以上則畫揄翟於絞屬於池下若大夫降下人君不得畫以揄絞屬於池下其池上則畫於揄得有揄絞也故喪大記士亦有揄絞與大夫同但不得屬於池下人君之栁上有池下有振容池與振容之間又有魚故註云在其間詳見喪大記 山隂陸氏曰冝承蒲席以為裳帷之下爛脫在是然則大夫士殯與葬儀雖小不同大略一也其異者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 大夫附於士士不附於大夫附於大夫之昆弟無昆弟則從其昭穆雖王父母在亦然 鄭氏曰附讀皆為祔大夫祔於士不敢以己尊自殊於其祖也士不祔於大夫自卑别於尊者也大夫之昆弟謂為士者也從其昭穆中一以上祖又祖而已祔者祔於先死者 孔氏曰自此至祔於公子廣明祔祭之義大夫祔於士謂祖為士孫為大夫若死可以祔祭於祖之為士者士不祔於大夫謂先祖為大夫孫為士不可祔祭於大夫唯得祔於大夫之兄弟為士者無昆弟謂祖無昆弟為士則從其昭穆謂祔於髙祖為士者髙祖為大夫則祔於髙祖昆弟為士者若孫死之後應合祔於王父王父見無可祔亦如是祔於髙祖也鄭恐大夫之昆弟俱作大夫士亦得祔之故云謂為士者中一以上喪服小記文謂自祖以上間一世各當昭穆而祖祔之若不得祔祖則間去曽祖一世祔於髙祖若髙祖無可祔則祔髙祖之祖是祖又祖也金華應氏曰重世裔之本宗故大夫寜自屈而祔於士重朝廷之命爵故士不敢僭而祔於大夫重㛰姻之正耦故婦與妾之祔各以其類而無之則寧越次而間升重承家之陽類故男祔則配而女祔則不配 婦附於其夫之所附之妃無妃則亦從其昭穆之妃妾附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亦從其昭穆之妾 鄭氏曰夫所祔之妃於婦則祖姑 孔氏曰此經綸婦之所祔義與夫同孫婦祔祖姑無妃謂無祖姑亦間一以上祔於髙祖之妃無則祔於髙祖之祖妃若其祖有昆弟之妃班爵同者亦祔之 男子附於王父則配女子附於王母則不配公子附於公子 鄭氏曰配謂并祭王母不配則不祭王父也有事於尊者可以及卑有事於卑者不敢援尊配與不配祭饌如一祝辭異不言以某妃配某氏耳女子謂未嫁者也嫁未三月而死猶歸葬於女氏之黨公子附於公子不敢戚君 孔氏曰男子祔於王父并祭所配王母在室之女及已嫁未三月而死祔祭於王母則不祭所配之王父案特牲禮云用薦歳事於皇祖某子是不言配少牢禮云以某妃配某氏鄭註云某妻也某氏若言姜氏子氏也此是言配但士用特牲大夫用少牢其餘皆同是祭饌如一特牲雖是常祭容是禫月吉祭故不言配公子之祖為君公子不敢祔於祖之兄弟為公子者故鄭云不敢戚君也 君薨大子號稱子待猶君也 鄭氏曰謂未踰年也雖稱子與諸侯朝㑹如君矣春秋魯僖公九年夏葵丘之㑹宋襄公稱子而與諸侯序待或為侍 孔氏曰大子君存稱世子今君既薨故稱子與諸侯並列其待之禮猶如正君引春秋者證未踰年稱子及待猶君之義若踰年則稱君也若杜元凱之意未以前雖踰年猶稱子既雖未踰年亦稱公具在曲禮䟽 山隂陸氏曰此言君薨未待其子猶君也春秋召陵之㑹陳子亞衛侯待猶陳侯也若温之㑹陳侯既葬陳子序在鄭伯之下莒子之上視君下一等 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屨不易鄭氏曰謂既練而遭大功之喪者也練除首絰要絰葛又不如大功之麻重也言練冠易麻互言之也唯杖屨不易言其餘皆易也屨不易者練與大功俱用繩耳 孔氏曰此謂遭三年之喪至練時首絰已除故特云冠若初死者是降服大功則以此大功之麻易三年之練也此特據降服大功其餘七升八升九升之大功則不得易三年之練也大功無杖無可改易斬衰既練要絰與大功初死要絰麤細同斬衰是葛大功是麻故鄭云不如大功之麻重也云練冠易麻互言之者麻謂絰帶大功言絰帶明三年練亦有絰帶三年練云冠明大功亦有冠是大功冠與絰帶易年冠及絰帶故云互言之 嚴陵方氏曰三年之喪既練而遭大功之喪則以麻易之者此以義起禮也 有父母之喪尚功衰而附兄弟之殤則練冠附於殤稱陽童某甫不名神也 鄭氏曰此兄弟之殤謂大功親以下之殤也斬衰齊衰之喪練皆受以大功之衰此謂之功衰以是時而祔大功親以下之殤輕不易服冠而兄為殤謂同年者也兄十九而死已明年因喪而冠陽童謂庶殤也宗子則曰隂童童未成人之稱也某甫且字也尊神不名謂之造字 孔氏曰此經明已有父母之喪練後得祔兄弟小功之殤也已有父母喪猶尚身著功衰今兄弟有殤在小功者當須祔祭則不改練時之服身著練冠祔祭於殤也大功正服則變三年之練故鄭知此大功以下之殤言以下兼小功也已是祖之適孫若祔大功兄弟長殤得在祖廟若祔小功兄弟長殤則是祖之兄弟之後所以得祔者已是曾祖之適其小功兄弟同曾祖今小功兄弟當祔於從祖之廟其小功兄弟身及父是庶人不合立祖廟則曾孫適孫為之立壇祔小功兄弟之長殤於從祖立神而祭也當祔祭此殤之時祝辭稱此殤曰陽童又稱某甫所以不呼其名者尊神之也故為之造字稱曰某甫曾子問庶子之殤祭於室白故曰陽童宗子殤死祭於室奥則曰隂童檀弓云五十以伯仲是正字二十之時曰某甫是且字言且為之立字也鄭云冠而兄為殤謂同年者此鄭自難云弟冠而兄得為殤者謂弟與兄同年十九也云兄十九而死已明年因喪而冠者此新死之兄既是小功之服不合變三年之練而得有因喪冠者謂已明年之初用父母喪之練節而加冠以後始祔兄弟也云為之造字者以冠始有字此兄去年已死未得有字祔時為之造字也 横渠張氏曰有父母之喪尚功衰謂未祥猶衣所練之功衰未衣麻衣也 藍田吕氏曰上言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屨不易此謂三年既練遭大功之喪當易練冠練衣而服大功之衰又加首絰以麻易葛帶所不易者杖屨而已然此三年者統言父母君長子及為人後及適孫為祖之類若父母之喪既練而祔兄弟之殤則杖屨與練冠俱不易此一節於三年練冠中特為父母立例蓋大功之衰有重於三年之練冠故所不易者唯有杖屨兄弟之殤雖亦大功然既殤且祔冝輕於父母之練故比之三年所不易者又有練冠也功衰者卒哭所受六升之服也至練則以功衰之布練而為衣故猶曰功衰此不曰練而曰功衰者為下練冠立文也言尚者明受功衰之日已逺故知為練服也若哭兄弟之殤則必易練冠蓋殤之喪雖無卒哭之稅至于祔冝有殺矣 凡異居始聞兄弟之喪唯以哭對可也其始麻散帶絰未服麻而奔喪及主人之未成絰也䟽者與主人皆成之親者終其麻帶絰之日數 鄭氏曰以哭對惻怛之痛不以辭言為禮也散帶垂與居家同也凡喪小斂而麻䟽者謂小功以下也親者大功以上也䟽者及主人之節則用之其不及亦自用其日數 孔氏曰此一節明異居聞兄弟喪哭及奔赴之禮言凡非一之辭異居别所而始聞兄弟之喪不暇問餘事唯哭對使者則於禮可也始麻散帶絰者此謂大功以上兄弟其初聞喪始服麻之時散垂要之帶絰若小功以下服麻則糾垂不散也若聞喪未及服麻而即奔喪道路既近至在主人未成絰時謂未小斂之前也疏者值主人成服之節則與主人成之親者雖值主人成服未即成之必終竟其麻帶絰滿依禮日數而後成服也案士喪禮小斂襲絰于序東是凡士喪小斂而麻也又士喪禮三日絞垂此云始麻散帶絰是與居家同也鄭註其不及亦自用其日數者謂疏者若不及主人之節亦自用其依禮之日數奔喪之後至三日而成服也案奔喪禮聞喪即襲絰絞帶不散彼謂有事未即奔喪故也又奔喪禮至即絞帶不散垂彼謂來遲此即來奔故至猶散麻以見尸柩故也 山隂陸氏曰喪服小記所謂有主後者謂異居是也此謂聞同母異父兄弟之喪殺於兄弟惻怛之情輕不必盡哀又不必問故故曰唯以哭對可也 主妾之喪則自附至於練祥皆使其子主之其殯祭不于正室君不撫僕妾 鄭氏曰祔自為之者以其祭於祖廟不撫僕妾略於賤也 孔氏曰妾既卑賤得主之者謂女君死攝女君也祔祭於祖姑尊祖故自祔也妾合祔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祔於女君雖攝女君猶下正適故殯之與祭不得在正室妾祖姑無廟於廟中為壇祭之若不攝女君之妾則不得為主則别為壇不在祖廟中而子自主之也 嚴陵方氏曰妾之喪祔於妾祖姑之廟故其夫自主而祔之非尊妾也尊祖而已練祥則使其子者畧之也殯祭不於正室者所以明嫡也不撫僕妾貴之於賤冝畧故也 山隂陸氏曰言主妾之喪則自祔則妾之喪其主有不主者矣崔氏謂女君死攝女君也然則練祥使其子主之曰練祥可矣今曰至於練祥則又以著虞卒哭其子主之固也 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 鄭氏曰妾於女君之親若其親然 孔氏曰雖是徒從而抑妾故為女君黨服防覬覦也攝女君差尊故不為先女君之黨服 嚴陵方氏曰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者親親之仁也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者尊尊之義也山隂陸氏曰即不言先嫌女君出 聞兄弟之喪大功以上見喪者之鄉而哭適兄弟之送者弗及遇主人於道則遂之於墓凡主兄弟之喪雖疏亦虞之 鄭氏曰見喪者之鄉而哭奔喪節也遂之於墓言骨肉之親不待主人也䟽亦虞之以喪事虞祔乃畢孔氏曰此一節明奔兄弟喪之法見喪者之鄉而哭此謂親兄弟同氣及同堂兄弟也奔喪禮云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不同者此經謂降服大功者若如此則兄弟之名通經重也適兄弟之送者此兄弟通緦小功也適往也謂徃送五服之親不及喪柩在家主人葬竟已還送之人值於路不得隨孝子歸仍自獨徃於墓也兄弟䟽者謂小功緦麻彼既無主雖服緦小功之䟽亦為之主虞祔之祭案小記云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必為之再祭鄭註云小功緦麻為之練祭可也與此不同者彼承大功有三年者此則緦小功有三年者故至小祥同於三年故主虞祔也今此言䟽者亦虞但虞者謂無服者朋友相為亦虞祔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二 宋 衛湜 撰 凡喪服未畢有弔者則為位而哭拜踊 鄭氏曰客始來主人不可以殺禮待之 孔氏曰未畢謂喪服將終猶有餘日未滿有人始來弔當為位哭踊不以殺禮待新弔之賔也言凡者五服悉然 大夫之哭大夫弁絰大夫與殯亦弁絰大夫有私喪之葛則於其兄弟之輕喪則弁絰 鄭氏曰弁絰者大夫錫衰相弔之服也如爵弁而素加環絰私喪妻子之喪也輕喪緦麻也大夫降焉弔服而徃不以私喪之末臨兄弟 孔氏曰謂成服以後大夫徃弔哭大夫則身著錫衰首加弁絰若未成服以前與殯之時身亦弁服而首加弁絰也私喪之葛謂妻子之喪至卒哭以葛代麻之後於此之時遭兄弟之輕喪緦麻大夫降一等雖不服以骨肉之親亦著弔服弁絰而徃不以妻子私喪之末服臨兄弟也若成服後則錫衰未成服之前身著素裳而首服弁絰 為長子杖則其子不以杖即位為妻父母在不杖不稽顙母在不稽顙稽顙者其贈也拜 鄭氏曰子不以杖即位辟尊者也為妻尊者在不敢盡禮於私喪故不杖不稽顙獨母在於贈拜得稽顙父在贈拜則不得稽顙 孔氏曰父為長子杖其子長子之子祖在不厭孫其孫得杖但與祖同處不得以杖即位辟尊者也為妻謂適子為妻父母見存不敢為妻杖又不敢為妻稽顙案喪服云大夫為適婦為喪主父為己婦之主故父在不敢為婦杖父没母在為妻雖得杖而不得稽顙以杖與稽顙連文不杖屬於父在不稽顙文屬母在故云父母在不杖不稽顙不稽顙二義母在不稽顙者謂母在為妻子尋常拜賔之法也稽顙者其贈也拜者但父没母在稍降殺於父有他人以物來贈己其恩既重其謝此贈之人時為拜得稽顙故云其贈也拜 嚴陵方氏曰父母在則為妻不杖不稽顙為尊者厭不敢盡禮於私喪也母在父没則為妻亦不稽顙則容杖矣然於拜贈之時亦稽顙焉凡以别於父在之時也 山隂陸氏曰適子為妻如此則庶子父雖在以杖即位可也 違諸侯之大夫不反服違大夫之諸侯不反服 鄭氏曰其君尊卑異也違猶去也去諸侯仕諸侯去大夫仕大夫乃得為舊君服 孔氏曰去諸侯謂不使其君及辟仇也之徃也已若本是諸侯臣徃仕大夫此是自尊適卑不可反服於前之尊君也本是大夫臣今仕諸侯此是自卑適尊若猶服卑君則為新君之耻也故亦不反服舊君服齊衰三月 清江劉氏曰此言違而仕者則不反服舊君避新君也然則違而未仕者聞舊君之喪則反服爾春秋所謂未臣焉有伐其國者反死之可矣既臣焉而反死之則不可鄭云去諸侯仕諸侯去大夫仕大夫乃得為舊君服非也 嚴陵方氏曰或違尊而之卑或違卑而之尊皆不敢反服於舊君者以尊卑異體故也 喪冠條屬以别吉凶三年之練冠亦條屬右縫小功以下左緦冠繰纓大功以上散帶 鄭氏曰别吉凶者吉冠不條屬也條屬者通屈一條繩若布為武垂下為纓屬之冠象大古䘮事略也吉冠則纓武異材焉右縫者右辟而縫之小功以下左辟象吉輕也繰纓繰當為澡麻帶絰之澡聲之誤也為有事其布以為纓 孔氏曰此一節眀喪冠輕重之制吉冠則纓與武各别喪冠則纓與武共材條屬者條猶著也謂取一條繩屈之為武垂下為纓以著冠也三年練冠小祥之冠也雖㣲入吉亦猶條屬與凶冠不異吉冠則襵上辟縫嚮左左為陽陽吉也凶冠縫嚮右右為隂隂喪所向也過小祥猶條屬故縫猶嚮右也小功以下輕故縫同吉嚮左也緦衰冠治縷不治布冠又用澡治緦布為纓以輕故也鄭註有事其布以為纓者緦麻既有事其縷就上澡之是又治其布謂縷布俱治也大功以上散帶者小斂之後主人拜賔襲絰於序東小功以下皆絞之大功以上散此帶垂不忍即成之至成服乃絞 山隂陸氏曰繰讀如蠶繰之繰繰纓散纓也即言嫌不散 朝服十五升去其半而緦加灰錫也 鄭氏曰緦精麤與朝服同去其半則六百縷而疏也又無事其布不灰焉 孔氏曰朝服精細全用十五升布為之緦麻於朝服十五升布之内抽出其半以七升半用緦麻服之衰服也鄭註喪服去其半而緦如是也取緦以為布又加灰治之則曰錫言錫然滑易也經云去其半而緦始云加灰錫眀此緦衰不加灰不治布故也山隂陸氏曰周書成王㑹墠上天子南面立絻無繁露朝服八十物搢挺唐叔荀叔周公在左太公望在右皆絻亦無繁露朝服七十物搢笏堂下之右唐公虞公南面立焉堂下之左殷公夏公立焉皆南面絻有繁露朝服五十物搢笏八十七十五十物縷也據此升之精粗有不同矣鄭氏謂八十縷為升舉其精者也緦於縷加灰錫於布加灰朝服據布故曰十五升去其半而緦加灰錫也朞悲哀三年憂緦思而已 諸侯相禭以後路與冕服先路與襃衣不以襚 鄭氏曰不以己之正者施於人以彼不以為正也後路貳車貳車行在後也 孔氏曰禭謂以物送死用後路謂上路之後次路也冕服謂上冕之後次冕也先路襃衣是己車服之上不可以施人以彼不以為正服所用也 嚴陵方氏曰後路貳車也先路正車也襃衣即前言復諸侯以襃衣是矣 山隂陸氏曰大路玉輅也左僖二十八年王賜晉侯大路之服襄二十九年鄭公孫蠆卒王追賜之大路二十四年賜穆叔大路定四年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分康公以大路少帛分唐叔以大路密湏之皷是也車馬曰賵衣服曰禭禭而以路非正也既夕禮曰賔奉幣由馬西當前路北面致命變言前路著非後路也不曰先路避先路也 遣車視牢具疏布輤四面有章置於四隅 鄭氏曰言車多少各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也遣奠天子大牢包九个諸侯亦大牢包七个大夫亦大牢包五个士少牢包三个大夫以上乃有遣車輤其盖也四面皆有障蔽以隠翳牢肉 孔氏曰遣車送葬載牲體之車也牢具遣奠所包牲牢之體貴賤各有數也一个為一具取一車載之故云視牢具諸侯大夫位尊雖無三命則有車馬之賜及天子上士三命皆得有遣車諸侯士以下賤故無遣車也疏布輤者以麤布為上蓋四面有物章之入壙置於槨之四隅 賈氏曰士無遣車則所包者不載於車直持之而已山隂陸氏曰疏布輤亦如殯車為輤其異者四面有章置於椁之四隅 載粻有子曰非禮也喪奠脯醢而已 鄭氏曰粻米糧也言死者不食糧也遣奠本無黍稷孔氏曰遣車載粻有子譏其為失也遣奠之饌無黍稷故不載粻既夕藏筲者謂遣奠之外别有黍稷麥也遣奠用牲體是脯醢之義 祭稱孝子孝孫喪稱哀子哀孫 鄭氏曰各以其義稱 孔氏曰祭吉祭也謂自卒哭以後之祭吉則申孝子之心祝辭云孝也或子或孫随其人喪稱哀子哀孫謂自虞以前凶祭也喪則痛慕未申故稱哀也故士虞禮稱哀子卒哭乃稱孝子 嚴陵方氏曰祭所以追飬而盡於一身之終喪所以哭亡而止於三年之孝則為人子孫終身之行也故子孫之於祭必稱孝哀則於聲音見於衣服盖三年之禮而已故子孫之於喪止稱哀 端衰喪車皆無等 鄭氏曰喪車惡車也喪者衣衰及所乗之車貴賤同孝子於親一也衣衰言端者端吉時常服喪之衣衰當如之 孔氏曰端正也吉時端服身與袂同以二尺二寸為正而喪衣亦如之以其綴六寸之衰於心前故曰端衰等等差也喪也衣衰及惡車天子至士制度同無等差之别也案鄭註巾車喪車凡五等木車始遭喪所乗素車卒哭所乗薻車既練所乗駹車大祥所乗漆車禫所乗 山隂陸氏曰衰制雖無等其布之精粗則有差也據衰與其不當於物也寜無衰 大白冠緇布之冠皆不蕤委武縞而后蕤 鄭氏曰不蕤質無飾也大白冠大古之布冠也春秋曰衛文公大布之衣大白之冠委武冠卷也秦人曰委齊東曰武冠也縞縞冠也 孔氏曰大白冠白布冠也緇布冠黒布冠也二冠無飾故皆不蕤此緇布冠謂大夫士之冠其諸侯則玉藻云緇布冠繢緌是也縞二冠既先有别卷後乃可蕤故云而后蕤也大祥縞冠亦有蕤何以知之前既云練冠亦條属右縫則知縞不條属既别安卷灼然有蕤也鄭引衛文公證大白冠是布也文公以國未道不充其服自貶損也 馬氏曰冠以莊其首蕤以致其飾冠而不蕤者始於上古尚質而不文也冠之以蕤者制於後代以文而勝質也文公為狄所滅齊桓公救而封之則以亡國之君為居喪之服故以大白始冠者欲其重始而取上世之冠故以緇布此皆不蕤者也至於冠或以朱組纓或以丹組纓縞冠則或以武或以素紕此皆以蕤者也然而大白不蕤矣而郊特牲曰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緇布不蕤矣而玉藻曰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若是則有時而致飾可以蕤乎雜記所言特喪冠爾 山隂陸氏曰委委貌也所謂縞冠武縞所謂冠縞武如是而後緌先儒謂冠委貌也然則縞冠素委貌歟素委貌盖素端之冠 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己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己士弁而親迎然則士弁而祭於己可也 鄭氏曰弁爵弁也冠冠也祭於公助君祭也大夫爵弁而祭於己唯孤爾然則士弁而祭於己縁類欲許之也親迎雖亦己之事攝盛服爾非常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大夫士公私祭服大夫謂孤也冕絺冕也祭於己自祭廟也助祭為尊故服絺冕自祭為卑故服爵弁士以爵弁為上故用助祭冠冠為卑自祭不敢同助君之服故用冠也作記之人雖云士冠而祭於己以己既爵弁親迎親迎輕於祭尚用爵弁則自用爵弁自祭己廟於禮可用也是記者縁事類許之著爵弁也儀禮少牢上大夫自祭用冠此亦云弁而祭於己與少牢異故鄭註云唯孤爾知非卿者以少牢禮有卿賔尸下大夫不賔尸眀卿亦冠不爵弁也親迎配偶一時之極故許其攝盛服祭祀湏依班序著弁於理可也 崔氏曰孤不悉絺冕若王者之後及魯之孤則助祭用絺若方伯之孤助祭則冕以其君冕自祭不踰之也 馬氏曰周官司服曰王之吉服祭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降而至於祭羣小祀則冕盖祭之大者莫重於昊天而祀之小者莫甚於羣小祀不别以服不降以等則尊卑不眀隆殺不分而禮㡬乎熄矣大夫士則祭之至大者莫重乎助於公祭之有常者莫甚乎祭於己故大夫則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己士弁而祭於公冠而祭於己者亦周官六服同冕之意也盖王則異其服而大夫士則異其冕弁而已周禮又曰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士之服自皮弁而下則大夫以冕為極而士以爵弁為極也非祭於公安敢用哉雖然士弁而親迎則士弁而祭於己可乎謂昬者己之事祭於家者亦己之事弁可用於昬則亦可用乎祭於己此記禮者之所疑也盖昬禮者合二姓之好為萬世之始以其至大之禮行於一時之間可以攝其盛服而用弁焉士昬禮所謂主人爵弁者也至若祭於己則嵗時所用於家為常茍不與祭於公者有辨安在其為禮哉士可弁而祭於己則大夫亦可冕而祭於己矣雖然士之弁而親迎亦猶記所謂冕而親迎者也故哀公甞疑其為己重而孔子辨之諸侯以祭服而親迎則士以助祭服而親迎義之當然於是乎在茍弁而祭於己則非特嫌其同於公而又著其輕於昬矣故士之弁而祭於公者正也弁而親迎者權也弁而祭於己則不可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大夫若冕而祭於公則弁而祭於己士若弁而祭於公則冠而祭於己若下大夫一命弁而祭於公則冠而祭於己可知下士不命冠而祭於公則端而祭於己亦可知少牢朝服而祭下大夫也特牲冠端而祭下士也王之上士三命服冕則弁而祭於己矣然則一命大夫不冕雖士三命有服冕者據大夫五士三鄭氏謂大夫爵弁自祭宗廟惟孤爾又謂諸侯自相朝聘皆皮弁服皆非是案典瑞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繅皆三采三就以朝覲宗遇㑹同于王相見亦如之盖諸侯自敵以上相見皆用其至且有宜稱皮弁服不應執圭 李氏曰大夫冕而祭於公謂天子之大夫也儀禮曰大夫朝服而祭謂諸侯之大夫也士弁而親迎則弁而祭於己可也詩曰角枕粲兮角枕天子之所服也有昬者枕可以同於王而士之冠可以同於大夫所以重昬也 暢以掬杵以梧枇以桑長三尺或曰五尺畢用桑長三尺刋其柄與末 鄭氏曰杵所以鬱也掬栢也枇所以載牲體者此謂喪祭也吉祭枇用畢所以助主人載者刋猶削也 孔氏曰此一節眀吉凶暢及枇畢之義暢猶鬱鬯也掬栢爾雅釋木云梧桐也以栢為以桐為杵鬱鬯用栢香桐潔白於神為宜也牲體從鑊以枇升入於鼎從鼎以枇載之於俎知吉祭枇用者特牲記枇用心是也主人舉肉則用畢助主人舉肉用桑者亦喪祭也吉時亦用末頭亦削之枇亦當然長樂陳氏曰匕之别有四有黍稷之匕有牲體之匕有疏匕有喪匕三匕以喪匕以桑廪人之所摡黍稷之匕也饔人之所摡牲體之匕也牲體之匕挑匕也其制則黍稷之匕小於挑匕挑匕小於疏匕何則敦之量不過三豆而高不過一尺則黍稷之匕小矣挹之以挑匕然後註於疏匕者三則疏匕大矣畋器曰畢祭器亦曰畢皆象畢星也詩曰兕觥其觩角弓其觩有捄匕有捄天畢捄者曲而長也則畢之狀可知矣鄭氏曰異狀如匕喪匕用桑而異亦桑則吉匕用而畢亦此鄭氏所以言匕畢同材也然桑黄赤各致其義舊圖謂匕畢皆漆之誤矣特牲主人及佐食舉牲鼎宗人執畢先入賛者錯俎加匕鄭氏曰主人親主則宗人執畢導之以畢臨載匕備失脱也少牢及虞禮無匕何哉少牢大夫不親舉虞祭主人未執事其説是也【禮書】 率帶諸侯大夫皆五采士二采 鄭氏曰此謂襲尸之大帶率繂也繂之不加箴功大夫以上更飾以五采士以朱緑襲事成於帶變之所以異於生 孔氏曰小歛大歛衣數既多有絞不可加帶故知此謂尸襲竟而著此帶也率謂為帶也但攝帛邉而熨殺之不加箴功異於生也吉時大帶唯有朱緑華無五采以五采飾之亦異於生也此士天子之士也諸侯之士則士喪禮用緇帶鄭以襲衣與生同惟帶與生異凡襲事著衣畢加帶乃成故註云成於帶也山隂陸氏曰言大夫以上襲尸其帶皆以五采率之即非襲尸無率也據士練帶率下辟 醴者稻醴也甕甒筲衡實見間而后折入 鄭氏曰此謂葬時藏物也衡當為桁所以庪甕甒之属聲之誤也實見間藏於見外椁内也折承席也孔氏曰此經是送葬所藏之物醴是稻米所為甕者盛醯醢甒者盛醴酒筲者盛黍稷衡者以大木為桁置於地所以庪舉甕甒之属實見間者見謂棺外之飾言實此甕甒筲等於見外椁内二者之間也實物棺内既畢然後以承席加於椁上案既夕禮乃藏器於旁加見註云器用器役器也加見者器在見内也又云藏苞筲於旁註云在見外也則見内是用器役器見外是眀器也此是士禮大夫以上則有人器眀器也人器實明器虗案既夕禮註云折猶庪也方鑿連木為之盖如牀而縮者三横者五無簀事畢加之壙上以承抗席故謂承席 賈氏曰見棺飾也飾則帷荒以帷荒加於柩棺柩不復見唯見此帷荒故名帷荒為見【儀禮疏】 唐陸氏曰見棺衣也 山隂陸氏曰以實見間非止此四物以此四物該之衡讀如字其桁之横者也 重既虞而埋之 鄭氏曰就所倚處埋之 孔氏曰案既夕禮初喪朝禰廟重止於門外之西不入謂將嚮祖廟若過之然也眀日自禰廟随至祖廟庭欲眀將出之時重出自道左倚之就所倚之處埋之謂於祖廟門外之東也 凡婦人從其夫之爵位 鄭氏曰婦人無専制生禮死事以夫為尊卑 小歛大歛啓皆辯拜 鄭氏曰嫌當事來者終不拜故眀之也此既事皆拜孔氏曰禮凡當大歛小歛及啓攅之時唯有君來則止事而出拜之若他賔客至則不止事事竟乃即堂下之位悉徧拜故云皆辯拜也然若士當事而大夫至則士亦為大夫出雜記云大夫至絶踊而拜之是也 金華應氏曰小歛以襲其形大歛以韜於棺啓殯以載其柩皆喪事之變節而切於死者之身也生者之痛莫此為甚賔亦於是拜死者弔生者故主人皆徧拜以謝之而致其哀也 朝夕哭不帷無柩者不帷 鄭氏曰朝夕哭不帷縁孝子心欲見殯肂也既出則施其㧁鬼神尚幽闇也無柩謂既葬也棺柩已去鬼神在室堂無事焉遂去帷 孔氏曰案士喪禮君使人弔徹帷鄭云徹帷㧁之則㧁是褰舉之名初則褰舉事畢則施下之葬後神主祔廟還在室在堂無事不用帷也 君若載而后弔之則主人東面而拜門右北面而踊出待反而后奠 鄭氏曰主人拜踊於賔位不敢迫君也君即位車東出待不必君留也君反之使奠 孔氏曰臣喪朝廟柩已下堂載在柩車而君來弔君位於車東故主人在車西東西而拜門謂祖廟門也右西邉也若門外來則右在東此據車門内出故右在西孝子拜君竟從位立近門内西邉北面而踊為禮也出待者孝子踊畢而先出門待君以君來則拜迎去則拜送今君弔事竟不敢必君乆留故孝子先出待君出也反而后奠者君使人命孝子反還喪所而后設奠告柩知之或謂此在廟載柩車時奠謂反設祖奠也 子羔之襲也繭衣裳與稅衣纁袡為一素端一皮弁一爵弁一冕一曽子曰不襲婦服 鄭氏曰繭衣裳者若今大䙱也纊為繭緼為袍表之以稅衣乃為一稱爾稅衣若端而連衣裳者也大夫而以纁為之縁非也唯婦人纁袡禮以冠名服此襲其服非襲其冠曽子譏襲婦服而已冕又大夫服未聞子羔曷為襲之冕或為冠或為端唐陸氏曰紳裳下襈也王肅云婦人蔽膝 孔氏曰此眀大夫死者襲衣稱數也繭衣裳者纊為繭謂衣裳相連而緜纊著之也稅謂黒衣也亦衣裳連纁絳也袡裳下縁襈也以絳為縁繭衣既褻故用稅衣表之合為一稱故云繭衣裳與税衣纁袡為一也素端以素為衣裳此第二稱也服既不褻並無别衣表之也皮弁第三稱也十五升白布為衣積素為裳也爵弁第四稱衣纁裳也冕第五稱大夫之上服也纁袡是婦人之服而子羔襲用之故曽子譏之鄭以經云皮弁爵弁但云冠此襲其服非襲其冠故云禮以冠名服子羔為大夫無文今著冕故云曷為襲之 山隂陸氏曰據此男子裡衣皆連衣裳裘盖亦如之然則婦人連衣裳放男子之内也公襲九稱爵弁三大夫五稱皮弁三則士三稱爵弁一皮弁二與凡襲親身之服不與其餘為序故子羔襲稅衣其素端以下自為序素端亞皮弁皮弁亞爵弁爵弁亞冕公襲衮衣其端以下自為序端亞朝服朝服亞素積素積亞爵弁爵弁亞冕冕亞襃衣 為君使而死公館復館不復公館者公宫與公所為也館者自卿大夫以下之家也 鄭氏曰公所為君所作離宫别館也 公七踊大夫五踊婦人居閒士三踊婦人皆居閒鄭氏曰公君也始死及小歛大歛而踊君大夫士一也則皆三踊矣君五日而殯大夫三目而殯士二日而殯士小歛之朝不踊君大夫大歛之朝乃不踊婦人居閒者踊必拾主人踊婦人踊賔乃踊 孔氏曰此一經眀諸侯至士初死在室殯踊節及眀貴賤踊數也公諸侯去死日五日而殯則合死日六日也七踊者始死一踊眀日襲之時又一踊襲明日朝又眀日小歛朝一踊為四也其日晚小歛時又一踊是小歛日再踊就於前三日為五也小歛眀日朝又踊為六也至眀日大歛之朝不踊當大歛時乃踊凡七也大夫三日殯合死日為四日始死一眀日襲朝又眀日小歛日再小歛眀日大歛凡五也士二日殯合死日數也始死一小歛朝不踊至小歛時一又眀日大歛一凢三也婦人與丈夫更踊居賔主之中閒也然親始死及動尸舉柩踊無數今云七五三者謂為禮有節之踊毎踊輙三者三為九而謂為一也 山隂陸氏曰公五日而殯踊七日大夫三日而殯踊五日其始死之日踊既殯之後一日猶踊若士三日而殯踊三日則其既殯之後一日不踊歟三五七然後有閒士三踊婦人居閒言皆三無又閒故也然則婦人居閒若閒七踊其二日甲一踊又二日乙一踊又二日甲乙踊大夫放此 嚴陵方氏曰為貴者踊則多為賤者踊則少此重輕之别也 公襲卷衣一端一朝服一素積一纁裳一爵弁二冕一襃衣一朱緑帶申加大帶於上 鄭氏曰朱緑帶者襲衣之帶飾之雜以朱緑異於生也此帶亦以素為之申重也重於革帶也革帶以佩韍必言重加大帶者眀雖有變必佩此二帶也士襲三稱子羔襲五稱今公襲九稱則尊卑襲數不同矣諸侯七稱天子十二稱與 孔氏曰此一經眀襲用衣公襲以上服在内公身貴故以上服親身欲尊顯加賜故襃衣最外而細服居中也子羔賤故卑服親身端者燕居端朱裳也朝服者緇衣素裳日視朝之服也素積者皮弁視朔之服纁裳者冕服之裳亦可鷩毳任取中閒一服也爵弁二者衣纁裳此始命之服重本故二通也冕之下又取一也襃衣最上華君賜也自卷衣至此合爵弁二通合九稱朱緑帶者以素為之飾以朱緑此衣之小帶散在於衣非是緫束其身已用此朱緑小帶結束之重加大帶於革之上象生時大帶也用素為之士則二采大夫諸侯皆五采即前經率帶也申加者謂於革帶之上重加此大帶也天子諸侯襲數無文鄭約之故稱與疑辭也 嚴陵方氏曰言公之襲如此自卿大夫而下固有降殺矣 山隂陸氏曰子羔言繭衣裳公言朱緑帶申加大帶於上相備也喪大記曰袍必有表不禪衣必有裳謂之一稱纁裳先儒謂冕服之中鷩毳任取中閒一服非是纁裳即冕服不應其序在此盖纁裳亦爵弁也故曰素積一纁裳一素積言皮弁則纁裳言爵弁可知然則公襲爵弁盖三即言爵弁三嫌不侈又公言襃衣而子羔不言著有襃衣則襲無則否且於公言有襃衣亦言之法若子羔甞賜襃衣則其襲應云子羔之襲也繭衣裳與冕為一素端一皮弁一爵弁一襃衣一知然者以公襲如此知之也 小歛環絰公大夫士一也 鄭氏曰環絰者一股所謂絰也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爵弁而加此絰焉散帶 孔氏曰環者周迴繞之名故知是一股絰若兩股相交則謂之絞親始死孝子去冠至小歛不可無飾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弁而貴賤悉得加於環絰故云一也 長樂黄氏曰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歛舉尸出户袒乃投其冠括髪子游嗤其不知禮疏云括髪在小歛之後奉尸夷于堂之前主人為欲奉尸故袒而括髪在前今武叔奉尸夷堂之後乃投冠括髪失哀節故子游嗤之以此推之則小歛之時士素委貌大夫以上素弁而加環絰可知及至大歛子亦弁絰 又曰鄭註環絰之末有散帶二字既馮尸主人絞帶條下孔疏亦云小歛於戸内訖主人袒括髪散帶垂今以記文考之小歛但言婦人帶麻主人絞帶不言主人帶絰至奉尸夷于堂方言帶絰而註説則以小歛之時散帶疏説又以為既小歛之後散帶其説不同皆不足為據也 嚴陵方氏曰親始死故未暇辨貴賤之等 公視大歛公升商祝鋪席乃歛 鄭氏曰喪大記曰大夫之喪將大歛既鋪絞紟衾君至此君升乃鋪席則君至為之改始新之也 孔氏曰公君也眀君臨臣喪大歛禮也臣喪大歛君來至之前主人雖已鋪席布絞紟衾聞君至則主人撤去之君來升堂時商祝更鋪席待君至乃歛榮君來為新之也亦示若事由君也商祝主歛事者 魯人之贈也三二纁廣尺長終幅 鄭氏曰言失之也士䘮禮下篇曰贈用制幣纁束帛 孔氏曰記魯失也贈謂以物送亡人於椁中魯人雖三二纁而用廣尺長終幅不復丈八尺則禮失也 弔者即位於門西東面其介在其東南北面西上西於門主孤西面相者受命曰孤某使某請事客曰寡君使某如何不淑相者入告出曰孤某湏矣弔者入主人升堂西面弔者升自西階東面致命曰寡君聞君之䘮寡君使某如何不淑子拜稽顙弔者降反位 鄭氏曰弔者即位于門西立門外不當門也主孤西面立於阼階下也相者受命受主人命以出也不言擯者䘮無接賔也淑善也如何不善言君痛之甚使某弔也稱孤某者其君名君薨稱子某使人知適嗣也湏矣不出迎也子孤子也降反位者出反門外位無出字脱 孔氏曰自此以下終於篇末眀諸侯相弔含贈賵之禮此一節眀弔禮門西謂主國大門之西凶事異於吉故介在東南北面西上以使在門西故也相者相主人命者也鄭註䘮不言擯此對例耳通而言之吉士亦云相司儀云毎門一相大宗伯云朝覲㑹同則為上相凶事亦稱擯故䘮大記云君弔擯者進又士䘮禮擯者出請入告是也孤某湏矣孤謂嗣子也某為嗣子之名異於吉禮不出迎故曰湏矣主人升堂謂從阼階升也子拜稽顙不云孤某而稱子者客既有事於殯故稱子以對擯之辭也以下皆然若對賔之辭則稱孤某 嚴陵方氏曰此皆諸侯相弔之禮也淑善也如何不淑言奉君之命弔君之䘮不敢不善其事也湏待也與寡君湏矣同義 含者執璧將命曰寡君使某含相者入告出曰孤某湏矣含者入升堂致命子拜稽顙含者坐委于殯東南有葦席既葬蒲席降出反位宰夫朝服即䘮屨升自西階西面坐取璧降自西階以東 鄭氏曰含玉為璧制其分寸大小未聞言降出反位則是介也春秋有既歸含賵禭無譏焉皆受之於殯宫朝服告鄰國之禮也即就也以東藏於内也孔氏曰此一節眀含之所用已具檀弓疏含者坐委所含之璧于殯之東南席上未之前有葦席承之既已後則以蒲席承之案左隠元年天王使宰咺來歸恵公仲子之賵緩也公羊亦云不及事皆譏其緩也鄭云無譏者據榖梁云王使榮叔歸含且賵不言來不周事之用也眀宰咺言來得周事也是既歸含且賵無譏宰夫朝服即䘮屨者宰謂上卿也言夫衍字朝服者吉服也必用吉服者以鄰國執玉而來執玉不麻故著朝服且不敢純凶待鄰國也以在䘮不可純吉故即䘮屨也此遭䘮已乆故嗣子親受禮宰著朝服若新始遭䘮則主人不親受使大夫受於殯宫此弔者既為上客又賵者是上介則此含者禭者當是副介末介但含襚於死者為切故在先陳之 禭者曰寡君使某禭相者入告出曰孤某湏矣襚者執冕服左執領右執要入升堂致命曰寡君使某襚子拜稽顙委衣于殯東禭者降受爵弁服於門内霤將命子拜稽顙如初受皮弁服於中庭自西階受朝服自堂受端將命子拜稽顙皆如初襚者降出反位宰夫五人舉以東降自西階其舉亦西面 鄭氏曰委衣于殯東亦於席上所委璧之北順其上下授禭者以服者賈人也其舉亦西面亦襚者委衣時 孔氏曰此一節眀襚禮案上文含者稱執璧下文賵者稱執圭則此禭者當稱執衣不云者文不備也鄭註順其上下謂上者在前下者在後也聘禮有賈人故知授襚者之服是賈人也上云委衣于殯東又云受爵弁受皮弁端皆曰如初是皆在殯東西面而嚮殯今示舉者亦西面是亦如禭者西面也其服重者使執而入爵弁受於内霤皮弁受於中庭朝服受於西階端受於堂既受處不同則陳於璧北亦重者在南凡諸侯相襚衣數無文據此其服有五又先路襃衣不以襚以外無文 嚴陵方氏曰即前所言諸侯相襚以後路與冕服者盖是禮也 山隂陸氏曰所受服轉卑故其所授轉高也爵弁皮弁不言委朝服端不言委受可言也委不可言也凡端不言服愧於言服據爵弁服纁裳皮弁素積端裳爵弁服尊矣受於門内霤皮弁次之受於中庭朝服又次之自西階受朝服端卑矣自堂上受端不言受朝服於西階受端於堂亦以此 上介賵執圭將命曰寡君使其賵相者入告反命曰孤某湏矣陳乗黄大路於中庭北輈執圭將命客使自下由路西子拜稽顙坐委于殯東南隅宰舉以東 鄭氏曰輈轅也自率也下謂馬也馬在路之下覲禮曰路下四亞之客給使者入設乗黄於大路之西客入則致命矣使或為史 孔氏曰此一節眀賵禮乗黄謂馬也大路謂車也陳四黄之馬於大路之西于殯宫中庭北輈者大路輈轅北嚮也客使謂使客之從者為客所使故曰客使自下由路西者由左也陳路北轅既竟賵客執圭升堂致命而客之從者牽馬設在車之西大路亦使設之也引覲禮證馬為下也四亞之謂馬四疋亞次路車也賵既夕有奠主於親者故既夕禮兄弟賵奠此諸侯相於既疏故無奠 嚴陵方氏曰乗馬曰賵衣衾曰襚具玉曰含錢財曰賻此言賵禮故陳乗黄大路於中庭 山隂陸氏曰犬馬不上於堂故執圭將命小行人圭以馬䘮事君言相大夫士言擯亦言之法正言大路舉重以該之盖二王之後歟所謂乗黄亦如此客使牽馬者也自下自路下西之前聘禮所謂牽馬者自前西乃出是也商拜而後稽顙周稽顙而後拜今拜稽顙拜其臣故也即拜其君宜稽顙而後拜稽首首至地而遲也頓首首至地而頓也空首首不至地凡此三拜以兩手承之所謂拜手稽首是也若今吉拜也吉拜拜而後稽顙凶拜稽顙而後拜振動若今叩頭矣春秋曰再拜稽顙肅拜若今婦人拜是歟春秋曰敢肅使者嫌於不敬故謂之肅竒拜一拜也孔子拜為火來者士一大夫再士貶於大夫一拜則凡再拜襃矣襃讀如字言坐委於殯東不言圭尊圭也下放此 凡將命鄉殯將命子拜稽顙西面而坐委之宰舉璧與圭宰夫舉禭升自西階西面坐取之降自西階賵者出反位于門外 鄭氏曰凡者説不見者也鄉殯將命則將命時立於殯之西南宰夫宰之佐也此言宰舉璧與圭則上宰夫朝服衍夫字賵者出乃言反位門外眀禮畢將更有事 孔氏曰此一經緫眀從上以來弔含禭及賵文不見者鄉殯謂在殯之西南東北面將命既畢子拜稽顙之後將命者來就殯東西面而坐委之宰舉璧與圭者主人上卿坐舉含者之璧與賵者之圭宰夫舉襚謂宰之属官舉此禭者之衣宰與宰夫欲舉時升自西階不敢當主孤之位來鄉殯東席之東西鄉坐取之降自西階也 山隂陸氏曰此弔儀也始云寡君使某弔矣而曰寡君使某含寡君使某禭寡君使某賵又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紼則弔臨含相賵皆相將贈賻亦應爾而今不録不與録也故曰玩好曰贈貨財曰賻 上客臨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綍相者反命曰孤某湏矣臨者入門右介者皆從之立於其左東上宗人納賔升受命于君降曰孤敢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某毋敢視賔客敢辭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某毋敢視賔客敢固辭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使臣某毋敢視賔客是以敢固辭固辭不獲命敢不敬從客立于門西介立于其左東上孤降自阼階拜之升與客拾踊三客出送于門外拜稽顙 鄭氏曰上客弔者也臨視也言欲入視䘮所不足而給助之謙也其實為耳臨者入門右不自同於賔客賔三辭而稱使臣為㳟也為㳟者將從其命孤降自阼階拜之拜客謝其厚意不迎而送䘮無接賔之禮 孔氏曰此一節眀弔含襚賵既畢上客行臨之禮使一介老某相執綍者某者上客名也相助也謙言助主人執其綍其實為而來耳一介言唯有一人為介謙辭耳其實介數各下其君二等臨者不敢自同賔故入門右從臣位也宗人納賔升受命于君者主國宗人掌禮欲納此弔賔先受納賔之命於主國嗣君降曰請復位者宗人下阼階請客復門西客位也反命者反此客之辭命於嗣君也曰孤敢固辭者是宗人受嗣君之命以告客前文云孤某此直云孤不云某者客是使臣不復稱名也前四禮客皆在門西此臨在門東者前是奉君命而行此是禮若聘禮覿故在門東 山隂陸氏曰臨應親至故其詞如此據寡君使某弔使某含使某禭使某賵不云不得承事其遣上客亦以此賵稱上介亞於此歟若陳乗黄大路於中庭盖亦重禮也言執紼容外客臨有葬而至者也含不及歛不及事矣襚不及殯不及事矣賵不及不及事矣雖然猶愈乎否賔升受命于君變子稱君容外客臨有不及事既葬與踰年而後至也公羊曰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踰年稱公其曰孤降自阼階則子踰年可知孤不名亦以此曲禮曰居䘮之禮升降不由阼階 其國有君䘮不敢受弔 鄭氏曰辟其痛傷己之親如君 孔氏曰此謂國有君䘮而臣又有親䘮則不敢受他國賔來弔也以義㫁恩哀痛主於君不於親山隂陸氏曰言諸侯有天子之䘮雖有親䘮不敢受弔諸侯如此則其臣有諸侯之䘮盖亦如此設若衛靈公弔季康子而康子有君之䘮應辭 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鋪席商祝鋪絞紟衾士盥于盤北舉遷尸于歛上卒歛宰告子馮之踊夫人東面坐馮之興踊 鄭氏曰此䘮大記脫字重著於是 孔氏曰大記云夫人東面亦如之此云夫人東面坐馮興踊唯四字别義皆同也 嚴陵方氏曰此一節冝承公襲申加大帶於上之下脱亂在是案䘮大記曰夫人東面亦如之此云坐馮之興踊盖非脱字重著 士䘮有與天子同者三其終夜燎及乗人専道而行鄭氏曰乗人謂使人執引也専道人辟也 孔氏曰柩遷之夜湏光眀故竟夜燎也乗人謂人引車不用馬也既夕禮云属引専道謂䘮在路不辟人也三事為重故與天子同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 宋 衛湜 撰 雜記下第二十一 嚴陵方氏曰此篇固以所記不一為雜然有生必有死人道之正也死於外則變矣有樂必有憂人情之常也重有憂則變矣變則不一而雜謂之雜者又在乎此故上篇諸侯行而死於館為首自未没父䘮而母死分為下篇之首 有父之䘮如未没䘮而母死其除父之䘮也服其除服卒事反䘮服 鄭氏曰没猶竟也除服謂祥祭之服也卒事既祭反䘮服服後死者之服 孔氏曰自此至父也眀前後兩服之中有變除䘮之節此經眀先有父䘮而後遭母死為父變除之節未没䘮者為父䘮小祥後大祥前未竟之時于時又遭母䘮母既後值父應大祥除服以行祥事故云服其除服卒事謂父祥竟更還服母服也若母未葬而值父二祥則不得服其祥服二祥之祭為吉未葬為凶故未忍凶時行吉禮 横渠張氏曰如有服則服其服雖緦小功之服亦服新而脱舊以徃時暫故也反則如常 嚴陵方氏曰除服謂祥祭之服服其除服而後反䘮服以示於前䘮有終也 雖諸父昆弟之䘮如當父母之䘮其除諸父昆弟之䘮也皆服其除䘮之服卒事反䘮服 鄭氏曰雖有親之大䘮猶為輕服者除骨肉之恩也唯君之䘮不除服言當者期大功之䘮或終始皆在三年之中小功緦麻則不除殤長中乃除 孔氏曰此經明諸父兄弟之䘮當父母服内變除之莭父母服内其諸親除䘮亦為服除服除竟反先服此亦謂重䘮葬後之時也曽子問曰大夫士有䘮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䘮服於身不服服又何除焉是有君服不得除己服其謂父母已下及諸父昆弟皆不得除也服問云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據此言之是尋常小功緦麻不得易大功以上之服故知有大功以上之服不得為小功緦麻除服也又服問云殤長中變三年之葛既變三年之葛眀在大功服中為殤長中著服而又為之除也 如三年之䘮則既顈其練祥皆行 鄭氏曰言今之䘮既服顈乃為前三年者變除而練祥祭也此主謂先有父母之服今又䘮長子者其先有長子之服今又䘮父母其禮亦然然則言未没䘮者已練祥矣顈草名無葛之鄉去麻則用顈 孔氏曰此眀前後䘮既受葛之後得為前䘮練祥既顈者謂後䘮既虞卒哭合變麻為葛無葛之鄉則用顈也後䘮既顈之後其前䘮湏練祭皆舉行之此經云既顈不云未没䘮則知既顈與未没䘮者别也既顈是既虞受服之時故鄭知未没䘮是既練之後也庾氏曰鄭註先有長子之服今又䘮父母當云又喪母不得并稱父依禮父在子為長子三年也後䘮既顈前䘮練祥皆行若後䘮既殯得為前䘮虞祔山隂陸氏曰凡䘮服皆麻練而葛盖禫而後顈顈吉服也知然者以被顈黼衣錦尚絅知之也三年重服故雖當既顈其練祥猶行鄭氏謂未没䘮者已練祥矣鄉當父母之䘮未練祥也然則既顈在禫之後眀矣 王父死未練祥而孫又死猶是附於王父也 鄭氏曰未練祥嫌未祫祭序於昭穆耳王父既祔則孫可祔焉猶當為由由用也附皆當作祔 孔氏曰禮孫死祔祖今此眀若祖䘮雖未二祥而孫死則孫亦得用是祔禮祔於祖也案文二年榖梁云作主壊廟有時日於練焉壊廟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註云親過髙祖則毁其廟以次而遷以此言之則練時壊祖與高祖之廟改塗易檐示有壊意其以先祖入於太祖之廟其祖入高祖廟其新死者入祖廟是練時遷廟也入三年䘮畢祫於太祖廟是祥後祫也故註云未練祥嫌未祫祭序於昭穆耳兼言祥者恐未祫故也但祖祔祭之後即得祔新死之孫然王父雖祔未練無廟孫得祔於祖其孫就王父所祔祖廟之中而祔祭王父焉 嚴陵方氏曰王父雖未練祥而孫得祔者以昭穆同故也 山隂陸氏曰猶之言嫌不祔也未練祥嫌未卒據周卒哭而祔嫌未卒哭曰未練足矣今曰未祥則亦嫌未祥可以祔也春秋曰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其言吉何未可以吉也其言于莊公何未可以稱宫廟也 有殯聞外䘮之他室入奠卒奠出改服即位如始即位之禮 鄭氏曰之他室眀所者異也之為位入奠謂朝入奠於其殯既乃更即位就他室如始時此謂後曰之也 孔氏曰有殯謂父母䘮未葬柩在殯宫者也外䘮謂兄弟䘮在逺者也他室别室也若聞外䘮於殯宫則嫌是殯於别室眀所者為新喪也眀日之朝著重䘮之服入奠殯宫及下室卒奠而出改已重䘮服著新死未成服之服即他室之位如昨日聞䘮即位時也 大夫士將與祭於公既視濯而父母死則猶是與祭也次於異宫既祭釋服出公門外而歸其他如奔䘮之禮如未視濯則使人告告者反而後如諸父昆弟姑姊妹之䘮則既宿則與祭卒事出公門釋服而後歸其他如奔䘮之禮如同宫則次于異宫 鄭氏曰猶亦當為由次於異宫不可以吉與凶同處也使者反而後不敢専已於君命也宿則與祭出門乃觧祭服皆為差緩也 孔氏曰此一節眀大夫士與祭於公而有䘮之禮猶是與祭者既與祭於公祭日前既視濯之後而遭父母䘮則猶是吉禮而與於祭也其時止次異宫不可以吉與凶同處也未視濯前遭父母之䘮則使人告君必待告君者反而後父母也既宿謂祭前三日將致齊之時既受宿戒雖有期䘮則與公家之祭若諸父昆弟姑姊妹等同宫而死則既宿之後出次異宫 廬陵胡氏曰猶是言自若也 山隂陸氏曰禮大夫死雖當祭猶告春秋曰大夫國體也古之人重死君命無所不通鄭氏謂宿則與祭出門乃觧祭服皆為差緩也然則歸而後亦以此 曽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尸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䘮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舎乎公宫以待事禮也 鄭氏曰尸重受宿則不得内䘮同宫也 孔氏曰案上文不為尸之時未視濯之前受宿之後父母䘮使人告告者反而後今此齊衰内䘮亦謂諸父昆弟姑姊妹也但尸尊故出舎公之宫館以待君之祭事不在己之異宫耳 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鄭氏曰冕兼言弁者君之尸或服士大夫之服也臣見尸而下車敬也尸式以禮 嚴陵方氏曰此一節已見曽子問觧 父母之䘮將祭而昆弟死既殯而祭如同宫則雖臣妾葬而后祭祭主人之升降散等執事者亦散等雖虞附亦然 鄭氏曰將祭謂練祥也言若同宫則是昆弟異宫也古者昆弟異居同財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有父母之䘮當在殯宫而在異宫者疾病或歸者主人適子散等栗階為新䘮略威儀 孔氏曰將祭謂將大小祥祭而有兄弟死則殯後乃祭兄弟輕故殯後便可行吉事此謂異宫者耳若同宫雖臣妾之輕卑死猶待葬後乃行父母祭也䘮服曰有死於宫中則為之三月不舉祭祥祭已渉於吉尸柩至凶故不可以相干虞祔則得為之若䘮柩即去者則亦祭不待三月也吉祭則渉級聚足䘮祭則栗階此二祥祭冝渉級為有兄弟䘮少威儀故散等也散栗也等階也助執祭者亦栗階舉主人至昆弟虞祔而行父母二祥祭執事者亦栗階栗階謂升一等而後升不連歩也故燕禮記云栗階不過二等註云其始升猶聚足連歩越二等左右足各一而升堂 清江劉氏曰按䘮不冝有異居然則昆當作兄兄弟或不同居矣䘮服曰小功以下為兄弟 山隂陸氏曰散等謂不拾級聚足鄭氏謂散等栗階誤矣栗階躐等有栗之道故曰栗階 自諸侯逹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嚌之衆賔兄弟則皆啐之大祥主人啐之衆賔兄弟皆飲之可也鄭氏曰嚌啐皆嘗也嚌至齒啐入口 孔氏曰此經眀䘮祭飲酒之儀正祭之後主人獻賔長賔長酢主人主人受賔長酢則嚌之衆賔及兄弟祭末受獻之時啐之衆賔兄弟皆飲之知此酢非受尸酢者士虞禮主人主婦獻尸受酢之時皆卒爵虞比小祥為重尚卒爵今惟嚌之故知受賔酢也神恵重故在䘮受尸酢亦卒爵賔禮輕故賔酢但嚌之知䘮祭有受賔酢者鄭註曽子問云虞不致爵小祥不旅酬大祥無無筭爵故知小祥之祭旅酬前皆為之嚴陵方氏曰盖飲酒之禮以少為敬啐為少於飲嚌為少於啐下言衆賔則知主人之酢為受長賔矣於長賔嚌之則於衆賔啐之於長賔啐之則於衆賔嚌之此重輕之别也而大祥又殺於小祥者以哀少忘而敬少略故也 山隂陸氏曰自諸侯逹諸士盖蒙上言練祥虞祔之祭升降皆散等升降如此則小祥之酢嚌之啐之大祥啐之飲之皆逹亦可知 凡侍祭䘮者告賔祭薦而不食 鄭氏曰薦脯醢也吉祭告賔祭薦賔既祭而食之䘮祭賔不食 孔氏曰侍謂相於䘮祭禮者䘮禮不主飲食故相者告賔但祭其薦不食之也此謂練祥祭虞祔不獻賔也 嚴陵方氏曰祭之而不食者哀而不忍故也 子貢問䘮子曰敬為上哀次之瘠為下顔色稱其情戚容稱其服請問兄弟之䘮子曰兄弟之䘮則存乎書䇿矣君子不奪人之䘮亦不可奪䘮也 鄭氏曰問䘮問居父母之䘮也䘮尚哀言敬為上者疾時尚不能敬也容威儀也孝經曰容止可觀兄弟之䘮存乎書䇿言疏者如禮行之未有加也齊斬之䘮哀容之體經不能載矣不奪人之䘮重䘮禮也不可奪䘮不可以輕之於己也 孔氏曰此一節眀居父母兄弟䘮禮不奪人之䘮者謂不奪他人居䘮之禮謂他人居䘮任其行禮不可抑奪亦不可奪䘮謂己之居䘮當湏依禮不可自奪其䘮使不如法不奪人䘮恕也不奪己䘮孝也齊斬之䘮謂父母也父母至親哀容體狀經不能載顔色稱其情當湏毁瘠容稱其服當湏憔悴也 横渠張氏曰持䘮敬則必哀哀則必瘠恣適非所以居䘮稍不敬則哀忘之矣或謂三年致哀於君子所飬得無損乎是君子之所飬也居䘮以敬為上敬則一於禮也 嚴陵方氏曰敬足以盡禮故為上哀足以盡情故次之瘠足以盡容故為下顔色在乎面目而面目者情之所見也故顔色稱其情戚容兼乎四體者服之所被也故戚容稱其服顔色稱其情者以外稱内也戚容稱其服者以本稱末也情有悲哀隆殺之别服有齊斬重輕之殊外不稱内之隆殺則為偽矣本不稱末之輕重則為野矣奪䘮見曽子問觧 山隂陸氏曰凡居親之䘮哀瘠常浮於敬故泣之哀顔色之戚有圖不能畫書不能載者矣故孔子言之如此兄弟之䘮存乎書䇿若親之䘮求情於言意之表可也 孔子曰少連大連善居䘮三日不怠三月不觧期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也 鄭氏曰言其生於夷狄而知禮也怠惰也觧倦也孔氏曰此眀居䘮得禮之事三日不怠謂親之初䘮三日内水漿不入口之属三月不觧者未前朝夕奠及哀至則之属期悲哀謂練以來常悲哀朝夕之属三年憂者以服未除憔悴憂戚 馬氏曰聖人之作春秋於中國則尊之於蠻夷則擯之者以眀中國者禮義之所在而蠻夷者不可以禮義責也然而少連大連之善居䘮三日不怠三月不觧期悲哀三年憂則雖孔子之高弟曽閔之至孝亦不過如是此孔子稱之曰東夷之子也盖非特美其能行是禮又美其能變是俗也雖然孟子之言舜生於諸馮遷於負夏卒於鳴條東夷之人也文王生於岐周卒於畢郢西夷之人也彼舜文王為東西夷之人則二連以東夷之子而合於禮豈足怪哉論語謂柳下恵少連降志辱身矣言中倫行中慮少連之行可與下恵為徒則豈特如孟獻子之流加於人一等而已哉 三年之䘮言而不語對而不問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焉在堊室之中非時見乎母也不入門疏衰皆居堊室不廬廬嚴者也 鄭氏曰言言己事也為人説為語在堊室之中以時事見乎母乃入門則居廬時不入門也廬哀敬之處非有其實則不居 孔氏曰大夫士言而後事行故得言己事不得為人語説也對而不問謂有問者得對而不得自問於人此謂與有服之親若與賔客疏逺者言則閒云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是也䘮大記云練居堊室不與人居居即坐也 嚴陵方氏曰言略而語詳對應而問倡言而不語對而不問以居憂有所不暇故也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示憂之所獨也在堊室非時見乎母不入門則在廬之中非時亦有所不見矣閒曰齊衰之䘮居堊室齊衰即此所謂疏衰以廬為嚴故父母之䘮乃居之所謂嚴者以居䘮之重人不可犯也 妻視叔父母姑姊妹視兄弟長中下殤視成人 鄭氏曰視猶比也所比者哀容居處也 孔氏曰此一經眀服雖有異其哀戚輕重各視所正之親妻居廬而杖抑之視叔父母姑姊妹出適服輕進之視兄弟長中下殤服輕上從本親視其成人也嚴陵方氏曰此言輕重雖稍異而哀戚略同也 親䘮外除兄弟之䘮内除 鄭氏曰親䘮日月已竟而哀未忘兄弟之䘮日月未竟而哀已殺 孔氏曰親䘮謂父母之䘮外謂服也兄弟謂期服及小功緦也内心也 長樂黄氏曰註說内除謂日月未竟而哀已殺若日月未竟而哀先殺則是不能終其䘮也内除外除皆言日月已竟服重者則外雖除而内未除服輕者則不唯外除而内亦除也註說失之 視君之母與妻比之兄弟諸顔色者亦不飲食也鄭氏曰言小君輕服亦内除也於顔色謂醲美酒食使之醉飽 孔氏曰視比也謂比視君之母與君之妻輕重之冝比於己之兄弟若酒食不見於顔色者則得飲食之 嚴陵方氏曰服君之母妻比己之兄弟則服君之服比己之親可知此亦所以眀外除内除之異也諸顔色若酒醴之類 免䘮之外行於道路見似目瞿聞名心瞿弔死而問疾顔色戚容必有以異於人也如此而后可以服三年之䘮其餘則直道而行之是也 鄭氏曰惻隠之心能如是則其餘齊衰以下直道而行盡自得也似謂容貌似其父母也名與親同孔氏曰異於人謂殊異於無䘮之人餘行皆應如此以弔死問疾哀痛之處身又除䘮戚容應甚故舉弔死問疾言也其餘謂期親以下父在為母雖期年亦從上三年之内也 山隂陸氏曰餘則直道而行之言所謂百行推此而直前則是矣故曰執一術而百善至者孝之謂也廬陵胡氏曰路隋父死母告以貌類父終身不引鏡近於目瞿劉温叟父名岳終身不聼竹近於心瞿弔問哀痛之處戚容應甚 祥主人之除也於嵗為期朝服祥因其故服 鄭氏曰為期為祭期也至眀日而祥祭亦朝服始即吉正祭服也䘮服小記曰除成䘮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是也祭猶縞冠未純吉也既祭乃服大祥素縞麻衣釋禫之禮云衣黄裳則是禫祭冠矣黄裳者未大吉也既祭乃服禫服朝服綅冠踰月吉祭乃冠朝服既祭端而居復平常也 孔氏曰祥謂祥祭主人除服之節於祥祭前夕預告眀日祥祭之期此時主人著朝服謂緇衣素裳其冠則縞冠也眀旦祥之時主人因著其前夕故朝服也於練祭不著祭服於此祥時正著祭服故註云正祭服純吉朝服冠今縞冠故曰未純吉祥祭雖吉哀情未忘加著縞冠素紕麻衣鄭引閒大祥素縞麻衣是也禫禮衣黄裳冠大吉當衣素裳今用黄裳故云未大吉也禫祭後著朝服綅冠踰月吉祭乃冠朝服則天子諸侯以下各依本官吉祭之服也從祥至吉服有六祥祭朝服縞冠一也祥吉素縞麻衣二也禫祭冠黄裳三也禫訖朝服綅冠四也踰月吉祭冠朝服五也既祭端而居六也山隂陸氏曰嫌於夕為期甞朝服矣詰朝不復反䘮服故云爾然則祥之日猶服練服及祭易之所謂除成䘮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是也祭已又易之所謂大祥素縞麻衣是也 子游曰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 鄭氏曰謂有以䘮事贈賵來者雖不及時猶變服服祥祭之服以受之重其禮也其於此時始弔者則衞將軍文子之為之是矣反服反素縞麻也 孔氏曰既祥謂大祥後有人以䘮事來弔者既晚不正當祥祭縞冠之時主人必湏反著此祥服縞冠受來弔者之禮然後反服大祥素縞麻衣之服 山隂陸氏曰此言親䘮雖既祥猶有他䘮未除今以祥故無所不用縞縞既祥之服也然後反服然後反他䘮之服 當大夫至雖當踊絶踊而拜之反改成踊乃襲於士既事成踊襲而后拜之不改成踊 鄭氏曰尊大夫來至則拜之不待事已也更成踊者新其事也於士士至也事謂大小歛之屬 孔氏曰此一節眀士有䘮大夫及士來弔之禮案檀弓云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謂大小歛時主人不出故辭大夫也此是歛已竟當其踊故絶踊而拜之也反改成踊反還也改更也拜大夫竟反還先位更為踊而始成踊也乃襲謂更成踊訖乃襲初袒之衣也既事既猶畢也當主人有大小歛諸事而士來弔則主人畢事竟而成踊不即出拜也士言既事則大夫亦然大夫言絶踊則士固不絶踊也成踊畢而襲襲畢乃拜之不更為成踊 山隂陸氏曰已甞矣大夫至而襲故今改襲而於士襲而後拜之故不復改袒然則又成踊何也盖居䘮凡賔客弔客去而歸必踊 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成事附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成事附皆少牢 鄭氏曰卒成事附言皆則卒成事附與虞異矣下大夫虞以犆牲與士虞禮同與 孔氏曰上大夫平常吉祭用少牢虞依常禮也卒哭謂之成事成吉事也附附廟也二祭皆大並加一等用大牢也下大夫吉祭用少牢虞祭降一等用特牲卒附依常吉祭禮也鄭以士虞禮云三虞卒他用剛日先儒以此三虞卒同是一事鄭因此經虞與卒其牢既别眀卒與虞不同也 嚴陵方氏曰犆即特也與特牲三爼之特同而與郊特牲之特異盖位有上下故禮有隆殺也 山隂陸氏曰禮士虞用特豕今下大夫之虞亦云特牲則容父為士子為下大夫其祭如此於上大夫言父為大夫於下大夫言父為士相備也 祝稱卜虞子孫曰哀夫曰乃兄弟曰某卜葬其兄弟曰伯子某 鄭氏曰祝稱卜葬虞者卜葬卜虞祝稱主人之辭也孫謂為祖後者稱曰哀孫某卜葬其祖某甫夫曰乃某卜葬其妻某氏兄弟相為卜稱名而已 孔氏曰謂卜葬擇日而卜人祝龜所稱主人之辭也虞用葬日故并言葬虞子卜葬父則稱哀子某卜葬其父某甫乃者言之助也妻卑故假助句以眀夫之尊也弟為兄則祝辭云某卜葬兄伯子某兄為弟則云某卜葬其弟某兄弟稱名則子孫與夫皆稱名也 古者貴賤皆杖叔孫武叔朝見輪人以其杖關轂而輠輪者於是有爵而後杖也 鄭氏曰記庶人失禮所由始也叔孫武叔魯大夫叔孫州仇也輪人作車輪之官 孔氏曰關穿也輠迴也作輪之人以扶病之杖關穿車轂中而迴轉其輪於是有爵而後杖以其爵位既尊其杖不鄙䙝而許用也 鑿巾以飯公羊賈為之也 鄭氏曰記士失禮所由始也士親飯必其巾大夫以上賔為飯焉則有鑿巾 孔氏曰飯含也大夫以上貴故使賔為其親含恐尸為賔所憎穢故設巾覆尸面而當口鑿穿之令含得入口也士賤不得使賔子自含其親但露面而含耳鑿巾則是自憎穢其親故為失禮也 山隂陸氏曰禮因時損益故有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者若有爵而後杖鑿巾以飯是也禮士含巾不鑿至公羊賈始鑿之以含君子有取焉 冒者何也所以揜形也自襲以至小歛不設冒則形是以襲而后設冒也 鄭氏曰言設冒者為其形人將惡之也襲而設冒言后衍字耳 孔氏曰此經記者自問答設冒之事未襲之前始死事湏沐浴自既襲以後以至小歛之前雖已著衣若不設冒則尸象形見為人所惡也襲則設冒至小歛之前則以衣覆於冒上 山隂陸氏曰記冒如此亦以著鑿巾為善后非衍字言孝子如此設冒不得已也 或問於曽子曰夫既遣而包其餘猶既食而裹其餘與君子既食則裹其餘乎曽子曰吾子不見大饗乎夫人饗既饗卷三牲之俎歸於賔館父母而賔客之所以為哀也子不見大饗乎 鄭氏曰言遣既奠而又包之是與食於人已而裹其餘將去何異與君子寜為是乎言傷㢘也既饗歸賔俎所以厚之言父母家之主今賔客之是孝子哀親之去也 孔氏曰此一節眀或人問曽子遣奠之事大饗賔客既畢主人歛三牲俎上之肉歸於賔館己家父母今日既去遂同賔客之疏是孝子所以悲哀也重結前文以語或人 非為人䘮問與賜與 鄭氏曰此上滅脱未聞其首云何是言非為人䘮而問之與人䘮而賜之與問遺也乆無事曰問 孔氏曰此語接上之辭故鄭云滅脱與語助也豈非為人有䘮而問遺之與人之有䘮而賜與之與平敵則問卑下則賜 山隂陸氏曰冝承既卒遺人可也之下脱爛在是著非為人䘮從父昆弟以下雖卒猶無所問遺金華應氏曰非為䘮而問也又非為䘮加賜也乃為己之親耳 三年之䘮以其䘮拜非三年之䘮以吉拜三年之䘮如或遺之酒肉則受之必三辭主人衰絰而受之如君命則不敢辭受而薦之䘮者不遺人人遺之雖酒肉受也從父昆弟以下既卒遺人可也 鄭氏曰稽顙而後拜曰䘮拜拜而後稽顙曰吉拜謂受問受賜者也受酒肉必衰絰正服眀不茍於滋味也受而薦之於廟貴君之禮䘮者不遺人言齊斬之䘮重志不在施恵於人 孔氏曰此一經論身有䘮拜謝之禮以其䘮拜謂父母長子也其實杖期以上皆為䘮拜非三年之䘮以吉拜者謂不杖期以下此義已具檀弓䟽三年之䘮受酒肉雖受之猶不得食也尊者食之乃得食肉猶不得飲酒故䘮大記云既若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矣不辟粱肉若有酒醴則辭是也 嚴陵方氏曰䘮拜吉拜皆為拜辭與問也心有所樂然後以物遺人䘮以哀為主故不遺人人遺之雖酒肉受之者卻之為不㳟故也 山隂陸氏曰所謂吾從其至者也然則稽顙而後拜盖三年之䘮拜也故曰以其䘮拜 縣子曰三年之䘮如斬期之䘮如剡期之䘮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三年之䘮雖功衰不弔自諸侯逹諸士如有服而將徃之則服其服而徃練則弔 鄭氏曰如斬如剡言痛之惻怛有淺深也期之䘮至而禫當在練則弔上為父在為母也功衰既練之服也諸侯服新死者之服而徃謂所不臣也練則弔謂父在為母功衰可以弔人者以父在故輕於出也然則凡齊衰十一月皆可以出矣 孔氏曰自此至盈坎眀弔䘮之節三年之䘮小祥後衰與大功同故曰功衰衰雖外輕而痛猶内重故不得弔人也自諸侯逹諸士謂貴賤同也功衰雖不弔人如有服謂自有五服之親䘮則徃之將徃則不著己功衰而依彼親之節以服之申於骨肉之親故也然諸侯絶期不應有諸親始死服今云服而徃當是敵體及所不臣者謂始封君不臣諸父昆弟也大祥始除衰杖而練得弔人者以父在而得出則其餘䘮雖無父亦得出也母既可矣諸父灼然故鄭云皆可以出 山隂陸氏曰所謂功衰猶言功裘㣲加人功雖服功衰不弔則以創鉅痛深故也 既葬大功弔而退不聴事焉期之䘮未葬弔於鄉人哭而退不聴事焉功衰弔待事不執事小功緦執事不與於禮 鄭氏曰聴猶待也事謂襲歛執綍之属期之䘮謂為姑姊妹無主殯不在己族者不與於禮謂饋奠也孔氏曰身有大功之䘮既葬徃弔他䘮弔既畢則退不待主人襲歛之事期䘮練弔亦然期之䘮謂姑姊妹無主為之服期未至於葬徃弔鄉人之䘮亦䘮畢則退不待襲歛也此姑姊妹期䘮既葬受以大功衰謂之功衰此後若弔於鄉人其情稍輕於未得待襲歛但不親自執事經直云期䘮鄭知姑姊妹無主者以前云大功既葬始得弔人此經期䘮未葬己得弔人眀知此期服輕是姑姊妹在他族成婦日乆殯在夫族者也執事擯相也緦小功服輕故未葬便可弔人亦為彼擯相但不得助彼饋奠耳曽子問云説衰與奠非禮也以擯相可也是擯相輕而饋奠重也 藍田吕氏曰功衰事下脱一不字此謂卒之受服 相趨也出宫而退相揖也哀次而退相問也既封而退相見也反而退朋友虞附而退 鄭氏曰此弔者恩薄厚去遲速之節也相趨謂相聞姓名來㑹䘮事也相揖甞㑹於他相問甞相恵遺也相見甞執摯相見也附皆當為祔 孔氏曰相趨本不相識情既輕故柩出廟之宫門而退相揖恩㣲深故待柩出至大門外哀次而退相問恩轉深故竟而退相見恩轉厚故葬竟孝子反至家而退朋友疇昔情重故至主人虞祔乃退然與死者相識亦當有弔禮知生者弔知死者傷今註云弔則知是弔生人也 弔非從主人也四十者執綍鄉人五十者從反四十者待盈坎 鄭氏曰言弔者必助主人之事從猶随也成人二十以上至四十丁壯時非鄉人則長少皆反優逺也坎或為壙 孔氏曰此論助葬及執事反之節弔䘮者本是來助事非為空随從主人而已既助主人故使年二十以上至四十強壯者皆執紼鄉人同鄉之人也五十始衰故待主人竟反從孝子反也四十強壯不得即反故待土滿坎而反若非鄉人則無問長少皆從主人歸優饒逺者 䘮食雖惡必充饑饑而廢事非禮也飽而忘哀亦非禮也視不眀聴不聰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故有疾飲酒食肉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飲酒食肉皆為疑死有服人召之食不徃大功以下既葬適人人食之其黨也食之非其黨弗食也功衰食菜果飲水漿無鹽酪不能食食鹽酪可也孔子曰身有瘍則浴首有創則沐病則飲酒食肉毁瘠為病君子弗為也毁而死君子謂之無子 鄭氏曰君子病之病憂也疑死疑猶恐也既葬適人人食之徃而見食則可食也為食而徃則不可黨猶親也非親而食則是食於人無數也功衰齊斬之末也酪酢酨毁而死是不重親也 嚴陵方氏曰禮所以制中饑而忘廢事飽而忘哀皆非中道故皆以為非禮然送死所以當大事也其黨則食之非其黨則弗食所以為之節食菜果飲水漿皆聖人之中制故天下無難能之病焉 藍田吕氏曰功衰亦卒之受服閒父母之䘮既虞卒疏食水飲不食菜果與此文正合疏食水飲其飲不加鹽酪故曰飲水漿無鹽酪也不能食食鹽酪可也者喪大記不能食粥羮之以菜可也盖人有所不能亦不可勉也 山隂陸氏曰鄭氏謂功衰齊斬之末末者齊衰既葬斬衰既練之後 非從柩與反無免於堩 鄭氏曰言䘮服出入非此二事皆冠也免所以代冠人於道路不可以無飾堩道路 孔氏曰從柩為孝子送葬從柩去時反謂孝子葬竟還時道路不可無飾得免而行非此二條不得免於道路也若葬逺反在路則著冠至郊反著免故小記云逺葬者比反皆冠及郊而后免是也 凡䘮小功以上非虞附練祥無沐浴 鄭氏曰言不有飾事則不沐浴 孔氏曰自小功以上恩重哀深自冝去飾沐浴是自飾非此數條祭事則不自飾也言小功以上則至斬同練祥不主大功小功也若三年之䘮則士虞禮云沐浴不鄭註云期以下可也又士虞禮云眀日以其班附沐浴註云彌自飾大夫以上亦然嚴陵方氏曰有祭則不可以不齊戒齊戒則不可以不沐浴 疏衰之䘮既葬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小功請見人可也大功不以執摯唯父母之䘮不辟涕泣而見人鄭氏曰言重䘮不行求見人耳人來求見己亦可以見之矣不辟涕泣言至哀無飾也 孔氏曰此眀在䘮與人相見之義小功輕可請見於人大功不可也文承疏衰既葬之下則小功亦謂既葬也凡言見人謂與人尋常相見不論執贄之事也嚴陵方氏曰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者以人請見在彼請見人在此故也亦與對而不問同義執摯則請見人之禮也 三年之䘮祥而從政期之䘮卒而從政九月之䘮既葬而從政小功緦之䘮既殯而從政 鄭氏曰以王制言之此謂庶人也從政從為政者敎令謂給繇役 孔氏曰王制云父母之䘮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三月不從政與此不同者此庶人依士禮卒與既葬同三月故王制省文緫云三月也若大夫士三年之䘮期不從政是正禮也卒金革之事無辟是權禮也 曽申問於曽子曰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焉何常聲之有 鄭氏曰嬰猶鷖彌也言其若小兒亡母啼號安得常聲乎所謂不偯 廬陵胡氏曰孔子不取弁人孺子泣而此取嬰兒者此泛問時故舉重始死時也彼在襲歛當踊有節故異 卒而諱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與父同諱母之諱宫中諱妻之諱不舉諸其側與從祖昆弟同名則諱 鄭氏曰自卒鬼神事之尊而諱其名王父母以下之親諱是謂士也父為其親諱則子不敢不從諱天子諸侯諱羣祖母之所為其親諱子孫於宫中不言妻之所為其親諱夫於其側亦不言也孝子聞名心瞿凡不言人諱者亦為其相感動也子與父同諱則子可盡曽祖之親也從祖昆弟在其中於父輕不為諱與母妻之親同名重則諱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親戚死亡諱辟名之事卒前猶以生禮事之卒後去生漸逺故諱其名王父母謂父之王父母於己為曽祖父母正服小功不合諱以父為之諱子亦同父諱之兄弟謂父之兄弟於己為伯叔正服期父亦為之期是子與父同有諱也世父叔父是父之世父叔父於己是從祖正服小功姑謂父之姑於己為從祖姑在家正服小功出嫁緦麻二者皆不合諱以父為之諱故已從父而諱也姊妹謂父姊妹於己為姑在家正服期出嫁大功九月是己與父同為之諱此等是子與父同諱也鄭註子不敢不從諱據王父母世父叔父及姑已不合諱者言之父之兄弟及姊妹已為合諱不假從父而諱也鄭註是謂士也士謂父身以父身是士故諱王父若是庶人子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也天子七廟諸侯五廟故知諱羣祖妻之所為其親諱但不得在側言之於宫中逺處得言之母與妻二者之諱與己從祖昆弟同名則為之諱不但宫中旁側其在餘處皆諱之也鄭註子與父同諱則子可盡曽祖之親者父為王父諱於子則為曽祖父之伯叔及姑則是子曽祖之親故云子可盡曽祖之親也從祖昆弟共同曽祖之親故註云在其中從祖昆弟於父言之是父之同堂兄弟子也父服小功不為之諱已又不得從父而諱若母妻諱與從祖昆弟名相重累則諱之故註云於父輕不為之諱與母妻之親同名重則諱之鄭註為從祖昆弟諱而生文也 以䘮冠者雖三年之䘮可也既葬於次入踊三者三乃出 鄭氏曰言雖者眀齊衰以下皆可以䘮冠也始遭䘮以其冠月則䘮服因冠矣非其冠月待變除卒而冠次廬也雖或為唯 孔氏曰自此以下眀遭䘮冠取之節將冠值䘮當成服時因䘮服加冠非但輕服得冠雖有三年重䘮亦可因䘮服而冠故云可也冠於次謂加冠於廬次之中若齊衰以下加冠於次舎之處冠後入於䘮所而跳踊每一節三踊如此者三凡九踊乃出就次所曽子問云將冠子未及期日有齊衰大功小功之䘮則因䘮服而冠言未及期日知冠月則可冠也次廬也據重服而言 廬陵胡氏曰夏小正冠用二月若正月遭䘮則二月不得因䘮而冠必待冠除受服之節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 宋 衛湜 撰 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婦已雖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下殤之小功則不可 鄭氏曰此皆謂可用吉禮之時父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嫁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婦己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小功卒哭而可以取妻必偕祭乃行也下殤小功齊衰之喪除喪而後可為昬禮凡冠者其時當冠則因喪而冠之 孔氏曰大功謂己有大功之喪末謂卒哭之後取婦有酒食之會集鄉黨僚友渉近歡樂故大功之末乃可得為也經文大功據己身不云父小功據其父不云身互而相通故鄭註同之謂父及己身俱有大功之末小功之末父是大功之末己亦是大功之末乃得行此冠子嫁子父小功之末己亦小功之末可以嫁取必父子俱然乃得行事故云必偕祭乃行知父子俱大功小功者若姑姊妹出適父子俱為大功從祖兄弟父子俱為小功其服同也若父齊衰子大功則不可若父大功子小功可以冠嫁未可取婦必父子俱小功之末可以取婦若父小功已緦麻灼然合取可知下殤小功謂本齊衰重服降在小功不可冠嫁其餘小功可以冠取若其齊衰長殤中殤降在大功理不可冠嫁矣經云大功小功之末可以吉冠則大功小功之初當冠之時則因喪服而冠之鄭因前經三年之喪可冠於此復明輕喪亦可冠也 范氏曰按禮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嫁子此於子已為無服也以己尚在大功喪中猶未忍為子娶婦近於歡事也故於冠子嫁子則可娶婦則不可矣已有緦麻之喪於祭亦廢㛰亦不通矣况小功乎 又曰五服之制各有月數月數之内自無吉事故曰縗麻非所以接弁冕也春秋左氏傳齊侯使晏子請繼室於晉叔向對曰寡君之願也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請時晉侯有少姜之喪耳禮貴妾緦而叔向稱在縗絰之中推此而言雖輕喪之麻猶無㛰姻之道也而敦本敬始之義每於㛰冠見之矣雜記曰大功之末可以嫁子小功之末可以娶婦而下章云已雖小功卒哭可冠娶妻也二文誠為相代尋此言為男女失時或繼嗣未立者耳非通例也 横渠張氏曰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娶婦疑大功之末己下十二字為衍宜直云父大功之末云父大功則是己小功之末也而己之子緦麻之末也故可以冠取也盖冠取者固已無服矣凡卒哭之後皆是末也所以言衍者以上十二字義無所附著己雖小功既卒哭可與冠取妻是已自冠取妻也 山隂陸氏曰入小功之末謂小功服之在父行者若從祖父母從姊妹從祖父祖母從祖祖姑是也大功之末在卑行者若孫及從父兄弟從父姊妹兄弟之子婦是也大功之末不言可以取婦不可以取婦也已雖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言主冠取者雖在可以主之域然其冠取者若有小功未卒哭亦不可 凢弁絰其哀侈袂 鄭氏曰侈猶大也弁絰服者弔服也其衰錫也緦也疑也袂之小者二尺二寸大者半而益之則侈袂三尺三寸 孔氏曰弔服首著弁絰身著錫衰緦衰疑衰此三衰大作其袂若士則其衰不侈也故周禮司服有元端素端註云變素服言素端明異制大夫以上侈之明士不侈故稱端 父有服宫中子不與於樂母有服聲聞焉不舉樂妻有服不舉樂於其側大功將至辟琴瑟小功至不絶樂鄭氏曰宫中子與父同宫者也禮由命士以上父子異宫不與於樂謂出行見之不得觀也將至来也辟琴瑟亦所以助哀 孔氏曰父有服在宫中不與於樂謂命士以下與父同宫者若異宫則得與於樂案崔氏曰父有服齊衰以下之服也若重服則期後猶有子姓之冠自不當與於樂 長樂黄氏曰註云宫中子與父同宫者禮由命士己上父子異宫正義従而觧云若異宫則得與樂上文言諱雖子之服盡尚従父諱其父之所諱豈命士而上父有喪服者子可與樂哉今詳之父有服宫中者譬諸父方持服在家未出而從吉之時其子或輕而先除或親盡而無服以其父方在喪服哀泣未終不可與於樂也亦如從父諱於先祖之禮也次云母有服妻有服亦謂方在服制之中亦隨其降殺其宫中者謂持服不出之際則其義明焉非謂同宮室居命士而上父有喪服可觀聴音樂者也 山隂陸氏曰此一節自士上達父有服有作樂者宫中雖不聞子不敢與也母有服聲聞焉不敢舉樂妻有服於其側不舉爾所謂不與於樂非直不舉也長樂陳氏曰父生我者也尊而不親故父有服宫中子不得與於聞樂况舉樂乎母鞠我者也親而不尊故母有服不得以舉樂雖聲聞焉可也妻齊我者敵體而已故妻有服不舉樂於其側雖不於其側舉之可也是人子有服於母其情殺於父而於妻又殺於母也樂不止於琴瑟而琴瑟特常御者而已曲禮曰君子無故不徹琴瑟大功之親有服其將至則為有故矣雖辟琴瑟可也未至則不必辟琴瑟矣小功之親有服雖不至絶樂其將至又可知矣雖然小功至不絶樂若夫於己有小功之喪議而及樂又禮之所弃也 姑姊妹其夫死而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喪妻之黨雖親弗主夫若無族矣則前後家東西家無有則里尹主之或曰主之而附於夫之黨 鄭氏曰此謂姑姊妹無子寡而死也夫黨無兄弟無緦之親也其主喪不使妻之親而使夫之族人婦人外成主必宜得夫之姓類也里尹主之喪無無主也里尹閭胥里宰之屬諸侯弔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里尹主之亦斯義妻之黨自主之非也夫之黨其祖姑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姑姊妹在夫家而死無後使外人為主之事或曰主之者或人之說云妻黨主之而祔祭之時夫之黨主之非也案周禮六鄉之内二十五家為里里置一宰下士也諸侯之臣在國而死他國君来弔則君為主死者雖至親不得為主里尹主之亦此義 新安朱氏曰古法既廢鄰家里尹决不肯祭他人之親則從宜而祀之别室其亦可也 山隂陸氏曰言妻之黨雖親弗主茍夫無族矣雖視朋友至於祔而止可也䘮服小記曰大功者主人之䘮有三年者則必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 麻者不紳執玉不麻麻不加於采 鄭氏曰吉凶不相干也麻謂絰也紳大帶也䘮以要絰代大帶也麻不加於采衣采者不麻謂弁絰者必服弔服是也采元纁之衣 孔氏曰尋常執玉行禮不得服衰麻聘禮己國君薨至於主國衰而出註云於是可以凶服將事似行聘饗執玉得服衰絰者彼謂受主君小禮得以凶服若行聘饗大事則吉服也弁絰之麻不得加於元衣纁裳之采 山隂陸氏曰據此若弁絰雖服皮弁而絰非常服之弁歟弁師王之皮弁服會五采 國禁哭則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童子哭不偯不踊不杖不菲不廬 鄭氏曰禁哭謂大祭祀時雖不哭猶朝夕奠自因自用故事童子未成人不能備禮也當室則杖 孔氏曰即位自因者孝子於殯宫朝夕奠之時即阼階下位自因其故事而設奠也案問䘮云童子當室則免而杖當室謂十五以上若世子生則杖故曽子問云子衰杖成子禮是也案皇氏曰童子當室則備此經中五事問䘮之免而云杖舉重言也 山隂陸氏曰國禁哭則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此一節宜承如始即位之禮脫爛在是言若國禁哭則之他室不哭其入奠與即位猶自因也 孔子曰伯母叔母䟽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於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由文矣哉 鄭氏曰由用也言知此踊絶地不絶地之情者能用禮文哉能用禮文哉羙之也伯母叔母義也姑姊妹骨肉也 山隂陸氏曰䟽衰大功文也踊絶不絶情也伯叔母之䘮文至而情不至姑姊妹之䘮文不至而情至知此者則凢於禮知由於内矣故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若夫徒文具而無至誠惻怛之實失是矣 廬陵胡氏曰踊絶地不絶地義有輕重豈由禮文而已哉 泄栁之母死相者由左泄栁死其徒由右相由右相泄栁之徒為之也 鄭氏曰亦記失禮所由始也泄栁魯穆公時賢人也相相主人之禮 孔氏曰相主人之禮法相也由左孟子云魯穆公時子柳子思為臣子栁即此泄栁也 山隂陸氏曰由右相雖非古在可以然之域凡經言自某始記失禮所由始也即言為之君子有取焉據鑿巾以飯公羊賈為之也由右相泄栁之徒為之也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 天子飯九貝諸侯七大夫五士三 鄭氏曰此盖夏時禮也周禮天子飯含用玉 孔氏曰典瑞云大喪共飯玉含玉禮戴說天子飯以珠含以玉諸侯大夫士飯以珠含以貝皆非周禮並夏殷之法左傳成十七年子叔聲伯夢食瓊瑰哀十一年齊陳子行命其徒具含玉此等皆是大夫而以珠玉為含者以珠玉是所含之物故言之非謂當時實含用珠玉也 山隂陸氏曰士喪禮貝三實于笄此士三之證也案珠玉曰含玉貝亦曰含則散言之飯含通也鄭氏謂盖夏時禮周禮天子飯含用玉誤矣典瑞言玉職也貝非所言大戴禮天子飯以珠含以玉諸侯飯以珠大夫士飯以珠含以貝典瑞大䘮共飯玉含玉則珠有以玉為之者矣玉府所謂珠玉是也諸侯言飯不言含則䝉上含以玉可知然則飯以珠不必言矣其言之則以天子珠兼以玉諸侯以珠而已稽命徴曰天子飯以珠含以玉諸侯飯以珠含以璧相備也相備而天子言玉諸侯言璧璧器也 廬陵胡氏曰春秋時子叔聲伯陳子行臣飯含僣君疑衰周時禮鄭謂此等夏殷禮無所依據又檀弓飯用米貝鄭不疑於夏殷獨疑此何也 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士三虞大夫五諸侯七鄭氏曰尊卑恩之差也天子至士葬即反虞 孔氏曰大夫以上葬與卒哭異月者以其位尊念親哀情於時長逺士職卑位下禮數未申故葬罷即卒哭檀弓云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不顯尊卑是貴賤同然 山隂陸氏曰士踰月而葬容外姻至大夫三月而葬容同位至諸侯五月而葬容同盟至天子七月而葬容同軌至左傳云同軌畢至著同盟以下雖至有不畢也若其卒哭遲速不同則以其徳服䘮有隆殺也 諸侯使人弔其次含襚賵臨皆同日而畢事者也其次如此也 鄭氏曰言五者相次同時 孔氏曰諸侯使人弔隣國先行弔禮宣君命人以飲食為急故含次之食後湏衣故襚次之有衣即湏車馬故賵次之君事既畢則臣行私禮故臨在後事雖多同一日畢也 卿大夫疾君問之無算士壹問之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為士比殯不舉樂 孔氏曰案喪大記君於大夫疾三問之此無算謂有師保恩舊之親或三問謂君自行無算謂遣使也 升正柩諸侯執綍五百人四綍皆銜枚司馬執鐸左八人古八人匠人執羽葆御柩大夫之䘮其升正柩也執引者三百人執鐸者左右各四人御柩以茅 鄭氏曰升正柩者謂將葬朝于祖正棺於廟也五百人謂一黨之民諸侯之大夫邑有三百户之制綍引同耳廟中曰綍在塗曰引互言之御柩者居前道正之大夫士皆二綍 孔氏曰此經明諸侯大夫送葬正柩之禮執鐸之差將葬朝於祖廟柩升廟之西階既夕禮云升自西階正柩於兩楹間是也銜枚止喧囂也司馬夏官主武故執金鐸率衆左右各八人夾柩以號令於衆也匠人工人也以鳥羽注於柄頭如蓋謂之羽葆匠人主宫室故執羽葆居柩前御行於道指揮為進止之節也周禮䘮祝御柩謂王禮也案周禮注六卿主六引六遂主六綍經云執綍應舉六遂而言黨者正取一黨之人數耳邑有三百户之制謂小國中下大夫也其實大國下大夫亦三百戸故論語云奪伯氏駢邑三百註云伯氏齊大夫是齊為大國下大夫亦三百家也 嚴陵方氏曰載柩有車車有副焉而載柩者為正大夫殺禮於諸侯故以茅取其色白宜於凶禮且以表哀素之心焉楚軍前茅亦以兵凶器也 孔子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坫山節而藻梲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賢大夫也而難為下也君子上不僣上下不偪下 鄭氏曰難為上也言其僣天子諸侯鏤簋刻為蟲獸也冠有笄者為紘紘在纓處兩端上屬下不結旅樹門屏也反坫反爵之坫也山節薄櫨刻之為山梲侏儒柱畫之為藻文難為下言其偪士庶人也豚爼實豆徑尺言并豚兩肩不能覆豆喻小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奢儉失禮之事祭義云天子冕而朱紘山節而藻梲天子之廟飾論語云邦君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此天子諸侯之制而管仲為之當時謂管仲是大夫之賢者尚為此僣上之事是難乎為上者言他人在管仲之上者皆被僣之也旅樹山節已具禮器及特牲䟽依禮豚在於爼以豆形既小尚不揜豆明豚小之甚不謂豚在豆也平仲賢大夫猶尚偪下是在平仲之下者恒被平仲而偪也 馬氏曰管仲以其君霸晏子以其君顯相齊之業可謂賢矣然有功而不必有德有才而不必有禮故能九合諸侯而不能治一身能一言省刑而不能善一祭此敬仲君子以為濫平仲君子以為隘也故言其功與才則孔子稱其勲勞而荀子第其優劣言其徳禮則曽西所不為而孟子所不與也以是知非有德不可以知禮非有禮不足以成徳徳禮既偹豈有失哉 婦人非三年之䘮不踰封而弔如三年之䘮則君夫人歸夫人其歸也以諸侯之弔禮其待之也若待諸侯然夫人至入自闈門升自側階君在阼其他如奔䘮禮然嫂不撫叔叔不撫嫂 鄭氏曰踰封越竟也君夫人歸奔父母䘮也其歸也以諸侯弔禮其待之若待諸侯謂夫人行道車服主國致禮入自闈門升自側階不自同於賔客也宫中之門曰闈門為相通者也側階亦旁階其他謂哭踊髽麻嫂不撫叔叔不撫嫂逺别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諸侯夫人奔父母喪節如若也若父母三年之䘮則雖君之夫人歸往奔喪也非三年䘮則不歸女子出適為父母期云三年者以本親言也案䘮大記夫人弔於大夫士入自大門升自正階今此不然以女子不同於女賔之䟽也主國之君在阼階待之不降階而迎言其他如奔喪禮嫌夫人位尊與卿大夫妻奔䘮禮異故明之 嚴陵方氏曰男不入女不出則婦人其可以踰封乎唯弔三年之䘮然後踰封而弔哀有所重故也檀弓言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者所以優老也此之所言特以防微而已闈門宫中旁出之門也撫謂撫存之也與不通問同義 李氏曰榖梁傳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故曰婦人非三年之䘮不踰封而弔春秋書曰郯伯姬来歸傳曰大歸也大歸而猶曰郯夫人之也故曰若待諸侯然非三年之䘮則雖衛之亡而許穆夫人不得歸唁者大夫守之以義故也 君子有三患未之聞患弗得聞也既聞之患弗得學也既學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恥居其位無其言君子恥之有其言無其行君子恥之既得之而又失之君子恥之地有餘而民不足君子恥之衆寡均而倍焉君子恥之 鄭氏曰恥民不足者古者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衆寡均謂俱有役事人數等也倍焉彼功倍已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在位君子有三患五恥之事人湏多識若未聞知患不得聞也地邑民居必参相得不能撫飬使民逃散是地有餘而民不足役民衆寡彼己均等他人功績倍多於己由不能勸課督率故君子恥之 嚴陵方氏曰弗聞則無由知弗學則無由能弗行則無由至道始於聞而知中於學而能卒於行而至雖然聞之矣而不能學則與無聞同學之矣而不能行則與不學同故君子毎以是為患焉昔舜居深山聞一善言則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禦此其至也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又其次也若冉求對孔子以非不說子之道力不足也豈知所謂聞而能學乎齊王欲孟子姑舎爾所學而從我豈知所謂學而能行乎君子居其位將以行道道非言無自而行居其位而無其言是備位耳孟子曰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恥也其謂是歟言之者衆而行之者寡言之為易而行之為難有其言而無其行是空言耳孔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又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其謂是歟君子進以禮位固不可以茍得退以義則位又不可以苟失既得之而又失之則非義而退矣孔子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其謂是歟政不足以聚人則民不繁民不繁則有曠土矣故地有餘而民不足曲禮曰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其謂是歟術不足以使人則事不逮事不逮則有廢功故衆寡均而倍焉孟子曰地醜徳齊莫能相尚其謂是歟所謂衆寡均而倍者彼力均於此而我功少於彼也雖然孔子甞謂鄙夫事君其未得之患不得之既得之患失之此乃言既得之又失之盖鄙夫之心在乎固其位君子之心在乎稱其位勢不足以固其位而失之者鄙夫所患也徳不足以稱其位而失之者君子所恥也此所以為異三患之所言者道故曰患五耻之所言者事故曰恥此所以言三患於前而後言五恥唯其知所患故能終至於無患唯其知所恥故能終至於無恥 廬陵胡氏曰楚許伯樂伯攝叔致師能行其所聞而復者能力行也故聞也學也患弗得不患弗能唯行也患弗能也能猶力也衆寡均而倍焉若鄰國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也 孔子曰凶年則乗駑馬祀以下牲 鄭氏曰自貶損亦取易供也駑馬六種最下者下牲少牢若特豕特豚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凶荒君自貶損也校人馬有六種種馬戎馬齊馬道馬田馬此五路所乗駑馬負重載逺所乗凶年人君自貶乗駑馬也天子諸侯常祭太牢凶荒則用少牢諸侯之卿大夫常祭用少牢降用特豕士常祭用特豕降用特豚如此之屬皆為下牲嚴陵方氏曰馬不良謂之駑牲非純全謂之下山隂陸氏曰下牲盖猶用其本牲之下者也故祭凶年不儉 恤由之喪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學士喪禮士喪禮於是乎書 鄭氏曰時人轉而僣上士之喪禮已廢矣孔子以教孺悲國人乃復書而存之 嚴陵方氏曰喪禮將亡聖人不可以不書必待孺悲學之然後孔子書之者以明禮之不廢亦有所因也山隂陸氏曰儀禮士喪是歟 子貢觀於蜡孔子曰賜也樂乎對曰一國之人皆若狂賜未知其樂也子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澤非爾所知也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鄭氏曰蜡也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祭也國索鬼神而祭祀則黨正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以正齒位於是時民無不醉者如狂矣曰未知其樂怪之也蜡之祭主先嗇大飲烝勞農以休息之言民皆勤稼穡有百日之勞喻久也今一日使之飲酒燕樂是君之恩澤非女所知言其義大也張弛以弓弩喻人也弓弩久張之則絶其力久弛之則失其體孔氏曰此一節明蜡月鄉飲酒之樂蜡謂王者於亥月報萬物休老息農又各燕㑹飲酒於黨學中故子貢往觀之民勤稼穡其實一年而云百日舉其成數以喻久也張謂張弛謂落張而不弛則絶其弓力喻民久勞不息亦損民力弛而不張則失弓往来之體喻民久休息則志驕逸若調之以道化之以理張弛以時勞逸以意則文武得其中道也 藍田吕氏曰蜡索祭也嵗十二月嵗將終矣百物成矣凡物之神苟有功於人無不舉而祭之故司嗇也百種也農也郵表畷也貓也虎也坊也水也謂之八蜡祭之道至于蜡則報之禮備矣故曰仁之至義之盡也自秋成至于十二月有百日在百日中索是鬼神以脩蜡禮故曰百日之蜡至于十二月乃祭祭而遂息田夫故曰一日之澤一方不成則蜡不行於其方謹愛民財而不可費也順成之方蜡祭乃行必使不成之方移民而就粟也 嚴陵方氏曰蜡者既勞之而報之也澤者欲息之而加之惠也勞之其来也久故言百日之蜡息之其及也均故言一日之澤方其勞之之初猶弓之張而有為也及其息之之後猶弓之弛而非作也張之以武所以告始弛之以文所以成終百日之蜡始於春一日之澤終於冬亦是意也 馬氏曰王者奉天牧民以施政春夏使之耕作秋冬使之收成欲其富也能勿勞乎致其勞也能勿息乎既蜡而收民息已則飲之酒使其相樂是也子貢觀蜡但見其狂是上不知觀天道下不能酌民情故孔子告之以百日之蜡一日之澤而又言張而不弛文武不能弛而不張文武不為盖推蜡之澤以治民推民之意以承天則不為久張以著其仁不為久弛以著其義自非聖人安能明此 山隂陸氏曰弛而不張聖人有所不為張而不弛聖人有所不能 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 鄭氏曰記魯失禮所由也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魯以周公之故得以正月日至之後郊天亦以始祖后稷配之獻子欲尊其祖以郊天之月對月禘之非也魯之宗廟猶以夏時之孟月爾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 孔氏曰此一節明魯郊禘之事獻子仲孫蔑諡也正月周正月建子之月也日至冬至日也有事謂南郊祭所出之帝靈威仰也周以十一月為正其月日至若天子則圜丘魯以周公之故得郊天所以於此月郊所出之帝此言是也七月周七月建午之月也日至夏至日也有事謂禘祭於祖廟此言非也魯之祭祀猶用夏法禘於孟月孟月於夏家是四月於周為六月獻子以二至相當以天對祖乖失禮意獻子為之記其失所由也案春秋宣九年獻子始見經案僖八年於時未有獻子而七月禘者鄭云以僖公八年正月公㑹王人于洮六月應禘以在㑹未還故至七月乃禘禮不合譏為致夫人故書之獻子既七月而禘春秋不書於經以示譏者魯時暫行之又此不云自獻子始是不恒行也 山隂陸氏曰此言冬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夏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禘僖公盖嘗用此秋七月禘於太廟是也 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 鄭氏曰亦記魯失禮所由也周之制同姓百世㛰姻不通呉太伯之後魯同姓昭公取於吳謂之吳孟子不告於天子自此後取者遂不告於天子天子亦不命之 孔氏曰諸侯夫人亦天子所命或是王后無畿外之事故天子命畿外諸侯夫人此文是也若畿内諸侯及卿大夫之妻則玉藻註云天子諸侯命其臣后夫人亦命其妻是也 外宗為君夫人猶内宗也 鄭氏曰皆謂嫁於國中者為君服斬夫人齊衰不敢以其親服服至尊也外宗謂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從母皆是也内宗五屬之女也其無服而嫁於諸臣者從為夫之君嫁於庶人從為國君 孔氏曰君内宗為君悉服斬衰為夫人齊衰則君外宗之女為君及夫人與内宗同故云猶内宗也案禮族人不敢以其戚戚君則異族者亦不可以戚戚君故不以其親服服至尊也鄭知嫁於國中者以經云為君夫人是國人所稱號故也國外當云諸侯古者大夫不外取故君之姑姊妹嫁於國内大夫為妻是其正也舅之女及從母在國中非正也諸侯不内取舅女及從母不得在國中諸侯雖曰外取舅及從母元在他國而舅之女及從母不得来嫁於己國卿大夫為妻以卿大夫不外取也内宗外宗嫁在他國皆為本國諸侯服斬或云在他國則不得也此外宗與䘮服外宗為君别也故鄭註彼云外宗是君之外親之婦此外宗惟據君之宗 廐焚孔子拜鄉人為火来者拜之士壹大夫再亦相弔之道也 鄭氏曰言拜之者為其来弔已宗伯職曰以弔禮哀禍災 孔氏曰廐焚孔子馬廐為火焚孔子拜鄉人来慰問者雖非大禍災亦是相哀弔之道也 山隂陸氏曰廐焚雖不問馬然猶為為火来者拜也錄之以著聖人言動之閒無所不為法 孔子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遊辟也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為之服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爾也 鄭氏曰可人也言此人可也但居惡人之中使之犯法宦猶仕也此仕於大夫更升於公與違大夫之諸侯同爾禮不反服 孔氏曰此一節明大夫之臣雖仕於公反服大夫之服孔子論說管仲之事管仲於盜中簡取二人薦上以為桓公之臣謂此盗人所與交逰是邪辟之人故為盗其人性行是堪可之人也依禮仕於大夫升為公臣不合為大夫著服管仲死桓公使此二人著服自此升為公臣者皆服官於大夫之服記失禮所由又記桓公不忘賢者之舉也 山隂陸氏曰言其所以放辟為盜以其所逰也故君子居必擇鄉逰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為其所為主服與違大夫之諸侯不同盖世衰道微君不能教始服其師君不能舉而所為主者有服矣 過而舉君之諱則起與君之諱同則稱字 鄭氏曰舉猶言也起立者失言而變自新稱字謂諸臣之名也 孔氏曰此明辟君之諱過謂過誤也 内亂不與焉外患弗辟也 鄭氏曰謂卿大夫也同僚將為亂己力不能討不與而已至於鄰國為冦則當死之也春秋魯公子友如陳葬原仲傳曰君子辟内難而不辟外難 孔氏曰此經明卿大夫辟内難之事引春秋莊二十七年公羊傳文案彼云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公子慶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干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故請至于陳葬原仲至荘三十二年季子與國政故逐慶父酖叔牙也此註力不能討亦謂不與國政若與國政力能討而不討則責之宣二年晋史董狐書趙盾以弑君是也嚴陵方氏曰門内之治恩揜義内亂不與者所以重恩也門外之治義斷㤙外患不辟者所以重義也 賛大行曰圭公九寸侯伯七寸子男五寸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玉也藻三采六等 鄭氏曰賛大行者書說大行人之禮者名也藻薦玉者也三采六等以朱白蒼畫之再行也子男執璧作此賛者失之矣 孔氏曰此明五等諸侯所執圭玉之制周禮有大行人篇掌諸侯五等之禮作記之前有人說書賛明大行人之事記者引之剡殺也圭與璧殺上左右角各寸半也五等諸侯圭璧雖異而俱以玉為之故云玉也藻謂以韋衣板以藉玉者三采朱白蒼也六等六行也謂三色每色為二行是三采六等案聘禮記云朝天子圭與繅皆九寸繅三采六等典瑞云公侯伯皆三采三就謂一采為一就其實采别二就三采則六等也典瑞又云子男皆二采再就二采則四等又云瑑圭璋璧琮繅皆二采一就以頫聘此謂卿大夫二采共一就也天子五采五就則十等也此經則公侯伯子男總云博三寸剡上左右各寸半此謂圭也總包子男失之矣 山隂陸氏曰聘禮記曰所以朝天子圭與藻皆九寸問諸侯朱緑藻八寸盖上言所以朝之玉下言以聘他國者也藻八寸則圭亦八寸可知故曰瑑圭璋八寸璧琮八寸以頫聘子男執璧以朝以圭聘頫今此言圭則子男聘頫之玉也鄭氏謂子男執璧作此賛者失之矣誤也正言玉也則所謂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主公言之其餘以是為差上公用龍四玉一石雖曰玉可也故曰藻三采六等據子執榖璧男執蒲璧繅皆二采再就 長樂陳氏曰玉之藉以繅而繅之長眂玉采以象德之文就以象文之成君子以貞剛之質存乎内而以柔順藉之於外又有文焉然後可以行禮矣玉五采五就色不過五也公侯伯皆三采三就降殺以兩也子男二采而大夫聘玉亦二采者禮窮則同也繅或作藻冕繅織絲為之則圭繅亦然鄭氏與杜預皆謂韋為之亡據也【禮書】 哀公問子羔曰子之食奚當對曰文公之下執事也鄭氏曰問其先人始仕食祿以何君時 嚴陵方氏曰文公之下執事也自此而下冝更有辭容簡脫之耳 成廟則釁之其禮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純衣雍人拭羊宗人祝之宰夫北面于碑東南上雍人舉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于前乃降門夾室皆用雞先門而後夾室其衈皆於屋下割雞門當門夾室中室有司皆鄉室而立門則有司當門北面既事宗人告事畢乃皆退反命于君曰釁某廟事畢反命于寢君南鄉于門内朝服既反命乃退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釁屋者交神明之道也凡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豚鄭氏曰廟新成必釁之尊而神之也宗人先請於君曰請命以釁某廟君諾之乃行宰夫攝主故居上拭静也自由也其衈謂將刲割牲以釁先滅耳旁毛薦之耳聼聲者告神欲其聼之周禮有刉衈有司宰夫祝宗人也告事畢告宰夫也君朝服者不至廟也路寢生人所居不釁者不神之也考之者設盛食以落之爾檀弓曰晋獻文子成室諸大夫發焉是也宗廟名器謂尊彞之屬 孔氏曰此一節論釁廟及考路寢之事宗廟初成則殺羊取血以釁之其禮謂釁廟之禮爵弁士服也純衣謂絲衣則元衣纁裳也雍人是厨宰之官拭静其羊於廟門外案大戴禮釁廟篇云成廟則釁以羊君元服立於寢門内南鄉祝宗人宰夫雍人皆元服宗人曰請命以釁某廟君曰諾遂入雍人拭羊乃行入廟門碑南北面雍人舉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于前乃降此皆大戴禮文初受命寢門内君與祝宗人宰夫雍人等皆著元服謂朝服緇衣素裳等其祝宗人等入廟之時則爵弁純衣也雍人抗舉其羊由屋東西之中謂兩階之間而升也當屋棟上之中南面刲割其羊使血流于前也門廟門夾室東西廂不用羊各一雞凡三雞故云皆用雞如上用羊升屋割之也未刲羊雞之時先滅耳旁毛以薦神廟則在廟之屋下門與夾室則在門夾室之屋下故云其衈皆於屋下衈訖然後升屋而釁門與夾室亦當門屋下及室上之中釁既畢反報君命於路寢考之謂與賔客燕㑹以酒食澆落之即歡樂之意也器之作名者成則殺豭豚血塗之細者成則不釁鄭註周禮云毛牲曰刉羽牲曰衈此經有羊有雞無刉文總以衈包之周禮對文耳案皇氏曰舉羊謂掛羊於屋自中謂在屋之中中屋謂羊在屋棟之下縣之上下處中 長樂陳氏曰釁者塗釁以血交神明之道也廟成則釁室成不釁以室不可以神之也宗廟之器其名者釁非名者不足以神之也然則周官羊人釁共羊牲將以釁廟也雞人釁共雞牲將以釁門及夾室也犬人幾珥用駹禮記言宗廟之器釁之以豭豚則釁牲不特雞羊而已賈公彦曰或羊或犬俱得為釁是也古之用釁者多矣若天府釁寳鎮及寳器小子釁邦器及軍器人釁圉人釁廐以至社稷五祀與夫師行之主蔵約之户或釁於始成或釁於將用其禮豈一端哉然釁有司行事而君不親犬羊為牲而牛馬不預爵弁而不冕牲駹而不純則釁之為禮也小矣後世有以牛釁鐘而甚者有叩人鼻以衈社此先王之所弃也 嚴陵方氏曰考即宣王考室之考且考有燕必用酒者陽之盛也寢者人之所居故以陽之盛者考之釁有祭祭止用血血者隂之至也廟者神之所居故以隂之至者釁之亦各從其類也衈者割其耳而薦其毛也凡器莫不有名先儒言名器謂尊彞之属者以其名之尤著故也若名山謂之名亦以是而已横渠張氏曰釁名器以豭豚而齊宣王釁鐘以牛戰國時無復常制不然又何以欲以羊易之 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于其國以夫人之禮行至以夫人入使者將命曰寡君不敏不能從而事社稷宗廟使使臣某敢告於執事主人對曰寡君固前辭不教矣寡君敢不敬湏以俟命有司官陳器皿主人有司亦官受之 鄭氏曰行道以夫人之禮者弃妻致命其家乃義絶不用此為始也前辭不教謂納采時此辭賔在門外擯者傳焉賔入致命如初主人卒辭曰敢不聼命器皿其本所賫物也律弃妻畀所齎 孔氏曰自此至稱之一節論諸侯出夫人及卿大夫以下出妻之事夫人有罪諸侯出之令歸本國禮尚謙退不能指斥夫人之罪故使者將命云寡君才知不敏不能隨從夫人共事社稷宗廟使使臣某告在下之執事湏待也俟亦待也敬湏待君命也使人得主人荅命使有司之官陳夫人嫁時所賫器皿之屬以還主國主國亦使有司領受之並云官者明付受悉如法也 妻出夫使人致之曰某不敏不能從而共粢盛使某也敢告於侍者主人對曰某之子不肖不敢辟誅敢不敬湏以俟命使者退主人拜送之如舅在則稱舅舅没則稱兄無兄則稱夫主人之辭曰某之子不肖如姑姊妹亦皆稱之 鄭氏曰肖似也不似言不如人誅猶罰也稱舅稱兄言弃妻者父兄在則稱之命當由尊者出也唯國君不稱兄姑姊妹見弃亦曰某之姑某之姊若妹不肖孔氏曰稱舅謂妻被出夫之父在則稱父名使使来告也稱兄謂夫兄之名不云舅沒則稱母者婦人之名不合外接於人也若有死䘮則稱母弔故曽子問云母䘮稱母夫身無兄則稱夫名使某来告則上文是也夫之父兄遣人致命之辭未聞 嚴陵方氏曰夫婦之道合則納之以禮不合則出之以義人倫之際有所不免也故先王亦存其辭焉 孔子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祭作而辭曰䟽食不足祭也吾飱作而辭曰䟽食也不敢以傷吾子 鄭氏曰言貴其以禮待己而為之飽也時人倨慢若季氏則不以禮矣少施氏魯惠公子施父之後孔氏曰此一節明少施氏以禮食孔子吾祭謂孔子祭也作起也飱謂强飯以荅主人之意 横渠張氏曰後世不安於禮相見唯務簡便至如賔主相與為禮安然不動復何相勸相敬之意但以酒食相與醉飽而已古人非不知此簡便必自進籩豆几席酌酒而拜所以致其敬也末世雖宗廟之饗父母之飬禮意猶有所闕然所謂如食宜飲如酌孔取但取飲食醉飽而已殊非飬老之意老馬反為駒不顧其後孔子食於少施氏而飽必是少施氏有禮也食於季氏不食肉而飱孔子雖欲行禮施於季氏必是不知故不若辭食而已凡禮必施之知者若為不知禮亦難行 嚴陵方氏曰孟子曰呼而與之行道之人不受蹴而與之乞人則不屑也孔子食於少施氏茍非食之以禮又安得為之飽乎觀其賔祭與飱主人皆作而辭則其有禮也可知矣飱者食後而更飱傷謂傷㢘也山隂陸氏曰詩所謂既飽以德者此歟 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尋婦見舅姑兄弟姑姊妹皆立于堂下西面北上是見己見諸父各就其寢女雖未許嫁年二十而笄禮之婦人執其禮燕則鬈首 鄭氏曰納幣謂昬禮納徴也十个為束貴成數兩兩者合其卷是謂五兩八尺曰尋五兩五尋則毎卷二丈也合之則四十尺今謂之匹猶匹偶之云與婦来為供飬也其見主於尊者兄弟以下在位是為己見不復特見也諸父旁尊各就其寢亦為見時不来也女雖未許嫁年二十亦為成人矣禮之酌以成之言婦人執其禮明非許嫁之笄既笄之後去之鬈首猶若女有鬌紒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昬禮婦見舅姑及女未許嫁加笄分别之事婦来明日而見舅姑之時兄弟姑姊妹皆立于舅姑之堂下東邊西鄉以北為上近堂為尊也婦自南門而入入則從於夫之兄弟姑姊妹前度以因是即為相見不復更别詣其室見之故云是己見也諸父謂夫之伯叔婦於明日各往其寢見之不與舅姑同日也女子十五許嫁而笄則主婦及女賔為笄禮主婦為之著笄女賔以醴禮之若未許嫁至二十而笄則婦人禮之無主婦女賔不備儀也既笄後尋常燕居則去其笄而鬈首謂分髮為鬌紒也既未許嫁猶為少者處之 嚴陵方氏曰納幣即昬禮所謂納徵以物言故曰幣以義言故曰徵周官媒氏凡嫁子娶妻入幣純帛無過五兩王氏謂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五兩則以天地合數為之節正謂是矣 韠長三尺下廣二尺上廣一尺㑹去上五寸純以爵韋六寸不至下五寸純以素紃以五采 鄭氏曰㑹謂領上縫也領之所用盖與紕同在旁曰紕在下曰純素生帛也紕六寸者中執之表裏各三寸也純紕所不至者五寸與㑹去上同紃施諸縫中若今時絛也 孔氏曰韠韍也長三尺與紳齊也下廣上狭象天地數也旁緣謂之紕上縁謂之㑹以其在下總㑹之處故謂之為會謂韠之領縫也此縫去韠上畔廣五寸謂㑹上下廣五寸紕謂㑹縫之下韠以兩邊紕以爵韋闕六寸倒攝之兩廂各三寸也不至下五寸者謂紕韠之兩邊不至韠之下畔闊五寸純以素者謂紕所不至之處横純之以生帛此帛上下亦闊五寸也紃絛也五采之絛施之諸縫之中也㑹之所用無文純紕既用爵韋故鄭知與紕同也純之上畔去韠之下畔五寸㑹之下畔去韠之上畔五寸以其俱五寸故鄭云與㑹去上同也 長樂陳氏曰韠長三尺所以象三才頸五寸所以象五行下廣二尺象地也上廣一尺象天也㑹猶書所謂作㑹也紕裨其上與旁也純緣其下也去㑹與純合五寸則其中餘二尺也紕六寸則表裏各三寸然韠自頸肩而下則其身也鄭氏以其身之五寸為領而㑹為領縫是肩在領上矣衣之上韠猶尊上元酒爼上生魚也古者喪服用韠無所經見詩曰庶見素韠是祥祭有韠也【禮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 宋 衛湜 撰 喪大記第二十二 孔氏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喪大記者記人君以下始死小斂大斂殯葬之事此於别錄屬䘮服 嚴陵方氏曰孟子曰飬生者不足以當大事唯送死可以當大事周官以喪禮哀死亡則喪無非大事也然禮有小大此篇所記以大者為主故名曰喪大記 疾病外内皆埽君大夫徹縣士去琴瑟寢東首於北牖下廢牀徹䙝衣加新衣體一人男女改服屬纊以俟絶氣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鄭氏曰疾困曰病外内皆埽為賔客將来問病也徹縣去琴瑟聲音動人病者欲静也凡樂器天子宫縣諸侯軒縣大夫判縣士特縣去琴瑟者不命之士寢東首於北牖下謂君来視之時也病者恒居北牖下或為墉下廢牀廢去也人始生在地去牀庶其生氣反徹褻衣則所加者新朝服矣互言之也加朝服者明其終於正也體一人體手足也四人持之為其不能自屈伸也男女改服為賔客来問病亦朝服也庶人深衣纊今之新綿易動摇置口鼻之上以為候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君子重終為其相䙝 孔氏曰此明君及大夫等疾困去樂之事君謂諸侯此篇所記皆據諸侯以下案論語鄉黨云疾君視之東首加朝服經云東首故鄭知君来視之時東方生長鄉生氣也案既夕禮云飬者皆齊文王世子云世子親齊元而飬至病困改服故檀弓曰親始死羔裘元冠者易之而已易羔裘元冠即朝服也 嚴陵方氏曰疾甚至於病檀弓言曽子寢疾病論語言子疾病皆謂是也疾病則賔客見問故伯牛有疾而孔子問之曽子有疾而孟敬子問之皆禮然也曲禮曰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疾病則所謂有故也故皆徹而去之北牖與郊特牲言北墉下同義欲君南面而視之故也 馬氏曰君子之於其生也欲内外之有别於其死也欲始終之不䙝則男女之分明而夫婦之化興此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所以必記於禮也昔者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及其易簀反席未安而没故論語亦云召門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則曽子之死唯弟子與子侍側而已 李氏曰東首所以歸魂于陽北牖下所以反魄于隂使之各歸其真宅而已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以齊終也 金華應氏曰掃庭及堂正家之常道今於此又皆掃者肅外内以謹變致潔敬以謹終也樂縣琴瑟自其疾即不作則聲音固已久閟於耳矣撤而去之亦不欲接於目也 君夫人卒於路寢大夫世婦卒於適寢内子未命則死於下室遷尸於寢士之妻皆死於寢 鄭氏曰死者必皆于正處寢室通耳其尊者所不燕焉君謂之路寢大夫謂之適寢士或謂之適室此變命婦言世婦者明尊卑同也世婦以君下寢之上為適寢内子卿之妻也下室其燕處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貴賤死寢室同君謂諸侯諸侯三寢一正者曰路寢餘二曰小寢故春秋成公薨於路寢道也僖公薨於小寢譏即安謂就夫人寢也夫人亦有三寢一正二小亦卒正者也適寢猶今聽事處其制異諸侯大夫與妻皆死於適寢大夫妻曰命婦而云世婦世婦是諸侯之次婦諸侯世婦尊與命婦敵故互言見義命婦死於正寢則世婦死女君次寢之上也卿之妻未為夫人所命則死在下室至小斂後遷尸還正寢也士之妻各死正室夫妻皆然故云皆也鄭註寢室通者士喪禮云死于適室此云卒於適寢是寢室通也云尊者所不燕者謂尊嚴之處不就而燕息焉 嚴陵方氏曰路寢謂之路猶路車之路以大言之也適寢謂之適猶適子謂之適以正言之也言正則以别他下室及燕處也寢即正寢也士與其妻皆死于寢則以賤而無嫌故也 山隂陸氏曰諸侯子曰世子大夫妻曰世婦大夫不世爵禄然克生其子則世矣其妻謂之世婦以此内命婦曰世婦盖名生於大夫之妻 復有林麓則虞人設階無林麓則狄人設階小臣復復者朝服君以卷夫人以屈狄大夫以元赬世婦以襢衣士以爵弁士妻以稅衣皆升自東榮中屋履危北面三號捲衣投于前司服受之降自西北榮其為賔則公館復私館不復其在野則升其乗車之左轂而復 鄭氏曰復招魂復魄也階所乗以升屋者虞人主林麓之官也狄人樂吏之賤者階梯也簨虡之類小臣君之近臣也朝服而復所以事君之衣也用朝服而復之者敬也復用死者之祭服以其求於神也君以卷謂上公也夫人以屈狄互言耳上公以衮則夫人用褘衣而侯伯以鷩其夫人用褕狄子男以毳其夫人乃用屈狄矣赬赤也元衣赤裳所謂卿大夫自元冕而下之服也其世婦亦以襢衣榮屋翼升東榮者謂卿大夫士也天子諸侯言東霤危棟上也號若云臯某復也司服以篋待衣於堂前私館卿大夫之家也不於之復為主人之惡 孔氏曰自此至復而後行死事明招魂之禮此一經明復時所用之衣及招魂升降之節死者封内若有林麓則虞人設階梯而升屋官職卑小不合有林麓故狄人設階簨虡階梯之類也小臣君之親近冀君魂来依之大夫士以下亦用近臣也君以卷謂上公衮冕而下夫人屈狄謂子男之夫人男子舉上公婦人舉子男之妻男子舉上以見下婦人舉下以見上是互言也大夫招魂用元冕元衣纁裳故云元赬也世婦大夫妻也其上服唯䄠衣言世婦亦見君之世婦服與大夫妻同也士以爵弁士助祭上服也六冕則以衣名冠諸侯爵弁則以冠名衣今言爵弁但用其衣不用其弁也稅衣六衣之下也皆升自東榮者復者升東翼而上也天子諸侯四注為屋東西兩頭為屋簷霤下故言東霤大夫以下南北二注而為直頭頭即屋翼自此升也中屋履危者當屋東西之中履屋上髙危之處而復也北面求隂之義鬼神所嚮也三號者一號於上兾神在天而来一號於下兾神在地而来一號於中兾神在天地之間而来也三招既竟捲斂所復之衣從屋前投于司服之官司服待衣於堂前者前謂陽生之道復是求生也如雜記所言則每衣三號降自西北榮者復者投衣畢而往西北榮而下也初復是求生故自東榮而上求既不得不忍虚從所求不得之道還故就幽隂而下因取西北扉為便也故鄭註士䘮禮云降因徹西北扉若云此室凶不可居也 嚴陵方氏曰設階必以虞人者以階之材必取諸林麓而虞人則掌林麓之官故也無林麓則無虞人故以樂吏之賤者代之顧命言狄設黼扆綴衣而不必簨簴之類者以此故斂則用大胥衆胥飾則用崇牙璧翣而棺槨之間以容柷為度 馬氏曰始死者人以不忍之心而望其重生求生者人以必還之理而欲其不死故謂之復自君至於士自夫人至於士妻各以其祭服之至盛者招之庶乎神之衣是而来也中屋履危則求之上下之間北面三號則求諸幽隂之義及乎不知神之所在而卒不復也然後捲衣投於前而降焉盖死矣滅矣不可以復生矣則自小斂以至於葬此所謂唯哭先復復而後行死事也然則死者不可以復生萬物自然之理也于死而必為復既死而卒不能復聖人制此豈虚禮歟亦以謂禮義之經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孝子之情茍可以生死而肉者無不為己况於萬一有復生之道何憚而不設此禮哉山隂陸氏曰虞人所虞也狄人所樂也䘮則憂戚幸其生故使虞人狄人設階周官夏采掌大䘮以冕服復于大祖亦是此意大夫變纁言赬則大夫以下纁裳以赬代歟據一命緼紱幽衡再命赤韍幽衡士妻以稅衣亦互言爾元赬冕服也大夫以元赬則世婦用鞠衣士以爵弁則其妻用襢衣即服皮弁其妻乃服稅衣矣君夫人應言東霤今言皆升自東榮主大夫以下天子諸侯為殿屋四注大夫以下雖亦四注其上猶有翼 復衣不以衣尸不以斂婦人復不以袡凡復男子稱名婦人稱字唯哭先復復而後行死事 鄭氏曰不以衣尸謂不以襲也復者庶其生也若以其衣襲斂是用生施死於義相反士喪禮云以衣衣尸浴而去之袡嫁時上服非事鬼神之衣也婦人稱字不以名行也氣絶則哭哭而復復而不蘓可以為死事 孔氏曰絳襈衣下曰袡自殷以上貴賤復同呼名周則天子稱天子諸侯稱某甫且字矣大夫士稱名婦人並稱字氣絶而孝子即哭哭訖乃復故云唯哭先復復而不生故行死事謂正尸於牀及浴襲之屬也長樂陳氏曰不以衣尸不以斂此兩句共一說耳於文為駢然則本但云復衣以衣尸不以斂也以衣尸者即士䘮禮以衣衣尸者也不以斂者即士䘮禮浴而去之者也 嚴陵方氏曰稅與袡皆謂之縁衣或以復或不以復者盖祭之縁衣則謂之稅嫁之縁衣則謂之袡此其所以異服各以死者之祭服以其求於神故也山隂陸氏曰復世婦以襢衣士妻以稅衣襢衣有袡稅衣亦有袡復升而復袡下垂故不以 始卒主人啼兄弟哭婦人哭踊 鄭氏曰悲哀有深淺也若嬰兒中路失母能勿啼乎孔氏曰主人孝子男子女子也哀痛嗚咽不能哭故啼也有聲曰哭兄弟情比主人為輕也婦人衆婦也宗婦亦啼婦人雀踊而此云踊者通自上諸條並踊也 山隂陸氏曰主人啼而不哭兄弟哭而不踊婦人哭踊殺於上矣蓋踊所以動體安心下氣也 既正尸子坐於東方卿大夫父兄子姓立于東方有司庶士哭于堂下北面夫人坐于西方内命婦姑姊妹子姓立于西方外命婦率外宗哭于堂上北面 鄭氏曰正尸者謂遷尸牖下南首也子姓謂衆子孫也姓之言生也其男子立於主人後女子立於夫人後世婦為内命婦卿大夫之妻為外命婦外宗姑姊妹之女 孔氏曰此經明人君初䘮子及夫人以下哭位也案既夕禮云設牀笫當牖士䘮禮將含商祝入當牖北面故正知正尸牖下南首也子謂世子世子尊故坐于東方士䘮禮主人坐於牀東是也卿大夫父兄子姓立于東方以士䘮禮言之衆主人在其後又云親者在室謂大功以上當在室内東方但諸侯以上位尊故顧命康王之入翼室恤宅宗不宜與卿大夫父兄子姓俱在室内也卿大夫等或當在戸外之東方遥繼主人之後也有司庶士卑故在堂下北面案士䘮禮云小功以下衆兄弟堂下北面此經直云有司庻士在堂下則諸父兄子姓等雖小功以下皆在堂上西面也夫人坐于西方者亦近尸故士䘮禮云婦人俠牀東西但士禮略人君當以帷鄣之内命婦則子婦也姑姊妹謂君姑姊妹也子姓君女孫皆立于西方也外命婦外宗䟽於内命婦故在戸外婦人無堂下位故皆堂上北面舅之女及從母之女外宗中兼之也 山隂陸氏曰卿大夫序於父兄子姓之上國事先君臣也諸侯為卿大夫服而不服父兄子姓以此序内命婦在上豈諸侯為内命婦服視卿大夫服歟金華應氏曰男東女西隂陽之大分也䘮遽哀迫人雜事叢先謹男女之辨而各以類從則紛糾雜亂者有倫矣主東賔西内外之大統也男主居東之上而内之家長雖若母亦在西則示一國一家之有主而内外族姓之尊卑咸有所統攝矣 大夫之䘮主人坐于東方主婦坐于西方其有命夫命婦則坐無則皆立士之䘮主人父兄子姓皆坐于東方主婦姑姊妹子姓皆坐于西方凡哭尸于室者主人二手承衾而哭 鄭氏曰命夫命婦来哭者同宗父兄子姓姑姊妹子姓也凡此哭者尊者坐卑者立士賤同宗尊卑皆坐承衾哭者哀慕若欲攀援 孔氏曰此經明大夫士初有䘮哭位之禮大夫之䘮哭位之中有命夫命婦雖有卑於死者以其位尊故坐哭若其無命夫命婦雖尊於死者亦皆立哭此是為䘮来哭者若有弔者當立哭不得坐也不顯父兄子姓及姑姊妹哭位者約上文君喪及下文士喪略可知也君與大夫位尊故坐者殊其貴賤士既位下故坐者等其尊卑無所異也案皇氏曰尊者坐卑者立謂爵位尊者則坐故上文君䘮子及夫人坐大夫之䘮主人主婦命夫婦皆坐是也君之䘮卿大夫皆立卿大夫之䘮非命夫命婦者皆立是也此尊卑非謂對死者為尊卑也成服之後尊於死者則坐卑於死者則立也 君之䘮未小斂為寄公國賔出大夫之䘮未小斂為君命出士之䘮於大夫不當斂則出 鄭氏曰父母始死悲哀非所尊不出也出者或至庭或至門國賔聘大夫不當斂其来非斂時 孔氏曰此一節明君大夫士未小斂之前主人出迎賔之節鄭註或至庭者謂世子迎寄公及國賔下文士出迎大夫是也或至門者謂下文大夫於君命是也以此言之則世子於天子之命士於君命亦皆然也士之喪大夫来弔其主人於大夫来弔不當小斂之時則出迎大夫案檀弓云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註云辭猶告也擯者以主人有事告也主人無事則為大夫出但云斂不云襲者未襲之前唯為君命出其餘則不出故士喪禮未襲之前君使人弔主人迎于寢門外是也君使退主人哭拜送于外門外於時賔有大夫則拜之非特出迎賔也雜記云士喪當袒大夫至絶踊而拜之亦謂斂後正斂時不出也 凡主人之出也徒跣扱衽拊心降自西階君拜寄公國賔于位大夫於君命迎於寢門外使者升堂致命主人拜於下士於大夫親弔則與之哭不逆於門外 鄭氏曰拜寄公國賔於位者於庭鄉其位而拜之此時寄公位在門西國賔位在門東皆北面小斂之後寄公東面國賔門西北面士於大夫親弔謂大夫身来弔士也與之哭既拜之即位西階東面哭大夫特来則北面 孔氏曰前經明出迎賔逺近此經更辨拜迎委曲之儀降自西階不忍當主位也寄公謂失位之君國賔謂鄰國大夫来聘者鄭知寄公在門西者寄公有賔義也知國賓在門東者或本是吉使行私弔之禮故從主人之位皆北面者凡賔弔北面是其正故檀弓云曽子北面而弔焉尸在堂上故鄉之也寄公小斂後稍依吉禮就賔位東面鄉主人也國賔亦以小斂後漸吉就賔位但爵是卿大夫猶北面也主人鄉其位拜訖即位於西階下東面哭之士之喪大夫親来弔立於西階下東面主人則降自西階下南面拜之拜訖即位西階下與大夫俱哭不迎大夫於門外此謂大夫士俱来若大夫獨来不與士相隨則北面故鄭註大夫特来北面也 山隂陸氏曰迎逢也凢言先之也若逆彼来而後往焉大夫於君命言迎士於大夫言逆以此 夫人為寄公夫人出命婦為夫人之命出士妻不當斂則為命婦出 鄭氏曰出拜之於堂上也此時寄公夫人命婦位在堂上北面小斂之後尸西東面 孔氏曰前經明男子迎賔此經明婦人迎賔也出謂出房也婦人不下堂但出房而拜於堂上也婦人尊卑與夫同故所為出者亦同也前文云君之喪外命婦率外宗哭于堂上北面故鄭知此時在堂上北面也小斂之後遷尸于堂故知從婦人之位在尸西東面也 小斂主人即位于戸内主婦東面乃斂卒斂主人馮之踊主婦亦如之主人袒說髦括髮以麻婦人髽帶麻于房中 鄭氏曰士既殯說髦此云小斂盖諸侯禮也士之既殯諸侯之小斂於死者俱三日也婦人之髽帶麻於房中則西房也天子諸侯有左右房 孔氏曰自此至拾踊一節明人君大夫士等小斂之節及拜迎於賔及奠祭弔者之儀初時尸在牖下主人在尸東今小斂當戸内故主人在戸内稍東西面斂訖主人馮尸而踊主婦馮尸竟亦踊主人袒者曏小斂不袒今方有事故袒衣也說髦者髦㓜時翦髮為之至年長則垂著兩邉明人子事親恒有孺子之義也若父死說左髦母死說右髦二親並死則並說之親沒不髦是也今小斂竟喪事已成故說之也括髮以麻者以用也人君小斂說髦竟而括髮用麻士既小斂亦括髪但未説髦耳婦人髽亦用麻也帶麻麻帶也謂婦人要絰也男子說髦括髮在東房婦人髽帶麻于西房與男子異處鄭註於死者俱三日者謂數往日也 藍田吕氏曰婦人不俟男子襲絰亦先帶麻者以其無絞帶布帶且質略少變故因髽而襲絰也 長樂黄氏曰小斂所用之日以喪禮義考之但有死三日而斂若併死日而數二日而小斂三日而大斂今言三日而斂則恐指大斂而不及小斂唯白虎通義云天子諸侯三日小斂大夫士二日小斂此乃小斂日數雖引以為在禮有之然無所考又天子諸侯殯葬月日與士不同則斂日亦當不同 又曰案士喪禮小斂馮尸主人括髪袒衆主人免于房婦人髽于室又士喪禮曰既馮尸主人絞帶衆主人布帶喪大記曰婦人髽帶麻于房中以此觀之則知小斂馮尸之後括髪免髽之時主人已絞帶衆主人已布帶婦人已帶麻特主人未襲絰爾 又曰喪服斬衰章䟽云婦人亦有絞帶布帶以備䘮禮吕氏云無絞帶布帶當考 徹帷男女奉尸夷于堂降拜 鄭氏曰夷之言尸也於遷尸主人主婦以下從而奉之孝敬之心也 孔氏曰此經明士之喪小斂訖徹帷夷尸之節初死恐人惡之故有帷小斂衣尸畢有飾故除帷也諸侯及大夫賔出乃徹帷見下文夷陳也小斂竟相者舉尸將出戸陳于堂孝子男女親屬扶捧之至堂也降下也適子下堂拜賔也 嚴陵方氏曰周官凌人大喪共夷槃氷所以寒其尸使勿傷故曰夷牀曰夷衾皆以是夷堂者夷之為言移也亦以傷為戒故也 山隂陸氏曰體魄降矣而謂之夷婉詞也盤曰夷槃牀曰夷牀衾曰夷衾亦以此即若知氣有升無夷也 君拜寄公國賔大夫士拜卿大夫於位於士旁三拜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大夫内子士妻特拜命婦氾拜衆賔於堂上 鄭氏曰衆賔謂士妻也尊者皆特拜拜士與其妻皆旅也 孔氏曰此經明小斂訖拜賔也君謂嗣君也小斂畢尸出堂嗣君下堂拜寄公國賔並就其位鄉而拜之也大夫士是先君之臣同服斬衰小斂訖出庭列位故嗣君出拜之卿大夫則就其位鄉而拜之士賤不人人拜之每一面三拜士有三等故也旁猶面也夫人拜於堂上婦人無下堂也大夫内子士妻夫人亦拜之卿妻曰内子大夫妻曰命婦不言者見卿妻與命婦同也特拜命婦特猶獨也謂人人拜之尊故也拜内子亦然衆賔士妻賤故氾拜之亦旁三拜也此經唯舉君喪拜賔不云大夫士者文不具也大夫士喪拜賔亦然故士喪禮云主人拜賔大夫特拜士旅之是也案熊氏曰大夫士拜卿大夫者是卿大夫士家自遭喪小斂後拜卿大夫於位士旁三拜大夫内子士妻亦謂大夫士妻家自遭喪小斂後拜命婦及拜士妻之禮大夫士各自遭喪并言之者以其大夫士家喪小斂後拜賔同故也 主人即位襲帶絰踊母之喪即位而免乃奠弔者襲裘加武帶絰與主人拾踊 鄭氏曰即位阼階之下位也有襲絰乃踊尊卑相變也母之䘮即位而免記異者禮斬衰括髮齊衰免以至成服而冠為母重初亦括髮既小斂則免乃奠小斂奠也始死弔者朝服裼裘如吉時小斂則改襲而加武與帶絰矣武吉冠之卷也加武者明不改冠亦不免也檀弓曰主人既小斂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也 孔氏曰主人拜賔時袒今拜訖襲衣加要帶首絰於序東復位乃踊也案士喪禮云先踊乃襲絰此先襲絰乃踊士為卑此據諸侯為尊故鄭註云尊卑相變也為父喪拜賔竟而即阼階下位又序東帶絰猶括髮若為母喪至拜賔竟即位時不復括髮以免代之免以襲絰至大斂乃成服所以異於父也拜賔襲絰踊竟後始設小斂之奠弔者襲裘加武者未小斂之前弔者裘上有裼衣上有朝服開朝服露裼衣今小斂之後弔者以上朝服揜襲裘上裼衣也加武者主人既素冠素弁弔者故加素弁於武也帶絰者帶謂要帶絰謂首絰以朋友之恩故加帶絰若無朋友之恩則無帶唯絰而已拾踊拾更也主人先踊婦人踊弔者踊三者三是與主人更踊也鄭註加武明不改冠亦不免也者凶冠則武與冠連不别有武免亦無武今云加武明不改作凶冠亦不作免弔所以有免以四代袒免親及朋友在他邦嫌有免理故云亦不免也引檀弓曰以下證小斂之前裼裘小斂之後襲裘也此皆謂未成服前若成服後成錫衰緦衰等已具上檀弓䟽 山隂陸氏曰鄭氏謂有襲絰乃踊尊卑相變也然則袒括髮括髮袒亦相變言加武則著不以居冠弔據居冠屬武後絰弔服也 君喪虞人出木角狄人出壺雍人出鼎司馬縣之乃官代哭大夫官代哭不縣壺士代哭不以官君堂上二燭下二燭大夫堂上一燭下二燭士堂上一燭下一燭鄭氏曰代更也未殯哭不絶聲為其罷倦既小斂可為漏刻分時而更哭也木給爨竈角以為㪺水斗壺漏水之器也冬漏以火爨鼎沸而後沃之此挈壺氏所掌也屬司馬司馬涖縣其器大夫不縣壺下君也士代哭不以官自以親䟽哭也燭所以照饌也滅燎而設燭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及大夫士小斂後代哭之異虞人主山澤之官故出木與角狄人樂吏主挈壺漏水之器故出壺雍人主亨飪故出鼎冬月水凍則漏遲無凖故取鼎煖水用虞人木爨煮之也司馬夏官卿也其屬有挈壺氏故司馬自臨視縣漏器故挈壺氏云凡喪縣壺以代哭者縣漏分時使均其官屬更次相代而哭也有喪則於中庭終夜設燎至曉滅燎而日光未明故湏燭以照祭饌也 賔出徹帷哭尸于堂上主人在東方由外来者在西方諸婦南鄉 鄭氏曰賔出徹帷君與大夫之禮也士卒斂即徹帷徹或為廢由外来謂奔喪者也無奔喪者婦人由東面 孔氏曰此明小斂後尸出在堂時法也鄭註士卒斂即徹帷士喪禮文賔出後乃除帷是人君及大夫禮舒也哭尸於堂主人位在尸東婦人位在尸西如室中若於時有新奔喪從外来者則居尸西方欲異於在家也未小斂而奔者則在東方故奔喪註云其未小斂而至與在家同也諸婦南鄉謂主婦以下在家者婦人位本在西方東鄉今既有外新奔者故移辟之而近北鄉南也 婦人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男子出寢門見人不哭其無女主則男主拜女賔于寢門内其無男主則女主拜男賔于阼階下子㓜則以衰抱之人為之拜為後者不在則有爵者辭無爵者人為之拜在竟内則俟之在竟外則殯葬可也喪有無後無無主 鄭氏曰婦人所有事自堂及房男子所有事自堂及門非其事處而哭猶野哭也出門見人謂迎賔也拜者皆拜賔於位也為後者有爵攝主為之辭於賔耳不敢當尊者禮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小斂之後男主女主迎送弔賔及拜賔之位又廣明喪主不在之義婦人質故送迎敵者不下堂有君犬人弔則主婦下堂至庭稽顙而不哭也男子遭喪敵者来弔不出門若有君命則出門亦不哭也故士喪禮君使人弔徹帷主人迎于寢門外見賔不哭是也其無女主以下明喪無主使人攝者禮也若有主則男主拜男賔女主拜女賔無女主則男主拜女賔于寢門内少逺階下而猶不出門也無男主則使女主拜男賔於阼階下位鄉云女有下堂謂此也子雖㓜小則以衰抱之為主而人代之拜賔也為後者不在則有爵者辭者謂主有官爵出行不在而家有喪其攝主無官爵則辭謝於賔云已無爵不敢拜賔也無爵者人為之拜謂不在之主無官爵其攝主之人為主拜賔也若主行近在竟内則俟其還乃殯葬若主在國外不可待則殯又不可待則葬可也喪有無後無無主釋所以使人攝及以衰抱㓜之義無主則對賔有闕故四隣里尹主之無得無主也 嚴陵方氏曰有後無後存乎天有主無主存乎人存乎天者不可為也故喪有無後者存乎人者可以為也故無無主也 金華應氏曰有爵者来弔則辭謝不敢見重爵命也無爵者則代之拜有爵無爵盖係於弔者而注以係於為後不在之人雖於理有之而有不通者人之於喪也惟其情之厚者則弔之初不視其爵之有無而為攝主者亦通大夫士而言也大夫或弔於士士或弔於大夫其往来初無常而受弔者不拘為後之貴賤但弔者之至則隨其人而應之有所辭所拜之不同耳且攝主所以領賔而欲弔者之不虚辱耳若如注說則為後不在而必身無爵者於凢有客始一例接之茍有爵則一例辭之是皆無事乎接賔也又何以攝主焉在禮士不主大夫之喪士不攝大夫則有爵者喪必有爵者而後主之矣為主者有爵則受有爵之弔乃為相稱又何辭焉 君之喪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既殯授大夫世婦杖子大夫寢門之外杖寢門之内輯之夫人世婦在其次則杖即位則使人執之子有王命則去杖國君之命則輯杖聽卜有事於尸則去杖大夫於君所則輯杖於大夫所則杖 鄭氏曰三日者死之後三日也為君杖不同日人君禮大可以見親䟽也輯斂也斂者謂舉之不以拄地也夫人世婦次於房中即位堂上堂上近尸殯使人執杖不敢自持也子於國君之命輯杖下成君不敢敵之也卜卜葬卜日也凡喪祭虞而有尸大夫於君所輯杖謂與之俱即寢門外位也獨焉則杖君謂子也於大夫所杖俱為君杖不相下也 孔氏曰自此至隠者一節廣明君及大夫士三日後杖之節制案下文大夫之喪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今杖不同日是人君禮也子杖通女子在室者若嫁為他國夫人則不杖嫁為卿大夫妻同五日杖也喪服四制七日授士杖君之女及内宗外宗嫁為士妻及女御皆七日杖也子大夫子兼適庶及世子寢門殯宫門也子大夫廬在寢門外得持杖拄地行以至寢門殯柩在門内神明所在故入門輯斂之不敢拄地也若庶子至寢門則去杖不得持入此大夫與子同者謂大夫特来不與子相隨也若與子相隨子杖則大夫輯子輯則大夫去杖故下文云大夫於君所輯杖是也夫人世婦在其次則杖者次謂西房居喪之地則得扶杖拄地即位則使人執之以堂上有殯也子有王命去杖者世子尊天子之命對之不敢杖也國君之命輯杖謂鄰國使人来弔世子未敢比成君故歛杖也有事於尸謂虞及卒哭祔祭敬卜及尸故去杖也大夫於君所輯杖者君謂世子經前云子後云君嫌是别人故鄭云君謂子也若大夫與世子俱在門外位大夫則輯杖敬嗣君也大夫與大夫俱在門外是兩大夫相對同為君杖不相降故並得杖拄地也 山隂陸氏曰子夫人杖不言授嫌或使之 大夫之喪三日之朝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大夫有君命則去杖大夫之命則輯杖内子為夫人之命去杖為世婦之命授人杖 鄭氏曰大夫有君命去杖此指大夫之子也而云大夫者通實大夫有父母之喪也授人杖與使人執之同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大夫杖節大夫死後三日既殯應杖者悉杖也大夫嗣子而云大夫者兼通子為大夫有父母喪也有君命則去杖對君命亦然也大夫之命謂嗣子對彼大夫之使則斂杖自卑下也兩大夫自相對則不去杖内子卿妻也有夫及長子喪君夫人有命弔已則去杖若有君之世婦命弔内子敬之則使人執杖以自隨卑於夫人故隨而不去也經云大夫之喪不舉命婦而舉内子卿妻者互文也欲見卿喪與大夫同 山隂陸氏曰内子為夫人之命去杖輯杖於此取中焉在去杖與杖之間為世婦之命授人杖不言使人執之卑也其稱為亦以此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六 宋 衛湜 撰 士之喪二日而殯三日之朝主人杖婦人皆杖於君命夫人之命如大夫於大夫世婦之命如大夫 鄭氏曰士二日而殯者下大夫也士之禮死與往日生與来日此二日於死者亦得三日也婦人皆杖謂主婦容妾為君女子子在室者 孔氏曰此一節明士之杖節二日而殯除死日為二日也三日殯之明日也士之子於君命其妻於夫人之命如大夫禮皆去杖也若士之子於大夫之命其妻於世婦之命如大夫於大夫之禮大夫之命則輯杖世婦之命則授人杖也 子皆杖不以即位大夫士哭殯則杖哭柩則輯杖弃杖者斷而弃之於隐者 鄭氏曰子謂凡庶子也不以即位與去杖同哭殯謂既塗也哭柩謂啓後也大夫士之子於父父也尊近哭殯可以杖天子諸侯之子於父父也君也尊逺杖不入廟門弃杖於隐者杖是喪至尊為人得而褻之孔氏曰大夫士謂大夫士之適子既攅塗之後於父父也其尊偪近故哭殯可以杖將葬既啓之後對柩為尊則斂去其杖鄭注廟門即殯宫門也大祥斷杖弃於幽隠之處使不穢汙也 君設大盤造氷焉大夫設夷盤造冰焉士併瓦盤無冰設牀襢笫有枕含一牀襲一牀遷尸于堂又一牀皆有枕席君大夫士一也 鄭氏曰此事皆沐浴之後冝承濡濯弃於坎下札爛脫在此耳造猶内也襢笫袒簀也謂無席如浴時牀也禮自仲春之後尸既襲既小斂先内氷盤中乃設牀於其上不施席而遷尸焉秋涼而止士不用冰以瓦為盤併以盛水耳漢禮大盤廣八尺長丈二深三尺赤中夷盤小焉周禮天子夷盤士喪禮君賜氷亦用夷盤然則其制宜同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初死沐浴之節造冰者造内其冰於盤中夷盤亦内冰小於大盤置冰於下設牀於上去席襢露笫簀浴時無席為漏水也設冰無席為通寒氣也含襲遷尸此三節各有牀唯含一時暫徹枕使面平故士喪禮云商祝徹枕含竟並有枕含襲及堂皆有席也鄭注既襲謂大夫也既小斂謂士也皆是死之明日若天子諸侯亦三日而設冰也 始死遷尸于牀幠用斂衾去死衣小臣楔齒用角柶綴足用燕几君大夫士一也 鄭氏曰牀謂所設牀笫當牖者也士喪禮曰士死於適室幠用斂衾去死衣病時所加新衣及復衣也去之以俟沐浴 孔氏曰此一節反明初死之節下經論死後而沐浴前經論浴後設冰經文顛倒尸初在地兾生氣復既不生故遷於牀近南當牖前所謂正尸也幠覆也斂衾者大斂之衾被也遷尸在牀用斂衾覆之楔齒楔柱也柶以角為之長六寸兩頭曲屈將含恐口閉急故使小臣以柶柱張尸齒令開也尸應著屨恐足辟戾亦使小臣側几於足令几脚南出綴拘尸足兩邊令直不辟戾也既夕禮綴足用燕几挍在南御者坐持是也自始死至此貴賤同 管人汲不說繘屈之盡階不升堂授御者御者入浴小臣四人抗衾御者二人浴浴水用盆沃水用枓浴用絺巾挋用浴衣如他日小臣爪足浴餘水弃于坎其母之喪則内御者抗衾而浴 鄭氏曰抗衾者蔽上重形也挋拭也足斷足爪也孔氏曰此一經明浴時也管人主館舎者汲謂汲水瓶索也遽促於事故不說去井索但縈屈執之於手中以水從西階而升盡不上堂用盆盛浴水用枓酌盆水沃尸用盤於牀下盛浴水絺是細葛除垢為易用生時浴衣拭尸肉令燥如他日謂如平生尋常之日也浴竟小臣翦尸足之爪坎者甸人所掘階間取土為竈之坎甸人主郊野之官也内外宜别故母喪用内御舉衾内御婦人也事事如前唯浴用人不同耳 嚴陵方氏曰管人主管籥之人也井竈亦其所司故使之汲水焉繘井索也枓以木為之 管人汲授御者御者差沐于堂上君沐大夫沐稷士沐甸人為垼于西牆下陶人出重鬲管人受沐乃煮之甸人取所徹廟之西北厞薪用爨之管人授御者沐乃沐沐用瓦盤挋用巾如他日小臣爪手翦湏濡濯弃于坎 鄭氏曰差淅也淅飯米取其潘以為沐也浴沃用枓沐於盤中文相變也士喪禮沐稻此云士沐盖天子之士也以差率而上之天子沐黍與 孔氏曰此一節明沐也稷皆謂用其米取汁而沐也將沐甸人為土垼塹竈於西牆下以煑沐汁陶人作瓦器之官重鬲謂縣重之罌是瓦甁受三升以沐米為粥實於瓶以䟽布幂口繫以篾縣之覆以葦蓆也淅於堂上管人亦升盡等不上堂就御者受淅汁往西牆於垼竈鬲中煑之甸人取復魄人所徹正寢西北厞以然竈煑沐汁爨然也謂正寢為廟神之也舊云抽取屋西北簷或云取屋外當厞隐處薪義亦通也煑汁熟管人取以升階授堂上御者御者乃為尸沐瓦盤貯沐汁用巾拭髮及面士喪禮注云挋晞也清也事事如平生小臣翦手爪治湏象平生也濡謂煩撋其髮濯謂不浄之汁所濡濯汁弃於坎中鄭注士喪禮云巾櫛浴衣亦并弃之其坎案既夕禮掘坎南順廣尺輪二尺深三尺南其壌此沐汁弃於坎則浴汁亦然沐與浴俱有枓有盤浴云用枓沐云用盤故鄭云文相變也案公食大夫禮黍稷為正饌稻為加是稻卑於黍稷黍味美而貴故鄭疑天子用之也 君之喪子大夫公子衆士皆三日不食子大夫公子衆士食粥納財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食之無算士疏食水飲食之無算夫人世婦諸妻皆疏食水飲食之無算鄭氏曰納財謂食榖也二十兩曰溢於粟米之法一溢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諸妻御妻也同言無算則是皆一溢米或粥或飯 孔氏曰此以下廣明五服之䘮自初死至除服君及大夫士食飲之節此經明君䘮食之禮財謂穀也謂所食之米也每日納用之米朝唯一溢米莫唯一溢米也作之無時當湏豫納故云納財案律厯志二十兩則米二升與此不同古秤有二法說左傳者云百二十斤為石則一斗十二斤為一百九十二兩則一升為十九兩有竒今一兩為二十四銖則二十兩為四百八十銖計十九兩有竒為一升則總有四百六十銖八参以成四百八十銖唯有十九銖二参在是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此大略而言之也居喪因病不能頓食隨須則食故云無算士賤病輕故䟽食䟽麄也食飯也麤米為飯亦水為飲夫人世婦諸妻皆婦人質弱恐食粥傷性故言疏食水飲也 大夫之喪主人室老子姓皆食粥衆士疏食水飲妻妾疏食水飲士亦如之 鄭氏曰室老其貴臣也衆士所謂衆臣士亦如之如其子食粥妻妾疏食水飲 孔氏曰此經明大夫禮也子姓謂孫也不云衆子主人中兼之案喪服傳云卿大夫室老士貴臣其餘皆衆臣案檀弓主人主婦歠粥主婦謂女主也 既葬主人疏食水飲不食菜果婦人亦如之君大夫士一也練而食菜果祥而食肉 鄭氏曰果瓜桃之屬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既葬至練祥君大夫士之食節既葬哀殺可以疏食不復用一溢米也 食粥於盛不盥食於篹者盥食菜以醯醬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始飲酒者先飲醴酒 鄭氏曰盛謂今時杯杅也篹竹筥也歠者不盥手飯者盥篹或作簨 孔氏曰此一節明食之雜禮歠粥不用手故不盥以手就篹取飲故盥也練而食菜果者食之時以醯醬也始食肉始飲酒謂祥後也然閒傳曰父母之喪大祥有醯醬禫而飲醴酒二文不同蓋記者所聞之異案熊氏曰此據病而不能食者練而食醯醬祥而飲酒也 期之喪三不食食䟽食水飲不食菜果三月既葬食肉飲酒期終喪不食肉不飲酒父在為母為妻九月之喪食飲猶期之喪也食肉飲酒不與人樂之 鄭氏曰食肉飲酒亦謂既葬 孔氏曰此一節論期與大功喪食之節期之喪謂大夫士旁期之喪三不食者謂義服其正服則二日不食見閒傳猶期之䘮謂事同期也 五月三月之䘮壹不食再不食可也比葬食肉飲酒不與人樂之叔母世母故主宗子食肉飲酒不能食粥羮之以菜可也有疾食肉飲酒可也五十不成喪七十唯衰麻在身 鄭氏曰叔母以下義服恩輕也故主謂舊君也言故主者闗大夫及君也性不能食粥可食飯菜羮有疾食肉飲酒為其氣微也不成喪成猶備也所不能備謂不致毁不散送之屬也七十居處飲食與吉時同孔氏曰此一經明五月三月䘮食之節壹不食謂緦麻再不食謂小功并言之容殤降之緦麻再不食義服小功壹不食故以壹不食再不食結之故閒傳云小功緦麻再不食殤降者也故主若是諸侯當云舊君主者大夫之稱故知闗大夫君也 既葬若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矣不辟肉若有酒醴則辭 鄭氏曰尊者之前可以食美也變於顔色亦不可孔氏曰此經明已有喪既葬尊者賜食之禮葬後情殺可從尊者奪也君食之謂君食臣也大夫謂大夫食士也父友謂父同志也其人並尊若命之食則可從之食也雖以米之飯及肉命食孝子食之若飲酒醴則變見顔色故辭而不飲 小斂於戸内大斂於阼君以簟席大夫以蒲席士以葦席 鄭氏曰簟細葦席也三者下皆有莞 孔氐曰此一節明君大夫士小斂大斂所用之席士卑不嫌故得與君同用簟也案士喪禮記云設牀當牖下莞上簟士喪經云布席户内下莞上簟謂小斂也大斂云布席如初始死至大斂用席皆有莞也大夫辟君上席以蒲若吉禮則蒲在莞下故司几筵繢純加莞席紛純與此異也 小斂布絞縮者一橫者三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皆一衣十有九稱君陳衣于序東大夫士陳衣于房中皆西領北上絞紟不在列 鄭氏曰絞既斂所用束堅之者縮從也衣十有九稱法天地之終數也士喪禮小斂陳衣於房中南領西上與大夫異今此同亦盖天子之士也絞紟不在列以其不成稱不連數也小斂無紟因絞不在列見之也或曰縮者二 孔氏曰此以下至絺綌紵不入廣明君大夫士小斂大斂及襚所用之衣并所陳之處經明小斂之衣以布為絞從者一幅豎置於尸下横者三幅亦在尸下從者在横者之上每幅之末析為三片以結束為便也君大夫士各用一衾故云皆一舒衾於此絞上君大夫士同用十九稱衣布於衾上然後舉尸於衣上屈衣裹又屈衾裹之然後以絞束之天數終於九地數終於十人既終故云以天地終數斂之也陳衣謂將小斂陳衣也房中者東房大夫士唯有東房也絞紟不在十九稱之列 大斂布絞縮者三横者五布紟二衾君大夫士一也君陳衣于庭百稱北領西上大夫陳衣于序東五十稱西領南上士陳衣于序東三十稱西領南上絞紟如朝服絞一幅為三不辟紟五幅無紞 鄭氏曰二衾者或覆之或薦之如朝服者謂布精麄朝服十五升小斂之絞也廣終幅析其末以為堅之强也大斂之絞一幅三析用之以為堅之急也紞以組類為之綴之領側若今被識矣生時襌被有識死者去之異於生也士喪禮大斂亦陳衣於房中南領西上與大夫異今此又同亦盖天子之士紞或為㸃孔氏曰此一節明大斂之事布絞縮者三者取布一幅裂作三片直用之兩頭裂中央不通横者五者又取布二幅分裂作六片用五片横於縮下布紟者襌被也當在絞上以絞束之二衾者小斂君大夫士各一衾至大斂各加一衾為二衾其衾所用與小斂同但此衾一是始死覆尸者故士喪禮云幠用斂衾注大斂所并用之衾一是大斂時復制士既然明大夫以上亦然君陳衣百稱者衣多故陳在庭為榮案鄭注雜記篇襲禮大夫五諸侯七上公九天子十二稱則此大斂天子當百二十稱上公九十稱侯伯子男七十稱今云君百稱者舉上公全數言之北領謂尸在堂也西上由西階取之便也大夫士小斂衣少統於尸故北上大斂衣多故南上亦取之便也絞之於紟二者布精麤皆如朝服十五升絞以一幅之布分為三叚辟擘也小斂絞全幅析裂其末為三大斂之絞既小不復擘裂其末古字假借讀辟為擘也鄭注堅之强堅之急者觧小斂絞用布全幅以衣少欲得堅束力强也大斂一幅分為三片凡物細則束縛牢急以衣多故湏急也鄭注紞綴之領側若被識者領為被頭側謂被旁識謂記識言綴此組類於領及側如今被之記識也案皇氏曰紟襌被也取置絞束之下擬用以舉尸也孝經云衣食而舉之是也 小斂之衣祭服不倒君無襚大夫士畢主人之祭服親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陳小斂君大夫士皆用複衣複衾大斂君大夫士祭服無算君褶衣褶衾大夫士猶小斂也 鄭氏曰不倒尊祭服也斂者要方散衣有倒君無禭者不陳不以斂也褶袷也君衣尚多去其著也孔氏曰祭服謂死者所用也小斂十九稱不悉著之但用裏尸要取其方而衣其倒領在足間者唯祭服尊領不倒在足也君無襚者國君陳衣及斂悉用己衣臣有致襚不得陳用也大夫士降於君小斂則先畢盡用己正服乃用賔客襚者也用衣之羙者故言祭服若親屬有衣相送受之而不以即陳列也士喪禮鄭注云大功以上有同財之義襚之不將命自即陳於房中小功以下及同姓皆將命祭服無算算數也大斂所有祭服皆用之無限數也大夫士猶小斂則複衣複衾也據主人之衣故用複若襚亦得用袷也故士喪禮云禭以褶是也 廬陵胡氏曰謂君不以衣襚大夫士也此謂小斂若大斂則君有襚士喪禮具之 袍必有表不襌衣必有裳謂之一稱 鄭氏曰袍䙝衣必有以表之乃成稱也雜記曰子羔之襲繭衣裳與稅衣纁袡為一是也論語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亦為其䙝也 孔氏曰袍有衣以表之不使襌露也引雜記證子羔之襲有袍繭衣上加稅衣為表乃成稱引論語證衣上加表死則冬夏並用袍上並加表案熊氏曰䙝衣所用尊卑不同士襲而用䙝衣故士喪禮陳襲事爵弁服皮弁服褖衣注云褖所以表袍是襲有袍士喪禮小斂云祭服次散衣次注云褖衣以下袍繭之屬是小斂有袍士喪大斂散衣是亦有袍若大夫襲亦有袍案雜記子羔之襲繭衣裳是也若公則襲及大小斂皆不用䙝衣雜記公襲無袍繭是也襲輕尚無大小斂無可知 唐陸氏曰衣單複俱曰稱 凡陳衣者實之篋取衣者亦以篋升降者自西階凡陳衣不詘非列采不入絺綌紵不入 鄭氏曰取猶受也不屈謂舒而不卷也列采謂正服之色也絺綌紵當暑之䙝衣也襲尸重形冬夏用袍及斂則用正服 孔氏曰列采謂五方正色非列采謂雜色不入陳之也絺是細葛綌是麄葛紵是紵布此䙝衣也 凡斂者袒遷尸者襲君之喪大胥是斂衆胥佐之大夫之喪大胥侍之衆胥是斂士之喪胥為侍士是斂鄭氏曰袒者於事便也胥樂官也不掌喪事胥當為祝字之誤也侍猶臨也大祝之職大喪賛斂喪祝卿大夫之喪掌斂士喪禮商祝主斂 孔氏曰此一節明斂所用之人大小斂事多故袒為便遷尸入棺事少故襲大祝是接神者故君喪使執斂事是猶執也衆祝䘮祝也賤故副佐大祝也大夫卑故大祝侍之侍謂臨檢之也君應有侍者不知何人也衆祝即喪祝卑故親執斂也士之喪喪祝臨之士之朋友来助斂也士喪禮士舉遷尸是也商祝祝習商禮者 小斂大斂祭服不倒皆左衽結絞不紐 鄭氏曰左衽衽向左也反生時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斂衣之法前也言小斂不倒此又並言者為下諸事出也衽衣襟也生向右左手觧抽帶便也死則襟向左示不復觧生時帶並為屈紐使易抽觧若死則無復觧義故絞束畢結之不為紐也 斂者既斂必哭士與其執事則斂斂焉則為之壹不食凡斂者六人 鄭氏曰斂者必使所與執事者不欲妄人䙝之執或為 孔氏曰斂者謂大祝衆祝之屬以其與亾者或臣舊或有㤙今手為執事專心則増感故斂竟皆哭也士與其執事謂平生曾與亾者共執事今與喪所則助斂若不經共執事則䙝惡之不使斂也生經有恩死又為之斂為之廢壹食斂兩邊各三人故用六人凡者貴賤同也 山隂陸氏曰君子所遇而安則死亦樂矣莊子南面王樂是也故君之喪使大胥是斂衆胥佐之夫愛親豈有窮哉故凡斂孝子非之大胥是焉檀弓曰君於大夫將葬及出命引之言孝子可以義奪也士商祝主斂士是之而已鄭氏謂胥當為祝誤矣 君錦冒黼殺綴旁七大夫元冒黼殺綴旁五士緇冒赬殺綴旁三凡冒質長與手齊殺三尺自小斂以往用夷衾夷衾質殺之裁猶冒也 鄭氏曰冒者既襲所以韜尸重形也殺冒之下羣韜足上行者也小斂又覆以夷衾裁猶制也字或為材孔氏曰此一經明尊卑冒制冒謂襲後小斂前所用以韜尸也冒有質殺者作兩囊各縫合一頭又縫連一邊餘一邊不縫兩囊皆然也上者曰質下者曰殺君質用錦殺用黼鄭注士喪禮云冒制如直囊其用之先以殺韜足而上後以質韜首而下綴旁七者不縫之邊上下安七帶綴以結之也大夫綴旁五士旁三者尊卑之差也鄭注士喪禮云上元下纁象天地也以此推之士赬殺則君大夫畫殺為斧文也凡冒謂通貴賤也冒之質從頭韜来至下長短與手相齊也殺從足韜上長三尺自小斂以往往猶後也小斂前有冒小斂後衣多故用夷衾覆之夷衾質殺之裁猶冒也者言夷衾所用上齊於手下三尺所用繒色及長短制度如冒之質殺但不復為囊及旁綴也 君將大斂子弁絰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東上父兄堂下北面夫人命婦尸西東面外宗房中南面小臣鋪席商祝鋪絞紟衾衣士盥于盤上士舉遷尸于斂上卒斂宰告子馮之踊夫人東面亦如之鄭氏曰子弁絰者未成服弁如爵弁而素大夫之喪子亦弁絰 孔氏曰此一經明君大斂時節也成服則著喪冠弁絰是未成服君大夫士皆然此雖謂大斂其小斂亦同也序謂東序端謂序之南頭卿大夫謂羣臣也堂亷謂堂基南畔亷稜之上楹謂南近堂亷者子既在序端故羣臣列於基上東楹之西也父兄諸父諸兄不仕者以其賤故在堂下鄉北以東為上也若士亦在堂下外宗君姑姊妹之女及姨舅之女也輕故在房中而鄉南鋪席謂下莞上簟敷於阼階上供大斂也商祝鋪絞紟衾衣等致于小臣所鋪席上以待尸也士亦喪祝之屬周禮喪祝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將舉尸故先盥手于盤上也斂上即斂處宰告者斂畢大宰告孝子也孝子得告馮尸而起踊夫人亦馮尸而踊馮竟乃斂於棺 大夫之喪將大斂既鋪絞紟衾衣君至主人迎先入門右巫止于門外君釋菜祝先入升堂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面東上主人房外南面主婦尸西東面遷尸卒斂宰告主人降北面于堂下君撫之主人拜稽顙君降升主人馮之命主婦馮之 鄭氏曰先入右者入門而右也巫止者君行必與巫巫主辟凶邪也釋菜禮門神也必禮門神者禮君非問疾弔喪不入諸臣之家也主人房外南面大夫之子尊得升視斂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大夫大斂節也主人適子也出門迎君望見馬首不哭不拜先還入門右北面以待君至士喪禮注云不哭厭於君不敢伸其私㤙也巫止門外者君臨臣喪巫祝桃茢至門恐主人惡之且禮敬主人故不將巫入對尸柩士喪禮云巫止于廟門外祝代之具在檀弓䟽巫止而祝代入故先君而入門升自阼階也君隨祝後而升堂即位於東序之端阼階上之東是適子臨斂處也主人房外南面者鄉者在門右君升則主人亦升立君之北東房之外面鄉南俱欲視斂也遷尸者鄉鋪絞紟衾衣而君至今列位畢故舉尸于鋪衣上也主人得告斂畢降西階堂下鄉北立待君者君臣情重方為分異故斂竟君以手撫案尸與之别主人見君撫尸故在堂下拜稽顙以禮君之恩君降者撫尸畢而下堂也升主人者君命升之也主人升自西階由足西面馮尸不當君所君又命主婦馮之士喪禮其子不得升故鄭注大夫之子尊得升視斂也 橫渠張氏曰巫祝皆所以接鬼神也巫之接鬼神者不說有鬼神直以至誠感之若有所應感之正則得正感之邪則得邪聖人存之 山隂陸氏曰君釋菜者非修絜不入諸臣之家 士之䘮將大斂君不在其餘禮猶大夫也 鄭氏曰其餘謂卿大夫及主婦之位 孔氏曰此一節明士斂之節士喪卑無恩君不視斂故云君不在也其餘鋪衣列位男女之儀悉如大夫也 鋪絞紟踊鋪衾踊鋪衣踊遷尸踊斂衣踊斂衾踊斂絞紟踊 鄭氏曰目孝子踊節 孔氏曰此一節明孝子貴賤踊節 君撫大夫撫内命婦大夫撫室老撫姪娣君大夫馮父母妻長子不馮庶子士馮父母妻長子庶子庶子有子則父母不馮其尸凡馮尸者父母先妻子後君於臣撫之父母於子執之子於父母馮之婦於舅姑奉之舅姑於婦撫之妻於夫拘之夫於妻於昆弟執之馮尸不當君所凡馮尸興必踊 鄭氏曰撫以手案之也内命婦君之世婦馮謂扶持服膺也君於臣撫之至夫與妻於昆弟執之此恩之深淺尊卑之儀也馮之類必當心馮尸不當君所不敢與尊者所馮同處也凡馮尸興必踊悲哀之至馮尸必坐 孔氏曰此一節明撫尸及馮尸之節大夫貴故君自撫之大夫以室老為貴臣以姪娣為貴妾死則為之服故並撫之也君大夫自主父母妻長子四人䘮故同馮之馮父母撫妻子并云馮通言耳士賤故馮及庶子無子者君大夫庶子雖無子不得馮也凡馮尸者凡主人也父母先妻子後謂尸之父母妻子也君尊於臣但以手撫案尸心身不服膺也父母於子執之當心上衣也子於父母馮之服膺心上也婦於舅姑尊故奉當心上衣也舅姑於婦亦手案尸心與君為臣同也妻於夫拘之微引心上衣輕於馮重於執也夫於妻於昆弟亦執心上衣也不當君所者君已馮心則餘人馮者宜少辟之凡馮尸必哀殞故起必踊泄之馮者為重奉次之拘次之執次之尊者則馮奉卑者則撫執執雖輕於撫而恩深故君於臣撫父母於子執是兼有尊卑深淺也士喪禮君坐撫當心此下云馮尸不當君所明君不撫得當君所也山隂陸氏曰言執若不能拾也婦於舅姑言奉若舅姑在焉婦人從一拘之若猶有所拘焉 父母之喪居倚廬不塗寢苫枕凷非喪事不言君為廬宫之大夫士襢之既葬柱楣塗廬不於顯者君大夫士皆宫之凡非適子者自未葬以於隠者為廬 鄭氏曰宫謂圍障之也襢袒也謂不障不於顯者不塗見面於隠者為廬不欲人屬目盖廬於東南角既葬猶然 孔氏曰此以下至兄不次於弟明君大夫士遭喪斬衰齊衰大功等居廬及堊室至祥禫以来降殺之節此經論遭喪居廬之禮廬者中門之外東牆下倚木為廬以草夾障不用泥塗之孝子居於廬中寢卧於苫頭枕於凷若非喪事口不言說君廬外以帷障之如宫牆大夫士其廬袒露不帷障也既葬情殺故柱楣稍舉以納日光又以泥塗辟風寒不塗廬外顯處也大夫士既葬故得宫之凡非適子謂庶子也既非喪主故於東南角隠映處為廬葬竟亦然 既葬與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國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 鄭氏曰此常禮也 孔氏曰此經明居喪常禮未葬不與人並立君諸侯也王天子也既葬可並立則諸侯可言於天子事猶不私言己國事公君也大夫士亦得言君事未可言私事曾子問練不羣立據無事之時此有事湏言故與人立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七 宋 衛湜 撰 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 鄭氏曰此權禮弁絰帶者變喪服而弔服輕可以即事也 孔氏曰國家有事孝子不得遵常禮故從權也葬竟未卒哭王事入於己國既卒哭則出為王服金革之事公政謂國之政令入大夫家卒哭則有變服今服弔服以從金革之事無所辟也變服重弔服輕故從戎便國君當亦弁絰也然此云弁絰帶弁絰謂弔服帶謂喪服異凡弔也 既練居堊室不與人居君謀國政大夫士謀家事既祥黝堊祥而外無哭者禫而内無哭者樂作矣故也鄭氏曰黝堊堊室之飾也地謂之黝牆謂之堊外無哭者於門外不哭也内無哭者入門不哭也禫踰月而可作樂樂作無哭者 孔氏曰此一經論練及祥禫之節練居堊室猶不與人居也練後漸輕故君大夫士得謀己國家事也祥大祥也黝黒也平治其地令黒也堊白也新塗堊牆壁令白稍飾故也外即中門外堊室中也祥之日鼓素琴故中門外不哭若有弔者則入即位哭也内中門也禫已縣八音於庭是樂作矣故門内不復哭也鄭注禫踰月定本禫作祥禫踰月自然樂作矣嚴陵方氏曰既練君謀國政異乎既葬之不言國事矣大夫士謀家事異乎既葬之不言家事矣或言政或言事者主在上則曰政兼在下則曰事盖絜其地使微青塗其牆使純白以吉之先見故致飾以變其凶若既練所居之室以堊則以表哀素之心耳非致飾也 禫而從御吉祭而復寢期居廬終喪不御於内者父在為母為妻齊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者皆三月不御於内婦人不居廬不寢苫喪父母既練而歸期九月者既葬而歸 鄭氏曰從御御婦人也復寢不復宿殯宫也歸謂歸夫家也 孔氏曰此一經釋禫節言禫時從御婦人於内也吉祭而復寢者謂禫祭之後同月之内值吉祭之節行吉祭訖而復寢不待踰月若不當四時吉祭則待踰月吉祭乃復寢案間傳既祥復寢謂不宿中門外復於殯宫之寢此復寢謂平常之寢文同義别故鄭注不復宿殯宮也案喪服女子為父母卒哭折笄首謂卒哭喪之大事畢可以歸於夫家此云既練不同者喪服注云可以歸是可歸之節其實歸時在練後也 公之喪大夫俟練士卒哭而歸 鄭氏曰此公公士大夫有地者也其大夫士歸者謂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 孔氏曰此經明公士大夫有地之君喪其臣歸之節臣下呼此有地大夫之君為公故曰公之喪大夫俟練者此君下之臣大夫待練而歸也知此公是公士大夫有地者以其臣大夫待練士待卒哭故知非正君案雜記大夫次於公館以終喪士練而歸彼謂正君與此殊也案皇氏曰鄭注素在君所食都邑之臣者素先也君所食都邑謂公士大夫之君采地言公士大夫在朝廷而死此臣先在其君所食之采邑君喪而来服至小祥而各反故云歸也 山隂陸氏曰言俟著哀之殺早矣據父母既練而歸曰既哀有餘也 大夫士父母之喪既練而歸朔月忌日則歸哭于宗室諸父兄弟之喪既卒哭而歸父不次於子兄不次於弟鄭氏曰歸謂歸其宫也忌日死日也宗室宗子之家謂殯宫也禮命士以上父子異宫不次謂不就其殯宫為次而居 孔氏曰此一經明庶子遭喪歸家之節大夫士謂庶子為大夫士也父子異宫故有父母之喪至小祥各歸其宫也適子則終喪在殯宫朔月朔望也宗室適子家殯宫也雖練各歸至忌日及朔望則歸殯宫也諸父諸兄弟並期為輕故至卒哭而各歸此謂適弟則庶兄為之次下兄不次於弟謂庶弟也 君於大夫世婦大歛焉為之賜則小歛焉於外命婦既加盖而君至於士既殯而徃為之賜大歛焉夫人於世婦大歛焉為之賜小歛焉於諸妻為之賜大歛焉於大夫外命婦既殯而往 鄭氏曰為之賜謂有恩惠也加盖而至於臣之妻略也 孔氏曰自此至君退必奠明君於大夫及士并夫人於大夫士恩賜弔臨主人迎送之節君於世婦謂内命婦常為之恩賜則小歛而徃然則君於大夫大歛是常小歛是恩賜案隐元年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此謂卿當未襲而徃故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叔弓卒去樂卒事公羊云君聞大夫喪去樂卒事而徃可也是卿未襲而徃栁莊非卿衛君即弔急弔賢也君於外命婦恩輕故既大歛入棺加盖之後而君至也於諸妻謂姪娣及同姓女也同士禮故為之賜大歛焉若夫人姪娣尊同世婦當大歛為之賜小斂焉於大夫外命婦謂夫人於大夫及外命婦既殯而徃但有一禮無恩賜差降之事也 嚴陵方氏曰小斂在先大歛在後喪事以速為敬故大歛而往者則為禮之常小歛而往者則為之賜也 大夫士既殯而君往焉使人戒之主人具殷奠之禮俟于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巫止於門外祝代之先君釋菜于門内祝先升自阼階負墉南面君即位于阼小臣二人執戈立于前二人立于後擯者進主人拜稽顙君稱言視祝而踊主人踊 鄭氏曰殷猶大也朝夕小奠至月朔則大奠君將来則具大奠之禮以待之榮君之來也祝負墉南面直君北房戸東也小臣執戈先後君君升而夾階立大夫殯即成服成服則君亦成服錫衰而徃弔之擯者進當賛主人也始立門東北面稱言舉所以來之辭也視祝而踊祝相君之禮當節之也 孔氏曰此明君弔大夫之禮君於大夫雖視大歛或有既殯之後而始往與士同也君將往使人豫戒主人主人重君之來先備月朔大奠之禮待于門外見君馬首先君而入祝先道君升阼階在君之北立於房户之東皆負壁而鄉南墉壁也君位于阼者主人不敢有其室也執戈辟邪氣也擯者進於孝子前告孝子使行禮喪賛曰相此云擯者以君之弔禮故以擯言主人北面拜而稽顙君舉弔辭祝以相君先踊君乃視祝而踊君踊畢主人乃踊鄭注直君北者直當也顧命云夾階上刃故鄭知夾階立也 横渠張氏曰殷衆也周禮立其殷謂置衆士也殷奠者以盛此禮報事衆人執物以進所以表其勤也是以殷奠不足則取諸大功以下又不足則反之是知用人之多也其進之也必人執一物以薦薦有不盡則反之却來取以再薦之也易言殷薦之上帝亦是衆進之義 大夫則奠可也士則出俟于門外命之反奠乃反奠卒奠主人先俟于門外君退主人送于門外拜稽顙君於大夫疾三問之在殯三往焉士疾壹問之在殯壹往焉君弔則復殯服 鄭氏曰迎不拜拜送者拜迎則為君之荅己三問三徃壹問壹徃所以致殷勤也君弔則復殯服者復反也反其未殯未成服之服新君事也謂臣喪既殯後君乃始來弔也復或為服 孔氏曰此一節明君來弔士與大夫其禮不同也大夫則奠可也者君既在阼主人在庭踊畢則釋此殷奠于殯可也言對人君可為此奠士卑不敢留君待奠故先出俟君于門外君使人命反設奠士乃反入設奠主人奠畢又先出門待君大夫士同君退主人門外送之而拜案曲禮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荅拜然則喪法孝子拜賔無荅拜之禮鄭注云為君荅己者意恐君之荅故不拜迎案僖二十四年左傳宋先代之後於周為客有喪拜焉謂其餘諸侯來弔國喪主不拜宋用敵禮拜謝之亦主人拜賔之義也殯服則苴絰免布深衣也不散帶故小記云君弔雖不當免時也主人必免此謂臣喪大歛殯君有故不得來殯後始來弔也 夫人弔於大夫士主人出迎于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夫人入升堂即位主婦降自西階拜稽顙于下夫人視世子而踊奠如君至之禮夫人退主婦送于門内拜稽顙主人送于大門之外不拜 鄭氏曰視世子而踊世子從夫人夫人以為節也世子之從夫人位如祝從君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夫人弔臣禮先入門右門亦大門也孝子迎君之妻亦如迎君禮也主婦臣妻也夫人來弔故婦人為主人世子夫人之世子隨夫人來也夫人來弔則世子在前道引其禮奠如君至之禮者亦先戒乃具殷奠夫人即位哭後主婦拜竟而設奠事如君弔禮主婦送于門内門寢門也婦人迎送不出門故夫人去於路寢門内拜送之主人送于大門外喪無二主主婦已拜故主人不拜 金華應氏曰君臣之際猶家人也君於外内婦既殯徃夫人於大夫士之家亦往弔之然盖弔内子士妻之禮亦在其中矣主人迎而先入門右夫人升而自階待夫人猶待君也主婦拜稽顙于下執妾禮猶臣禮也夫人之行世子實侍之世子視祝而踊夫人則視世子而踊也退則送于門外婦人迎送不下堂而特至門者為所尊變也其來也主人迎于門外送亦如之所以代主婦而伸敬也門外者男子之所有事婦人迎送不出門雖對所尊而不敢變也古之君臣猶一體也頭目手足疾痛慘楚彼此無不相應君臣猶一家也父兄子弟吉凶休戚上下無不相闗視之如一體故疾則君三問再問喪則君或撫或踊真若吾手足之虧折焉視之如一家故君喪則大夫士位乎東世婦士妻位乎西不翅父兄之痛也及臣之有故則君視之夫人視之世子視之真若子弟之失亡焉然諸婦之至君所惟喪祭為然詩曰諸宰君婦廢徹不遲諸侯非問疾弔喪則不入諸臣之家夫人之行必與世子偕其動也不茍矣 大夫君不迎于門外入即位于堂下主人北面衆主人南面婦人即位于房中若有君命命夫命婦之命四鄰賔客其君後主人而拜 鄭氏曰入即位于下不升堂而立阼階之下西面下正君也衆主人南面於其北婦人即位於房中君雖不升堂猶辟之也後主人而拜者將拜賔使主人陪其後而君前拜不俱拜者主人無二也 孔氏曰此經明大夫君之禮大夫下臣稱大夫為君故曰大夫君不迎于門外貶於正君也主人北面者其君即阼階下位故適子辟之所以在君之南北面也婦人之位在堂君雖不升堂猶辟於房中正君來禮亦如此不言大夫君之妻來者當同夫人禮也前君臨大歛云主婦尸西以大歛哀深故不辟君今謂殯後也當此大夫君來弔時或有本國之君命或有國中大夫命婦之命或有昔經使四鄰之國卿大夫遣使来弔若有此諸賔在庭則此大夫君代主人拜命及拜賔以喪用尊者拜賔故也然大夫君不敢同於國君専代為主故以主人陪置君之後君先拜主人後拜不同時拜故鄭云主人無二也 君弔見尸柩而后踊大夫士若君不戒而往不具殷奠君退必奠 鄭氏曰君弔塗之後雖往不踊也君退必奠榮君之來 孔氏曰君來不先戒當時雖不得殷奠君去後必設奠告殯以榮君來故也案皇氏曰前文既殯君往視祝而踊殯後有踊者謂既殯未塗得有踊也故鄭注云塗之後不踊 君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屬六寸下大夫大棺六寸屬四寸士棺六寸 鄭氏曰大棺棺之在表者也檀弓曰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二四者皆周此以内説而出也然則大棺及屬用梓椑用杝以是差之上公革棺不被三重也諸侯無革棺再重也大夫無椑一重也士無屬不重也庻人之棺四寸上大夫謂列國之卿也趙簡子云不設屬椑時僣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末總論君大夫士等棺椁及飾棺之異并椑繂之殊此經君大夫士等棺椁厚薄之制天子四重之棺屬與椑合一尺大棺六寸水兕革棺共六寸都合厚二尺四寸也上公棺則去水皮所餘三重合厚二尺一寸伯子男則又去兕皮但餘三棺為二重合厚一尺八寸也上大夫去椑四寸所餘大棺與屬合為一尺四寸下大夫大棺與屬各减二寸厚一尺也士則不重唯大棺六寸檀弓從内而説一次出外謂近尸有水革次外有兕革次外有椑次外有屬次外有大棺此先云大棺及屬乃始云椑是從外向内而説故知大棺及屬當梓棺也椑當杝棺也案檀弓孔子為中都宰制四寸之棺五寸之椁是庻人棺四寸也案哀公二年趙簡子與鄭戰于鐵簡子自誓云桐棺三寸不設屬椑下卿之罰也大夫依禮無椑今云罰始無椑故知當時大夫常禮用椑時僣也 君裏棺用朱綠用雜金鐕大夫裏棺用綠用牛骨鐕士不綠 鄭氏曰鐕所以琢著裏 孔氏曰此一經明裏棺之制裏棺謂以繒貼棺裏也以朱繒貼四方綠繒貼四角雜金□者鐕釘也尚書云貢金三品黄白青色舊説云用金釘又用象牙釘雜之以琢朱綠著棺也大夫四面四角綠士用亦同大夫用牛骨鐕 君盖用漆三衽三束大夫盖用漆二衽二束士盖不用漆二衽二束 鄭氏曰用漆者塗合牝牡之中也衽小要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衽束之數盖棺上盖也用漆謂漆其衽合縫處也衽謂燕尾合棺縫際也束謂以皮束棺也棺兩邊各三衽每當衽上輙以牛皮束之故云三衽三束大夫士横衽有二每衽有束故云二束士卑不用漆衽束與大夫同檀弓云棺束縮二衡三者據君言也若大夫士横唯二束此文是也 君大夫鬊爪實于綠中士埋之 鄭氏曰綠當為角聲之誤也角中謂棺内四隅也鬊亂髪也將實爪髪棺中必為小囊盛之此緑或為簍孔氏曰此一節明鬊爪之異綠即棺角也士賤以物盛埋之 君殯用輴櫕至于上畢塗屋大夫殯以幬櫕至于西序塗不暨于棺士殯見衽塗上帷之 鄭氏曰櫕猶菆也屋殯上覆如屋者也幬覆也暨及也此記參差以檀弓參之天子之殯居棺以龍輴櫕木題凑象椁上四柱如屋以覆之盡塗之諸侯輴不畫龍櫕不題湊象椁其他亦如之大夫之殯廢輴置棺西牆下就牆櫕其三面塗之不及棺者言櫕中狹小裁取容棺帷之鬼神尚幽闇也士逹於天子皆然孔氏曰此一經明尊卑殯之制度凡殯之禮天子先以龍輴置於客位殯處然後從阼階舉棺於輴中輴外以木菆聚輴之四邉木髙於棺乃從上加綃黼於棺上然後以木題湊題頭也湊鄉也謂以木頭相湊鄉内也象椁上之四柱以覆之如屋形以泥塗之於屋之上又加席三重於殯上其諸侯殯時則置棺輴内亦菆木輴外木髙於棺後加布幕於棺上又菆木於塗上不題湊象椁也亦中間髙似屋形但不為四柱此記稱君若據諸侯不得云櫕至于上畢塗屋若君據天子應稱龍輴不得直云輴故鄭注云此記參差也大夫殯以幬者幬覆也謂棺衣覆之於大夫言幬覆則王侯並幬覆也西序屋堂西頭壁也大夫不輴又不四面櫕以一面倚西壁而三面櫕之又上不為屋也塗不暨于棺暨及也王侯塗之而櫕廣去棺逺大夫櫕狹裁使塗不及棺耳士掘肂見衽其衽之上所處之出亦以木覆而塗之故謂塗上士喪禮云乃塗注云以木覆棺上而塗之為火備也帷幛也朝夕哭乃徹帷 熬君四種八筐大夫三種六筐士二種四筐加魚腊焉鄭氏曰熬者煎榖也將塗設於棺旁所以惑蚍蜉使不至棺也士喪禮曰熬黍稷各二筐又曰設熬旁各一筐大夫三種加以粱君四種加以稻四筐則手足皆一其餘設於左右 孔氏曰此經明熬榖之異火熬其榖使香欲使蚍蜉聞其香氣食榖不侵尸也魚腊謂乾腊特牲士腊用兎少牢大夫用麋天子諸侯無文當用六獸之屬亦為惑蚍蜉 飾棺君龍帷三池振容黼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錦褚加偽荒纁紐六齊五采五貝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魚躍拂池君纁戴六纁披六大夫畫帷二池不振容畫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錦褚纁紐二紐二齊三采三貝黻翣二畫翣二皆戴綏魚躍拂池大夫戴前纁後披亦如之士布帷布荒一池揄絞纁紐二緇紐二齊三采一貝畫翣二皆戴綏士戴前纁後緇二披用纁鄭氏曰飾棺者以華道路及壙中不欲衆惡其親也荒蒙也在旁曰帷在上曰荒皆所以衣栁也士布帷布荒者白布也君大夫加文章焉黼荒縁邊為黼文畫荒縁邉為雲氣火黻為列於其中耳偽當為帷或作于聲之誤也大夫以上有褚以襯覆棺乃加帷荒於其上紐所以結連帷荒者也池以竹為之如小車笒衣以青布栁象宫室縣池於荒之爪端若承霤然云君大夫以銅為魚縣於池下揄揄翟也青質五色畫之於絞繒而垂之以為振容象水草之動摇行則又魚上拂池雜記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是不振容也士則去魚齊象車盖蕤縫合雜采為之形如分然綴貝絡其上及旁戴之言值也所以連繫棺束與栁材使相值因而結前後披也漢禮翣以木為筐廣三尺髙二尺四寸方兩角髙衣以白布畫者畫雲氣其餘各如其象柄長五尺車行使人持之而從既窆樹於壙中檀弓曰周人牆置翣是也綏當為蕤讀如冠蕤之蕤盖五采羽注於翣首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葬時尊卑棺飾君龍帷者諸侯也帷栁車邊障也王侯畫龍以象君徳三池者織竹為籠挂於荒之爪端象平生宫室有承霤也天子生有四注屋四面承霤栁亦四池諸侯屋亦四注而栁降一池闕於後一故三池也振容者振動也容飾也以絞繒為之長丈餘如幡畫幡上為雉縣於池下為容飾車行則幡動也黼荒火三列黻三列者荒為栁車上覆為鼈甲也緣荒邊為白黒斧文於黼文之上荒之中央又畫火黻各三行列行也火形如半環黻兩已相背也素錦褚者素白也褚屋也於荒下用白錦為屋在路象宫室也加帷荒者帷是邊牆荒是上盖褚覆竟而加帷荒於褚外也纁紐六者上盖與邉牆相離故以纁為紐連之旁各三凡六也齊五采五貝者鼈甲上當中形圓如車盖髙三尺徑二尺餘凡車盖四面有垂下蕤今此齊形上象車盖旁象盖蕤上下縫合五采繒列行相次如内之子以穰為分限又連貝為五行交絡齊上也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者翣形似扇在路則障車入椁則障柩二畫黼二畫黻二畫雲翣兩角皆戴圭玉禮噐云天子八翣諸侯六大夫四魚躍拂池者凡池必有魚故此車池縣振容又縣銅魚於振容間若車行則魚跳躍上拂池也君纁戴六纁披六者事異飾棺故更言君也棺横束有三每束兩邊屈皮為紐三束有六紐用纁帛戴索連繫棺束之紐與外畔栁材使相當值謂連棺著栁故有六戴纁披亦用絳帛為之將一頭結此戴出一頭於帷外人牽之每戴繫之故亦有六也謂之披者若牽車登髙則引前以防軒車適下則引後以防翻車欹左則引右欹右則引左使車不傾覆也大夫帷畫雲氣二池前後各一池或云兩邊而已畫荒謂畫雲氣火黻錦褚與君同紐用四不一色故二纁二也齊三采絳黄黒也貝亦降二也翣降兩黼翣角不圭止用五采羽作綏無絞雉而有魚躍拂池戴不並用纁其數與披同四也士唯一池在前亦畫揄雉於絞在於池上紐降用緇四紐連四旁也齊與大夫同一貝者一行絡之耳翣降二黻前纁後緇者戴當棺束通兩邊為四戴也二披用纁通兩旁則亦四披也鄭注以華道路及壙中以翣入壙中則知餘物堪入壙中者皆入 山隂陸氏曰君龍帷登龍於山登火於宗彞尊其神明也今龍在下變於生前纁後亦以此黼荒所謂加斧于其上者此類歟黻主義斷黼可否相濟有和焉素錦禇即雜記所謂錦屋諸侯大夫士一也其異者士以葦席為幹爾知然者以君火三列黻三列素錦褚大夫亦云而士不言從可知也即異應言若大夫不振容士揄絞紐二緇紐二之類是也然則殯與葬儀盖無以異鄭氏謂大夫廢輴此言輴非也誤矣加偽荒荒一名偽荒以死為反真宅則凡所謂物皆偽也偽或作于亦通言加于荒則素錦褚加于偽荒之上大夫不言加偽荒則以上加偽荒知之也纁紐六素錦褚加于荒之紐歟齊五采五貝齊裳下緝也謂以五采五貝綴裳帷之下歟君纁戴六纁披六戴猶所謂紼披猶所謂引引之使行弗之欲止戴之使上披之欲下引弗戴披使即葬焉無係吝也見理者如是周官司士作六軍之士執披以此再言君再言大夫再言士亦如此大夫畫帷布帷不畫畫帷畫以雲氣龍帷加龍焉易曰雲從龍二池不振容振盖鷺也大夫不振容然亦不揄絞非徳不足於此者也特鷺非大夫之事也雉亦非大夫之事也不言無振容曰不振容不言無揄絞曰不揄絞以此揄絞縳青雉若後世以綵結鸞鳳矣士布帷據此蒲席以為裳帷亦其幹爾天子八翣皆戴璧諸侯六翣皆戴圭大夫四翣士二翣皆戴綏戴玉者必戴綏戴綏者不必戴玉綏旐也知然者以明堂位云有虞氏之綏夏后氏之綢練殷之崇牙周之璧翣知之也 君葬用輴四綍二碑御棺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綍二碑御棺用茅士葬用國車二綍無碑比出宫御棺用功布 鄭氏曰大夫廢輴此言輴非也輴當為輇聲之誤也輇字或作團是以文誤為國輇車柩車也尊卑之差也在棺曰綍行道曰引至礦將窆又曰綍而設碑是以連言之碑桓楹也御棺居前為節度也士言比出宫用功布則出宫而止至壙無矣綍或為率 孔氏曰此一經明葬時在路尊卑載柩之車及碑綍之等輴國皆當為輇輇則蜃車在路載柩尊卑同用蜃車諸侯紼有四條碑有二所天子則六綍四碑羽葆以鳥羽注於柄末如盖而御者執之大夫二綍二碑各一孔樹於壙之前後綍各穿之也士二綍無碑手縣下之大夫用茅自廟至墓士卑御自廟至大門牆内而止出路便否至墓不復御也羽葆功布等其象皆如麾此經論在道之時未論窆時經當雲引而云綍與碑者初在塗後遂窆葬故鄭云連言之至窆時下棺天子殯用龍輴至壙去蜃車更載以龍輴以此約之諸侯殯以輴葬用輇明矣大夫朝廟用輴殯與葬不用輴也士朝廟用輁軸若天子元士葬亦用輁軸鄭云碑桓楹者天子用大木為碑謂之豐碑諸侯則樹兩大木為碑謂之桓楹此經君稱二綍二碑故云桓楹謂每一碑樹兩楹檀弓云三家視桓楹是僣也 凡封用綍去碑負引君封以衡大夫士以咸君命毋譁以鼓封大夫命毋哭士哭者相止也 鄭氏曰封周禮作窆窆下棺也此封或皆作歛檀弓曰公輸若方小歛般請以機封謂此斂也然則棺之入坎為斂與斂尸相似咸讀為緘凡柩車及壙說載除飾而屬紼於柩之緘又樹碑於壙之前後以紼繞碑間之鹿盧輓棺而下之此時棺下窆使輓者皆繫紼而繞要負引舒縱之備失脫也用紼去碑者謂縱下之時也衡平也人君之䘮又以木横貫緘耳居旁持而平之又繫鼓為縱舎之節大夫士旁牽緘而已庶人縣窆不引紼也禮唯天子葬有隧今齊人謂棺束為緘繩咸或為㨔 孔氏曰此一經論尊卑下棺之制至壙説載除飾之後解此蜃車之綍以繫於柩緘束之繩又將一頭繞碑間鹿盧所引之人在碑外背碑而立負引者漸漸應鼓聲而下故云用綍去碑負引也諸侯禮大物多棺重恐柩不正下棺之時别以大木為衡貫穿棺束之緘平持而下備傾頓也大夫士無衡使人以紼直繫棺束之緘下於君也君下棺時命令衆人無得喧譁以鼓封者繫鼓為縱舍之節每一鼓漸縱綍也大夫卑直命人使無哭耳士又卑哭者自相止也諸侯四綍二碑前後二綍各繞前後二綍之鹿盧其餘兩紼於壙之兩旁人輓之而下也天子則六繂四碑前後各重鹿盧每一碑用二繂前後用四繂其餘兩繂繫於兩旁之碑諸侯不重鹿盧前碑後碑各一紼其餘二紼在旁人持而下棺耳經云紼去碑謂前後紼耳在旁之紼無碑也 君松椁大夫柏椁士雜木椁 鄭氏曰椁謂周棺者也天子柏椁以端長六尺夫子制於中都使庻人之椁五寸五寸謂端方也此謂尊者用大材卑者用小材耳自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庻人六等其椁長自六尺而下其方自五寸而上未聞其差所定也抗木之厚盖與椁方齊天子五重上公四重諸侯三重大夫再重士一重 孔氏曰此一經明所用椁木不同君諸侯也諸侯用松心為椁材大夫以柏為椁不用松心士又卑用雜木也案檀弓柏椁以端長六尺注云其方盖一尺以此差之諸侯方九寸卿方八寸大夫七寸士六寸庻人五寸雖有此約無正文可定也 棺椁之間君容柷大夫容壺士容甒 鄭氏曰間可以藏物因以為節 孔氏曰此一經明棺椁之間廣狹所容也柷如漆桶是諸侯棺椁所容也壺是漏水噐大夫所掌甒盛酒之噐也士所用也 嚴陵方氏曰柷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壺大一石甒五斗則其所容之大小可知君必以柷則與狄人設階同義 君裏椁虞筐大夫不裏椁士不虞筐 鄭氏曰裏椁之物虞筐之文未聞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八 宋 衛湜 撰 祭法第二十三 孔氏曰案鄭目錄云名為祭法者以其紀有虞氏至周天子以下所制祀羣神之數此於别録屬祭祀吳興沈氏曰祭法是燔柴於泰壇祭天也以至終篇即書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于山川徧于羣神之義䟽也上只添禘郊祖廟一叚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鄭氏曰禘郊祖宗謂祭祀以配食也此禘謂祭昊天於圜丘也祭上帝於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祖宗通言爾下有禘郊祖宗孝經曰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明堂月令春曰其帝大昊其神句芒夏曰其帝炎帝其神祝融中央曰其帝黄帝其神后土秋曰其帝少昊其神蓐收冬曰其帝顓頊其神㝠有虞氏以上尚徳禘郊祖宗配用有徳者而已自夏已下稍用其姓代之先後之次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宜郊契 孔氏曰此一經論有虞氏以下四代禘郊宗祖所配之人經傳之文稱禘非一其義各殊論語云禘自既灌及春秋禘于大廟謂宗廟之祭也喪服小記云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大傳云禮不王不禘謂祭感生帝於南郊也此禘鄭謂祭昊天於圜丘者以文在於郊祭之上郊前之祭唯圜丘爾爾雅釋天云禘大祭比餘處為大祭故總得稱禘也案聖證論以此禘黄帝是宗廟五年祭之名虞氏之祖出自黄帝顓頊是虞帝七世祖以顓頊配黄帝而祭是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非鄭義也鄭云祭五帝五神於明堂曰祖宗者以明堂月令五時皆有帝及神又月令季秋大饗帝故知明堂之祭有五人帝及五天帝也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故知於明堂也孝經云宗祀文王此云祖文王宗武王故知祖宗通言也此祖宗祭五帝郊特牲祭一帝而在祖宗上者以其感生之帝特尊之虞氏禘郊祖宗之人皆非虞氏之親是尚徳也夏之郊用鯀是稍用其姓代之但不盡用己姓故云稍也云先後之次虞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者今虞先云郊嚳後云祖顓頊夏先云郊鯀後云祖顓頊殷先云郊冥後云祖契是在前者居後在後者居前故云宜也案熊氏曰有虞氏禘黄帝者謂虞氏冬至祭昊天上帝於圜丘大禘之時以黄帝配祭而郊嚳者謂正建寅之月祭感生帝於南郊以嚳配也祖顓頊而宗堯者謂祭五天帝五人帝及五人神於明堂以顓頊及堯配之也祖始也宗尊也其夏后氏以下禘郊祖宗其義亦然但所記之人當代各别虞字文單故以有字配之無義例也后君也殷周稱人以人所歸往故也 王氏曰祖宗為祖有功而宗有徳其廟不毁郊與圜丘是一郊即圜丘也天唯一而已安得有六五行分主四時化育萬物其神謂之五帝是五帝之佐也豈得稱天而鄭以五帝為靈威仰之屬非也禮周立后稷廟不立嚳廟是尊嚳不若后稷今乃以嚳配至重之天何輕重顛倒之失所哉郊則圜丘圜丘則郊猶王城與京師異名而同處 趙氏曰虞氏禘黄帝盖舜祖顓頊出於黄帝則所謂禘其祖之所自出也郊嚳者帝王郊天當以始祖配天則舜合以顓頊配天也為身繼堯緒不可捨唐之祖故推嚳以配天而舜之世系出自顓頊故以為始祖情禮之至也舜宗堯當禹身亦宗舜凡祖者創業傳世之所出也宗者徳髙而可尊其廟不遷也夏后氏禘黄帝義同舜也郊鯀者禹尊父且以有水土之功故以配天祖顓頊者舜世系亦出於顓頊也宗禹者當禹身亦宗舜子孫乃宗禹也殷祖契出自嚳故禘嚳冥有水功故郊冥以配天湯出契後故祖契宗湯者當湯身未有宗也周禘嚳義與殷同稷有播植之功且為始祖故稷當武王身亦未有宗詳見大傳禮不王不禘下 藍田吕氏曰天子宗廟之祭自殷以前常祭有四春礿夏禘秋嘗冬烝是也非常之祭有四禘祫郊宗是也祫對犆之名無别祭因時祭而舉之故有犆礿祫禘祫烝春祭物薄故不祫犆犆祭一廟也春祭物薄不足合食故特祭之祫合也合羣廟之主而祭於祖也禘諦也自義率祖順而祭之至於禰先尊後卑審諦昭穆同時異日各行其祭也常禘則止及大祖【時雝禘大祖】大禘則及其始祖所自出之帝以其大祖配之【如周稷出於嚳嚳即始祖之所自出之帝四代皆然故禘從帝亦本此義始祖稷也大祖文王也】二禘之祭皆在下有大禘則無常禘常禘嵗行大禘則五嵗一行【傳謂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禘者若常禘則合于大祖大禘則合于始祖不失追享之義而合食之郊者推其祖之功徳可以配天者祀天於郊以所配者配之故曰郊宗者以功徳可宗祀帝於明堂則以其宗配之禘郊祖宗雖皆祀其先然必推其先世之有功徳者非此不在祀典故瞽鯀皆有惡徳虞不郊瞽而夏郊鯀鯀有以死勤事之功也至周則以礿為夏祭而立祠以為春祭别出禘為大祭又有肆獻祼饋食之享肆獻祼饗禮也行於禘祭饋食食禮也行於嘗祭【郊特牲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凡非常之祀用饗禮食禮也皆取於此故周人禘祫間行於四時【周官司尊彞云四時之間祀追享朝享追享禘也禘其祖之所出如追享先世之義朝享祫也合食有羣主朝於大祖之義】饗食互用於非常【非常之祭或饗或食】禘郊祖宗廟亦不變然周公推嚴配之禮以事天之禮事其先故以后稷配天而郊之祀不祀天而祀稷以文王配帝而明堂之祀不祀稷而祀文王者周公時宗文王而已及其後世乃祖文而宗武故孝經與祭法異 馬氏曰禘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之禘郊者祭天於圜丘之郊祖者所以祖有功宗者所以宗有徳先王四時之祭則有常禮以常禮為未足以極其追逺之意而又為禘以祭則及其所出之祖先王宗廟之制則有常數以常數為未足盡祭饗之意而又立廟以尊之則及於所祖宗之廟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傳考之虞夏者黄帝之所自出也故虞夏禘黄帝商周者嚳之所自出也故商周禘帝嚳延平周氏曰禘者猶審諦之諦言審諦其祖之所自出而祭於䘮畢之五年也故曰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故配之郊者即配天於圜丘而郊言其地也故曰於郊故謂之郊祖者以其功之可祖宗者以其徳之可宗故曰祖有功宗有徳夫舜禹殷周同出於黄帝由黄帝而後顓頊由顓頊而後帝嚳此世本之所可推者也有虞氏夏后氏以其去黄帝之近故禘黄帝而黄帝乃為顓頊之所自出故禘黄帝而以其祖顓頊繼之殷周以其去帝嚳之近故禘嚳而各推其祖以配之有虞氏夏后氏既同一禪讓得天下則有虞氏郊嚳而宗堯夏后氏亦當郊嚳而宗舜今於夏后氏反謂祖顓頊而宗禹何也舜之受禪止於一世故就舜之身言之則不得不郊嚳而宗堯禹之受禪傳於數世故就禹之子言之則不得不郊鯀而宗禹使就舜之子言之則固當郊瞽瞍而宗舜而就禹之身言之則固當郊嚳而宗禹殷周同以兵戈得天下而其所以得天下者皆非一日之積累然有契然後有冥有冥然後有湯殷人既郊冥祖契而宗湯則周人當郊公劉祖稷而宗文王今反謂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何也殷人於湯即有天下周人至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武王繼之然後大統始集果以文王為得天下而宗文王則公劉為郊后稷為祖而武王之祀卒至於遷豈武王以戎衣之艱難而大統始集其祀卒不免於遷則孝子慈孫之心其能安乎且又以公劉而方於武王則公劉為可廢而武王為不可遷此周之所以廢公劉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也孔子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今以周人禘郊祖宗之法推之則有虞氏郊嚳夏后氏郊鯀殷人郊冥皆為配天於圜丘而祖顓頊與契之類疑為配帝於明堂然昊天尊於五帝而后稷先於文王則后稷配天文王配帝可也而顓頊則先於帝嚳與鯀而契又先於冥今帝嚳與冥反配天於圜丘而顓頊與契反配帝於明堂何也記曰禮雖先王未之有而可以義起盖明堂之禮唯見於序周頌者之與孝經是明堂之禮虞舜夏殷之世未之有而唯起於周公則由殷而上所謂祖者固未嘗配祭於帝也又虞夏殷之世其禮猶質而不若周之文故所謂祖者即大祖也而為大祖者其廟不毁於萬世而其祭常行於四時則尊而且親所謂郊者其廟不免於毁而又止配祭於圜丘而已則尊而不親此虞舜夏殷之世所以用其先而尊者為祖後而卑者為郊至周則有祖有宗而後有大祖故后稷為大祖而配天於圜丘文王復為祖而配帝於明堂盖文之極於周也如此 嚴陵方氏曰禘於廟中所以示人道之近郊於邑外所以示天道之逺以其示人道故推其祖宗之所自出而情有所不可忘以其示天道故迹其功之所由起而理有所不可廢夫帝公天下者也王家天下者也有虞氏所郊所祖不皆視瞽瞍之親而視堯之親者凡以為公而已夏后氏所郊所祖不皆視舜之親而視禹之親者凡以為家而已殷尚質故先後之序則因於夏而從其略周尚文故先後之序則變於殷而致其詳至於禘之與宗先後之序四代所同者以世之逺莫逺於所禘近莫近於所宗世之逺近不可易故也且虞夏殷之所郊者即周之所祖者是也周之所祖者即虞夏殷之所郊者是也虞夏殷之所郊者固嘗立廟矣及其世數之逺則毁之至於郊之祀則萬世不易也周之所祖者固常配帝矣及其世數之逺則易之至於廟之立則萬世不毁也其名雖異其實亦同而已觀虞之制若又不相似然舜之紹堯猶父子也以是推之則同矣虞夏殷之所郊則以世之近者所宗則以世之逺者而周則反之何也盖虞夏殷所謂祖者廟之太祖也周之所謂祖者文王而已則世之逺近固可推矣周以文武之功起於后稷而又以之為大祖故也周既祖文王也孝經乃言宗祀文王者以周公攝政稱文王故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祭莫大於追逺亦莫大於尊尊追逺則仁故有禘尊尊則義故有郊與祖宗盖先王以謂吾之親出於其祖而吾之祖又出於其所自出之祖故審諦其祖之所自出者而祭於䘮畢之五年然後於吾追逺之心有所能盡此其所以為仁也以吾之所尊者不過於祖考而物之所尊者不過於天故以吾所尊之祖考推而配之於萬物所尊之天然天之精氣則一而吾之祖考不可以同配故或郊之以配於圜丘或祖宗之以配於明堂而後於吾尊尊之心有所能盡此其所以為義也盖黄帝者虞夏之所自出帝嚳者殷周之所自出故虞夏殷周之世所以禘之髙陽於虞夏為有徳契文於殷周為有功湯武於殷周為有徳故夏殷周之世所以祖宗之也虞夏殷周之世以其先而尊者為祖後而卑者為郊周之世則以先而尊者為郊後而卑者為祖何也盖虞夏殷則尚質周則尚文尚質則其所謂祖者即大祖也大祖之廟常存而不毁故處之以義之輕重而不以世之先後此先而尊者所以為祖後而卑者所以為郊也尚文則有大祖而又有祖大祖與祖其廟俱主於不毁故必處之以世之先後而不以義之輕重此先而尊者所以為郊後而卑者所以為祖也然舜授禪於堯禹授禪於舜禹生於鯀湯生於主癸虞則宗堯夏則不宗舜而宗禹夏則郊鯀殷則不郊主癸而郊冥又何也盖舜之有天下止於一身夏之有天下至於數世以是言之則其所宗者不得不及於禹也鯀則以死勤事而猶可推以配天故夏所以郊之主癸則未嘗有功於世而不及於冥此殷所以郊冥而已其所謂祖宗者盖離而貳之則有祖有宗合而一之則皆謂之宗故此以上文王為祖而孝經又以文王為宗也然則孝經以明堂始於周公則虞夏殷之祀祖宗其亦有明堂乎盖明堂之名雖始於周公而虞夏之祀祖宗未必非明堂之類也【方陳率是推衍周説然互有明今併錄之】 山隂陸氏曰殷人祖契是以郊冥夏后氏祖顓頊是以郊鯀鯀鄣洪水而殛死冥勤其官而水死其功烈皆在可以郊之域然則祖非有功雖有功非其子孫有天下不郊故曰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横渠張氏曰夏郊鯀以其祖也杞之郊禹者必繫時王之命不使郊鯀祀私廟猶可也宋之郊契者契殷之所出故郊之廟祀湯亦可也契亦謂之王周改夏祭為礿尚云周人禘嚳而郊稷則此禘設於何時盖周以前嵗有五祭四時祭與祫至周則嵗有六祭四時祭與禘祫也周既改夏祭為礿别為禘之禮周以前因時祭遂禘必於大祖之廟至周則既修礿祭於逐廟又致禘祖之祭於大廟然則是禘祖之禮致於時祭而不於祫祭也禘謂之追享祫謂之朝享追享者追逺之義朝享者朝於大祖也於祭法不見祭瞽瞍而祭鯀以此觀之恐天子諸侯祖考為庻人則不立廟鯀則嘗為宗伯矣然貴為天子豈可不祭其父其禮必有但不見其傳 清江劉氏曰祖非大祖言後世述之宗非宗祀言後世尊之也知非大祖宗祀也以文王非周大祖武王非周宗祀周人祖后稷周公宗文王也知祖者後世述之宗者後世尊之者以商有祖甲祖乙皆非大祖中宗髙宗皆非宗祀也大抵非天子不禘非天子不郊非天子不建祖宗非有功徳不為祖宗非為祖宗無不毁廟故夏后氏不郊顓頊而郊鯀者鯀無功食於廟則必毁故推以配天而食於郊則世世修之此禹之孝也殷人郊冥者冥諸侯也未受命不可稱祖宗與於祖則必毁故亦推以配天而食於郊則世世修之此湯之孝也因是見廟已毁雖有功不可復立故立武宫春秋刺之郊者祭之至尊者也或配以祖或配以父三代雖不同所以嚴父配天一也然則夏郊以鯀殷郊以冥而禮運云杞禹宋契不同者盖湯放桀封禹後以上公遷鯀而郊禹武王殺紂封湯後以上公遷冥而郊契祭法言其始禮運言其終也江陵項氏曰此盖經生用其師説推次而上以為當然非必有明文可據也禮記文體如此者多如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殷二百周三百亦是以數相推後人必欲為之考實難矣案此經作者已於篇末自解其意先序帝嚳堯舜鯀禹之功次序黄帝顓頊契冥湯文武之功以為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故聖王祀之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則此人之師説盖謂郊禘祖宗皆擇有功烈者祀之爾而後之有天下者欲稽此以祀其祖先則固於其説大異矣若之何其可稽乎然即其所解以求之本文獨不見舜之祀則上文所載必有脫誤疑夏后氏當祖舜而宗禹也鄭康成以為虞夏宜郊顓頊殷宜郊契此自康成之説以其世次求之又非祭法本説也 秦溪楊氏曰案天子七廟左昭右穆世滿而迭毁惟禘郊祖宗四條乃宗廟之大祭世世不絶不可以宗廟之常禮論也禘者禘其祖之所出而以其祖配之也郊者祀天以祖配食也祖者祖有功宗者宗有徳祖宗之廟世世不毁也禘禮見於大傳小記子夏傳郊禮見於孝經大雅周頌祖有功宗有徳見於王肅賈誼劉歆韋成盖禘與祖宗三條皆宗廟之祭無與乎祀天惟郊一條為配天之祭經傳昭然不可誣也祭法禘在郊上者謂郊以祖配天禘上及其祖之所自出禘逺而祖近故禘在郊上也鄭氏見禘在郊上便謂禘大於郊遂强分圜丘於郊為二以禘為冬至日祀昊天上帝於圜丘而以嚳配之以郊為祭感生帝於南郊而以稷配之既謂禘郊皆為配天矣遂併以祖宗為祀五帝於明堂而以祖宗配之輕肆臆說附經而行居之不疑王肅諸儒力詆其非不能勝也此無他王肅諸儒之説正矣又以禘為五年殷祭之名其擇猶未精其義猶未彰也唐趙伯循生於二千嵗之後獨得其説於祭法大傳小記子夏傳之中於是禘郊祖宗之義煥然而大明言雖簡約而義已該備故朱子深有取焉嘗以大戴禮帝繫及司馬史記考之乃知趙伯循之言確乎不可易也祭法有虞氏禘黄帝夏后氏亦禘黄帝殷人郊嚳周人郊嚳者黄帝生昌意昌意生帝顓頊顓頊生窮蟬窮蟬至瞽瞍皆㣲為庻人舜嗣帝位以帝顓頊為祖廟黄帝者帝顓頊之所自出也故禘黄帝於帝顓頊之廟而以帝顓頊配之也昌意生帝顓頊帝顓頊生鯀鯀生禹禹者黄帝之孫而帝顓頊之孫也故夏后氏亦禘黄帝於帝顓頊之廟而以帝顓頊配之也殷祖於契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吞鳥而生契帝嚳暑契之所自出故殷人禘嚳於契之廟而以契配之也周祖於稷稷之母姜嫄為帝嚳元妃姜嫄出郊見巨人跡踐之而生稷帝嚳者稷之所自出故周亦禘嚳於后稷之廟而以稷配之也祭法有虞氏郊嚳夏后氏郊鯀殷人郊冥周人郊稷者黄帝生嚻嚻生蟜極蟜極生髙辛是為帝嚳帝嚳生堯帝嚳即堯之父也帝顓頊則舜之祖也有虞氏當以帝顓頊配天為身嗣堯位故推帝嚳以配天而以帝顓頊為祖仁之至義之盡也祭法曰禹能修鯀之功夫鯀治水九載非無功也但以蔽於自用而績用弗成禹能修鯀之功則前日未成之功至是成矣故夏后以鯀配天也冥者契六世孫也冥勤其官而水死祭法推其功烈至與先聖王並稱故殷人以冥配天也禮以祖配天后稷周之太祖克配彼天此則無可疑也有虞氏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祖契而宗湯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者帝顓頊者有虞氏異代之祖以功徳而祖之也有虞氏宗堯亦以功徳而宗之也國語注曰虞以上尚徳是也夏后氏之祖顓頊猶有虞氏也禹啓夏祚既以顓頊為祖故夏后氏祖顓頊而宗禹至其後世子孫乃以禹為受命之祖書曰明明我祖是也湯革夏命為殷之祖然殷之功始於契故殷人祖契而宗湯後世子孫乃以湯為受命之祖詩曰衎我烈祖是也又其後殷有三宗祖甲曰太宗大戊曰中宗武丁曰髙宗亦有徳而可宗周公作無逸舉殷三宗以戒成王然則三宗亦為不毁之廟也武王革殷命為周之祖然武王之功起於后稷故周以后稷為太祖不言周人祖稷者周人郊稷以祖配天則祖稷不言可知矣文王受命作周故以文王為受命之祖所謂文世室是也文王為祖故武王為宗當武王之身亦未有宗後世始立武王之廟為宗所謂武世室是也凡此皆趙伯循已開其端特從而推明之爾抑又聞之禮運記夫子言曰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與祭法夏后氏郊鯀殷人郊冥之說不同如何曰夏后氏郊鯀殷人郊冥此夏殷之初禮制然也其後杞宋以先代之後統承先王修其禮物而有所改更者䟽以為時王所命意者杞郊禹宋郊契乃時王即其功之顯著者而命之與國語魯語曰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商人禘嚳而祖契郊冥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幕能帥顓頊者也有虞氏報焉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上甲微能帥契者也商人報焉髙圉大王能帥稷者也周人報焉凡禘郊祖宗報此五者國之典祀也愚案祭法歴述七代祀典綱領大而條目詳凡聖帝明王尊天親地敬禮百神尊祖敬宗報功崇徳之大典無不具焉非一時問荅之語也國語記魯大夫臧文仲祀爰居於東門之外而展禽歴叙其事以救正之又稍易祭法本語而更之以纎淺輕弱之詞蹈襲傅㑹既不可信其後也夫子以臧文仲下展禽廢六闗妾織蒲為三不仁以作虚器縱逆祀祀爰居為三不知聖人之言無所苟也國語乃以祀爰居一事為不仁不知不㡬於誣乎祭法首章述禘郊祖宗四條乃祀典之尤大者先言禘郊者禘之所及者逺郊之所配者天其義類相近也後言祖宗者祖有功宗有徳其義類亦相近也國語乃先曰禘祖次之郊次之宗又次之禘祖郊宗義類不倫則其理窒而不通矣祭法禘郊祖宗四條國語又别立報之之文並禘郊祖宗報為五夫禴祠烝嘗為非報本追逺之祭也禘郊祖宗又報本追逺之大者也禘郊祖宗之外茍有功徳之可報者則當如殷之三宗立廟而不毁茍曰報之而不立廟以祭則於報之義何居夏殷周三代皆數百年保天之禄其間令王功徳顯著者多矣曰虞幕曰夏杼曰殷上甲微則未之有聞也髙圉大王則誠賢君也先公如公劉之厚於民事先王如宣王能修文武之功業獨不可報乎其後南北諸儒論逺祖則以郊宗石室為言議禮典則以禘郊祖宗報為據甚矣邪説之惑人而人之易惑也豈不深可歎哉 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鄭氏曰壇折封土為祭處也壇之言坦也坦明貌也折照晢也必為照明之名尊神也地隂祀用黝牲與天俱用犢連言爾 孔氏曰此經論祭感生之帝於南郊神州地祗於北郊也燔柴謂積薪於壇上而取玉及牲置柴上燔之使氣逹於天也案牧人云隂祀用黝牲毛之鄭注云隂祀祭地北郊及社稷也又郊特牲云郊之用犢貴誠也彼文雖主南郊其北郊與天相對故知俱用犢也騂犢之義已具特牲䟽案禮器云至敬不壇此云燔柴於泰壇者謂燔柴在壇設饌在地義亦具禮器及特牲䟽 長樂陳氏曰泰壇南郊之壇也以之燔柴泰折北郊之坎也以之瘞埋言壇則知泰折之為坎言折則知泰壇之為圜言泰則大之至也言壇折則人為之也祭祀必於自然之丘所以致敬燔瘞必於人為之壇折所以盡文宗廟之禮瘞埋於兩階之間則壇必設於圜丘之南坎必設於方丘之北矣燔柴以升煙瘞埋以逹氣則燔必於樂六變之前瘞必於樂八變之前矣 又曰曽子問曰天子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于祖禰反必告設奠卒歛幣玉藏諸兩階之間君薨而世子生大祝執束帛升奠幣于殯東几上遂朝奠小宰升舉幣則宗廟之瘞在既事之後矣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瘞埋又周人尚臭而升煙瘞埋乃臭氣也則天地之燔柴在行事之前矣賈公彦謂天神中非直有升煙玉帛牲亦有禮神者也地示中非直有瘞埋牲亦有禮神者也以為燔瘞在作樂降神之後而禮神又燔瘞之後則燔瘞之與禮神固有二玉二帛二牲矣以宗廟之祭考之升首所以報陽則天地燔瘞固用首矣漢用牲首盖禮意也周官羊人凡釁積共其羊牲犬人凡祭祀共犬牲伏瘞亦如之鄭司農曰瘞謂埋祭祭地曰瘞埋則燔瘞用羊犬矣此豈施於天地之後祀與夫次祀小祀者乎周魏之間燔柴皆於祭末郭璞云祭天既祭積柴燒之祭地既祭瘞埋藏之恐先王之時祭祀事畢亦有燔瘞之禮其詳不可考也書金縢稱周公曰爾之許我我其以璧與圭瘞俟爾命則禮神之玉其終固燔瘞矣【並禮書】嚴陵方氏曰燔柴則升而明瘞埋則藏而幽升而明者天道也藏而幽者地道也壇為髙以見折之為深折為方以見壇之為圜圜而髙者天形也方而深者地形也爾雅曰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瘞埋是矣燔柴者積薪壇上置牲玉而燔之瘞埋瘞繒埋牲於土也周官言禮天於圜丘禮地於方丘乃與此不同者盖祭泰壇乃用辛之郊爾非圜丘冬至之祭也泰折乃用甲之社爾非方澤夏至之祭也 馬氏曰燔柴於泰壇所謂祭天於地上圜丘瘞埋於泰折所謂祭地於澤中方丘謂之圜丘方丘以其出於自然也謂之泰壇泰折以其出於人力也折旋中矩矩方也泰折即所謂方丘言燔柴於泰壇則知瘞埋於泰折者故也 山隂陸氏曰此合祭也主天而已故雖瘞埋猶從祭天之牲即祠北郊應用黝犢説者曰天地無合祭之壇則春秋言郊何以有三望中庸言事上帝何以有社案周書郊祀亦及聖帝明王荀子所謂郊者并百王於上天而祭祀之是也盖大報天神人鬼地示皆與故曰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 又新説曰用騂犢當連下埋少牢於泰昭讀為一叚盖四時者隂陽之氣升降出入於天地之中故用騂犢埋少牢以祀之少牢言埋則祭之於泰昭之下也騂犢言用則祭之於泰昭之上者鄭解騂犢以屬上句盖祭天用蒼犢祭地用黝牲今用騂犢以天則非蒼以地則非黝非是也或曰祭天於泰壇大司樂又曰祭天於圜丘禮器又曰至敬不壇埽地而祭三說不同何也盖祭天之禮升煙於泰壇奏樂於圜丘所以致天神也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然後掃地而祭焉其説固未嘗異也樂者陽也其聲無形故奏於自然之圜丘煙者陽中之陽也其氣有象故燔於使然之泰壇此制作之情也以是知郊丘牲玉雖異不害其為同義也又曰古者郊祀天地蒼璧以禮天黄琮以禮地兩角有邸以祀天四圭有邸以祀地如此而已未嘗有瘞埋之玊也先儒謂祭天曰燔燎祀地曰瘞埋俱有玉以降天神以出地示學之者相襲固久矣夫祭天之常祀嵗有九則燔柴泰壇凡九玉祭之常祀嵗有二則瘞埋於泰折凡兩玉其用於常祀之外者不在焉何古之多玊也盖肆師云大祀用玉帛牲牷雲漢云圭璧既卒皆謂禮神之玉耳此經燔柴瘞埋有帛而無玉明矣盖祭天不燔玊而燔帛祭祀不瘞玉而瘞繒禮運云祭祀瘞繒是也正如諸侯之禮三帛二生一死贄則受之而五玉卒乃復也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 鄭氏曰昭明也亦謂壇也時四時也亦謂隂陽之神也埋之者隂陽出入於地中也凡此以下皆祭用少牢相近當為禳祈聲之誤也禳猶却也祈求也寒暑不時或禳之或祈之寒於坎暑於壇王宫日壇王君也日稱君宫壇營域也夜明月壇也宗皆當為禜字之誤也幽禜星壇星以昏始見禜之言營也雩禜水旱壇也雩之言吁嗟也春秋傳曰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四方即謂山林川谷丘陵之神也祭山林丘陵於壇川谷於坎每方各為坎為壇怪物雲氣非常見者也有天下謂天子也百者假成數也 孔氏曰此一節總明四時以下諸神所祭之處及明天子諸侯不同之禮春夏為陽秋冬為隂若祈隂則埋牲祈陽則不應埋之今總云埋者以隂陽之氣俱出入於地中而生萬物故並埋之用少牢降於天地也自此以下及日月至山林並少牢也先儒並云不薦孰殺牲埋之寒暑之氣應退而不退則禳却之應至而不至則祈求之寒於坎寒隂也暑於壇暑陽也日神尊故其壇曰君宫月明於夜故其壇曰夜明也幽闇也星夜出水旱為人所吁嗟曰幽禜雩禜皆為域而祭之也四坎壇四方各為一坎一壇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此四壇坎所祭之神也怪物慶雲之屬風雨雲露並益於人壇以祭山林丘陵坎以祭川谷泉澤也天子祭天地四方言百神舉其全數諸侯不得祭天地若山林川澤在其封内而益民者則得祭之如魯之泰山晉之河楚之江漢是也亡無也封内無此山川則不得祭案周禮大宗伯備列諸祀而不見祭四時寒暑水旱者宗伯所記謂周禮嵗時常祀此經所載謂四時乖序寒暑僭逆水旱失時祈禱之禮然案荘二十五年左傳云凡天災有幣無牲此禱祈得用少牢者彼天災謂日月食示戒懼人君先須修徳不當用牲若水旱厯時禱而不止則當用牲故詩雲漢云靡愛斯牲王肅用家語之文以此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為六宗孔注尚書亦同伏生與馬融以天地四時為六宗劉歆孔晁以乾坤六子為六宗賈逵云天宗三日月星也地宗三河海岱也古尚書説天宗日月北辰地宗岱河海也日月為隂陽宗北辰為星宗河為水宗海為澤宗岱為山宗鄭駁之云書云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既六宗云禋山川言望則六宗無山川明矣祭義云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月則郊天並祭日月可知其餘星也辰也司中也司命也風師也雨伯也此之謂六宗明矣 眉山孫氏曰六宗之義前代諸儒異同之論不可勝言皆各言其所見也或以為乾坤六子或以為天宗地宗四方之宗或以為文祖之廟六宗即三昭三穆也或又以為月令孟冬祈于天宗天宗者六宗之神也此說盧植以之注月令摯虞以為宜祀六宗劉邵又云六宗太極沖和之氣為六氣之宗者也虞書謂之六宗周書謂之天宗三人之説雖不盡同皆以六宗謂天宗者諸説之外其最有據而得其正者孔安國之説是也其傳曰所尊祭者其祀有六謂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辰也水旱也可謂善也而司馬彪亦曲説以駁之王肅所解本諸家語與安國同而肅對魏明又以為乾坤六子則自叛其説矣據孔傳唯引祭法殊不知安國所據不獨祭法也謹案孔叢子書載宰我問於孔子曰禋于六宗何謂也孔子曰所宗者六皆潔祭之也埋少牢於泰昭所以祭時也祖迎於坎壇所以祭寒暑也主於郊宫所以祭日也夜明所以祭月也幽禜所以祭星也雩禜所以祭水旱也禋于六宗此之謂也安國之傳端本於此諸儒之説紛紛不已皆不見孔子之言故也 横渠張氏曰日月星辰風雨寒暑無特祭皆從祀於郊所謂日於壇月於坎日於東月於西皆不出祀之兆言王宫夜明幽禜之類皆指其祭位爾寒暑無定暑近日壇寒近月坎而已故曰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謂注相近為禳祈者非大雩龍見而雩當以孟夏為百榖祈甘雨也有水旱則别有雩祭祀五祀百神者以百神之功報天之徳耳故以天事鬼神事之至也理之盡也 山隂陸氏曰昭言明也爾雅四氣和謂之玉燭迎寒則與寒相近於坎迎暑則與暑相近於壇相近一作祖迎孔叢子説王畿千里相日一寸故其壇謂之王宫星言幽故月言明 嚴陵方氏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則王有日之象而宫乃其居也故祭日之壇曰王宫祭義曰祭日於壇祭月於坎彼以形言此以明言也於日曰王以知日之為宫於月曰宫以知月之為室於月曰夜以知日之為晝於夜曰明以知日之為光亦互相備而已幽言其隐而小雄曰視日月而知衆星之蔑故祭星之所謂之幽宗焉雩主祭旱言之兼祭水而主旱言之者雨以時至亦無患也幽雩皆謂之宗宗尊也祭祀無所不用其尊詩曰靡神不宗無所不用其尊之謂也泰壇泰折不謂之宗者天地之大不嫌於不尊也四方者四方萬物之神也方有四而位則有八若乾位西方艮位東北坎位正北震位正東皆陽也坤位西南巽位東南離位正南兊位正西皆隂也故有坎有壇而合以四焉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與王制言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同義延平周氏曰月為隂而盛於夜故曰夜明於星謂之幽者以對月而言則月為明而星為幽也水旱必謂之雩者以祭旱為主盖隂中之陽升則為雨故雩祭所以助達隂中之陽者也四坎壇祭四方豈蜡之祭四方百物之神若先嗇之類則祭於壇若水庸之類則祭於坎歟 馬氏曰四時有生物之功地主於成物此其所以埋少牢以祭之也禳者所以去其所不欲祈者所以求其所欲以意度之禳在於坎祈在於壇雩者吁嗟以求水旱之辭禜有去之意先王之待水旱人力已至而猶有旱乾水溢則為雩禜以祭之見人力有不勝於天時者也山林川谷丘陵民之所取財用也而又能出雲為風雨而有澤以利於人見怪物而有威以敬於人皆有不可測之神故皆曰神 大凡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其餘不變也 鄭氏曰折弃敗之言也鬼之言歸也五代謂黄帝堯舜禹湯周之禮樂所存法也七代通數顓頊及嚳也所不變者則數其所法而已變之則通數所不法為記者之微意也少昊氏修黄帝之法後王無所取焉孔氏曰此一節論人死與萬物不同及五代七代變與不變之事總包萬物故曰大凡皆受天之賦命而生故皆曰命萬物無知死皆曰折人為有識故死曰鬼此之名號從黄帝正名百物以來至堯舜禹湯及周所不變更也黄帝以下七代所變易而立者是禘之與郊及宗祖也除此外其餘社稷山川五祀之等不改變也鄭注知七代通數顓頊及嚳者以上云禘郊祖宗有顓頊及嚳又易緯及樂緯有五莖六英是顓頊及嚳之樂故也不變必數所法者以五代以來不變至周亦不變法而象之數所法五代而已前七代變易更立至周亦變易法象故所變者通數顓頊帝嚳所不法象者謂之為七代也 長樂劉氏曰易稱乾元資始者萬物資於乾元以為性命之始也又曰坤元資生者萬物資於坤元以為形質之生也是以萬物有不資始于天則無以為命以兆乎其生也故皆曰命焉萬物有命也有性也有形也有氣也及其死則折落顚墜斷而不可續故其死皆曰折焉人也者則與萬物異矣不為情之所遷則其性正矣克盡其性於禮義則其命正矣能正性命則神完矣神完則其存也静與未生同焉其没也神與先不異矣故鬼者歸也歸其根復其元未嘗有夫死折之謂也故其民之死無貴賤也皆曰鬼焉非教化之隆其能鬼之於既哉故曰五代之所變者謂唐虞夏殷周也後世教化不及於五代則有死而與萬物同折者由其變於五代之法乎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宗祖盖受命而至各有所自不得不變也長樂陳氏曰五代所不變者命與折鬼之名也七代所更立者郊禘祖宗之祭也名生於事之實祭出於人之情黄帝而上事有其實而未必有其名故黄帝正名百物以至堯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於其三者之名當同之而不變此所謂五代所不變也伏羲而上有其情而未備其祭故伏羲佃漁以備其祭至於黄帝也神農也堯也舜也夏也殷也周也於其所祭之人有所更立此謂七代更立者也然名則起於黄帝而近祭則起於伏羲而逺者何也盖事之實漸文於後世而人之情固隆於上世此名與祭所以逺近之不同耳 嚴陵方氏曰折言其有所毁鬼言其有所歸不變者所命之名也更立者更立所祭之人也名既當於實故無事乎變人既異於世故必更立焉名之不變止自堯而下者盖法成乎堯而已由堯以前其法未成其名容有變也更立不及於黄帝者盖七代同出於黄帝黄帝垂統於上七代更立於下也其餘不變謂天地日月之類前先祖而後宗者逺近之序此先宗而後祖者親䟽之序 馬氏曰人與物命於天則同其所以命則異皆曰命者荀子所謂大同名者是也有始必有終有生必有死人物之始命於無而成形於有皆不同也至於死之名不可以不正是以物之死謂之折人之死謂之鬼物死謂之折則生足以自完而已人謂死為歸則知生為行此荀子所謂大别名也夫名者實之賔大初有元無有無名至黄帝正名百物故人物之名分也 山隂陸氏曰五代不數堯堯舜一體也故堯典也而謂之虞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九 宋 衞湜 撰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疏多少之數是故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大夫立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適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鄭氏曰建國封諸侯也置都立邑為卿大夫之采地及賜士有功者之地廟之言貌也宗廟者先祖之尊貌也祧之言超也超上去意也封土曰壇除地曰墠書曰三壇同墠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之意也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諸侯無祧藏於祖考之廟中聘禮曰不腆先君之祧是謂始祖廟也享嘗謂四時之祭天子諸侯為壇墠所禱謂後遷在祧者也既事則反其主於祧鬼亦在祧顧逺之於無事祫乃祭之爾春秋文二年秋大事於大廟傳曰毁廟之主陳於大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大祖是也魯公者伯禽之子也至昭公定公久已為鬼而季氏禱之而立其宫則鬼之主在祧明矣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世不禘祫無主爾其無祖考者庶士以下鬼其考王考官師鬼其皇考大夫適士鬼其顯考而已大夫祖考謂別子也凡鬼者薦而不祭王制曰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適士上士也官師中士下士庶人府史之屬此適士云顯考無廟非也當為皇考字之誤 孔氏曰此一經明天子以下尊卑既異上祭祖廟多少不同之事既王天下分九州之地建立諸侯之國王畿之内及諸侯國中置此公卿之都立大夫士之邑設廟祧壇墠為親疎多少之數則下所云是也王立七廟者親廟四始祖一文武不遷合為七也七廟之外又立壇墠各一近者封土逺親除地示將去然也父廟曰考考成也謂父有成徳之美也王考廟者祖廟也王君也祖尊於父故加君名也皇考曾祖也皇大也曾祖轉尊又加大稱顯考高祖也居四廟最上故以高目之祖考廟者始祖也五廟皆月月祭之逺廟謂文武廟也文武廟在應遷之列故云逺廟特為功徳而留故謂為祧文武二廟不遷故云有二祧享嘗四時祭祀文武特留故不月祭但四時祭而已去祧為壇謂高祖之父也若是昭行寄藏武王祧若是穆行寄藏文王祧去壇為墠者謂高祖之祖也高祖之父初寄在祧不得於祧中受祭故曰去祧有祈禱則出就壇受祭也高祖之祖往在壇而今不得祭故云去壇有祈禱則就墠受祭壇墠有禱焉祭之者在壇墠者不得享嘗有祈禱乃祭之無祈禱則不得祭也去墠曰鬼者若又有從壇遷來墠者則此前在墠者遷入石函為鬼雖有祈禱亦不得及唯禘祫乃出也諸侯立五廟壇墠與天子同無功徳之祖為二祧也月祭三廟顯考祖考止預四時皆降天子也去祖為壇去祖謂去大祖也即高祖之父諸侯無功徳二祧若高祖之父亦遷即寄大祖而不得於大祖廟受時祭唯有祈禱則去大祖而往壇受祭也大夫立三廟二壇者異於君故立二壇而不墠也顯考祖考無廟卑也大夫無主故無所寄藏而高大二祖又無廟若有祈禱則為壇祭之墠輕於壇今二壇無墠為重大祖故也去墠為鬼者謂高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得祭但薦之大祖壇而已若大夫有大祖之廟者義具王制疏適士謂天子三等諸侯上士悉二廟一壇也皇考無廟曾祖也既無廟有祈禱則為壇祭之曾祖若遷去於壇則為鬼不復祭也官師謂諸侯中士下士為一官之長一廟為父立之也王考雖無廟在考廟而祭也去王考為鬼謂曾祖則不得祭又無壇有祈禱則薦於廟也庶士府史之屬庶人平民也賤故無廟死則曰鬼亦得薦之於寢王制云庶人祭於寢是也鄭註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者昭之遷主緫合藏武王祧中穆之遷主緫合藏文王祧中故鄭註周禮守祧先公遷主藏於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於文武之廟鄭必知然者案文二年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公羊傳云大事者何大祫也毁廟之主陳於大祖是毁廟在大廟祫乃陳之故知不窋以下先公遷主藏於后稷廟也文武二廟既不毁則文武以下遷主不可越文武上藏於后稷之廟故知藏於文武廟也此遷主所藏曰祧對例言之若散而通論凡廟曰祧左傳其敢愛豐氏之祧彼祧逺祖廟也君冠必以先君之祧處之服註云曾祖廟曰祧是凡廟曰祧也云享嘗謂四時之祭者秋嘗物之備具故特舉享嘗以明四時之祭云鬼亦在祧祫乃祭之者謂去墠為鬼主亦如壇墠之主藏在祧顧以疏逺唯祫乃祭之引春秋文二年證毁廟之主祫祭乃及也引魯公證鬼主恒在也云唯天子諸侯有主禘祫者案王制天子諸侯有禘祫故知有主又云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而三大祖即是大夫之祖考既有祖考明應遷之祖以制幣招其神而藏焉故云亦鬼其百世雖有百世之鬼不得禘祫無主耳大夫若無祖考祗得立曾祖及祖父三廟而已則不得鬼百世也鄭既緫舉有祖考之人於前歴說無祖考之人於下庶士及庶人無廟故鬼其祖與父於寢中薦之官師一廟祖禰共之曾祖無廟故鬼其皇考於祖廟而薦之適士立祖禰二廟又立曾祖一壇唯高祖為鬼故云鬼其顯考就曾祖之壇而薦之也云大夫祖考謂別子者以上云大夫有祖考故鄭明之云大夫祖考謂別子也謂於周之世別子為卿大夫後世子孫立其廟不毁謂之祖考雖於周之世非別子為大夫但立父祖及曾祖三廟無祖考廟者則經中三廟是也若夏殷之世雖非別子但始爵者及異姓為卿大夫者其後世子孫皆立之為祖考此義已具王制薦輕於祭鬼疏於廟故知鬼薦而不祭也 山隂陸氏曰言天下嘗更衰亂今始有王其建設如此 嚴陵方氏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興事造業必有與之共天位治天職食天禄者故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所以尊賢也設廟祧壇墠而祭之所以親親也然親親不可以無殺故為親疏之數焉尊賢不可以無等故為多少之數焉有昭有穆有祖有考所謂親疎之數也以七以五以三以二所謂多少之數也分地者分天子之地建國者建諸侯之國置都者置公卿之都立邑者立大夫之邑分地建國畿外之臣所以嗣也置都立邑畿内之臣所以禄也王立七廟即王制所謂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是也由王考等而上之以至於祖考雖有尊卑逺近之異然皆有父道故通謂之考特異號而已至於父獨親而近故直以考名之王以業言大祖又父之父也故以大言之其生又謂之大父者以此皇者王之所自出曾祖則祖之所自出也故王考之父曰皇考凡物高則顯故高祖曰顯考祖考大祖也以其為宗廟之始故曰祖考二祧蓋顯考之父祖也享嘗者四時之祭享以春言嘗以秋言於春曰享以見秋嘗之為食於秋曰嘗以見春享之為祀言春祠則以見夏之礿言秋嘗又以見冬之烝周官大宗伯四時之祭通謂之享而此止以春言之者享亦饗也以飲為主而飲以養陽氣春為陽中得享之正故也魯語言嘗禘烝享釋者謂春祭曰享是矣諸侯立五廟即王制所謂二昭二穆與大祖之廟而五是矣月祭者三廟蓋視天子之親廟也享嘗者二廟蓋視天子之二祧廟也王制亦謂之大祖者以居廟中最為大故也然則大祖果有功徳矣亦有不遷之理焉凡此皆以降於天子故也於鬼亦言為者蓋別而言之則有形名之異合而言之制其名是亦為之而已故始於天子終於庶士庶人則言曰以別之其間諸侯大夫適士官師言為以合之也大夫立三廟即王制所謂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是矣 馬氏曰分地建國置都立邑雖其地之小大不同要之不出於孝饗而已說者以謂七廟之中祧廟二則為文武之廟其說非也逺廟為祧而二祧之廟止於享嘗而已茍文武之廟而祭止享嘗亦非先王所以尊祖宗之意也祧者有去之意說者以謂從兆者則以禮示之而兆者如孟子所謂為之兆而有始之意也親盡而服窮祧所以去之以有可毁之理而毁之不可以無其漸故去祧為壇去壇為墠二祧廟享嘗乃止則有常禮也至於壇墠無禱乃止則無常禮也去墠為鬼則與庶人同凡此者皆先王親親之殺也天子之廟其常數止於七而其功徳之大則數有加焉至諸侯止五廟而已雖有功徳而數不增雖無功徳數不減先王之禮如此也王制所謂大祖則無可毁之理此天子諸侯大夫之廟而曰去祖為壇則祖有可毁之理何也蓋祭法為無功徳者言之王制為有功徳言之此所以不同 横渠張氏曰夏殷有虞皆祭親廟而止曰考曰王考曰皇考曰顯考天子諸侯同以其欲異數故天子別立二祧祧必以新遷廟為之故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廟也蓋夏殷以前大祖亦以世數而遷復於郊禘及之至周則大祖常存當文武時則以后稷為大祖至後世則以文王為大祖稷則郊祀以配天二祧則武王必居其一若武王是其徳可宗者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傳者言此周法蓋於古唯周有大祖天子七廟謂大祖與二祧四親七也此且以周家為然凡廟須推始祖以為大祖又須有一創業之主即所謂祖也又須有一有功業致太平者所謂宗也其下則自高祖至禰為四親廟也祖宗為二祧與始祖三廟永不祧也四親廟親盡則祧則祧常存四親廟也雖然如此若後世之君有中興大勲業者亦當為不祧之主如祖宗也若漢高祖為創業之主文帝為大宗武帝為世宗此二宗者後世祧之猶可若光武復興後世安得不立為宗也又如東漢既滅劉先主復立漢嗣後世安得不以宗事也以此言之則周之文武二祧蓋亦不可為定數又如四親廟自高至禰皆不可不祭若使一世之中各有兄弟數人代立不可以廟數確定卻有所不祭也雖數人止是當得一世故雖親廟亦不害為數十廟也殷而上七廟自祖考而上五并逺廟為祧者二無不遷之大祖廟至周有百世不毁之祖則三昭三穆四為親廟二為文武二世室并始祖而七諸侯無二祧故五大夫無不遷之祖則一昭一穆與祖考而三故以祖考通謂為大祖若祫則請於其君并高祖干祫之干祫者不當祫而特祫之也孔註王制為周制亦粗及之而不詳耳天子諸侯有月祭大夫以下但享嘗大夫祖考無廟疑雖壇祭亦止親盡則下遷若始祖當有廟則當有祭矣大夫二壇有禱乃祭若干祫高祖則於祖考之一壇而已去壇為墠去墠為鬼從廟數以至壇墠皆有等差定數至於鬼只是鬼饗之者又非孝經所謂鬼饗也此言鬼饗既不在廟與墠壇之數則并合上世一齊饗之而已非更有位次分別直共一饗之耳只是懐精神也鬼者只是歸之大虚故共饗之也既曰鬼饗又分別世數位次則後將有至百世之鬼也孝經所謂鬼者只以人死謂之鬼猶周禮言天神地示人鬼是也 長樂陳氏曰祭法言天子至士立廟之制多與禮異其言壇墠等威之辨理或有之蓋先王之於祖有仁以盡其愛有義以斷其恩近則月祭逺則享嘗在祧無寢去祧無廟此以義處仁也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之設為其無廟而不忍忘焉此以仁行義也蓋禱祈則出其主於壇墠而祭之既事則復其主於廟而藏之唯禘祫與載之出疆然後在祭告之列其他不預也大夫之無禘祫禮之節然爾鄭氏謂大夫士無木主誤也其言凡鬼薦而不祭賈氏申之謂大夫之鬼薦於大祖壇士之鬼薦之於廟此尤無據父昭子穆而有常數者禮也祖功宗徳而無定法者義也故周於三昭三穆之外而有文武之廟魯於二昭二穆之外而有魯公之世室觀春秋傳稱襄王致文武胙於齊侯史記稱顯王致文武胙於秦孝公方是時文武固已逺矣襄王顯王猶且祀之則其廟不毁可知矣家語左傳稱孔子在陳聞魯廟火曰其桓僖乎以為桓僖親盡無大功徳而魯不毁故天災之其言雖涉於怪而理或有焉若然則魯公之室在所不毁可知矣王舜中劉歆王肅韓退之之徒皆謂天子祖徳宗功之廟不在七世之列特鄭康成以周禮守祧有八人小記王者立四廟則謂周制七廟文武為二祧親廟四而已是不知周公制禮之時文武尚為近廟其所以宗之之禮特起於後代也果所以宗之者在七廟内使繼世祖先間有豐功盛徳不下文武復在可宗之列則親廟又益殺乎理必不然祭法曰逺廟為祧則祧者兆也天子以五世六世之祖為祧所謂有二祧是也諸侯以始祖為祧所謂先君之祧是也鄭氏以祧為超去之超誤矣既曰超矣又以文武為不毁之祧何邪明堂位曰魯公之廟文世室武公之廟武世室然武公之於魯徇宣王立庶之非以階魯國攻殺之禍而豐功懿徳不著於世自武至閔其廟已在可遷之列矣春秋成公六年二月立武宫昭十五年有事于武宫左氏曰季文子以鞌之戰立武宫公羊曰武宫者何武公也立者不宜立也蓋武宫立於成公之時歴襄及昭積世不毁故記史得以大之欲以比周之文武也 又曰月祭者薦新之祭也月令獻羔開冰薦鮪羞含桃與夫嘗麥嘗榖嘗麻嘗魚皆先薦寢廟是也周官僕掌五寢之埽除糞灑之事所謂五寢者自考廟以至祖考之寢廟也王七廟而其寢乃五者為其二祧將毁先除其寢所以見孝子孝孫之心不欲遽毁故去有漸也薦新止於寢廟則月祭不及二祧而及祖廟亦明矣享嘗者四時之祭周官大宗伯春祠夏礿秋嘗冬烝及司尊彝所載彝舟尊罍是也有禱焉者求福之祭也周官小宗伯大烖及執事禱祠于上下神祇凡王之㑹同軍旅田役之禱祠肄儀為位凡天地之大烖類社稷宗廟則為位都宗人掌都祭祀之禮家宗人掌家祭祀之禮國有大災故皆令禱祠是也天子巡狩出則造乎禰歸則假于祖天子出征亦造乎禰又受命于祖皆有禱焉者也求福之祭非常祭也亦猶四時之間祀雖毁廟之主皆合食焉則禱之時廟之初毁者亦為壇墠而祭之可知矣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又以辨廟祧之昭穆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廟祧其廟則有司除之其祧則守祧黝堊之夫左陽也陽主發生而其徳則仁位宗廟於左則有生其親之意且有以致其仁故也辨其昭則一祧二廟是之謂三昭辨其穆則一祧二廟是之謂三穆廟則修除以貴其寢之常新祧則黝堊以示其去之有漸則所謂逺廟者非不毁之廟也夫先王之立廟祧稱情而為之耳故其廟之數亦視服之輕重傳曰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袒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諸侯之徳薄於天子故其立廟至於服窮而止天子之徳厚於諸侯故其立廟至於親屬之竭而止王肅謂二祧一為高祖之父則五世矣一為高祖之祖則六世矣誠能明其言之意而不溺於文武之功徳則通矣 石林葉氏曰周官小宗伯辨廟祧之昭穆聘禮言不腆先君之祧言宗廟者亦或謂之宗祧廟與祧常通稱祧兆也廟親而祧逺則其兆而已而鄭氏以祧為超超上去之意祧非毁之謂若是祧為毁則自大祖而降凡無功徳者皆當祧何獨此二廟乎 秦溪楊氏曰案祭法與王制不同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大祖之廟而七祭法則序四親廟二祧大祖以辨昭穆王制諸侯五廟與大祖之廟而五祭法則三親廟月祭高太廟享嘗以見隆殺王制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大祖之廟而三祭法但有三親廟而高太無廟有二壇為請禱之祭而已王制士一廟祭法分適士二廟官師一廟又祭法有考王考皇考顯考祖考之稱王制無之祭法有壇有墠或二壇無墠或一壇無墠王制無之大抵王制略而祭法詳又案三壇同墠之說出於金縢乃因有所禱而為之非宗廟之外預為壇墠以待他日有禱也孝經為之宗廟以鬼享之非去墠為鬼也晉張融謂祭法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去墠為鬼皆衰世之法則所言難以盡信 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 鄭氏曰羣衆也大夫以下謂下至庶人也大夫不得特立社與民族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里社是也郊特牲曰唯為社事單出里 孔氏曰此一經明天子以下立社之義羣姓謂百官以下及兆民大社在庫門内之右故小宗伯云右社稷王社在籍田王所自祭以供粢盛故詩頌云春藉田而祈社稷是也諸侯國社亦在公宫之右侯社在藉田大夫以下為衆特置故曰置社註言百家以上不限多少此大夫所主立社稷則田主是也義已具郊特牲疏 横渠張氏曰大社王為羣姓所立必在國外也民各有社不害為大社王社王自為立社必在城内左漢猶有大社在唐只見一社 又曰天子立大社為羣姓必不但為城中之民為天下也諸侯國社則是一國也郊者祀天之位社者祭地之位郊外無天神之祀社外無地祗之祀澤中方丘亦社也故凡言社者即地祗之祭如大社王社又分而言之大社祭天下之地祗王社祭京師之地祗五祀祭宫中之地祗嚴陵方氏曰王曰羣姓諸侯曰百姓者羣則衆矣不止於百姓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以此羣姓之社曰大社則知國社之為小百姓之社曰國社則知大社之為天下矣大夫以下成羣則取數備矣故曰置社王氏釋周官封人云王社國中之土示無豫農事故不置稷則知置稷者唯大社與國社而已 馬氏曰社者土神而有生物之功故王諸侯大夫立社皆所以教民美報而有反本復始之意也王謂之王社諸侯有君之道謂之國社謂之侯社至於大夫以下皆北面之臣則謂之置社 慶源輔氏曰社后土也自天子至庶人皆得祭之然非尊者立之則亦不可 長樂陳氏曰有天下之社有一國之社有衆人之社有一人之社有失國之社大社天下之社也國社一國之社也王社侯社一人之社也喪國之社屋之失國之社也三社之制大社為大此孟子所謂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也喪國之社天子所以為戒則又次於王社矣以言安不可以忘危也書曰夏社禮與春秋曰亳社皆以為戒而已然則諸侯有國社侯社與春秋之亳社亦三社矣天子之社在雉門之右而緜詩曰乃立應門繼之曰乃立冢土冢土社也則諸侯之社亦在門内也天子之牲大牢則諸侯當用少牢若郊特牲曰社事單出里丘乗供粢盛此大夫以下之社也社稷之重於古也如此而孟子曰旱乾水溢則變置社稷夫水旱者天事也人事不勝故天變見於時而社稷土示也豈其罪哉然則謂之變者猶曰以變置諸侯爾 廬陵胡氏曰古者祭地於社猶祀天於郊也故泰誓曰郊祀不修而周公祀于新邑亦先用二牛於郊後用大牢於社也記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別無地示之位四圭有邸舞雲門以祀天神兩圭有邸舞咸池以祀地而別無祭祀社之說則以郊對社可知矣後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 秦溪楊氏曰禮經天子諸侯祭社稷祭莫重於天地而社稷其次也胡氏乃合祭地祭社二者而一之何也曰社者五土之神是亦祭地也而有廣狹之不同天子有天下其社曰王社則所祭者天下之地極其地之所至無限界也故以祭社為祭地唯天子可以言之凡胡氏所引皆天子社也但云後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此則未然有正祭有告祭冬至祭天於南郊順陽時因陽位夏至祭地於北郊順隂時因隂位以類求類故求諸天而天神降求諸地而地示出所謂正祭也匠人營國左祖右社以社與祖對尊而親之若因事而告地則祭社亦可矣記曰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之類是也說者曰類者依郊祀正禮而為之也宜者有事于社求福祐也此所謂告祭也知祭各有義不可以一說拘則知聖人制禮精微之意矣 王為羣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户曰竈王自為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尸或立竈 鄭氏曰此非大神所祈報大事者也小神居人之間司察小過作譴告者爾司命主督察三命中霤主堂室居處門户主出入行主道路行作厲主殺罰竈主飲食之事明堂月令春曰其祀户祭先脾夏曰其祀竈祭先肺中央曰其祀中霤祭先心秋曰其祀門祭先肝冬曰其祀行祭先腎聘禮曰使者出釋幣於行歸釋幣於門士喪禮曰疾病禱於五祀司命與厲其時不著今時民家或春秋祠司命行神山神門户竈在旁是必春祠司命秋祠厲也或者合而祠之山即厲也民惡言厲巫祝以厲山為之謬乎春秋傳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 孔氏曰此一經明天子以下立七祀五祀之義以其非郊廟社稷大神故鄭云小神以其門户竈等故知居人間以小神所祈故知司察小過作譴責以告之也司命者宫中小神非天之司命故祭於宫中援神契云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保慶有遭命以謫暴有隨命以督行受命謂年夀也遭命謂行善而遇凶也隨命謂隨其善惡而報之國門者國城門也國行者行神在國門外之西泰厲謂古帝王無後者此鬼無所依歸好為民作禍故祀之也此七祀是為民所立與衆共之其自為立者王自禱祭不知其當同是一神為是別更立祀也諸侯減天子户竈二祀故五祀公厲古諸侯無後者諸侯稱公故其鬼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義與天子同大夫減諸侯司命中霤故三祀族厲者古大夫無後者鬼也曰門曰行者其大夫無民國故不言國門國行也然鄭註曲禮大夫五祀為夏殷法註王制大夫五祀是有采地者鄭何以知然曲禮文連於大夫五祀故知非周而王制立七廟故是周禮以彼推此大夫三祀則周諸侯之大夫無地者也鄭引聘禮證大夫有門行引士喪禮證士亦有五祀云司命與厲其時不著者以其餘五祀月令皆著其時此二祀不著時也今時引漢時也漢時民家祠司命行神山神祠此三神門户竈三神在諸神之旁列位而祭之漢時既然周時必應春祠司命秋祠厲司命主長養厲主殺害故也漢時民祭有山而無厲故知山即厲巫祝之人意以厲神是厲山氏之鬼為之於理謬也厲山氏有子曰柱世祀厲山之神何得為厲也引春秋傳昭七年鄭子産辭證厲山氏有子不為厲也 長樂陳氏曰五祀見於周禮禮記儀禮雜出於史傳多矣特祭法以司命泰厲為七祀而左傳【昭二十五年】家語【五帝篇】則以五祀為重該修熙黎勾龍之官月令以五祀為門行户竈中霤白虎通劉昭范曄高堂隆之徒以五祀為門井户竈中霤鄭氏釋大宗伯之五祀則用左傳家語之說釋小記之五祀則用月令之說釋王制之五祀則用祭法之說而荀卿謂五祀執薦者百人侍西房侍西房則五祀固非四方之五官侍必百人則五祀固非門户之類然則所謂五祀者其名雖同其祭各有所主也七祀之制不見他經鄭氏以七祀為周制五祀為商制然周官雖天子亦止於五祀儀禮雖士亦備五祀則五祀無尊卑隆殺之數矣祭法曰七祀推而下之至於適士二祀庶人一祀非周禮也然禮所言五祀蓋皆門户之類所以祀而報之也中霤祀於中央竈祀於夏井祀於冬户在内而竒陽也故祀於春門在外而耦隂也故祀於秋兩漢魏晉之立五祀井皆與焉特隋唐參用月令祭法之說五祀祭行及李林甫之徒復修月令冬亦祀井而不祀行然則行神亦特軷於始行而已非先王冬日之常祀也考之於禮五祀之牲羊牲【小司徒小祭祀共羊牲】凡祭五祀於廟有主有尸觀月令臘先祖五祀同時則五祀祭於廟可知也曾子問既殯而祭五祀尸入三飽則五祀有尸可知矣既殯而祭不酳不酢則凡祭五祀固有侑酳與酢矣老婦之祭先儒以為竈配則五祀固有配矣先儒又謂卿以上宗廟有主五祀亦有主矣大夫以下宗廟無主五祀亦如之然大夫之廟未嘗無主五祀有主與否不可考也【禮書】横渠張氏曰五祀户竈門行中霤而已一畝之宫五者皆具故曰天子至于士皆立五祀之祭天子之立五祀見於經者不一【周禮大宗伯司服小子職曲禮月令曾子問禮運】士之立五祀見於士喪禮祭法有七祀五祀三祀二祀一祀之法加以司命及厲而諸侯不祭户竈大夫以下皆不祭中霤殆非推報之義又未嘗參見諸書及廟祧壇墠之法亦與經多不合恐別是一法非世之達禮社稷者土榖之神后土后稷古司土司榖之有功徳者故以配之祭社則后土之功可以報矣井不在五祀恐水土之神已屬之社厲無後者也國祭無後者是亦一術也中霤恐是天窓漏明處詩所謂不愧屋漏是也蓋穴居之處亦必有以取明及其宫室當深奥處仍有漏明之所爾雅指屋漏於東北隅不必盡爾禮浴於中霤蓋就其明也然則又不可以中庭謂之中霤五祀曰門曰行以報功而言則門行豈大於井反不祭井 嚴陵方氏曰周官以槱燎祀司命者是矣厲即春秋傳所謂鬼有所歸乃不為厲是矣以司人之命祀之求有所延慮其為厲故祀之使有所歸也門行曰國而户竈不言者以其在内故也大夫而下雖門行亦不言者以其所立者皆非為國故也是以亦不別言自為與為國焉諸侯曰公厲以有國言之大夫曰族厲以有家言之司命天神故首言之中霤土神也故次言之門在外也故又次於中霤行在道也故又次於國門厲之施毒不特在道而已故又次於國行户雖在内特用於房户之門而已故又次於泰厲竈則化飲食以養人非人之養也故以是終焉獨族厲先於門行者以厲之為鬼在天道則為卑在人道則為尊有國者有天道有家者有人道故或先或後以尊卑之辨七者之降殺諸侯則下去户竈而立五祀大夫非特下去户竈而已又上去司命中霤而立三祀適士於有家者所尊之族厲又去之而立二祀至於庶士庶人則卑矣故取七祀之最卑者或户或竈而立一祀焉不使庶士祀户庶人祀竈而或立之者以其人與祀皆卑不足以辨其隆殺故也大宗伯言以血祭祭社稷五祀則七祀之說非周制可知曲禮王制止言大夫祭五祀蓋以周制言之上得以兼下而五祀主於家故也 馬氏曰聖足以饗帝孝足以饗親至於七祀之微有所不廢者所謂禮猶體之意也命降於五祀謂之制度自上而下降殺以兩故王立七祀則諸侯立五大夫三士庶人一皆以其制度之所自出也命者所以司其生厲者所以司其過以至於出入起居飲食之際莫不有神以司之凡有形有氣者皆不能逃於此此其所以户竈門行之間一皆有以祭之也七祀之祭莫不各以其時各以其儀月令所載是也 山隂陸氏曰凡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以是為正曰户曰竈則天子有加焉爾大夫於諸侯殺其上曰族厲曰門曰行是也士於大夫殺其上曰門曰行是也庶人或立户或立竈取其親者立之而已户所由也竈所養也户近而門逺奥尊而竈卑大夫有家謂之族厲以此謂之置社亦以此又新說曰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先王於四時祭焉加司命泰厲為七祀蓋司命者萬物之命繫焉春官司命是也泰厲者萬物之性繫焉春官司中是也萬物受順以生者命也受中以生者性也正則中過則厲故泰厲一名司中司中以正言之也泰厲以反言之也司命泰厲本乎上者也其成象在天故以陽祀祭之自煙始春官所謂以槱燎祠司中司命小宗伯註云兆司中司命於南郊是也户竈門行中霤本乎下者也其成形在地故以隂祀祭之自血始春官所謂以血祭祭五祀是也自司命至竈其序之如此何也蓋中霤處内而其外為門又其外為行以司命緫之者司命主生尊大之也户小處也竈卑處也以泰厲緫之者泰厲主殺卑小之也諸侯有君道故立五祀而去天子七祀之下者二大夫有臣道故立三祀而去諸侯五祀之上者二士貶於大夫故去其一庶人則民而已不取於士而取於天子一祀者庶人卑無嫌也王為羣姓立七祀所謂祀於廟中是也自為立七祀所謂祭於宫中是也曲禮曰天子祭五祀即春官五祀以司命泰厲天類不與也分禱五祀則大喪之祭於司命泰厲無所禱也禮運月令小子職皆云五祀不及司命泰厲亦以天類異之也此云大夫三祀曲禮王制皆云五祀何也蓋此經言其立曲禮王制言其祭若官師一廟曰考廟此以所立言之也又曰王考無廟而祭之此以所祭言之也若士既夕禮行禱於五祀則言其禱而已禱與祭異祭與立異固不同也 慶源輔氏曰王為羣姓立七祀使諸侯至庶人各以差次而祭之自為立七祀則俱祭之諸侯為國立五祀使大夫士庶人各以其次祭之自為立五祀則俱祭之然則諸侯至士庶人雖皆曰立然非自立之也天子立之而後已立之耳前社亦然天子曰泰厲大夫曰族厲異其名者以其無形迹可辨故也司命亦無形迹而不異其名者命則一不容異也 金華應氏曰禮大夫祭五祀儀禮士禱五祀此言大夫三祀適士二祀意者立祀則為之位不得盡兼祭禱則為之禮無所不徧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曾孫適孫適來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 鄭氏曰祭適殤者重適也祭適殤於廟之奥謂之隂厭王子公子宗其適殤於其黨之廟大夫以下庶子祭其適殤於宗子之家皆當室之白謂之陽厭凡庶殤不祭 孔氏曰此明天子以下祭殤之差鄭註王子謂王之庶子公子謂諸侯庶子不得為先王先公立廟無處可祭適殤故祭於黨之廟謂王子公子但為卿大夫得自立廟與王子公子同者就其廟而祭之適殤其義已具曾子問 嚴陵方氏曰孫之子為來孫必曰來者言其世數雖逺方來而未已也曾見小記解殤見檀弓解每言適則庶殤在所不祭矣重本故也然以尊而祭卑故曰下祭且在王而下每殺於廟數之二焉曾子問所謂隂厭陽厭者是矣 金華應氏曰祭殤之數尊者所及逺卑者所及近澤有厚薄則禮有隆殺也徳厚者流光既上及其祖又下及其殤祭及於五所愛者逺也祭止於適所重正統也不混殽也 夫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榖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帝嚳能序星辰以著衆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舜勤衆事而野死鯀鄣鴻水而殛死禹能修鯀之功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修之契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湯以寛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材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鄭氏曰此所謂大神也春秋傳曰封為上公祀為大神厲山氏炎帝也起於厲山或曰有烈山氏棄后稷名也共工氏無録而王謂之霸在太昊炎帝之間著衆謂使民興事知休作之期也賞賞善也謂禪舜封禹稷等也義終謂既禪二十八載乃死也野死謂征有苗死於蒼梧也殛死謂不能成其功也明民謂使之衣服有章也民成謂知五教之禮也冥契六世之孫也其官冥水官也虐菑謂桀紂也烈業也族猶類也祀典謂祭祀也 孔氏曰前經明禘郊祖宗及社稷等所配之人又論天地日月星辰山谷丘陵之等此經緫明其功有益於民得在祀典之事法施於民若神農后土帝嚳與堯及黄帝顓頊與契之屬是也以死勤事舜及鯀冥是也以勞定國禹是也禦大菑捍大患湯及文武是也厲山氏案帝王世紀云神農氏起於烈山即炎帝也鄭引烈山氏左傳昭二十九年文農謂厲山氏後世子孫名柱能殖百榖故國語云神農之子名柱作農官因名農是也夏末湯大旱七年變置社稷故廢農祀棄故祀以為稷者謂農及棄皆祀之以配稷之神也共工氏鄭註係漢律歴志文案月令不載共工氏是無録又案昭十七年左傳郯子稱炎帝以火紀共工氏以水紀大皥氏以龍紀從下逆陳是在炎帝之前大昊之後也又以水紀官是無録而王共工後世之子孫為后土之官后君也能治九州五土之神故祀以為配社之神帝嚳能紀星辰時侯以明著使民休作有期不失時節故祀之也堯以天下位授舜封禹稷官得其人是能賞均平也五刑有宅是能刑有法也舜征有苗仍巡守陟方而死是勤衆事而野死鯀塞水無功被堯殛死於羽山治水九載亦有微功故得祀之世本云作城郭是亦有功也鄭答趙商云鯀非殛死放居東裔至死不得反於朝耳禹能修父之功故祀之上古雖有百物未有名黄帝為物作名正名其體明民謂垂衣裳使貴賤分明得其所也共財謂山澤不鄣教民取百物以自贍也契為舜之司徒掌五教湯放桀於南巢去民之菑謂伐紂自厲山氏以下所得祀者皆有功烈於民也及夫日月星辰釋上文泰壇泰折等祀也上有祭地祭天祭四時寒暑水旱此不言者舉日月則天地可知四時寒暑水旱則日月隂陽之氣故舉日月以包之非此族謂非厲山以下及日月丘陵等無益於民者悉不得預於祭祀之典也 長樂劉氏曰法施於民則祀之者民賴其法成身者也伏羲氏作八卦而民賴之以知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義神農氏作耒耜而民賴之以知耕種之益黄帝氏作衣裳而民賴之以知尊卑上下之分堯舜執遜避之義而民賴之以知廉讓崇徳之美后稷立耕稼之規而民賴之以知粒食畝之法是皆功及萬世而莫敢或違故有天下者祀以為報所以重民之生也以死勤事者忠於國者弗顧其生義於君者弗惜其死祀之則忠義勸於天下矣以勞定國者夙夜勞瘁弼成王業如伊尹之相湯升陑如吕望之鷹我武如周公之坐以待旦也能禦大災者如鴻水為烖而后土氏能平五土如懐襄昬墊而夏后氏能滌九源既免民之魚鼈又敷土以播殖也能捍大患者如玁狁猾夏而宣王斥之管蔡亂國而周公征之楊墨亂教而孟子闢之能俾大患弗克興焉黄帝正名百物者謂垂衣裳而定尊卑之法也為舟楫而取諸渙也服牛乗馬而取諸隨也重門擊柝而取諸豫也設杵臼而取諸小過也弧矢而取諸暌也作宫室而取諸大壯也易棺椁而取諸大過也立書契而取諸夬也皆其正百物之名以興天下之利而共其財用於無窮者也 長樂陳氏曰凡聖賢之有功烈於民者蓋皆應時而造隨所著見而已其内之所存豈止於此哉堯之道至於無能名而其所以見祀者止於賞均刑法以義終舜之道至於無為而其所以見祀者止於勤衆事而野死以此推之則功烈者道徳之迹迹者祀典之所可載而其為道非祀典之所可盡也夫法施於民所謂民功曰庸也以死勤事以勞定國所謂事功曰勞也能禦天之大菑捍人之大患所謂治功曰力也嚴陵方氏曰聖王者言其有徳又有位也有徳而無其位有位而無其徳皆不可制祭祀既曰祭又曰祀者蓋祭者祀之事祀者祭之道聖王之制祭祀豈待事其末為哉故下皆言祀而不言祭也麤而不可不陳者法也施則所以陳之也勤故能免乎難定故能止乎一事欲免乎難而已故於事曰勤國欲止乎一而已故於國曰定言以死勤事則不敢偷生以勞定國則不敢自逸菑在天也可禦而已患在人也故可亢焉有一於此則皆在所祀也故每以祀言之聖王之制祭祀凡以有功烈於民而已故以法施於民為首有民必有事故以以死勤事繼之民者國之本也事者國之治也故以以勞定國繼之國有民事為有常菑患為有變故以禦大菑捍大患繼之后土則勾龍也平與地平天成之平同后以言其能繼土事也與后稷謂之后同義星辰之運行固有先後自然之序帝嚳則因其序以著之衆使知之而已賞均刑法者賞不均則止於徼倖刑不法則及於無辜也鯀鄣鴻水所謂鯀則殛死禹乃嗣興是也鄣謂蔽塞之也洪範所謂陻洪水是也殛之者以其九載績用弗成祀之者以其以死勤事黄帝正名百物則不昧於理故曰明民物有其名皆可取而用之故曰共財顓頊能修之則以不廢黄帝之緒故也契為司徒而民成者司徒掌邦教教所以成民之性而已冥即冥也以其為水官故曰冥見月令解湯以寛治民即所謂撫民以寛除其邪虐是也文武之所為雖異皆以去民之菑而已以紂之暴非人之所能為也民所取財用者取物之財以為人之用也功烈也瞻仰也財用也皆以民言之者亦以民為國之本故也言日月星辰而不言天言山林川谷丘陵而不言地者以天地之功至大祀典所不得而言故也 山隂陸氏曰於此言稷言嚳言堯言鯀言禹言黄帝言顓頊言契言冥言湯言文王言武王以著四代禘郊祖宗非專為私恩也以義終終讀如受終之終言黄帝正名百物務以明民且共財也蓋古人取材於物非特其利其義亦是也湯言除虐武王言去民之菑菑甚於虐也書曰惟受罪浮于桀亦湯以寛治民而除其虐若武王之事乃所謂武者也故湯樂謂之濩而已 石林葉氏曰自夏而上蓋世以烈山氏主稷勾龍氏主社而易稷以代烈山氏者自殷以來為之也故祀后稷為稷祀勾龍氏為社至於今守之吾讀禮至此然後知逸書作夏社之意書序云湯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意者湯既黜夏殷人有歸罪於社稷之不能保其國而易之者后稷之功在天下而人所共知故以代柱無嫌而勾龍氏未有昭然如稷可代者則不可以苟易所以遷烈山氏而不遷勾龍氏歟 禮記集說卷一百九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 宋 衛湜 撰 祭義第二十四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祭義者以其記祭祀齋戒薦羞之義也此於别録屬祭祀 嚴陵方氏曰陳乎外者祭之法存乎中者祭之義君子之於祭豈徒拘法之末為哉亦以其有義存焉爾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非謂是歟此篇言祭則以義為主故以是名之若冠昬射燕聘與鄉飲酒皆言義者亦此意 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疏疏則怠怠則忘是故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嘗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春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將見之樂以迎來哀以送往故禘有樂而嘗無樂 鄭氏曰忘與不敬違禮莫大焉合於天道因四時之變化孝子感時念親則以此祭之也春禘夏殷禮也周以禘為殷祭更名春祭曰祠非其寒之謂謂悽愴及怵惕皆為感時念親也霜露既降脱秋字迎來而樂樂親之將來也送去而哀哀其享否不可知也小言之則為一祭之閒孝子不知鬼神之期推而廣之放其去來於隂陽 孔氏曰此篇總論祭事其事既雜義相附者結為一節此節明孝子感時念親四時設祭之意禘陽之盛也嘗隂之盛也隂陽氣盛孝子感而思念其親故君子制禮合於天道案王制云春礿夏禘周禮大宗伯春祠夏礿今云春禘故鄭曰夏殷禮然王制春曰礿此云春禘禘當為礿於郊特牲已註故此不言也孝子不知鬼神來去期節故祭初似若來故樂祭末似去故哀推此一祭而廣論一年故神之去來似於隂陽二氣陽主生長春夏陽似神之來故祭有樂秋冬隂似神之去故無樂然周禮四時祭皆有樂殷則烝嘗之祭亦有樂故那詩云庸鼓有斁萬舞有奕下云顧予烝嘗則殷秋冬亦有樂義具郊特牲疏 延平周氏曰數與疏皆非中也唯中為可以合之於天道故禘於春嘗於秋疏數之中也一嵗之内天時有四而宗廟之祭亦有四故舉春以見夏舉秋以見冬殷人有大禘則小禘為春祭之名周人一禘而已則祠為春祭之名履霜露而有悽愴之心此秋所以有嘗而履雨露有怵惕之心如將見之此春所以有禘 嚴陵方氏曰數疏言其時煩怠言其事不敬與忘言其心君子之於祭自外入者因時以舉事因事以生心由中出者因心以行事因事以從時凡以順中外之理合天人之道一歸宿於大中而已由是合諸天道春禘而秋嘗也夫天道之大在隂陽春為陽中我則禘於春秋為隂中我則嘗於秋故能時不失乎數疏事不失乎煩怠心不失乎敬與忘也祭有四時凡以此爾以時對月則時不為近以時對嵗則時不為逺然朔月有告者以於禮為小而不嫌於數也三年有祫者以於禮為大而不嫌於疏也止言禘則以怵惕之心感於陽之中而適當之故也止言嘗則以悽愴之心感於隂之中而適當之故也禘非不送往而哀也然順陽出之義故以陽來為主而有樂嘗非不迎來而樂也然順隂入之義故以送往為主而無樂然則四時之祭一祭之閒神未嘗不來也亦未嘗不往也人未嘗不樂也亦未嘗不哀也經之所言特各有所主爾亦見郊特牲解 馬氏曰先王制祭祀要之不黷不忘而已及其失中則黷之害於誠反有甚於忘故先言數而後言疏傅説之告髙宗止以黷于祭祀為戒蓋因時之弊而言之也夫君子之言有為一人而言者有為天下而言者有為當年而言者有為來世而言者其為天下來世而言者則與夫為一人當年而言者為詳矣禘者陽之盛嘗者隂之盛春者陽之中秋者隂之中禮以盛為備氣以中為和故於時舉春秋而於祭舉禘嘗石林葉氏曰思其親而祭之者人情也祭以時而疏數者天道也本諸人情則秋而霜露降其情傷也故嘗祭春而雨露濡其情思也故礿祭合天道則秋嘗者順乎隂也故無聲春礿者順乎陽也故有樂毗陵慕容氏曰祭之義敬愛而已敬則慎其獨而不欺愛則存諸中而不忘不敬不愛雖備物盡理誣於祭也數而煩為無敬也怠而忘為無愛也愛敬忘於中動而偽為無所不至矣先王以敬愛出於誠心非可以偽為也故因天道之自然而行禘嘗之禮通疏數之宜非出於人為故能盡祭之義雖天子之孝所以刑於四海者不過此也霜露既降雨露既濡時至氣化悽愴怵惕生於中不知其所以然而然非有所期而為之也情之感敬愛之深矣凡天地之閒莫不麗乎隂陽雖鬼神之幽亦順隂陽以往來聖人明隂陽之理故能知鬼神之情状可得而饗也夫與陽偕來與隂偕往非特寒暑萬物然也鬼神亦從之禘者陽之盛然其祭主飲以求諸陽故以迎來為主嘗者隂之盛然其祭主食以求諸隂故以送往為主為其迎來而樂也故有樂為其送往而哀也故無樂此禮以飾情也聖人因春秋以深探隂陽之情而為二端之報也郊特牲曰春饗孤子秋食耆老而曰其義一也蓋人生自幼而壯為來自老而死為往亦有迎送之義焉故饗與禘同有樂食與嘗同無樂也 延平黄氏曰雨露既濡則萬物感陽以生霜露既降則萬物感隂以死萬物以生之時君子不忍致死於其親且謂其與物而來矣故樂以迎之萬物已死之時君子不敢致生於其親且謂其與物而往矣故哀以送之孝子之祭有送往之哀而不及樂是謂弗仁有迎來之樂而不及哀是謂弗智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於祖宗迎來則樂作情在於樂也送往則樂闋情在於哀也舜之作樂祖考來格周之作樂先祖是聽樂以迎來如此則送往可知矣蓋一隂一陽天之道也一哀一樂人之情也君子合諸天道豈他求哉反吾情而已矣此主祭祀而言故禘有樂而嘗無樂郊特牲兼饗食而言故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樂書】 新安朱氏曰春陽氣發來人之魂魄亦動故禘有樂以迎來如楚辭大招中亦有魂來之語秋陽氣退去乃鬼之屈故嘗不用樂以送往 慶源輔氏曰敬則自簡然所謂簡非略也適得其宜耳至於煩則不敬者之所為也矯其數而失於疏則又將流於怠而至於忘矣不數不疏自有中道唯敬而無失者得之天一嵗有四時人一嵗有四祭此則不數不疏天理人情之至也君子之於親也終身弗之忘故氣序遷改目有所見則心有所感自然而然不知其所以然豈曰寒將至而後思之哉秋隂中萬物衰憊故君子履霜露而其心悽愴以悲哀春陽中萬物發生故君子履雨露而其心怵惕如將見其親也以一祭言之則始為來而終為往以一嵗言之則陽為來而隂為往 致齊於内散齊於外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鄭氏曰致齊思此五者也散齊七日不御不樂不弔耳見所為齊者思之熟也所嗜素所欲飲食也春秋傳曰屈到嗜芰 孔氏曰此一節明祭前齊日之事五事先思其麤漸思其精故居處在前樂嗜居後思念其親精意純熟目想之若見其所為齊之親也楚語云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 河南程氏曰凡祭必致齊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此孝子平日思親之心非齊也齊不容有思齊者湛然純一方能與鬼神接然能事鬼神已是上一等人 横渠張氏曰齊須是屏絶思慮至祭之日便可與神明交若如此思之却惹起無窮哀戚如何接神所謂思其居處笑語唯當忌日宜如此 延平周氏曰致齊於内散齊於外者以廟之内外言之也齊所以致一唯致一為可以有見於祖宗嚴陵方氏曰齊於内所以慎其心齊於外所以防其物散齊若所謂不飲酒不茹葷之類齊三日則致齊而已必致齊然後見其所為齊者思之至故也毗陵慕容氏曰心之官曰思思有所至則無所不達夫不以欲惡哀樂貳其心而致一於其所祭故無形之中視有所見無聲之中聽有所聞皆其思之所能達親之居處笑語志意樂嗜往而不反非有實也夫豈形體之所能交哉思之所至足以通之矣齊之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言思之至雖親之不可見者如見其存微之顯誠之不可揜也如此見與見其參於前見其倚於衡之見同 建安真氏曰自此至終身非辱也一章於人子之事親可謂盡形容之妙矣非誠孝之極安能至此而程氏乃謂思其笑語此孝子平日思親之心非齊也齊不容有思有思非齊也蓋齊與戒異當七日之戒凜然祗懼容有思焉及齊三日則湛然純一無所思矣此齊與戒之分也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者蓋愛慕之極儼乎其若存誠慤之極昭乎其有見此鬼神之常理也其可不敬乎敬則有不敬則無矣故親在而養必以敬親沒而享亦以敬親之存沒有異而孝子之敬則同夫如是則終身非辱其親矣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還出戸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戸而聽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鄭氏曰周還出户謂薦設時也無尸者闔户若食閒則有出戸而聽之 孔氏曰此經明祭之日孝子想念其親也入室謂祭之日朝初入廟室隂厭時也僾僾髣髴見也如見親之在神位也出户謂特牲少牢主婦設豆及佐食設俎之屬是也孝子薦俎酌獻行歩周旋或出户當此時必有悚息肅肅然如聞舉動容止之聲設薦已畢孝子出户而靜聽愾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也案士虞禮云無尸則禮及薦饌皆如初主人哭出復位祝闔牖户如食閒註云如尸一食九飯之頃彼謂虞祭無孫行為尸者則吉祭亦當然也 毗陵慕容氏曰前言致其深思於未祭之始故此又言祭之日也僾然者以愛之至則存不忘乎心故必有以見乎其位肅然言思之靜則其肅然於無聲之中而有所聞故曰必有聞乎其容聲周旋出户者以親之在此不忍遽退故必周旋而後出户必曰容聲者思至於佩玉之時也出户而聽愾然者已祭出户猶疑而聽焉悵親之將往而不得見也心絶志悲而已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者既愾然矣又有聞焉則思不能忘也歎息之聲逺而微矣此其所以為至也孔子曰祭如在雖孔子之聖不過如此蓋誠之至則無餘事矣 横渠張氏曰僾然見乎其位愾然聞乎其歎息齊之至則祭之日自然如此 馬氏曰入廟而升於堂則僾然見乎其位薦腥而出戸則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已薦出户而聽則愾然必有聞乎其歎息之聲此祭之序也僾然言其貌肅然言其容愾然言其氣 慶源輔氏曰僾疑其與曖義近不分明貌肅謂靜而后有聞也既曰必有又曰僾然肅然愾然蓋誠之不可揜也所謂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者也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 鄭氏曰存著則謂其思念也 孔氏曰此經覆説孝子祭時念親之事孝子致極愛親之心則若親之存以嗜欲不忘於親故也致其端慤敬親之心則若親之顯著以色不忘於目聲不忘於耳故也如親有在當想見之何得不敬乎 嚴陵方氏曰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顔之際也聲不絶乎耳常若聽命之際也愛言追念之思慤言想見之誠致其愛矣親雖亡而猶存致其慤矣神雖微而猶著孔子曰祭如在祭神如神在非謂是歟果如在則怠慢之心無自而入安得不敬乎孔子荅子游之問孝言不敬何以别於犬馬故此首言先王之孝而終之以敬焉 延平周氏曰致愛言其仁致慤言其誠存者亡之對著者微之對言致仁則能存其亡致誠則能著其微著與存不忘乎心則先王之所以敬也 馬氏曰内焉心志嗜欲不忘乎心故曰致愛則存存者有在乎内也外焉聲色不絶乎耳目故曰致慤則著著則有見乎外也 山隂陸氏曰食則見堯於羮坐則見堯於牆是之謂著 石林葉氏曰愛存以仁慤著以信主於内而已矣夫安得不敬乎 廬陵胡氏曰存著皆本於誠孟子曰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中庸云誠則形形則著 毗陵慕容氏曰先王之孝終其身而不忘非特施於祭祀而已一舉足一出言不敢忘父母則耳目之所接心之所存常若親之在其側夫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以己之耳目合乎父母之聲色以己之心合乎父母之心志嗜欲則無斯須而不在敬矣愛者惻隱而未見者是也慤者全實而未毁者是也皆根於至性而不可偽為故致愛則雖亡也而存致慤則雖幽也而著以著存常不忘乎心則莫之能貳其為慎獨也至矣 慶源輔氏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人之行莫大於孝乃人之心也先王能存其心故父母之容色自不忘於目父母之聲音自不絶於耳父母之心志嗜欲自不忘於心此固非勉强矯拂之所能然也亦致吾心之愛與敬而已故曰致愛則存致慤則著愛則心也故曰存慤則誠也故曰著存雖若存於内著雖若著於外然誠不可以内外言故終之以著存不忘於心著存不忘乎心則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安得不敬乎 君子生則敬養死則敬享思終身弗辱也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 鄭氏曰享猶祭也饗也忌日親亡之日忌日者不用舉他事如有時日之禁也祥善也志有所至至於親以此日亡其哀心如喪時 孔氏曰此一節明孝子終身念親不忘之事非謂忌日不善别有禁忌不舉事也以孝子志意有所至極思念親不敢盡其私情而營他事也 横渠張氏曰或問忌日有薦可乎曰古則無之今有於人情自亦不害古之祭祀一事最是管攝人情如萃聚也渙散也皆言王假有廟當其物之渙散之時欲其萃聚則非祭祀何以能之祭之義追逺反本此理之大者也不如是則幾於禽獸 嚴陵方氏曰生事之以禮所謂敬養也死祭之以禮所謂敬享也然猶未也父母既沒慎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故曰思終身弗辱也然則終身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且養也享也或先或後各有時焉失其時則為辱矣或隆或殺各有度焉失其度則為辱矣故敬養於生敬享於死凡以思終身弗辱而已練祥則止於又朞而已忌日則比年有焉故曰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以於是日志於親而有所至故不敢盡情於他事 延平周氏曰君子無施而不敬者思終身弗辱也石林葉氏曰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故養也享也弗辱身也止稱君子 講義曰不以生養死享異其心而其敬則同此所以為君子之孝喪不過三年而君子有終身之喪者蓋三年者天下之通制而終身者孝子之誠心彼其思親終身不忘故至忌日志之所至獨在於親而不及於己之私事 慶源輔氏曰一息不敬則絶於理絶於理則辱其親矣故敬養敬享是乃思終身弗辱也況又行險僥倖自投於擭陷穽之中乎由此觀之則忌日當以喪禮處之也志有所至謂思念於親必極其至 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饗者鄉也鄉之然後能饗焉是故孝子臨尸而不怍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尸夫人薦豆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齊齊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諸其欲其饗之也 鄭氏曰能饗帝能饗親謂祭之能使之饗也帝天也中心鄉之乃能使其祭見饗也色不和曰怍奠盎設盎齊之奠也此時君牽牲将薦毛血君獻尸而夫人薦豆謂繹日也儐尸主人獻尸主婦自東房薦韭菹醢勿勿猶勉勉慤愛之貌 孔氏曰此一節明孝子祭祀欲親歆饗之意饗帝為難故聖人能之饗親不易故孝子能之此本為饗親而發欲與饗帝同也孝子歸鄉然後能使神靈歆饗曲禮云容無怍怍謂顔色變即不和之意繹祭故先獻後薦鄭引儐尸至菹醢是有司徹文上大夫儐尸即天子諸侯之繹也齊齊整齊之貌愉愉和悦之貌忠謂忠心也其皆語助 横渠張氏曰祭祀之饗以此心合天意乃是交神明之道也 延平周氏曰書曰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蓋鄉之以至誠然後能饗之也君牽牲而夫人奠斝角之盎齊君獻尸而夫人薦朝事之豆一隂一陽之義也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者事死如事生也 嚴陵方氏曰自下享上之謂享以幽饗明之謂饗唯其人自下而享上故神則自幽而饗明焉饗與享一也此篇有曰先王有曰君子有曰聖人有曰孝子何也曰先王者以言行之自古也曰君子者以言行之以徳也曰聖人者以言有事天之道也曰孝子者以言有事親之行也其實亦互相備而已怍者俯首怍於人故生於人而作於色也孝子之饗親鄉之以心而人道盡矣故臨尸而不怍焉自君牽牲而下皆言鄉之以心如此故終言欲其饗之也牲必君牽之者以君能生是物故也尸必君獻之者以君能主是事故也必能生之然後可殺必為之主然後用獻君牽牲而夫人奠盎君獻尸而夫人薦豆者婦人唯酒食是議故也盎則名其物而酌之者也故曰奠尸則象其徳而事之者也故曰獻豆則制其器而饋之者也故曰薦别而言之固如此合而言之若夫人薦盎若薦諸皇尸若周獻豆亦可互言也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者所以備外内之官也推而上之則公之相天子夫人之相后可知矣然禮器言卿大夫從君命婦從夫人明堂位言卿大夫賛君命婦賛夫人曰相則知有為之主者曰從則知有為之先者曰賛則知有為之正者其實一也凡此則祭統所謂夫婦親之是矣齊齊乎其敬者言敬足以有所飾而無慢心愉愉乎其忠者言忠足以有所順而無違志勿勿諸其欲其饗之者言制其怠惰而有所勉冀其神之饗吾誠也 馬氏曰饗帝饗親致其誠而已聖人體其道之盡也蓋徳不足以與之對則亦非饗之之盡也聖人盡天道者也孝子盡人道者也 山隂陸氏曰唯聖人為能饗帝格于皇天唯伊尹為能與此若伊陟臣扈則於此庶幾焉爾孝子臨尸而而不怍以尊臨卑以老事幼自非真以為親則宜有怍容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尸夫人薦豆此當朝踐之節鄭氏謂繹祭誤也凡祭主人獻尸主婦薦豆豈特繹祭而已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目相如此主從如彼亦言之法齊宗廟之事愉朝廷之事 石林葉氏曰聖人具天道其徳同乎帝故饗帝帝必有天也孝子具人道其仁篤於親故饗親親必有祖也推其祖以配天推其親以配上帝亦孝子之事離而言之則異故曰聖人之徳無以加於孝乎志之所鄉然後能饗故聖人推其尊尊之義以向乎天孝子推其親親之仁以向乎親 毗陵慕容氏曰聖盡人道也孝盡子道也唯盡人道為能同於天唯盡子道為能順於親所謂饗者非道與之俱莫能盡其至也天人一道也聖人曲盡心知至於知天故能與天為一凡所為凡所行莫不通於天則天其有不饗者乎父子天性也孝至矣則反其性之所本凡所為凡所行莫不合於親非特生安之死亦饗之理無二致也是二者豈竭力從事盡禮備物之所能致惟中心所鄉出於至性則無所不通也書曰面稽天若面天所若而不背所謂鄉也孟子曰大孝終身慕父母則其心之所鄉可知也蓋凡與之同者必鄉鄉之斯饗矣異則違焉莫之饗也 江陵項氏曰以人而交於神非惻怛純至與之俱化者不能達也故曰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仁人之心與天地為一體孝子之心與父母為一人也 講義曰饗帝為難而聖人能之以其誠也饗親亦難而孝子能之亦以其誠也聖人之於天非饗之日然後敬天也其誠心素鄉之矣舉聖人饗帝以見孝子之饗親當如此也勿勿盡心竭力之貌雖然此獨言國君而已何也蓋舉國君則上而天子下而卿大夫士庶人亦莫不然此固天下之通道也 慶源輔氏曰徳與天同然後能饗帝心與親一然後能饗親鬼神之徳其誠矣我以誠鄉則彼以誠饗矣祭祀之物牲酒為上故君牽牲敬以致其力也夫人奠盎敬以致其職也君獻尸祭以獻為主也夫人薦豆以副君也君牽之而夫人薦之夫人奠之而君獻之以見夫婦相須以共成其事也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以見在上者盡其道則在下者各致其事以相助也内直之謂敬盡己之謂忠内直則外自濟盡己則事無不順愉者順也勿勿者戒止之辭戒止其他而專心一志以鄉乎親而冀其饗也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其文王與詩云明發不寐有懐二人文王之詩也祭之明日明發不寐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 鄭氏曰如不欲生思親之深也如欲色然以時人於色厚假以喻之明發不寐謂夜而至旦也祭之明日謂繹日也言繹之夜不寐也二人謂父母容尸侑也孔氏曰此一節明文王祭思親忠敬之甚文王思念死者意欲隨之而死似不復欲生也廟中上不諱下於祖廟稱親之諱如似見親也此文王祭祀之盡忠誠也故思念親之平生嗜欲如真見親所愛在於目前又思念親之所愛之甚如凡人貪欲女色然也唯文王能如此與與是不執定之辭詩乃幽王小雅小宛之篇而云文王詩者記者斷章取義詩人陳文王之徳以刺幽王亦得為文王詩也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者既設繹祭之饗而致於神其夜又從而思之也饗之必樂已至必哀者孝子想神之歆饗故必樂又想及饗已至之後必分離故必哀也案宣八年六月辛巳有事于大廟壬午繹是祭之明日為繹也案有司徹上大夫儐尸别立一人為侑以助尸似鄉飲酒禮介之副賔也繹祭與儐尸同故知二人容尸與侑也案王氏曰欲色如欲見父母之顔色 嚴陵方氏曰事死如事生所謂祭如在也思死如不欲生所謂至痛極也忌日必哀所謂有終身之喪也稱諱如見親所謂聞名心瞿也明發者發夕至明也祭之明日猶且如此而況祭之正日乎於将祭而齊焉則逆思其所以去故曰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者以其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故也饗之必樂則樂致其來已至必哀則哀思其去前經言樂以迎來哀以送往正謂是矣 毗陵慕容氏曰此言惟文王然後能盡饗親之義自事死如事生以下皆言至誠之盡非文王孰能之君子所性不加不損死生同之生者人之所欲也以思死者至於不欲生則其至性可知矣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者心有所屬也凡此皆本於心非由外作故曰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言非特見其身而已又如見其心之所愛如欲承順其顔色則言思之深益至其精微也如見親之所愛如生事之先意承志也如欲色然如生事之色難也沒而思之猶如此非文王其孰能之夫人夜寐而晝覺為不亂其形思不亂其官則與隂俱矣今也不寐至於明發則以思有所至故也明發不寐言未祭也饗而致之言方祭也又從而思之言既祭也自未祭至於既祭思親之誠續而不絶無須臾忘焉其愛敬之心至也歟祭之日樂與哀半孝子之饗親也喜怒哀樂不能自定既愉愉而樂矣復變而悽愴焉情不能自止也其饗也如見親之在焉故必樂已至矣則念其将往也故必哀饗之必樂申前文饗而致之之義已至必哀申前文又從而思之之義夫時十二而成日月十二而成嵗隂陽相推一日之間猶一嵗也而鬼神亦如之故朝與陽俱來夕與隂俱往因其往來而哀樂從之朝踐主享饋孰主食亦禘嘗之義也一日而隂陽分焉故樂與哀半 慶源輔氏曰事死者如事生不以死生之異而貳其誠也思死者如不欲生心與親一而不知夫生為可羡也忌日必哀痛割如斷也稱諱如見親敬親之名也此古人所以制為諱之禮也凡此者無所不用其至也盡己之謂忠而祭所以自盡也盡己之誠則其神著矣故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如見親之所愛言如見親之有愛於己如欲色然言已如欲得父母之顔色其義精矣非文王孰能與之明日不必言是繹祭也既祭之日既已饗而致其親之神靈矣祭畢而神去則又從而思慕之故至於祭之明日而明發猶不寐也由是言之則祭之日樂與哀半誠於饗則必來故必樂已至則必去故必哀 山隂陸氏曰言非獨如見親也雖親之所愛者亦如見焉如欲色然大學所謂如好好色誠之謂也初言祭此言祀初言稱諱如見親此言如見親之所愛言文王之忠誠有加無己 講義曰蓋欲色人情之真也其思如此非出於中心之誠者其能之乎古之人無非孝也何獨取於文王百聖一心舉文王則他聖人可知也饗之則樂已至則宜亦樂而哀之何也蓋已至則必去安得而不哀樂以親哀以親然則孝子之於親果何時而忘邪長樂陳氏曰君子之於親生事之以禮故事之之日喜與懼半所謂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則以喜一則以懼是也死祭之以禮故祭之之日樂與哀半所謂饗之必樂已至必哀是也己至必哀原其始也哀以送往要其終也 仲尼嘗奉薦而進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數已祭子贛問曰子之言祭濟濟漆漆然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子曰濟濟者容也逺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逺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濟濟漆漆之有乎反饋樂成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致其濟濟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夫言豈一端而已夫各有所當也 鄭氏曰嘗秋祭也親謂身親執事時也慤與趨趨言少威儀也趨讀如促數之言速也漆漆讀如朋友切切自反猶言自修整也及交及與也容以逺言非所以接親親也容以自反言非孝子所以事親也此皆非與神明交之道也天子諸侯之祭或從血腥始至反饋是進孰也薦俎豆與俎也慌惚思念益深之時也豈一端言不可以一槩也禮各有所當行祭宗廟者賔客濟濟漆漆主人慤而趨趨 孔氏曰此一節記仲尼嘗祭之儀濟濟是容貌自疏逺漆漆謂容貌自反覆而修整也容以逺若容以自反此賔客之事何得神明之與交更覆結云孝子何得濟濟漆漆之有言不得有也初祭尸入於室後出在堂門尸更反入而設饋故云反饋卿士大夫從饋孰始故鄭云天子諸侯或從血腥始言或者不盡然故三獻爓一獻孰是不從血腥始也樂成謂設饌進孰合樂成畢薦俎謂薦其饋食之豆并牲體之俎也進饋之前與神明交貴其誠敬進饋之後人事之盛故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謂助祭之人於此時致其濟濟漆漆賔客之事若孝子自濟濟漆漆賔客之亊何得慌惚思念之有乎案王氏曰容也逺也容當為客 嚴陵方氏曰特言嘗則與月令言嘗犧牲祭法言享嘗乃止同義奉薦而進謂子奉所薦之時物而進之於其親也慤言奉之之容完實而無文趨趨以數言行之之節收攝而不疏濟濟者威儀之齊而逺則優游而不迫漆漆者威儀之飾自反則反覆而不茍濟濟者之逺則異乎趨數者矣漆漆之自反則異乎慤者矣濟濟之容所以為逺故曰濟濟者容也逺也漆漆之容以自反故曰漆漆者容也自反也蓋容以逺若容以自反則致其飾而於神明之道不及以交故曰夫何神明之及交反饋者既往薦腥而反饋熟也反饋而後樂成則以周人先求諸隂故也序其禮樂則先後得以不失其倫備其百官則小大得以各共其事故君子於是致其濟濟漆漆也致其濟濟漆漆則非以慌惚與神明交矣故曰夫何慌惚之有乎慌焉若無惚焉若有神人之道幽明之際以誠心交之其状如此 馬氏曰威儀飾而後可以濟濟故濟濟者威儀既飾之稱漆可用以飾物故漆漆者飾其威儀之謂飾其威儀所以自修也故曰漆漆者容也反也威儀既飾所以逺於物故曰漆漆者容也逺也 延平周氏曰濟濟之容逺也而漆漆之容自反也逺而自反非主祭者之容特其助祭者之容耳故孔子之言祭則濟濟漆漆而親奉祭則慤而趨趨者蓋言之各有所當也 石林葉氏曰交神明者非同於所安故奉薦之時不可以修容也故其進也慤其行也趨數及奉薦既事而禮樂有序百官既備可以修容矣故濟濟者自逺也非進而慤也漆漆者自反也非行而趨數也慶源輔氏曰慤謂誠實篤於誠者略於儀易曰有孚盈趨數唯恐不及不暇為容也漆漆濟濟皆容儀然濟濟有自辨之意漆漆有自固之義故有逺與自反之别未反饋樂未成主人自盡其誠敬與神明交故其意慤其行趨趨以數此易所謂盥而不薦荀子所謂大廟未入尸之次也至反饋樂成則禮數繁縟各致其儀故助祭之人濟濟漆漆然也此段與子游誤認速朽速貧之義同然子贛能質於聖人不徒執其言此所以為善學 孝子將祭慮事不可以不豫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虚中以治之宫室既修牆屋既設百物既備夫婦齊戒沐浴盛服奉承而進之洞洞乎屬屬乎如弗勝如將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與薦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奉承而進之於是諭其志意以其慌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庶或饗之孝子之志也 鄭氏曰此時猶先時也虚中言不兼念餘事也既修既設謂掃除及黝堊百官助主人進之也諭其志意謂使祝祝饗及侑尸也或猶有也言想其彷彿來孔氏曰自此至成人之道廣明孝子祭祀之義虚中以治之言心中唯思此祭而已案廣雅洞洞屬屬敬也恭敬心甚如舉物之弗勝心所奉持如似將失於物此孝子心敬之至極也則薦其俎於是使祝官啓告鬼神曉諭鬼神以志意其思念情深慌惚似神明交接庶望神明或來歆饗是孝子之志意也 嚴陵方氏曰若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十日遂戒此慮事之所以豫也若天之所生地之所産茍可薦者莫不咸在此具物之所以備也豫則無不及之時備則無不足之用此事與物之辨也具之然後備也比時與學記言比年同義齊者心不茍慮必依於道凡以致其虚而已中其可以不虚乎修則所以葺其舊設則所以飾其新曰修曰設互相備百物既備則凡祭所用之物無所不備矣致齊三日之謂齊散齊七日之謂戒沐浴則澡雪其髮膚焉盛服吉服也洞洞則禮器所謂洞洞乎其敬也屬屬則禮器所謂屬屬乎其忠也如弗勝如弗勝是祭事也如將失之如將失其親而弗獲見凡此非孝敬之至者疇克如是故曰其孝敬之心至也與祝以孝告而諭人之志意於神嘏以慈告而諭神之志意於人神人之際既相諭矣故放其慌惚有無之間人可以與神交於幽神可以與人交於明也如是而祭庶幾乎神或饗之也然則孝子之志豈他求哉如斯而已故曰庶或饗之孝子之志也庶者幸而不必之辭或者疑而不定之辭郊特牲言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正謂是也 毗陵慕容氏曰祭事不一周官所謂牲事玉幣爵之事祼將之事宰夫凡禮事莫非事也其事衆則其節煩非先有所慮蚤正而素定之則散亂顛倒踰節失序非所以嚴祭祀也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況祭者孝子所自盡也比時具物者蓋物以時而生成非其時物不可以具或當先祭期而具焉若養犧牲共蕭茅庀財用水草之實陸産之品隂陽之物莫不因時而具所謂比時具物也事既先慮矣物既先備矣又當虚其中以治之不以外物貳其心焉所謂虚中也然事不先備則亦莫能以虚其中矣蓋實則礙虚則通實則蔽虚則明非至於此則不能以交神明也先王所與事其鬼神者非特使之駿奔走奉職執事而已各欲盡其中心慌惚之誠以交於亡形荒絶之中如是而後為至古者能事神然後為祝神降之然後為巫巫祝尚欲與神明交況與祭者哉清廟之詩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言助祭者率成王於穆之徳而行之莫不肅雍而又至於顯相其祀事則其能交神明可知矣然謂之孝子之志者蓋非其所躬行以所望於助祭者其志如此也 慶源輔氏曰事不可以不豫慮物不可以不先備及祭則虚中以治之耳一有不豫一有不備則有以動吾之心虧吾之誠非與神明交之道也洞洞屬屬其虚中之象乎宫室既修以下皆所謂豫也洞洞乎言其内之直而無蔽也屬屬乎言其誠之弗息也誠敬如此故自然如弗勝其祭事如將失其親意也孝敬之心至則誠矣慌惚謂若有若無無方無體所謂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之時也此其精誠之極故可以與神明交重言庶或饗之者蓋言孝子之心志切至如此也前言孝敬之心至耳薦其薦俎而下此又言孝子之志也志謂其所欲也故曰以其慌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庶或饗之也 延平周氏曰洞洞言其幽深屬屬言其聮續備其百官者言助祭之百官也 孝子之祭也盡其慤而慤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必敬如親聽命則或使之也 鄭氏曰言當盡己而已如居父母前将受命而使之孔氏曰盡慤謂心盡其慤也而慤焉謂外亦慤焉其信與敬皆處内内有其心外著於貌禮包衆事非一可極云不過失則是禮也孝子祭時進之與退必恒恭敬如似親聽父母之命而父母或使之也 嚴陵方氏曰盡其慤所謂慤善不違身也盡其信所謂致其誠信也盡其敬所謂與其忠敬也盡其禮謂祭之以禮也不過則當其辜不失則得其道 石林葉氏曰慤者信之始信者慤之著敬者禮之質禮者敬之文四者於祭祀無不盡而獨於禮不敢過失者明其誠謹與物為稱也 毗陵慕容氏曰孝子之祭心至而貌亦至焉夫内有其心而未充其貌外飾其貌而未既其心皆非所以為至焉故必盡其心而著於貌然後可以通於神明慤者性之至真全實而未毁者是也信所謂有諸己而不欺者是也敬者所以直内是也慤然後信信然後敬言所以奉祭者由本而漸達焉故也三者皆本於心而形於貌至於禮則見於薦獻動容之閒者皆是也 講義曰欲親之饗不在乎他唯在乎盡吾中心之誠耳盡吾心之慤則凡見於事者無不慤也盡吾心之信則凡見於事者無不信也盡吾心之敬則凡見於事者無不敬也盡吾心之禮則凡見於事者舉無過失也慤信敬禮雖若不同一於誠而已 慶源輔氏曰孝子之祭所以自盡其誠敬也慤與前所謂仲尼親也慤之慤同慤與信皆誠也慤以其固言之信以其實言之禮見於進退容止器用牲幣之閒貴在於中節故以不過失言之孝子自盡如此則其進退必敬如親聽命豈勉强頃刻之閒哉其必有由也故曰則或使之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一 宋 衛湜 撰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詘其進之也敬以愉其薦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将受命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詘固也進而不愉䟽也薦而不欲不愛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 鄭氏曰詘充詘形容喜貌也進之謂進血腥也愉顔色和貌也薦之謂進孰也欲婉順貌齊謂齊莊固猶質陋也而忘本而衍字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孝子之祭觀其貌而知其心孝子之祭可知也以下諸事是也其立之也言孝子尸前而立也已徹謂祭畢已徹饌食 黄氏曰敬以欲者欲其親之歆饗之也欲兾見其親之容顔也故下文云薦而不欲不愛也乃為人子孝恭追慕之心見於形貌之謂也 嚴陵方氏曰孝子之祭可知者言觀其祭可以知其心也其立之者言方待事而立也其進之者言既從事而進也其薦之者言奉其物而薦也退而立者言其進而後退也已徹而退者言既薦而後徹也葢退而立則少退而已已徹而退則於是乎退焉詘則身之屈也愉則色之愉也欲則心之欲也退而立如将受命則順聽而無所忽焉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則慎終如始矣 毗陵慕容氏曰君子以所性為本故能達而為容貌猶之木也本固而末茂敬齊之色不絶於面有本者如是今無焉是忘其本也心勿忘則有本本存則有其容矣此表裏之符也凡此者雖皆祭祀之容無非本於徳徳者得於身也覩其容如此則知非有得於身也故曰如是而祭失之矣由前而祭則可知以循其本故也由後而祭則失之以喪其本故也君子務本所謂本者孝而已故其言必本於孝子 馬氏曰以其莫為者先定於内則或使於外者當可知矣自孝子之祭可知也至不絶於面此所謂進退必敬也進也薦也退立也徹也皆進退之節也敬以詘敬以愉敬以欲其徹有敬齊之色皆敬之出乎信慤者也 慶源輔氏曰可知也猶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之意必如是然後盡孝子之心合祭祀之禮此即所謂進退必敬如親聽命也立以身言故曰詘進以貌言故曰愉薦以心言故曰欲退而立如将受命誠敬屬屬乎進退之間也已徹而退有敬齊之色誠敬屬屬乎終始之際也色非可以偽為也 講義曰祭以敬為主由敬心於中故見於顔色者自然如此也彊悲者雖哭不哀彊歡者雖笑不和非敬心之雖勉彊不能也故立則不詘進則不愉薦則不欲退立而不如受命已徹而退則無敬齊之色其失如此由其心之不敬也以敬則如彼一不敬則如此孰謂見於顔色者可以勉强為哉 山隂陸氏曰立而不詘以其恃親是故謂之固進而不愉以其憚親是故謂之䟽薦而不欲若不得已而後薦也不愛莫大於是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始立如此是固也非敖也凡祭以齊為本方祭嫌於不愉祭已嫌於不齊已徹而忘之是之謂忘本 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執玉如奉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如将失之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成人之道也鄭氏曰和氣謂立而詘成人既冠者然則孝子不失其孺子之心也 孔氏曰言孝子對神容貌敬慎如執持玉之大寳如奉盈滿之物嚴威謂嚴肅威重四者非事親之貌事親當和順卑柔也 嚴陵方氏曰愛者心也心動則氣随之氣形則色隨之色見則容隨之故言之序如此和也愉也婉也皆生於愛之深者也嚴則貌有所儼威則外為可畏恪則内為有辨如弗勝如将失之則事親之道也嚴威儼恪則成人之道也夫為人子者髮必髧髦衣必青純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財不私有也言不稱老也貴為世子而齒譲必行於學尊為大夫而車馬不敢受於朝凡以成人之道非所以事親而已 東萊吕氏曰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愉色婉容從容不迫而誠意篤至 毗陵慕容氏曰此言孝子之事親根於至性由中而漸達於外也君子所性本於仁仁人心也首善莫如仁則仁者心之端善之首則孝子之所本本於深愛而已深愛則仁之心和則仁之氣愉則仁之色婉則仁之容故曰仁人之事親 山隂陸氏曰和氣愉色婉容皆愛根於心其見於外如此如執玉奉盈如弗勝言敬故曰愛敬盡於事親 延平周氏曰如執玉言其恭如奉盈言其慎與夫如弗勝之類者非特孝子事親而已葢成人之道所當然也 講義曰愛親之心深動於其心則於氣也必和氣和而色愉色愉而容婉表裏之符不期而然曰必有者以其自然而非勉强也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貴有徳貴貴貴老敬長慈幼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貴有徳何為也為其近於道也貴貴謂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幼為其近於子也 鄭氏曰言治國有家道 孔氏曰自此至國家也一節論貴徳及孝弟之事石林葉氏曰道無不在而徳者道之所形故貴有徳以其近道君為天下貴而爵所自出故貴貴以其近君老非己親而事親欲其夀老故貴老為其近親長非己兄而推其所尊則無犯上故敬長為其近兄幼非己子而推其愛以及其所不愛故慈幼為其近子自老而上皆曰貴者以其達尊也故孟子曰爵一齒一徳一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輔世長民莫如徳推其尊於鄉黨故敬長同於貴老推其尊於長民故慈幼同於貴徳 毗陵慕容氏曰先王所以治天下者在順乎民所以順民者在因其性不能因其性民不可得而順也不能順乎民天下不可得而定也五者民性之所有人道之所先自上世以来未有能外此者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尊無二上繼天而為之子位莫貴焉者君也道者所由而行君者所恃而治孰有大於斯五者凡有徳者能得道者也凡有爵而貴者佐君而理者也有徳者有天爵貴者有人爵天爵謂之良貴人爵謂之達尊二者皆可貴也故曰貴有徳貴貴為其近而貴焉則所貴者廣矣親生我者也兄先我者也子承我者也人之所以為人盡於此三者於親致其孝於兄竭其敬於子盡其慈人道備矣貴老則凡在已上者欲其同於親所以廣孝也敬長則凡在已右者欲其同於兄所以廣敬也慈幼則凡在已下者欲其同於子所以廣愛也先王推其所為至於如此則天下之大莫能外焉冝其可以運諸掌孔子師文王敬周公則貴有徳者也畏大人事公卿則貴貴者也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於斯五者可謂盡其道焉使其不窮於末世其於定天下何有 嚴陵方氏曰先王治天下豈特五者而已哉然不過五者而已先言治天下後言定天下者治之然後定故也徳未足以盡道也近於道而已凡列於爵者皆謂之貴貴不必皆君也貴在外者也先徳而後貴以内外為之序也貴必在上者也老有在下者也先貴而後老以上下為之序也先老而後長先長而後幼則以尊卑小大為之序也貴有位而已老有年而已不必皆有徳則長也幼也又可知矣故於徳特言有焉於長曰敬於幼曰慈者葢敬存乎禮慈存乎仁而已至於貴則不止於是也 延平周氏曰道出而為徳由徳以入道道則聖也徳則賢也故曰貴有徳為其近於道也貴有徳之與貴貴二者不可偏廢也然貴有時而屈於徳故貴有徳所以先之也 延平黄氏曰人性之善充之足以保四海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先王引而充之慮其不充而害其本也故貴貴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幼為其近於子也 慶源輔氏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所謂定天下也君臣父子兄弟人倫之大者而道又人倫之緫也故先曰貴有徳先王之治天下舉斯心加諸彼而已刑名法數有不與焉然其所謂道者亦豈清虚寂滅之謂乎 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至孝近乎王雖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雖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領天下國家也 鄭氏曰天子有所父事諸侯有所兄事謂若三老五更也天子衰諸侯興故曰霸 孔氏曰以聖人之徳無以加於孝故雖天子之尊必有事之如父者謂養三老也敎民禮順莫善於弟故雖諸侯之貴必有事之如兄者謂養五更也因人心之孝弟即以孝弟敎人是因而不改案天子諸侯俱有養老之禮皆事三老五更故文王世子註云三老如賔五更如介但天子尊故父事屬之諸侯卑故兄事屬之 嚴陵方氏曰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以徳行仁者王則霸非無仁也特未若王之仁為至爾夫孝仁也弟亦仁也孝足以盡事親之道故近乎王弟止於從兄而已故近乎霸孝經言雖天子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則天子未嘗無兄矣又以保其社稷和其民人為諸侯之孝則諸侯未嘗無父矣此止於天子言父於諸侯言兄者以弟不足以盡天子之徳而諸侯未足以盡孝之道故也先王之教因而弗改者因其良知良能而教之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故先王因而弗改則教之以孝焉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先王因而弗改則教之以弟焉先王有孝弟之教如此則上足以承父兄下足以令臣庶而刑于四海矣故曰所以領天下國家也 石林葉氏曰孝以事親父則親之也親之斯愛之矣故至孝近乎王以王道主乎仁也弟以從兄兄則尊之也尊之斯畏之矣故至弟近乎霸以霸假乎義也王有天下因言其孝則曰天子必有父霸有一國因言其弟則曰諸侯必有兄近王霸者至孝弟者也通神明者孝弟之至者也先王領天下國家有所因者本於此而已矣 毗陵慕容氏曰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又曰親親仁也敬長義也則孝所以為仁弟所以為義王者之事以仁為心霸者之事以義為行仁主愛愛則親親則不敢視為外故曰必有父義主敬敬主遜遜則不敢處其先故曰必有兄推是心也而推於其所為其於王霸也何有夫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孝弟本仁義而始之也王霸拒仁義而行之也至孝可以王而王者之道不止於親親故曰近乎王至弟可以霸而霸者之事不止於敬長故曰近乎霸王與霸本仁義而為之仁與義本乎孝弟而達之先王之教所因有本故曰因而弗改 講義曰自昔有天下國家者未嘗不以孝弟之道為先堯舜者不過此爾况王與霸乎以天子諸侯而有尊有先則天下之有父兄者冝如何哉葢二者非勉彊難行之事特人性之自然者爾先王之教非有他術因人性之自然而無所改易所以領天下國家而人從之用此道爾以至孝為近乎王至弟為近乎霸天子必有父諸侯必有兄非以其有優劣也互見云爾 慶源輔氏曰孝弟順徳也别而言之則孝生於仁弟生於義仁可以包義義未足以盡仁故有近王近霸之説焉至孝近乎王故雖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霸故雖諸侯必有兄此又推言其隆殺之義耳非謂天子之無兄諸侯之無父也先王之教因其可貴而貴焉因其可敬而敬焉因其可慈而慈焉使天下之人觀感以自遂其良知良能焉則天下國家雖大可得而領之矣領猶衣之領提其領則衣無不順也敎非彊其所無因其有以導之耳言天下國家關乎天子諸侯也 江陵項氏曰禮記之文多若此類雖似可疑然皆士之遺言先儒口以相授其中多古之義訓不可忽也此章亦當以古訓解之古人謂事親為仁敬長為義王者以仁覆天下故至孝者近之君之道主於仁也霸者以義尊王室故至弟者近之臣之道主於敬也不曰君臣而曰王霸者極其至者而言之也王者君位之極霸者臣位之極也古之所謂霸者即伯字也諸侯之長也自孟子荀子推明王霸之辨而後學者以霸為羞故此章遂不可通殊不知孟荀所闢謂春秋時五霸耳由桓文以前堯舜之四岳夏殷之二伯文武時周召為二伯成王時大公為侯伯康王時召公畢公為二伯是亦可羞乎學者考古不精多據後説以破前言不可不謹也 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孝以事親順以聽命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鄭氏曰親長父兄也睦和厚也尊長出教令者孔氏曰此一節明愛敬之道自此以下皆展轉相因廣明其事葢記者雜録以事類相接為次非本相因之辭也人君欲立愛於天下從親為始言先愛親也已愛親則人亦愛親是教民睦也欲立敬於天下從長為始言先自敬長已能敬長民亦敬長是教民順也睦則恩慈故云慈睦民既慈睦則貴所有之親民心和順不有悖逆故貴用在上之教命 延平周氏曰仁始於愛親而愛其親以及人之親故曰自親始義始於敬長而敬其長以及人之長故曰自長始教以慈睦則知教以敬順教以敬長則知教以慈幼 馬氏曰與伊訓所謂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於家終於四海孝經所謂愛敬盡於事親徳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固皆天子之事也愛所以為仁敬所以為義事親者仁之實故立愛自親始從兄者義之實故立敬自長始 石林葉氏曰君子無不愛也自親而推之則有殺故以愛親為始君子無不敬也自長而推之則有等故以敬長為始始乎親而達其教於天下凡有親者莫不敦愛而相顧也故曰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始乎親長而達其教於天下凡有上者莫不用命而相尊也故曰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親親長長君子所自立而效至於天下平故曰錯諸天下無所不行嚴陵方氏曰愛敬之性存乎天愛敬之教存乎人存乎天者人皆有之然或至於忘其愛敬非天之降材爾殊也亦由戕賊其美質顛仆其善本而已則存乎人者其可廢乎故每以立言之也相親之謂睦不悖之謂順堯典曰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則睦固出於愛親矣孝經曰以敬事長則順則順固出於敬長矣能慈睦則相親而不離能敬順則從命而無逆孝以事親則知所謂順以聽命者敬以事親也順以聽命則知所謂孝以事親者睦以相親也其言互相備而已錯諸天下無所不行者則以人心所同故也孟子曰親親仁也敬長義也無他達之天下也其言正與此合 毗陵慕容氏曰愛敬之道非可家至户曉所因者本則從之也輕聽且速矣親親仁也敬長義也不學之良能不慮之良知人皆有之所謂本也聖人能自我達之天下使四海之内合敬同愛所謂立也 慶源輔氏曰貴猶崇尚也錯與推而放之四海而準之意同 郊之祭也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敬之至也鄭氏曰祭者吉禮不欲聞見凶人 孔氏曰此一節論郊祀之禮以是吉禮大事故喪與凶服皆辟之 嚴陵方氏曰古禮莫重於祭祭禮莫大於郊故不敢以凶事干吉禮焉然非敬之至又安能如是 山隂陸氏曰天神言辟之以為敬人鬼言親之以為敬亦相備也 慶源輔氏曰人君郊天而人之有喪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祭廟而卿大夫序從執事進退必䖍非人君誠敬之至安能如是哉然則在我者雖敬而在人者弗肅猶非敬之至也 祭之日君牽牲穆答君卿大夫序從既入廟門麗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膋乃退爓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 鄭氏曰祭謂祭宗廟也穆子姓也答對也序以次第從也序或為豫麗猶繫也毛牛尚耳以耳毛為上也膟膋血與腸間脂也爓祭祭腥祭爓肉腥肉也湯肉曰爓 孔氏曰此一節明祭廟牽牲致敬君牽牲時子姓對君共牽牲卿大夫佐幣士奉芻依次從君也牲以紖繫著中庭碑将殺牲卿大夫袒取毛牛薦之耳主聽故以耳毛欲使神聽之用鸞刀刲割牲體又取血及腸間脂血以供薦而膋以供炙肝及蕭也乃退謂殺牲竟而取卿大夫所刲血毛膟膋薦之竟而退也祭有三節此一節竟故退薦膟膋之後以俎載爓肉腥肉而以祭祭卒而退是恭敬之至極也知穆是子姓者父昭子穆姓生也子孫是昭穆所生直言穆者文不備案説文云膟血祭膋是牛腸間脂也此腥肉即禮運腥其俎也爓肉即禮運孰其殽也此先云爓便文耳非先後之次云湯肉為爓者以鬼神異於生雖曰孰殽但湯肉而已若其他小祀則煑肉令孰故郊特牲云一獻孰是爓與孰又别也 延平周氏曰以君之尊而牽牲以子姓之親而答君可謂敬之至也 嚴陵方氏曰祭之日謂祭宗廟之日也父為昭子為穆故曰穆必以穆言之者以有事於宗廟故也答君者對君而牽牲也答君必以穆者以示父子合敬而致其力也卿大夫從君而在穆後故曰序從言不失先後之序也袒則示其用力之勞也毛牛則告全故也尚耳則欲神之聽之雜記周官謂之衈者正此之意郊特牲言肉袒親割此則言卿大夫者葢卿大夫相君故也鸞刀以刲者取聲和而後斷也取膟膋将以染蕭而焫之也爓則向乎孰矣腥則全乎生而已夫祭之日内之父子外之君臣周旋反覆從事至於如此故曰敬之至也 山隂陸氏曰凡在子列皆穆也春秋曰此非子也其稱子何臣子一例也假令閔公牽牲僖公在列即穆矣言鸞刀以刲取膟膋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則鸞刀以刲卿大夫也君牽牲卿大夫序從葢從早矣至鸞刀以刲取膟膋爓祭祭腥然後退所謂敬之至也郊特牲曰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與此取膟膋不同彼羊也此牛也知然者以羊人云祭祀割牲登其首知之也祭義曰燔燎羶薌見以蕭光正言羶葢以此鄭氏謂割牲進其孰體然則刲言牲割言孰刲臣之事割君之事爓祭祭腥而退不言祭爓爓不足言也祭腥在下亦以此故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自饋孰而後雖敬非其至也易曰觀盥而不薦則誠不在灌獻孔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則誠不在朝踐夫言豈一端也顧所主意如何爾 石林葉氏曰牽牲而入廟門麗于碑所謂納牲詔于庭也毛牛尚耳者所謂升首於室也刲取膟膋以合羶薌所謂臭陽達于牆屋也祭爓腥而退所謂至敬而不享味也 賈氏曰宫必有碑案士昏禮聘禮云三揖鄭註皆云入門将曲揖既北面揖當碑揖則大夫士廟内皆有碑鄉飲酒鄉射言三揖則庠序之内亦有碑據祭義則諸侯廟内有碑明矣但生人寢内不見有碑兩君相朝燕在寢豈不三揖乎明亦當有碑矣碑所以識日景觀碑景邪正以知日之早晚也宫廟之碑用石為之葬碑取縣繩繂暫時之間往来運載當用木而已【儀禮䟽】 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鄭氏曰主日者以其光明天之神可見者莫著焉闇昏時也陽讀為曰雨曰暘之暘謂日中時也朝日出時也夏后氏大事以昏殷人大事以日中周人大事以日出亦謂此郊祭也以朝及闇謂終日有事孔氏曰自此至天下之和論郊祭及日月之義此經止明郊祭之禮郊之祭者謂夏正郊天於此郊時大報天之衆神天無形體懸象著明不過於日月故以日為百神之主配之以月自日以下皆祭特言月者但月為重以對日耳蓋天地獨為壇其日月及天神等共為一壇故日得為衆神之主也檀弓云大事非止是喪亦兼諸祭周人尚文祭百神禮多故以朝及闇彼季氏大夫之家禮儀應少亦以朝及闇故夫子譏之 長樂劉氏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者天之為徳至廣至大不可得而見之也其可見者日與月爾故尊之以次于天以為三辰之主而以月配焉 嚴陵方氏曰郊雖以報天然天則尊而無為可祀之以其道不可主之以其事故止以日為之主焉猶之王燕飲則主之以大夫王嫁女則主之以諸侯而已有其祀必有其配故主以日而又配以月也猶之祭社則配以句龍祭稷則配以周棄焉春秋曰自外至者無主不止蓋謂是矣闇者日既沒而黒夏后氏尚黒故祭其闇陽者日方中而白殷人尚白故祭其陽朝者日初出而赤周人尚赤故祭以朝及闇焉言闇則知陽之為明言陽則知闇之為隂言朝則知闇之為夕以朝及闇則有隂有陽隂陽雜而成文又以見其尚文歟祭日謂祭之日也必於周言日者以一日之間以朝及闇故也先儒謂終日有事是矣清江劉氏曰周人祭日以朝及闇此言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先日欲出之初猶逮及闇則可行祭事矣稍後則晝晝則與殷人日中相亂故季氏祭仲由為宰晏朝而退仲尼謂之知禮也若曰周人之祭自朝及暮則孔子無為多仲由仲由為不知禮 馬氏曰周官掌次職云祀五帝則張大次小次註云大次始往所止居小次既接祭退佚之所是與諸臣代有事也唯其與諸臣代有事故雖以朝及闇而不繼之以倦也 山隂陸氏曰以朝及闇終此一日正言祭日以此且言及闇則非不得已也著無有司跛倚之事 延平周氏曰以朝及闇者猶言以朝與闇蓋或以朝或以闇 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隂陽長短終始相廵以致天下之和 鄭氏曰幽明者謂日照晝月照夜端正也廵讀如沿漢之沿謂更相從道 孔氏曰此經皆據春分朝日秋分夕月祭日於壇謂春分也祭月於坎謂秋分也月為幽日為明日在壇月在坎是殊别幽明制定上下也日為陽在外月為隂在内今祭日於東用朔旦之時是為外祭月於西用鄉夕之時是為内是以别外内以正其位也隂謂夜陽謂晝夏則陽長而隂短冬則陽短而隂長是隂陽長短也月之與日同行黄道其晦朔之日月與日同處自朔之後月與日先後而行至月終日還與月同處是終始相廵也隂陽和㑹是致天下之和也横渠張氏曰朝日夕月皆朝夕天非朝夕日月天體至大難以出入而求日出於東月生於西如君之出視朝夕故天子於此時朝夕所以訓民之事君長樂劉氏曰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者此謂春分朝日于東郊秋分夕月於西郊也春朝而後日向長夜向短則晝夜差而幽明别矣秋夕而後陽消而下隂長而上則寒暑分而上下制矣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别外内以端其位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隂陽長短終始相廵以致天下之和者此謂冬至大報天於圜丘而主日也位日於壇東以象其所出位月於壇西以象其所生東為主故曰内西為賔故曰外日南至矣由此而行北陸陽從之以長隂從之以消矣晝由之以修夜由之以短矣長則進於地上消則入於地中二氣之進退乃繫乎日月之行也則其位不得不端焉雖然天運左旋日月右轉天運之周二十有八轉而強日乃一周于天月十有二周于天而日乃一周于天其行同軌而與月㑹于其次則謂之合朔十有二朔而嵗功成焉故朔也者月周天之終而日合月之始也日月以叙㑹合于上則隂陽以叙消長于下而四時由之和焉萬物由之生焉蓋凡陽氣則主于日隂氣則主于月天為積陽之長此則郊而主日以致天下之和 嚴陵方氏曰壇之形則圜而無所虧以象日之無所虧而盈也坎之形則虚而有所受以象月之有所受而明也且封土為壇其形髙而顯鑿土為坎其形深而隱一顯一隱所以别隂陽之幽明一髙一深所以制隂陽之上下東動而出西静而入出則在外入則反内故東西所以别隂陽之外内東為陽中西為隂中中則得位故東西所以端隂陽之位别幽明之道然後能制上下之分别内外之所然後能端隂陽之位言之序所以如此且壇坎者人為之形東西者天然之方以出于人為也故言制上下以出于天然也故言以端其位而已日出于東言其象出于天地之東也月生于西言其明生于輪郭之西也此又覆明祭日月于東西之意也日言出於東則知為入於西堯典於東曰寅賔出日於西曰寅餞納日者以此月言生于西則知為死于東楊雄言月未望則載魄于西既望則終魄于東者以此日之出入也歴朝夕晝夜而成一日月之死生也歴晦朔望而成一月日往則月来月往則日来而隂陽之義配焉陽道常饒隂道常乏故運而為氣賦而為形凡屬乎陽者皆長屬乎隂者皆短一長一短終則有始相廵而未嘗相絶故以是致天下之和者隂陽相濟之效也獨隂而無陽獨陽而無隂是同而已又何以致乎 馬氏曰日為明月為幽陽極上隂極下幽明者隂陽之道上下者隂陽之性故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别之陽則流故日出於東而之乎西隂則逆故月生於西而之乎東隂陽長短終始相廵與揚雄所謂明晦相推日月逾邁嵗嵗相盪而天地彌陶之謂神明不窮類已 山隂陸氏曰以制上下所謂君臣有等日外也月内也言外在上以此故曰日食則天子素服修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月食則后素服修六宫之職蕩天下之隂事夫如是内外有别而隂陽之位端矣日言出月言生月死而後生於此廵讀如字致自致也若冬夏致日春秋致月致之也其相廵也以相濟也譬諸君臣有可否焉是以政平而不干 石林葉氏曰日月既以並祭不可不别其方日陽也陽主乎闢闢則壇髙而在上以别乎明月隂也隂主乎闔闔則坎險而在下以别乎幽此上下所以有制也日沒於西而其出在東則一而已非有遡於月月未望則載魄于西月既望則終魄于東則二也故有遡於日是月於西則常位於東則不常也東方主生而其用為出西方主成而其用為入出為外入為内此内外所以正也日出而陽為精月生而隂為魄相代晝夜以成長短晝終則夜始夜始則晝終迭相沿而不乖異此天下所以和也 毗陵慕容氏曰前言日月合祭兼獨言祭日故此又明分祭之禮所謂春分朝日秋分夕月是也日昱乎晝月昱乎夜則日月以晝夜而分幽明日以陽為尊上道也月以隂為卑下道也則日月以隂陽而定上下壇出乎上而明坎出乎下而幽祭以類而求焉故可得而禮矣凡有形有氣類同則相應自然之理也鑑燧用而水火可取氣之所感也壇坎用而日月可祭形之所召也聖人以此知幽明之故而通乎隂陽之道也幽明以理見故先幽而後明上下以位言故上先而下後由小大言之必先日而後月也凡出者為外入者為内陽以生出為功為主乎外隂以入藏為事為主乎内東者陽之所也萬物於是出焉勾者畢出萌者盡達是為外也西者隂之所也萬物於是入焉榮者返本歛者就實是為内也帝出乎震震東方也説言乎兌兌西方也則出而動為外入而息為内東謂之暘谷西謂之昧谷則暘者為外昧者為内北雖為陽生之方然隂居其半則出而未離乎内南雖為隂生之方然陽居其半則入而未離乎外故惟東西然後可以别内外也東南為陽而東陽中也於陽為純西北為隂而西隂中也於隂為純至於南北則隂陽雜矣隂陽雜則非所以正其位也故惟東西然後謂之端其位也 又曰日以陽而位乎東東者陽之所也故曰日出乎東月以隂而遡於日載魄於西而生焉故曰月生乎西日無待而明故謂之出出言無所因而特出也月有待而後明故謂之生生言無所因則不能生也生有漸而進之義書曰哉生魄哉生明與此同 長樂陳氏曰古者之祀日月其禮有六祭義曰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一也玉藻曰朝日於東門之外祭義曰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二也大宗伯四類於四郊兆日於東郊兆月於西郊三也大司樂樂六變而致天神月令孟春祈来年于天宗天宗者日月之類四也覲禮拜日於東門之外凡祀方明禮日於南門之外禮月於北門之外五也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六也夫因郊蜡而祀之非正祀也類禜而祀之與覲諸侯而禮之非常祀也春分朝之於東門之外秋分夕之於西門之外此祀之正與常者也日言朝則於日出之朝朝之也月言夕則於月出之夕夕之也日壇謂之王宫以其有君道故也月壇謂之夜明以其昱於夜故也其次則大次小次設重帟重案其牲體則實柴其服則冕端其圭之繅藉則大采少采禮之之玉則大圭邸璧祀之之樂則奏黄鍾歌大吕舞雲門玉藻十有二旒龍衮以祭端以朝日於東門之外則龍衮端皆言其衣也衣端之衣則用冕矣鄭氏改端為冕不必然也虞氏釋國語謂朝日以冕然祀上帝以衮冕而朝日以圭璧與張次設帟一切殺於上帝則其不用衮冕可知矣周禮於掌次之次帟案於典瑞之大圭鎮圭繅藉言朝日而已則夕月之禮又殺乎此也【禮書】 天下之禮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義也致譲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紀也致義則上下不悖逆矣致譲以去争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禮也雖有竒邪而不治者則㣲矣鄭氏曰因祭之義汎説禮也致之言至也使人勤行至於此也致於反始謂報天之屬也至於鬼神謂祭宗廟之屬也至於和用謂治民之事以足用也物用物猶事也變和言物互文也微猶少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禮之大用凡五事若能行之得理則天下治矣和謂百姓和諧用謂財用豐足義謂斷制得宜譲謂逓相推譲反始報天是厚重其本祭祀鬼神是尊嚴其上民豐物用則知榮辱禮節故可立人紀義能除凶去故上下不悖逆合此五者以治理天下之禮雖有竒異邪惡異行不從治者亦當少也事必須和和能立事故云互也 長樂劉氏曰聖人正徳以事天敬祭以迎氣是以大報天而主日其致者五焉一曰致反始者萬物成性必始於天聖人受命亦始於天将篤其末必厚其本此郊祭所以敎天下反始之敬也二曰致鬼神者天地有神以司其化育也宗廟有鬼以基其治平也然而無形可得以瞻也無聲可得而聽也唯聖人為能尊祖配天必致其饗致天下敬於鬼神也三曰致和用者郊祭天地所以致隂陽之和而民人康矣所以致萬物之豐而邦用足矣四曰致義者天地者萬物由之以生也父母者子孫由之以生也聖人郊祀所以父母乎天地也兄姊乎日月也致人倫之義於天下而知所以勉乎孝弟矣五曰致譲者平治天下者聖人為之也敎化天下者聖人為之也衣食天下者聖人為之也革其悖亂之心而納之中和之域者聖人為之也弭其六極而錫之五福者聖人為之也聖人具是五徳天下莫與比其隆者也而弗敢有其功焉乃嚴郊祀譲徳於天歸功于帝遂俾天下力行其善而弗敢有其善焉必致譲乎其所本者郊使之然也合此五善以為禮之本則天下之禮不失其本矣在其微末不足道也 嚴陵方氏曰致反始則奉郊社之謂致物用則足衣食之謂致義則制事冝之謂所謂民紀者蓋民之所以能相治以有紀故也經曰紀散而衆亂是矣前言和用後言物用致和用所以致物用故也用之豐殺得其冝此物之所以和歟夫用志不至不能有致用力不至不能有致非有志則不足以立祀非有力則不足以行禮故每以致言之致反始致鬼神所以盡天道致物用致義譲所以盡人道禮雖經為三百曲為三千要之不過盡天人之道而已故禮運言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也天人之道可合而不可離必合此五者然後足以治天下之禮且禮之在天下未嘗或息乃有至於壞亂而不修者豈禮之罪也哉人無以治之而已此所以必以治為言竒言其無常邪言其不正 慶源輔氏曰致與事君能致其身之致同天下之所謂禮致此五者以治天下也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人窮則呼天疾痛則呼父母則其反始厚本葢人之真情也致物以為民用所以統紀斯民之聚者也易曰何以聚人曰財記曰財散則民聚 山隂陸氏曰謂之天下者非一國之禮致和用所謂備物致用以為天下利是也致義以行之致譲以守之致鬼神以尊上不言其尊無二上變和用言物用者所謂物天地之委和也合此五者以治先儒讀屬下文誤矣 毗陵慕容氏曰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報天尊祖所以致反始也齋明盛服致誠愼獨必用其極所以致鬼神也百物利用所以養人者不侈於有餘不屈於不足懋遷歛散各適其平所謂致和用也物各有用用得其節所謂和用禮以節度民知止足於分界則有紀而不亂所謂維民者悉矣辨下上明尊卑定名分别嫌疑所謂致義也義明而不可犯則民志定故無悖逆之事 馬氏曰貴賤有冝則上不悖下不逆夫先王順性命以為禮則使民誠意不欺而敬鬼神者敎之本也故周官十二教亦始於祀禮也禮之至則至於不争而已故曰禮至則不争微者寡而未能無之稱然則有刑以教之中矣 延平周氏曰言和用而復言物用者和用言其理物用言其事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二 宋 衛湜 撰 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敎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其氣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因物之精制為之極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百衆以畏萬民以服 鄭氏曰氣謂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聰明為魄合鬼與神而祭之聖人之敎致之也隂讀為依䕃之䕃言人之骨肉䕃於地中為土壤焄謂香臭也蒿為氣烝出貌也蒿或為藨以先言衆生久言百物明其與人同也不如人貴耳明命猶尊名也尊極於鬼神不可復加也黔首謂民也則法也為民作法使民亦事其祖禰鬼神民所畏服 孔氏曰自此至先王先公敬之至也一節明宰我問鬼神之事夫子荅以鬼神魂魄祭祀之禮又廣明天子諸侯耕藉及公桑之事氣嘘吸出入無性識也但性識依此氣而住有氣則有識無氣則無識性識則神出入也故人之精靈而謂之神魄體也若無耳目形體不得為聰明人之死其神與形體分散各別聖人以生存之時神形和合今雖身死聚合鬼神似生人而祭之是聖人設敎興致之也物之羣衆而生必皆有死此本說人因及物也鬼歸也歸土之形故謂之鬼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此覆説歸土之義又申明人氣為神人生則形體與氣合而生死則形與氣分其氣之精魂而升於上為神靈光明萬物之氣或香或臭烝而上出其氣蒿然人聞之其情有悽有愴人氣於上為昭明百物之精氣為焄蒿悽愴神之著者謂昭明是人神之顯著也因物之精致為之極者言聖人因人與物死之精靈遂制造為尊極之稱尊名人物之精謂之鬼神以為萬民之法則也鬼神本是人與物之魂魄若直名魂魄其名不尊故也黔黒也凡人以黒巾覆頭故謂之黔首史記云秦命民曰黔首漢家僕謂蒼頭以蒼巾為飾異於民也百衆謂百官衆庶萬民謂天下衆民旣敬之以鬼神故下皆畏敬之也此經鬼神本為人故下文築為宫室設為宗祧其實亦兼山川五祀百物之屬故禮運列於鬼神注云謂祖廟山川五祀之屬樂記幽則有鬼神注云助天地成物者是百物之魂謂之鬼對則精靈為魂形體為魄故昭七年左傳云人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陽曰魂是形為魄氣為魂若散而言之魄亦性識識與魄無異故昭二十五年左傳云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又襄二十九年左傳云天奪伯有魄又對而言之則天曰神地曰祇人曰鬼散而言之通曰鬼神 横渠張氏曰禮記凡言鬼神者大率以隂陽出入言之鬼神一物也以其歸故謂之鬼歸者自無形中來復歸於無形自有形中來者復歸於有形是歸也魄也者鬼之盛指有形體而言神申也鬼歸也物之所生即是神及其終則歸也 又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精氣者自無而有遊魂者自有而無自無而有神之情也自有而無鬼之情也自無而有故顯而為物自有而無故隠而為變顯而為物者神之狀也隠而為變者鬼之狀也大意不越有無而已物變而已物雖是實本自虚來故謂之神變雖是虚本縁實得故謂之鬼此與上所言神無形而有用鬼有形而無用亦相㑹 長樂劉氏曰人之生也稟乾元之氣以資性命之始稟坤元之氣以資形質之生性命有識也生則為道德於人死則為昭明於上故曰魂焉形質有精也生則為聰明於體死則為英靈於地故曰魄焉然則魂生於氣氣所以盛其魂者也聖人尊其親之魂乃稱為神焉靈生於魄魄所以函其靈者也聖人尊其親之魄乃稱為鬼焉人之死也魂氣復歸于天形體變化復歸于土不可得以復合為形而親旣亡弗可得以復見也聖人賾知生死之本源究極鬼神之情狀將報本而反始也為之祀饗合鬼與神復為一體恐懼齊戒以事之孚信蠲潔以感之庶其饗之故曰氣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以言乎感氣於天則神可來報魄於地則鬼可合也是以脂及蕭致氣之道也奠鬱及鬯致魄之道也故曰合鬼與神敎之至也由是人人知所以事其祖考必致饗焉孝敬迨於幽隂仁義垂于萬世為敎之大不已至乎故衆物之生也雖氣充乎體而魄形於事必有死焉及夫骨肉入于地中則變化而復歸為土土積其氣能生萬物其英而靈者人得之多焉此聖人所以求其魄於地也若夫其氣則于上為天之昭明結者歸于日星散者凝為虚寂而充盈乎天地之間也其降于地而資始萬物則為焄蒿馨烈純粹英華能悽愴而感動于人者皆是也此其神之著見不可揜者也故因物之精制為尊極之號明以命夫天下謂之為鬼神而使民祭為祖考此所以為黔首萬民之法則也延平周氏曰氣者所以歸于天魄者所以降于地為神者蓋有魄也然魄非神之盛也為鬼者蓋有氣也然氣非鬼之盛也神譬則天道而鬼譬則人道而已合鬼與神敎之至也鬼神之為德能使人齊明盛服而洋洋乎如在其上與其左右則人之所以有愧於屋漏而為之愼獨者也故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是鬼神之為敎同於禮樂而禮樂之敎有所不至則鬼神又有以助之也精魄為物故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者此百物之精也神魂為變故其氣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者此神之著也昭明言其燭於物者焄蒿言其達於上者悽愴言其感於情者言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而獨言因物之精制為之極者莫非物也雖神之著亦可謂之物鬼者盡人道者也神者盡天道者也天人之道黔首之則故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唯鬼神有以為之則故百衆畏其威萬民服其德言衆者不特民而已言民則無知矣故屬之以服其德 嚴陵方氏曰宰我問鬼神之名而不知所謂鬼神者何物故疑而問之神者陽之所為鬼者隂之所為也言氣則知魄之為形言魄則知氣之為魂魄為鬼之盛而魂亦從之者言其有所歸則一也郊特牲言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以是而已魂亦神也此止言氣者以氣為魂之本而魂非神之盛故也形亦鬼也此止言魄者以形為魄之本而形非鬼之盛故也以主其盛者故止言氣魄而已有生者必有死故曰衆生必死悽愴言其情以其斃于下故所感者如此以其為野土故於精曰物以其為昭明故於神曰著物之精則麗乎形有形故其數辨而為百神之著則運乎氣故其道運而為一此於精則曰百物於神則不言也且天一生水於人為精地二生火於人為神水先精而後神則以所生之次為序故也或言精神以水火之性言之也或言鬼神以天人之道言之也或言氣魄以隂陽之理言之也言雖不同其義則一制為之極固亦因神之著矣止言因物之精者以悽愴之精感於物故也極之為言至也名曰鬼神則尊敬之至不可以復加是其所以制為之極也且鬼神本無名也其名則人命之爾故曰以為黔首則是乃所以為敎之至也所謂黔首不特兆於周秦素問曰黔首共餘食則黄帝之時固已言矣 馬氏曰言其申言其散昭者明之著明者昭之本焄言氣之迎蒿言氣之出昭明焄蒿者狀也悽愴者情也此精氣鞠而為物散而為遊魂之情狀故曰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言物而又曰百物者蓋囿於天地之間者未有能逃於天地之數者也 山隂陸氏曰魂亦神也氣其盛者也體亦鬼也魄其盛者也氣有升而已魄有降而已唯聖人為能求而合之以敎天下故曰敎之至也衆生必死著非衆生有不死者莊子曰黄帝得之以登雲天焄蒿陽氣也悽愴隂氣也昭明蓋其中正言黔首著先王敎民蓋蚤即老而後敎晚矣亦老宜不待敎而知者也石林葉氏曰易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物者其聚也變者其散也郊特牲謂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歸于天者知氣升自上也歸于地者體魄降自下也聚散者天之道故精氣猶謂之物升降者人之道故魂氣亦謂之神蓋魂與氣無不之無不在則為神之盛體與魄有所歸有所化故為鬼之盛鬼神皆潛於幽而祭以合饗之使民敬畏此所以為敎之至也人之死亡其魂魄皆潛於幽而不可見者物之精而已矣故聖人欲嚴其道以明其敎故明以命於鬼神於天曰神於人曰鬼此離而言之也及合而言則凡在幽者皆不害其同名百衆則貴者也故曰畏萬民賤者也故曰服貴賤雖不同皆合黔首也故曰以為黔首則 講義曰大凡有生者必有死雖骨肉斃而化於下而其氣則于上其光焰為昭明其氣象為焄蒿或感動人於若有若無之間則又使人悽愴而不能自已是孰為此是聰明性識為百物之精爽而神之不可揜焉者也夫聖人既已尊其親矣而又有所謂為物之精而神之著者如此所以因而制為尊極之稱明命之曰鬼神以敎天下而以為黔首之法則百衆以是而敬畏其祖考萬民以是而服從其敎令則所謂鬼神者豈徒有名而已哉 新安朱氏曰昭明焄蒿悽愴此言鬼神之氣所以感觸人者昭明乃光景之屬焄蒿氣之感觸人者悽愴如漢書所謂神君至其風颯然之意鄭氏説云口鼻之嘘吸者為魂耳目之精明者為魄此蓋指血氣之類言之口鼻之嘘吸是以氣言也耳目之精明是以血言也目之精明以血言可也耳之精明何故亦以血言蓋醫家以耳屬腎精血盛則聽聰精血耗則耳聵矣氣為魂血為魄故骨肉歸于地隂為野土若夫魂氣則無不之也易中説遊魂為變却只説一邊精氣為物精氣聚則成物精氣散則氣為魂精為魄魂升為神魄降為鬼易只説那升者如徂落之義則是兼言之又曰子産有言物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陽曰魂孔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鄭氏注曰嘘吸出入者氣也耳目之精明為魄氣則魂之謂也淮南子曰天氣為魂地氣為魄高誘注曰魂人陽神也魄人隂神也此數説者其於魂魄之義詳矣蓋嘗推之物生始化云者謂受形之初精血之聚其間有靈者名之曰魄也旣生魄陽曰魂者旣生此魄便有暖氣其間有神者名之曰魂也二者旣合然後有物易所謂精氣為物是也及其散也則魂遊而為神魄降而為鬼矣説者乃不考此而但據左疏之言其以神靈分隂陽者雖若有理但以嘘吸之動者為魄則失之矣其言附形之靈附氣之神似亦近是但其下文所分又不免於有差其謂魄識少而魂識多亦非也但有運用畜藏之異耳 建安真氏曰鬼神之理雖非始學者所易窮然亦須識其名義若以神示鬼三字言之則天之神曰神以其造化神妙莫測也地之神曰示以其山川草木有形可見顯然示人也示古祇字人之神曰鬼謂氣之已屈者也若以鬼神二字言之則神者氣之伸謂出也鬼者氣之屈謂收回也氣之方伸者屬陽故為神氣之屈者屬隂故為鬼神者伸也鬼者歸也且以人之身論之生則曰人死則曰鬼此死生之大分也然自其生而言之則凡自幼而壯此氣之伸也自壯而老自老而死此又伸而屈也自其死而言之魂遊魄降寂無形兆此氣之屈也及子孫享祀以誠感之則又能來格此又屈而伸也姑舉人鬼一端如此至若造化之鬼神則山澤水火雷風是也日與電皆火也月與雨亦水也此數者合而言之又只是隂陽二氣而已隂陽二氣流行於天地之間萬物賴之以生賴之以成此即所謂鬼神也氣之伸為神如春生夏長是也氣之屈為鬼如秋冬斂藏是也今人只以塑像畵像為鬼神及以幽暗不可見者為鬼神殊不知山峙川流日照雨潤雷動風散乃分明有迹之鬼神日出為神入為鬼雨潤為神止為鬼雷動為神息為鬼風散為神收為鬼伊川曰鬼神者造化之迹又曰鬼神天地之功用張橫渠曰鬼神二氣之良能凡此皆指隂陽而言天地之氣即人身之氣人身之氣即天地之氣 又曰精者血之類是滋養一身者故屬隂氣是能知覺運動者故屬陽二者合而為人精即魄也目之所以明耳之所以聰者即精之為也此之謂魄氣充乎體凡人心之能思慮有知識身之能舉動與夫勇决敢為者即氣之所為也此之謂魂人之少壯也血氣強血氣強故魂魄盛此所謂伸及其老也血氣旣耗魂魄亦衰此所謂屈也旣死則魂升于天以從陽魄降于地以從隂所謂各從其類也魂魄合則生離則死故先王制祭享之禮使為人子孫者盡誠致敬以焫蕭之屬求之於陽灌鬯之屬求之於隂求之旣至則魂魄雖離而可以復合故曰合鬼與神敎之至也神指魂而言鬼指魄而言此所謂屈而伸也 又曰或問鬼神二氣之良能曰旣有隂陽二氣則自然有往有來有闔有闢有消有息有聚有散蓋其理自然如此故曰良能此乃借孟子良知良能之名以形容二氣孟子本意謂孩提之童莫不知愛親其長莫不知敬兄此本然之性非出人為隂陽二氣屈伸亦是本然之理故借此二字以明之往闔消散屈也來闢息聚伸也 慶源輔氏曰神以申為義則氣也者神之盛也鬼以歸為義則魄也者鬼之盛也合而言之則鬼與神一也故聖人合之以制祭祀之禮而事之其為敎也至矣魂生於氣魄生於體氣無不之故曰遊魂體則斃於下而已故曰體魄則降人亦一物也昭明焄蒿悽愴言氣之如此不必分人物言之不言人而言物者言物則所該者博也 聖人以是為未足也築為宫室設為宗祧以别親疏達邇敎民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衆之服自此故聽且速也 鄭氏曰自由也言人由此服於聖人之敎也聽謂順敎令也速疾也 孔氏曰此經明聖人為鬼神立宗廟之事聖人以尊名鬼神為未足稱其意故為宫室宗祧以别親疏逺邇敎民反古復始也古謂先祖追而祭之是反古也始謂初始父母始生於己今追祭祀是復始也追逺報祭是不忘其所由生也 長樂劉氏曰所以别其親疏者立祖禰之名也所以辨其逺邇者定宗祧之數也敎民尊祖以時祭之故曰反古也敎民親禰以禮敬之故曰復始也不忘其所由生者其謂此乎衆之服行聖人之德敎而祀其先也速於置郵而傳命者各親其親出於天性也嚴陵方氏曰上言明命鬼神則為之名而已然未致其實焉為之略而已然未極其詳焉故聖人以是為未足也築為宫室則致其實矣設為宗祧則極其詳矣言宗以知存祖言祧以知有暱宫室則土木之所成故曰築宗祧則名號之所施故曰設親疏以情言逺邇以時言觀祭法立廟之數則宗祧以別親疏逺邇蓋可見矣古者今之對今生於古始者終之對終生於始是不忘其所由生也聽言其不拒速言敎之所以神也所謂宫室者蓋廟之宫室爾非人之宫室也與宫室旣修之宫室同郊特牲曰作于禰宫是廟亦謂之宫也又曰存室神也是廟亦有室矣毘陵慕容氏曰親而邇者為宗疏而逺者為祧此宗祧所以別親疏逺邇也廟有寢祧無寢廟則修除祧則黝堊此宫室所以別親疏逺邇也祧則以敎反本之道也祖則以敎反始之道也禰則以敎不忘其所由生也民德齊厚而不忘其本其服也出其中心之誠非有強之而為也則其從上也捷於令矣其流行也非在於家至户曉也得其心之所本則速於置郵矣 慶源輔氏曰此堯舜以下至三代時事也反古復始即上所謂致反始也不忘其所由生即所謂以厚本也先王制禮以敎人疑若強民也反而求之則知無非所以順民爾如制鬼神之祀立宗祧之制是也衆之服自此謂人之服其敎由是故也知其順我而服之宜其聽且速也哉 二端旣立報以二禮建設朝事燔燎羶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此敎衆反始也薦黍稷羞肝肺首心見間以俠甒加以鬱鬯以報魄也敎民相愛上下用情禮之至也鄭氏曰二端旣立謂氣也魄也更有尊名云鬼神也二禮謂朝事與薦黍稷也朝事謂薦血腥時也薦黍稷所謂饋食也見及見間皆當為覸字之誤也羶當為馨聲之誤也燔燎馨香覸以蕭光取牲祭脂也光猶氣也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覸以俠甒謂雜之兩甒醴酒也相愛用情謂此以人道祭之也報氣以氣報魄以實各首其類 孔氏曰此一節論氣魄旣殊明設祭之時二禮亦異旣立謂尊名立也報此氣魄以二種祭禮報氣謂朝踐之節也報魄謂饋孰之節也建設朝事燔燎羶薌見以蕭光此明朝踐報氣之義也朝事謂早朝祭事燔燎謂取膟膋燎於爐炭覸謂雜也燔膟膋兼爇蕭蒿是雜以蕭氣此三者是報氣也此祭氣是古者尚質之義所以敎衆反於初始總包上反古復始也薦黍稷羞肺肝首心見覸以夾甒加以鬱鬯謂饋孰時薦此黍稷進肝與肺及首與心雜以兩甒醴酒加以鬱鬯言更加以鬱鬯然後薦黍稷也饋孰報魄之時始云加鬱鬯者言非但薦孰是報魄祭初所加鬱鬯亦是報魄也以魄在地下鬱鬯灌地雖是祭初亦報魄不當薦孰之時故云加也以報魄也言薦黍以下皆是報祭形魄也此饋孰時皆以飲食徧於燕飲是敎民相愛上以恩賜逮下下愛上恩賜故上下用情至謂至極謂報氣報魄二禮備足是禮之至極也鄭注取牲祭脂者案詩生民云取蕭祭脂是取蕭與祭牲之時雜燒之一祭之中再度焫蕭郊特牲云取膟膋升首報陽也注云膟膋膓間脂也與蕭合燒之是朝踐焫蕭也郊特牲又云旣奠然後焫蕭合羶薌是饋孰焫蕭也云有虞氏祭首至祭肺皆明堂位文云兩甒醴酒者以士喪禮旣夕等皆以甒盛醴故也此用甒蓋是天子追享朝踐用大尊此甒即大尊或云子男之禮禮器云君尊瓦甒謂子男也云報氣以氣執魄以實各首其類者燔燎馨香蕭光之屬是氣也黍稷肺肝之屬是實物也首本也報氣以氣是虚還以馨香虚氣報之報魄以實還以黍稷實物報之各本其事類也 長樂陳氏解見郊特牲 嚴陵方氏曰二端旣立謂立鬼神之名與宗祧之制也報以二禮謂報氣報魄之禮也建言立其禮設言陳其物羶天産之臭也薌地産之臭也染蕭以膟膋故有羶合蕭以黍稷故有薌燔燎羶薌則蕭與膟膋黍稷并合而見矣故曰見以蕭光凡此皆以臭為主臭為陽故曰以報氣也氣以陽生而有所始故曰敎衆反始也甒蓋瓦器有兩甒故曰俠即司尊彞所謂間祀用兩大尊是矣言瓦甒之大尊則鬱鬯之為虎彞可知不及時祭則舉大以該小爾以諸物見于夾甒之間故曰覸以俠甒又副之以鬱鬯之彞故曰加以鬱鬯加與加籩加豆之加同義宗廟之祭灌而後獻此於鬯言加者以尊尊而彞卑故也凡此皆以味為主而味為隂故曰以報魄也隂聚而有所愛故曰敎民相愛報氣所以求陽乎上是用情於上也報魄所以求隂乎下是用情於下也上下用情則二禮之報無以復加故曰禮之至也於報氣言朝事則知報魄為饋食矣蓋朝事以象朝事其親所進也饋食以象食時所進也於報魄言黍稷之類則報氣有血腥之類可知然瓦甒之所獻鬱鬯之所灌皆非饋食之事此則併言之時雖不同其為報魄則一也上言反始則知下之為成終下言相愛則知上之為致敬凡此皆互言之爾 毘陵慕容氏曰前言氣魄為鬼神之盛所謂二端凡天地之間莫不麗乎隂陽究其端不離乎二所謂以隂陽為端也由二類而求之不能外是聖人推本其所自始魂氣之為陽形魄之為隂明命之為鬼神所謂求其端也故曰二端旣立於是禮稱事而立縁情而行本乎二者而為之故曰報以二禮特牲曰祭求諸隂陽之義禮運曰以嘉魂魄是謂合莫蓋燔以求諸陽灌以求諸隂所謂二禮也二者朝事之所行而鄭以薦黍稷為饋食之時失之矣夫求神必於祭之始而祭之始必合鬼神以嘉魂魄所謂其隂達於淵泉是也周人先求諸隂旣灌然後迎牲至饋食而後報魄求諸隂不已後乎況灌用鬱鬯貴氣用肝肺首心與黍稷同為朝事之時所用非必有於薦孰之時也其所謂建設朝事以取膟膋而燔燎焉則膟膋為羶黍稷為薌故謂之羶薌也鄭以羶為馨誤矣覸以蕭光覸以俠甒則求諸隂陽欲其氣之無不達故又雜之以二者焉蕭之氣芳烈而逺聞以魂氣無所不之也兩甒謂用酒醴以報魄取其近人者焉欲其同於生也 延平周氏曰魂氣在上體魄則降言報氣則知報魄為體言報魄則知報氣為魂燔燎羶薌雜以蕭光者氣而已故以氣報魂有氣然後有魄故報氣所以敎衆反始也薦粢盛羞牲體雜以俠甒之醴酒而加以鬱鬯者皆有成體故以體報魄有魄則有形有形則情生矣故報魄所以敎民相愛上下用情 馬氏曰家語云建設朝事燔燎羶薌所以報氣也薦黍稷修肝肺加以鬱鬯所以報魄也當以家語為正子路問事鬼神子語之以事人問死則語之以知生宰我問鬼神之所謂則告之而終之以反古復始上下用情而已其告之則一也其語不同則以子路勇於所聞而宰我有所畫耳 山隂陸氏曰此一節蓋言殷禮殷人尊神先鬼而後禮方言明命鬼神故主殷禮言之殷人先求諸陽故此朝事焫蕭以報氣也饋食灌鬯以報魄也然則殷人祭首無祼事以樂侑獻而已殷人尚聲蓋當此節故曰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羞肝肺首心郊特牲言肺在上此言肝在上以方言殷禮故也明堂位曰殷祭肝周祭肺見間蓋謂陳設中間若喪禮所謂見以不見為見也據禮藏器於旁加見又曰甕甒筲行實見間而後折入周人先求諸隂於朝踐祭齊加明水以報隂殷人先求諸陽於饋獻祭酒加鬱鬯以報魄其義一也據此周人有求有報殷人直報而已其報之也亦所以求之也故曰周人先求諸隂殷人先求諸陽凡祭朝踐尊而饋食親尊故曰敎衆反始親故曰敎民相愛 講義曰親旣亡矣尚追魂魄而祭之如此則於生存者當如何此禮旣行而民親愛之心油然而生上下之間率用情實而無澆偽之風職此之由也玆非禮之至也乎 君子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其情竭力從事以報其親不敢弗盡也 鄭氏曰從事謂脩薦可以祭者也 孔氏曰此申明反古復始竭力報親之事致其恭敬其情性竭盡氣力以從其事上報於親不敢不極盡也 嚴陵方氏曰敬欲有所至故曰致情欲其無所愛故曰力之用欲無遺故曰竭事之來欲無拒故曰從致敬情於内故能竭力從事於外凡此則所以報其親不敢弗盡故也如上所言報氣報魄皆報親之事也盡謂内盡志外盡物也 慶源輔氏曰自致其敬以下所謂致反始之道也其情謂露其情如所謂用其情也家語夫子之荅止此却繼以前文王之祭至必哀 是故昔者天子為藉千畝冕而朱紘躬秉耒諸侯為藉百畝冕而青紘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為醴酪齊盛於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鄭氏曰藉藉田也先古先祖 孔氏曰以君子報親不敢不盡心以事之故古者天子諸侯有藉田以親耕祭祀諸神須醴酪粢盛之屬於是乎藉田而取之敬之至也 嚴陵方氏曰藉即藉田也月令所謂躬耕帝藉是矣天子之田方千里故為藉千畝諸侯之田方百里故為藉百畝亦各以其稱而已見王制解耕必服冕則所以敬其事也躬耒則所以躬耕也天地則指天子言之山川社稷先古則兼諸侯言之先古謂若先公及先聖先師之類以後之所事故曰先以今之所承故曰古醴足以為禮酪足以為酸以天子諸侯之尊而躬為之故曰敬之至 毘陵慕容氏曰愼終追逺君子之所以致其厚身致其誠信不敢弗盡所以致其厚之道也有天下有一國可以取安佚可以役民力而必躬秉耒者以為祭不自致非所以事神明以此率民而民孝敬矣王畿千里而藉亦千畝封疆百里而為藉亦百畝首服莫尊於冕而冕以躬耕貴而自致莫勤於用力而躬秉耒凡此皆自盡之道也 山隂陸氏曰所謂先古豈特先祖而已且先祖不應謂之先古蓋若先嗇先禖炎帝祝融之類 長樂陳氏曰天子為藉千畝於南郊正陽之位也冕而朱紘則朱者正陽之色也諸侯為藉百畝於東郊少陽之位也冕而青紘則青者少陽之色也其時則中春春秋傳曰啓蟄而郊郊而後耕是也其日則剛日月令曰乃擇元辰是也其祭則祈社稷于内享先農于外詩曰春藉田而祈社稷國語曰膳夫農正陳藉禮是也其禮則后帥六宫贊事于内司空后稷大師瞽師鬱人犧人膳夫農正司徒大師贊事于外周禮内宰詔后帥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種獻之于王國語曰大史告稷司空除壇之類是也親載耒耜猶農者之出疆也載必措于保介之御間又明勸農者也反執爵于大寢公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此春耕之終事也若夫夏耨秋穫王又至焉國語所謂耨穫亦於藉是也考之於禮蜡合萬物而索饗之則羣小祀也其禮主先嗇先嗇先農也王以冕祭之則耕藉之祭先農其服冕可知也小司徒凡小祭祀奉牛牲羞其肆鄭氏謂小祭祀王冕所祭者則祭先農用牛牲可知也王之藉掌以甸師而諸侯亦有甸人則諸侯之禮與王略同矣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歳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巡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 鄭氏曰歳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謂將祭祀卜牲君朔月月半巡視之君召牛納而視之更本擇牲意孔氏曰此明孝子報親竭力養牲之事歳時謂每歳依時謂朔月月半也躬親也旣卜牲吉在牢養之而身朝之言朝者敬辭也犧純色謂天子牲也牷完色謂諸侯牲犧牷所祭之牲必是養獸之官受擇取之養獸之官周禮牧人也初擇牲時君於牧處命取牛納之於内而視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巡牲者即前言歳時朝之也巡行也皮弁諸侯視朔之服朔月月半君服此衣而巡牲所以致其力也耕藉云敬之至養牲云孝之至互文也 嚴陵方氏曰自養獸之官而下所云即牧人阜蕃其物之時也自君召牛而下所云即充人繋于牢之時也繋于牢則芻之三月而已故朔望巡之阜蕃其物則不止三月也故歳時朝之以其完而無傷故謂之犧以其純而不雜故謂之牷犧言其體也牷言其物也犧牲所以為祭之牲故曰犧牷祭牲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所謂展牲是也擇其毛所謂陽祀用騂牲毛之隂祀用黝牲毛之是也卜之吉然後養之所謂帝牛不吉以為稷牛是也未卜止謂之牛旣卜乃謂之牲召之則未卜故曰牛巡之則卜之矣故曰牲未卜謂之牛而上言祭牲者蓋取之將以為祭牲故也齊戒沐浴者臣見君之禮也臣以見君之禮而朝之所以致其敬也皮弁素積者君視朝之服也君以視朝之服而巡之所以極其辨也先王父天母地則以子道自處焉推而及於山川社稷亦由是也故凡所以事鬼神之道皆稱孝焉論語曰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歳時者謂比歳比時也皮弁素積見郊特牲解山隂陸氏曰始養言獸召而視之言牛巡言牲亦言之法君齊戒沐浴躬受養獸之官之朝鄭氏謂朝視牲誤矣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宫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之歳旣單矣世婦卒蠶奉繭以示于君遂獻繭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遂副禕而受之因少牢以禮之古之獻繭者其率用此與及良日夫人繅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緑之黃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旣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鄭氏曰大昕季春朔日之朝也諸侯夫人三宫半王后也風戾之者及早涼脆采之風戾之使靈氣燥乃以食蠶蠶性惡濕也歳單謂三月月盡之後也言歳者蠶歳之大功事畢於此也副禕王后之服而云夫人容二王之後歟禮之禮奉繭之世婦也其率用此與問者之辭也三盆手者三淹也凡繅每淹大緫而手振之以出緒也 孔氏曰此一節廣明孝子報親養蠶為祭服祀先王先公之事公桑為官家之桑於處而築養蠶之室近川取其浴蠶種便也築宫謂築養蠶之宫牆七尺曰仞牆之七尺又有三尺高一丈也棘牆謂牆上置棘外閉謂扇在户外閉也世婦亦諸侯世婦前雖緫舉天子諸侯此特舉諸侯互言之奉種浴于川言蠶將生而又浴之初於仲春已浴至此更浴之也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者所舉奉處重旣擬君之祭服故夫人首著副身著褘衣受此所獻之繭因少牢以禮之接獻繭之世婦也率法也夫人曰獻繭之法自古如此耶重事之義故問之也良日謂吉日冝繅之日明繅更擇日日至而後夫人自繅每淹以手振出其緒故曰三盆手夫人親繅三盆以手振出其緒訖遂布與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旣據諸侯則夫人唯一人而云世婦之吉者雜互天子言之以天子有三夫人就其中取吉者若諸侯唯世婦之吉者蠶繅非一人擇其吉者主領而已前文耕藉男子之事故云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兼云先祖養蠶是婦人之事婦人不與外祭故云以事先王先公其實養蠶為衣亦事天地山川社稷 長樂陳氏曰天子諸侯之禮文而有辨故耕於南郊東郊王后夫人之禮質而少變故皆蠶於北郊公桑蠶室近川為之以其便於浴蠶也築宫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所以謹於蠶者也其始也天子薦鞠衣于先帝以告將蠶内宰詔后帥内外命婦以趨蠶事而后之首飾以編服以鞠衣屨以黄屨車以翟車貝面組緫有握及郊享先蠶然後東郷而躬桑焉躬桑后夫人之事耳天子必薦鞠衣君必皮弁素積卜三宫夫人世婦使入蠶室者内外相成之義也故建國則王立廟后立市祭祀則王祼獻后亞之賔客則王致酒后致飲以至王耕藉后獻種王射牲后舂盛則后夫人之躬桑王與諸侯不可不與之也躬桑不過鞠衣而受繭必以副褘者重繭之成也繅必三盆手者禮成於三也三盆手猶王藉之三推也然後布于三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緑之黄之以為祭服猶庶人之終畝也【禮書】 延平周氏曰蠶與繅婦功也以婦功而責於夫人世婦則無不可者而必用卜以擇其夫人世婦之吉者蓋先王以為躬桑所以為祭服而又將以勸於天下則不可不決於神明者也示于君告其功之成也獻繭不於君而於夫人者別内事也夫人受之以副褘所以敬其將為祭服也禮之以少牢所以勞其還也火在木則為朱木勝土則為緑 嚴陵方氏曰公桑猶公田也以其別於私故謂之公築宫謂築宫牆也前曰蠶室此曰築宫者蠶居於内故曰室牆圍於外故曰宫也仞者度土高深之所用考工記曰人長八尺登下以為節故八尺為仞也牆高於人長之外又有三尺所以防窺伺也又置棘所以防踰越也閽人自外閉其門以親蠶者皆婦人故也日欲出為昕於時為卯大昕則向辰矣此之所言蓋卯辰之月也故不言日月豳風謂之蠶月者以此言朝則以夙致其敬故也君皮弁素積則與巡牲同蠶雖隂事亦天産也卜其人之吉亦欲其事之吉故也若冠之筮賔已天子六宫而曰三宫據三夫人言之也後言夫人繅三盆手正言諸侯之夫人而已言布于三宫夫人則以見王后之繅亦若是其事互明可知也以至副褘為王后之服止言之於夫人先王乃天子之祀止言之於君者皆此之意蠶于蠶室則躬蠶事於其室也躬蠶事而謂之蠶則躬桑事亦謂之桑而已故下言桑于公桑也奉種浴于川者以流水滌其宿塵欲其出之速故也風戾以食之者以蠶火畜而性惡濕故待風戾而後食之也蓋桑經宿不能無雨露之潤風至則乾矣戾至也自去歳蠶成之後迄今歳蠶成期一歳矣故謂之歳單若孟夏稱麥秋亦此意蠶歳旣單故繼言世婦卒蠶也繭則示于君而獻于夫人者示則告其成而已獻則欲其受之以繅也禮之以少牢則所以勞其還也 馬氏曰公羊傳亦曰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於祖禰者不若以所自親者也周官内宰職曰中春詔后帥内外命婦始蠶於北郊以為祭服蓋蠶於季春則詔於中春也冝矣王躬耕於南郊后躬蠶於北郊南北隂陽之盛也王將耕則后獻穜稑之種后夫人將蠶則君為之卜夫人世婦之吉者所以交相成也陽始隂者也故君為之卜夫人之吉者隂則佐陽而已故為之獻穜稑之種也朱緑色之雜黄者色之正黼黻文章者正之間也以為黼黻文章則又加之以繢繡之事至此則祭服成矣故曰服旣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 山隂陸氏曰棘牆而外閉之著不專為防也故曰外户而不閉禦風氣而已若棘亦以為暖今養華用棘鄭氏謂大昕季春朔日之朝然則餘日為昕朔日然後謂之大昕言大以有小文王世子大昕鼓徴視學蓋亦朔日不然朝愈益早矣前言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後皆言君而已勞事也言諸侯以著天子亦言之法其言夫人不言后亦以此以二王之後故曰卜三宫之夫人蓋二王後亦得立三夫人特其嫡夫人不得稱后耳春秋書伯姬歸于宋後書衞人齊人晉人來媵豈此所謂三夫人歟公羊傳曰三國來媵非禮也是以諸侯之禮言之誤矣單言始衣單矣月令天子孟夏始絺然後蠶事畢后妃獻繭詩曰八月載績蓋絲事成於衣單麻事成於衣重之時豈直人事哉亦天地自然之理也言世婦卒蠶不言三宫夫人始之者夫人卒之者世婦少牢以禮之言因豈即朔月月半所食少牢禮之歟據此奉繭以示于君而已其獻王在夫人言三盆手而已則三宫夫人蓋亦略矣然則蠶事之正在世婦故曰世婦卒蠶 毘陵慕容氏曰夫躬耕親蠶一則以敎民致力於農桑而豐衣食之原一則以為齊盛祭服而盡事神之敬故先王以所事者敎民故民之聽命也速以所率民者奉神故神饗之也易夫民神之主也成民然後可以致力於神民和而神降之福耕以足食蠶以足衣生民之道於是乎在所以成民而致其和莫先於斯二者故齊盛以告冕服以祀而成民之道盡焉故可以陳信於鬼神若夫民則弃本飢寒是憂和氣不應災害日至則是矯舉以祭雖潔齊豐盛致美乎冕服神亦弗饗矣 慶源輔氏曰蠶婦事也猶不敢專必待君之卜而後親之則他可知矣故曰地道代終而已此所以為君服與其率用此與皆記者述夫人之意而為言也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不與爭也望其容貌而衆不生慢易焉故德煇動于内而民莫不承聽理乎外而衆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而天下塞焉舉而錯之無難矣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減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 鄭氏曰斯須猶須㬰也子讀如不子之子諒信也油然物始生好美貌躬身也極和極順極至也理發乎外理謂言行也塞充滿也減猶倦也盈猶溢也樂以統情禮以理行人之情有溢而行有倦倦則進之以能進者為文溢則使反以能反者為文文謂才美報皆當為襃聲之誤也 孔氏曰此一節已具於樂記但記者別人故於此又記之其義已具在樂記故於此不繁文也 山隂陸氏曰謂之君子曰君子見微者也切觀世之人慢易起於放肆而鄙詐常生於矯激然後知君子之言不誣也若申屠狄輩不知致樂以治心者也若阮籍輩不知致禮以治躬者也不曰塞乎天下而曰天下塞焉小在天下也 曽子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 孔氏曰自此至可謂孝矣廣明為孝子之事大孝尊親即是下文大孝不匱聖人為天子者也尊親嚴父配天也其次弗辱謂賢人為諸侯及卿大夫士各保社稷宗廟不使傾危以辱親也與下文中孝用勞一也其下能養謂庶人也與下文小孝用勞一也能養謂用天分地以養父母也 黄氏曰曽子言孝道三自天子達庶人三者之行咸在其中謂人子能立身行道有大功於國大德及民俾人稱美其先而尊重之為上也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全父母遺體殁身無毁者次之生事父母盡其色養者為下也言尊親為大則弗辱能養兼之矣次言不能尊貴其親而唯弗辱能養為二也其下者謂不能尊親不辱唯能供養是孝之末節矣但論孝行升降輕重不分別名位尊卑 石林葉氏曰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此尊親也修身愼行不服闇不登危此弗辱也稱其無而啜菽飲水不為薄此能養也 講義曰尊親者非必顯之以名位之崇也使吾身無愧於仁義使吾親亦無愧於仁義則吾親尊矣弗辱者非必置其身於罪惡也雖一訾笑之茍亦為辱矣能養者非以其養口體也必養志焉斯可矣 慶源輔氏曰始於能養終於修身達而至於大德必得其位若武王周公之孝始可謂之大矣 公明儀問於曽子曰夫子可以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君子之所謂孝者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參直養者也安能為孝乎 鄭氏曰公明儀曽子弟子 孔氏曰先意謂父母將欲發意孝子則預先逆知其意而為之也承志謂父母已有其志已當奉承而行之諭父母於道謂或在父母意先或在父母意後皆曉諭父母歸於正道也 延平周氏曰於志言承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則使其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而為父母者亦不失天下之顯名若舜之諭父母為不格姦則君子之所謂孝者也 嚴陵方氏曰將有所感有逆知之者先意也已有所之而奉行之者承志也有所感則隠而未見故於先言之有所之則見而不隠故於承言之亦各以其類也然徒先意承志而不能諭之於道則是茍順其令而或陷親於不義者蓋有之矣此所以又在乎諭父母於道也夫養將以為孝而所以為孝子不止於養親曽參之事其親養其志而不止於口體固得其所以為孝者矣豈直能養而已哉乃自謂如此者不敢以孝自居故也唯夫不自居其孝兹其所以為孝歟馬氏曰先意所以閑其邪承志所以成其美此所以諭父母於道 建安眞氏曰父母之意未形而能逆之於其先父母之志已形而能承之於其後非深於孝愛以父母之心為心者不能諭者開説曉譬之謂為人子者平時能以理開曉其親置之無過之地猶臣之事君格其非心而引之當道也其視有過而後諫者功相百矣故君子猶難之 曽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居處不莊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友不信非孝也戰陣無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於親敢不敬乎亨孰羶薌嘗而薦之非孝也養也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謂孝也已衆之本敎曰孝其行曰養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安可能也卒為難父母旣没愼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冝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強者強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 鄭氏曰五者不遂遂猶成也願然然猶而也 孔氏曰亨孰羶薌之美先自口嘗而後薦之父母此非孝也唯是供養而已孝子百行皆美一國之人稱羨願然曰如此是羨願之云此子父母有幸遇哉而有孝子如此令人羨願如此乃所謂孝也衆之本敎曰孝者言孝為衆行之根本以此根本而敎於下名之曰孝不能備孝之德唯行奉上之禮但謂之養者也父母旣没以下解卒為難之事順從孝道則和樂自至違反孝道則刑戮及身 嚴陵方氏曰孝經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孝之始也哀公問曰身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正謂是矣身者體之全體者身之別夫一人之身生於父母而別於父母者也故曰身者父母之遺體居處也事君也涖官也朋友也戰陣也皆所以行父母之遺體也茍唯不莊不忠不敬不信無勇則烖及其身烖及其身是及其親也豈孝也哉故每以非孝言之如是則行身之道敢不敬乎先居處而後事君者内外之序也先事君而後涖官者尊卑之序也先涖官而後朋友者公私之序也先朋友而後戰陣者文武之序也亨言天産故其臭為羶孰言地産故其臭為薌嘗㫖否而後薦之是孝之一端而已稱者口稱其所為願者志願其如此然則予之之詞也幸哉有子如此言其有子如此乃父母之幸也孝者盡子道而已人言如此故曰所謂孝也巳已則言其盡於此也敎亦多術矣特為之本者孝也故曰衆之本敎曰孝孝經云夫孝德之本也敎之所由生也正謂是矣論語曰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故曰敬為難楊子曰孝莫大於寜親故曰安為難孝經曰立身行道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故曰卒為難哀公問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成其親之名也已故曰父母旣没愼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所謂能終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夫孝旣為德之本故仁非仁於孝不足以為仁之德也禮非履於孝不足以為禮之德也以至義也信也強也亦若是而已哀公問曰不敬其身是傷其親然則居處之莊所以愛其親慮或傷之而已是以仁者仁此而居處所以莊也禮者履此而涖官所以敬也義者冝此而事君所以忠也信者信此而於朋友所以信也強者強此而於戰陣所以勇也五者不遂烖及於親況其身乎且烖者福之對福之所至樂必隨之烖之所至刑必隨之故曰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 山隂陸氏曰我身非我有其行之者我也曽子所見無非孝故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賞罰利害五刑之辟敎之末也若孝者可謂本矣執一術而百善至孝之謂也其行曰養者孝之行自養親始孝經云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 延平周氏曰居處莊禮也事君忠涖官敬義也朋友信信也戰陣勇強也凡此五者皆遂則烖不及其身烖不及身則是不及其親蓋吾之身即父母之身也居處莊者愼其獨者也能愼其獨故以之在上則事君忠涖官敬以之在下則友信戰陣者非君子之先務故其序如此能養不如能敬能敬不如能安能安不如能終仁先之禮次之義次之繼元以亨繼亨以利之序也信者成此三者而強者行此三者 石林葉氏曰孟子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蓋誠身則能有得乎親是在我者也故為人道唯有義誠身未能順親是非在我者也故為子道唯有命以舜為聖人猶以瞽瞍厎豫為難則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君子亦不謂性也莊愼忠信災不及其親所謂能敬也不能安之則無以安其親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所謂能安也不能卒之則無以盡大事愼終追逺所謂能卒之也一人之身物所為備其先得者愛親此孝所以為本也故仁以仁之則曰仁此者也禮以體之則曰履此者也義有理則曰冝此者也信不欺則曰信此者也強者不息則曰強此者也五者備矣強而不變已忘其倦則樂矣樂所以順而生者也小人反是則入於刑刑所以反而作也孝經言移風易俗莫善於樂而對於敎民親愛莫善於孝且言五刑之屬三千亦曰罪莫大於不孝皆與此意合也 慶源輔氏曰篤於孝者誠而已誠一不至則違乎孝矣非其時也草木不可妄伐當其位也戰陣不可無勇養不足以盡孝孝則該夫養矣成其身所以成其親者也唯誠實於孝進進不已然後知其等級如是之難安與安仁之安同言由孝而行從容中道也如舜之事親可矣至於卒則又誠不息也 馬氏曰此立身名所以為孝之終而蠱之六五所以言幹父之蠱用譽也雖然名立於後世者亦曰行成於内而已愛親者能養者也敬親者能敬者也生則親安之能安者也死則鬼饗之能卒者也念祖而聿修厥德能終者也愛者有未能敬敬者有未能安安者有未能卒卒者有未能終然愛者孝之本而親安之者孝之至愼修其身孝之終始也孔子語子游以敬語子夏以色難蓋順其色則親安之矣告子游以粗告子夏以精也然則孝止於親安之乎曰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厎豫瞽瞍厎豫而天下化庸非此乎蓋以行言之則愛者未必敬而至於能終孝之至也若以道言之則以敬孝易以愛孝難而至於親忘我則孝之至也 建安真氏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然忠臣義士奮不顧身視死如歸何也此與其它毁傷不同蓋殺身所以成仁旣成仁則孝在其中矣殺身成仁則形雖虧其理不虧身雖隕其性不失乃所以為孝也故曰戰陣無勇非孝也 新安朱氏曰亨孰羶薌亨即亨煮之字俗加火作烹非是 建安劉氏曰孝為百行之宗行純則性通行虧則性賊二者常相因焉同本故也孝以敬為本而敬者修性之門也自天子達於庶人孝之事雖不同同本於敬事親而不敬何以為孝乎敬心之發孝於其親矣推於兄弟恭而友者是其應也推於夫婦和而順者是其應也推於親黨朋友㳟而睦同而信者是其應也推於事君治人忠而恕亷而勤者是其應也是數者不一應焉非孝也故孝子之心唯一敬而已敬心旣純大本發露虚明洞達躍如於兢兢肅肅中此所以行成於外性修於内也曽子聞道最為超警死生之際粲然明白蓋由始則因孝心而致敬終則因敬心而成已驗其平日服膺念兹在兹而已啓手足則見於戰戰兢兢之時發善言則見乎容貌辭氣之際皆敬之謂也學者非不知此皆有愧於曽子由行之弗至也恭於昭昭者孝之名也謹於昬昬者孝之實也求其名於匹夫匹婦能焉於其實聖人以為難矣故此經以敬為難敬可能也能安能卒為難蓋斯須之敬人能勉強至於能安能卒非確然自信毅然必為未有能樂其常而至其至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三 宋 衛湜 撰 曽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推而放諸東海而準推而放諸西海而準推而放諸南海而準推而放諸北海而準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 鄭氏曰無朝夕言常行無輟時也放猶至也準猶平也 孔氏曰自此以前皆曽子之言自此以下異故更言曽子曰置謂措置也塞滿天地謂感天地神明也溥布也横被四海言孝道廣逺也推而至於四海以為準平而法象之無所不從也詩大雅文王有聲之詩羙武王之德今孝道亦然故引以證之 嚴陵方氏曰直而立之則塞實乎天地之間旉而散之則横廣乎四海之内施言其出無窮故後世曽無朝夕之間推言其進之不已故放之四海而準放與孟子放乎四海之放同準言人以是為準而不差也前旣言溥之横乎四海後又言推而放諸四海蓋前言身之所行者如此後言人之所化者如此 石林葉氏曰塞乎天地所謂窮髙厚也横乎四海所謂極深逺也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所謂悠久無疆也講義曰孝出於人心人有賢愚而此心不異時有古今而此心常存天地之心亦無以異乎人之心此所以塞天地横四海施諸後世無所不可 山陰陸氏曰夫孝出於同然故推而放諸四海如此即有不準是背類反倫者也 新安朱氏曰準猶齊也言無不同也 慶源輔氏曰曽子之孝至此所謂誠則明明則形形則著著則動動則變變則化矣 曽子曰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夫子曰㫁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勞大孝不匱思慈愛忘勞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可謂用勞矣博施備物可謂不匱矣父母愛之喜而弗忘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父母有過諫而不逆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謂禮終 鄭氏曰夫子孔子也曽子述其言以云中孝用勞勞猶功也思慈愛忘勞思父母之慈愛已而自忘己之勞苦也無怨無怨於父母之心諫而不逆順而諫之也必求仁者之粟喻貧困猶不取惡人物以事亡親也 孔氏曰以語更端故云曽子庻人思父母慈愛忘己躬耕之勞可謂用力矣諸侯卿大夫士尊重於仁安行於義心無勞倦可謂用勞矣匱乏也博施謂德敎加于百姓刑于四海備物謂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助祭 嚴陵方氏曰王制曰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所謂樹木以時伐也又曰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所謂禽獸以時殺也孟子曰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故㫁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樹木見月令樹木方盛解慈愛者生育之恩也勞者奉養之力也於親生育之恩則思之而不忘於己奉養之力則忘之而不思故曰用力仁所以愛親義所以敬親愛敬盡於事親可謂用勞矣用力言事用勞言功不匱言德則大小與中其别可知矣用力則能養矣用勞則弗辱矣不匱則可以尊親矣故皆以孝有三題其事前以大孝為首此以大孝為終何也前以位言孝故自上以及下此以行言孝故積小以至大父母愛之喜而弗忘仁之至也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義之盡也為人子者懷仁義以事其親而已内則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蓋不逆之謂也巽而入之則雖諫而不逆也仁者之粟則有愛心存焉若夫子受仁人之饋則掃地而祭亦此之意祭之以禮禮之終也此主言祀故曰禮終 石林葉氏曰孝者仁之實仁則能愛於物伐樹木殺禽獸故必以時莫非勞也有勞於德有勞於力而忘勞者思親之慈愛也未能無望於其親故為小孝仁大矣則尊之義有理則安之仁義而已勤行而不懈未能得天下之歡心以事其親故為中孝博施則聖矣仁不足以名之孝至於此則達於天下四海九州之羙味莫不備至故為大孝 延平周氏曰㫁一木殺一獸不以其時則無愛心以其無愛心是以非孝也思慈愛忘勞庶人之孝也尊仁安義諸侯以下之孝也博施備物唯天子乃能與此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然有所謂怨者也故孟子曰小弁之怨親親也父母有過諫而不逆然有所謂逆者也故荀子曰從義不從父 講義曰夫自其異者觀之則草木禽獸與人為殊類自其同者觀之則凡厥有生均氣同體草木鳥獸與人等爾君子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至於㫁一木殺一獸不以其時則謂之非孝蓋自其同者觀之也用力者竭力以事親用勞者盡心以事親思父母之慈愛而忘己之勞苦則不愛其力矣所尊者仁所安者義以仁義喻父母於道其心庸有不盡乎詩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錫予也類謂凡人子也潁考叔愛其母施及莊公舜致瞽瞍底豫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孝子之道果有匱乎備猶周徧也物即人也博施備物即詩所謂永錫爾類也父母之存也愛之則喜而不忘思求其所可喜者以恱其親也惡之則懼而不怨思去其所可惡者以安其親也 慶源輔氏曰孝子之心兢兢業業無一息或違無一物不體豈有非時害理之事博施則用勞不足言矣備物則用力不足言矣此聖人達孝之事也喜故不忘懼故無怨柔行巽入期父母之順於理而不期父母之從乎我至於此則其誠至矣 山陰陸氏曰思慈愛忘勞對以慈愛然後忘勞小孝也以視尊仁安義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以視不匱可謂用勞矣博施備物若施及莊公亦其一隅老子曰旣以與人已愈有既以與人已愈多其此之謂乎廬陵胡氏曰用力所謂竭力耕田共為子職也懼而無怨孟子言舜怨慕何也曰小弁親之過大者也凱風親之過小者也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親之過小而怨是不可磯也舜之怨慕孝也不逆所謂又敬不違父母既没雖貧困猶不取惡人物以祀親然則孟子之受禦可以祀歟曰其交也以道君子受之矣受之而以祀可也然孝子之心有所不安故必仁者之粟為孝 黄氏曰註謂必求仁者之粟以為粢盛則失者逺矣況先王之禮不耕者祭無盛自天子執耒三推下達庶人皆從斯禮今曽子所言粟者禄也謂父母既没必仕於仁諸侯賢大夫之朝立身行道以終祭祀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恐辱先也況曽子嘗敝衣以耕於魯魯侯聞之致之邑曽子固辭聖人稱之能全節也孟子云士三月無君則弔以其失於祭祀之禮也親没者必居於仁者之朝食禄行道以終祭祀之禮為禮終也 馬氏曰此之為禮終此言孝子之遭變也前言可謂能終此孝子之常也遭變則嫌於非禮故曰禮終常則不嫌故曰能終而已處常則易制變則難易者曽子之事也難者舜之事也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其足數月不出猶有憂色門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數月不出猶有憂色何也樂正子春曰善如爾之問也善如爾之問也吾聞諸曾子曽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故君子頃歩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憂色也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 鄭氏曰曽子聞諸夫子述曽子所聞於孔子之言頃歩頃當為跬聲之誤也予我也道而不徑徑歩邪趨疾也忿言不反於身人不能無忿怒忿怒之言當由其直直則人服不敢以忿言來也 孔氏曰此一節論樂正子春傷其足而憂因明父母遺體不可損傷之事天地生養萬物之中無如人最為大非特體全又須善名得全跬歩謂壹舉足道而不徑者謂於正道而行不由邪徑正道平易於身無損邪徑險阻或有所傷舟而不游者渡水必舟舩不浮游於水上乘舟安浮水危也此是不敢以先父母遺餘之體而行厯危患處也不辱其身不羞其親緫結舉足出言二事身及親並不羞辱可謂孝矣長樂劉氏曰樂正子春可謂能改其過者也失之於初而戒之于終焉唯人之身氣以體全徳以性全者也體懼而弗傷則氣無不全者也性存而弗拂則徳無不備者也莫非父母之所遺者非禮不言非禮不動非禮不視非禮不聽是以言動中於禮樂之節而民瞻仰之取以為模範焉不曰内全其德性而外全其氣體之道歟是可謂之弗忘其父母者也然則舍坦塗以由徑緩舟渡以游淵不愼其言不羞其辱者小人之事豈是為孝其親者道哉 嚴陵方氏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者生養乎天地之間者人道最為大孝經言天地之性人為貴泰誓言惟人萬物之靈蓋大以言其道貴以言其性靈以言其德互相明耳父母全而生之謂生其形也子全而歸之謂歸於土也不虧其體所以全其形不辱其身所以全其德故曰可謂全矣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則念其親於動止之間也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則念其親於語黙之際也道大而徑小故道而不徑舟安而游危故舟而不游則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故也殆亦危也惡言不出於口者己之言也忿言不反於身者人之言也唯己之惡言不出於口故人之忿言不反於身也以忿言不反於身故不辱其親而身者親之枝也不辱其身故不羞其親馬氏曰天生生者也故曰天之所生地化化者也故曰地之所養身體髪膚不敢毁傷所以不虧其體立身揚名於後世所以不辱於身曽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啓予足啓予手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言得全而歸之也今夫以一朝之忿忘其身及其親則不思甚耳 延平周氏曰周官之法禁徑踰者禁川游者而此則曰道而不徑舟而不游是以知周公之法不特有意於防微而又有以教人之孝也 講義曰舉足而不敢忘固懼其危也而言何與焉蓋吾以惡言出於口人以忿言反於身為身之辱而貽親之羞者甚矣至於出言而不敢忘則所以全其身以歸其親者斯無愧矣不徑不游雖若非難者亦曰充此心以徃則凡所以求全其身者詎止不徑不游乎昔曽子啓手足之際然後釋淵冰之懼樂正子春門人也安得而不憂乎 新安朱氏曰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天地者人與物已與人皆共以為父母者也父母生我也四支百骸無一不全必能全其身之形斯為不忝於父母天地之生我也五常百善無一不備必能全其姓之理然後為不負於天地 昔者有虞氏貴德而尚齒夏后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也 鄭氏曰貴謂燕賜有加於諸臣也尚謂有事尊之於其黨也臣能世禄曰富舜時多仁聖有徳後德則在小官 孔氏曰前經明孝此以下至不敢犯又兼明孝弟此經論四代弟順尚齒之義虞氏帝德大故貴德德之中年髙者在前故云尚齒夏后氏尚功功髙則爵髙既貴其爵則德雖下而爵髙者亦貴之由道劣故也於貴爵之中年髙者在前殷人又劣於夏累世有功世爵而富乃貴之殷人疏而富者猶貴之周人敬愛彌狹於己有親乃貴之亦皆年髙者在前也次乎事親言貴年之次第近於事親之孝也鄭恐貴者皆班序在上故謂燕賜加於諸臣凡四代朝位班序皆以官爵為次而夏后氏貴者但以爵髙加恩賜也尚謂德爵富親各於其黨類之中而被尊也鄭云後德則在小官者解虞氏貴德之意以舜時人皆有德德小先來者已居大官其德大後來者則在小官小官德尊虞氏貴之所以燕賜加於大官也 山陰陸氏曰貴尚之次也據不尚賢不貴難得之貨夏道漸劣其德或無實也於是貴爵殷道愈劣於是貴富蓋古之諸侯有爵尊而地狹爵雖卑而地大貴富則地大者先周道愈益劣是故貴親鄭氏謂舜時多有德後德則在小官言以德為後則在小官釋所以貴德也 馬氏曰貴以對其民為賤尚以對其等為下四代非相反也蓋有虞氏貴德則賢者固已在位能者固已在服矣故夏后氏承之以貴爵貴爵則賢而德似其先人者使之世官不賢而不至於不由禮者使之世禄矣故殷人承之以貴富貴富則尊祖尊祖則敬宗敬宗則族故周人承之以貴親皆因其時乘其理為之也夏后氏貴爵斯所以貴德也殷人貴富斯所以貴爵也周人貴親斯所以貴富也然貴德以賢賢貴爵以貴貴貴富以明功貴親以厚本則四代一也齒取諸身年取諸物皆可以數言 嚴陵方氏曰四代之所貴不同由救弊之政異故也貴德之有至於忘君故夏后氏救之以貴爵蓋爵所以明貴賤故也貴爵之有至於忘功故殷人救之以貴富蓋富者所以明世禄故也三者之有至於忘親故周人救之以貴親至於尚齒則未嘗易者以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萬世而無故也虞帝亦曰盛王者以舜之時五帝之所終三王之所始故也且堯猶號放勲則以王稱舜不為過矣以王制考之四代養老或異其禮或異其所或異其服雖各不同所以不遺年之意則一而已或曰年或曰齒何也謂之年則以所厯為主孟子所謂厯年是也與此言遺年之年同謂之齒則以所序為主中庸所謂序齒是也與此言尚齒之齒同内則言五帝憲三王有乞言則五帝非不貴老也所謂憲者憲其德而己所主在德不特在年也 延平周氏曰蓋年之貴者弟也而事親者孝也慶源輔氏曰有德者必有爵有爵者必有富此虞夏殷之所貴如此至於周則又厚親以反本焉此其世變使然聖人因時定制有不得不然者也若夫年齒之尚行乎萬世而不可變者蓋敬老慈幼人之性也四代之王不失其性而已即四王之事而反求諸一心則知年之果不可遺次乎事親之義明矣 慈湖楊氏曰祭義云殷人貴富而尚齒此非聖人之言也富非道之所貴也而家語謂孔子之言豈記者之差乎 是故朝廷同爵則尚齒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八十不俟朝君問則就之而弟達乎朝廷矣 鄭氏曰同爵尚齒老者在上也君問則席為之布席於堂上而與之言凡朝位立於庭魯哀公問於孔子命席不俟朝君揖之即退不待朝事畢也就之就其家也老而致仕君或不許異其禮而已 孔氏曰官爵同則貴尚於齒四代皆然弟達乎朝廷言遜弟敬老之道通達於朝廷也燕禮大射君與卿大夫皆立卿大夫立於庭故鄭知朝位立於庭也又燕禮大射卿大夫立於庭北面君降自阼階南鄉爾卿卿西面爾大夫大夫皆少進皆北面爾謂揖也於時老臣君揖則退不待朝事畢也案曲禮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謝是或不許也此經中所云是君不許者故異其禮若其致事則王制云七十不俟朝八十杖於朝是也 嚴陵方氏曰爵同故以齒為上爾爵異則以爵為上也孟子曰朝廷莫如爵鄉黨莫如齒蓋朝廷雖以爵為上然未嘗廢齒則此所言者是也郷黨雖以齒為上然亦未嘗廢爵則後言三命而不齒是也要之朝廷以爵為主鄉黨以齒為主故孟子以為莫如也就謂就其家而不敢召也凡此皆朝廷禮敬之事故曰弟達乎朝廷也致事者無預於政故不俟朝而後優之以杖未致事者則猶預於政故優之以杖而後不俟朝 山陰陸氏曰祭義謂尊者也故杖於朝早杖於朝早故毋俟朝晚王制八十杖於朝七十不俟朝謂卑者也故杖於朝晚杖於朝晚故毋俟朝早 石林葉氏曰蓋力衰則助之以杖有問則席安之也不敢煩以禮揖之則退故不俟朝有問則就其室者尊之也安之以仁尊之以禮此弟之所以達乎朝廷矣 行肩而不併不錯則隨見老者則車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達乎道路矣居鄉以齒而老窮不遺強不犯弱衆不暴寡而弟達乎州巷矣 鄭氏曰錯鴈行也父黨隨行兄黨鴈行車徒辟乘車歩行皆辟老人也斑白者髮雜色也任所擔持也不以任少者代之也老窮不遺以鄉人尊而長之雖貧且無子孫無弃忘也一鄉者五州巷猶閭也 孔氏曰行肩而不併謂老少並行肩臂不得併行少者差退在後則朋友肩隨是也不錯則隨者若兄黨為鴈行之差錯是父黨則隨從而為行也 嚴陵方氏曰車以言其貴徒以言其賤言見老者則貴賤無不辟也斑白者不以任行乎道路所謂斑白者不提挈也凡此皆道路禮順之事故曰弟達乎道路若耆耋艾耄之類所謂老若鰥寡孤獨之類所謂窮不遺謂養之有政也強弱以力言衆寡以數言凡此皆州巷禮順之事故曰弟達乎州巷 山陰陸氏曰行肩而不併言雖齊行遇隘狹猶不敢併不錯則隨鄭氏謂錯鴈行也鴈乃參差少邪故曰邪行為錯 石林葉氏曰先之則不錯不錯則隨敬之則車徒辟愛之則斑白不以任此弟所以達乎道路強以力言衆以人言老而窮者猶所不弃則寡弱者固不患於無告此弟所以達乎州巷 古之道五十不為甸徒頒禽隆諸長者而弟達乎獀狩矣軍旅什伍同爵則尚齒而弟達乎軍旅矣 鄭氏曰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也以為軍田出役之法五十始衰不從力役之事也頒之言分也隆猶多也及田者分禽多其老者謂竭作未五十者春獵為獀冬獵為狩什伍士卒部曲也少儀曰軍尚左卒尚右 孔氏曰作記之人在於周末於時力役煩重道周初之事故云古之道也一甸之中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供田役事案小司徒云凡起徒役母過家一人唯田與追胥竭作若田與追胥竭作此未五十者猶在田役故頒禽之時多此長者也註云什伍士卒部曲者五人為伍二伍為什士謂甲士卒謂歩卒在軍旅之中時主帥部領團曲而聚故云部曲 嚴陵方氏曰甸徒者甸獵之徒役也周官皆作甸先儒以為丘甸之甸誤矣小司徒凡起徒役母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羡惟田與追胥竭作即此所謂甸徒也雖曰竭作然五十者亦不從之矣頒禽長者先得之而多少者後得之而少故也凡此皆獀狩禮順之事故曰弟達乎獀狩周官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此言軍旅衆莫小於旅莫大於軍故也尚齒止以什伍者什以外則齒有所不勝序故也凡此皆軍旅禮順之事故曰弟達乎軍旅 山陰陸氏曰不為甸徒言以為士司馬法成百井出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 石林葉氏曰獀言春田之始狩言冬田之終軍旅什伍所致者勇而爵同者猶尚以齒所謂軍旅有禮則武功成也 孝弟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脩乎軍旅衆以義死之而弗敢犯也 鄭氏曰死之死此孝弟之禮 孔氏曰此經緫結上文在上諸文但云弟此兼云孝者以孝故能弟弟則孝之次也孝弟之道無處不行故衆行孝弟雖死不捨也 嚴陵方氏曰先朝廷而後道路自内而之外也先道路而後州巷行乎大又盡乎小也獀狩軍旅則又以有事之時言之朝廷者政之所出故言道路者人之所由故言行州巷則委曲而有所盡故曰至獀狩則馳騁而有所從故曰放軍旅則嚴飭而有所治故曰脩合而言之皆所以達之而己衆死乎孝弟之義而弗敢犯之也 山陰陸氏曰獀狩言放軍旅言脩亦言之法衆以義死之而弗敢犯即若申生伋壽之死猶為犯故曰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 延平周氏曰孔子曰敎民禮順莫善於弟又曰敬其兄則弟悅所敬者寡而所說者衆蓋以弟而治天下則莫非禮順之行其操甚約而其效甚博故先王内則達乎朝廷而外則達乎道路州巷有事則達乎獀狩軍旅此衆之所以有義死而不敢犯也 慶源輔氏曰獀狩爭獲軍旅爭功弟道達於是則至矣無所不通矣以義死之非有所利也 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太學所以敎諸侯之弟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敎諸侯之德也耕藉所以敎諸侯之養也朝覲所以敎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敎也 鄭氏曰祀乎明堂宗祀文王西學周小學也先賢有道德王所使敎國子者 孔氏曰此一節廣明孝弟之道祀乎明堂於周言之祀文王也樂記祀文王於明堂是也上文祀文王於明堂為孝此以食三老五更為弟文有所對也此西學鄭云周小學則周之小學在西郊王制云虞庠在國之西郊是也以祀先賢明於虞庠小學故大司樂云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敎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文王世子又云書在上庠以知祭先賢所通之經各於所習之學若瞽宗則在國虞庠為小學者則在西郊今祀先賢則於西郊也 嚴陵方氏曰祀明堂所以享上帝而享之者必有配配必以父所以敎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太學所以貴老貴老為其近於親而已所以敎諸侯之弟也先賢則樂祖西學則瞽宗瞽宗殷學名學有左右之異而此止言西者殷之名也樂祖則有道德者所以敎諸侯之德也朝覲所以尊天子而致為臣之義夫以事親弟以事長故始之以敎孝而次之以敎弟孝弟則足以成德故繼之以敎德有德則足以養人故繼之敎養能養人則足以事君故繼之以敎臣此敎之之序也 延平周氏曰先王之於敎豈必諄諄而命之也哉蓋行禮於此而人得於彼而不知者乃敎之至也故五者天下之大敎而其所以為敎者如此而已矣五者以德為主養者孝之屬臣者弟之屬故其序如此馬氏曰明堂嚴父以配上帝故以之敎諸侯之若祀賢則尚德故以之敎諸侯之德耕藉以供粢盛故以之敎諸侯之養以德為主故言德於中夫敎萬民則朝廷道路州巷蒐狩軍旅皆以敎而其敎止於弟諸侯則敎之孝敎之弟敎之德又敎之養敎之臣而其敎止於諸侯者蓋萬民則治之詳故敎之禮也略邦國則治之略故敎之禮也詳言敎萬民而卒之以諸侯者蓋化賤者易化貴者難化勞者易化佚者難此公子信厚如麟趾國君仁如騶虞所以為周召之終也 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揔干所以敎諸侯之弟也是故鄉里有齒而老窮不遺強不犯弱衆不暴寡此由大學來者也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太子齒 鄭氏曰割牲制爼實也冕而揔干親在舞位以樂侑食也敎諸侯之弟次事親也四學謂周四郊之虞庠也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唯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 孔氏曰此明養三老五更及齒學之事牲入之時天子袒而親割之食之時親執醬而饋食罷親執爵而酳干盾也親在舞位持盾而舞以天子敬老鄉里化之故有齒也在下年老及困窮者皆化上而養之不見遺弃故強不犯弱衆不暴寡所以致此由養三老五更於大學也當入學而太子齒於國人故云而太子齒 嚴陵方氏曰由大學來者言敎化之原出自大學也四學謂周設四代之學即有虞氏之庠夏后氏之序殷之瞽宗周之辟雍是矣 山陰陸氏曰天子立四學并其中學而五直於一處並建周人辟雍則辟雍最居中其南為成均其北為上庠其東為東序其西為瞽宗當學禮者就瞽宗學書者就上庠學舞干戈羽籥者就東序學樂德樂語樂舞者就成均辟雍唯天子承師問道養三老五更及出師受成等就焉當天子入大學則四學之人環水而觀之矣是之謂辟雍學禮曰帝入東學尚親而貴仁東序是也帝入南學尚齒而貴誠成均是也帝入西學尚賢而貴德瞽宗是也帝入北學尚貴而尊爵上庠是也帝入大學承師而問道辟雍是也緫而言之四學亦大學也學記曰大學始敎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又曰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蓋東序之類若辟雍雖大子不得預故曰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大子齒又曰大子少長知好色則入學學者所學之官也蓋辟雍非其所學之官是以云 天子廵守諸侯待于竟天子先見百年者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西行東行者弗敢過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鄭氏曰問其國君以百年者所在而徃見之弗敢過者謂道經之則見之 孔氏曰此亦明尚齒貴老之義廵守謂廵行守土諸侯八十九十不可一一就見若天子諸侯因其行次或東行西行至八十九十者閭里之旁不敢過越而去必徃見之若欲共論政敎雖不當道路左右君即就之可也 嚴陵方氏曰竟者疆土至此而竟也待于竟而不敢越則其所守槩可見矣先見百年者即王制所謂問百年者就見之是也至於八十九十者其禮又有殺焉彼或在東行則此在西行者弗敢過之而弗見西行東行其義亦若是以不必人人而見之也若欲言政者雖非東行西行固當就而問之矣 山陰陸氏曰此言八十九十者若東行則西行之人不敢過若西行則東行之人不敢過即上所謂車徒辟是也 壹命齒于鄉里再命齒于族三命不齒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與之揖譲而後及爵者 鄭氏曰此謂鄉射飲酒時也齒者謂以年次立若坐也三命列國之卿也不復齒席之於賔東不敢先族之七十者謂既一人舉觶乃入也雖非族亦然承齒乎族故言族爾不有大故不入朝謂致仕在家者其入朝君先與之為禮而后揖卿大夫士 孔氏曰此一節明鄉里之中敬齒之法身有壹命官者或立或坐齒與鄉人同再命既髙鄉人疏者雖復年髙不與之齒但族内計長㓜為斑序三命轉尊不復齒於親族特坐賔東若此飲酒時族内有年七十者令其先入此三命者後入故云不敢先也鄭註鄉射謂鄉人詢衆庶而為射於時先行飲酒之禮是鄉射有飲酒者也云以年次立若坐者士立於堂下大夫坐於堂上案鄉射云大夫受獻訖及衆賔皆升就席於時雖立至徹俎即坐又云既旅士不入不見士坐之文明立於堂下云三命列國之卿據諸侯言之若天子黨正飲酒三命不齒謂上士也此經雖據諸侯亦謂黨正飲酒故云三命不齒若鄉飲酒諸侯之國但爵位為卿大夫雖再命一命皆得不齒以鄉飲酒賔賢其賔必少其得爵為卿大夫者必年長於賔故在賔東西面而不齒若黨正飲酒以正齒位其賔必長故天子諸侯之國三命乃不齒知鄉飲酒爵為卿大夫乃不齒者案鄉飲酒云席於賔東公三重大夫再重註云席此二人於賔東尊之不與鄉人齒也天子之國三命乃不齒於諸侯之國爵為大夫則不齒也其大夫坐於上士立於下謂諸侯之國若天子黨正飲酒一命下士立於下再命中士齒於父族坐於堂上三命上士席於賔東也云一人舉觶乃入者族七十者初飲酒之時則與衆賔先入此三命者為待獻賔獻介獻衆賔之後至一人舉觶之時乃始入也故鄉飲酒鄉射記皆大夫樂作之前一人舉觶之後乃始得入也若然大夫之入依禮自當一人舉觶之時縱令無族人七十者亦當如此又族之七十者及鄉人少者於先己入今特云族有七十者不敢先記人之意以身有三命應合在族人七十者之先欲明敬齒上老故云不敢先爾是以鄭注云雖非族亦然 嚴陵方氏曰以周制考之一命則下士也再命則中士也三命則上士也四命則為大夫矣於諸侯之國三命則卿再命則大夫一命則士也小國則又降於此矣一命齒於鄉里非其鄉里則以爵而不以齒可知再命齒於族非其族則以爵而不以齒亦可知三命不齒雖於其族亦不得而齒之矣則鄉里又可知不齒者周官黨正以禮屬民於序以正齒位其言正與此合雖然此特貴貴之義爾至於老老之仁又不可得而廢故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也夫七十者君猶與之揖譲而後及爵者豈族之三命得以先之五州為鄉五鄰為里於逺舉鄉則近至於五比之閭可知於近舉里則逺達於五縣之遂可知六鄉六遂足以互見之故也此言族周官所謂父族是也有天下者謂之王族有國者謂之公族有家者謂之父族以傳代言之則曰世族以主祭言之則曰宗族其名雖異通謂之族焉不齒有二意此謂三命不齒者人不敢與之齒也若王制終身不齒者人不足與之齒也馬氏曰齒於鄉謂此鄉民雖為卿大夫必來觀禮鄉射禮大夫樂作不入士既旅不入是也 山陰陸氏曰三命受位朝坐燕與進於鄉矣族有七十者弗敢先言族人齒雖髙猶後三命荀子曰三命族人雖七十不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與之揖譲而後及爵者此又尚齒焉爵齒更為屈伸方其尚齒則隆爵方其尊爵則隆齒故曰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石林葉氏曰三命不齒貴貴也七十者不敢先長長也先王之道並行而不相悖者如此 盱江李氏曰大司徒以陽禮敎讓謂鄉射飲酒之禮也黨正壹命齒於鄉里再命齒於父族三命而不齒謂歲十二月大蜡之時建亥之月農隙而敎之尊長養老見孝弟之道也凡鄉射飲酒此鄉民雖為卿大夫必來觀禮齒於鄉里者以年與衆賔相次也齒於父族者父族有為賔者以年與之相次異姓雖有老者居於其上不齒者席於尊東所謂尊也大哉先王之所以和鄉黨睦親戚有如此夫彼一命者天子之下士公侯伯之上士子男之上大夫也而與鄉里齒焉再命者天子之中士公侯伯之大夫子男之卿也而與父族齒焉三命者天子之上士公侯伯之卿也雖云不齒亦異席而已非敢居其上也然則貴而驕人少而陵長者不容於其閒矣 天子有善讓德於天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士庶人有善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禄爵慶賞成諸宗廟所以示順也 鄭氏曰薦進也成諸宗廟於宗廟命之祭統有十倫六曰見爵賞之施焉 孔氏曰此經明有善讓於尊上示以敬順之道不敢專也 嚴陵方氏曰善者人所欲惡者人所惡於人之所欲而能推原於彼此善所以日進於人之所惡而能自反於此此惡所以日消古之君子能全其徳用此道而已天子受命於天者也故有善則讓德於天諸侯受命於天子者也故有善則歸諸天子卿大夫受命於諸侯者也故有善則薦於諸侯士庶人既卑且賤其善亦小矣内則本諸父母外則存諸長老而已讓為不受之詞自諸侯而下皆不受其善特於天子言讓者唯天子之尊其讓為足道故也荀況曰積善成德則德固善之所積而人則有善而已天則有德也由諸侯而下皆推之於人故止言其善自外至内之謂歸自下進上之謂薦本以言其有所反存以言其無所忘父母内也故言其有所反而曰本長老外也故言其無所忘而曰存禄則施之及賤爵則制之以貴慶所以為禮賞所以為利成諸宗廟者謂必即諸宗廟之中然後得以成其事也祭統曰古者明君爵有德而禄有功必賜爵禄於大廟示不敢專也其曰所以示順則示順之義盡於此矣 延平周氏曰天子有善讓於天則諸侯有善歸諸天子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則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有是天子諸侯則士庶人有善所以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盖上之人不有於我故其化然也 石林葉氏曰自天子而下其貴賤皆有所尊由庶人而上事其祖考皆有宗廟故禄爵慶賞就以成之成言其所以終所以始也然必言示順者以其避遜之道至於此則順所以成也 講義曰天子有善則遜徳於天如服以彰有德不自以為德而必曰天命刑以罸有罪不自以為威而必曰天討是也諸侯有善則歸諸天子如四方既平不自以為功而必曰天子之功是也卿大夫有善則薦於諸侯如所謂君之命也非臣之力是也若士庶人則父母之所訓誨而親族鄉黨之長且老者又從而敎督成就之故有善則又本諸父母存諸長老也 昔者聖人建陰陽天地之情立以為易易抱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雖有明知之心必進㫁其志焉示不敢專以尊天也善則稱人過則稱已敎不伐以尊賢也鄭氏曰立以為易謂作易易抱易官名周禮曰大卜大卜主三兆三易三夢之占 孔氏曰此一節亦明其不敢專輒尊賢之事聖人謂伏犧文王之屬興建陰陽之情仰觀天文俯察地理立此陰陽以作易占易之官抱南面尊其神明故也天子親執卑道故卷冕北面雖有明哲之心必進於之前令㫁决其己之所有為之志示不敢自專以尊敬上天也有善稱人有過稱己又教在下不自伐其善以尊敬賢人也周禮大卜三兆者玉瓦原也言兆形似玉瓦原之舋罅三易者連山歸藏周易三夣致夢觭夢咸陟也 嚴陵方氏曰隂陽天地莫不有情必待聖人建之然後能有所立焉然易無體也體之於言則其書謂之易體之於人則其官謂之易故曰立以為易明吉凶之象者莫如易示吉凶之象者莫如有自知之明而又有知人之知則其事固可以無疑矣猶然㫁之於者以吉凶悔吝生乎動故也前言建陰陽天地之情而後止言尊天者蓋一陰一陽之謂道而道則出於天而已故後言尊天以該之稱己之過所以敎不伐稱人之善所以敎尊賢伐與矜伐之伐同字者有其善而矜之祗所以自傷其善故也 山陰陸氏曰即言占人抱南面天子卷冕北面則詞有不婉且名曰易則古之人以筮占尚矣君未有言面者今此言面以言面故也據對文君每言南向臣每言北面 延平周氏曰聖人無非事亦無非敎以天子之尊卷冕北面以聽於卜非特㫁其一時之志而已又將示人之不敢專而且以尊乎天也 石林葉氏曰陰陽天地之情不可見其可見者易與也故曰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則象而易則數也㫁其志則謀於己進而詔以吉凶則謀於鬼神而天道所以尊也過者人所畏善稱人則能尊人過稱己則能卑己非有志於仁者不能及之此其敎不伐以尊賢也伐者自有其善以害於己則不足以為賢舜稱禹之賢亦曰不矜不伐 孝子將祭祀必有齊莊之心以慮事以具服物以脩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温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詘如語焉而未之然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將弗見然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是故慤善不違身耳目不違心思慮不違親結諸心形諸色而術省之孝子之志也 鄭氏曰百事謂齊之前後也如懼不及愛如懼不及見其所愛者也奠之謂酌尊酒奠之及酳之屬也如語焉而未之然如有所以語親而未見荅也宿者皆出謂賔助祭者事畢出去也如將弗見然祭事畢而不知親所在思念之深如不見出也陶陶遂遂相隨行之貌思念旣深如覩親將復入也術當為述聲之誤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孝子將祭祀顔色容貌務在齊莊卑詘思念其親存也慮事謂謀慮祭事服物謂備具衣服及祭物百事謂齊前後凡百之事祭之日色必温和行必戰恐身形必卑詘卑静以正謂孝子其立卑柔靜黙正定心意以思念其親也慤善不違身謂思念親深之故精慤純善之行不違離於身也耳目不違心者言中心思慮不違於親無時歇也思念之深結積於心形見於色術述也省視也循述而省視之反復不忘此孝子思念親之志也 嚴陵方氏曰服物慮其不備故以具服物宫室慮其不完故以脩宫室百事慮其不飭故以治百事温以言其不暴也祭之日其温見於顔色爾及奠之也又見乎容貌焉祭之日行必恐爾及奠之也又身必詘焉此孝子之心所以為有加而無已也終言及祭之後則始言及祭之日為祭初可知先言其奠之也則後言宿者皆出為旣奠之後可知於祭之日其迎來也如懼不及愛然及旣來也又如語而未之然於其徃也如將弗見然及旣徃也又如將復入然則是孝子之思其親無物足以慊其心無時足以絶其念如懼不及愛即所謂致愛則存是矣如語而未之然即所謂如親聽命是矣如將弗見即所謂如將失之是矣如將復入即所謂又從而思之是矣陶陶言思親之心存乎内遂遂言思親之心達乎外慤言實而無偽善言愛而無惡蓋所體者如此常不違於身也耳所聞者必親之聲目所見者必親之容蓋所存者如此常不違於心也思言思死者如不欲生慮言慮事不可以不豫蓋所念者如此常不違於親也不違言不違戾而之他也不違於身故能不違於心不違於心故能不違於親結諸心言齊莊之心不可解形諸色言敬齊之不可掩 山陰陸氏曰凡此四叚皆以父母平生言之陶陶遂遂樂豫之貌言孝子祭己其思慕之情少殺也故曰練而慨然祥而廓然是故慤善不違身若後世學佛之徒有然臂煉頂者可謂慤矣非所以語孝也耳目不違心言不為聲色所移失其本心 石林葉氏曰顔色温者有愉色也容貌温者有婉容也卑静以正者有深思也蓋有愉色則若將及之故行必恐有婉容則若將聽之故身必詘有深思則若將見之故立必正陶陶者其氣和也遂遂者其志得也慤善於内而言不違身者以其有應於外耳目在外而言不違心者以其有主於内内外定而後為愛親之至此其序所以與前相反也謹是三者而固守之則曰結是三者於色則曰形察是三者不失其行則曰術此先王所謂孝也 慶源輔氏曰無是心則將何以為事也致吾之誠愛則見於外者必和顔色必温則和之至也動則恐其有失於愛故行必恐慤善不違身故耳目不違心耳目不違心故思慮不違親結謂誠實也形謂著明也術省之謂必有事也 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 鄭氏曰周尚左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神位所在周人尚左故宗廟在左社稷在右案桓二年取郜大鼎納於大廟何休云質家右宗廟尚親親文家右社稷尚尊尊此說與鄭合長樂陳氏曰周官小宗伯禮記祭義皆曰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考工記匠人營國左祖右社蓋宗廟陽也故居左社稷陰也故居右陰故社稷皆北嚮陽故宗廟皆南向君祭社南嚮於北牗下而薄社亦北牗則社稷北嚮可知廟所以象王之朝而朝必南面則廟皆南嚮可知廟皆南嚮而昭南面穆北面者禘祫之位也【禮書】 嚴陵方氏曰王氏謂右陰也地道之所尊故右社稷左陽也人道之所鄉故左宗廟位宗廟於人道所鄉則不死其親之意 馬氏曰素問曰天不滿西北地不滿東南所以右尊而左卑小宗伯之職掌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與此同先之以致尊後之以致親蓋先之斯外之矣後之斯内之矣外之斯逺之矣内之斯近之矣山陰陸氏曰左宗廟不死其親之意三代共之先儒謂質家右宗廟尚親親文家左宗廟尚尊尊非是所謂左青龍右白虎雖質家亦爾文家亦爾也 丘氏曰按曲禮云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門向堂為正即左在西而右在東也凡堂及門外皆人臣之位故以向堂為正也此言右社稷而左宗廟者則社稷在門東宗廟在門西也所以然者社稷所主之祀東方陽之生宗廟主死者之祭西方為陰陰主死亡者各從類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四 宋 衛湜 撰 祭統第二十五 孔氏曰案鄭目錄云名曰祭統者以其記祭祀之本也統猶本也此於别錄屬祭祀 長樂陳氏曰祭之為道廣矣大矣深矣逺矣雖載諸文辭莫可得以極其微隱也故有心有志有齊有敬有誠所以言其内者也有容有儀有法有制有禮所以言其外者也有大小之差有尊卑之用有貴賤之分有親疏之宜有外内之辨有隂陽之殊所以言其等也有報其本有反其始有旌其徳有答其功有迎而致之有送而終之有追而存之有招而合之有昧而顯之所以言其義也有尊罍俎豆簠簋籩篚宫廟垣屋之用假外物以致其誠也有牲牢葅醢圭玉幣帛明水酒鬱鬯燔燎之奠取精潔以復其本也在周之六官各有其屬分職典禮以奉祭祀兼六代之禮樂取三王之沿革以成其能或經或緯不勝其密矣故作祭統總序大綱穿貫百職統成一禮見其始末之謂也故綱舉而萬紀皆張統先而衆目必振此祭統所以始於心怵而終於觀政也 嚴陵方氏曰祭法非不及義然以法為主祭義非不及法然以義為主祭統則統而論之無所偏主也山隂陸氏曰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則祭者其統也名之曰祭統以此 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於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禮是故唯賢者能盡祭之義 鄭氏曰禮有五經謂吉禮凶禮賔禮軍禮嘉禮也莫重於祭謂以吉禮為首也大宗伯職曰以吉禮事邦國之鬼神祗怵感念親之貌也怵或為述 孔氏曰此一節眀祭祀於禮中最重唯賢者能盡祭義凡祭為禮之本禮為人之本將眀禮本故先説治人經常也案大宗伯吉禮之别十有二凶禮之别五賔禮之别八軍禮之别五嘉禮之别六五禮之别總三十有六自猶從也言孝子祭親非假他物從外至於身使己為之從孝子身中出生於孝子之心也孝子感時心中怵惕故奉親以祭祀之禮若非賢者不能盡怵惕之義也 嚴陵方氏曰六典之有刑非不重也然不若禮之為急五禮之有軍非不急也然不若祭之為重禮有經義有權經言其常權言其變五經者禮之常也可以義起者禮之變心有所怵於内故以禮奉於外而已盖以其自中出非外至故也奉之以禮者見乎物盡之以義者存乎心狥其物而忘其心者衆人也於心而形於物者君子也故曰唯賢者能盡祭之義石林葉氏曰禮者道所以成體故於治人為急祭者人所以報本故於禮為重感霜露之降此自外至而生於人心者亦非自外至也有惻隐怵惕之心此自中出而反諸天道者亦未必由中出中出則盡志凡在已者無不盡外至則盡物凡在道者無不順此賢者之祭所以受其福也 慶源輔氏曰祭吾之誠敬耳故曰自中出生於心也凡在外之物所以將之而已故曰非物自外至者也心怵而奉之以禮外狥於物而内忘其心者有之矣故曰唯賢者能盡祭之義禮義固由賢者出也故下文言賢者之祭致其誠敬眀薦之而已不求其為者此所謂能盡此祭之義也 賢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言内盡於己而外順於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上則順於鬼神外則順於君長内則以孝於親如此之謂備唯賢者能備能備然後能祭是故賢者之祭也致其誠信與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禮安之以樂參之以時眀薦之而已矣不求其為此孝子之心也祭者所以追養繼孝也孝者畜也順於道不逆於倫是之謂畜鄭氏曰世所謂福者謂受鬼神之祐助也賢者之所謂福者謂受大順之顯名也其本一者言忠孝俱由順出也明薦明猶絜也不求其為為謂福祐為己之報畜謂順於徳教 孔氏曰此一節明祭祀受福是百順之理世人謂福為夀考吉祥祐助於身若賢者受福身外萬事皆順於道理故云非世所謂福也内盡於己外順於道釋百順之義謂心既内盡外又行善無違於道理也上則順於鬼神又廣大其順也鬼神尊故言上出則事公卿故言外不求其為者言孝子但内盡孝敬以奉祭祀不求其福祥為己之報案少牢嘏辭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女孝孫使女受祿于天宜稼于田此云不求者謂孝子之心無所求也但神自致福故有受祿于天之言若水旱災荒禱祭百神則有求也故大祝有六祈之義大司徒有荒政索鬼神之禮追養繼孝者養是生時養親孝是生時事親親今既没設禮祭之追生時之養繼生時之孝畜謂孝子順於徳教不逆倫理可以畜養其親故釋孝為畜横渠張氏曰百順之謂福和樂即是福也大抵無待於外則順自致若必待外以為樂則常是不福君子則常受福者君子盡其力以備祭又其才之能豫故祭之日尤受福也接鬼神之道無他唯和樂即是交接也鬼神之道不違乎己又無物與之交祗自己存此心斯為接矣故當祭貴乎百順貧而直至於無以為禮而不害交鬼神誠意在故也 嚴陵方氏曰名生於實者也受百順之名以己有百順之實則神有百順之報可知雖曰非世所謂福是乃世所謂福也孔子言祭則受福以是而己夫有衍而無耗之謂福故曰福者備也然而能順於上下或逆焉則不可謂之備能順於此彼或逆焉亦不可謂之備故曰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必曰百者舉其多且以成數言之猶百福百祿百祥稱百而已臣之盡忠子之盡孝所謂内盡於己也於君則順事君之道於親則順事親之道所謂外順於道也下又兼順鬼神而言之者亦所謂順於道也於鬼神君長言順則知所謂孝於親者亦順也於親言孝則順於鬼神為敬順於君長為忠又可知反覆言之者以見無不順而備故也然祭有十倫而此止以三者為備者以三者為十倫之大故也三者備矣則十倫不期備而備矣致其誠則無偽行致其信則無疑慮致其忠則無欺心致其敬則無怠志四者祭之本所謂物者奉乎此而已所謂禮者道乎此而已所謂樂者安乎此而已所謂時者參乎此而已盖物以將其意故曰奉禮以行其義故曰道樂以樂其来故曰安時以節其中故曰參雖其如此俱明薦之於其親而已不求其為也眀薦與眀禋眀饗同義不求其為者或為己或為人皆未免乎有所為檀弓曰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耳其言正與此合追養繼孝養為事親之事孝為事親之道追言追其往繼言繼其絶孝子之事其親也上則順於天道下則不逆於人倫是之謂畜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則孝之順於天道可知孟子曰内則父子人之大倫也則孝子不逆於人倫可知順則不逆矣不逆未盡乎順與論語於為君言難於為臣言不易同義 馬氏曰言福則未及於道言道則福從而備之矣循於道之謂備盖循於道則無所不備故曰無所不順之謂備 山隂陸氏曰莊子曰循於道之謂備其本一也言忠即是孝孝即是忠非兩也言以孝於親者以上順於鬼神外順於君長二事孝於親也變言孝亦以此孝經曰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今其言更如此言出於孝者還以為孝也唯賢者能備春秋責賢者備亦以此能備然後能祭所謂唯賢者能盡祭之義也西鄰禴祭可謂内備隨雖獨豐外備而已若致其誠信以下然後能備故曰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奉盛以告曰絜粢豐盛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所謂馨香無讒慝也於是民和而神降之福其謂之眀薦盖亦如此孝者畜也臣畜君以忠子畜父以孝順於道不逆於倫若舜盡之矣書曰烝烝乂不格姦又曰夔夔齊栗瞽亦允若瞽亦允若於是為至夫以下畜上可謂難矣雖舜不能頓至 石林葉氏曰聖人具天道則能饗賢者具人道則能祭福者富也有萬不同之謂富故於道無所不順内既孝於親順而受福其在外也必忠於其君順而受位故曰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其本一也鬼神洋洋如在其上已所畏也君於國長於鄉皆在外已所尊也致其孝於内則上順鬼神外順君長人道皆為備矣故曰賢者能備指其事親而言之則曰孝子指其具人道而言之則曰賢者誠者信之成信者所以有諸己也故奉之以物忠者敬之盡而敬所以直内也故道之以禮樂以迎来則安之以樂合諸天道則參之以時孝子之心所以自盡者如此豈有求而為哉生可得而養死不可得而養則孝㡬於絶矣故祭則追養以繼孝養之至則上而天道以順於鬼神下而人倫以不逆於君長亦寜神之大者歟 慶源輔氏曰必受其福以理必之也世所謂福則不可必也鄭謂孝子受大順之顯名非是名猶名言之名猶言備者百順之謂而已内盡於己外順於道則仰不愧天俯不愧人内不愧心心安體胖是賢者之所謂福也不言外順於物物有不可順者也能備然後能祭則祭之必受福可知也經之所謂福具於未祭之前世之所謂福應於己祭之後前言心怵而奉之以禮者禮寓於物也此云奉之以物道之以禮者物必將之以禮也不求其如此然後能盡祭之義一有所求義不盡矣奉之以物以物將其誠敬也道之以禮以禮行其誠敬也安之以樂以樂安其誠敬也參之以時以時參其誠敬也奉之以物則不為虗拘行之以禮則輔以威儀安之以樂則不為勉强參之以時則發必中節如此然後能盡其心追如追逺之追繼如繼眀之繼養在事孝在心 金華應氏曰古之論福者曰降之百祥曰降爾百福曰受天百福曰百祿是荷皆謂降之於上而畀之於下此所謂福乃不求諸神而求諸己不求諸外而求諸内故其名云備百順者即理之無所不順也盖惠廸吉從逆凶順則為福逆則為禍皆在我不在彼也誠信忠敬所謂忠信禮之本禮樂時物所謂義理禮之文理則無所不順有致福之道也心則不求其為無幸福之心也所謂祭祀不祈也追養者追其不及之養而繼其未盡之孝也畜固為畜養之義而亦有止而畜聚之意焉 是故孝子之事親也有三道焉生則養沒則喪䘮畢則祭養則觀其順也喪則觀其哀也祭則觀其敬而時也盡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 鄭氏曰没終也 孔氏曰此一節眀孝子事親有三種之道 嚴陵方氏曰以養志為上以養口體為下此養之順也於聲音而見於衣服此喪之哀也所以交於神眀者祭之敬也所以節其䟽數者祭之時也孔子曰養則致其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又曰春秋祭祀以時思之其言正與此合是三者皆孝子之所常行故曰道行而有可見之迹故曰孝子之行也觀者上下見之之謂觀其順則不順者亦可見矣觀其哀則不哀者亦可見矣以至敬與時皆然也 石林葉氏曰養則致其樂而此觀其順者順為樂之形也喪則致其哀而此觀其哀者哀為喪之本也祭則致其嚴而此觀其敬者敬為嚴之體也盖孝子之行不過此三者而其誠信忠順皆在内者故曰孝子之心也 慶源輔氏曰順即前所謂順於道不逆於倫也故曰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數與䟽皆非時也 既内自盡又外求助昬禮是也故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外内之官也官備則具備水草之菹陸産之醢小物備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隂陽之物備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示盡物也外則盡物内則盡志此祭之心也 鄭氏曰言玉女者美言之也君子於玉比徳焉具備具謂所共衆物也水草之菹芹茒之屬陸産之醢蚔蝝之屬天子之祭八簋昆蟲謂温生寒死之蟲也内則可食之物有蜩范草木之實蔆芡榛栗之屬咸皆也 孔氏曰自此至祭之道也一節以上言孝子事親先能自盡又外求伉儷供粢盛之事案醢人加豆之實芹菹朝事之豆茒菹是芹茒也又有昌本深蒲菭筍是水草故鄭云之屬醢人饋食之豆有蜃蚔蝝即蚔之類有兎醢醯醢皆是陸産故云之屬明堂位云周之八簋蜩蟬也范蜂也此昆蟲之屬籩人加籩之實有菱芡饋食之籩有棗栗榛實是草木故云之屬嚴陵方氏曰既内自盡於己也又外求助於人求助之道莫大乎夫婦之際以夫婦而行祭祀之道則足以盡隂陽之義以夫婦而共祭祀之事則足以備外内之官故國君取夫人之辭以事宗廟社稷為言也必曰玉女者言其有貞潔之徳也所以事宗廟社稷亦在乎有貞潔之徳而已觀卷耳之詩后妃則輔佐君子求賢審官雞鳴之詩則夫人夙夜警戒有相成之道然婦之助夫固不特在乎祭祀之時也此之所言亦以祭祀為本故曰此求助之本也夫婦親之若君制祭夫人薦盎君割牲夫人薦酒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此外内之官也官所以執事事所以具物故曰官備則具備菹與醢類也故周官屬醢人然以植物為之則曰菹以動物為之則曰醢水草之菹即七菹所謂茒菹芹菹之類陸産之醢即七醢所謂兎醢鴈醢之類然七菹又有葵菹之類不必皆水草七醢又有蟲醢魚醢之類不必皆陸産俎者三牲則八簋者五榖也言八簋則俎為三俎矣言實則菹亦非虗矣俎所薦者天産故其數用三之竒簋所盛者地産故其數用八之耦於昆蟲草木言隂陽之物者盖昆蟲以隂蟄以陽出草木以隂枯以陽榮故也然草木亦隂物也陸産亦陽物也三牲以陽物也八簋以隂物也正謂昆蟲草木為隂陽之物者以用至於昆蟲之異草木之實而隂陽之物於是為備故也以隂陽之物於是為備故曰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示盡物也徒盡物於外而不能盡志於内亦不足以盡祭之心矣故曰外則盡物内則盡志祭之心也 延平周氏曰易曰一隂一陽之謂道故先王以孝子自盡為不足而又有求助之禮也内盡志而外不盡物者所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者也外盡物而内不盡志者所謂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者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其祭之心也故萃之卦曰用大牲吉順天命也 馬氏曰必夫婦親之以生事之也詩曰吉蠲為饎是用孝享言其有至誠以將之也又曰苾苾芬芬神嗜飲食言有至誠必假外物以將之也盖誠不盡不足以享神物不備不足以禮神詩曰濟濟蹌蹌絜爾牛羊言内盡其志外盡其物也 石林葉氏曰娶妻非為養而有時乎為養所以外求助也盖宗廟之祭君牽牲夫人薦盎社稷之祭君耕以供粢盛夫人親蠶以為祭服故曰共事宗廟社稷君治外而卿大夫相之夫人治内而命婦相之所謂備内外之官也動物天産所以作隂徳故參之以昆蟲之異則陽之物備植物地産所以作陽徳故參之以草木之實則隂之物備由隂陽而推之則凡天地之間可薦者皆其物所以盡也物盡於外而無志以將之君子以為徒物故曰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延平黄氏曰君子之祭不盡志無以致敬不盡物無以致愛致齋於内散齋於外齋之日有所思祭之日有所見此盡志也内心也其備小物也水草之菹陸産之醢在焉其備美物也三牲之俎八簋之實在焉其備陽物也昆蟲之實在焉其備隂物也草木之實在焉此盡物也外心也 慶源輔氏曰自盡實難事親若曽子可也心盡而誠行則内外之官不容不備内外之官備則凡祭之事物不容不備小物備矣美物或未備也美物備矣隂陽之物或未備也至於隂陽之物備則至矣盡矣無遺矣又云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盖其至誠無有窮己之意故云此祭之心也孝子祭親之心何有窮盡但拘於禮束於財不得自盡其心焉耳矣 是故天子親耕於南郊以共齊盛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諸侯耕於東郊亦以共齊盛夫人蠶於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蠶也身致其誠信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敬盡然後可以事神眀此祭之道也 鄭氏曰純服亦冕服也互言之爾純以見繒色冕以著祭服東郊少陽諸侯象也夫人不蠶於西郊婦人禮少變也齊或作粢 孔氏曰此覆結上文必夫婦親之及盡物盡志之事王藉田在逺郊甸師氏掌之内宰云中春詔后帥内外命婦始蠶於北郊注云婦人以純隂為尊故也天子太陽故南也諸侯少陽故東也然藉田並在東南故王言南諸侯言東后太隂故北郊夫人少隂合西郊然亦北者婦人質少變與后同也莫耕莫蠶莫無也言王侯豈貧無榖帛而夫婦自耕蠶乎以其欲致誠信故身自親之鄭氏言純有二義一絲旁才古緇字二絲旁屯是純字但書文相亂緇皆作純鄭注於絲理可知於色不眀者即讀為緇若此純服是也若衣色可見絲文不眀即讀為絲 嚴陵方氏曰東南陽地而耕為陽事故於之以耕北者隂地而蠶為隂事故於之以蠶而南又盛陽之地故天子耕於南郊冕用朱紘者亦以此東者少陽之地故諸侯耕於東郊冕用青紘者亦以此此又隆殺之别也夫有天下者四海之内皆臣妾耳有一國者百里之内皆臣妾耳則天子諸侯非莫與之耕王后夫人非莫與之蠶然且親耕親蠶焉則以身致其誠信而已以神眀之所饗者在誠不在物故也所謂神眀則與事天地之神眀所稱同而與交於神眀所稱異若所謂神位神號者神之也若所謂眀齍眀燭者明之也 山隂陸氏曰純言服冕言冠天子言所服諸侯言所戴亦言之法鄭氏謂純服亦冕服也互言之爾非是知然者以天子宜主言郊諸侯言廟知之也荀子曰郊之麻絻一也蠶於北郊為宜詩曰南東其畝則耕雖於東郊可也案蠶與馬同氣牛宜南方馬宜北方又蠶惡南風此所以雖夫人猶蠶於北郊歟 盧陵胡氏曰非莫耕非莫蠶言非祭不耕蠶也 及時將祭君子乃齊齊之為言齊也齊不齊以致齊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則不齊不齊則於物無防也嗜欲無止也及其將齊也防其邪物訖其嗜欲耳不聼樂故記曰齊者不樂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茍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茍動必依於禮是故君子之齊也專致其精眀之徳也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齊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齊齊者精眀之至也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 鄭氏曰訖猶止也定者定其志意 孔氏曰自此至夫婦親之一節眀將祭齊戒之義并眀君與夫人皆致齊㑹於大廟夫婦交親行祭之義及時將祭謂四時應祭之前未旬時也方將接神先宜齊整身心故齊也未齊之時心慮散蕩心所嗜欲有不齊整及其齊也止此不齊之事以致極齊戒之道 嚴陵方氏曰夫齊所以致一致一則不齊者齊矣大事即祀事也恭敬則人事也指人言之故曰恭敬耳防以防其外之表也止以止其内之出也物自外入故曰防嗜欲由中故曰止前言止而後言訖者止之而後訖故也後言邪物則前所言物者亦邪物而已齊固不止於耳不聼樂然樂者人之所樂也則所以散其志尤在於樂故也故又引記以為言焉此與學記引蛾子時術之所言同不為物所貳故其徳精不為物所蔽故其徳眀致者致其至而已故先言致其精眀之徳而後言精眀之至也精之至矣故於祭之心則為精矣精志眀之至矣故於祭之道則為眀禋眀享焉散齊即祭義所謂散齊於外是也致齊即祭義所謂致齊於内是也此以時之先後為序彼以事之内外為序也解亦見彼以齊於内故又謂之宿以其宿於内也禮器所謂三日宿者以此以齊於外故又謂之戒言戒於外也禮器所謂七日戒者以此若心不茍慮與訖其嗜欲之類則所以齊其内也若手足不茍動與防其邪物之類則所以齊其外也夫散者集之則一歸乎定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其至焉則未始不齊故致齊三日以齊之定言定於外齊言齊其内 馬氏曰揚子曰存亡形屬荒絶其唯齊乎盖齊者致一以格神也夫趨舎汨心則不足以致一故齊不齊以致齊也夫唯精眀之至然後可以交於神眀精者天徳之至可以入神樂則志散而誠不存故不聼樂石林葉氏曰聖人以道極其髙眀則無思也無為也道中庸則莫不思也亦莫不為也唯其有思故齊唯其有為故戒然言齊而不及戒者以為出於思故也君子嚴於事鬼神其戒則防邪物以治外其齊則訖嗜欲以治内内外治則耳不聼樂而志不散也志不散則心依於道道無形也手足依於禮禮有體也易言齊戒以神眀其徳而此則致精眀之徳者以其主祭祀而言則不嫌於不及神也要之精其思而已散言其思之始致言其思之盡而又夫婦親之其敬如此神眀其有不交乎 慶源輔氏曰誠信則一一則盡二則不盡矣一而盡洞洞屬屬則敬也敬則與天為一況於鬼神乎有大事故有恭敬恭敬故有齊固有臨大事而恭敬弗至者矣故其言如此變止言訖訖則遂止矣齊固不止於此於此猶不焉他可知也君子亦何時不然必於此言之所以致其慎且為中人以下設依於道志以道寜也依於禮非禮不動也精眀我之神眀也神眀神之精眀也極其致則我與神非貳也故曰㣲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内然後㑹於大廟君純冕立於阼夫人副禕立於東房君執圭瓉祼尸大宗執璋瓉亞祼及迎牲君執紖卿大夫從士執芻宗婦執盎從夫人薦涗水君執鸞刀羞嚌夫人薦豆此之謂夫婦親之 鄭氏曰宫宰守宫官也宿讀為肅齊猶戒也戒輕肅重大廟始祖廟也圭瓉璋瓉祼器也以圭璋為柄酌鬱鬯曰祼大宗亞祼容夫人有故攝焉紖所以牽牲也周禮作絼芻謂藁也殺牲時用薦之周禮封人祭祀飾牲共其水藁涗盎齊也盎齊涗酌也凡尊有眀水因兼云水爾嚌嚌肺祭肺之屬也君以鸞刀割制之天子諸侯之祭禮先有祼尸之事乃後迎牲芻或為䅳 孔氏曰外謂君之路寢内謂夫人正寢是致齊並於正寢散齊亦然但此文對㑹於大廟故云然耳祭日君與夫人俱至大廟之中純冕純亦緇也上文已解冕皆上下纁其服亦然故通云緇冕若非二王後及周公廟則悉用冕而祭副及禕后之上服魯及二王之後夫人得服之侯伯夫人揄狄子男夫人屈狄並立東房伏俟行事尸既入之後轉就西房故禮器云夫人在房雖不云東西然下文夫人東酌罍尊則知在房謂西房也大宗主宗廟禮者亞祼之禮夫人親為之此云大宗記者廣言容夫人有故故大宗伯代夫人行禮下云夫人薦涗水薦豆顯夫人親行也各有所眀不可一揆君執紖者紖牛鼻繩君自執之入繫於碑卿大夫從驅之及殺與幣告皆從於君士執芻者芻謂藁也以其殺牲用芻藁藉之也宗婦執盎從謂同宗之婦執盎從夫人而来奠盎齊於位夫人乃就盎齊之尊酌此涗齊而薦之鄭注盎齊涗酌周禮司尊彞文彼注云盎齊差清和以清酒泲之謂之涗酌鄭引此解薦涗即盎齊也夫人薦盎不薦眀水今經薦涗之下更言水以盎齊加眀水故記者因盎而連言眀水耳上言夫人副禕則此是上公之祭宜有醴齊盎齊但言盎略耳亦容侯伯子男之祭但有盎齊也君執鸞刀羞嚌嚌肝肺也嚌有二時一是朝踐之時取肝以膋貫之入室燎於爐炭出薦之主前二謂饋孰之時君以鸞刀割制所羞嚌肺横切之使不絶亦奠於俎上尸並嚌之故云羞嚌一云羞進也謂君用鸞刀制此嚌肉以進之案少牢特牲薦孰之時俎有祭肺及舉肺切之舉肺離而不提心二肺皆嚌之故鄭云嚌肺祭肺之屬也 嚴陵方氏曰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則及祭凡十日矣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而詔之齊也戒其期故曰宿且經宿而後致齊則謂之宿宜矣若世婦言宿戒大司樂言宿縣皆以是耳大宰言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卜日遂戒則於是日而遂散齊也聼外治者君也故致齊於外聼内職者夫人也故致齊於内與祭義所謂内外者異矣彼謂一身之内外齊於内外所以辨其位㑹於大廟所以聨其事君純冕立於阼夫人副禕立於東房與眀堂位所言同義於夫人言副禕則君純冕者衮冕也六冕皆麻而曰純者孔子稱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當孔子時固有純冕矣王氏釋服周之冕為純冕者以此衮冕副禕盖天子王后之服容記二王之後與魯禮亦極諸侯之盛禮言之爾衛非二王之後而夫人之詩則曰副笄六珈何也周官追師掌首飾有副有編有次副為首飾之上故以之配三狄編為首飾之中故以之配鞠展次為首飾之下故以之配禒衣而已謂之副則夫人之所同謂之禕則天子之所獨猶衮之九章則上公之所同旒之十二則天子之所獨也男服以在上者異所以尊陽道也女服以在上者同所以尊隂道也三狄雖同用副然以配禕衣為正故經未有言副揄屈者止曰副禕而已周官大宗伯凡大祭祀王后不與則攝而薦豆籩徹則大宗固有攝夫人亞祼之禮矣大宗即宗伯也君執紖則親牽之故也宗婦宗子之婦也經有言命婦從夫人而此言宗婦者宗婦亦命婦矣命婦則不必宗婦也其從夫人則命婦之所同至於執盎則宗婦之所獨齊有五而宗婦止執盎者據君牽牲之時也祭義言夫人奠盎正與此合然彼言夫人奠盎此言宗婦執盎者宗婦執之夫人奠之故也薦涗水則郊特牲所謂眀水涗齊貴新是也酌齊則必用涗矣祭義不言者略也嚌者尸所嚌之肺也嚌則嘗之也以尸之所嚌故君執鸞刀而羞之也尸必嚌之君必羞之者以周人所貴故也夫人薦豆則與祭義所言同義以上題言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故此結言此之謂夫婦親之也 延平周氏曰祭義散齊於外致齊於内以廟之内外言之也此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内者以宫為内以廟為外盖夫人雖致齊亦不離於宫也此亦在中饋之意圭者象天用而半圭為璋示其君之於天用則全之而夫人則半之而已 金華應氏曰十日十干之一周氣序之小變也齊戒於一旬之内示精神匝乎氣之所周而無變也旬之數十天地二五之合也散齊以七致齊以三皆陽剛而非隂雜也 長樂陳氏曰殷人尊神而交神於眀故先樂而求諸陽周人尊禮而辨神於幽故先祼而求諸隂書曰王入大室祼祭統曰君執圭瓉祼尸則尸入大室以圭瓉酌鬱鬯祼之后又以璋瓉酌鬱鬯亞祼其祼尸也如祼賔客則王與后自灌之矣鄭氏釋小宰謂王酌鬱鬯以獻尸尸受祭之啐之奠之然尸神象也神受而自灌非禮意也鄭氏又謂宗廟有祼天地大神至尊不祼考之於禮典瑞祼圭有瓉以肆先王以祼賔客玉人祼圭尺有二寸有瓉以祀廟又鬯人秬鬯之所用則社廟山川四方而已是祼不施於天地也然大宗伯凡祀大神享大鬼祭大宗涖玉鬯表記曰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盖祀天有鬯者陳之而已非必祼也行人曰公再祼侯伯子男一祼諸侯有祼而卿無祼則以酒禮之而已祭統所謂獻之屬莫重於祼者此也【禮書】 山隂陸氏曰亞祼非獨容夫人有故攝焉亦容宗伯亞夫人祼盖二王之後三祼君一夫人一大宗一馬氏曰言士執芻則後於君言宗婦執盎則先於夫人者盖芻所以用於迎牲之後而執盎必居於薦之前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五 宋 衛湜 撰 及入舞君執干戚就舞位君為東上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與天下樂之諸侯之祭也與竟内樂之冕而總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此與竟内樂之之義也 鄭氏曰君為東上近主位也皇君也言君尸者尊之孔氏曰此一經明祭時天子諸侯親在舞位以樂皇尸也 長樂陳氏曰天子諸侯之於尸非特備禮物以薦之抑又就舞位以樂之蓋廟中在天子則天下之象也在諸侯則竟内之象也故天子冕而總干以樂皇尸非徒樂之所以與天下樂之也諸侯冕而總干亦與竟内樂之古者人君之於廟饗藉則親耕牲則親殺酒則親獻尸則親迎然則樂則親舞不為過矣【樂書】嚴陵方氏曰舞位則綴兆也君於東上則以君為祭主故也干戚武舞所執也羽籥文舞所執也止言干主武宿夜言之明堂位曰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正謂是矣上言執干戚而不言冕下言總干而不言戚互相備也言總干固知其為不特執干矣祭義樂記所言同於天下樂之與竟内樂之言與天下竟内共樂皇尸也子曰寜神莫大於得四表之歡心是矣稱皇尸與詩楚茨所稱同義然詩與鳬鷖又稱公尸何也鳬鷖兼神祖考而言之也故曰公尸公言衆之所共也楚茨指宗廟之祖考言之而已諸侯之尸亦稱皇者尊神而已 延平周氏曰有天下者能持盈守成有一國者能保宗廟社稷則祖考固已樂矣又況冕而總干躬率羣臣以舞者哉然則天子之祭如是抑見其與衆樂之也 石林葉氏曰天子得天下之驩心以事其先王故舞與天下樂之諸侯得百姓之驩心以事其先君故舞與竟内樂之冕而總干大武之舞天子之禮也諸侯用之則為僣豈魯之得用者與 金華應氏曰比干杖鉞乃武王臨陣之容朱干玉戚為大舞象成之樂祭而用之於宗廟既以顯先王之功舞而象其形容又欲使子孫知締剏之艱難而毋忘於持守故舞佾非不廣綴兆非不備而君必親執干戚就舞位所謂總干山立武王之事也因其事而原其初豈敢憚其勞而付之有司乎先曰親執干戈而後獨云總干者以干長於戚而成列可觀也以君之尊躬執其事非樂皇尸也所以悦祖考也然食三老五更於大學亦必冕而總干者祭先聖先師而用之猶祭之因以樂皇尸也魯之有是舞以周公佐武王伐紂周旋軍旅之間因以歆其神靈也皇大也皇尸猶皇考也 夫祭有三重焉獻之屬莫重於祼聲莫重於升歌舞莫重於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於外而以増君子之志也故與志進退志輕則亦輕志重則亦重輕其志而求外之重也雖聖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盡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禮以奉三重而薦諸皇尸此聖人之道也 鄭氏曰武宿夜武曲名也周道猶周之禮 孔氏曰此一經并明祭祀之禮有三種可重之事此三種所重之道皆假借外物而以增益君子内志祼則假於鬱鬯歌則假於聲音舞則假於干戚皆是假於外物故與志同進同退若内志輕略則此等亦輕略内志殷重此等亦殷重矣案皇氏曰師説書云武王伐紂至於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歡樂歌舞以待旦因名焉熊氏曰武宿夜即大武之樂也 延平周氏曰芬芳之氣足以下達莫如祼自然之聲足以徳音莫如升歌武功之所自成者莫如武宿夜此三重者君子假之於外而増之於内者也蓋君子之於祭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物雖可以増其志然其輕重亦在志而已矣故君子以自盡為主嚴陵方氏曰三者蓋周廟之所重故始言三重而終言周道也祼所以求隂而貴氣臭周人則先求諸隂而尚臭也故重祼經言升歌清廟清廟者文王之詩故重升歌大武者武王之舞也故重武宿夜象成而為樂故謂之大武獻有九而祼其一也故以屬言之於獻言屬則聲與舞可知矣君子之祭也内則盡志外則盡物然其輕重亦在志而已必自盡者所以眀重也三重之本在志禮則逹之於外以承其志於内故曰道之以禮以奉三重内既盡志外又盡禮則聖人所以事皇尸之道如斯而已故曰此聖人之道也長樂陳氏曰獻之屬有九而莫重於祼是以降神者為重凡獻卿大夫及羣有司皆其輕者也聲莫重於升歌是以貴人聲者為重凡見於下管象舞之器皆其輕者也舞莫重於武宿夜是以當時者為重凡見於前代者皆其輕者也凡此周道為然若夫夏商之禮則獻不必重祼聲不必重升歌舞不必重武宿夜矣祭之有是假諸物而在外者也君子之志資諸己而在内者也徳盛者其志重徳薄者其志輕志重於内凡假於外者安得不重邪志輕於内凡假於外者安得不輕邪祭有三重則周之所獨天下有三重則夏商所同禮樂之道成於三謂之三道自由而行者言之謂之三重自時所尚者言之 山隂陸氏曰詩曰㑹朝清明所謂宿夜前此一夕也假於外以増君子之志茍脩諸外能有所増焉耳荀子曰假輿馬者致千里然其所謂本者真也所以眀重者神而眀之在我者也 講義曰鬱鬯聲音干戚是假於外物耳而其輕重則在人之志焉志重則寓於物者皆誠也烏得而不重志輕則是數者皆虗物爾何重之有哉唯誠其志以重其内尊其禮以重於外如此則薦於皇尸神其饗之是乃聖人所貴祭祀之道也 慶源輔氏曰與志進退與人不易物惟徳其物意同輕其志而求外之重雖聖人不可得也故君子必身自盡以明其重然則所謂三重者亦非自能重也必身自盡而不道之以禮猶為未盡也猶非聖人之道也 夫祭有餕餕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終者如始餕其是己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餕鬼神之餘也惠術也可以觀政矣是故尸謖君與卿四人餕君起大夫六人餕臣餕君之餘也大夫起士八人餕賤餕貴之餘也士起各執其具以出陳于堂下百官進徹之下餕上之餘也 鄭氏曰術猶法也為政尚施惠進當為餕聲之誤也百官謂有事於君祭者也既餕乃徹之而去所謂自卑至賤進徹或俱為餕 孔氏曰自此至觀政矣一節明祭末餕餘之禮自求多福恩澤廣被之事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而祭之有餕即是克有終故引古人之言證餕為美也餕其是己巳語辭也又引古君子之言證餕義餕者人餕尸之餘也然王侯初薦毛血燔燎是薦於鬼神至薦孰時尸乃食之故曰尸亦餕鬼神之餘也若大夫士隂厭亦是先薦鬼神而後尸乃食也惠術也言尸餕是施恩惠之術法能施恩惠者即其政善故云可以觀政君於廟中事尸如君則君為臣禮君食尸餘是臣食君餘與大夫食君餘相似故云臣餕君之餘也諸侯之國有五大夫此云六者兼有采地助祭也以下漸徧及下示溥恩惠也士廟中餕訖而起所司各執其饌具以出廟戸陳于堂下百官餕訖各徹其器而去之 嚴陵方氏曰尸猶受惠於鬼神人固當受惠於其君餕每變以衆故始則君與三卿共四人變而加以兩故大夫六人又變而加以兩故士八人又變則又加以百官蓋以示其惠之愈廣然非實數也百官謂中下之士以及於百執事者也祭法以官師為中下之士則此以百官稱之亦宜矣爾雅曰謖興起也由君而下皆言起獨於尸言謖者盖不疾而速者神也尸神象也故特以謖言之特牲饋食少牢饋食士虞禮有司篇皆言尸謖者以此 山隂陸氏曰餕者祭之末不可不知著此雖末其他或不知可也惠術也可以觀政言凡惠術此而已孟子曰是乃仁術也君起變謖言起是起也非謖也坐而起為謖君初非坐者也百官進徹之進而後餕餕而徹焉百官益卑矣 石林葉氏曰餕雖為祭之末亦為祭之始薦獻以饗鬼神以饗尸則是尸所以飲食乃餕鬼神之餘此謂祭之始也鬼神之惠既以及尸而君卿大夫士每變以衆則衆所飲食者乃餕尸之餘此謂祭之末終始皆餕則惠之術施矣先王祭而惠及下者如此為政之道亦何以加之乎於君與卿而言君臣以卿之備於臣道也於大夫與士而言貴賤以爵至於士而止也於百官而言上下以其執事未必有爵也 凡餕之道每變以衆所以别貴賤之等而興施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見其脩於廟中也廟中者竟内之象也祭者澤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惠必及下顧上先下後耳非上積重而下有凍餒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民夫人待於下流知惠之必將至也由餕見之矣故曰可以觀政矣 鄭氏曰鬼神之惠徧廟中如國君之惠徧竟内也鬼神有祭不獨饗之使人餕之恩澤之大者也國君有蓄積不獨食之亦以施惠於竟内也 孔氏曰興起也初餕貴而少後餕賤而多皆先上而後下施惠之道亦當然也故云興施惠之象餕之時君與四卿用四簋之黍欲見其恩惠脩整普徧於廟中也諸侯之祭有六簋今云四簋以二簋留為隂厭之祭故也簋有黍稷特云黍者見其美舉黍則稷可知以四簋而脩於廟中如君之恩惠徧於竟内也上先下後謂君上先餕臣下後餕非上有財物積重不以施惠使在下有凍餒之民也由餕見之言民所以知上有財物恩惠及於下者祗由祭祀之餕見其恩逮於下之理 横渠張氏曰廟中有竟内之象聖人無一事不示之教雖一身猶無限見法度況一廟中餕必不以祭器而食人不欲以神明之器而䙝用又難使上下同器而食餘餕聖人因祭而設教也執事至晏朝則固已飢矣故廟中而食其餘 嚴陵方氏曰夫施惠之道不止於餕特由餕見之而已故曰象見乃謂之象也四簋之黍未為多也特取其脩於廟中故爾廟中之惠未為大也特取其象於竟内故爾諸侯廟中為竟内之象則天子廟中為天下之象可知餕之為禮所由来尚矣諸侯特舉而行之使勿壊而已故言脩焉祭之為澤幽足以及乎神明足以及乎人非澤之大者乎澤者徳之所惠也上有大澤則惠及下則主人言之也由其先後有序上下有等顧上先下後耳非上重積之而不施使下有凍餒之民也周官職嵗言以叙與職幣授之亦此之意由餕而見惠故曰可以觀政矣積重與老子所謂重積徳之重積同言所積雖多而不能散也夫人與考工記所謂夫人能為弓之夫人同猶言人人也顧蓋有但意 講義曰先貴後賤是有貴賤之等而自寡及衆施惠之道然也見其脩於廟中脩猶行也謂施惠之道行於廟中也廟中者竟内之象鬼神之惠徧行於廟中猶國君之惠徧行於竟内也然則鬼神有祭不獨饗之使人餕之國君有財不獨利之使民共之待於下流者知惠之必將至初未嘗擅為己有也豈非澤之大者乎由餕以見政固其宜也 夫祭之為物大矣其興物備矣順以備者也其教之本與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則教之以尊其君長内則教之以孝於其親是故明君在上則諸臣服從崇事宗廟社稷則子孫順孝盡其道端其義而教生焉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於上則不以使下所惡於下則不以事上非諸人行諸己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順之至也祭其是與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鄭氏曰為物猶為禮也興物謂薦百品崇事崇猶尊也必身行之言恕己乃行之祭者教之本教由孝順生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祭祀禮備具内外俱兼脩之於己然後及物是為政之本也祭之為物物為事物所行皆依禮故為大興物謂興造庶羞百品皆足故云備矣祭必依禮是順也百品皆足是備也聖人設教唯以順以備故曰教之本與祭既順備可為教故人君因為教焉外教謂郊天内教謂祭宗廟外教尊君長故諸臣服從内教孝其親故子孫順孝人君身自行之盡其事上之道又端正君臣上下之義則政教由此生焉上所施於己巳所不安則不得施於下下所施於己巳所憎惡則不得以事於上非諸人諸於也謂他人行此惡事加於己巳以為非是非於人已乃行此惡事而施人是行於己也若如此非政教之道言為政必由於己乃能及物故下云必由其本順之至也 長樂劉氏曰上經以祭明人君為政之道此經以祭明人君為教之法政也者正其身而後正於人者也教也者行於己而人傚之者也易曰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者祭以為教而民服從者也故曰祭之為事大矣其感動民心而忠孝百善生焉是所興之事備也順民之性而備其百善者莫大乎祭非所以為教之本歟是以聖人盡其性以為道脩其道以為教端其義以先民而教生焉是以為之臣為之民者雖未率性而忠恕之道行矣 嚴陵方氏曰為物大者祭之體也興物備者祭之用也非體之為大不足以致用之備非用之為備不足以成體之大然則備者豈徒備其用而已哉亦在乎無所不順然後為備爾故曰順以備其教之本與以上言順故此言外教以尊君長内教以孝其親教以尊其君長由其君之明而已故曰則諸臣服從教以孝其親在乎崇重宗廟社稷而已故曰則子孫順孝且祭所以嚴上固足以教之尊君長祭所以追養固足以教之孝其親盡其道者盡祭之道而無所遺也端其義者端祭之義而有所立也有道有義教之所由生也於社稷亦言順孝者與祭義言孝之至也同義必身行之者以身教者從故也教必以事君言之者欲明乎事上使下之道故也蓋事上使下臣之事而已惡者好之對安者危之對好惡以情言安危以勢言上之使下以勢為主下之事上以情為主事上使下之道如此則所謂身行之也茍非諸人而行諸己豈所謂身行之哉故曰非教之道也君子之教必由其本教之本在乎祭祭之本在乎順故其言如此然上言事上使下以為教者事上使下亦在乎順故也 石林葉氏曰祭者所以順備自内而興物則凡在己者無不盡是之謂順自外而興物則凡可薦者無不在是之謂備内順而備其教達於天下教之以尊親則生而知愛者也教之以尊其君長則生而知敬者也尊於君長則諸侯服孝於親則子孫順孝為仁之本則人道盡矣故曰盡其道尊其君長則義而已矣自上倡之則曰端其義先王之教所因者本也不因其本而强以使之則人不從故祭於親而順以備教之本也廣其順而因諸己以施諸人教之道也本言其所自道言其所成 金華應氏曰為物指其事興物指其具興舉也餕及於賤可謂備矣 講義曰君子之教人外則順於君長内則孝於其親誠以君親無二道事之一本於順而已順者人心之所同君倡其順於上則人安其順於下故明君在上不勞施為而臣自服從尊事鬼神而子孫自順孝矣君既自盡其道又正其義於天下則教自此生矣非諸人行諸己非順矣不可以施於人況於事君乎不可以事君又可以事神乎必由其本身自順也身順而天下順豈非順之至乎 慶源輔氏曰君臣父子人之大倫教莫先於此也君之明者無不順也道不盡義不端雖欲教人人不從也故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夫祭有十倫焉見事鬼神之道焉見君臣之義焉見父子之倫焉見貴賤之等焉見親疏之殺焉見爵賞之施焉見夫婦之别焉見政事之均焉見長㓜之序焉見上下之際焉此之謂十倫 鄭氏曰倫猶義也 孔氏曰從上雖云祭其事隱此廣陳祭含十義以顯教之本 長樂陳氏曰祭所以交神於無而寓理於有致禮於幽而興物於明故其為名則一而其為倫則十此其以神道設教也由其父子之倫則有親疏之殺由其貴賤之等則有爵賞之施由其親疏之殺則有夫婦之别而終之以長㓜之序由其爵賞之施則有政事之均而終之以上下之際鬼神父子親疏夫婦長㓜五者皆内之倫也君臣貴賤爵賞政事上下五者皆外之倫也内之倫則主於仁外之倫則主於義仁必推而逹乎義義必反而濟乎仁此所以内外交著而後相成之美盡矣 嚴陵方氏曰鬼神則變化有所通故曰道君臣則嚴謹有所守故曰義父子則恩孝有所順故曰倫貴賤則名位有所差故曰等親疏則逺近有所間故曰殺爵賞則恩惠有所及故曰施夫婦則内外有所辨故曰别政事則多寡有所一故曰均長㓜則先後有所次故曰序上下則情意有所接故曰際夫祭以鬼神為主故於首言鬼神之道至於惠之之道則祭之末也故以上下之際終焉夫先後有序如此所以謂之倫也 石林葉氏曰祭祀以祭鬼神為主故先言事鬼神之道道言其洋洋在上妙而不可體也鬼神無形而立尸以祭者安之也尸在廟中則全於君在外則全於臣故次之以君臣之義義言其有權也雖有内外之别而所為尸者子行也以父而事子則不嫌於自卑故次之以父子之倫倫言其理之所在也入以明父子則足以致親致親不可以無尊卑故與為獻酬者以五七而終久故次之以貴賤之等等言其有節文也貴賤有等而昭穆不可以不辨故次之以親疏之殺殺言其恩之有降也親疏有殺不可以不知其所自出故凡出命者就於大廟則次之以爵賞之施施言恩之廣也自交鬼神之道至於爵賞之施則愛敬以備而所以事鬼神者必夫婦親之故次之以夫婦之别别言其獻異位也薦獻至於餕則祭將畢矣必及於賜爵故族姓以昭穆為齒則次以長㓜之序序言其先後有次也賜爵雖及於族姓而惠未廣達其惠至於賤吏皆得餕而食則上下交矣故次之以上下之際 鋪筵設同几為依神也詔祝於室而出于祊此交神眀之道也 鄭氏曰同之言詷也祭者以其妃配亦不特几也詔祝告事於尸也出於祊謂索祭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第一倫交鬼神之道詷共也人生時形體異故夫婦别几死則魂氣同歸於此故夫婦共几鄭註以某妃配儀禮少牢文謂祭夫祝辭不但不特設辭亦不特設其几祝辭與几皆同於夫也故鄭註司几筵云祭於廟同几精氣合也席亦共之必云同几者筵席既長几則短小恐其各設故云同几也詔告也祝祝也謂灌鬯饋孰酳尸之等祝官以祝辭告事於尸其事廣也以總論事神故廣言之知非朝踐之時血毛詔於室者以朝踐尸主皆在戸外暫時之事非終始事神之道也祊謂明日繹祭而出廟門旁廣求神於門外之祊郊特牲云索祭祝於祊故鄭云索祭也 横渠張氏曰鋪筵設同几疑左右几一云交鬼神異於人故夫婦而同几求之或於室或於祊也又曰鋪筵設同几只設一位以其精神合也後又見合葬孔子善之知道有此義然不知一人數娶設同几之道又何如此未易處 長樂陳氏曰人道則貴别神道則貴親故葬則同穴而祭則同几也同几所以依神然此依神而已而未至乎交也故詔祝於室所以交神於隂而出乎祊所以交明於陽故曰交神明之道 嚴陵方氏曰生則出乎一而辨故生則異室死則反乎一而安故死則同几鋪筵設同几使神有所依且神無方無方則無體所謂依者人依之而已主隂陽之道言之則曰鬼神主幽顯之分言之則曰神明合而言之其實一也 石林葉氏曰鬼神無形而依於有形故鋪筵則陳祭同几則配祭鬼神無方而求之有方故詔祝則在廟中為祊則在門外几筵祝祊祭祀之終始皆所以交神明而饗之也故言交神明之道而事不足以言之慶源輔氏曰鋪筵設同几無所不備為依神也詔祝于室而出于祊無所不盡為求神也依之備其物求之盡其誠所以為交神明之道也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中則全於君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門則全於臣全於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義也 鄭氏曰不迎尸者欲全其尊也尸神象也鬼神之尊在廟中人君之尊出廟門則伸 孔氏曰此經明第二倫君臣之義尸體既尊君宜自卑若出迎尸尸道未伸嫌君猶欲自尊故不迎也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解别嫌事也尸本是臣在廟則尊耳若未入廟其尊未伸君若出迎則疑尸有還為臣之道故云疑於臣尸若在廟則君父道全也云全君不云全父者此本明君臣故略於全父也君若出廟門外則君道還尊與平常不異是疑於君入廟門則臣子道全無所疑也今君以臣子自處不敢出廟門恐尸尊不極欲示天下咸知君臣之義君臣由義而合故云義也 長樂陳氏曰尸卑於廟門之外而尊於廟門之内君尊於廟門之外而卑於廟門之内尸之為體貴其尊之而不卑君之事尸貴其卑之而不尊是以君出迎牲而不迎尸所以别尊卑之義故曰明君臣之義也延平周氏曰以君而迎牲可也以君而迎尸則嫌於以君而迎臣 嚴陵方氏曰尸者神之象君者人之主廟門之外以人道為尚廟門之内以神道為尚凡迎之禮必出門焉君迎牲而不迎尸者非重牲而輕尸也為其有君臣之疑所以别其嫌也既曰嫌又曰疑疑固未至於嫌而嫌亦疑之所積也 講義曰夫君為尸屈而尊卑之間尚有疑焉非尊事鬼神之道矣故曰迎牲而不迎尸所以全尸之尊全己之卑使無疑也以君之尊而執臣禮以事尸如此則凡為臣而事君者宜如何也故以此明君臣之義 夫祭之道孫為王父尸所使為尸者於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倫也鄭氏曰子行猶子列也祭祖則用孫列皆取於同姓之適孫也天子諸侯之祭朝事延尸於戸外是以有北面事尸之禮 孔氏曰此第三倫明父子之理主人為欲孝敬己父故北面而事子行之尸則凡為子者豈得不自尊其父乎是見子事父之道也少牢特牲禮尸皆在室之奥主人西面事之無北面事尸之禮故知是天子諸侯也鄭知朝事者以郊特牲詔祝於室當朝事之節故知坐尸當朝事也 伊川程氏曰古人祭祀用尸極有深意不可以不思也蓋人之魂氣既散孝子求神而祭無尸則不饗無主則不依魂氣必求其類而依之人與人既為類骨肉又為一家之類已與尸各既已潔齊至誠相通以此求神宜其饗之後世不知此道以尊卑之勢遂不肯行耳 延平周氏曰昭穆之不可亂天理也故為尸者必順昭穆之列然以己之子而為父之尸則己北面以事而忘己之為父者以其為父之尸也亦所謂斯須之敬矣 長樂陳氏曰尸於王父則孫於祭者則子以孫為王父之尸則是以子為祭者之父子忘其子之卑而事於父父忘其父之尊而事子凡此所以眀祭者事父之道而已 嚴陵方氏曰十倫皆倫也止於父子言倫者有父子之倫然後有宗廟之祭則祭之倫本於父子而已故止以父子為倫焉而特言祭之道者以此 石林葉氏曰尸所以象神取於異姓則嫌於不親取於己子則疑於無别故為尸者子行也雖以父事之不疑於父不疑則人倫明矣 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皆以齒明尊卑之等也 鄭氏曰尸飲五謂酳尸五獻也太夫士祭三獻而獻賔 孔氏曰此一節明第四倫尊卑差等也獻卿大夫士及有司等其爵雖同皆長者在先故云以齒此據上公九獻之禮凡祭二獻祼用鬱鬯尸祭奠而不飲朝踐二獻饋食二獻及食畢主人酳尸故云尸飲五於此時獻卿獻卿之後主婦酳尸賔長獻尸是尸飲七也及瑶爵獻大夫是正九獻禮畢但初二祼不飲故云尸飲七自此以後長賔長兄弟更為加爵尸又飲二是并前尸飲九主人乃散爵獻士及羣有司也若侯伯七獻朝踐饋食時各一獻食訖酳尸但尸飲三也子男五獻食訖酳尸尸飲一鄭註大夫士祭三獻而獻賔此特牲禮文眀與諸侯獻賔時節不同案有司徹下大夫不賔尸與士同亦三獻而獻賔其上大夫别行賔尸之禮與此異也 長樂陳氏曰卿之徳隆而貴故獻以玉爵大夫之徳殺而賤故獻以瑶爵至於士則徳卑尤賤故獻以散爵而已 嚴陵方氏曰於尸言飲則主人酳之故也卿以下言獻則飲之可知君必獻臣者以賔禮隆助祭之人故也尸飲之後獻則間之者隆殺之别也間之以五以七以九者飲陽事故用數之竒焉凡觴皆謂之爵此言玉爵瑶爵正謂一升之爵爾言散爵即五升之散也禮器曰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則不特獻者然也雖受獻者亦然羣有司則前言進徹之百官後言煇胞翟閽者皆是也皆以齒者同爵則尚齒也前言貴賤之等此變言尊卑者其獻也以卿大夫士為之等故以貴賤言之於卿大夫之等又各以齒故以尊卑言之 山隂陸氏曰尸飲五若十二獻當朝踐亞獻之節尸飲七當饋食初獻尸飲九當饋食三獻即九獻尸飲五當饋食初獻尸飲七當饋食三獻尸飲九在酳尸矣七獻五獻尸飲三於是獻卿歟先儒謂子男五獻食訖酳尸尸飲一尸一飲即獻卿非其差也瑶爵散爵不言洗略之也 新安朱氏曰古禮於今實難行當祭時獻神處少祝酌奠卒祝迎尸以後盡是人自飲了主人獻尸尸酢主人酢主婦酢祝及佐食宰賛衆賔等交相勸酬其繁且乆所以季氏祭繼以燭有聖人者作整理一過必不如古人之繁但倣古人大意簡而易行耳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逺近長㓜親疏之序而無亂也是故有事於太廟則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此之謂親疏之殺也 鄭氏曰昭穆咸在同宗父子皆来 孔氏曰此一節明第五倫親疏之殺昭穆謂尸主行列於廟中父南面子北面親者近疏者逺各有次序是無亂也祭太廟則衆廟尸主及助祭之人同宗父子皆至故羣昭羣穆咸在若餘廟唯尸主及所出之廟子孫来耳各以昭穆列在廟是不失倫類也殺漸也示親疏有漸也 延平周氏曰有事於太廟言禘祫也 嚴陵方氏曰昭穆固所以别父子而父子之行又各有逺近長㓜親疏逺近以代言長㓜以齒言親疏以情言然而代之逺近齒之長㓜皆以情為主爾故下總謂之親疏之殺也夫有隆然後有殺别親疏則親者隆而疏者殺矣并言殺者言自隆降之以至於殺也王制三昭三穆神之昭穆也此羣昭羣穆人之昭穆也首言祭有昭穆則兼神人而言之然昭穆以神為主故人於廟中乃稱之 古者明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賜爵禄於大廟示不敢專也故祭之日一獻君降立於阼階之南南鄉所命北面史由君右執䇿命之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舎奠于其廟此爵賞之施也 鄭氏曰一獻一酳尸也舎當為釋非時而祭曰奠孔氏曰此一節明第六倫爵賞之施爵表徳禄賞功卿大夫等既受䇿書歸而釋奠於家廟告以受君之命也君尊尚爵賞於廟不自專故民知施必由尊也鄭知一獻非初祼及朝踐饋食之一獻必為一酳尸者以一酳尸之前皆為祭事承奉鬼神未暇䇿命尸食已畢始可行爵賞也此一獻則上尸飲五君獻卿之時也若天子命羣臣則不因常祭特假於廟故大宗伯云王命諸侯則儐是也 長樂陳氏曰施爵賞者必於大廟示其不敢專所以眀父祖之尊也受爵禄者舎奠于廟示其有歸美以明父子之賢也明乎祖父之尊則天下知所敬明乎父子之賢則天下知所遜故曰爵賞之施 嚴陵方氏曰爵者錫之以名禄者錫之以利有徳者必有名有功者必有利爵有徳禄有功亦從其類也史則掌書也䇿則書其所命之事也上言執䇿下言受書互相備也夫命有所禀則非君命也祖命而已故史命之也由君右焉非重史也重命而已 延平周氏曰君雖在廟中亦必南嚮者示其向明而聼天下為不可易也臣雖在廟中亦必北面者示其答於君自北始 山隂陸氏曰一獻謂始獻爾始獻即爵賜禄不嫌蚤者重䇿命也史由君右執䇿命之所謂詔辭自右講義曰周官以徳詔爵以功詔禄則爵所以表有徳而禄所以報有功然爵禄者非人君所得而私君既於廟命之則受之者可不歸而釋奠於其廟乎如此則君必不敢以爵禄私諸人而人必不敢以君之爵禄自私而授受之際皆知有所本矣 金華應氏曰一獻始命者以祭為先也不俟獻終而命者以賞為重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六 宋 衛湜 撰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禕立于東房夫人薦豆執校執醴授之執鐙尸酢夫人執柄夫人授尸執足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酢必易爵明夫婦之别也 鄭氏曰校豆中央直者也執醴授醴之人授夫人以豆則執鐙鐙豆下跗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第七倫也此謂上公夫人故副褘也爵為雀形以尾為柄尸酢夫人則執雀尾夫人受酢則執爵足夫婦交相致爵其執之不相因故處襲因也主人受主婦之酢必易換其爵特牲更爵酢鄭註男子不承婦人爵是也鄭註執醴授醴之人者謂夫人獻尸以醴齊此人酌醴以授夫人至夫人薦豆此人又執豆以授夫人獻與薦皆此人所掌故也長樂陳氏曰禮器言夫人在房而東酌罍尊則在房者西房也而此言副褘立于東房何耶蓋婦人貴於從夫又貴於辨位從夫則立之東所以待其將有事辨位則即於西所以動而行事也至於夫婦相受授不相襲處則異其所立酢必易爵則易其所執故曰明夫婦之别 講義曰先儒謂爵為雀形以尾為柄恐非是爵之柄下有三戈足則戈也以豆觀之校為柄乃中央直者則爵之柄亦指中央矣 凡為俎者以骨為主骨有貴賤殷人貴髀周人貴肩凡前貴於後俎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貴者不重賤者不虗示均也惠均則政行政行則事成事成則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俎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為政者如此故曰見政事之均焉 鄭氏曰殷人貴髀為其厚也周人貴肩為其顯也凡前貴於後謂脊脅臂臑之屬 孔氏曰此經明第八倫殷質賤肩之薄故貴髀周文賤髀之隱故貴肩凡前貴於後據周貴肩言之助祭者賜之俎貴者不特多而重賤者不虚而無分爼多少隨其貴賤示均平也功立由於分俎人君不可不知人君欲為政教必須如分俎均平也前體臂臑為貴後體膊胳為賤就脊脅之中亦有貴賤正脊在前為貴脡脊横脊在後為賤脅則正脅在前為貴短脅為賤故鄭總云之屬以包之鄭不云肩者以周人所貴故略之 長樂陳氏曰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則有所别而足以為義貴者不重賤者不虚則有所均而可以為仁行於上者政也通於下者事也政必有事而事不必有政故事成本於政行 嚴陵方氏曰俎者對豆之器俎大而豆小俎以骨為主則豆以肉為主可知坊記觴酒豆肉是也骨陽也肉隂也俎之數以竒而從陽豆之數以偶而從隂為是故也夫祭以饗神之主然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所以明祭之有惠而已惠可以觀政患不均耳故惠均則政行有政則有事有事則有功功所以立由惠而已故曰不可不知 講義曰孔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蓋均則無不滿之患故人樂於從上之政令趨事赴功唯上所欲為矣此事所以成功所以立也使為政者惠下必均有如均此俎則何患事功之不立乎於餕可以觀政為俎見政事之均善為政者不可不知也 凡賜爵昭為一穆為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凡羣有司皆以齒此之謂長㓜有序 鄭氏曰昭穆猶特牲少牢饋食之禮衆兄弟也羣有司猶衆賔下及執事者君賜之爵謂若酬之 孔氏曰此經明第九倫祭祀旅酬時賜助祭者酒爵君衆兄弟子孫昭為一列穆為一列各自相旅尊者在前卑者在後同班列則長者在前少者在後是昭與昭齒穆與穆齒鄭知賜爵為酬者以獻時不以昭穆為次此列昭穆故知為酬也 長樂陳氏曰宗廟之中授事則以爵而賜爵則以齒蓋授事主義而行於旅酬之前賜爵主恩而隆於旅酬之後賜以主恩故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凡羣有司皆以齒長㓜之序也 嚴陵方氏曰司士所謂祭祀賜爵呼昭穆而進之是矣夫齒所以序長㓜故曰長㓜有序 夫祭有畀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徳之君為能行此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畀之為言與也能以其餘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門此四守者吏之至賤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既祭之末而不忘至賤而以其餘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則竟内之民無凍餒者矣此之謂上下之際 鄭氏曰明足以見之見此卑者也仁足以與之與此卑者也煇周禮作韗謂韗磔皮革之官也翟謂教羽舞者也不使刑人守門謂夏殷時 孔氏曰此經明第十倫畀與也煇胞翟閽四者皆是賤官祭末與以恩賜是施惠之道也明謂君徳昭明足以見惠下之義仁謂仁恩能賜與於下也作記之人見周刑人守門又何恩賜與之故明之云古者不使刑人守門雖是賤人得恩賜也際接也謂至尊與賤者其道接也韗人掌作鼓木張皮兩頭鞔之以為鼓故註云韗磔皮革之官也 長樂陳氏曰夫知及其大而不周其小不足以為明愛及其貴而不周其賤不足以為仁唯有徳之君於煇胞翟閽之吏其明足以見之而無所遺其仁足以與之而無不徧則惠下之道斯盡而竟内之民所以無凍餒也 嚴陵方氏曰夫祭之有俎固已見惠均矣然未足以盡惠下之道以至尊之尸而畀至賤之吏然後見惠下也此政事之均與上下之際所以為異歟惠下之道有明足以見之而無仁以與之則惠或失於不行有仁足以與之而無明以見之則惠或失於無辨徳者得也唯有徳之君乃能兩得故曰無能行此延平周氏曰古者不使刑人守門此指夏殷而言也周之法墨者使守門而四夷之亦使守王宫蓋當時之為守衛者皆公卿大夫之子弟而又兼以刑人與四夷之則其勢足以相持而不至於為亂是又使刑人與四夷之者皆有所養則是亦先王之仁也 石林葉氏曰助祭則羣有司賤於族姓而煇胞翟閽又賤於羣有司明足以知其賤而用之仁足以惠其賤而畀之則上下至矣自上下以及長㓜皆曰惠以其賜爵飲食以是名之也自夫婦以及君臣則皆曰明以其薦獻酬酢有所辨也至於政事則見而已矣 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礿禘陽義也嘗烝隂義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隂之盛也故曰莫重於禘嘗古者於禘也祭爵賜服順陽義也於嘗也出田邑秋政順隂義也故記曰嘗之日公室示賞也草艾則墨未秋政則民弗敢草也 鄭氏曰謂夏殷時禮夏者尊卑著而秋萬物成爵命屬陽國地屬隂公室出賞物也草艾謂艾取草也秋草木成可芟艾給爨亨時則始行小刑也 孔氏曰自此至為民父母一節明祭祀之重禘祭在夏夏為炎暑故為陽盛嘗祭在秋隂功成就故為隂盛冬雖嚴寒以物於秋成故不得以冬烝對夏禘記者又引前記之文云嘗之日出公室貨財以示賞也案左云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此以賞對刑為文其實四時之間皆有賞也 嚴陵方氏曰春礿夏禘以飲為主故曰陽秋嘗冬烝以食為主故曰隂祭有礿禘猶生時有饗祭有嘗烝猶生時有食陽道常饒隂道常乏饒故及夏始為盛乏故於秋已為盛矣以其為隂陽之盛故曰莫重於禘嘗若平秩南訛所謂夏政也若平秩西成所謂秋政也爵命之者也服勝於隂者也故為順陽義禄食之者也田邑制於地者也故為順隂義公室為因其物之成而用之以行賞也草艾則墨者因其時殺而順之以行刑也弗敢草亦謂艾之也猶采桑謂之桑歟刑有五墨最輕以始行刑故用輕者也 金華應氏曰代天爵人猶之天爵故於禘之陽分地與人畫為田邑故於嘗之隂秋政若省歛斷刑皆是其施罰也則必草已艾而後施墨刑之輕者未秋政則民亦弗敢草焉雖一草之微不敢非時而斬艾之故不曰艾草而曰草艾者草自可愛而非人踐之也 石林葉氏曰礿禘之祭其用物薄主於灌獻則順乎陽陽於春夏為用也嘗烝之祭其用物多主於饋食則順乎隂隂於秋冬為用也然言其盛則止及於禘嘗而不及礿烝者蓋陽達於春物方蠢動隂終於冬物已退藏故古之君子其言郊社則以禘嘗對之亦舉其盛者爾爵以詔徳服以顯庸仁之屬也國政則有田邑致刑則為秋政義之屬也仁用於夏禘未嘗不行刑要之以仁為主義用於秋嘗未嘗不示賞要之以義為主仁義備矣止曰禘嘗之義者指其立道而言之也 故曰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義君人不全不能其事為臣不全夫義者所以濟志也諸徳之也是故其徳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義章其義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則竟内之子孫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親涖之有故則使人可也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君明其義故也其徳薄者其志輕疑於其義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為民父母矣 鄭氏曰全猶具也濟成也謂機也竟内之子孫萬人為子孫涖臨也君不失其義者言君雖不自親祭祭禮無闕於君徳不損也 孔氏曰義以濟志言禘嘗之義人君明之所以成就其志義者是人君衆徳之也人君道徳顯盛則念親志意深厚若能念親深厚則事親祭祀其義章明顯著則其志㳟敬民之子孫皆化於上無不㳟敬其親矣雖使人謂君有故使人攝之君能恭敬則不䘮失其義也若人君志意既輕疑惑於祭祀之義欲求祭使之必敬不可得已 嚴陵方氏曰此非五年之禘其禮雖小以陽之盛其義大也君以道揆禮故曰明其義臣以法守禮故曰能其事義寓乎禮志存乎心茍有是心而無是禮亦不可以徒行故義所以濟志也濟與可否相濟之濟同有是義以行是志非有徳之人則不可以茍作故曰諸徳之也以諸徳之故徳盛者志厚以義者所以濟志故志厚者義章所得不盛則所積不厚所積不厚則所成不章章猶文之成而可見也竟内必以子孫為言者以祭所以事祖考故也禮固所以為義而義又可以起禮有故則使人以義之所可故也大宗伯若王不與祭祀則攝位代之雖在乎人使之則出於君代之雖行其事使之則本乎義故曰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明其義故也 山隂陸氏曰禘嘗之義大矣孔子曰知其説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志厚者不造微不臻極不止也竟内之子孫謂其子孫受邑在其竟内者 石林葉氏曰君主祭者也故明禘嘗之義臣助祭者也故能禘嘗之事能其事則盡物而已明其義於内不可不盡志盡志者唯有徳之君可也故志厚義章此徳之而終至於竟内無不敬故曰治國之本也祭之義愛敬而已如知敬愛於親則雖不身涖之蓋猶祭也孔子嘗謂吾不與祭如不祭者以其無義而已矣不知祭之義則内不得與其親其使人祭也何以為敬乎 講義曰君明其義然後能任其臣臣能其事然後能任君之事以有故不得已而使人宜若不如身親之為愈也然雖使人也而於禮無闕於徳無虧者君明其義故不失其義也君而不明其義則雖身親之亦何足貴乎徳由志而發志以義而成自然之符也祭敬則竟内之子孫莫敢不敬者人君躬行子孫之道以事其先則凡為子孫者化之矣古之人使民則如承大祭以其敬也不足以為民父母而於祭之不敬見之其以此乎 馬氏曰元后作民父母故曰竟内之子孫 夫鼎有銘銘者自名也自名以稱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惡焉銘之義稱美而不稱惡此孝子孝孫之心也唯賢者能之銘者論譔其先祖之有徳善功烈勲勞慶賞聲名列於天下而酌之祭噐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顯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順也明示後世教也 鄭氏曰銘謂書之刻之以識事者也自名謂稱其先祖之徳著己名於下也烈業也王功曰勲事功曰勞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著於鍾鼎也身比焉謂自著名於下也順謂著名以稱揚先祖之徳孝順之行也教所以教後世 孔氏曰以前經明事親致敬自此至所恥也一節明稱先祖之美論謂論說譔謂譔録言子孫為銘論說譔録其先祖功業勲勞慶賞聲名著於天下者也酌之祭器酌斟酌也祭器鍾鼎也有聲名徧於天下則斟酌列書著於君之鍾鼎也又自成己名於先祖銘下也以祀其先祖謂預君祫祭也禮功臣既得銘鼎則得預君大祫令先祖被銘預祫是尊其先祖也顯先祖以下釋所以必銘義也 嚴陵方氏曰器之重者莫如鼎言之重者莫如銘此鼎所以有銘而銘必於鼎也楚子問鼎而王孫滿以謂在徳不在鼎則古之為此也亦因有所寓而已若湯之盤周之量晉公之鍾以至王之大常廟之金人几杖杯鑑皆為銘焉其所以自名之意則一也列於天下言陳列於天下而有序也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而不益也祭噐即鼎也自名於祭器故曰自成其名上足以先祖之徳下足以成己之名故曰上下皆得 馬氏曰銘必自名然後可以稱其先祖故曰銘者自名也夫銘可以自名而非孝之心雖然茍志於善而欲自成其名者先王猶不廢也 廬陵胡氏曰自名謂己能立身名以顯其先也能自名則國人稱願曰幸哉有子如此故可名也若身䧟不義而無令名雖銘人誰信之酌猶酌古之酌祭器鍾鼎言刻先祖功善於鍾鼎而孝順之名成焉先儒謂自著己名於先祖之下非也若有心於自著己名何以為孝子比次也銘其祖而身名成焉是身比也 石林葉氏曰銘者刻於金石而銘其祖考之美以示後世雖有惡焉亦孝子慈孫所不稱也蓋唯賢者然後能此不賢則知惡必著於天下故曰爾尚蓋前人之愆唯忠唯孝忠孝之道唯賢者能盡言祖而不及考者舉尊以見卑也徳言其得於身善言其生於心功見於王曰勲功列於事曰勞慶賞在君聲名在人皆列於天下者也然必酌之祭噐者蓋烝彞鼎所以饗祖考之噐名其美於上酌以饗之則祖考之徳顯而孝道逹矣故曰崇孝自著其名於下而身得以比焉故曰順示天下之子孫不遺其親之美故曰教上以顯親下以示教皆得考於銘則君子美其所稱者以其不遺上下而已 延平周氏曰名之曰幽厲者天下之公義也故孝子慈孫雖欲改之不可得也自名先祖之美而不稱其惡者一人之私恩也故孝子慈孫為之可也徳盡人道者也善人道之始也功者有所興造烈者有所陳肆勲者言其達於上勞者言其營於下功者不若勲之大勞者不若烈之著徳善者言其成己者也功烈勲勞者言其成人者也慶賞聲名者成己成人所終始者也一物而三善得者於銘有之蓋銘者主乎論譔先祖之徳而孝也順也教也自存乎其間矣講義曰為先祖者豈能一無不善而銘之所稱特取其美而惡則為之隱者蓋孝子孝孫之心其欲崇其祖考者無所不用其至況其有美詎可掩哉此銘之義稱美而不稱惡而君子不以為私且謂賢者然後能之也又況徳善行於身功烈勲勞著於國慶賞為君之所報聲名為人之所歸是其美固已布列於天下矣則夫酌取其所宜稱者為之論譔以銘之祭器而施之祀事之間其可後乎孔子曰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稱先祖非崇孝乎祭義曰士庶人有善歸諸父母所以示順也明示先祖之美於後世使子孫有所取法承其祀者觀之竦然動心肅然改容仰思其先退察於己必其於無愧矣非教乎 夫銘者壹稱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觀於銘也既美其所稱又美其所為為之者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知足以利之可謂賢矣賢而勿伐可謂恭矣鄭氏曰美其所為美此人為此銘也 孔氏曰造銘唯壹稱先祖之善上下皆得謂上光先祖下成已順行又垂教來世也所稱謂先祖也所為謂己身行業也君子有徳之士觀銘必見此二事之美也為之者謂為銘之人明足以見先祖之美仁足以著先祖之銘知足以利己得上比先祖也備此三事所以為賢又不自伐是為恭也 石林葉氏曰美其所稱者以其不遺祖考之善也美其所為者以其不誣祖考之實也有善而弗知不眀也故言明足以見之知而不不仁也故言仁足以與之知之而能又誣其實則亦不知也故言知足以利之知既利之而欲伐其善則必喪其善故雖銘而其辭敬者亦所謂賢而勿伐也 延平周氏曰美其所稱者功徳而已美其所為者明足以見仁足以與知足以利然後能為之也合是三者則賢矣既賢矣而守之以無伐可謂恭者也廬陵胡氏曰上祖下成已善行也所稱所為上下皆得也見見祖美也與猶許也已仁故上許與之銘其祖也利者義之和謂義當得此銘也賢而不伐目下事 故衛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廟公曰叔舅乃祖莊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于漢陽即宫于宗周奔走無射啟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興舊嗜欲作率慶士躬恤衛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銘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對揚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彞鼎此衛孔悝之鼎銘也古之君子論譔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國家如此子孫之守宗廟社稷者其先祖無美而稱之是誣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恥也 鄭氏曰孔悝衛大夫也公衛莊公蒯聵也徳孔悝之立己依禮褒之以静國人自固也假至也至大廟謂以夏之孟夏禘祭也叔舅公為䇿書尊呼孔悝而命之也乃猶女也莊叔悝七世祖衛大夫孔達也隨難謂成公為晉伐出奔莊叔從焉漢楚之川也即宫於宗周後反得國坐殺弟叔武晉人執歸京師寘之深室也射厭也言莊叔奔走至勞而不厭倦也周既去鎬京猶名王城為宗周也獻公衛侯衎成公曽孫也亦失國得反言莊叔之功流於後世啓右獻公使得反國也成叔莊叔之孫成子烝鉏也右助也乃命成叔纂乃祖服纂繼也服事也獻公反國命成子繼女祖莊叔之事欲其忠如孔達也文叔者成叔之曽孫文子圉即悝父也作率慶士作起也率循也慶善也士事也言文叔能興行先祖之舊徳起而循其善事也若纂乃考服若猶女也女繼女父之事欲其忠如文子也成公獻公莊公皆失國得反言孔氏世有功焉寵之也對揚以辟之對遂也辟明也言遂君命以明先祖之徳也施于烝彞鼎施猶著也刻著於烝祭之彞鼎彞尊也周禮大約劑書於宗彞此衛孔悝之鼎銘者言銘之類衆多略取其一以言之也以重其國家如此言如莊公命孔悝之為也莊公孔悝雖無令徳以終其事於禮是行之非也 孔氏曰案哀十五年蒯聵舍孔氏之外圃適伯姬氏迫孔悝於厠强盟之遂刧以登䑓於是得國是徳孔悝之立己也夏之孟夏是周之六月也諸侯命臣在於祭日故鄭註至於大廟謂禘祭也案哀十五年冬蒯聵得國十六年六月衛侯飲孔悝酒而逐之此云六月命之者蓋命後即逐之也公曰至休哉是孔悝父祖鼎銘之辭孔悝是異姓大夫年㓜故稱叔舅成公為晉文公所伐及殺叔武並見僖二十八年左然左無孔達事文不具也襄十四年左衛侯出奔齊是成公亦失國也奔走無射言孔逹隨難漢陽及成公即宫於宗周常奔走無厭倦也興舊嗜欲言孔悝之父圉能興行先祖舊徳所欲為也休哉言功徳休美悝拜至彞鼎明孔悝拜受君恩言己光先祖之徳勸行君之大命著於彞鼎也但休哉以上是稱其先祖公曰叔舅以下至彞鼎是自著其名於下是以身比焉比先祖也 嚴陵方氏曰叔舅蓋莊公尊孔悝而稱之與曲禮天子稱異姓之牧曰叔舅同宗周西周也其地則豐鎬也宗廟所在故謂之宗周成周東周也其地則洛邑也以王道成於此故謂之成周然文王作豐武王作鎬豐鎬皆西周爾豐謂之宗周以文王廟在焉故也鎬謂之宗周以武王廟在焉故也召公所卜者洛之上都周公所卜者洛之下都皆東周爾謂之成周者特下都也前則頑民之所遷後則敬王之所遷者是矣而上都則謂之王城焉前則九鼎之所遷後則平王所遷者是矣自敬王遷都之後止以成周為東周而西周為成周蓋成周在瀍水東王城在瀍水西故也衛之所宫者王城而此謂之宗周者自平王遷於此至莊公時宗廟亦在焉故也啓右者非特左右以助之而又啓道之也纂乃祖服者繼汝祖事也辟蓋辭遜之也對吾君之休而不敢自當焉故辟之也大命即大事也施於烝彞鼎者施其銘於烝祭之二器也祭器必以彞鼎則與震之守宗廟言不喪匕鬯同義蓋匕所以載鼎實彞所以實秬鬯故也彞之祼足以感神於幽鼎之亨足以養人於明其徳於是為至矣銘於彞取夫徳有常而不變銘於鼎取夫徳日新而不窮必於烝祭之器與司勲凡有功者祭於大烝同義彞亦有銘止曰鼎銘者舉重以該之也無美而稱之則不足以取信於人故曰是誣也有善而弗知則其明不足以見之也知而弗則其仁不足以與之也為人之子孫不眀不信而且誣焉則辱莫甚矣 金華應氏曰嗜欲者心志之所存其先世之忠皆以愛君憂國為嗜欲慕尚而能興起之也作率謂奮起而倡率之慶卿也古者慶卿同音其字同用故慶雲謂之卿雲先世纂乃祖服今又纂乃考服者世濟其美也銘出於孔悝之意而以為公所予者示不敢専也猶魯之作頌必請於周既銘功必請於君也對荅也勤大命者殷勤重大之命也烝為冬祭而彞以薦酒鼎以薦肉則所用之器既曰對遂以君命施於祭器也 馬氏曰周官司勲職曰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大常祭於大烝蓋銘於鼎所以久其於神銘於大常所以示王之瞻視而不忘也先王之善善如此祭必於烝者以烝所以告歳功之成而示其功與歳功同詩曰綏我思成亦言祖考之成而祭之也 山隂陸氏曰對以辟之勤大命施於烝彞鼎辟君也勤大命言命大且勤對揚以君之勤大命猶言對天子之休命也鄭氏謂莊公孔悝雖無令徳以終其事於禮是行之非然經引此猶詩斷章取義其先祖無美而稱之是誣也此言知不足以利之孟子曰無若宋人然宋人揠苗者非徒無益而又害之新安朱氏曰方馬二解儘有好處不可以其新學而黜之如以辟之勤大命施於烝彞鼎為句極是辟乃君也以君之命銘彞鼎 講義曰衛孔悝之立莊公特迫之於其母與渾良夫之刧而莊公非令徳之君亦何足道而記禮者引其銘以稱之何也蓋其人雖非其銘是也特引此以見所以為銘者大體如此故有取焉耳然自其先皆能援其君以反國其亦有功於社稷乎 延平周氏曰鼎所以事先祖銘所以顯先祖於其所以事者而有以顯之則先祖之所以饗也鼎以養人而有功徳者以養人為主故銘之將以著其能養人也且又欲其為子孫之所觀法而寶之不至於傾覆此銘之所以必於鼎也然古之人圖神姦必於鼎而銘功徳亦於鼎可乎夫圖神姦者所以示人而銘功徳者亦以示人則其於鼎也宜矣 昔者周公旦有勲勞於天下周公既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之以重祭外祭則郊社是也内祭則大嘗禘是也夫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子孫纂之至于今不廢所以明周公之徳而又以重其國也 鄭氏曰言此者王室所銘若周公之功也清廟頌文王之詩也管象吹管而舞武象之樂也朱干赤盾戚斧也此武象之舞所執也佾猶列也大夏禹樂文舞也執羽籥文武之舞皆八列互言之耳康猶褒大也易晉卦曰康侯用錫馬不廢不廢其禮樂也重猶尊也 孔氏曰此一節因上説鼎銘眀先祖之善故此明周公之勲子孫纂之特重於餘國亦光之事諸侯常祭唯社稷以下魯之祭社與郊連文則用天子之禮也祫祭在秋大嘗禘在夏用天子禮則升歌清廟及舞大武大夏之属所以為大嘗禘也經云八佾以舞大夏舞大武不顯佾數則知亦八佾故鄭云互言之至今謂作記時也 長樂陳氏曰禮以祭祀為先樂以歌舞為備郊社天子外祭之重者大嘗禘天子内祭之重者天子秋嘗以享先王謂之大嘗夏禘以享先王謂之大禘則諸侯嘗禘不得謂之大矣周公之廟得用天子之禮雖祭祀以之可也清廟頌文王清明之徳歌於堂上以示之維清奏文王象武之事管於堂下以示之大武武王之樂也朱干玉戚以舞之所以象征誅大夏姒禹之樂也八佾以舞之所以象揖遜周公之廟得用天子之樂雖歌舞以之可也大嘗禘用天子禮樂如此則郊社可知矣周公封於魯而不之魯魯之子孫纂之於今不廢用之周公廟足以眀周公之德用之魯公廟雖欲尊魯以重其國未免為僣矣孔子曰吾觀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 嚴陵方氏曰郊社所以祭天地故曰外嘗禘所以祭祖宗故曰内禘為五年之祭故謂之大嘗為四時之祭亦謂之大者以天子所賜禮樂比諸侯尤隆也四時之祭特以嘗言者物成可嘗禮為尤盛也故閟宫之詩言秋而載嘗者以是月令言嘗犧牲祭法言享嘗乃止祭義言嘗無樂燕居中庸言郊社禘嘗皆此意也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所以應八卦故每佾又用八人合而為六十四焉則重卦之象也自諸侯而下則取隆殺以兩而已言舞大夏如此則大武可知康周公者康猶褒之也命之者成王爾而上兼言康王者豈非成王之志而康王又能繼之曲禮曰外事用剛日然不謂郊内事用柔日然不謂社而此以郊社為外祭何也以天地為大故郊對社不可以内外言其事以神人為别故嘗禘對郊社或可以内外言其祭焉 山隂陸氏曰言康王嫌獨成王之意以明周公用天子禮樂為宜故賜之以重祭據此成康視公與祖考無異公亦何嫌於彼哉大嘗禘言禘在下著非大禘也長大禘祭天也言大以用天子之禮樂言下而管象則升歌之人下而又管象也即言下管象嫌歌管同作祭統言而嫌明堂位下管象同作也仲尼燕居言而嫌前下管象同作也然則文王世子何以不嫌逺也公羊曰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則大夏有干戚焉其於大武者一階舞文一階舞武故曰大夏文武備若干舞無羽也羽舞無干也是之謂小舞即大舞干無羽者春秋曰將萬焉而問羽數於衆仲毛詩以干羽為萬舞是也然則舜舞干羽于兩階亦武舞也而曰誕敷文徳者格以武舞是乃所以為文也以人臣所不能為之功賜之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是之謂康 河南程氏曰世儒有論魯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以為周公能為人臣不能為之功則可用人臣不得用之禮樂是不知人臣之道也夫居周公之位則為周公之事由其位而能為者乃所當為也子道亦然唯孟子知此義故曰事親若曽子者可也未嘗以曽子之孝為有餘也蓋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七 宋 衞湜 撰 經解第二十六 孔氏曰案鄭目錄云名曰解經者以其記六藝政教之得失也此於别錄屬通論皇氏曰解者分析之名此篇分析六經體教不同故云經解六經其教雖異總以禮為本故記者錄入於禮 横渠張氏曰經解文字明白人易見則喜入然所得少直舉其大端使人推廣則所得多也 延平周氏曰此一篇葢有先後之序夫入國知教而其所以為教者出乎六經六經雖可以為教然茍非其人道不虚行則行之必資乎天子為天子者必有以求於性命之理而防於非僻之情既内有以求於性命之理而外又有以防於非僻之情則能知能仁能信能義有是四者而正國必以禮為主禮既隆矣則天下徙善逺罪而不自知至於徙善逺罪而不自知則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然於其終也必思其始故曰君子慎始差若毫釐繆以千里 嚴陵方氏曰經者緯之對經有一定之體故為常緯則錯綜徃來故為變聖人之言道之常也諸子百家之言道之變也故聖人之言特謂之經焉 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逺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故詩之失愚書之失誣樂之失奢易之失賊禮之失煩春秋之失亂鄭氏曰觀其風俗則知其所以教屬猶合也春秋多記諸侯朝聘㑹同有相接之辭罪辯之事失謂不能節其教者也詩敦厚近愚書知逺近誣春秋習戰爭之事近亂 孔氏曰經解一篇總是孔子之言人君以六經之道各隨其民教之民從上教各從六經之性觀民風俗則知其教也顔色温潤情性和柔依違諷諫不指切事情故云温柔敦厚詩教也書錄帝王言誥舉其大綱事非繁密是疏通上知帝皇之世是知逺樂以和通為體無所不用是廣博使人從化是易良也易之於人正則獲吉邪則獲凶不為淫濫是絜靜窮理盡性言入秋毫是精微禮以恭遜節儉齊荘敬謹為本人能恭敬節儉是禮之教也春秋聚合會同之辭是屬辭比次褒貶之事是比事比近也六經之教若不節之則詩主敦厚失在於愚書知久逺失在於誣樂主廣博和易失在於奢易主絜靜嚴正失在於賊害禮主文物恭儉莊敬失在於煩苛春秋習戰爭之事失在於亂此皆謂人君用之教下不能可否相濟節制合宜所以致失也詩為樂章詩樂是一而教别者若以聲音干戚教人是樂教也若以詩辭美刺諷諭以教人是詩教也 長樂劉氏曰此經言周衰之時諸侯之國雖不能逮文武之世猶能各通一經以化其民故孔子厯聘之時入其國而其教可知言觀其君之為人也詩有諷有刺不謟不傷是直而能温柔而能立也有頌有美止乎禮義無過美也無虚頌也是敦厚也推此為政以化其民則不愚愚謂不知其上之美惡而無以美刺之也二帝三王政治始末詔誥精微足以曉諭天下俾知所適則人人反情以復性棄塞以就通是疏通知逺而不誣也先王作樂所以恱民之心使之安行於禮義也故禮行然後樂舉義著然後人安所以風俗移於禮義而不知其所自也其化之廣如天之覆其徳之溥如地之載推其所自來莫非出於和易善良之心焉用此化民則樂於行禮豈有奢僣而踰矩者哉夫易極深而研幾盡性以至命其徳之絜靜也如空虚之不可汙其化之精微也如隂陽之不可究則民不敢自欺於幽隠矣又可詐妄以自賊哉卑已以尊人恭也厚人而薄已儉也著誠而去偽莊也正心以修身敬也以此教民則莫不自防其偽豈有煩謬之尚哉古者編年之史皆曰春秋仲尼未作已列為經矣春秋之法貴書其實以誅暴亂以此教民則人知執其誠信動遵禮法孰敢紊亂於王綱而悖謬乎五品也凡此六者以言周道雖衰而諸侯之為國猶有如此者亦文武之餘風遺烈也若夫禮樂政刑以範其民於五品而致之中和乃出自天子而行之諸侯四海同風非有國異其教而家殊其俗也文武之道既墜於地諸侯之賢者習乎六經以治其國其不賢者雖知用經而不免其失故其君與民不愚則誣不奢則賊不煩則亂此列國所以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而春秋作於仲尼也 嚴陵方氏曰詩言其志書言其事樂言其情易言其道禮言其體春秋言其法莊子曰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其義正與此合六經之教先王之所以載道也其教豈有失哉然或不免於失者由其有淺深之異爾若夫得之深則不至有失矣 馬氏曰先王一道徳以同天下之俗而國不異教者省方觀民而不易其宜故也是故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教可知者知其所以為教之不同也蓋天生烝民莫不有善性循而達之者教也所以為教者六經而已六經者道徳性命之理藏於其中而其體不同辭者事之華事者辭之實故屬辭比事則春秋之體蔽於温柔敦厚而不知通之以權所以為愚蔽於疏通知逺而不知疑而闕之所以為誣蔽於廣博易良而不知禮以節之所以為奢蔽於絜靜精微而不知有以顯之則失之賊也蔽於恭儉莊敬而不知有以神之則失之煩也蔽於屬辭比事而不知有以謹之階其僣上之患則失之亂也雖然六經之道無所失也而其所以失者由上之教有以失之而已 山隂陸氏曰詩性情也故曰温柔敦厚書政事也故曰疏通知逺以此洗心是謂絜靜春秋夫子之文章也事有不可勝言上下比義從可知而尤已在於此先儒曰春秋無傳而著甚幽而明雖游夏之徒不能措一詞是之謂屬詞比事故曰五石六鷁之詞不設則王道不亢矣詩之事近易之事深故詩之失愚易之失賊不言失之而言之失者六經無失也學者之失而已書之失誣如孟子所謂以至仁伐不仁何其血之流杵也詩敦厚近愚樂廣博近奢禮恭儉近煩春秋撥亂多權宜故其失亂 石林葉氏曰教者上所以勉下經者所以助成其教也詩之規刺嘉美要使人歸於善而已仁之事也故其教則温柔敦厚書之紀述治亂要使人考古驗今而已智之事也故其教則疏通知逺樂能和同天下之際其教也動蕩血脈流通精神故廣博易良易能順性命之理其教也吉凶與民同患而退藏於宻故絜靜精㣲禮節民心其教也使人飾貌以正其行故恭儉莊敬春秋言約而意隠其教也使人美不過實貶不損美故屬辭比事蓋詩書以政教之本而為序樂與易以道徳之妙而為序禮與春秋以治人修身之事而為序六者之失蓋不深窮其理故也易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 長樂陳氏曰大樂必易廣博易良而不奢深於樂教者也大禮必簡恭儉莊敬而不煩深於禮教者也然奢者樂之失煩者禮之失極其深救其失則禮樂之教常興而不廢然則入其國其教有不知之耶講義曰周衰為諸侯者不能以經術教其國人故人不知經而國之所以不治也入其國其教可知者謂諸侯受命入其國而為君其教人之道不難知也凡為人欲知詩之教則温柔敦厚是已以詩之作或美或刺其言皆温潤優柔而不迫而其意畢歸於忠厚故也書之教則疏通知逺是已以書之所載皆古先君臣之事坦然明白可考而知故也樂之教則廣博易良是已以雅頌之聲聽之則志意廣使人易直子諒之心油然而生故也易之教則絜靜精微者是已以易之書使人知吉凶悔吝而置其身於無過之地以造夫窮理盡性之妙故也禮之教恭儉荘敬者是已以禮之所貴不在乎他在乎繁文末節之間而一本於誠故也春秋之教則屬辭比事者是已以春秋所書皆當時事辭之實而是非善惡足以使人知所勸戒故也人不學詩則無所興廢猶面牆然故愚不學書則妄意古人無所稽考故誣不學樂則姦聲亂色慆堙心耳故奢不學易則日用之間動必有吝是自賊矣不學禮則倫理不明事為無序斯煩紊矣至於春秋之不學則又往往陷於惡而不自知烏得而不亂乎使為人而知六經之道不可不學而無是六者之失未有不深於經者矣深於經而不為賢人君子者未之有也為君者誠能以是而教人則國有不足為者矣後世守一郡者尚能以其一二變巴夷而為鄒魯則周之諸侯獨不可以此言施之國乎三綱五常之不舉而亂臣賊子接跡於天下由經術之不講耳失謂不學也 金華應氏曰醇厚者未必深察情偽故失之愚通達者未必篤確誠實故失之誣寛博者未必嚴立繩檢故失之奢沈潜思索多自耗蠧且或害道弄筆褒貶易紊是非且或召亂樂正崇四術以訓士則先王之詩書禮樂其設教固已乆易雖用於卜筮而精微之理非初學所可語春秋雖本其紀載而策書亦非民庻所得盡窺故易象春秋韓宣子適魯始得見之則諸國之教未必盡備六者蓋自夫子刪定賛繫筆削之餘而後傳習滋廣經術流行夫子既廣其所傳而又慮其所敝故有此言然入其國即知其教非見逺察微者不能也觀其教即防其失非慮逺防微者不能也 延平周氏曰詩者人之所以興故先之既興矣則事之所以辨故書次之事既辨矣則和之所以成故樂次之既成矣則極乎天道之髙明故易次之既極矣則必遵乎人道之中庸故禮次之而必終於春秋者以救亂反正為餘事也 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誣則深於書者也廣博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絜靜精微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恭儉莊敬而不煩則深於禮者也屬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鄭氏曰言深者既能以教又防其失 山隂陸氏曰周官曰教國子以六徳知仁聖義中和蓋兼之矣疏通知逺知也温柔敦厚仁也絜靜精微聖也屬辭比事義也恭儉莊敬中也廣博易良和也 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徳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則聽雅頌之音行歩則有環佩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 鄭氏曰道猶言也環佩佩環佩玉也所以為行節也玉藻曰進則揖之退則之然後玉鏘鳴也環取其無竆止玉則比徳焉孔子佩象環五寸人君之環其制未聞也鸞和皆鈴也所以為車行節也韓詩内傳曰鸞在衡和在軾前升車則馬動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居處朝廷與燕也進退行歩與升車也孔氏曰自此至則不成一節盛明天子霸王唯有禮為霸王之器言禮之重也天地生養萬物天子之功與天地相參此鸞和所在謂朝祀所乘之車若田獵之車則鸞在鑣也故詩秦風云輶車鸞鑣箋云置鸞於鑣異於乘車是乘車鸞在衡也經引詩曹風鳲鳩之篇言善人君子用心均平威儀不有差忒故能正此四方之國詩之所云正聖人有禮之謂也 長樂陳氏曰與天地參言其體敵也徳配天地言其道同也兼利萬物言其化溥也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言其政術也 又樂書曰天子在朝廷之上由仁聖禮義之序在閨門之内聽雅頌之音行歩於堂有環佩之聲升車於道有鸞和之音確乎鄭衛不能入也 嚴陵方氏曰鸞和己見玉藻解三而成之謂之參言天子之成位也兩而合之謂之配言天子之合徳也配言徳而參不言位者曰天子固知其為位矣與天地參故能徳配天地兼利萬物日月並明故能明照四海不遺微小利欲有所周故言兼明必有所合故言並微者顯之對小者大之對言其理則曰微言其形則曰小朝廷則向明而治之時也燕處則向晦而息之時也向明之時所以成物故道仁聖禮義之序向晦而息所以成已故聽雅頌之聲如上所云則居處有禮矣進退有度矣百官化之而得其用舍之宜萬事從之而得其先後之序也故又引鳲鳩之詩以證之單出為聲雜比為音或曰聲或曰音互相備也禮所以體上下居處則有上下之位焉故曰禮度所以度長短進退則有長短之象焉故曰度見曲禮解石林葉氏曰兼萬物而同之利萬物而和之所謂致廣大而極髙也四海之内一微塵一毫末皆明照而不遺所謂盡精㣲而極明也朝廷有所道燕處有所聽則曰居處有禮凡仁聖雅頌皆是也行歩有聲升車有音則曰進退有度凡環佩鸞和皆是也尊賢使能俊傑在位故百官得其宜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故萬事得其序自天子與天地參而至微小不遺皆聖人與天地為徒也自其在朝廷而至萬事得其序皆聖人與人為徒也 馬氏曰朝廷者論道有為之所在故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者燕息無為之所在故聽雅頌之音心中斯須不和不樂則鄙詐之心入之矣故行歩有環佩之聲以節之升車有鸞和之音以和之外貌斯須不莊不敬則易慢之心入之矣故居處則有禮進退則有度自與天地參推而詳之至於居處有禮進退有度其所以治己之道盡矣然而君為之則臣行之上好之則下從之是故百官之貴賤各得其宜萬事之先後各得其序傳曰言思可道行思可樂徳義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觀進退可度以臨其民是以其民畏而愛之則而象之其意同 山隂陸氏曰謂之環佩上玉也故以環該之傳曰衛南子佩環璆然引鳲鳩詩言雖有六經之教如上所謂又當有君如此書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講義曰天地有大徳以生養萬物天子有大徳以兼利萬物則足以配之矣兼利者無所不利也夫心本無量固自有天地之徳性本無蔽固自有日月之明然不有以制於外而養其中則邪徳以入而私意且萌矣向之本無量者遂有所拘係本無蔽者遂至於昏蒙其能兼利萬物而明照四海乎故自道仁聖禮義以下所以制於外而養其中也人君所用非一人所行非一事然其要不出乎吾之一心中既有所養以之觀人則邪正自判因而任之百官何往而不得其宜以之處事則利害自明舉而措之萬事何往而不得其序然則君養源於上而百官為之任事於下所謂利萬物而照四海者蓋在於此矣 號出令而民說謂之和上下相親謂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義與信和與仁霸王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無其器則不成鄭氏曰器謂所操以作事者也義信和仁皆存乎禮孔氏曰明君在上民不須營求所欲之物自然得之是在上覆養也尚書傳稱民擊壤而歌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有何力是不求其所欲也天不言而四時行是信天地之害謂水旱疾疫之屬及天地之内有惡事害人是也欲作事物必先利其器霸王必須義信和仁也 嚴陵方氏曰則能散故於號曰出則無反故於令曰出信則可必矣故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義則有制矣故除去天地之害夫衣食者民之所欲也先王井其田以使之足食畞其桑以使之足衣衣食雖得其所欲矣豈求而後予之哉此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也除去天地之害若禦大菑捍大患之類是矣既曰除又曰去者人除之而後其害去也霸王之意主乎治民而已茍非四者以用之於外安能成其意乎夫相濟然後能相愛故先和而後仁可必而後有制故先信而後義左氏以親有禮因重固閒攜貳覆昏暴為霸王之器蓋親有禮所以為仁因重固所以為和閒攜貳所以為信覆昏暴所以為義名雖不同義則一也夫王之與霸其所以用者則同而所以名者則異何也蓋其心異而已王者之道其心非有求於天下也所以為仁義和信者以為吾所當為而已知為之於此而不求之於彼而彼固已化矣霸者則心未嘗仁也而患天下惡其不仁於是示之以仁其心未嘗義也乃患天下惡其不義於是示之以義至於和信亦若是而已是故霸者之心為利而假王之道以示所欲為及其有為也唯恐民之不見而天下之不聞也故曰其心異也 馬氏曰號令之出適當人心而可否有以相濟和之至也親親者仁之始上下相親者仁之終上下之勢尊卑異宜而有以相親者以其上有恩以恤下下有力以衛上歡然有恩以相愛故謂之仁有餘則賂之不足則求之相滋以濕相濡以沫而以為信皆信之末也至於民不求其所欲安其居樂其俗至於老死而不相往來則信之極也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者有以興其利也有以興其利而其害不可以不去則又卒之以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孟子曰驅虎豹犀象而逺之而天下大恱周官鳥獸之害人者莫不有職凡以此而已 延平周氏曰義與信和與仁得其變者則霸之器也得其正者則王之器也號出令而民恱則上下相親上下相親則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則天地之害所以除去 山隂陸氏曰上下相親謂之仁而已仁不盡此其餘同義去其所不宜信與其所當得 天台陳氏曰按鬻子書曰號施令為天下福者謂之道上下相親謂之和民不求而得所欲謂之信除去天下之害謂之仁仁與信和與道帝王之器也其四字雖略異同亦不害義但霸王之器作帝王之器㫖意宏矣【騤】 禮之於正國也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誠縣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姦詐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不隆禮不由禮謂之無方之民敬讓之道也故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處室家則父子親兄弟和以處鄉里則長幼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鄭氏曰衡稱也縣謂錘也陳設謂彈畫也誠猶審也或作成隆禮謂盛行禮也方猶道也春秋傳曰教之以義方 孔氏曰此一節贊明禮事之重治國之急若稱衡詳審縣錘則輕重必正繩墨審能陳列則曲直必當規所以正圜矩所以正方若詳審置設則方圜必得故皆云不可欺君子能詳審於禮則姦詐自露不可誣罔也敬讓之道也為下文而起從篇首至此皆是孔子之辭記者乃引孔子孝經之辭以結之引春秋傳見左氏隱三年 長樂劉氏曰隆禮者尊崇之以為民表也由禮者踐迪之以為民範也方者法也可以法者曰士無以法者曰民則敬與讓者所以使民表而範之之道歟嚴陵方氏曰衡用權以角物而權繫以絲言衡而不言權則以縣見之故也繩之所彈墨之所畫故曰陳姦者不正詐者不誠禮所以止邪去偽故不可誣以姦詐隆言隆之而髙由言由乎其中道無方也體之於禮則為有方此以禮為主故謂之方焉士志於道故於有方曰士民無常心故於無方曰民敬則不慢讓則不爭禮雖經而為三百曲而為三千其道不過如是故曰敬讓之道也宗廟尚嚴故曰敬朝廷尚爵故言貴賤有位室家尚親故言父子親兄弟和鄉里尚齒故言長幼有序奉者奉上之辭入者入内之辭鄉里室家皆人之所居而已故每以處言之安上治民者言上則知有下言民則知有君上下以分言君民以名言也禮所以辨名分而已名分既辨而民不犯君則居上者得以安而不危上不偪下則為民者得以治而不亂故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者也馬氏曰衡也繩墨也規矩也所以喻乎禮輕重也曲直也方圜也所以喻人情為國必以禮則民有格心而事無失當猶衡之於輕重繩墨之於曲直規矩之於方圜皆無失其當也大匠生規矩而不能捨規矩以正方圜君子者禮義之所自出而不能捨禮義以正國故君子審禮不可誣以姦詐夫人藏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而不見其色欲一而窮之者在乎禮君子審禮則有節於内而觀萬物之變則賢不肖之別其能廋乎哉隆之者在於心由之者在於迹隆者本之也由者用之也 山陰陸氏曰衡不言權權義之事也繩墨言陳有卷而藏之故也以君子審禮變欺言誣可欺不可誣也不隆禮言不隆禮不由禮行不由禮朝廷尚爵禮於此位貴賤父子親仁也兄弟和義也鄉里尚齒禮於此序長幼 石林葉氏曰繩墨規矩權衡用不以誠則曲直方圜輕重不能無欺姦者詖行詐者巧言雖於禮不可誣而君子用之亦不可不審故其譬則權衡誠縣繩墨誠陳規矩誠設也隆言其推而髙由言其遵而行方言其有所向 廬陵胡氏曰權衡輕重之至繩墨曲直之至規矩方圜之至禮為中正之至故曰誠誠猶至也誠則不可欺矣方常也下云有位有序是有常也易恒卦君子立不易方 延平周氏曰敬讓之道莫重乎宗廟不能奉宗廟則不能入朝廷不能入朝廷則不能處室家不能處室家則不能處鄉里此其輕重之序也 故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喪祭之禮所以明臣子之恩也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昏姻之禮所以明男女之別也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 鄭氏曰春見曰朝小聘曰問其篇今亡昏姻謂嫁娶也壻曰昏妻曰姻自亦由也 孔氏曰此經明禮之所用各有所主又明舊禮不可不用之意自此以下記者廣明安上治民之義非復孔子之言也爾雅釋親云壻之父為姻婦之父為昏據男女父母鄭註據男女之身壻昏時而迎婦則姻而隨之也由從也禮於亂生之處則豫禁之坊謂堤坊止約水從來之處則豫坊障之坊壞則水必來敗於産業也謂舊禮無用而壞去之則必有亂患嚴陵方氏曰君臣之亂生於無義故以朝覲之禮禁之諸侯之亂生於不相尊敬故以聘問之禮禁之臣子之亂生於無恩故以喪祭之禮禁之以至鄉飲酒之施於長幼昏姻之施於男女其義亦若是而已故曰禮禁亂之所由生也夫坊積土而成故以比禮水之為物小有浸潤之行大有淪胥之敗故以比亂子曰川有坊見禮教之至非謂是乎周官行人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也殷相聘也故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三年之喪四時之祭臣子之所以報君父者盡於此故喪祭之禮所以明臣子之恩 馬氏曰春曰朝秋曰覲天子與諸侯嫌於無分諸侯朝覲以述職然後君臣之義明大曰聘小曰問諸侯相厲以禮上有以字於下下有以承於上則不相侵陵而相尊敬也臣子之於君親無所不盡其恩尤見於喪祭之禮為其死者人之所惡而為喪禮以終之足以見其不倍逺者人之所略而為祭禮以鬼饗之足以見其不故曰所以明臣子之恩也鄉飲所以尚齒故席則有上下豆則有多寡皆所以明長幼之序也昏姻所以重禮故執贄而後見敬慎重正而後相親皆所以明别也 石林葉氏曰五者坊民之具雖更百世非為舊也要其文質不同則帝王有不相沿襲者亦以趨時也講義曰自有天地即有此禮君臣父子夫婦長幼皆人日用常行非有新竒特異足以聳動人之耳目則人以為舊而去之者多矣然亂患不生有舊禮而人不以為功去之而亂患生然後知禮之不可去水患不作有舊坊而人不以為功壞之而水為患然後知坊之不可無故曰禮之教化也微 延平周氏曰禮可以義起而古之人未嘗無損益至於大倫大要則不可以為無所用而去之也蓋去之則亂患之所由生 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鄉飲酒之禮廢則長幼之序失而爭鬬之獄繁矣喪祭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衆矣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鄭氏曰苦謂不至不荅之屬 孔氏曰此明禮諸事不可廢廢則禍亂興也鄭註不至謂夫親迎而女不至若詩陳風云昏以為期明星煌煌是也不荅謂夫不荅於婦若風日月荘姜傷已不見荅於先君是也鄉飲酒禮明上下長幼共相敬讓今若廢而不行則尊卑無序故爭鬬之獄繁多矣喪祭之禮所以敦勗臣子恩情使死者不見背違生者常相存念若廢不行故臣子恩薄而死者見背生者被遺忘如此者多故云衆矣倍畔謂據倍天子也侵陵謂侵陵鄰國此經覆說前經據人倫急切者在前先昏姻次以鄉飲酒乃至於聘覲也合言聘覲者以其君臣位失倍畔侵陵其惡相通 嚴陵方氏曰淫則為過辟則不正爭則不止其所鬬則互相攻治夫婦之道苦者言不和也詩谷風刺夫婦失道而曰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則甘苦固所以言夫婦之道也前則以朝覲聘問為之首而後及於喪祭鄉飲酒昏姻至此一皆反之者以明其禮之廢由失其序故也 山隂陸氏曰言明先朝覲使明自上始言廢先昏姻使廢自下始朝覲聘問前離而為二今合而為一者二者相為廢興也 延平周氏曰言禮之行而有以明於天下則始乎君臣而及乎在内者言禮之廢而無以明之則始乎夫婦而及乎在外者此行法所以始乎貴者而治天下所以本於家之意也 石林葉氏曰朝覲聘問在上者之事而民不與焉故言禁亂則始於朝覲者以安上者為序昏姻雖在上者制之而民得與焉故言廢禮則始於昏姻者以治民者為序蓋天下治而後君臣得以正位其亂也常在於袵席此其所以成終而所以成始也朝覲聘問上下之禮雖不同而尊謹之道一也故言倍畔侵陵而皆曰敗昏姻鄉飲内外之禮雖不同而親睦之道一也故言淫辟爭鬬則曰罪曰獄蓋民違於禮有罪而加以刑有訟而至於獄則可得而治在上者違於禮則有僣逼而已故倍畔忘君者也侵陵圖君者也 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豪繆以千里此之謂也 鄭氏曰隆謂尊盛之也始謂其微時也 孔氏曰引易繫辭文言事之初始差錯若豪之至小後廣大錯繆以致千里之大證禮當防於初也嚴陵方氏曰室家者人之所願也因其所願而為之昏禮則足以别男女飲食者人之所欲也因其所欲而為之鄉禮則足以序長幼以至喪祭聘覲亦若是而已此教化所以為微也以其微故能止邪於未形以其止邪於未形故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先王隆之其以是歟 石林葉氏曰禮不體則其教化微微者形而未大者也教以使人傚之化以使人遷之故徙善而不自知其止邪也於未形未形者有形之兆也止於將兆則人知捨彼以就此故曰逺罪而不自知先王隆禮其效若此 山陰陸氏曰所謂刑者侀也其於教化麄矣引易今無之葢連山歸藏之詞差於近也微繆於逺也大所謂繆以千里其幾蓋如此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八 宋 衞湜 撰 哀公問第二十七 孔氏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哀公問者善其問禮此於別錄屬通論所問二事一者問禮二者問政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幼之位也非禮無以別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 鄭氏曰不足以知禮孔子謙不答也以此之為尊敬言君子以此故尊禮 孔氏曰自此至為禮也一節是哀公問禮之事以禮之所用廣大故云大禮哀公曰否止其謙讓也嚴陵方氏曰易曰知崇禮卑而此曰何其尊蓋其文雖卑其義則尊故也郊特牲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非謂是歟禮運曰夫禮失之者死得之者生故曰民之所由生禮為大自事天地而下皆有生者所用之禮記曰節故祀天祭地故於事天地之神則以節言之也於此言神則知下之所言者皆人而已君臣有貴賤之位上下有尊卑之位長幼有先後之位故以位言之男女也父子也兄弟也皆門内之治也故以親言之昏姻則二姓之所合疏數則朋友之所㑹故以交言之禮之所用如此其大君子安得不尊敬其事乎 馬氏曰禮莫重於祭故以祭為先祭莫重於天地故以天地為先事天地之神而以節言之者蓋事天地之神各以其位各以其器各以其時皆有禮以節之也天謂之神地謂之祇此言天地之神葢可以通言也外則君臣由君臣推之至於長幼上下皆有位而信則有等内則父子而推之至於男女兄弟皆有親而親則有殺禮所以辨異故君臣上下長幼之位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所以別之也講義曰前之君子謂孔子也後之君子謂時君也莫尊於天地之神莫急於君臣上下長幼男女父子兄弟之倫必待乎禮然後幽明之間皆得其所一日無禮則災害生而禍亂作矣是民之所由以生者果有大於禮乎 慶源輔氏曰自貶以尊君微顯闡幽之義且以重哀公之疑而興起其敬天地之神與夫人倫之大者皆資於禮君子之所以尊敬於禮也 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廢其會節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算僃其鼎俎設其豕腊修其宗廟嵗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醜其衣服卑其宫室車不雕幾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 鄭氏曰君子以其所能於禮教百姓使其不廢此上事之期節有成事者謂上之三事行於民有成功乃續治文飾以為尊卑之差言語也算數也即就也醜類也幾附之也君子既尊禮民以為順乃語以喪祭之禮就安其居處正其衣服教之節儉與之同利者上下俱足也 孔氏曰人君既知所生由禮故尊而學之既能則以教百姓㑹猶期也期節謂教百姓不廢天地君臣男女三事之期節也上三事有成功然後聖人治理其雕畫刻鏤文章黼黻以嗣續其事使每事有尊卑上下文彩之異民既從順然後語其喪紀節數以教之既示服數後設喪奠豕腊之禮除服之後又教為宗廟以鬼享之以序宗族謂祭祀之末同姓燕飲序㑹宗族也就安其居謂隨其風俗之異而安之不使山者居川渚者居原也節醜其衣服節正也醜類也正民衣服使得其類也卑其宫室者制使有度不峻宇雕牆也車不雕幾不雕鏤使有沂鄂也器不刻鏤謂常用之器不用采飾食不貳味謂不副貳肴膳非唯教民如此而君亦不奢飾與百姓同其利潤古昔君子行禮如此上事刺哀公今不然 嚴陵方氏曰以其所能教百姓者所謂以身教者也不廢其會故能勸其會通而於禮有所行不廢其節故能為之節文而於禮有所守有成事言教之有成效也治其雕鏤文章黼黻治其器以嗣其道也器之不存則禮之道或幾乎絶矣故必以嗣言之治玉曰雕治金曰鏤雕鏤言治器之功也文章黼黻則言治器之飾也有曰喪紀有曰喪算何也以目言之則曰紀以數言之則曰算檀弓曰躃踊哀之至也有算為之節文也此非數乎備其鼎俎言備其祭器也設其豕腊言設其祭物也脩其宗廟言脩其祭所也物不止於豕腊器不止於鼎俎亦各舉其一端以互明之爾歳時以敬祭祀即孝經所謂春秋祭祀以時思之是也以序宗族即祭統所謂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是也即安其居者即其所居而安之無事乎改為也節醜其衣服者節之各從其類而不至於僣差也自即安其居而下至於食不貳味皆言其以儉為徳也儉者不奪人故能與民同其利也夫禮上至於節事天地之神下至於與民同利則禮之道盡於此矣故曰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 馬氏曰君子之禮在己者有以致其尊敬而在人者不可以無其教不廢其會節以成其教也庶人遽於事而不可以致詳則不廢其㑹不廢其節而已不廢㑹節則治定以其治定然後制禮有成事而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所以制禮也嗣所以嗣其微妙之意也制禮於治定之後則安順其道而不逆於命而後可以用之也故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算送死事之大也故以喪算為先祭又次之治定制禮而至於喪祭之重皆有以盡之則可以重色以衣之重味以食之役天下之勞以處其佚役天下之賤而處其貴猶將即安其居以至食不貳味蓋上有以致恭乎宗廟而下以與民同利而已 延平周氏曰君子非不尚文亦非不尚質文也質也順乎天命而已所謂有成事者猶曰有成功也所謂其順之者致天下之大順者也方其有成功則必尚文以繼之此萃之時所以用大牲吉而孔子亦曰如有用我者吾從周方其致天下之大順則必尚質以救之此既濟之時所以禴祭而孔子亦曰如用之則吾從先進故於有成事則曰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而於其順之則曰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也趣時之迹雖不同要之順乎天命而已矣 石林葉氏曰上以事天地下以别疏戚莫非尊敬之道也然禮者中庸而已中庸則不以所能者病人其教人皆其所能也所用有等皆不廢其會節者亦從其所能而已矣教不廢其㑹節則無遺事然不以文章形於外則事有時而不成故文章以雕鏤指車器而言也黼黻以嗣者指衣服而言也君子嚴於事鬼神而儉於奉己故事鬼神則以敬順為主喪算也鼎俎也豕腊也宗廟也旌旗也無所不盡至於奉己則以恭儉為主故醜衣服卑宫室不雕車不鏤器不貳味以與民同利禹之克勤克儉而致美乎黼黻致孝乎鬼神盡力乎溝洫蓋此意也 講義曰孟子以禮為節文仁義不廢其㑹節是有其節矣嗣以雕鏤文章黼黻所謂文也君以禮之節文教民而民順從之則生人之道亦備矣於是教之以事死事生之道然而民不迫窶則行禮也易救死不贍何暇治禮又貴乎上不奪民而與之同利與民同利莫先於節儉即安其居無游觀之樂也節醜其衣服卑其宫室車不雕幾器不刻鏤食不貳味無淫靡之侈嗜慾之繁也夫民之貧以上下之多欲也故貧夫禮之廢以人之難行也故廢為君者至於與民同利以相與周旋於禮豈非三代盛時之風乎故曰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 慶源輔氏曰會節言禮之大分也於禮之大分不廢有成事焉然後治理其文飾使之忻然而安行然後言其喪算備其鼎俎以序宗族使之由乎禮而勉強其所不及然後能損上以益下先民而後己皆獲其利也即安其居猶艮之言止其所也安於其所止然後以人君之尊國家之富而自奉養者有節如下所云也不然何所不至哉 山陰陸氏曰宗族即安一句言如上所謂而後宗族即安也其居節一句言君子所以自安養之節醜猶惡也禹卑宫室惡衣服菲飲食若此者居節也若夫致美乎黼冕致孝乎鬼神盡力乎溝洫即上修其宗廟等事不得以居節目之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淫徳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盡午其衆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 鄭氏曰實猶富也淫放也固猶故也午其衆逆其族類也當猶稱也所猶道也由前用上所言由後用下所言 孔氏曰實謂財貨充實言今之君子性行貪婪好貨不知厭足使人財力於是盡竭專意自縱不順衆心是逆忤族類也守道者被害是伐有道也求其所得必須稱己所欲不用其道 嚴陵方氏曰好實無厭言貪而不知足也淫徳不倦言過而不能改也荒於事故其心怠敖於物故其心慢固民是盡者謂其或盡民之力而不計其勞故盡民之財而不計其費也衆者人之所順而反午之有道者人之所尊而反伐之求其得而已不顧於義也當所欲而已不循於理也若是則動皆失其所矣故曰不以其所也用民即君子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位故以用民言之 山陰陸氏曰金玉莫之能守今見以為實其不見道逺矣淫徳不倦莊子所謂駢拇枝指近之矣故曰淫僻於仁義之行而多方於聪明之用也固民是盡者較而盡之固也詩曰自我人究究午之言逆隂進故也求得當欲不以其所謂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縁木而求魚也 石林葉氏曰莫非好也從欲無厭亦為之好莫非徳也淫色不倦亦謂之徳故好有邪正徳有吉㓙延平周氏曰昔之用民者由前禮也今之用民者由後非禮也 講義曰逆衆人之心以伐有道之人如左傳所謂己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汝何故行禮者也求得當欲如齊宣王將以求吾之所大欲也充府庫闢土地茍未稱所欲則求之而不止矣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 鄭氏曰愀然變動貌也作猶變也徳猶福也辭讓也君為正言君當務於政 孔氏曰自此至國家順矣一節明哀公問政并問為政必須親迎孔子對之三事侍坐謂哀公命孔子坐而侍之自此至終篇皆侍坐而言也 嚴陵方氏曰愀然作色者心斂而見於色也中庸曰人道敏政故人道政為大論語曰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又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其言皆出於此 山陰陸氏曰言徒問而百姓陰受其賜矣家語徳作恵其義一魯自昭公娶同姓謂之呉孟子無政乆矣故孔子於哀公言之如此 慶源輔氏曰公問人道之大故以為百姓之徳人道之大固莫大於夫婦父子君臣矣夫子不直言而先之以政者對哀公言之先辭謂辭說政者事之正也事得其正則百姓從斯為政矣此所以不遽言三者之倫而先之以政也 延平周氏曰君之所為則好也既好矣雖罰之民不從也君所不為則惡也既惡矣雖賞之民不從也故曰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 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庶物從之矣公曰寡人雖無似也願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親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 鄭氏曰庶物猶衆事也無似猶言不肖也大昏國君取禮也至矣言至大也興敬為親言相敬則親孔氏曰哀公謙退言己愚蔽無能似類賢人也人有禮則生所以治愛人非禮不可禮以敬為主故治禮則先敬敬有大小若敬之至極之中天子諸侯之大昏又為大也國君雖尊服冕服以自迎欲親此婦也所以親此婦人欲使婦人亦親己也興敬為親言君子冕而親迎興起敬心為欲相親捨去敬心是遺棄相親之道也若夫不愛重不自親迎則夫婦之情不相親愛矣不敬於婦則室家之道不正矣親愛則仁也尊敬則義也仁義政教之本也 嚴陵方氏曰無似者言其徳之蔑如而無所象似也髙宗之言弗類充虞之言不肖皆其意也夫政在養人故為政愛人為大然而愛人無節則是墨氏之兼愛而已又安能無亂乎節所以治之也故曰禮為大禮以敬為至而大昏又為至焉故曰敬之至矣大昏既為敬之至故雖天子諸侯之尊亦冕而親迎也迎必冕所以致其敬迎必親所以致其親己親其人乃所以使人之親己而已故曰親之也者親之也冕而親迎可謂敬矣不由此無以合二姓之好豈非親乎故曰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則無以相合而其親疎弗敬則無以相别而其情䙝愛敬之道其始雖本於閨門之内夫婦之間及夫廣而充之其愛至於不敢惡於人其敬至於不敢慢於人而徳教加於百姓刑于四海故曰愛與敬其政之本與所謂冕而親迎者若天子以衮冕諸侯以冕大夫冕而不旒夏后氏迎於庭殷人迎於堂周人迎於户是矣山陰陸氏曰所以致愛人禮為大言君子篤於人而約之以禮敬之至矣大昏為大敬茍不至則所謂大昏不大也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親迎者言大昏之禮至矣則至大昏時冕而親迎可也請期用大昕親迎用大昏舍敬是遺親不敬則䙝將以親之也乃所以疏之也 馬氏曰夫婦父子内治也君臣外治也大昏既為敬之至冕而親迎所以行其敬也其行敬之際則親親之意可寓於其中則是敬之存親斯存之矣敬之亡親斯亡之矣故曰君子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慶源輔氏曰夫婦始也父子内也君臣外也問所以致三者之道則哀公亦善學之矣冕而親迎躬親之也躬親之者所以致其親愛之意也是興敬所以為親也舍敬則是遺親矣彼以褻為親者未要其終也唯敬以為親則愛得其正故能愛興敬則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矣而大昏又其總也 長樂劉氏曰古之君子興敬於大昏者為其祖先之重付也舍敬是遺其親之所付又得以為孝乎 公曰寡人願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己重乎 鄭氏曰己猶大也怪親迎乃服祭服先聖周公也孔氏曰冕則祭服也天子則衮冕諸侯以下各用助祭之服故士昏禮主人爵弁服是也春秋公羊說天子至庶人皆親迎左氏謂天子至尊無敵無親迎之禮諸侯有故若疾病則上卿逆上公臨之許氏案髙祖時皇太子納妃叔孫通制禮以為天子無親迎駮之云大姒之家在渭之涘文王親迎于渭引此記為證然詩文王親迎之時猶為西伯鄭駮未定以答哀公所問故解先聖為周公又魯得郊天故云天地社稷之主若異義所駮則以先聖及天地據天子延平周氏曰或者以親迎之禮止行於諸侯而孔子所以對於哀公者蓋諸侯禮也或者以親迎之禮必達於天子而孔子所以言於魯國者蓋天子禮也二者之說以為達於天子者是也夫天子者勢之不可屈者也親迎者禮之不可廢者也以不可屈之勢而行不可廢之禮則親迎所以重也且三年之喪者人道之終也故自天子達於庶人特其喪有遲速之别耳則所謂親迎者人道之始也亦必自天子達於庶人特其地有逺近之别耳何以知之詩曰文王親迎于渭之陽所謂渭之陽者以王禮追美之而言其近也又曰韓侯親迎於蹶之里所謂蹶之里者以侯禮而言其逺也及後世或俟於堂而詩人言之或其臣為之逆而春秋書之皆失也然而齊致女於讙魯受女於讙則亦書之者讙魯地也蓋亦罪其所迎之地非逺近之別也此所以知其親迎必達於天子者也 嚴陵方氏曰夫氏以其子而求人之女婦氏以其女而從人之子然後昏姻之道成故曰合二姓之好昏姻之禮前世作之而有所傳後世述之而有所繼故曰繼先聖之後以其有所作故以聖言之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主主者為祭主也以其承先祖共祭祀故也其序先天地而後宗廟者神人之序也先宗廟而後社稷者内外之序也 馬氏曰天子無親迎之禮諸侯有之此言繼先聖之後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葢因魯言之也新安朱氏曰天地蓋通天子之言 慶源輔氏曰願有言然者疑似之意不敢以為是也孔子之言所以興起其敬重之意哀公於此而有覺焉則冕而親迎非自外求也自有所不能不然耳 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孔子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己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鄭氏曰固不固言吾由鄙固故也請少進欲其為言以曉已宗廟之禮祭宗廟也夫婦配天地有日月之象焉禮器曰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此陰陽之分夫婦之位也直猶正也正言謂出政教也昏義曰天子聽外治后聴内職以下是也物猶事也事恥臣恥也振猶救也國恥君恥也君臣之行有可恥者禮足以救之足以興復之 孔氏曰宗廟之禮謂君祼獻后夫人亞獻之屬天地謂日月也夫配日婦配月註引禮器是也直言之禮註引昏義是也案皇氏曰固不固二固皆為固陋上固言己之固陋下固言若不鄙固則不問焉得聞此言哉 嚴陵方氏曰心有欲問之事而口無能問之辭故曰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猶言請益也老子曰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月令曰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天地合而後萬物生猶之二姓合而後人道成焉故曰大昏萬世之嗣也以其傳萬世之嗣則親迎之禮不為過矣已重與己慤己蹙言已同意天地之明神不過一陰一陽而已宗廟之禮必夫婦親之者非特以備内外之官亦以全陰陽之道而有所配焉禮器曰君在阼夫人在房此陰陽之分夫婦之位也禮運曰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皆配天地神明之意也上言宗廟之禮則知所謂直言者朝廷之禮也下言直言之禮則知所謂宗廟者祭祀之禮也言之直也則上無慢下之令下無慢上之心矣故足以立上下之敬然而婦人不與於外事而曰出以治直言之禮者葢夫聽外治后聽内職家齊而後國治也則直言之禮非自内以治之乎且二南之詩始言正夫婦終言朝廷既治者亦以是而已治至於此則有安富尊榮之道故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也凡此皆禮所以施於為政之效也故曰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 山陰陸氏曰寡人固【句】言寡人以固故得聞此言若不固安得聞此言也意至而不能問雖遂言之可也物以不振為恥國以不興為恥 馬氏曰遂者讀如大夫無遂事之遂遂之為言專也夫君子之言必待問而後應也至於力不能問然後語之也物恥恥之小也國恥恥之大也昔弛而今起謂之振昔廢而今舉謂之興 石林葉氏曰昏以繼萬物之嗣而為先祖後與之共事宗廟社稷以及天地所謂主也君共粢盛夫人共祭服則内足以治宗廟之禮推而大之可以配天地天則神也地則明也故以配天地之神明夫婦正則名正名正則言順故出則足以治直言之禮推而廣之凡君臣父子皆所正也故以立上下之敬至於事之廢墜可恥者足以正之國之衰弱可恥者足以興之為政之本孰有先於此乎然而昏姻之禮人倫之常也其效若此者何也蓋大王之所以興國者以其有姜女文王之所以造周者以其有后妃幽王之所以亡天下也亦以褒姒而已王化之本取諸家而推之則天下無不治 延平周氏曰直言者非險陂私謁之言也然於内也治其禮則足以配天地之神明於外也治其禮則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有所屈而能振之國有所屈而能興之若是之迹其禮豈中才者之所可為然有大姒之心則不亦可乎 廬陵胡氏曰易於咸恒明昏姻夫婦之義於咸曰天地感而萬物化生於恒曰天地之道是配天地之神明於咸男下女上於恒男上女下是立上下之敬物人物也人恥卿大夫辱也國恥君辱也 金華應氏曰物恥謂事物之汙陋國恥謂國體之卑辱是時魯微弱甚矣哀公欲振而興之而不知禮之為急故夫子以是告之 慶源輔氏曰哀公言此如齊宣王聞孟子之說而自謂於我心戚戚焉之意孔子原其始要其終而極言之直言猶正辭之意夫婦之道得則言之所出直矣若昭公之呉孟子謂之直可乎言不直納侮之道也昭公之恥不以直故也本者本始之本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則國家順矣 鄭氏曰愾猶至也大王居豳為狄所伐乃曰土地所以養人也君子不以其所養害所養乃去之岐是言百姓之身猶吾身也百姓之妻子猶吾妻子也不忍以土地之故而害之去之岐而王迹興焉 孔氏曰上經孔子答哀公以問政之事此遂廣言三代明王為政之道敬其妻子及其身乃可施政教於天下有道者謂三代敬其妻子必有道理妻所以供粢盛祭祀與親為主故云親之主也若愛百姓先須敬身及子及妃乃能及百姓故云百姓之象謂愛己身則以及百姓之身子與妃皆然前汎言云妻此論人君治國政故云妃也人君行此三事從近而能廣至於天下矣唯大王能然故云大王之道也既能愛百姓之身及妻子如似己身及己之妻子則天下懐徳無不順從故云國家順矣鄭註大王居豳為狄所伐毛詩傳文毛詩所引皆孟子文不以其所養害所養取荘子吕氏春秋文也 長樂劉氏曰大雅云古公亶父來朝走馬率西水滸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來胥宇此大王所以敬大姜而興其國恥者也又曰文定厥祥親迎于渭造舟為梁不顯其光此文王所以敬大姒而繼先聖也君子所以敬其身非謂我而自尊也身雖在我其氣與性則受之於親傳之於祖非己得以輕而辱之也故曰不敬其身是傷其親也猶傷其根本者枝榦必從之而亡敢不敬慎而培之以禮乎三者非君獨然也百姓亦然也故其身也妻也子也莫不肖象於我靡有以異也 嚴陵方氏曰冕而親迎所以敬其妻也冠於阼階所以敬其子也敬其妻所以為下女之道敬其子所以為著代之道此皆敬之之道也為主於内者妻也故曰親之主親之於子猶木之有枝親之於身猶木之有本相須而共體又非特為主為後而已此尤不敢不敬也故曰傷其本枝從而亡若道而不徑舟而不游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此皆敬身之道也三者百姓之象言身與妻子者百姓之象也與廟中者竟内之象同義蓋能敬其身則見其能敬百姓之身矣以至妻也子也亦莫不然故繼之以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也自其與之齊言之則曰妻自其為之配言之則曰妃其實一也君能行此則能同天下於一體矣故曰愾乎天下言天下之應若吾一身之中心之所動氣之所止也此則同天下於一體之效也昔大王不以其所養者害人是亦同天下於一體矣故曰大王之道也 延平周氏曰妻者親之主子者親之後身者親之枝敬此三者非敬此三者也乃敬其親而已此三者有百姓之象故敬吾之身以及人之身敬吾之子以及人之子敬吾之妃以及人之妃然則大王所以推而至于天下者也孟子曰大王愛厥妃而當時無曠夫無怨女蓋此之謂也 馬氏曰為政之道未嘗不自内始所以治内者必敬其妻子敬其妻子者非篤於慈而厚於衽席之愛而敬之莫不有道以身對妻子則敬身為大身者父母之遺體故為親之枝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能敬其身則傷之者至矣愾乎天下蓋修身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故也 山陰陸氏曰曲禮曰毋不敬然有所謂大敬身是也所謂百姓者豈逺乎哉三者其象也愾乎天下言天下嗟嘆之不足大王之道如是也 石林葉氏曰三者君行於上而民傚於下故曰百姓之象也百姓象其行莫不敬其身亦莫不敬其妻子所謂愾乎天下也大王愛厥妃終至於内無怨女外無曠夫葢得於政矣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鄭氏曰則法也民者化君者也君之言雖過民猶稱其辭君之行雖過民猶以為法 孔氏曰哀公因上言敬身故此問敬身之事孔子對以敬身之理 嚴陵方氏曰辭者言之成文則者動之成法言動之過而民猶以為辭以為則言動固可以不慎乎過言而民以為辭過動而民以為則則雖諄諄然命之又烏能無侮慢者哉故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也 馬氏曰言動者敬身之所宜慎也擬之而後言則無過言議之而後動則無過動過言而民作辭過動而民作則以其貴者賤者之所矜式也上者人之所視傚也言而世為天下法動而世為天下則不命而民敬恭能敬身之效也能敬其身則能立其身能其名以顯父母故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 石林葉氏曰動者非所謂行而見於容止進退之間要在精思而已故曰慮善而動 慶源輔氏曰哀公猶問敬身善問者也慎言謹行以敬其身而百姓不命而恭敬焉所謂身以及身也故曰成己所以成物也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已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公曰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 鄭氏曰有猶保也不能保其身言人將害之也不能安土動移失業也不能樂天不知已過而怨天也物猶事也 孔氏曰孔子答哀公成親之意言凡謂之君子者人之成就美名已若能敬身則百姓歸已善名謂之君子之子是己之修身使其親有君子之名是成親也不能愛人人則害之故不能保身既不能樂天謂天濫罰罪惡無所不為是不能成身夫子又答成身之道但萬事得中不有過誤則諸行並善所以成身也嚴陵方氏曰君子者君國子民之稱也達則能居是位窮則能全是徳如是則成而無虧矣故曰人之成名也祭義所謂不遺父母惡名者如是而已不能愛人則傷之者至矣故不能有其身不能有其身則一身無所容矣故不安其土安土則所居無所擇樂天則所遭無所怨不過乎物即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也不過乎物則性分之内成而無虧矣馬氏曰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而人之成名百姓得而歸之者國人稱願之意如此也不過乎物者設之皆當言動者物之大也 石林葉氏曰天子諸侯謂之君卿大夫謂之子以爵言之也無其爵而可以君國子民者亦謂之君子以徳言之也能安土則下達者也樂天則上達者也求其所以樂天者必先成身明乎善而不過乎物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周官司徒以三物教萬民孟子曰萬物皆僃於我子思曰不誠無物所謂物者凡吾身所具有者也其言不過則無以加之辭也蓋天地雖大不離乎物而人不能成其身亦何以位天地而成三才之號乎 延平周氏曰君子有君國子民之道者也以其有君國子民之道然後為能充其人道之成名然豈特成己之名耳又將成其親之名也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則凡在吾身者雖一毫髪之微莫不具性命之理則求其所以成身者其能過此乎 金華應氏曰物者實然之理也易曰言有物大學在格物葢性分之内萬物皆備即物而觀其理尤實仁人孝子不過乎物者即其身之所履皆在義理之内而不過焉猶大學所謂止於仁止於孝也違則過之止則不過矣夫物有定理理有定體雖聖賢豈能加毫末於此哉亦循循然而不過耳 慶源輔氏曰名即實也有子如此則實為君子矣周公告蔡仲曰爾尚葢前人之愆惟忠惟孝身以及身故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也愛人者身之推也樂天成身之至也 横渠張氏曰愛人然後保其身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不擇地而安蓋所達者天矣夫達於天則成性而成身矣愛人至於成身亦無先後之次造道大原闕一不可仁義忠恕學一而天理具在 講義曰我與人本無有異不能愛人决不能自愛不能自愛則雖有此身猶無有也所謂有其身者非有我之謂知有其身而不至於自棄而已不能有其身則心隨放蕩豈能安土不能安土則以欲惡而為欣戚豈能樂天安土者無適而不自得之謂也樂天者以得喪禍福一歸之於天而順之者之謂也人能安於平易之地至迫於利害鮮有不動者是未識夫樂天之理也故唯樂天者而後身之成為可必 新安朱氏曰不能有其身謂不能持守其身而陷於非僻安土謂安其所處之位而無外求樂天謂樂循天理 臨川王氏曰所遇於地者不擇而安之謂之安土所受於天者不怨而樂之謂之樂天治民至於樂治之至也修身至於樂修之至也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對曰貴其不已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己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乆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鄭氏曰已猶止也是天道也者言人君法之當如是也 孔氏曰孔子又答貴天道之事天運行不息如日月相從而不已不閉其乆言天生萬物不使閉塞其能久無為而成言春生夏長不見天之所為而萬物得成已成而明言天之生物成就而功明著人君皆當法之也 嚴陵方氏曰天道之不已不特在日月之相從此言亦據可見之象而已且天道之大在陰陽日者陽之象月者陰之象以是言天道又宜矣易曰天行徤君子以自強不息此君子所以貴天道也不閉者不塞也凡物開之則通閉之則塞能不閉其乆之道是以其久可久也易曰終則有始天行也其謂是歟無為而物成以其自知自力自消自息故也物成而功可見故曰已成而明蓋造物之道則神而莫測造物之功則明而可見故也 石林葉氏曰問成身則曰不過乎物成身者仁也仁者具人道則過乎物者非所謂人道也問天道則曰貴乎不已不己者用也用而有所己者亦非所謂天道也哀公以人道既聞命矣故以天道次之日月東西相從者往來不窮則通矣故不閉其乆言其通也通則乆可以成物矣故無為而物成物成則其仁顯矣故已成而明無為而物成者不動而化也己成而明者不見而章也 講義曰中庸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天之所以為天也使天或已則生物之功息矣然不己之妙非哀公之所能識故以明而易見者喻之曰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知日月之不已則知天之不已矣天固有常乆而不己之道使閉其所以久者則亦不能常乆矣故曰不閉其乆是天道也且萬物生而成皆出於天求之於物則自生自成耳天何為哉唯其無為此物所以未嘗不生未嘗不成如其有為則雖天亦勞且倦矣又安得保其不已乎故又曰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萬物之未成不己之道無自而可見及物之已成則不己之功因物而自明故又曰已成而明是天道也天之道如此而君子貴之豈徒貴之哉亦貴乎如天而已 馬氏曰不已所以進徳不閉所以通變然後可以無為而成至於己成而明所以見其效此亦終始之序也 横渠張氏曰天道之於萬物固無為而成然每一物雖纎毫之末莫不盡有精微之理聖人之於天道雖體徳無二事亦非事事經思慮一一能貫穿直如聞一知十聞百知千烏有一不闗心而亟能博識之哉能體之斯能道之矣其不可道存乎忘言之妙 公曰寡人惷愚冥煩子志之心也孔子蹵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既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 鄭氏曰志讀為識識知也冥煩者言不能明理此事子之心所知也欲其要言使易行蹵然敬貌物猶事也事親事天孝敬同也孝經曰事父孝故事天明舉無過事以孝亊親是所以成身既聞此言也者欲勤行之也無奈後日過於事之罪何為謙辭孔子善哀公及此言 孔氏曰哀公欲孔子陳所行何事能如天不已孔子答以所行不己之事蠢然愚蔽無所了解仁人事親以敬如事天相似事天以孝愛如事親相似據其汎則稱仁人據其事親則稱孝子 嚴陵方氏曰惷言迷而無覺愚言昧而不靈冥則不辨於事煩則不當於物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夫有物必有則矣天人之際父子之間豈能離是則哉故仁人孝子皆曰不過乎物也仁能盡人道孝能盡子道 馬氏曰孝者仁之始仁者孝之終親則邇不嫌乎無愛嫌於無敬而已故事親如事天所以致其敬也天則逺不嫌乎無敬嫌於無愛而已故事天如事親所以致其愛也愛與敬兩得之而後孝子行全故曰成身成身者言其徳之不虧也 山陰陸氏曰仁人不過乎物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仁逺乎哉不過乎物而已孝子不過乎物詩曰孝思維則是也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者此言成身所以事親事天孟子曰得乎親有道不誠乎身不得乎親矣 呉興沈氏曰不過乎物鼻目口耳百骸四肢物也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物也仁義禮智亦物也舉天地萬物之理備于我者皆物也是物也各有則焉人皆有是物則惟不可過也過則非天理也是故仁者之過至於兼愛則無父孝者之過至於勇者割股怯者廬墓皆過也 石林葉氏曰孝者仁之本指其成親則為孝仁者孝之達指其成身則為仁親者有我以物也天者命我以物也存其心養其性則足以事天而仁足以成身矣有親焉言不過辭動不過則以謹其身則孝足以成親矣有天焉推其事親之心以事天故始言仁人推其事天之心以事親故終言孝子 廬陵胡氏曰夫子之志是吾之心也事親如事天所謂事親孝故事天明事天如事親能饗帝則能饗親也罪謂有閒而不能勤行前云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君以納言納諫為徳此云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臣以諫行言聽為福 虙氏曰所以愛人者仁也所以愛親者孝也仁孝之道有生皆足有形皆具出於自然其理圓成不可增損其可過乎物而為仁孝哉詩曰有物有則夫有物斯有則則不離乎物之内所謂則者豈非仁孝之道乎又曰維此王季因心則友夫所謂因心而友者豈非所謂不過乎物乎於物也愛之而弗仁於民也仁之而弗親物之與氏民之與親有厚有薄此吾分内自然之仁也所謂仁人者亦因此而為仁而不敢過焉仁如墨子至於愛無差等過乎物矣不責其所難不強其所無以其所以養養之至也以其所以之至也此吾分内自然之孝也所謂孝子亦因此而為孝而不敢過焉孝如伋壽至於爭相為死過乎物矣 建安眞氏曰仁人之事親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此與孝經明察之指略同先儒張氏作西銘即事親以明事天之道大略謂天之予我以是理也莫非至善而我悖之即天之不才子也具人之形而盡人之性即天之克肖子也禍福吉凶之來當順其正天之福澤我者非私我也予之以為善之資乃所以厚其責譬之事親則父母愛之喜而不忘也天之憂戚我者非厄我也將以拂亂其心志而增其所不能譬之事親則父母惡之懼而不怨也即此推之親即天也天即親也其所以事之者豈容有二哉夫事親如天孝子事也而孔子以為仁人蓋孝之至則仁矣張氏之論極其精詳當即全書而熟復之 又曰慶雲甘露天之喜也迅雷烈風天之怒也善事天者必於此焉察之父母者子之天也察之可不謹乎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九 宋 衛湜 撰 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仲尼燕居善其不倦燕居言及於禮著其言事可法也退朝而處曰燕居此於别録屬通論 長樂陳氏曰燕居言仲尼閒居言孔子蓋自其弟子所稱則曰孔子自其記者所述則曰仲尼燕居之言禮始之以恭勇之中禮以言其處已者也次之以郊社禘嘗之禮以言其事神者也又次之以饋奠射鄉食饗之禮以言其待人者也夫能處己於其内而事神待人於其外則自居處以至於政事凡衆之動咸得其冝矣若夫無禮而反於此則凡衆之動咸失其冝矣言得其冝者所以盡教言失其冝者所以盡戒敎戒旣備而又語之以禮猶有九焉蓋猶者亦可以己之之辭以子張子貢言游之才語之以賢人之禮則固可以已矣然猶語以聖人之禮者蓋縱言其妙而不絶人之進也凡此皆禮而已未至於樂故言禮而又繼之以樂脩身至於樂脩身之至也治民至於樂治之至也又言禮之所興廢而終之以辨貴賤長幼逺近内外莫敢相踰所以導中庸而已 山隂陸氏曰退朝曰燕退燕曰閒言禮燕居之事也言詩閒居之事也燕居稱仲尼閒居稱孔子以此 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侍縱言至於禮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語女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徧也 鄭氏曰言游言偃子游也縱言汎說事居女三人者三人且坐也凡與尊者言更端則起 孔氏曰此一節論問更端三子陪侍夫子欲語以禮之大綱周流謂周旋流轉無不徧於天下也 嚴陵方氏曰縱言與縱心之縱同心雖縱而不踰矩言雖縱而至於禮周言其不虧於一方流言其不滯於一曲周流則其用無所不徧 馬氏曰燕居者君子所以休息縱言至於禮所以示其血氣不墯而須臾不離於禮之意也君子之所謂禮者非特能其事而已將有以明其義也明其禮之義則横六合而不逆而設之無不當故曰使女以禮周流無不徧 山隂陸氏曰縱口之言言孔子也周流六虚夫其特易而已達於禮者蓋亦如此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子曰給奪慈仁 鄭氏曰對應也奪猶亂也巧言足恭之人似慈仁實鮮仁特言仁者感子貢也子貢辨近於給 孔氏曰子貢問禮不譲夫子因感諭之言不中禮則於事為失野謂鄙野恭謂便僻足恭給謂捷給逆謂逆亂捷給之人貌為恭敬慈仁奪亂真慈仁也嚴陵方氏曰敬言其心恭言其貌心敬而不中禮則文辭寡故謂之野貌恭而不中禮則文辭多故謂之給勇而不中禮則以力而不以德故謂之逆給則論語所謂口給也辟席而對則與辭譲而對同義越席而對則與率爾而對同義三人侍坐之序子張為首子貢為次言游為末子張未對而子貢對焉此所以為越席也至於子張之問政以其序居首固不為越席矣言游之問禮待子貢退而又進又不為越席矣此所以特言之於子貢 慶源輔氏曰越席而對已違於禮矣故以敬恭勇不中禮曉之敬而不中禮不及也恭而不中禮過也勇而不中禮失之逺矣敬恭勇皆德也然不中禮則皆陷於惡則人固不可不以禮周流無不徧也子貢之違禮則給使之也故復以給奪慈仁敎之徇外者忘内故曰禦人以口給屢憎於人不知其仁 馬氏曰恭而不中禮謂之給蓋能足恭未有不能巧言者也勇而不中禮謂之逆逆者逆於道而不順於倫給奪慈仁言色取仁而行違者也 山隂陸氏曰餘未有言也賜也輒當此語是故謂之給 講義曰孔子嘗言巧言令色足恭鮮矣仁又以剛毅木訥為近仁信乎給之能奪慈仁也慈仁人性所有是誠實之道也以言之捷給不謹故實則無有是慈仁為給所奪矣 子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産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敎也 鄭氏曰過與不及言敏鈍不同俱違禮也衆人之母言子産慈仁多不矜莊又與子張相反子産嘗以其乘車濟冬涉者而輿梁不成是慈仁亦違禮 孔氏曰此經因明不中禮之人父義母慈父能敎而不能愛母則能愛而不能敎鄭註子産約孟子河南程氏曰大抵儒者潜心正道不容有差其始甚㣲其終則不可救如師也過商也不及於聖人中道師只是過於厚些商只是不及些然而厚則漸至於兼愛不及則便至於為我其過不及同出於儒者其末遂至楊墨至如楊墨亦未至於無父無君孟子推之便至於此蓋其差必至於是也 延平周氏曰子張之於中道則過而子夏則不及子産之惠猶衆人之母則亦過也而又不能敎則亦不及也方其言子張子夏之不得乎中道則必以子産參之者意乎子産之於中道猶不免有類乎二子則中道之所以為難也然子張旣不得乎中道而又當時門人未嘗列之於四科孟子反以謂得聖人之一體何也夫具體而微者若仲弓之差於三子猶以為不足而不得與於其間得聖人之一體者若冉有季路猶以為有餘唯游夏在四科之末始為得之子張者又列之於游夏之後則其為人固不足議也然必以游夏與子張同為止得其一體者何也蓋抑其文學所以進德行而賤其過與不及所以貴中道也然子産之過與不及旣類於二子則荀況以謂不如管仲不亦可乎夫子産之不得中道則然而為管仲者其能不失乎中道者哉孔子於子産則曰惠人又曰有君子之道四焉於管仲則曰人也又曰如其仁如其仁是二子皆有取焉然子産為人則不如管仲管仲為己則不如子産 嚴陵方氏曰子産惠而不知為政而已是能食之也然不知為政是不能敎也故曰猶衆人之母石林葉氏曰過與不及皆非中道而孔子不得中道而與之則琴張之狂狷或進之也食而不敎亦非善政而孔子不得君子而與之則子産之惠亦可也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子貢退言游進曰敢問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子曰然 鄭氏曰禮乎禮唯有禮也領猶治也好善也 孔氏曰自此至相示而已明夫子為說禮之事凡有三節子游問禮之為體治去惡事而留全善事者與與是語辭然猶如是 延平周氏曰惡而不以禮非仁也好而不以禮非仁也唯仁者為能惡而為能好而禮者乃仁人之所以領惡而全好者也 馬氏曰中出於人之性而所以節性者在乎禮而已故曰夫禮所以制中惡者人之同惡好者人所同好禮因人之情在好則全之在惡則領之上言商師子産皆領惡之事下言郊社食饗賓客皆全好之事山隂陸氏曰率爾而對勇使之也越席而對知使之也子游見所以語師與賜如上所謂故曰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 廬陵胡氏曰制猶裁也子曰小子狂簡不知所以裁之領猶理也樂記云禮領父子君臣之節 慶源輔氏曰禮所以制中亦所以風子貢之給也子貢所問者用其意夫子所荅者據其極子游蓋因夫子之言而有得於禮之用也然則好問者不如黙觀者之易也審矣 金華應氏曰領謂緫攬收拾之也好惡對立一長一消惡者收斂而無餘則好者渾全而無虧矣夫禮之制中非屑屑然與惡為敵而去之也養其良心啓其善端而不善者自消矣仁者善之道也下言祭祀聘享周旋委曲焉者凡以全此而已 然則何如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嘗禘之禮所以仁昭穆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喪也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食饗之禮所以仁賓客也 鄭氏曰仁猶存也凡存此者所以全善之道也郊社嘗禘饋奠存死之善者也射鄉食饗存生之善者也郊有后稷社有句龍 孔氏曰仁謂仁恩相存念也註稱后稷句龍解經郊社仁鬼神之義鬼神謂人之鬼神饋奠謂人之初死設此饋食之奠射謂鄉射鄉謂鄉飲酒 嚴陵方氏曰子游固知領惡全好在乎禮矣然未知所以謂之禮者果安在哉故問鬼為隂神為陽天地主乎隂陽故郊社言仁鬼神自禘而下皆言禮而特於郊社言義者蓋義者禮之所尊故特於郊社言之死喪死言其事喪言其禮也射以賔賢能鄉以序長幼鄉以大言之黨以小言之也食以養隂氣饗以養陽氣賔以君言之客以臣言之也先郊社後嘗禘尊親之序也先嘗禘後饋奠吉凶之序也先饋奠後射郷重輕之序也先射郷後食饗衆寡之序也 馬氏曰郊社禘嘗饋奠之禮所以全好於其幽者也射郷食饗之禮所以全好於其明者也仁者有推恩而及之之意郊社外之祭也所以仁鬼神嘗禘内之祭也所以仁昭穆嘗禘可以言鬼神而郊社不可以言昭穆事天地主於敬故於郊社言鬼神事宗廟主於敬故於禘嘗言昭穆饋奠之禮始死者之奠也始死而致祭之則不仁此饋奠所以仁死喪也習射尚功所以使之爭習郷尚齒所以使之譲有所爭則壯者有以勵有所譲則頒白不負戴而車徒避老者此郷射之禮所以待郷黨者盡矣故曰射郷所以仁郷黨食以示其愛饗以示其敬食饗所以待賔客者盡矣然禮始於冠本於昬重於喪祭尊於朝聘和於射郷此不及冠昏者蓋冠昬在我之事在我則不可推恩及之是以不言 金華應氏曰仁心於中而後禮文見於外及禮之舉而是心達焉則幽明之間咸順其序驩欣浹洽皆在吾仁中是仁之周旋暢達也 延平周氏曰君子之所以事天地者尊之也以其尊之故主乎義而其所以事宗廟者親之也以其親之故主乎仁焉雖然莫非仁也施之於神則仁於幽施之於人則仁於明 山隂陸氏曰夫如是可謂全矣若老莊所謂雖好而不全也蓋自相徃來觀之射郷之禮仁矣自不相謁請觀之食饗之禮仁矣 子曰明乎郊社之義嘗禘之禮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處有禮故長幼辨也以之閨門之内有禮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禮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獵有禮故戎事閑也以之軍旅有禮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時樂得其節車得其式鬼神得其饗喪紀得其哀辨説得其黨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得其冝 鄭氏曰治國指諸掌言易知也郊社嘗禘尊卑之事有治國之象焉辨別也三族父子孫也凡言得者得法於禮也量豆區斗斛也味酸苦之屬也四時有所多及獻所冝也式謂載也所載有尊卑辨禮之說謂禮樂之官敎學者黨類也體尊卑異而合同 孔氏曰前經明郊社等禮各有所因故此經廣明郊社嘗禘明而用之則有功又廣明諸禮所用有功諸事各得其所郊社祭天地嘗禘祭宗廟皆是事之難者能明其理則治國甚易了也三族族屬也鄭註昬禮三族謂父昆弟已昆弟子昆弟與此不同者彼謂請期恐有期喪廢昬故不同也宫室得其度謂制度髙下大小得禮之度數量鼎得其象象謂法象言斛斗之量三牲之鼎各得其禮之法象故易繫辭云以制器者尚其象案春秋左氏昭三年云齊舊四量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釡註云四豆為區四區為釡又律厯志云十升為斗十斗為斛味得其時周禮食醫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又獸人冬獻狼夏獻麋是也樂得其節謂樂曲之節車得其式言所乘之車各得其所載之尊卑鬼神得其饗謂天神人鬼各得其饗食也喪紀謂五服親疏各得其哀情也辨說謂分辨論說詩書禮樂之等各得其黨類不乖事之義理官得其體謂設官分職各得其尊卑之體猶若長官與屬官亦尊卑異而共掌一事政事言布政治事各得所施之處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得其冝合結用禮之功也錯置也衆謂萬事也以禮加身而錯之於前萬事動用皆得其所冝也横渠張氏曰知禘嘗之禮郊社之義治國如置諸掌經不正則於此必致疑不知所以為大若虚器然茍能體經自然皆知是實學若觀於郷必親行之乃知王道之易以為實 嚴陵方氏曰郊社嘗禘莫非道也茍明乎道矣則治國之理灼然可見如指諸掌豈為過哉居言其常居處言其暫處田以所取之利言之獵以所獲之物言之室有奥阼席有上下所謂居處有禮也故長幼辨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所謂閨門有禮也故三族和設官分職列爵分土所謂朝廷有禮也故官爵序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所謂田獵有禮也故戎事閑進退有度左右有局所謂軍旅有禮也故武功成或曰戎事或曰武功何也以器言則曰戎以道言則曰武器之所用者小而道之所致者大故於事則曰戎於功則曰武戎事閑然後武功成固其序也然月令言兵戎不起者對兵言之則為事對武言之亦器而已戎事閑於無事之時故於田獵言之武功成於尚功之日故於軍旅言之此小大之别也所謂閑者習也所謂三族者以易家人言之故知其為父子兄弟夫婦父子合尊卑而為族兄弟合長幼而為族夫婦合内外而為族合是三者皆有相與禦侮之道故也鄭氏釋經與小宗伯皆以為父子孫釋士昬禮又以為三者之昆弟釋莊子者又以為父母妻子族皆失之矣宫室若魯莊公之丹楹刻桷臧文仲之山節藻梲蓋失其度故也量左為升以象陽之所升右為合以象隂之所合仰者為斛以象顯而有所承覆者為斗以象隠而有所庇外圜其形動以天也外方其行靜以地也鼎口在上以象有所受乎上足在下以象有所立乎下大者為鼐揜者為鼒足竒其數㕘乎天也耳偶其數兩乎地也易曰以制器者尚其象蓋謂是矣然其器疏以達者所以象春其器高以粗者所以象夏㢘以深之象秋閎以奄之象冬器固無適而非象也止以量鼎為言者蓋量為器之大者鼎為器之重者大者重者得其象則小者輕者從可知陽而不散隂而不宻剛氣不怒柔氣不懾所謂樂得其節也車得其式者作之乗之皆得其式也有六等之數此作車之得其式也辨五路之用此乗車之得其式也式者用節之謂也鬼神得其饗者若天神皆降地示皆出可得而禮是矣喪紀得其哀者或於容體或於聲音或於言語飲食或於居處衣服而各得其哀也辨說得其黨若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之類是矣官得其體者若天官掌邦治地官掌邦敎春官掌邦禮夏官掌邦政之類各得其體是矣政事得其施者若施典于邦國施則于都鄙施法于官府之類各有所施是矣自宫室得其度而下皆以本於禮故能各有所得焉加於身則以禮加於身也錯於前則以禮錯於前也無所不用禮故動皆得其冝也所謂凡衆者衆則不一凡則總而一之之詞也 馬氏曰郊社所以事天地而義藏於其中嘗禘所以事宗廟而禮陳於其外因義以設禮因禮以考義神而明之存乎人則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推而通之以至於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無不得其冝也石林葉氏曰人莫不有所居凡所遇之地與所安之地皆居處也其禮義於閨門故尚齒則言長幼尚親則言三族見於戰伐攻取所謂軍旅也其禮義於田獵故習其坐作進退則言戎事獻俘執馘則曰武功至於朝廷則序爵下賢之地止於官爵序而已矣宫室者居其身也有所居而不可無所養故量鼎與味養其身也有其養不可無所安故樂安其心車安其行也自宫室而車安其行則奉身者已備故幽而事鬼神饗則受福明而治喪紀哀不滅性出而從辨說則不失人以至居官則不失為政之體政事則不失先後之施舉而措之衆動無不當於理亦禮之達者歟 長樂陳氏曰禮樂之於天下未嘗不相為終始故禮得樂然後和樂得禮然後節故孔子曰樂也者節也樂得其節則政事得其施樂失其節則政事失其施是聲音之道未嘗不與政通也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舎君子何以哉 山隂陸氏曰車得其式若式商容之閭之類辨說得其黨茍非真質雖有妙斵無所施焉官得其體若宰相不親小事之類政事得其施若上先下後之類 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與倀倀乎其何之譬如終夜有求於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所錯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譲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長幼失其别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獵戎事失其䇿軍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喪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失其冝如此則無以祖洽於衆也 鄭氏曰凡言失者無禮故也策謀也祖始也洽合也言失禮無以為衆倡始無以合和衆 孔氏曰前經明諸事得禮則有其功此經明諸事失禮則其事有害夫子更自設問云禮者何也即事之治言萬物之治皆由禮瞽謂無目相謂扶相言治國無禮譬猶瞽者無人扶相倀倀乎何所之適以之居處以下皆謂無禮有失飜前經得禮之事別即辨也前云閑戎事失其謀則不能閑暇也武功前云成由不成故失其制也失施若春行夏令之屬每事如此則為君上失德不可為衆人倡始而使和合者也嚴陵方氏曰即者取之以為己之謂也取是事而治之以是禮故曰即事之治以譬瞽之相幽室之燭焉相者相步也倀倀者無所如之貌也手足在下故以錯言之耳目在上故以加言之進退揖譲不可過故以制言之祖言有所繼洽言有所和經曰禮為可繼也易曰嘉㑹足以合禮 山陰陸氏曰耳目無所加不知所以給視聽也祖洽於衆祖謂如祖迎之祖無以祖洽猶言無以合離於衆 子曰慎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茍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兩君相見揖譲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譲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入門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廟示德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 鄭氏曰猶有九焉吾所欲語女餘有九也但大饗有四大饗謂饗諸侯来朝者也四者謂金再作升歌清廟下管象也事之謂立置於位也聖人已者是聖人也縣興金作也金再作者獻主君又作也下謂堂下也象武武舞也夏籥文舞也序更也堂下吹管舞文武之樂更起也知仁焉知禮樂所存也采齊雍振羽皆樂章也振羽振鷺及雍金作示情也賔主人各以情相示也金性内明象人情也示德相示以德也清廟頌文王之德示事相示以事也武象武王之大事也 孔氏曰前經子游問禮孔子特為説之自此以下孔子總為三人說禮之大意但於禮之内大饗為重故此經特明之言上經所説禮外猶有九事九事之中兩君相見大饗有四四者謂賔初入門而縣興揖譲而升堂主人獻賔賔飲訖而樂闋一也賔酢主人金奏再作主人飲畢而樂闋二也至工入升歌清廟三也歌畢堂下管象武四也誠能知此四事其身雖在畎畝之中衆人奉而事之立置於位戴以為君則是聖人也縣興謂鐘磬興而動作謂金奏作也下管象武之上少升歌清廟一句下文旣詳故略之夏籥序興謂初時管中吹象武之曲已後與夏籥文舞次序更逓而興故鄭云舞文武之樂更起也於是陳列薦俎次序禮樂備其百官此重賛在上之事君子見上大饗四焉知禮樂所存在也行中規至徹以振羽五事通前四事為九也前四事義廣意深故特明於上五事周旋揖譲其理淺露故別於下行中規謂曲行配前為五還中矩謂方行通前為六和鸞中采齊采齊樂章名謂出門迎賔和鸞之聲中采齊之曲通前為七客出以雍雍詩篇名言客出時歌雍以送之通前為八徹以振羽振羽樂章名言禮畢徹器歌振鷺通前為九無物不在禮言萬事皆在於禮也入門而金作覆上縣興之文主人獻賔而作金是主人示賓以恩情賔酢主人而作金是賔示主人以敬情是示情也升歌清廟亦覆說上文上文不載頌文王之德故云示德也下而管象覆釋前文下管象武也象謂武王伐紂之樂示王業之大事也古之君子相朝㑹不必親自以事相與丁寧而言但以禮樂㣲相示語依違而已案盧氏曰大饗有九者揖譲入門一也入門縣興二也揖譲升堂三也升堂樂闋四也下管象武五也夏籥序興六也陳其薦俎七也序其禮樂八也備其百官九也王氏曰大饗九者揖譲入門至升堂一也升堂樂闋二也下管象武夏籥序興三也陳其薦俎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四也下五事與鄭同 嚴陵方氏曰九禮大饗之所兼有然此止言有四何也蓋四者之禮饗之大者然後有之苟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者蓋知此則知禮樂之情者也知禮樂之情者能作作者之謂聖故雖在畎畝之中人之所事必以聖人事之也兩君相見其禮所以為大者若以饗禮養老之饗與春饗孤子之饗則其禮為小故也亦見大饗不問卜解揖譲而入門者接之以禮也入門而縣興者接之以樂也縣謂軒縣也揖譲而升堂升堂而樂闋者即郊特牲所謂卒爵而樂闋是也蓋升堂所以受爵也卒爵則升堂可知其言亦互相備也象即詩所謂象舞也武即詩所謂大武也並見明堂位解夏即明堂位所謂大夏也以文舞必執羽籥故謂之夏籥此止言籥者主律言之故也後言升歌清廟而此不言者以升堂見之故也此言夏籥序興而後不言者以管象見之故也蓋升堂則升歌可知管象以示事夏籥亦以示事而已且象武者文武之樂夏籥者夏禹之樂先時王之樂而後及於先王之樂則自近以及遠不失其序故特曰序興也俎以薦牲體於上故謂之薦序其禮樂備其百官以見其有加而無已有隆而無殺也如此而後君子知仁者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非謂是歟行中規者謂趨前而行也還中矩者謂轉後而還也趨前則疾疾或失於不曲故欲中規中規則圜而曲矣轉後則緩緩或失於不直故欲中矩中矩則方而直矣與玉藻言周旋中規折還中矩文雖同而意則異焉且行有動意圜者同故中規還有止意方者止故中矩也和鸞中采齊言聲之所中如此並見玉藻解主人肅客客出以雍則客之出也猶歌以雍焉且見客之能雍非特於來時而已振鷺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斁徹以振羽則於器之徹也猶歌以振羽焉且見主之無斁非特於在此之時而已且雝禘大祖之詩也其用為大故歌之以送客焉振鷺助祭之詩也其用為小故歌之以徹器而已此重輕之别也二詩本以禘大祖與助祭而又用之於此者猶之鹿鳴本以燕羣臣而又用之於郷飲酒也然論語言以雍徹其用與此不同又何也蓋彼所言者天子饗神之事此所言者諸侯饗賔之事故諸侯所用之大者天子止用之於小焉此所以不同入門而金作示情也與禮器言金次之見情同義升歌清廟下而管象與明堂位所言同義示情者欲賔主以情相接也示德者欲賔主以德相譲也示事者欲賔主以事相成也夫始相見彼此之情慮難以通故金作於入門之時以示之示其情矣又不可不將之以德故升歌清廟以示之示其德矣又不可不輔之以事故下而管象以示之若是則目擊而道存聲不容而黙喻矣故曰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所謂九禮者揖譲而入門入門而縣興一也揖譲而升堂升堂而樂闋二也餘同王肅 延平周氏曰揖譲而入門則復揖譲而升堂入門而縣興則升堂而樂闋何也禮本人之所強故以進為文而樂本人之所樂故以反為文也樂旣闋矣則堂下奏象與武象與武旣奏矣則執夏執籥而舞者皆以序興簡兮之詩先言方將萬舞次言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其序與此同意如此而后君子知仁者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樂之實樂斯二者是禮樂之所以為禮樂者以其仁也今兩君相見以禮樂為主則又將㳂禮樂以知仁也金主義而兩君相見其情亦主乎義故入門而金作示禮也升歌清廟示其德之能秉於天子也故詩謂秉文之德下而管象示其事之可致於禎祥也故詩謂維周之楨古之君子所以不必親相與言而其意自傳者以禮樂相示而已 山隂陸氏曰一清廟二象三雍四振羽五肆夏六采齊七武八夏九籥此無肆夏而知其然者以言行中規還中矩而玉藻行以肆夏知之也熊氏云勺籥也則籥蓋舞勺武武也籥文也夏文武之中也大饗有四者一清廟二象三雍四振羽蓋唯魯與二王之後大饗而後有之故其言如此據文王世子天子視學登歌清廟下管象舞大武祭統大嘗禘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然則燕禮升歌鹿鳴避清廟下管新宫避象苟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言聖人逺乎哉在乎鐘鼔管動容之間而己入門而縣興升堂而樂闋者春秋傳曰金奏肆夏之三工歌文王之三縣興是也升歌下管當此節今言管不可歌略二雅也據象武頌也以雍以振羽頌也升歌清廟頌也下管象武夏籥序興者言下而象武興夏籥序興知然者以下而管象知之也此兩君相見之樂也據此諸侯蓋下管象舞大武大夏而已燕禮曰下管新宫若舞則勺此大夫下管新宫舞勺而已傳曰萬入去籥若魯用王禮則以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故曰朱干設錫冕而舞大武諸侯之僭禮也唯天子以六樂六舞大合樂耳客出以雍徹以振羽者客出以雍徹亦或以振羽詩曰振鷺于飛于彼西雍則振羽固振鷺也下而管象示事者象維清之詩也其詩曰維清緝熈文王之典文王聖之清者也清廟神靈在焉維清其緒餘也一則升歌一則下管以此石林葉氏曰古之所謂聖人者非有閒於畎畝之中要其德大而能化則雖在下亦元聖素王之事也金石之為物叩之則應非有隠情也故入門則先鳴鐘磬旣升堂聞鐘磬情已見矣故升歌清廟文王之詩始受命者也則在堂上大武武王之樂終受命者也則在堂下武舞而用干戚則武而已不可以無文故夏籥文舞則興於堂序禮備而樂舉矣然後牢牲饔餼以薦諸俎擯介詔相以備百官歡然有恩以相接也故君子知仁焉蓋仁以禮立禮行於燕則旣醉以酒旣飽以德禮行於饗則酒清而不敢飲肉乾而不敢食醉酒飽德者示慈惠也不敢飲食者訓恭儉也恭儉慈惠皆為之别而百官以備饗禮以終故行則圜而中規方而中矩不失容也升車而出則和鸞中采齊者不失節也旣出而歌雍詩以送之者不失儀也已事而後歌振鷺以徹之者言其以禮終也蓋雍禘大祖振鷺二王之後來助祭皆大饗先王之時之詩也以饗先王之詩而歌於饗諸侯之際則其訓恭儉者可知己 慈湖楊氏曰孔子曰入門而金作示情也然則懸興而金作鏗然而鳴即吾之情也可以言為也又曰升歌清廟示德也然則人聲由中而文德由中而暢即吾之德也何以言為也又曰下而管象示事也然則堂下管籥武舞文舞次序而興又即吾之事也何必身親之也渾然天地萬物皆吾之體也純然宫商節奏皆吾之用也薦俎非外百官非彼行非行夫孰知其所以行而自中規還非還夫孰知其所以還而自中矩和鸞車之和鸞也而即吾之中采齊也客出以雍其徹也以振羽莊敬和樂之妙又何其始始終終而不可致詰也畎畝之中無兩君相見之禮也而即兩君相見之禮也無金聲之樂也而即金聲之樂也無管象夏籥也而管象夏籥之音舞未嘗不日奏于前而昧者不見不聞也耒耜之器耕藝之勤良禾之欣榮耘耔之仁兩目散日月之明四體運天地之神步中鸞和之節聲諧韶濩之音此豈說合而强同之哉黙而識之當自知自信也 長樂陳氏曰晉饗穆叔歌文王之詩穆叔以文王為兩君相見之樂則諸侯相見歌文王而不可清廟也孔子謂諸侯相見歌清廟者蓋二王後諸侯之長禮然也【禮書】 又樂書曰大饗之禮兩國之君相見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揖遜而入門禮也入門而縣興樂也揖遜而升堂禮也升堂而樂闋樂也下管象武夏籥序興樂也陳其薦俎備其百官禮也禮見於揖遜而為仁之容樂見於興闋而為仁之聲大饗所以仁賔客者也接以禮者必樂之以樂樂以樂者必節之以禮苟明乎此而後君子知仁焉至於行中規還中矩則饗禮之末儀也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則饗樂之末節也然則諸侯相見之禮得用王者清廟象武之樂何耶曰諸侯具王者之體而微者也斯須之饗用王事之樂傳曰禮盛可以進取者此也書曰羽畎夏翟詩曰左手執籥右手秉翟周官有羽籥之舞言籥則知夏之為翟矣翟雉五色備為夏言夏籥序興則羽籥之舞以序而興所謂興羽籥是也以夏籥為羽籥之文舞則武為干戚之武舞矣先武舞後文舞者周家以武勝敵以文守成之序也 金華應氏曰聖人與學者閒燕之時從容講論俾以禮周流固欲期於有用也顧出處難必於我用世亦誠未易姑處畎畝之中聽其用舎然苟知此禮而從事焉則亦可進於聖人之域矣此篇言仁者凡三語子貢曰給奪慈仁以其辨給而或傷於仁也告言游曰郊社之禮者所以為仁以其習於威儀而未深體夫仁也告子張曰如此而後君子知仁以其堂堂而難與並為仁也各因其病而藥之使於禮而知其仁則其悟入益深而不專以虚文為禮矣 子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於禮繆不能樂於禮素薄於德於禮虚鄭氏曰繆誤也素猶質也歌詩所以通禮意也作樂所以同成禮文也崇德所以實禮行也王制曰樂正崇四術立四敎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敎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則古之人皆知諸侯之禮樂 孔氏曰以前經大饗有禮樂之事故此申明禮樂之義禮者使萬事合於道理樂者使萬事得其節制詩能通達情意則行禮審正若不能習詩則情意隔絶於禮錯繆樂有音聲綴兆文飾於禮若不能習樂則於禮樸素内心厚於德則外充實若内德淺薄則外禮空虚此經雖禮樂並陳德是百行之本樂是禮中之别故明禮須詩樂及德乃為善也註引王制明上從天子下至俊選皆湏禮樂而成證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也以前經是諸侯禮樂之事故鄭註知此是申說前經也 長樂陳氏曰禮繁則亂非所以為理也樂勝則流非所以為節也故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循理而動無動而非中也應節而作無節而非和也故曰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一動一作而禮樂存焉豈小人所能與哉蓋詩出於人情禮縁人情而為之節文則興於詩者未有不及於禮故不能詩於禮必失之無序能無繆乎樂不徒作必有禮焉則知樂者未有不幾於禮故不能樂於禮必失之無文能無素乎人而無德焉以為禮則道以德者未有不齊以禮故薄於德於禮必失之無實能無虚乎人之於詩樂有能有不能其於德則足乎已無待於外非有能有不能也特所得有厚薄而已 金華應氏曰禮非樂以越則如采色之素而無飾樂非禮為之質幹則如支體之偏而不全 嚴陵方氏曰唯君子能樂循理故無理不動唯君子能不踰節故無節不作理以道言也故曰動節以事言也故曰作 馬氏曰詩禮有相通之理不能詩則不知禮之意故於禮繆樂者禮之華禮者樂之實不能樂則不能成禮之文故於禮素樂者得於中所謂文也得於中者薄則其於外者有時而涸矣故於禮虚 山隂陸氏曰詩與禮不同禮嚴而詩寛若禮好色則禁怨瀆則禁詩不禁好色而禁人之淫不禁怨瀆而禁人之亂司馬遷曰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瀆而不亂是也故孟子以詩濟禮而後不繆詩曰逺送于野逺送過禮也而詩不禁方是時苟以為非禮可謂繆矣據禮婦人送逆不出門薄於德於禮虚王文公曰肉以骨為體禮以德為體 慶源輔氏曰動則為禮作則為樂禮縁人情故通於詩有其序故成於樂於心故根於德 子曰制度在禮文為在禮行之其在人乎 鄭氏曰文為文章所為 孔氏曰此經明行禮在人 嚴陵方氏曰中庸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然後行其言正與此合 馬氏曰制度者文為之體文為者制度之用簠簋俎豆所謂制度也升降上下所謂文為也制度文為皆禮之法也徒法不能自行故行之在人 山隂陸氏曰制度在禮凡以為節不豐不殺是也文為在禮凡以為文不華不俚是也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長樂陳氏曰樂之於天下稽之度數莫不有制度求之情文莫不有文為制度文為雖同出於樂要其所以制度文為實在禮焉推而行之其不在人乎由是觀之凡禮樂之道未嘗不相為表裏一人而兼禮樂者其古有德之成人歟【樂書】 延平周氏曰文言也為行也 慶源輔氏曰行禮雖在人而所謂人者必興於詩成於樂厚於德然後可不然非所謂其人也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䕫其窮與子曰古之人與古之人也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夫䕫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於此名也古之人也 鄭氏曰䕫其窮與見其不達於禮素與偏俱不備耳孔氏曰前經孔子稱唯人能行禮子貢唯聞䕫善樂不聞䕫達禮故越席而問䕫於禮其亦窮與孔子言今人解樂為全不知禮䕫是古之人與禮非全不知也素謂樸素偏謂不備具皆不得為窮䕫禮樂兼有但特通達於樂不甚通達於禮是以賢名流傳後世若全不解禮何以於此名更重美䕫云是古之人與今之人别也虞書舜命伯夷典朕三禮伯夷譲䕫是䕫知禮也 長樂陳氏曰素與偏者知其數而不知其義之謂也若周之大司徒以郷三物敎萬民而賔興之則其六鄉之民莫非達乎禮樂之義者也而況虞舜之庭而有不達乎其義者哉故曰古之人也言四代之臣無素於偏者適以其官傳名後世而不達乎其職外之所能其可謂之窮乎 嚴陵方氏曰有所屈之謂窮無所蔽之謂達前經所謂不能樂於禮素者不達樂也樂記所謂禮粗則偏者不達禮也傳此名者傳樂名也若倉頡之於書后稷之於稼 馬氏曰古之人與疑之之辭也古之人也審之之辭也樂以禮為實禮以樂為華素者質而無文之辭也禮者體也一體不備謂之不成人偏者有所未備之辭也傳於此名以言其聞望施於後世也䕫謂之偏可也謂之窮不可也言傳於此名者而卒之以古之人者亦以其世之逺而疑其傳之者妄也 山隂陸氏曰古之人不朽者也言䕫特以樂傳爾荀子曰好樂者衆矣而䕫獨傳者一也 石林葉氏曰禮以致中樂以致和中則無所偏倚和則不執一也素止於一色故達禮而不達樂則為素偏而不中故達樂而不達禮則為偏舜之命䕫典樂非謂其不達禮命伯夷典禮非謂其不達樂蓋人之於道術各致其一而精者則有矣故舜之命官因其精而任之也謂䕫不達於禮而為窮則伯夷亦不達於樂矣為舜之臣止於九官必皆達於此而窮於彼亦何以勝任乎傳曰知樂則幾於禮禮樂之情其相通如此而謂達於此而窮於彼固非也 長樂陳氏曰禮樂之道未嘗不相為表裏一人而兼禮樂者其古有德之成人歟語曰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蓋達於禮不達於樂是直有質而無文以飾之也君子謂之素達於樂不達於禮是失之沈湎而無禮以正之也君子謂之偏䕫雖達於樂而不達於禮非不知制度文為也謂之偏可矣謂之窮可歟觀䕫敎胄子以直寛剛簡之德達之以温柔戒之以無虚無傲則以禮樂敎和亦不過如此子貢以為窮惡可哉 慶源輔氏曰達如君子上達之達謂窮盡其義而無不至也 子張問政子曰師乎前吾語女乎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子張復問子曰師爾以為必鋪几筵升降酌獻酬酢然後謂之禮乎爾以為必行綴兆興羽籥作鐘鼓然後謂之樂乎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禮之所興衆之所治也禮之所廢衆之所亂也目巧之室則有奥阼席則有上下車則有左右行則有隨立則有序古之義也室而無奥阼則亂於堂室也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車而無左右則亂於車也行而無隨則亂於塗也立而無序則亂於位也昔聖帝明王諸侯辨貴賤長幼逺近男女外内莫敢相踰越皆由此塗出也三子者旣得聞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矇矣 鄭氏曰錯猶施行也言禮樂足以為政也衆之所治衆之所以治也衆之所亂衆之所以亂也目巧謂但用巧目善意作室不由法度猶有奥阼賔主之處也自目巧以下古今常事不可廢改昭然若矇乃曉禮樂不可廢改之意也 孔氏曰力謂勉力萬物服體服謂屈服體謂形體言飛走動植來為瑞應也目巧言但用目準視巧思也古之義也者自古以来禮樂之意也由此塗出者言能使貴賤長幼男女殊别外内莫敢踰越者皆由此禮樂之道而出也爾雅云西南隅謂之奥奥之外有賔位東階謂之阼故鄭云賔主之處 嚴陵方氏曰舉錯與樂記所言同義蓋明於禮樂之道然後能舉而錯之於政也夫禮足以正人之身於外樂足以正人之心於内政者正也子張問政孔子以是荅之論語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鍾鼓云乎哉故此以不必鋪几筵之類然後為禮行綴兆之類然後為樂也言而履之所謂踐言是也行而樂之所謂安行是也力此二者謂力行此禮樂而施於有政也欲施於有政非明於禮樂而又有其位焉固有所不可故曰以南面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萬物者萬事也服體者各服其體而不相侵也諸侯朝萬物服體百官莫不承事則太平之效也夫禮者衆之紀紀散而衆亂則衆之治亂係乎禮之興廢而已作室者工而工有巧巧之運存乎目故曰目巧之室紂之臣左强誇而目巧者以此隅有奥則尊者所處而別於卑階有阼則主人所歴而别於賔所謂室有奥阼也席或以南方為上或以西方為上所謂席有上下也乗車之法君在左勇士在右所謂車有左右也父之齒隨行五年以長則肩隨之所謂行有隨也天子南郷而立自公侯而下各有位焉所謂立有序也然則古人之禮至於如是者豈徒從事於文為哉亦各有義存焉爾故曰古之義也踰越皆過也矇者若目不明為人所而有所見也 石林葉氏曰莫非政也舉禮樂以錯諸彼為政之大者也然事有緩急而所施有先後故門人問政者衆矣皆不及於禮樂荅子張以及此豈因其為色莊者乎禮之數可陳也其義則言而履之也樂之文可設也其實則行而樂之也子張能莊而不能同言行未必與禮樂稱也孔子所以及此若夫履其禮而達所履於天下行其樂而達所樂於天下則功成治定之時也故南面立而天下太平萬物之在天下凡具倫理者莫不有禮唯其廢興主乎人則衆所由而治亂也故一室一席一車一行一立而幽明上下皆有所辨況貴賤長幼逺近之序天理所具有哉 延平周氏曰易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又曰履德之基蓋言禮則以其所履者為主孟子曰樂者樂斯二者樂則惡可已蓋言樂則以其所樂者為主室之奥席之上車之左行之前立之東陽也室有阼席有下車有右行有後立有西隂也隂陽之辨者古之禮也以為義者禮從冝而起於義者也臨卭宋氏曰語曰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鼔云乎哉與此經相為表裏蓋莫難於言而履之行而樂之謂其取成於我也莫易於鍾鼔玉帛謂其取成於物也取成於物若可觀矣而非以致太平之道必欲致大平非取成於我不能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 宋 衛湜 撰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孔子閒居者善其無倦而不衰猶使一弟子侍為之説詩著其氏言可法也退燕避人曰閒居此於别録屬通論 長樂陳氏曰閒居言詩則先之以為民父母而繼之以三王之徳為民則在於致五至而行三無三王之徳則在於奉三無私而先令聞蓋有為民父母之道而後可以行三王之徳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故其序如此 孔子閒居子夏侍子夏曰敢問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横於天下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 鄭氏曰凱弟樂易也原猶本也横充也敗謂禍烖也孔氏曰此篇子夏之問大略有二從此至施于孫子問民之父母之亊自三王之徳以下問徳何以參於天地以終篇末此詩大雅泂酌之篇謂成王行樂易之徳為民之父母也五至三無通幽達微觀微知著豫見禍害使民免罹故為民之父母然四方有福亦先知之此主為民除害故舉敗言之 藍田吕氏曰禮樂之原在於一心致五至行三無以横於天下乃一心之用也人心其神矣乎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所以為神也君子之樂而易者蓋以此也是故能為民父母也 嚴陵方氏曰禮有節父道也樂能同母道也五至由粗以入精故曰致三無自内以達外故曰行横于天下者以是道廣被于天下也四方有敗必先知之言其道又足以幾於神也敗者成之對不言成而止言敗者蓋君子思患而豫防之則敗尤在乎先知之故也 長樂陳氏曰凱者喜也樂之所由生也弟者順也禮之所由生也君子之於禮樂豈他求哉不過舉斯心措諸彼而已然則不達禮樂之原惡足為民父母乎蓋凱弟出於君子之徳性而禮樂皆得所以謂之有徳矣然達於禮而不達於樂君子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君子謂之偏為其不達於禮樂之原故也苟達禮樂之原則致五至行三無以横於天下自無不可矣 又曰五至者君子之徳三無者君子之道五至言至則知三無之為大三無言無則知五至之為有五至以有而入於無故繼之以不可得而見不可得而聞三無以無而入於有故終之以施及四海施于孫子蓋其往反未嘗暫止於隱顯之閒是以哀樂必相生則至於不可見聞由不可見聞至於充塞天地之大由天地之大則又至於三無此為民父母不可以不知也 馬氏曰凱以强教之則尊弟以説安之則親尊則與父同敬親則與母同愛達乎禮樂之原者蓋非特形名度數之粗而中與和是也中和之道體之足以定用之足以應致之以致已而所以治己者盡矣行之以治人而所以治人者盡矣積而上之至於先見之明先知之神皆中和之所致也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横於天下所以養其善也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所以去其不善也養其善去其不善則為民父母之道石林葉氏曰凱則强教而使民尊之父道也故必達乎禮弟則説安以使民親之母道也故必達乎樂孝經言教民親愛莫善於孝而對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教民禮順莫善於弟而對安上治民莫善於禮亦此意也 廣安游氏曰致者致之使來行者行之使達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則四方有敗必先知之蓋為民父母必知所以庇民有敗而知之則知所以備之先事備敗使害不及民所以庇民也庇民則可為民父母矣君子治心於杳冥之際而達之以及於天下則與天下為慶善吉祥之福使斯民富壽康寧然則居乎斯民之上非樂易之君子孰為之父母哉 慶源輔氏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仁者禮樂之本原也此非至仁而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不能唯仁故可以作民父母 慈湖楊氏曰禮樂之原即五至五至即三無三無即五起五起即能先知四方之敗者道不可言孔子欲無言不得已而有言曰原足矣何必言五至五至多矣又何必言三無子夏沉溺於文藝之淵藪斷非一語所能曉敷而明之曲而暢之庶幾或觸其機也又曰孔子曰吾有知乎哉無知也文王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子貢以為多學而識之聖人以為非孔子又曰天下何思何慮學者苟有意焉夫子必曰毋有必焉必曰毋有固焉必曰毋有我焉必曰毋微有意度如雲氣之蔽太虚矣四方有敗安能知之知四方之敗者必其不識不知者也孔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而亦自先覺何也意慮不作而本清本明之性自無所不照故也此非口舌所能道也此非思為所能到也 金華應氏曰凱弟樂易藹然有禮樂之象而粹然有父母之心也必達於禮樂之原而後能充禮樂之用横者充塞而横流也父母之心惻怛懇至而赤子疴癢疾痛無纎髮不切於肌膚四方萬里微有禍敗必先知之蓋愛其民者切慮其事者周故不善之幾微萌芽者稍觸於吾身則吾不覺知焉如此而後無愧於父母之名矣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 鄭氏曰凡言至者至於民也志謂恩意也言君恩意至於民則其詩亦至也詩謂好惡之情也自此以下皆謂民之父母者善推其所有以與民共之云耳不能聞目不能見行之在心也塞滿也 孔氏曰此經子夏問五至孔子荅以五至之理此五者君民同有感之在心外無形聲故目不得見耳不得聞 藍田吕氏曰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則此兩者皆出於禮樂故五至有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三無有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也志者心之所之也心不之道将何之矣詩以道志者也故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興於詩則必至於禮故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立於禮則必成於樂故曰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者樂也樂極則悲來故曰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者也始乎志猶十嵗曰幼學也終乎哀猶百年曰期頤也此五者視之不見聽之不聞而其志氣塞乎天地可謂至矣非達於禮樂者不足以及此也聽欲傾耳視欲正目明字衍也 長樂劉氏曰天子居上而志在富壽其民也皇作其極而民享五福則志至矣又何加焉民樂其富壽也則舞蹈形頌聲作故曰詩亦至焉詩至矣又何加焉富矣庶矣不教則亂是故倫其人以五品而序之以貴賤親疏尊卑長㓜男女之别朋友之義四術之法行焉則禮至矣又何加焉曰五品克遜四術己明俗正風純王道極矣無樂以将之則不可以常久也於是辨五聲調六律陳八音興六樂而國風雅頌歌之鄉人焉歌之學校焉歌之朝廷焉歌之宗廟焉聞之者以感以化而久於其中矣又何加焉曰樂極則哀生生窮則死至古今之常道也故為之喪禮於上而民知所以仁於死喪也是以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恤物物冒其恤則哀至矣聖人無為於上也而五者興於其民莫不至乎其極也為民父母者必基本於是焉 横渠張氏曰志至詩至有象必可名有名斯有體故禮亦至焉 嚴陵方氏曰志之所之發乎聲詩者聲也故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言合乎法禮者法也故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用貴乎和樂者和也故曰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極存乎憂哀者憂也故曰樂之所至哀亦至焉然隂陽之理相為倚伏周而復始哀既生於樂矣則樂亦生於哀故終之以哀樂相生也五至若是則夷而無象視之不可見希而無聲聽之不可聞也目當前故曰正耳在傍故曰傾希夷如此則志氣塞乎天地豈為過哉蓋志者心所之氣者體之充塞乎天地則以言其彌滿而無閒也志之塞乎天地由其持之以正而已氣之塞乎天地由其養之以直而已孟子曰持其志無暴其氣又曰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閒亦謂是矣 長樂陳氏曰致五至而至於志氣塞乎天地不亦大乎行三無而至於施及四海施于孫子不亦逺乎子夏可與言詩至於門人事洒掃應對進退之末是雖達詩人之意未達於禮樂之原也故孔子因其所問而告之以致五至行三無反覆以詩明之蓋所以長其喜救其失也然言五至禮必先樂言三無樂必先禮何也曰五至為粗矣致之必自此以至妙故先乎禮三無為妙矣行之必自此以之粗故先乎樂 又曰樂者樂也樂則為陽哀則為隂樂極則至於哀哀極則至於樂哀樂者人之所不能免猶之隂陽者天道所不能無也夫惟明於哀樂相生之不窮則哀復於無哀而樂復於無樂矣孟子言寒乎天地者專乎氣此言塞乎天地則兼於志何也蓋志之為物常先於氣而為氣之帥氣之為物常後於志而為志之用孟子言持其志無暴其氣又曰直養而無害則氣之所以塞乎天地者豈非志乎 廣安游氏曰志也詩也禮也樂也哀也相因而生相尋而至者也詩猶情也情動於中而為喜怒哀樂詩者喜怒哀樂之動而成章者也故志之所至詩亦至焉情動於中而禮隨至以為節故禮亦至焉節之以禮而誠心樂之然後可以持久而不厭故樂亦至焉樂猶自樂也哀猶慈哀也自樂於己而後慈哀䘏物之心君子之所病也故哀亦至焉言在已有以自樂而於天下有所不忘也易曰知至至之可與幾也君子之於道於其所當至者隨而至焉當其所感而其所當應者隨之而至此聖功也志至而詩不至則情有所感而喜怒哀樂失其和也詩至而禮不至則為情所勝而無節矣禮至而樂不至則久而厭矣樂至而哀不至則不仁矣故此五者必有以致之而後可也是功也治心於屋漏之際致謹於杳冥之中雖明目傾耳不可得而見聞也 馬氏曰五至者治己之事也治己莫如志故以志為先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故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興於詩則可與言言而履之禮也故禮亦至焉立於禮則可以行行而樂之樂也故樂亦至焉治己至於樂則治之至也治己之至則人所憂不可不憂故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者有出而與民同患之意也哀樂相生自然之勢也哀樂相生妙道也妙之道則以聲色求之其意愈逺矣志氣充於中則其精神與天地往來而俯仰之閒無所愧怍故曰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 山隂陸氏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漸次之序若此五至言頓至也一事妙五事俱妙 慶源輔氏曰詩之所言止乎禮義故曰詩之所至禮亦至焉言之不足則繼之以咏歌舞蹈故曰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極則哀喜必有怒故曰樂之所至哀亦至焉自心之所發而至於哀樂相生其理雖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然非耳目可得而見聞也雖非耳目可得而見聞而志氣則充塞乎天地此又指其體而言之也 慈湖楊氏曰何謂至人皆有心心即志志即至無所復至倐然而思思無所起思而又思思無所止人自以為止所止者何所厥思亦何物執之而無得視之而無睹由志而為詩詩亦然也蓋發於禮儀禮亦然也於是乎樂生不知手之舞足之蹈則樂亦然也人情豈能終月樂終年樂亦有哀焉有所惻焉則哀有所傷焉則哀或哀焉或樂焉哀樂相生其變萬狀於戲至哉孔子曰此雖使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哀雖至於哭顔淵慟矣而不自知樂雖至於孟子喜而不寐亦不可見不可聞也哀樂必有物非不可見也哭笑必有聲非不可聞也而聖人斷然曰不可見不可聞衆人之哀樂皆不可見不可聞也而衆人自以為可見可聞也哀與樂名也聞與見亦名也惑其名者失其實也志即詩詩即禮禮即樂樂即哀志氣即天地謂之充塞非過論也謂天地合徳可也謂範圍天地可也其曰充塞乃因人心狹固井蛙不可以驟語海姑為是言也詩與禮與樂類也忽繼之以哀何也深明夫一體無二縱而言之錯而論之無不可者又曰孔子曰樂之所至哀亦至焉未有相生之言也而亦曰至者何耶至即不可見不可聞彼惟不知可見即不可見可聞即不可聞故棄粗而求精棄一而求二金華應氏曰五至三無其目雖多不出禮樂二者而已其曰哀者蓋禮樂之充積而樂易不忍之心惻然自生而五至所謂志與詩者特其感發之始而可以遡禮樂之原耳其機交相貫通而觸之則應謂之至者蓋周流乎精神之運者也其本極為深潛而索之無有謂之無者蓋超乎形迹之表者也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三無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子夏曰三無既得略而聞之矣敢問何詩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密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無服之喪也 鄭氏曰子夏於意未察求其類於詩詩長人情也詩讀其為基基謀也密靜也言君夙夜謀為政教以安民則民樂之此非有鍾鼔之聲也逮逮安和之貌也言君之威儀安和逮逮然則民傚之此非有升降揖讓之禮也救之賙䘏之言君於民有喪有以賙䘏之則民傚之此非有衰絰之服 孔氏曰此一節子夏問三無夫子荅以三無子夏更問何詩近之夫子荅以所近之詩以開子夏之意此三者皆謂行之在心外無形状故稱無也夙夜其命宥密此周頌昊天有成命之篇夙早也夜暮也基始也命信也宥寛也言文武早暮始信順天命行寛仁靜之化今此以基為謀謂早夜謀為政教於國民得寛和寧靜故喜樂之威儀逮逮此邶風栢舟刺衛莊公之詩言仁人不遇其威儀安和不可選數凡民有喪此詩風谷風之篇婦人怨夫棄薄之辭言凡人之家有喪此記謂人君 横渠張氏曰禮非止著見於外亦有無體之禮蓋禮之原在心 藍田吕氏曰先儒謂此三者皆行之在心外無形状故稱無也蓋樂必有聲其無聲者非樂之器乃樂之道也禮必有體其無體者非禮之文乃禮之本也喪必有服其無服者非喪之事乃喪之理也則此三者行之在心外無形状可知也無聲之樂和之至者也無體之禮敬之至者也無服之喪哀之至者也子夏雖聞此言而未深通以詩人之道長於人情故問何詩近之蓋欲通其倫類也夙夜基命宥密命者君之所出以施于臣民也基者謀始也宥者廣容也密者精察也文武之王基命宥密夙夜不息樂之者也此近於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逮本作棣言其威儀富而閑習如棣之華萼光輝相逮不可選擇皆盡善也此於五禮初無定體是謂無體之禮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其於喪者初無正服是之謂無服之喪也 長樂陳氏曰夫有聲之樂有體之禮有服之喪文也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情也有其文未必盡其情有其情無所事乎文此三無之所以為天下貴也蓋宥則寛而不迫密則靜而不發寛而不迫則無憂靜而不發則常樂此其所以為無聲之樂也威儀之可畏可象則不離於有體至於逮逮而不可選則歸於無體此其所以為無體之禮也凡民於己則無服匍匐救之則為喪此其所以為無服之喪也嚴陵方氏曰宥則寛以致和密則深而能靜威則有威可畏儀則有儀可象夫寛以致和所以為樂也然深而能靜則為無聲焉威儀逮逮所以為禮也然不可選則為無體焉匍匐救之所以為喪也然凡民而已則為無服焉夫三無之道豈止是哉詩之所言亦近之而已且聲固足以為樂矣然所以為樂者不在乎聲體固足以為禮矣然所以為禮者不在乎體服固足以為喪矣然所以為喪者不在乎服此三無所以為道之貴也荘子曰鐘皷之音羽旄之容樂之末也禮法度數形名此詳治之末也哭泣衰絰隆殺之服哀之末也古之人未嘗不以無為本以有為末焉以威儀無可擇故曰不可選也 馬氏曰三無者所以治人無聲之樂和也無體之禮中也無服之喪哀也夙夜基命宥密則和之至也而未始有聲威則可畏儀則可象威儀發於己乃其徳之隅也以威儀之多所以為無體之禮也凡禮之所謂體者亦見於形名度數之閒而已匍匐救之者哀之至也而未嘗有服故謂之無服之喪也 山隂陸氏曰孔子言無異乎老子所謂無也故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此之謂三無於此言略而聞之蓋商未喻也是以問其象類於詩至意難喻言有不能盡則所謂夙夜基命宥密無聲之樂也引之以况至意而己非以喻無聲之樂盡於此也無體之禮無服之喪倣此變基言其基之矣故能其之也紂曰我生不有命在天異是矣以逮易棣者棣逮也廣安游氏曰文王夙夜基周家之命於寛廣靜密之地此陟降在帝左右與天為徒之時也與天為徒天下之樂孰大於此非無聲之樂耶禮不在升降揖讓之間而在和而不可選擇之際非無體之禮耶凡民有喪匍匐救之言其慈哀以仁存心也仁存於心之精微之地非無服之喪耶 慶源輔氏曰古人所引詩各以其意之所取而言之蓋不必同也讀者各隨其事以觀之而不以辭害意焉則得之夙夜其命宥密則無時而不和威儀逮逮不可選則無動而不節凡民有喪匍匐救之則哀不必見於服也 慈湖楊氏曰樂未嘗無聲必曰無聲非無聲也即聲也禮未嘗無體必曰無體非無體也即體也喪未嘗無服必曰無服非無服也即服也唯人徒執其聲故曰無聲徒執其體故曰無體徒執其服故曰無服無聲天下之至實也而狥名與聲者惑之聖人曰無聲所以破學者牢不可破之定見也非以無聲為定論也又慮學者無從而求之使窮其本始得其始則得其終矣曰基命所以原始也無聲之樂日聞四方果日聞四方矣無聲即聲無體即體無服即服無本末無精粗威儀實無體其曰不可選也是誠不可選也凡民有喪匍匐救之是固無服之喪也即齊斬功緦之道也於父斬衰於母齊衰兄弟期降而功緦哀誠有等差皆一心為之也即匍匐救喪之心以喪其親則為齊斬為擗踊為毁瘠一也非人之所為也天也天即人人即天地即日月即四時即鬼神即禮樂之原原無所本亦無所末本末之名因人心而生本末之實不可以人心而異 子夏曰言則大矣美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無聲之樂氣志不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無服之喪内恕孔悲無聲之樂氣志既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無服之喪施及四國無聲之樂氣志既從無體之禮上下和同無服之喪以畜萬邦無聲之樂日聞四方無體之禮日就月將無服之喪純徳孔明無聲之樂氣志既起無體之禮施及四海無服之喪施于孫子 鄭氏曰言盡於此乎意以為説未盡也服猶習也君子習讀此詩起此之義其説有五也不違者民不違君之氣志也孔甚也施易也從順也畜孝也使萬邦之民競為孝也就成也將大也使民之傚禮日有所成至月則大矣起猶行也 孔氏曰此一節子夏既聞三無意以説義未盡孔子更為説三無猶有五種起發之事何為其然然猶如是言何為如是盡也言其義猶未盡此以下五節從輕以漸至於重初言不違民但不違君之氣志而已二云氣志既得者言君之氣志得於下三云既從民所從也四云日聞四方及於逺也五云既起是興起也是從微至著初時威儀遲遲但舒遲而已二則翼翼而恭敬三則上下和同無不從也四則日就月將漸興進也五則施及四海所及逺也初則内恕孔悲謂親族之内悲哀其處近也二則施及四國所被逺三則以畜萬邦皆為孝也四則純徳孔明益甚也五則施于孫子垂後世也 藍田吕氏曰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謂能起其意也君子服習近於三無之詩能起其意者猶有五焉則所言固未盡也無聲之樂在於氣志無體之禮在於威儀氣志與物不違則固樂矣於理既得則尤樂矣於道既合則愈樂矣然則雖曰無聲日聞四方矣是故天下樂之氣志既起也威儀和而緩則無急迫之態矣敬而肅則無怠慢之容矣上下同和則無乖異之變矣然則雖曰無體而小者日就大者月將矣是故一人行之施及四海也若夫無服之喪本由内恕孔悲則視人之喪猶己之喪也既推是心施及四國必由是道以畜萬邦厥今純徳孔明其後施于孫子此仁之至也氣之既充威儀既備而篤於仁然後三無五起之義可得而盡矣 嚴陵方氏曰大言光輝于外美言充實于内盛言無以有加盡言無有餘藴起言有加而無已無聲之樂始以氣志不違者言内無所戾也故繼之以氣志既得得之於身則人從之故繼之氣志既從人從之則聲聞於外故繼以日聞四方日聞不已則方興而未艾故繼以氣志既起無體之禮始以威儀遲遲者言緩而不迫也緩或失之怠故繼之威儀翼翼威儀得中則無乖離之心故繼以上下和同人無乖離則久而愈大故繼以日就月將久而愈大則不特施于近又可以及逺故終以施及四海無服之喪始之以内恕孔悲言以其仁存心也仁者愛人故繼之以施及四國以仁及人則所養者衆故繼之以畜萬邦所養者衆則其徳發於外故繼之以純徳孔明徳既發于外則澤足以被後世矣故終之以施于孫子馬氏曰氣志不違志與氣交養於中而無所逆不違未至於既得得者得中也既得未至於既從從者横心之所念而無所拂也由不違至於既從則實成於己未見其名聞於人故繼之以日聞四方四方者有所聞而已未見其有所行故卒之以氣志既起樂其有以發於外也無體之禮威儀遲遲言其舒而可愛也威儀翼翼言其敬也上下和同則愛與敬兩得之無服之喪始於内恕孔悲所謂視民如傷也内恕孔悲則哀在於心而未形於外故繼之以施及四國繼之以畜萬邦由内恕孔悲至於以畜萬邦則其徳明於天下故繼之以純徳孔明至於純徳孔明徳及於當世而己未見其澤流於後世也故卒之以施于孫子凡此皆先後淺深之序也樂由中出故無聲之樂以志氣為先禮自外作故無體之禮以威儀為先哀則生於心也故無服之喪以内恕為先 山隂陸氏曰猶有五起孔子之言所以進商也董仲舒曰勉强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不違非所謂徳既得在我而已既從有在彼者也日聞四方又非特既從而已氣志既起至矣詩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不騫不崩此之謂也内恕孔悲主近以言施及四國四國逺矣以畜萬邦萬邦又逺矣純徳孔明逺而不純純而無以垂後尚非其至也能莊而不能同能同而不能和非成徳也日就月將言雖如上所謂猶不己也施及四海至矣是之謂五起他倣此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無所不在故氣志既得亦是氣志既從亦是威儀遲遲亦是威儀翼翼亦是内恕孔悲亦是純徳孔明亦是故曰道烏乎在曰無所不在石林葉氏曰樂以志為體以氣為用志與氣不相違然後得於心則氣志從矣氣從志則有主於内日聞四方則有動於外動於外則人之志氣起此所以為樂之終禮之緩則遲遲速則翼翼緩速既得其節則上下和而無閒無閒則日就月將而不已則施及四海矣所以為禮之終也喪以仁為主内恕孔悲則仁愛具於中仁及則其徳明而可施於無窮故施于孫子所以為喪之終也 延平周氏曰無聲之中獨有樂焉至樂也無體之中獨有敬焉至敬也無喪之中獨有哀焉至哀也至樂不離乎氣志而氣志既起者至樂之終也至敬不離乎威儀而施及四海者至敬之終也至哀不離乎内恕而施于孫子者至哀之終也 慶源輔氏曰子夏因詩以識其意故賛其言之盛大如此雖然義理無窮不敢以為盡也故為疑端以發夫子之言然則商可與言詩蓋不特見於禮後之問前所云是其大槩耳咏歌其詩可以識其體矣然服而行之則其次第興起又有五焉此所言是也氣志不違則持其志無暴其氣矣氣志既得則志帥氣而氣充乎體矣氣志既從則養而無害日聞四方則塞乎天地之間矣氣志既起則配義與道無是餒也合乎沖漠之氣象矣厯是五起則知夙夜其命宥密之詩真足以為無聲之樂矣威儀遲遲則閑習而不迫也威儀翼翼則敏給而不惰也上下和同則效乃見於外日就月將則理益進於中施及四海則四達而不悖矣厯是五起則知威儀棣棣不可選也之詩真足以為無體之禮矣内恕孔悲則惻隠之生於心也施及四國則仁心之達於外也以畜萬邦則達於外者益廣而有以成物矣純徳孔明則存于内者益大而充實光輝矣施于孫子則純亦不已萬古一息而不可以限量言矣厯是五起則知凡民有喪匍匐救之之詩真足以為無服之喪矣 慈湖楊氏曰子夏聞三無之論曰言則大矣美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是子夏未領吾聖人之㫖也聖人之㫖非美盛所可得而言也亦非言所可得而盡也故孔子又啟之曰君子之服之也又有五起焉服而念之暢而明之五起非有五者之不同也縱而言之錯而論之無不可者無聲之樂氣志不違氣志即樂匪異匪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威儀遲遲不可度思無服之喪内恕孔悲其恕其悲孰得而知無聲之樂氣志既得得匪有得亦匪無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威儀翼翼順帝之則無服之喪施及四國三者一㫖三者一徳無聲之樂氣志既從何異何同昭明渾融無體之禮上下和同此敬此恭何所不通無服之喪以畜萬邦有安無危有福無殃無聲之樂日聞四方人皆聞之而曰不知無體之禮日就月將不勉不强從容有常無服之喪純徳孔明皜皜精白禮樂同情無聲之樂氣志既起斯起即止變化不已無體之禮施及四海此道大通無逺弗屆無服之喪施于孫子禮亦如此樂亦如此三王之徳如此天地之徳日月之明如此 子夏曰三王之徳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於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齊昭假遲遲上帝是祇帝命式于九圍是湯之徳也 鄭氏曰三王謂禹湯文王也參天地者其徳與天地為三也勞勞來也帝天帝也詩讀湯齊為湯躋躋升也降下也齊荘也昭明也假至也祇敬也式用也九圍九州之界也此詩云殷之先君其為政不違天之命至於湯升為君又下天之政教甚疾其聖敬日荘嚴其明道至於民遲遲然安和天是用敬之命之用事于九州謂使王也是湯之徳者是湯奉天無私之徳也 孔氏曰自此至大王之徳一節子夏問三王之徳參天地夫子荅以三無私之事并明湯及文武三代大王之徳詩商頌長發之篇美成湯之辭詩之本註言天帝命此殷家世世行之不違至於成湯乃與天心齊湯降下賢士能速疾不遲昭假假暇也湯以昭明寛暇天下之士心遲遲然舒緩天於是敬愛之命之用事於九州為天子也此記註意與詩註稍殊藍田吕氏曰徳可為民父母固已至矣又進而大之則參於天地其道若在無私而已矣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則是其徳與天地參矣是故王道莫大於無私也先儒讀至于湯齊為躋詩本如字又讀聖敬日齊為齊詩本作躋當以本文為正帝之命殷不相違戾以至于湯而皆齊一湯之屈己下士敏疾不遲故其聖敬日以升進然其昭顯假至于天未嘗汲汲然凡以致天命而已是故天命用事于九圍也湯之徳如此所以能參於天地也 嚴陵方氏曰彼兩而我三之之謂參天立乎上地立乎下人則立乎中所謂參天地者如斯而已曰三王之徳又以見非其徳則不足以有所立也且立徳以居體固已能參之矣至於興事以致用又有在乎奉之焉天地者隂陽之體日月者隂陽之用方其參之以居體則止以天地為言及其奉之以致用故兼之以日月也其曰以勞天下則其為致用可知矣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又曰愛之能勿勞乎皆勞天下之謂也且以力營事曰勞勞天下所以營事而造業也曰勞天下則與在宥天下者固有閒矣夫天之運轉地之生育日月之升降變化不停可謂勞矣為天下者得不奉此三者以勞之乎雖然勞之而已苟有私焉人得無怨乎故其所奉者主於無私也天之髙也凡在下者無不覆故曰無私覆地之厚也凡在上者無不載故曰無私載日月之明也凡容光者無不照故曰無私照詩之所言是湯奉天無私之徳也而不及地與日月者舉大以該之也言湯而不及禹與文武者舉中以該之也 石林葉氏曰所謂參者即易之所謂合也徳合於天地則其明必合於日月故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帝命不違先天者也至于湯齊後天者也湯降不遲下人者也聖敬日躋人尊之也惟其下人而人尊之故昭假遲遲惟其先天而不違也故上帝是祇則命式之以九圍亦順乎人也 馬氏曰聖人無私故能成其私 慶源輔氏曰勤勞於天下無私之大者也禹之治水湯武之征伐又勤勞之大者也無私之理一而已而見於致用者不同廣言之者欲體之者之易也止於三者以是三者顯而易知也詩之言湯其義廣也今取以證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如此然後可謂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意下所引詩皆同 山隂陸氏曰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正湯之詩也故曰是湯之徳也嵩髙惟嶽峻極于天非文武之詩也故曰此文武之徳也弛其文徳洽此四國非太王之詩也然太王於此猶有未優故曰太王之徳也三代之徳倣此蓋言三代則非禹湯文武 金華應氏曰商詩言先世積徳之盛帝命相應而不違至于湯而氣數適與之齊故湯生於此時而不遲也降猶自天而降也湯雖應運不遲而惟急於日新之徳其昭著感假遲遲不迫惟帝是敬故帝命之以為法於天下也是其奉天而無私心也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 鄭氏曰言天之施化收殺地之載生萬物此非有所私也無非教者皆人君所當奉行以為政教 孔氏曰此經論天地無私聖人則之以為教風霆霆雷也地以神氣風雷之等流布其形衆物感此神氣風霆露見而生神氣風霆天地共有但氣從地出又風著於土雷出於地故偏繫於地春秋冬夏是天之神氣也 横渠張氏曰窮理乃所以為學也舉一物皆有所從來無非自大原中出常存諸心與已一本故可以盡性命之理孔子謂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夫天地變化昭昭示人於覆載之閒人莫不見之然未有能窮其理安於不知冥冥以死謂之教者使之感發開悟人也但其理儘有易學雖不可卒然亟盡姑熟玩衆理驗之以聞見㑹歸既久一日沛然左右逢原必心得而後已故窮神知化為徳之盛天道至教凡見於造化者皆糟糠然無非教者藍田吕氏曰此衍神氣風霆四字蓋天有四時運行於上地載神氣動作於下春夏秋冬風雨霜露所以釋天有四時也風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釋地載神氣也衍此四字可知也春秋執生殺之機冬夏極隂陽之用風雨霜露施于庶物者皆可取法無非教也風之動蕩霆之震耀流形于下化育庶物使皆呈露發生者亦可取法無非教也然風霆猶風雨皆神氣也降於天載於地以成化育者也獨於地言之則以流形而可見也 慈湖楊氏曰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寂然渾然其教我也昭然自地而上莫非神氣神氣之可指者如風霆風霆作而芽甲形庶物露生寂然渾然其教我也昭然其在我也為百骸九竅為視聽言動為氣志嗜欲寂然渾然又何其清明又何其如神也即人即神姑曰如神何以驗其神宣王未出而臨涖天下也而嶽先降神生甫及申何為其神至於此道通為一其心甚神子思曰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萬物聖人實發育之也天者宣王之髙明地者宣王之博厚山川宣王之流峙雲雷風雨宣王之震動散潤嵩嶽宣王之嵩嶽申甫宣王之申甫在古不為先在今不為後渾然寂然昭然不澄治而常清不思慮而常明 嚴陵方氏曰天以氣運乎上故其教以四時為主地以形成乎下故其教以庶物為主言天之四時則其序先於風雨霜露者四時以風雨霜露為之用故也言地之庶物則其序後於神氣風霆者庶物以神氣風霆為之體故也且四時之在天一往一來莫不有先後之序盈虚之數庶物之在地一動一植莫不有小大之别多少之分則聖人之設教豈能舍是哉故曰無非教也神氣者天氣也及其下降而得地載之故曰地載神氣神氣散而為風薄而為霆故曰神氣風霆風霆流行而成形故曰風霆流形形成而後物生可見故曰庶物露生夫風之行也植物之甲者莫不拆霆之震也動物之蟄者莫不蘇則庶物露生於此可見矣若雨露莫不物資以生然止以風霆言之者以風霆無方而莫測尤為氣之神故也易曰鼓之舞之以盡神楊子曰鼓舞萬物其雷風乎蓋以是也馬氏曰天主於施而春秋冬夏風雨霜露所以施也地主於生而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所以生也所以為教在其中 慶源輔氏曰天地之閒物各有理人能體之皆有得於己是又不特奉三無私而已凡四時六子昆蟲草木無非教也又反而求之於一身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嗜欲將至有開必先則是理固存於我矣蓋有不必求之於外者天降時雨山川出雲此又明是理所在天地人物無異致也故引嵩髙之詩以證之十亂之生豈非天地之所以賚文武者乎故曰周有大賚善人是富 金華應氏曰是篇論禮樂之原至深至逺而實以志氣為之主始言塞乎天地末言志氣如神則充養之妙而無閒也孟子所謂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閒者也其中論五起而反覆以志氣為言蓋持養用功者不一而足也孟子所謂持其志無暴其氣者也夫子發其端而未究孟子闡其祕而無餘其原流深哉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其在詩曰嵩髙惟嶽峻極于天惟嶽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 鄭氏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謂聖人也嗜欲将至謂其王天下之期將至也神有以開之必先為之生賢知之輔佐若天將降時雨山川為之先出雲矣峻髙大也翰幹也言周道將興五嶽為之生賢輔佐仲山甫及申伯為周之幹臣天下之蕃衛宣徳于四方以成其王功此文武之徳也是文王武王奉無私之徳此宣王詩也文武之時其徳如此而詩無以言之取類以明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周文武之徳言清靜顯著之徳在身氣志變化妙如神也詩大雅崧髙之篇崧然而髙惟是五嶽其形峻至於天降此神靈和氣而生甫侯及申伯也文武所得賢臣唯為四方蕃屏及四方宣威徳不私為己是奉天無私之徳也案詩甫侯謂吕侯也穆王時訓夏贖刑與申伯俱出伯夷之後掌嶽祀有功故嶽神輔助宣王為生申甫又詩烝民稱仲山甫之賢與嵩髙生甫及申全别蓋此鄭註在前故以甫為仲山甫在後箋詩始得毛傳知甫侯申伯同出伯夷故與禮别也 横渠張氏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此言聖人也耆欲猶言祥福也雨之將作山川須出雲蓋一氣耳藍田吕氏曰清而明者天之徳也以天徳在躬故氣志如神孟子曰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樂之所謂耆欲將至則有開於興王必先以生賢有開於興王譬猶天降時雨也必先以生賢譬猶山川出雲也崧髙者生賢之詩也宣王中興之王也申甫間生之賢也故能為周翰以蕃于四國宣于四方也文武之徳如此無詩以言之故取類以明義也 嚴陵方氏曰有清徳在躬不為物所撓則其氣如神矣有明徳在躬不為物所蔽則其志如神矣耆言外之所耆欲言内之所欲謂所願之事也将至謂有所由來之漸也其來也必有以開其端而為之兆焉故曰有開必先 馬氏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則其養於中者妙矣養於中者妙必有徵於外故耆欲将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所以徵於外也此宣王之詩而言文武之徳者蓋説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意以意逆志是為得之 石林葉氏曰清明在躬則志所向氣所適其驗於外者如神也以其如神故耆欲将至有開必先中庸曰見乎蓍動乎四體禍福将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誠之至則亦虚一而靜耆欲将至而先動乎四體者人也雨降而先出乎雲者天也國家將興而五嶽必生輔助者天人之相應也然以申甫為文武之徳則先王慶澤之深後世子孫其逢吉歟 眉山蘓氏曰天徳清明而記曰清明在躬則知吾之所存亦天徳也可不知自重哉 新安朱氏曰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家語作有物將至其兆必先此語却是切疑有物訛為耆欲其兆訛為有開 新定邵氏曰嗜欲二字古人以明可願之事不特孔子閒居言之也祭統載衛孔悝鼎銘亦曰乃考文叔興舊耆欲 延平周氏曰申甫之所以生者以宣王也而必曰文武之徳者蓋宣王之所以中興者以文武也 廣安游氏曰聖人能致五至而行三無志正而氣從其身湛然清明故志氣如神與天地相似心之嗜欲將至於己則己必先知之若有開之者為之先也如天降時雨山川先為之出雲也記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又曰至誠如神與此同意且天地隂陽剛柔之氣其行於天地之閒皆其所當然者何從而至哉蓋其理生於至無而達於萬有起於杳冥而著於昭昭聖人之道能用力於杳冥之中故其所成就與天地相似至如此也天人之道不相合則其事若不相及聖人與天地相似則與天為謀所謂甫侯申伯周之賢佐實猶嶽之降神而生此言其與天通此雖宣王之詩然申甫皆四嶽之後受封於文武之時世有賢材以佐周故當宣王之時甫申皆為周之翰孔子推本其所自蓋由文武積徳感召而然也 臨卬魏氏曰孔子閒居之篇不知孰為之而其言天地之神為風雨霜露為風霆流形凡示人於覆載閒者無非至教此義之至精者也繼之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又舉詩以明之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終之曰此文武之徳也蓋自天地山川之神氣鍾而為人是心清明與宇宙之流行發見者實同一原又推本而求之有如甫申之生乃由十世而上文武二王積徳所感嗚呼人之此心與天地山川相為流通固也而人物之生又係乎時數清明之感山川英靈之㑹祖宗徳澤之積是豈數數然哉真有以闗盛衰之運當消長之數矣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協此四國大王之徳也子夏蹶然而起負牆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 鄭氏曰令善也言以名徳善聞天乃命之王也不已不倦止也弛施也協和也大王文王之祖周道將興始有令聞敢不承乎承奉承不失隊也起負牆者所問竟辟後來者 孔氏曰所以王天下者必父祖未王之前先有令聞也以其無私故令聞不已詩並大雅江漢之篇美宣王此記之意明明天子謂三代之王也詩本文弛作矢矢陳也言宣王陳其文徳和協四方之國此謂大王施其文徳和此四方之國居豳辟狄徙岐山之陽而王業起也 藍田吕氏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而得賢佐則必有令聞矣先以令聞慰服人心然後可以興王業故三代之王必皆先之也江漢之詩曰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以矢為弛以洽為協聲之轉也此亦宣王之詩而謂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為三代之徳矢其文徳洽此四國為大王之徳皆取類言之也此篇始論為民父母之道終論參於天地之徳致五至行三無者為民父母之道也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者參於天地之徳也然王者必得賢佐有令聞然後可以施為故以崧髙江漢之詩申言之也 嚴陵方氏曰必先其令聞由其有令徳故曰三代之徳也 馬氏曰聲聞過情君子恥之而三代之王必先其令聞者令聞之實有以先之而已此周詩而言三代之徳以其先於令聞之意則同也言三代之徳而又繼之以大王者蓋周之興本由大王詩曰居岐之陽實始翦商是也大王未始翦商而云爾者詩人推本而言之 山隂陸氏曰且崧髙江漢宣王之詩也今更以為文武大王之徳何也其揆一故無二也亦宣王不能如是不足以使周道粲然復興 廣安游氏曰脩之於杳冥之中若寂然而無聲及其發達而播聞則令聞不已此言其脩之於至隱而發之於至顯三代聖人皆有此學皆有此徳故曰三代之徳也施其文徳協此四國亦宣王之詩而孔子本之太王蓋文徳由大王而來也詩書所謂文人皆言周之先祖也所謂文子文孫皆言其子孫也矢其文徳言發之於外而粲然可觀也 慈湖楊氏曰子夏記先聖之言曰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先聖殆曰三代之王必令聞先著而後四方歸之于以明盛徳之驗非以令聞為先務也先其字豈子夏記錄之差耶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不已之聞非雨盈溝澮涸可立待之譽是為實徳之譽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一 宋 衛湜 撰 坊記第三十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坊記者以其記六藝之義所以坊人之失者也此於别録屬通論 嚴陵方氏曰君子之坊民舎禮何以哉故經解曰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當周之衰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多矣則坊之之道故不可以不記矣 龍泉葉氏曰先王所以坊民者大矣夫道散而難名民聚而無所定方當教化未明之初天下之人無有君臣上下尊卑長幼之節聖人制禮以先民立坊以示之凡所以使民安行於坊範之中得以遂其所欲然後飲食男女養生送死之具皆得安其所當然由是言之君子之為禮非以禁其欲而行之乃是為之坊以遂其欲也譬如人之一身自頂至踵皆有以自衞寒則有寒之坊暑則有暑之坊方其見所尊對所敬在外而有其坊方其燕居褻服在内而有其坊若使此身無坊豈能一日安養又即是而推之人之居室將以安其身也上棟下宇垣牆障設無所不至然後可安若其有一隙一穴之不備則一家為之不寧聖人以天下之民病於無坊而不能以自立是以朝廷之上相與為之制作有損有益有紀有序世變相從先後相繼使大坊既立君臣上下尊卑長幼之序秩然而不可亂孰能自越於斯禮之外者當周之衰聖王不作所以坊之之道浸以廢壊始有悖先王之大坊自為之規模者故國異政家殊俗權謀詐偽之俗成攘奪戕殺之禍起凡天下之民出私意任小智紛然出於制度坊閑之外孔子之徒號為儒者之學深考古昔見後世風俗之變思先王之大坊以為皆必有深意原其至微至眇制作於百世之前以為百世之後苟廢而不治則大弊極亂將不可救然當世之人自越於法度之中而先王所謂坊者亦蕩然而不復有先王之坊既失自秦以後由漢及唐數百年之間其上之為君者各自制作以為吾之大坊足以安利天下休養生息此其弊雖不至如暴秦之己甚而率皆苟簡無復美意或以智力或以詐謀或以術數或以刑名又復有疏闊朴陋將使姦雄之人見其坊之不足恃始跌蕩於規矩準繩之外而為干君犯上之事豪傑超越之士以為其坊之不足由而率意妄行無復軌轍至於自棄其身於異端邪説者有之矣古之聖賢所用以坊天下其為纎悉不可以一端盡自夫率意自用而出於坊制之外者每每操切以坊天下先王之道常每病於難明學者能由是道而推之嚴於自坊而寛於坊民於天下之事深察曲盡以之處朋友以之處家庭以之處鄉黨以之事君而治天下其間事變之難易人情之逆順要能引天下於法度之中而無失於先王之大端而已讀坊記一篇又知儒者見其本根考其源流其意甚善而其所操猶有未盡後之學者得其所謂本始者究心焉則古人録是篇之意見矣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與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故君子禮以坊徳刑以坊淫命以坊欲鄭氏曰民所不足謂仁義之道也失道則放辟邪侈大為之坊民猶踰之言嚴其禁尚不能止况不禁乎命謂教令 孔氏曰此一節發端起首總明所坊之事此篇三十九章唯此一章稱子言之下悉言子云以此章一篇總要故特稱子言之也但此篇所坊體例不一或數經共論一事或一經唯説一事或引詩書結之或不引詩書皆無義例君子坊民之過譬如坊之礙水坊民之所不足釋立坊之義也由民踰徳故設禮以坊民徳之失制刑以坊民之淫邪設法令以坊民之貪欲 横渠張氏曰君子之道辟則坊與辟讀如譬喻之譬下云禮刑命即君子之道也命以坊欲命謂規矩制度禮以坊徳德逸徳也 長樂劉氏曰君子之道原於心者也心有非辟則害于其道必有禮以正其志然後非辟之心銷而徳義之心作矣故曰君子之道辟則坊與與者疑而未定之辭若夫凡民則不知用禮以坊其心是以非辟之意萌於中而害于其道而莫之知也刑於言行悖于禮法觸于刑憲中失於内仁義不足于外矣故曰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而民猶踰之此言其違悖禮教而觸乎刑者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有禮以坊徳有刑以坊淫有命以坊欲其為坊也可謂大矣然或失於徳而犯禮或溺於淫而犯刑徇於欲而犯命故曰大為之坊民猶踰之若失於徳溺於淫徇於欲者則所謂辟也 馬氏曰禮所以制中故禮以坊徳刑所以禁過故刑以坊淫命所以知分而安之故命以坊欲禮以坊徳所謂戒之用休也刑以坊淫所謂董之用威也命以坊欲則聖人道化之盛也 山隂陸氏曰君子之道辟則坊與言君子之道以譬則坊也道民之所不足者也坊民之所不足者言民之所不足者坊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是之謂民之所不足命以坊欲孟子所謂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慶源輔氏曰禮以為坊則徳不失故曰大徳不踰閑人有所畏則不敢縱禮以坊徳刑以坊淫略而言之也至於命以坊欲則又入深而言之是三者所謂大為之坊也彼因一事設一禁者豈君子之道哉金華應氏曰天理人欲相為消長欲動情勝人欲熾盛而有餘天理消滅而不足禮坊其所不足制其所有餘性之善為徳禮以坊之而養其源性之蕩為淫刑以坊之而遏其流出徳則入於淫故出禮則入於刑聖人坊民之具至是盡矣然人之欲無窮非防閑所能盡聖人於是有命之説焉命出於天各有分限截然不可踰也天命至嚴人力莫施以是防之則覬覦者塞羨慕者止而欲不得以肆矣詩曰抱衾與裯實命不猶苟不知命有貴賤則賤妾進御求逞其欲何能盡其心乎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盗驕斯亂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於上故亂益亡鄭氏曰約猶窮也此節文者謂農有田里之差士有爵命之級也慊恨不滿之貌也慊或為嫌 孔氏曰此一節明小人貧富皆失於道故聖人制禮而為之節文也聖人制為富貴貧賤之法不云貧賤略其文也制富者居室丈尺俎豆衣服之事須有法度不至驕也為貧者制農田百畝桑麻自贍比閭相賙不令至於約也貴謂卿士之屬制其禄秩隨功爵而施則貴臣無慊恨君禄爵之薄也益漸也亡無也為亂之道漸無也不云賤者從可知也 長樂劉氏曰約謂愧恥乎其不足所以愧恥之極斯為盗矣驕謂踰違於禮法所以踰違之極則為亂矣聖人所以自天子至於子男為之田制而差其禮樂之度數也自卿大夫至於庶民為之禄制而定其食用之等降也上下既分民志一定而僭偪不興於其心故亂益亡者禮之制也 嚴陵方氏曰小人無道以安貧故貧斯約無徳以守富故富斯驕約則不足有羡彼之志故約斯盗驕則不遜有犯上之心故驕斯亂凡此皆人之情也而禮則因人之情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而已下兼言貧而上止言制富貴者禮之所難制尤在於富貴故也言富必繼之以貧言貴不繼之以賤者難制者在所詳易制者在所略故也若家富不過百乘所以制富而不使之驕匹夫受田百畝所以制貧而不使之約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所以制貴而不使之慊若是則各得其制而反相治矣 山隂陸氏曰貴不慊於上若上公如王之服是也故亂益亡怨亂每言益亡以亂易而難治怨易而難懷故也 石林葉氏曰貴賤尊卑者節也升降上下者文也有節以制其等有文以别其位則富不驕貧不約貴不慊於上雖然禮之所制者亦多術矣富貴獨先焉者以人道之大欲所存而已矣 慶源輔氏曰約是氣歉驕是氣盈坊主於禮故此著言之作者之謂聖故制富貴聖人之事也慊謂滿足貴不慊於上如滿而不溢髙而不危之意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寧者天下其幾矣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故制國不過千乘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乘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 鄭氏曰大族衆家恒多為亂天下其幾矣言如此者寡也寧安也民之貪亂寧為荼毒言民之貪為亂者安其荼毒之行惡之也古者方十里其中六十四井出兵車一乘此兵賦之法也成國之賦千乘雉度名也髙一丈長三丈為雉百雉為長三百丈方五百步子男之城方五百百雉者此謂大都三國之一孔氏曰此一節明上下制度有限坊其奢僭畔逆之事貧而好樂富而好禮家族衆而得寧如此三者天下極少故云寡矣引詩大雅桑柔之篇刺厲王之詩也天下為惡者多故為限節諸侯之國不得過千乘之賦卿大夫都城不得過越百雉卿大夫之富采地不得過越百乘於時卿大夫亦有畔而獨言諸侯者舉其重餘可知也皇氏曰案司馬法云成方十里出革車一乘又云甸方八里出長轂一乘鄭註小司徒云若通溝洫之地則為十里除溝洫之地則為八里故云六十四井出車一乘註云成國之賦千乘者襄十四年左傳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謂滿千乘則為成國是公侯之封也案千乘之賦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案周禮公五百里侯四百里則是過千乘云不過千乘者其地雖過其兵賦唯千乘故論語註云雖大國之賦亦不是過焉其兵賦之法王畿之内六鄉之法家出一人萬二千五百家為鄉大司馬云五師為軍則萬二千五百人為一軍是一鄉出一軍又云天子六軍是出於六鄉凡軍制大司馬云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此師之制也凡出軍之法鄉為正遂為副則遂之出軍與鄉同故鄭註小司徒云鄉之田制與遂同則知遂之軍法與鄉同其公邑出軍亦與鄉同故鄭註匠人云采地制井田異於鄉遂及公邑則知公邑地制與鄉遂同明公邑出軍亦與鄉同其公卿大夫采地既為井田殊於鄉遂則出軍亦異於鄉遂也故鄭註小司徒井十為通士一人徒二人通十為成革車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為終革車十乘士百人徒二百人十終為同革車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此謂公卿大夫采地出車之制也其王畿之外謂諸侯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皆出鄉遂故費誓云三郊三遂是諸侯有遂也其諸侯計地出軍則司馬法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馬四匹牛十二頭故成元年作丘甲杜服俱引此文以釋之此皆謂天子諸侯兵賦也又異義云天子萬乘諸侯千乘大夫百乘此大判言之尊卑相十之義其閒委曲鄉遂公邑細别不同也故魯頌云公車千乘謂大總計地出軍也公徒三萬謂鄉遂兵數也是國界計地與鄉遂數不同諸侯成方十里出賦之時雖革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其臨敵對戰之時則同鄉法五人為伍五伍為兩之屬也故左傳云邲之戰楚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又云兩之一卒適吳是臨軍對陣同鄉法也牧誓云武王戎車三百兩孔註云一車步卒七十二人則出軍法也經云千夫長百夫長謂對敵時也據司馬法之文諸侯車甲牛馬皆計地令民自出若鄉遂之衆七十五人則遣出革車一乘甲士三人馬四匹牛十二頭恐非力之所能皆是國家所給故周禮巾車職毁折入齎于職幣又周禮馬質云凡受馬於有司者書其齒毛與其賈馬死則旬之内更又司兵職云及授兵從司馬之法以頒之及其受兵輸亦如之是國家所給也云方五百步者六尺為步五六三十故三百丈為五百步云子男之城方五里者周禮典命云子男五命其國家宫室以五為節國家謂成方也是子男城方五里也云百雉謂大都三國之一者言子男五里積千五百步左傳云大都參分國之一子男大都三分國城而居其一是大都五百步為百雉也經云家富不過百乘者諸侯之卿采地也故左傳云唯卿備百邑地方百里也直云惟卿百邑未知天子諸侯公卿大夫采地大小案鄭註小司徒云百里之國凡四都五十里之國凡四縣二十五里之國凡四甸又云采地食者皆四之一説者據此以為公食百里卿食五十里大夫食二十五里其諸侯之卿大夫傳云卿備百邑論語云百乘之家此據諸侯臣之采地則公之孤侯伯之卿與天子三公同俱方百里公之卿與侯伯之大夫俱方五十里公之大夫與侯伯之下大夫俱方二十五里其子男之地唯方二百里以下其卿之采地不得復方百里案易訟卦註云小國之下大夫采地方一成其定税三百家唯有此文其子男中都大都無以言之案鄭註論語云伯氏駢邑三百家云齊下大夫之制似公侯伯下大夫唯三百家者但春秋之時齊之强臣尤多故伯氏唯食三百家之邑不與禮同也 嚴陵方氏曰制國不過千乘即孔子所謂千乘之國是也千乘之國即百里之國也井田之法方里為井十井為乘百里之國適千乘也都城不過百雉即左氏所謂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都蓋公卿王子弟所食之采地雉則五堵也百雉則其城五百堵矣家富不過百乘即孟子所謂百乘之賦也千乘百乘皆以所出之賦言之也乘以車之多少言雉以城之廣狹言或言其多少或言其廣狹互相備也於國言制於家言富皆謂制其富也亦互相備而已所坊之事不止於民經每以民為言者蓋民以不足於坊之之道故坊之設也以民為主若夫君子能以禮自坊則無俟乎人為之坊矣 山隂陸氏曰天下其幾矣言其於治幾矣民之貪亂寧為荼毒如彼今如此其於治可謂幾矣制國不過千乘千乘之國舉成國也子男蓋不與故曰七命賜國千乘之賦地方三百一十六里有畸則自伯以上千乘之國百乘自縣内觀之以七十里之國也地方百里為車百乘則卿所受地蓋有元士之地附焉春秋傳曰唯卿備百邑先儒謂卿備百邑地方百里然則卿之地百里猶諸伯之地三百里也 石林葉氏曰貧而無怨難能好樂則處貧之至愚夫愚婦一能勝予衆而以寧者則處衆之至以樂處貧禮處富則寧衆者固處貴之事也有土地則有兵車乘者車之所以載也故制國則言乘雉之為物守死而不犯分有自衞之道也故都城則言雉諸侯雖其富貴不極而其為國千乘百雉至於大夫則其上亦有君非備貴者也故止言家富而已先王辨貴賤之分而諸侯大夫等差如此者蓋坊民為主其弊也諸侯倍畔以相簒所謂後義而先利不奪不厭者此也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别微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喪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詩云相彼盍旦尚猶患之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弑其君 鄭氏曰朝廷之位謂朝位也楚越之君僭號稱王不稱其喪謂不書葬也春秋傳曰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僭號也臣者天君稱天子為天王稱諸侯不言天公辟王也大夫有臣者稱之曰主不言君辟諸侯也此言皆為使民疑惑不知孰者尊也周禮曰主友之讎視從父昆弟盍旦夜鳴求旦之鳥也求不可得也人猶惡其欲反晝夜而亂晦明况於臣之僭君求不可得之類亂上下惑衆也同姓者謂先王先公子孫有繼及之道者也其非此則無嫌也僕右恒朝服君則各以時事唯在軍同服爾 孔氏曰自此至犯君一節明章疑别嫌恐尊卑相僭使人疑惑之事疑謂是非不決禮以章明之微謂幽隱不著禮以分别之楚越書葬則當稱葬某王辟王之名故不書葬盍旦欲反夜而為旦猶臣之奢僭欲反下而為上也此逸詩僕及車右身衣朝服故曲禮云乘路馬必朝服是也其朝服之内則有虎裘狼裘故玉藻云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是也僖五年左傳云均服振振取虢之旂又公羊成二年鞌之戰逢丑父為齊頃公車右衣服與頃公相似是在軍同服長樂劉氏曰尊卑疑者辨之以親疏親疏疑者辨之以貴賤貴賤疑者辨之以先後先後疑者辨之以徳齒此禮之章明乎其疑也 嚴陵方氏曰若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故不迎尸於門外以明其疑兹非禮所以章疑者乎士唯説齊衰於公門以表其微兹非禮所以别微者乎貴賤有上下之等衣服有隆殺之别朝廷有尊卑之位有等有别有位則各安其分而不爭矣故民有所讓日者人君之象在天者既無二日有土者故無二王大而有土者既無二王小而有家者故無二主凡此皆以尊無二上故也故曰示民有君臣之别也盍旦即月令所謂鶡旦盍何不也何不旦是求旦而已故名之以此人患之者以其亂晝夜故也君臣之别晝夜之相也其可亂之乎故引逸詩以况之乘車之法君在左僕在中央勇士在右 馬氏曰王祭賔客有旅賁服王之服而趨節服氏服王服以維王大常其在軍陣則射人命有爵者乘王之倅車而皆無與王同車者 石林葉氏曰章疑異於決疑疑者似同而異章言顯也決言其成也别微異於明微微者似有而無别言其有辨也明言其既著也以其顯疑故貴賤有等以其辨微故衣服有别貴賤以爵列也爵以詔徳觀其貴賤則知徳之有厚薄也衣服以功賜也服以顯庸觀其衣服則知其功之有小大也至於朝廷有位則爵命衣服所自居也民之視其位則知其定分而行遜避矣故曰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禮之别微則衣服有别至别嫌則親疏異矣故同姓親也不嫌於為同不同車所以逺之異姓疏也雖與同車嫌於為異不同服所以别之故民不嫌也因其爵之貴賤而後推及君臣因其衣服之差而後推及於車其坊民如此同姓猶有弑簒者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己斯亡 鄭氏曰亂益亡亡無也食謂禄也在上曰浮禄勝己則近貪已勝禄則近亷犯猶僭也齒年也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貴秩異者良善也言無善之人善遙相怨貪爵禄好得無讓以至亡已 孔氏曰所引詩小雅角弓刺幽王之詩相怨一方共相怨恨各在一方不相往來引之者證上每事須讓也 嚴陵方氏曰賤不貪貴貧不慕富則無爭奪之禍矣故亂益亡夫權輿之無餘不害為賢者伐檀之素餐君子所不為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此以辭富貴之道也浮與行浮於名之浮同禮六十以上籩豆有加故觴酒豆肉以犯齒言之三命不齒席于尊東故衽席之上以犯貴言之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故朝廷之位以犯君言之禮以卧者為衽坐者為席合言之一也 石林葉氏曰富貴貧賤以道得之皆所不辭君子有時而辭者所以教民順也古者以功詔禄以久奠食蓋食與禄異也食浮於人則為非義故君子寧使人浮於食 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己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 鄭氏曰寡君猶言少徳之君言之謙 嚴陵方氏曰貴人而賤己則不驕先人而後已則不爭故民作讓書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楊子曰自後者人先之自下者人髙之皆謂是矣 山隂陸氏曰引此者著於君尚如此其他可知也 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託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無告 鄭氏曰言不偷於死亡則於生存信引衞夫人定姜之詩定姜無子立庶子衎是為獻公畜孝也獻公無禮於定姜定姜作詩言獻公當思先君定公以孝於寡人偝死而號無告言死者見偝其家之老弱號呼稱寃無所告無理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坊人偝死嚮生之事利禄之事假令死之與生並合俱得先與死者而後生者則民皆不偝於死者也亡謂身為國事亡在外先與在外亡者而後於國内存者則民皆仁厚可以大事相付託也所引詩邶風燕燕之篇衞莊姜送歸妾也言歸妾戴嬀思念先君莊公以婦道朂勉寡人寡人莊姜自謂此記以朂為畜鄭又以為衞定公夫人定姜之詩與詩註不同者後得毛傳故也凡註與詩不同皆倣此 嚴陵方氏曰死謂為國家死其事者亡謂為國家亡而在外者利禄之所施不必及其身也録其人之功以及其親族而已若周官以其財養死政之老與其孤禮言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之類皆是也以死者君之心猶所不忘則民勤於孝思矣故曰民不偝以亡者君之心猶所不絶則民勉於忠義矣故曰民可以託號無告者呼而無所告訴也 廬陵胡氏曰不偷於死亡則於生存信此邶風燕燕篇衞莊姜送戴媯令以婦道勉己也寡人莊姜自謂此以朂為畜鄭又以為衞定姜之詩令獻公畜孝寡人鄭之自相牴牾多此類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禄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故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鄭氏曰言人君貴尚賢者能者而不吝於班禄賜車服則讓道興賢者能者人所服也技猶藝也君子約言小人先言言人尚徳不尚言也約與先互言耳君子約則小人多矣小人先則君子後矣易曰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 孔氏曰此一節明尚賢能重言行之事約言為省約小人行在於後必先用其言君子則後言先行其行二者相互也 長樂劉氏曰君子所好民所趨也有國有家而尊貴賢人則其民莫敢不礪乎徳也輕賤禄利則其民莫敢不忘於亷也徳充乎内而廉發乎外則禮讓興焉技巧者偷薄之俗所為人君尚乎技巧之工則舟車之工賤而末藝興焉 嚴陵方氏曰貴人而賤禄尚技而賤車皆謂任賢使能錫予之而無所吝也人謂賢者技謂能者也言禄則爵可知言車則馬可知上之所化如此不徒事乎空言而已必有以踐其言焉故繼之以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石林葉氏曰君子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小人則務詳於言君子先行其言而後從之也小人務先以言 慶源輔氏曰人賢則禄優然國家之所貴者貴其人之賢不貴其禄之優則民興於讓也車雖工之所聚然家國之所貴者貴其技之聚不貴夫車之器則民興於藝也君子約言務實也小人先言尚華也金華應氏曰以徳以能而詔爵禄以功以言而庸車服此隆古定制也迨徳下衰禄未必及有徳車未必及有能或不稼而取禾或車甚澤而人瘁人君必貴其可用之人而不以禄之富者為貴貴其有用之技而不以車之華者為貴則賞必當功而虚言飾貌者無所售矣記者又别君子小人言之蓋君子尚實行而不事虚言小人無誠心而專尚利口此人主所當察也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故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詩云先民有言詢于芻蕘 鄭氏曰酌猶取也取衆民之言以為政教則得民心得民心則恩澤所加民愛之如天矣言其尊也涖臨也報禮重者猶言能死其難先民謂上古之君也詢謀也芻蕘下民之事也言古之人君將有政教必謀之於庶民乃施之 孔氏曰此一節論上取民言則民報禮重之事上不取民言違戾於下則民人怨怒以犯於上也下不天上施言下不仰君如天敬上之恩澤則禍亂之事起也所引詩大雅板之篇刺厲王之詩證上酌民言之事 嚴陵方氏曰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之所為未嘗不以民也夫上酌民言則與天合矣故下豈有不天上施者乎言必曰酌者以言有當否斟酌而後行之也上不酌民言則事或妄行而失其所守故曰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民或肆慢而無以相治故曰亂也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上酌民言矣民之報禮重則下天上施矣 馬氏曰君子之於庶言同則繹之而已故曰酌猶所謂稽于衆也 山隂陸氏曰酌之於民還以治民是之謂天所謂雨蓋如此老子曰代大匠斵希有不傷其手矣是之謂犯夫我無為也順民而已豈有犯哉 廬陵胡氏曰民言醫國之藥石也取以為國則合天下之公願民被其澤戴之如天矣是下天上施也慶源輔氏曰上酌民言則上敬其下也下天上施則下尊其上也上下一理而君者民之表也古人為民是畏信則使民之可信讓則制行不以己制民尊君如天盡敬事之誠則報禮可謂重矣然民不能自爾也在上之人有以致之耳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二 宋 衞湜 撰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是鎬京惟正之武王成之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于内女乃順之于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徳於乎是惟良顯哉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己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 鄭氏曰爾卜爾筮爾女也履禮也言女鄉卜筮然後與我為禮則無咎惡之言矣言惡在已彼過淺也度是鎬京度謀也鎬京鎬宫也言武王卜而謀居此鎬邑則出吉兆正之武王築成之此臣歸美於君也君陳蓋周公之子伯禽弟也名篇在尚書嘉善也猷道也於乎是惟良顯哉美君之徳也大誓尚書篇名也克勝也非予武非我武功也文考文王也無罪則言有徳也無良無功善也武王誓衆以伐紂之辭也孔氏曰此一節論善則稱人過則稱己之事凡三節上論與凡人次論臣於君下論子於親考卜惟王至成之此大雅文王有聲之篇言稽考於而卜者惟是武王也歸美他人詩無其證故引此歸美於君以證之書云周公既没命君陳分正東郊作蔡仲之命皆是父卒命子故疑周公之子於乎是惟良顯哉歎美君德良善顯明也 嚴陵方氏曰書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可謂不矜伐矣故民不爭也汝且能無已矣故怨益亡民作忠言作而起之也 山隂陸氏曰履無咎言以履易體言雖無咎言要以禮也苟非其禮不敢知是惟良顯哉臣良君顯顯在下以良故顯也不言明明自明也據元首明哉股肱良哉 石林葉氏曰義之於君臣其應則民作忠忠者義之屬也仁之於父子其應則民作孝孝者仁之本也父子在内故以應則言本君臣在外故以應則言屬慶源輔氏曰善則稱人與人為善之心也過則稱己自任以重之事也聖人不過如是大舜善與人同武王百姓有過在予一人民不爭始之事也又進則怨益亡又進則民讓善怨益亡則不爭不足言矣民讓善則忘怨不足言矣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論語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高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子云從命不忿微諫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詩云孝子不匱 鄭氏曰弛猶棄忘也孝子不藏識父母之過無改於父之道不以己善駮親之過也髙宗殷王武丁也名篇在尚書三年不言有父小乙喪之時也讙當為歡其既言天下皆歡喜樂其政敎也微諫不倦君子於父母尚和順不用諤諤論語曰事父母幾諫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内則曰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諫若不入起敬起孝説則復諫此所謂不倦匱乏也孝子無乏止之時 孔氏曰上承善則稱親則民作孝自此至其親廣明為孝之道以坊於民民猶有忘孝之事案其惟不言在尚書説命之篇言乃讙在無逸之篇髙宗非書篇之名鄭不見古尚書有髙宗之訓故也孝子不匱是大雅既醉美成王告太平之詩 嚴陵方氏曰子為父隠所謂弛其過也善則稱親所謂敬其美也莊子曰父母於子東西南北惟命之從所謂從命也事父母能竭其力所謂勞也 石林葉氏曰親之生也弛其過則幾諫以先志敬其美則順行以承意親之亡也三年無改以終其憂三年不言以思其孝然書言乃雍此言乃讙讙則樂之至也雍則和之至也雖從命而有所謂不從命故曰從義不從命雖微諫而有所謂不微諫故當不義則諍之雖無怨而有所謂可怨故號泣于旻天于父母事親至于可怨則在己者已盡故次之以不匱山隂陸氏曰三年無改可謂弛矣孝子不匱鄭氏謂孝子無乏止之時是亦不匱也然自其大者觀之不匱云者老子所謂既以與人已愈多是也故曰潁考叔可謂純孝矣愛其母施及莊公 馬氏曰從命不忿愛也微諫不倦敬也 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乘其車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廣孝也鄭氏曰睦厚也黨謂親也合族謂與族人燕與族人食令善也綽綽寛容貌也交猶更也瘉病也父之執與父執志同者也可以乘其車車於身差遠也謂今與己位等 孔氏曰言親睦於父母之黨乃得為孝故君子因以親睦之道以㑹聚宗族為燕食之禮所引詩小雅角弓之篇幽王不親九族父兄刺之也鄭註與己位等者尊卑懸絶不可通車服故知位等也 嚴陵方氏曰於父母之黨猶且睦之况父母乎故曰可謂孝矣族有逺近有尊卑非交相親不足以有合也衣於身最密前經言君與異姓同車不同服亦以是而已夫孝所以事父也於父之執猶且如此則孝之所及廣矣故曰君子以廣孝也 馬氏曰附而相顧者睦也秦康公送晉文公至於渭陽親之至也贈之以車乘惠之至也繼之以瓊瑰玉珮言其愛之無己也此為睦於父母之黨 慶源輔氏曰因孝以睦父母之黨因睦以合逺近之族未能孝於其親安能睦其黨乎故曰可謂孝矣綽綽有裕故能合族也交相為瘉豈能合族乎 山隂陸氏曰宜於妻黨是慈也非孝也拘者以衣不可衣車亦不可乘其肆者又或以為車可乘則衣亦可衣唯君子為能如此故曰君子以廣孝也孟子曰諱名不諱姓 石林葉氏曰子之事親其道則主於孝其情則主於敬廣其孝至於父之執不衣其衣嫌於近親也厚其敬至於父之位不同近處嫌於瀆尊也 子云小人皆能養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書云厥辟不辟忝厥祖 鄭氏曰辨别也同位尊卑等為其相褻厥其也辟君也忝辱也為君不君與臣子相褻則辱先祖矣君父之道宜尊嚴 孔氏曰引書大甲篇伊尹戒大甲之辭言為人父不自尊嚴而與卑下相瀆亦累其先祖因君見父也慶源輔氏曰養而不敬有之矣未有敬而不養者也嚴陵方氏曰論語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此言父子不同位曲禮言父子不同席席言所坐之席也位言所立之位坐立雖不同其所以辨尊卑之義則一而已 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内戲而不歎君子以此坊民民猶有薄於孝而厚於慈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廟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修宗廟敬祀事敎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 鄭氏曰孝上施言慈則嫌下流也戲謂孺子言笑者也孟子曰舜年五十而不失其孺子之心歎謂有憂戚之聲也長民謂天子諸侯也有事有所事也孔氏曰祭祀有尸宗廟有主下示於民有所尊事也嚴陵方氏曰父母在不稱老與曲禮恒言不稱老同義孝所以愛親慈所以愛子言孝不言慈者慮其厚於子而薄於親故也説樂之者戲也感傷之者歎也閨門之内欲其和而已故戲而不歎敬老謂其敬於親而孝所以事親也故敬老則民作孝尸用於祭祀之時主藏於宗廟之内故於祭祀言有尸宗廟言有主也為尸以象其生為主以偶其存經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所以言示民有事也追孝與祭統言追養繼孝同義 石林葉氏曰稱老則嫌於近死言慈則嫌於望報有歎則嫌於致憂自君子約言至良顯哉皆君臣之事自善則稱親至戲而不歎皆父子之事其終獨言薄於孝而厚於慈者蓋謂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老近於親者也近者猶敬於上則親者民必知孝於下尸則斯須之謹也故祭祀則言尸主者庸謹也故宗廟則言主此特見於有事而已若夫宗廟久而廢壊則修之祭祀立尸以敬之乃所以敎民送終也故曰追孝 慶源輔氏曰孝慈一心也然人情多薄於孝而厚於慈者私而已其所以慈者亦必不中節姑息而已閨門和樂之地也而有歎言則其處家者可知矣戲而已婦子嘻嘻則又不可敬老言朝廷行敬老之禮也長樂劉氏曰言孝所以盡子之道也不言慈不敢移愛於其親也 河南程氏曰祭非主則無依非尸則無享 子云敬則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没禮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徳以此示民民猶爭利而忘義 鄭氏曰祭器籩豆簋鉶之屬也有敬事於賔客則用之謂饗食也盤盂之屬為燕器禮主敬廢滅之是不敬也東鄰謂紂國中也西鄰謂文王國中也此辭在既濟離下坎上離為牛坎為豕西鄰禴祭則用豕與言殺牛而凶不如殺豕受福喻奢而慢不若儉而敬也春秋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信矣引詩者言君子饗燕非専為酒肴亦以觀威儀講徳義也 孔氏曰前經坊民以為孝之道此經敎民以為敬行義之事菲薄也没過也君子不以貧窶菲薄廢禮不行不可以財物豐多華美没過於禮引易既濟九五爻辭鄭註互體為離離為日坎為月日出東方東鄰象也月出西方西鄰象也與此註異易含萬象俱得明義也引詩大雅既醉之篇 石林葉氏曰祭器所以事神非同於所安也致敬於賔客則用之亦所以神事之也故大饗諸侯同於禮五帝少之為貴以其内心也故不以菲廢禮多之為貴以其外心也故不以美没禮唯其不必美也故饋而後食既醉而飽以德唯其不必菲也故殺牛而祭不如夏禴蓋君子無意於菲美者示其逺利有志於飽德者示其思義民之反此乃至於爭利而忘義故不言坊者以其事示之而已矣 嚴陵方氏曰苟以菲而過乎儉則禮之文廢而不存苟以美而至於奢則禮之情没而不見詩曰古之人不以微薄廢禮不以菲廢禮之謂也儀禮曰幣美則没禮不以美没禮之謂也祭其食所以敬其主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蓋報施之禮然也曲禮曰主人親饋則拜而食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與此同意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者則以在禮而不在物故也故餓者不食嗟來乞人不屑蹴與凡以是而已食者利之所存禮則義之所出故終言以此示民民猶爭利而忘義此篇所記凡十七節言此坊者十六而於此獨曰示民蓋以示民則民有所傚以此坊民則民無所踰示之將以坊之也此止言飲食之際未足以盡利義故止言示而已後重言君子不盡利以遺民則利義於是乎盡故繼之曰以此坊民民猶忘義爭利以亡其身然合而言之其實一也慶源輔氏曰以菲廢禮則失於吝以美没禮則失於驕自處如此則處神可知醉酒而已非君子事也 子云七日戒三日齊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以敎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飲三衆賔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敎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 鄭氏曰戒謂散齊也承猶事也澄酒清酒也三酒尚質不尚味淫猶貪也上下猶尊卑也主人主婦上賔獻尸乃後主人降洗爵獻賔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言祭有酒食羣昭羣穆皆至而獻酬之咸有薦俎也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謂祭時肅敬之威儀也卒盡也獲得也言在廟中者不失其禮儀皆歡喜得其節也 孔氏曰澄酒謂澄齊也以其清於醴齊醍齊故云清酒也以此三齊皆云酒故知澄酒為澄齊也禮運云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彼陳酒事故鄭分釋澄為沈齊酒為三酒以此云示民不淫故知非三酒以三酒味厚美故也禮運云醴醆在戸此云在室不同者在户之内則是在室也但禮運有酒在室之文故云醴醆在户爾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貴薄賤厚示民不貪淫於味也鄭註主人至獻賔此儀禮特牲文在堂上者觀望在室之人以取法在堂下者觀望堂上之人以為則言上下内外更相傚法引詩小雅楚茨之篇言古之祭祀禮儀盡合其法度笑語盡得其節制 嚴陵方氏曰七日戒三日齊並見禮器郊特牲曲禮曰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故云過之者趨走也夫齊戒以承之趨走以避之則敬之至矣故云以敎敬也自水言之則淡者為精甘者為麤若郊特牲所云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是也自酒言之則濁者為質清者為文若此所謂醴酒在室澄酒在下是也其質在上其文在下則先王之所尚固可知矣示民以此豈有沈湎之禍哉故曰示民不淫也亦見禮運酒在室解尸飲三衆賔飲一謂祭祀獻酬之時也尊者飲多而卑者飲少故曰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者因祭祀之酒肉也聚其宗族者謂羣昭羣穆咸在也聚其宗族則交相親矣故曰敎民睦也 山隂陸氏曰澄酒沈齊也沈齊以能沈溺在下且惟澄酒在下也是之謂示民不淫尸飲三衆賔飲一祼獻朝獻饋獻皆如此非特酳尸三獻如此而已蓋祼獻王一祼尸於是酢王后一祼尸於是酢后賔一祼尸於是酢賔周官所謂諸臣之所酢是也酢言諸臣而已則王與后可知他獻倣此然則尸飲一王飲一尸飲二后飲一尸飲三賔飲一此尊卑之序也石林葉氏曰齊濁則隂也酒清則陽也齊者鬼神所饗則醴醍升而在上酒者人所飲則澄酒降而在下禮運言醴醆在户此言在室者蓋室以戸為啓閉言其内則曰室言其外則曰戸尸象神者也賔助祭者也故其飲有上下助祭而羣昭羣穆咸在其賜爵者皆以齒也故以敎民睦詔祝升奠皆在室故堂上觀乎室羹定酳尸皆在堂故堂下觀乎上 子云賔禮每進以讓喪禮每加以遠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歛於戸内大斂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示逺也殷人弔於壙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葬者 鄭氏曰每加以逺逺之所以崇敬也阼或為堂吾從周周於送死尤備 孔氏曰此一節明送喪漸逺弔哭有節使民不偝之事案郷飲酒禮主人迎賔至門三辭至階三讓皆主人先入先登是每進以讓也殷人即壙上而弔於送死大簡周人孝子反哭至家乃始弔於送死殷勤是情理備具故云吾從周也 嚴陵方氏曰每進以讓每加以逺此所以示逺逺則所以崇敬也自浴於中霤而下皆喪禮示逺之事已見檀弓解弔於壙即檀弓所謂殷既封而弔也弔於家即所謂反哭而弔是也所弔雖異所以不偝死之意則一然而民至於死則其事盡於此矣人之於此其可以不盡乎故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從周者以其弔於家為盡故也檀弓又曰反而亡焉失之矣則弔於家為盡可知 石林葉氏曰賔禮所以接人欲其有文則每進以讓喪禮所以送神欲其至敬則每加以逺唯其盡以讓故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唯其加以逺故事鬼神而逺之也殷人練而祔之逺也故近而弔於壙周人卒哭而祔之近也故逺而弔於家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周人尚文而送死尤備故孔子從周山隂陸氏曰事合棺而後卒也吾從周者弔於家而後事卒 慶源輔氏曰賔自外而入故每進以讓喪自内而出故每加以逺然則喪有賔之道歟所以示逺以葬為卒事也周人弔於家以既葬為卒事也 子云升自客階受弔於賔位敎民追孝也未没喪不稱君示民不爭也故魯春秋記晉喪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猶有弑其父者 鄭氏曰升自客階受弔賔位謂反哭時也既葬矣猶不由阼階不忍即父位也未没喪没終也春秋曰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至其臣子踰年則謂之君矣奚齊與卓子皆獻公之子也獻公卒其年奚齊殺明年而卓子殺矣弑父不子之甚 孔氏曰此一節明民追孝於親諸侯未終喪不得稱君示民不爭之事也鄭知反哭時者以承上文薨而不葬也又既夕禮云乃反哭入主人升自西階是也案僖九年秋九月晉侯詭諸卒冬晉里克弑其君之子奚齊十年里克弑其君卓子此卓子踰年弑而經書其君是踰年稱君 嚴陵方氏曰父既往而猶未忍升其階而居其位故曰敎民追孝也未終喪居君之位而未敢稱君之號則推讓之心固可見矣故曰示民不爭也既曰客階又曰賔位互言之也 石林葉氏曰升客階不敢代父也受弔於賔位不敢為主也不敢代父而為主者不忘親也故曰追孝古者君薨百官總己以聴冢宰三年則是君不言而冢宰攝之也以其不言故未終喪止稱曰子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唯卜之日稱二君喪父三年喪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專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鄭氏曰示民不貳不自貳於尊者也自貳謂若鄭叔段者也君子有君謂君之子父在者也不謀仕嫌遲為政也卜之日謂君有故而為之卜也二當為貳為卜之時辭得曰君之貳某爾示民不疑不疑於君之尊也君無骨肉之親不重其服至尊不明也不敢有其身有猶專也父母在身及財皆當統於父母也不敢有其室臣亦統於君也車馬家物之重者 孔氏曰此一節明事君父之道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以恭敬之情不敢自副貳於其君謂與尊者相敵隠元年左傳鄭莊公弟共叔段貳君於兄事也君子謂國君之子君在若謀仕官似欲速為仕也嚴陵方氏曰孝以事君者推事父之道以事君也弟以事長者推事兄之道以事長也若是則臣不敢貳於其君幼不敢貳於其長矣故曰示民不貳也不敢有其身者所謂為人子者無以有已是也不敢私其財者經所謂不有私財是也若是則上之勢不分於下故曰示民有上下也自無客禮而下並見郊特牲解曲禮曰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君之所賜且不敢受況専之以授人乎故曰示民不敢専也饋即遺也自此遺彼則曰饋自下獻上則曰獻 山隂陸氏曰孝以事君所謂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弟以事長所謂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示民不貳言所以事之之道一孝以事君非以孝事君蓋事君孝之餘事也君子有君不謀仕者如上所謂則君豈容有二哉卜之日卜仕之日也卜仕之日君臣未定故稱二君以卜若云秦可晉可也 石林葉氏曰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忠孝弟順其本一也以其本一故有君不謀仕而其喪君亦如父為三年也君則統臣者也故天子無客禮君適於臣則為主父則統子者也故父在子不敢有其身私其財以為饋獻 慶源輔氏曰有君則不謀仕無君則三月可弔也示民不貳則忠孝無貳心示民不疑則君親無異事子不敢有其身臣不敢有其室一心也貳其君位不以事親者事其君也 子云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爭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凶以此坊民民猶貴祿而賤行 鄭氏曰禮謂所執之摯以見者也既相見乃奉幣帛以修好也或云禮之先辭而後幣帛也先財而後禮則氏利財幣帛也利猶貪也無辭而行情辭辭讓也情主利欲也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饋遺也不能見謂有疾也不視猶不内也不耕穫不菑畬凶言必先種之乃得穫若先菑乃得畬也安有無事而取利者乎田一嵗曰菑二嵗曰畬三嵗曰新田賤行行猶事也言務得其祿不務其事 孔氏曰此一節明坊民使輕財重禮貴行賤禄之事先事而後祿先相見是先事後幣是後祿也先用財而後行禮則化之貪於財與人相見無辭讓之禮直行已情則有利欲故民爭也君子於有饋者不能見其所饋之人則不納其所饋之物引易无妄六二爻辭證貪財之事爾雅釋地云田一嵗曰菑二嵗曰新田三嵗曰畬鄭云三嵗曰新田誤也 嚴陵方氏曰幣者帛之名帛者幣之實禮之先幣帛言物以禮為先也孟子謂恭敬者幣之未將是矣禮者事之象幣帛者祿之象故曰欲民之先事而後祿也先財而後禮則狥利而忘義故曰則民利無辭與表記言無辭不相接之無辭同行情則檀弓言直情而徑行是也無辭則失取與之名行情則失利欲之節是非廉讓之道也故曰則民爭弗能見謂主人有故而弗能見饋者也辭必相見而後伸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慮其無名故也蓋凡内物者必視其多寡是否而後内之故也貴祿而賤行者不以行事為先也 山隂陸氏曰弗能見非特為有疾而已若陽貨歸孔子豚以弗能見者故曰非其義繫馬千駟弗視也夫禮豈可以一端言若孟子由鄒之任見季子由平陸之齊不見儲子是亦饋者也 呉氏莘曰禮記泛引諸經字多不合以坊記一篇攷之如引易不耕穫不菑畬凶今易无妄之二曰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往不言凶也如引書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徳於乎是惟良顯哉今書君陳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嗚呼臣人咸若時惟良顯哉不惟字異繁簡亦不同如引詩履無咎言今氓詩以履為體引春秋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今春秋僖九年書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十年書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本非同時事也然亦有與今經合者如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則與今易合矣如曰予克紂非予武等語則與今書合矣如曰此令兄弟綽綽有裕等語則與今詩合矣如曰魯春秋猶言夫人之姓曰呉其死曰孟子卒則與今春秋合矣一篇之中如此他皆類此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歛穧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徳音莫違及爾同死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爭利以亡其身鄭氏曰不盡利以遺民不與民爭利也遺秉不歛穧言穫者之遺餘捃拾所以為利食時謂食四時之膳力猶務也天子諸侯有秩膳古者殺牲食其肉坐其皮不坐犬羊是無故不殺之葑蔓菁也陳宋之間謂之葑菲䔰類也下體謂其根也采葑菲之菜者采其葉而可食無以其根美則并取之苦則棄之并取之是盡利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貴義輕利以坊民之事言君子不盡竭其利當以餘利遺與民也詩小雅大田刺幽王之詩陳明王之時田稼既多穫刈促遽彼處有遺秉把此處有不斂之穧束與寡婦捃拾以為利證以利遺民也不力珍不用力務求珍羞采葑采菲無以下體此詩邶風谷風之篇婦人怨夫棄己言采葑菲無以下體根莖之惡并棄其葉言取妻無以華落色衰相棄如此則道徳之音無相乖違可與汝同至於死也此記者引詩斷章取義凡二意一則據其根善無得并取其根無盡利也一則據其根惡無得并棄其葉不求備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之於利非不取也不盡之而己若九一以治野外什一以治國中周官朝士凡得獲貨賄人民六畜者委之於朝告於士旬而舉之大者公之小者庶民私之澤虞言頒其餘於萬民皆此意自仕則不稼而下亦皆不盡利之事也食四時所有之物不力求難得之品王制曰大夫無故不殺牛羊士無故不殺犬豕有故則祭饗是也祭饗則皮毛並用矣豈可坐之坐之則是無故而殺之也坐若左氏所謂食其肉寢其皮是矣不言豕則以有剛鬛不宜坐故也 臨川王氏曰於物有所遺則為不盡利於事有所遺則為不盡察貴者之道也 石林葉氏曰仕則不稼者不盡利以遺民也食時不力珍者盡仁以愛物也 子云夫禮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别也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蓺麻如之何横從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 鄭氏曰淫猶貪也章明也嫌嫌疑也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重男女之㑹所以逺别之於禽獸也有幣者必有媒有媒者不必有幣仲春之月㑹男女之時不必待幣也自獻其身獻猶進也伐柯伐木以為柯也克能也蓺猶樹也横從横行治其田也言取妻之法必有媒如伐柯之必須斧也取妻之道必告父母如樹麻當先易治其田 孔氏曰自此以下終於篇末總坊男女淫奔之事夫婦重慎之義此一節明男女非媒非幣不相交見也鄭知淫非淫佚而云貪者若是淫佚當云坊民淫不云所淫也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謂使民無色欲之嫌疑以為民之綱紀也引詩齊風南山之篇刺齊襄公與妹文姜姦淫之事 嚴陵方氏曰恐民之或淫故禮坊之使有限恐民之無别故禮章之使自明若是則天下之情無可嫌者足以為之紀矣禮器曰君子之行禮不可不慎也衆之紀也紀散而衆亂非謂是歟媒所以通相交之情幣所以將相見之禮自獻其身則無俟乎媒幣矣慶源輔氏曰淫過也别自然之分也防其淫章其别所以使民無疑也不曰綱而曰紀紀之事衆也交通也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以此坊民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呉其死曰孟子卒 鄭氏曰厚猶逺也妾言買者以其賤同之於衆物也士庶之妾恒多凡庸有不知其姓者呉大伯之後魯同姓也昭公取焉去姬曰呉而已至其死亦略云孟子卒不書夫人某氏薨孟子蓋其且字 孔氏曰此一節坊民取同姓為妻之事妾不知姓但避其凶害唯卜其姓吉乃取之依春秋例呉女當云夫人姬氏至自呉薨當云夫人姬氏薨以諱取同姓故止云至自呉又曰孟子卒既笄而字當云伯叔季若伯姬季姬今云孟子故鄭知且字也 子云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 鄭氏曰交爵謂相獻酢陽侯繆侯同姓也以貪夫人之色至殺君而立其國未聞大饗饗諸侯來朝者也夫人之禮使人攝 孔氏曰此一節坊男女非因祭祀不得相集㑹也特牲饋食禮云主婦獻尸尸酢主婦是非祭不交爵也陽侯繆侯是兩君之諡未聞何國君大饗之時夫人與君同饗於賔繆侯及夫人共出饗賔陽侯是繆侯同姓之國見繆侯夫人之美乃殺繆侯而取其夫人反簒其國而自立故大饗不使夫人預其禮也以此言之則陽侯以前大饗夫人出饗鄰國之君得有男女交爵也此云非祭不交爵者蓋王饗諸侯及諸侯自相饗同姓則后夫人親獻異姓則使人攝獻故内宰職云凡賔客之祼獻瑶爵皆賛註云謂王同姓及二王之後來朝覲王以鬱鬯禮之后以瑶爵亞獻也自陽侯殺繆侯其後夫人獻遂廢並使人攝也 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逺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於德 鄭氏曰有見謂睹其才藝也同志為友大故喪疾也孔氏曰自此至於族一節更申明男女相逺又坊人同姓淫佚之事 山隂陸氏曰厚别仁也避逺義也且言君子君子見微者也 慶源輔氏曰既避之又逺之以色大欲當謹坊也色厚於德言好色厚於好德也 子云好德如好色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逺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寡婦不夜哭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以此坊民民猶淫佚而亂於族 鄭氏曰好德如好色此句似不足論語曰未見好徳如好色疾時人厚於色之甚而薄於德也不下漁色不内取於國中也内取國中為下漁色昏禮始納采謂采擇其可者也國君而内取象捕魚然中網取之是無所擇也男女授受不親不以手相與也内則曰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受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後取之御婦人則進左手者御者在右前左手則身微偝之也女子十年不出嫁及成人可以出矣猶不與男女共席而坐逺别也寡婦不夜哭嫌思人道婦人不問其疾嫌媚略之也問増損而已亂族犯非妃匹也 孔氏曰諸侯當外取不得下嚮國中取卿大夫士之女若下取國中美色中意皆取之似漁人求魚無所擇也 嚴陵方氏曰孟子曰好色人之所欲也故經每以是況其所好之篤者祭義曰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論語賢賢易色此云好德如好色以言其所好之篤而已婦人疾問其安否不問其疾之所在也凡此皆以逺嫌而已餘並見曲禮解 山隂陸氏曰所謂如好好色鄭氏謂此句似不足誤矣論語曰我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則古之人好德如好色者蓋有之矣諸侯不下漁色釣於他國可也宋三世内娶春秋譏焉 子云昏禮壻親迎見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 鄭氏曰舅姑妻之父母也妻之父為外舅妻之母為外姑父戒女曰夙夜毋違命毋戒女曰毋違宫事不至不親夫以孝舅姑 孔氏曰壻親迎之時見婦之父母婦之父母承奉女子以付授於壻而戒之恐此女子於昏事乖違也中山成氏曰父之姊妹曰姑母之兄弟曰舅此内之正名也名不正則言不順婦人謂夫之父母曰舅姑男子謂妻之父母亦曰舅姑但加外字耳此即假借其名非正也禮避嫌疑故須假借而言之舅姑是父母之倫類其名尊也夫婦齊體也父母互相敬也嚴陵方氏曰昏禮父母戒女毋違命毋違宫事故曰恐事之違也不至謂違婦事而有所不至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二十三 宋 衛湜 撰 中庸第三十一 中庸一篇㑹稽石氏集解自濂溪先生而下凡十家朱文公嘗為之序已而自著章句以十家之說刪成輯略别著或問以開曉後學今每章首録鄭註孔䟽次載輯略即繼以朱氏然十家之説凡輯略所不敢取者朱氏或問閒疏其失僅指摘三數言後學或未深解今以石氏本増入庶幾覧者可以參繹其㫖意其有續得諸説則附於朱氏之後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中庸者以其記中和之為用也庸用也孔子之孫子思伋作之 河南程氏曰中之理至矣獨隂不生獨陽不生偏則為禽獸為異類中則為人中則不偏常則不易惟中不足以盡之故曰中庸【明道】又曰天地之化雖廓然無窮然而隂陽之度日月寒暑晝夜之變莫不有常此道之所以為中庸【伊川】 又曰中者只是不偏偏則不是中庸只是常猶言中者是大中也庸者是定理也定理者天下不易之理也是經也孟子只言反經中在其間【伊川】 又曰中庸之言放之則彌滿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明道】 又曰中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明道】 又曰中庸之書是孔門傳授成於子思傳於孟子其書雖是雜記更不分精粗一衮説了今人語道多説髙便遺却卑説本便遺却末【伊川】 又曰中庸一卷書自至理便推之於事如國家有九經及歴代聖人之跡莫非實學也如登九層之臺自下而上為是 又曰中庸之書決是傳聖人之學不雜子思恐傳授漸失故著此一卷書 又曰中庸是孔門傳授心法 藍田吕氏曰中庸之書聖門學者盡心以知性躬行以盡性始卒不越乎此書孔子傳之曽子曽子傳之子思子思述所授之言以著于篇故此書之論皆聖人之緒言入徳之大要也 又曰聖人之徳中庸而已中則過與不及皆非道庸則父子兄弟夫婦君臣朋友之常道欲造次顛沛久而不違於仁豈尚一節一行之詭激者哉 又曰中庸之書學者所以進德之要本末具備矣既以淺陋之學為諸君道之抑又有所以告諸君者孔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為己者心存乎德行而無意乎功名為人者心存乎功名而未及乎德行若後世學者有未及乎為人而濟其私欲者今學聖人之道而先以私欲害之則語之而不入導之而不行教之者亦何望哉聖人立教以示後世未嘗使學者如是也朝廷建學設科以取天下之士亦未嘗使學者如是也學者亦何必捨此而趨彼哉聖人之學不使人過不使人不及立喜怒哀樂未之中以為之本使學者擇善而固執之其學固有序矣學者盖亦用心於此乎用心於此則義理必明徳行必修師友必稱州里必舉仰企於上古可以不負聖人之傳俯逹於當今可以不負朝廷之教養世之有道君子樂得而親之王公大人樂聞而取之與夫自輕其身涉獵無本徼幸一旦之利者果何如哉諸君有意乎于今日所講有望焉無意乎則不肖今日自為譊譊無益不幾乎侮聖言乎諸君其亦念之哉 延平楊氏曰中庸為書微極乎性命之際幽盡乎鬼神之情廣大精微罔不畢舉而獨以中庸名書何也予聞之師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推是言也則其所以書者義可知也世之學者知不足以及此而妄意聖人之微言故物我異觀天人殊歸而髙明中庸之學始兩致矣謂髙明者所以處已而通乎天中庸者所以應物而同乎人則聖人之處已者常過乎中而與夫不及者無以異也為是説者又烏足與議聖學哉 新安朱氏曰中庸何為而作也子思子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也盖自上古聖神繼天立極而道統之傳有自來矣其見於經則允執厥中者堯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堯之一言至矣盡矣而舜復益之以三言者則所以明夫堯之一言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也盖嘗論之心之虚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人心道心之異者則以其或生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微妙而難見耳盖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於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矣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於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而動靜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矣夫堯舜禹天下之大聖也以天下相傳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聖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際丁寕告戒不過如此則天下之理豈有以加於此哉自是以來聖聖相承若成湯文武之為君臯陶伊傅周召之為臣既皆於此而接夫道統之傳若吾夫子則雖不得其位而所以繼徃聖開來學其功反若有賢於堯舜者然當是時見而知之者唯顔氏曽氏之傳得其宗及曽氏之再傳而復得夫子之孫子思則去聖逺而異端起矣子思懼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於是推本堯舜以來相傳之意質以平日所聞父師之言更互演繹作為此書以詔後之學者盖其憂之也深故其言之也切其慮之也逺故其説之也詳其曰天命率性則道心之謂也其曰擇善固執則精一之謂也其曰君子時中則執中之謂也世之相後千有餘年而其言之不異如合符節歴選前聖之書所以提挈綱維開示藴奥未有若是其明且盡者也 又曰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或問中庸二字孰重先生曰有中而後有庸或問名篇之義程子専以不偏為言呂氏専以無 過不及為説二者固不同矣子乃合而言之何也曰中一名而有二義程子固言之矣今以其説推之不偏不倚云者程子所謂在中之義未之前無所偏倚之名也無過不及者程子所謂中之道也見諸行事各得其中之名也盖不偏不倚猶立而不近四旁心之體地之中也無過不及猶行而不先不後理之當事之中也故於未之大本則取不偏不倚之名於己而時中則取無過不及之義語固各有當也然方其未雖未有無過不及之可名而所以為無過不及之本體實在於是及其而得中也雖其所主不能不偏於一事然其所以無過不及者是乃無偏倚者之所為而於一事之中亦未嘗有所偏倚也故程子又曰言和則中在其中言中則含喜怒哀樂在其中而呂氏亦云當其未此心至虚無所偏倚故謂之中以此心而應萬事之變無徃而非中矣是則二義雖殊而實相為體用此愚於名篇之義所以不得取此而遺彼也 曰庸字之義程子以不易言之而子以為平常何也曰唯其平常故可常而不可易若驚世駭俗之事則可暫而不得為常矣二說雖殊其致一也但謂之不易則必至於久而後見不若謂之平常則直驗於今之無所詭異而其常久而不可易者可兼舉也况中庸之云上與髙明為對而下與無忌惮者相反其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謹又以見夫雖細微而必信謹則其名篇之義以不可易而為言者又孰若平常之為切乎曰然則所為平常將不為淺近茍且之云乎曰不然也所謂平常亦曰事理之當然而無所詭異云爾是固非有甚髙難行之事而亦豈同流合汙之謂哉既曰當然則自君臣父子日用之常推而至於堯舜之禪授湯武之放伐其變無窮亦無適而非平常矣 又曰中庸一書本只是隨時之中其所以有隨時之中者是縁有那未之中在 又曰為人之說程氏以為欲見知於人者是也呂氏以志於功名言之而謂今之學者未及乎此則是以為人為及物之事而渉獵徼幸以求濟其私者又下此一等也殊不知夫子所謂人者正指此下等人也若曰未能成已而遽欲成物此特可坐以不能知所先後之罪原其設心猶愛而公視彼欲求人知以濟一己之私而後學者不可同日語矣至其所謂立喜怒哀樂未之中以為之本使學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亦曰欲使學者務先存養以為窮理之地耳而語之未瑩乃似聖人强立此中以為大本使人以是為準而取中焉則中者豈聖人之所强立而未之際亦豈容學者有所取則於其間哉但其全章大㫖則有以切中今時學者之病覧者誠能三復而致思焉亦可以感悟而興起矣 霅川倪氏曰堯咨舜曰允執其中舜授禹曰允執厥中仲虺謂湯建中于民孟子曰湯執中文王演易以二五為中武王訪箕子箕子陳洪範以皇極為中周禮以五禮坊民偽而教之中而未有言庸者孔子始以中對庸言之其在易之文言曰龍徳而正中者也繼之曰庸言之信庸行之謹然猶分言之也至論語始曰中庸之為徳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於是中之與庸始合為一子思之名中庸盖本諸孔子也新定顧氏曰理有自然之則非過非不及聖人所以名之曰中理無所變更歴萬世如一日聖人所以名之曰庸易言太極書言皇極中之謂也易言正者事之幹又言常久而不已庸之謂也中也庸也聖人所以名此理之本體也中庸一書始之以此道之本體中之以此道之運行末復歸之此道之本體所謂無先後無彼此一以貫之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 鄭氏曰天命謂天所命生人者也是謂性命率循也循性行之是謂道脩治也治而廣之人倣傚之是曰教 孔氏曰自此至育焉一節明中庸之徳必脩道而行河南程氏曰言天之自然者謂之天道言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天命【明道】 又曰民受天命之中以生天命之謂性也人之生也直意亦如此若以生為生養之生却是脩道之謂教也至下文始自云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則乃是教也【明道】 又曰孟子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 又曰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人生氣禀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原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盖生之謂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說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說性只是說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汙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逺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將清來換却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故不是善與惡在性中為兩物相對各自出來此理天命也順而循之則道也循此而脩之各得其分則教也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 又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其命於人則謂之性率性則謂之道脩道則謂之教孟子於其中又揮出浩然之氣可謂盡矣故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合小大事而只曰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徹上徹下不過如此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湏著如此說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繫今與後已與人 先生常語韓持國曰如說妄說幻為不好底性則請别尋一箇好底性來換了此不好底性盖道即性也若道外尋性性外尋道便不是聖賢論天徳盖謂自家元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無所汙壊即當直而行之若小有汙壊即敬以治之使復如舊者盖為自家本質元是完足之物若合脩治而修治之是義也若不消脩治而不脩治亦是義也故常簡易明白而易行禪學者緫是强生事至如山河大地之說是他山河大地又干你何事至如孔子道如日星之明猶患門人未能盡曉故曰予欲無言如顔子則便黙識其他未免疑問故曰小子何述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可謂明白矣若能於此言上看得破便信是㑹禪也非是未尋得盖實是無去處說此理本無二致也【明道】 又曰生之謂性與天命之謂性同乎性字不可一槩論生之論性止訓所禀受也天命之謂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性柔緩性剛急皆生來如此訓所禀受也若性之理則無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伊川】 又曰告子云生之謂性凡天地所生之物湏是謂之性皆謂之性則可於中却湏分别牛之性馬之性是他便只是一般如釋氏說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如此則不可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者天降是於下萬物流形各正性命者是所謂性也循其性而不失是所謂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馬則為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則為牛之性又不為馬底性此所謂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間與萬物同流天幾時分别出是人是物脩道之謂教此則専在人事以失其本性故脩而求復之則入於學若元不失則何脩之有成性存存道義之門亦是萬物各有成性存存亦是生生不已之意天只是以生為道 又曰率性之謂道率循也若言道不消先立下名義則茫茫地何處下手何處著心【伊川】 又曰人湏是自為善又不可都不管他盖有教焉修道之謂教豈可不修 横渠張氏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 藍田呂氏曰此章先明性道教之所以名性與天道一也天道降而在人故謂之性性者生生之所固有也循是而言之莫非道也道之在人有時與位之不同必欲為法於後世不可不脩 一本云天命之謂性即所謂中脩道之謂教即所謂庸中者道之所自出庸者由道而後立盖中者天道也天徳也降而在人人禀而受之是之謂性書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傳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此人性所以必善故曰天命之謂性性與天道本無有異但人雖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梏於蕞然之形體常有私意小知撓乎其間故與天地不相似所遂至於出入不齊而不中節如使所得於天者不喪則何患不中節乎故良心所莫非道也在我者惻隠羞惡辭讓是非皆道也在彼者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交亦道也在物之分則有彼我之殊在性之分則合乎内外一體而已是皆人心所同然乃吾性之所固有隨喜怒哀樂之所則愛必有等差敬必有節文所感重者其應也亦重所感輕者其應也亦輕自斬至緦喪服異等而九族之情無所憾自王公至皂儀章異制而上下之分莫敢爭非出於性之所有安能致是乎故曰率性之謂道循性而行無物撓之雖無不中節然人禀於天者不能無厚薄昏明則應於物者亦不能無小過小不及故喜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歎歎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謂禮閔子除喪而見孔子予之琴而彈之切切而哀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子夏除喪而見孔子予之琴而彈之侃侃而樂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也故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然將逹之天下傳之後世慮其所終稽其所敝則其小過小不及者不可以不脩此先王所以制禮故曰脩道之謂教 建安游氏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則天命也若遁天倍情則非性矣天之所以命萬物者道也而性者具道以生也因其性之固然而無容私焉則道在我矣此率性之謂道也若出於人為則非道矣夫道不可擅而有也固將與天下共之故脩禮以示之中脩樂以導之和此脩道之謂教也或蔽於天或蔽於人為我至於無君兼愛至於無父則非教矣知天命之謂性則孟子性善之說可見矣或曰性惡或曰善惡混或曰有三品皆非知天命者也 延平楊氏曰天命之謂性人欲非性也率性之謂道離性非道也性天命也命天理也道則性命之理而已孟子道性善盖原於此謂性有不善者誣天也性無不善則不可加損也無俟乎脩焉率之而已楊雄謂學以脩性非知性也故孔子曰盡性子思曰率性曰尊徳性孟子曰知性養性未嘗言脩也然則道其可脩乎曰道者百姓日用而不知也先王為防範使過不及者取中焉所以教也謂之脩者盖亦品節之而已 又曰性命道三者一體而異名初無二致也故在天曰命在人曰性率性而行曰道特所從言之異耳 又曰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堯舜所以為萬世法只是率性而已所謂率性循天理是也外邉用計用數假饒立得功業只是人欲之私與聖賢作用天地懸隔 又曰荆公云天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是未知性命之理其曰使我正所謂使然也使然可以為命乎以命在我為性則命自一物若中庸言天命之謂性性即天命也又豈二物哉如云在天為命在人為性此語似無病然亦不湏如此說性命初無二理第所由之者異耳率性之謂道如易所謂聖人之作易將以順性命之理是也 又曰韓子曰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徳為虚位其意盖曰由仁義而之焉斯謂之道充仁義而足乎已斯謂之徳則所謂道徳云者仁義而已矣故以仁義為定名道徳為虚位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仁義性所有也則捨仁義而言道者固非也道固有仁義而仁義不足以盡道則以道徳為虚位者亦非也 新安朱子曰自此至萬物育焉是第一章子思述所傳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於天而不可易其實體偹於己而不可離次言存養省察之要終言聖神功化之極盖欲學者於此反求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誘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楊氏所謂一篇之體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終此章之義命猶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徳所謂性也道猶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脩品節之也性道雖同而氣禀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於天下則謂之教若禮樂刑政之屬是也盖人之所以為人道之所以為道聖人之所以為教原其所自無一不本於天而備於我學者知之則其於學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故子思於此首明之讀者所宜深體而黙識也 或問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何也曰此先明性道教之所以名以見其本皆出於天而實不外於我也天命之謂性言天所以命乎人者是則人之所以為性也盖天之所以賦與萬物而不能自已者命也吾之得乎是命以生而莫非全體者性也故以命言之則曰元亨利貞而四時五行庶類萬化莫不由是而出以性言之則曰仁義禮知而四端五典萬物萬事之理無不統於其間盖在天在人雖有性命之分而其理則未嘗不一在人在物雖有氣禀之異而其理則未嘗不同此吾之性所以純粹至善而非若荀楊韓子之所云也率性之謂道言循其所得乎天以生者則事事物物莫不自然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盖天命之性仁義禮知而已循其仁之性則自父子之親以至於仁民愛物皆道也循其義之性則自君臣之分以至於敬長尊賢皆道也循其禮之性則恭敬辭讓之節文皆道也循其知之性則是非邪正之分别亦道也盖所謂性者無一理之不具故所謂道者不待外求而無所不備所謂性者無一物之不得故所謂道者不假人為而無所不周雖鳥獸草木之生僅得形氣之偏而不能有以通貫乎全體然其知覺運動榮瘁開落亦皆循其性而各有自然之理焉至於虎狼之父子螻蟻之君臣豺之報本睢鳩之有别則其形氣之所偏又反有以存其義理之所得尤可以見天命之本然初無間隔而所謂道者亦未嘗不在是也是豈有待於人為而亦豈人之所得為哉脩道之謂教言聖人因是道而品節之以立法垂訓於天下是則所謂教也盖天命之性率性之道皆理之自然而人物之所同得者也人雖得其形氣之正然其清濁厚薄之禀亦有不得不異者是以賢智者或失之過愚不肖者或不能及而得於此者亦或不能無失於彼是以私意人欲或生其間而於所謂性者不免有所昏蔽錯雜而無以全其所受之正性有不全則於所謂道者固以有所乖戾舛逆而無以適乎所行之宜唯聖人之心清明純粹天理渾然無所虧闕故能因其道之所在而為之品節防範立法以教於天下使夫過不及者有以取中焉盖有以辨其親疎之殺而使之各盡其情則仁之為教立矣有以别其貴賤之等而使之各盡其分則義之為教行矣為之制度文為使之有以守而不失則禮之為教得矣為之開導禁止使之有以别而不差則知之為教明矣夫如是是以人無知愚事無大小皆得有所持循據守以去其人欲之私而復乎天理之正推而至於天下之物則以順其所欲違其所惡因其材質之宜以致其用制其取用之節以遂其生皆有政事之施焉此則聖人所以財成天地之道以致其彌縫輔賛之功然亦未始外乎人之所受乎天者而强為之也子思以是三言著於篇首雖曰姑以釋夫三者之名義學者能因其所指而反身以騐之則其所知豈獨名義之間而已哉盖有得乎天命之説則知天之所以與我者無一理之不備而釋氏所謂空者非性矣有以得乎率性之説則知我之所得乎天者無一物之不該而老氏所謂無者非道矣有以得乎脩道之説則知聖人之所以教我者莫非因其所固有而去其所本無背其所至難而從其所甚易而凡世儒之訓詁詞章管商之權謀功利佛老之清淨寂滅與夫百家衆技之支離偏曲皆非所以為教矣由是以徃因其所固有之不可昧者而益致其學問思辨之功因其所甚易之不能已者而益致其持守推行之力則夫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豈不昭然日用之間而脩道之教又將由我而後立矣 又曰程子之論率性正就私意人欲未萌之處指其自然見各有條理者而言以見道之所以得名非指修為而言也呂氏良心之以下至安能至是一節亦甚精宻但謂人雖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梏於形體又為私意小知所撓故與天地不相似而不中節必有以不失其所受乎天者然後為道則所謂道者又在修為之後而反由教以得之非復子思程子所指人欲未萌自然見之意矣游氏所謂無容私焉則道在我楊氏所謂率之而已者似亦皆有呂氏之病也至於修道則程子養之以福修而求復之云却似未合子思本文之意獨其一條所謂循此修之各得其分而引舜事以通結之者為得其㫖故其門人亦多祖之但所引舜事或非論語本文之意耳呂氏所謂先王制禮達之天下傳之後世者得之但其本説率性之道處已失其㫖而於此又推本之以為率性而行雖已中節而所禀不能無過不及若能心誠求之自然不中不逺但欲達之天下傳之後世所以又當脩道而立教焉則為大繁復而失本文之意耳改本又以時位不同為言似亦不親切也又曰楊氏所論王氏之失如何曰王氏之言固為 多病然此所云天使我有是者猶曰上帝降衷云爾豈真以為有或使之者哉其曰在天為命在人為性則程子亦云而楊氏又自言之盖無悖於理者今乃指為王氏之失不唯似同浴而譏裸裎亦近於意有不平而反為至公之累矣且以率性之道為順性命之理文意亦不相似若游氏以遁天倍情為非性則又不若楊氏人欲非性之云也 北谿陳氏曰命猶令也天不言如何命只是大化流行氣到便生物似分付命令一般 又曰命有二義有以理言有以氣言其實理不外乎氣盖二氣流行萬古生生不息必有主宰之者理是也理在其中為之樞紐故大化流行生生未嘗止息所謂以理言者非有離乎氣只是就氣上指出不離乎氣而為言耳如天命之謂性五十知天命窮理盡性至於命此皆指理而言天命即天道流行賦予於物者就元亨利貞之理而言則謂之天命如就氣說亦有兩等一等說貧富貴賤夀夭禍福如所謂死生有命與莫非命也之命此乃就受氣短長厚薄不齊上論是命分之命又一等如孟子所謂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命也之命是又就禀氣清濁不齊上論是說人之智愚賢否 又曰性即理也不謂之理謂之性盖理是凡言天地間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性性字從生從心是人生具是理於心方名曰性其大目只是仁義禮智得天命之元在我為仁得天命之亨在我為禮得天命之利在我為義得天命之貞在我為智仁義禮智之實理便是信如四行無土便都無所該載又曰性命本非二物在天謂之命在人謂之性程 子曰天所付為命人所受為性然不分看則不分明不合看則支離了湏渾然一理中看得有界分不相亂所以謂之命謂之性者何故大扺性即是理然人之生不成空有是理湏有形骸方載得此理其實理不外乎氣得天地之氣成此形得天地之理成此性所以横渠曰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就孟子浩然之氣塞乎天地一句掇塞字來説氣就孟子志氣之帥掇帥字來説理人與物同得天地之氣以生人得五行之秀正而通所以仁義禮智粹然獨與物異物得氣之偏為形骸所拘所以其理閉塞不通 又曰天命人以是理人所受以為性皆本善而無惡孟子道性善就大本上説得極親切只是不曽發出氣禀一叚所以啓後世紛紛之論人有萬殊不齊只縁氣禀不同此氣只是隂陽五行之氣如陽性剛隂性柔火性燥水性潤金性寒木性温土性厚重七者夾雜人隨所值便有參差不齊然氣運徃來自有真元之㑹如厯法算到本數湊合所謂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時相似聖人便是禀得貞元之㑹然天地間參差不齊之時多貞元㑹合之時少如一嵗間極寒極暑隂晦之時多不寒不暑光風霽月之時極少難得恰好時節人生多值此不齊之氣值陽氣多者剛烈值隂氣多者懦弱值陽氣之惡者燥暴忿戾值隂氣之惡者狡譎姦險有人性圓一撥便轉有性愚抝一句善言説不入與禽獸無異却是氣禀如此陽氣中有善惡隂氣中亦有善惡如通書所謂剛善剛惡柔善柔惡不是隂陽氣本惡只是分合轉移齊不齊中自然成粹駮善惡耳因氣有粹駮便有賢愚然氣雖不齊大本則一雖下愚亦可變而為善只為工夫最難非百倍其功者不能子思言人一己百人十己千雖愚必明雖柔必强正為此自孟子不説到氣禀所以荀子以性為惡楊子言善惡混韓文公三品皆只説得氣東坡蘇氏又謂性未有善惡五峰胡氏又謂性無善惡皆是含糊捉摸不曽説得端的直至二程得濓溪太極圖開端於本性之外出氣禀一叚方見得善惡所由來故其言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此說不可改易又曰氣質之性是以氣禀言之天地之性是以大 本言之其實天地之性亦不離氣質之中只是就氣中分别出天地之性不與相離為言耳此意學者又當知之 又曰道猶路也人所通行方謂之路一人獨行不得謂之路道之大綱只是日用間人倫事物所當行之理衆所共由方謂之道 又曰老氏以無為宗佛氏以空為宗以未有天地之先為吾真體以天地萬物為幻視人事為粗迹盡欲屏除一歸真空乃為得道不知道只是人事之理耳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自形而上者言之其隠然不可見者謂之道自形而下者言之其顯然可見者謂之器其實道不離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狀處此之謂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如君臣有義義即是道君臣是器父子有親親即是道父子是器非於君臣父子之外别有所謂義與親 又曰易說一隂一陽之謂道隂陽氣也形而下者也道理也即隂陽之理形而上者也此孔子就造化根源上論如志於道可與適道道在爾之類又是就人事上論聖賢與人說道多就人事上說惟此句乃賛易時説來歴根源涑水司馬氏曰性者物之所禀於天以生者也命者令也天不言而無私豈有命令付與於人哉正以隂陽相推八卦相盪五行周流四時運行消息錯綜變化無窮庶物禀之以生各正性命其品萬殊人為萬物之靈得五行之秀氣故皆有仁義禮智信與身俱生木為仁金為義火為禮水為智土為信五常之本既禀之於天則不得不謂之天命也水火金木非土無依仁義禮智非信無成孟子言四端茍無誠信則非仁義禮智矣夫人禀五行而生無問賢愚其五常之性必具顧其少多厚薄則不同矣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厚於此而薄於彼或厚於彼而薄於此多且厚者為聖賢少且薄者為庸愚故曰天命之謂性臨川王氏曰人受天而生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不唯人之受而有是也至草木禽獸昆蟲魚鼈之類亦禀天而有性也然性果何物也曰善而已矣性雖均善而不能自明欲明其性則在人率循而已率其性不失則五常之道自明然人患不能脩其五常之道以充其性能充性而脩之則必以古聖賢之教為法而自養其心不先脩道則不可以知命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易何以不先言命而此何以首之盖天生而有是性命不脩其道亦不能明其性命也是中庸與易之說合此皆因中人之性言也故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夫教者在中人脩之則謂之教至於聖人則豈俟乎脩而至也若顔回者是亦中人之性也唯能脩之不已故庶幾於聖人也 廣漢張氏曰天命之謂性此言性之統體也率性之謂道此言萬化之流行也脩道之謂教此言人所以致存察之功而有諸己者也一人之性天地之性也而人自拘於氣禀之小耳茍能致存察之功則天性可得而全而萬化可備於己也然而非先識夫天性之大則無以見萬化之流行而工夫在我者亦無所施矣 海陵胡氏曰性之善非獨聖賢有之也天下至愚之人皆有之然愚者不知善性之在己也不能循而行之在上者當脩治充廣無常之道使下之民覩而傚之故謂之教老吾老以及人老幼吾幼以及人幼此教民以仁也制為廬井使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此教民以義也郊社宗廟致敬鬼神此教民以智也設為冠昏喪祭郷飲酒之儀此教民以禮也號施令信賞必罰不欺於民此教民以信也廣安游氏曰性以天命言之言其本於自然與生俱生者也率者循也脩者有所不至而脩之也率性之謂道此亦自誠而明者言也自誠而明則其性自正特率循之而已若自明而誠則誠有所未至未能率其性則必脩有所未至而後可子思之意使上者循其性而無失下者資於教以脩之天下之人不過此兩等而已 晉陵喻氏曰人之生天之命也有命則有性性出於天則天下之性一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誰無性能率其性則道在是矣士君子脩其道使天下遵其教循理而動不失所以得於天者則中庸之徳行矣夫子未嘗言性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盖性與天道本乎自然天地之内何者非天天之所生何者非性苟不悖焉則與天為一性斯存也吾欲言之天何言哉動静語黙何者非道識子貢之不可得而聞而後識所謂天識所謂命識所謂性識所謂率識所謂脩識所謂道且識所謂教也中庸之篇無非教也孟子曰性善非孟子自言也古聖人之言也古之言性者有曰惟民生厚因物有遷厚即善也遷即習也有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静者善也感者習也生之謂性生非善而何惟人萬物之靈靈非善而何萬物化醇醇非善而何惟皇上帝降于下民若有恒性衷者善也恒非善而何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好是懿徳物則者善也秉好徳非善而何 馬氏曰性在於我而令之者在天故天命之謂性道出於天而成之者在人故率性之謂道教在於彼而主之者在此故脩道之謂教自天命之謂性至率性之謂道則天人之理備矣自率性之謂道至脩道之謂教則物我之治具矣有以得於天而不遺於人有以治於我而不遺於物此其道所以具天地之純古今之大體也 山隂陸氏曰王文公云天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道法自然道有率而無脩脩教之事也佛氏言理性是亦性也老氏言道徳是亦道也然不可以入仲尼之域者以知率之而不知脩之之道也故曰佛老之道無之則昧理有之則害教然則所謂脩者何也曰仁以人之義以宜之禮以節之信以成之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也 延平周氏曰莫非命也凡天之與我而同然無間者皆命也莫非性也凡命之在我而各有儀則者皆性也率其性則性之全性之全故為道道則天也有人焉脩其道則道之散道之散故為教教則人也有天焉 吴興沈氏曰性不可言也大包天地圓徹太虚雖皇天上帝亦與之同然於無何有之初豈復有使然者哉今曰天命之謂性非天諄諄然命之也孟子曰莫之為而為者天也莫之致而致者命也凡言莫之為莫之致者皆非人力所可能也是天命之說也惟易嘗言之窮理盡性以至於命理窮矣性盡矣然後至於命則命為天理之自然也果矣率非循也率然而動者無非真也性本無事茍率爾而有動則為道也仁義禮智雖具於性非事夫仁義禮智者也乍見孺子入井而惻然之心生是率性而為仁之道也簞食豆羮呼爾而弗受是率性而為義之道也引而伸之禮智皆然易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率性為道之說也性非可脩則道不可脩也脩之云者非有所增損也品節文飾之耳向也仁義禮智之動於性則為道今也仁行於父子義行於君臣禮行於賔主智行於賢者而父子君臣賔主賢者之教著矣自性而道自道而教中庸盡具於此嘗謂天命之謂性此中庸之體也脩道之謂教言中庸之用也率性之謂道兼體用而言之也造道者欲知中庸之樞㑹即兹三者而見矣 晉陵錢氏曰性道教三者一篇之大㫖命猶畀付也天所畀付非人所能人所能者率性脩道也性無不善循而行之是之謂道道有品節脩而全之是之謂教自道不可離而下所以詳言率性之謂道自哀公問政而下所以詳言修道之謂教自仲尼祖述而下所以詳言天命之謂性 臨邛魏氏曰成湯告民於亳曰民有恒性周武誓衆于盟津曰人為物靈凡皆立國之初是為羣言之首盖大本要道無以先此大易聖人所以開物濟民者也首於乾坤明性善之義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凡各正性命于天地間者未有不資於元元則萬善之長四徳之宗也猶慮人之弗察也於繫辭申之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猶曰是理也行乎氣之先而人得之以為性云爾曰成性存存道義之門則又示人以知禮成性道義皆由此出也而終之曰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是則易之為書其大本要道顧有先於此者乎故子思於中庸撮其要而言之若曰天所以命于人則謂之性率乎性而行之則謂之道即是道而品節之以示訓則謂之教嗚呼聖賢之心後先一揆故中庸之首則易與誥誓之首也 蔡氏曰言性道教之所以明也性者天理之混然道者循性之自然教者聖人因其自然而品節之使學者有所持循也 新定顧氏曰以中庸名書而端之詞若此明中庸即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脩道之教也此性本體清明廣大所謂太極者也良知良能具焉萬善出焉曰中曰庸聖人所以明此性之徳爾人之生也均禀此性以形體言之天亦由此理而生由此理而運行今而曰天命之謂性不以形體論而以義理言之也自然之理謂之天天之有命理之所不容違者也人性本於自然不得不然故曰天命之謂性人偽不萌順理而動聖人之能事畢矣故曰率性之謂道由是而有所述作以綱理世變以啓廸人心故曰脩道之謂教四明袁氏曰堯舜禹相授受曰中中者何非動靜而動靜函非剛柔而剛柔具 又曰庸常也常中也上天下地萬象昭布徃古來今萬變參錯所謂中者只如此而已 又曰太極未分包括隂陽分隂分陽太極在中一而萬萬而一故是書之作或獨言中或獨言庸或並言中庸獨言中而庸未嘗不在也獨言庸而中未嘗不在也並言中庸而無所不在也 又曰率循也循性而行即中庸之道也人皆有此性則皆有此道道不在性之外也父子君臣夫婦長㓜朋友五典皆道也而即仁義禮智信五常之性也此性此道不慮而知不學而能在我率而行之耳有所矯拂則不可以言率性委諸自然則亦不可以言率性不起穿鑿之意見不生支離之言論必有事焉而行所無事是之謂率性 禮記集說卷一百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二十四 宋 衛湜 撰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隠莫顯乎㣲故君子慎其獨也 鄭氏曰道猶道路也出入動作由之離則惡乎從也君子雖視之無形聽之無聲猶戒慎恐懼自修正是其不須臾離道也慎獨者慎其閒居之所為雖於隠㣲若有覘聽之者是為顯見甚於衆人之中為之孔氏曰人雖目不睹之處猶且戒謹況其惡事睹見而肯犯乎雖耳所不聞猶須恐懼況人聞之處恐懼可知也謹其獨者謹其獨居雖居能謹畏守道也河南程氏曰一物不該非中也一事不為非中也一息不存非中也何哉為其偏而已矣故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修此道者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而已由是而不息焉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可以馴致也【伊川】 或問游宣徳記先生語云人能戒慎恐懼於不睹不聞之閒則無聲無臭可以馴致此說如何曰馴致漸進也然此亦大綱說固是自小以至大自修身以至於盡性至命然其閒有多少般數其所以致之之道當如何荀子曰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今學者須讀書纔讀書便望為聖賢然中閒致之之方更有多少荀子雖能如此說却以禮義為偽性為不善他自性情尚理㑹不得怎生道得聖人大抵以堯所行者欲力行之以多聞多見取之其所學者皆外也 先生嘗論克己復禮韓持國曰道上更有甚克莫錯否曰如公此言只是說道也克己復禮乃所以為道也更無别處克己復禮之謂道亦可傷乎公之所謂道也如公之言只是一人自指其前一物曰此道也他本無可克者若知道與己未嘗相離則若不克己復禮何以體道道在己不是與己各為一物可跳身而入者也克己復禮非道而何至如公言克不是道亦是道也實未嘗離得故曰可離非道也理甚分眀又曰道之外無物物之外無道是天地之閒無適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敬以至為夫婦為長幼為朋友無所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須臾離也然則毁人倫去四大者其分於道也逺矣故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若有適有莫則於道為有閒非天地之全也彼釋氏之學於敬以直内則有之矣於義以方外則未之有也故滯固者入於枯槁疏通者歸於肆恣此佛之敎所以為隘也吾道則不然率性而已斯理也聖人於易備之又云佛有一箇覺之理可以敬直内矣然無義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 又曰人只以耳目所見聞者為顯見所不見聞者為隠㣲然不知理却甚顯也且如若人彈琴見螳蜋捕蟬而聞者以為有殺聲殺在心而人聞其琴而知之豈非顯乎人有不善自謂人不知之然天地之理甚著不可欺也【伊川】 又曰於穆不已天之所以為天也純亦不已文王之所以為文也此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語王道然其要只在慎獨【明道】 又曰要修持他這天理則在徳須有不言而信者這難為形狀養之則須直不愧屋漏與慎獨這是箇持養底氣象也 又曰孔子言仁只說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㸔其氣象便須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禮自然唯慎獨便是守之之法 又曰洒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獨【明道】 藍田吕氏曰此章明道之要不可不誠道之在我猶飲食居處之不可去可去皆外物也誠以為己故不欺其心人心至靈一萌于思善與不善莫不知之他人雖明有所不與也故慎其獨者知為己而已 又曰道之為言猶道路也凡可行而無不達皆可謂之道也成象之謂乾效法之謂坤天立是理地以效之況於人乎故人效法於天不越順性命之理而已率性之謂道則四端之在我者人倫之在彼者皆吾性命之理受乎天地之中所以立人之道不可須臾離也絶類離倫無意乎君臣父子者過而離乎此者也賊恩害義不知有君臣父子者不及而離乎此者也雖過不及有差而皆不可以行於世故曰可離非道也非道者非天地之中而已非天地之中而自謂有道惑也 又曰所謂中者性與天道也謂之有物則不得於言謂之無物則必有事焉不得於言者視之不見聽之不聞無聲形接乎耳目而可以道也必有事焉言者莫見乎隠莫顯乎㣲體物而不可遺者也古之君子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是何所見乎洋洋如在上如在其左右是果何物乎學者見乎此則庶乎能擇中庸而執之隠㣲之閒不可求之於耳目不可道之於言語然有所謂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應者正惟虚心以求之則庶乎見之故曰莫見乎隠莫顯乎㣲然所以慎其獨者苟不見乎此則何戒慎恐懼之有哉此誠之不可揜也上蔡謝氏曰敬則外物不能易坐如尸立如齊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非禮勿言動視聽須是如顔子事斯語坐如尸坐時習立如齊立時習是不可須臾離也 建安游氏曰道外無性性外無道曽謂性而不可離乎故惟盡性然後能體道惟至誠然後能盡性苟未至於至誠則常思誠以為入道之階故戒謹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所以謹其獨而思誠也人所不睹可謂隠矣而心獨見之不己見乎人所不聞可謂㣲矣而心獨聞之不亦顯乎知莫見乎隠莫顯乎㣲而不能謹獨是自欺也其離道逺矣 延平楊氏曰獨非交物之時有動于中其違未逺也雖非視聽所及而其幾固已瞭然心目之閒矣其為顯見孰加焉雖欲自蔽吾誰欺欺天乎此君子必慎其獨也葢道無隠㣲之閒於獨而不謹是可須臾離也故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 又曰夫盈天地之閒孰非道乎道而可離則道有在矣譬之四方有定位焉適東則離乎西適南則離乎北斯則可離也若夫無適而非道則烏得而離耶故寒而衣飢而食日出而作晦而息耳目之視聴手足之舉履無非道也此百姓所以日用而不知伊尹耕於有莘之野以樂堯舜之道夫堯舜之道豈有物可玩而樂之乎即耕於有莘之野是已此農夫田父之所日用者而伊尹之樂有在乎是若伊尹所謂知之者也新安朱氏曰此第一章第二節道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皆性之徳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以不可須臾離也若其可離則為外物而非道矣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雖不見聞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於須臾之頃也隠暗處也㣲細事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也言幽暗之中細㣲之事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人雖不知而已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懼而於此尤加謹焉所以遏人欲於將萌而不使其潜滋暗長於隐㣲之中以至離道之逺也 或問既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矣而又曰莫見乎隠莫顯乎㣲故君子慎其獨也何也曰此因論率性之道以明由敎而入者其始當如此葢兩事也其先言道不可離而君子必戒慎恐懼乎其所不睹不聞者所以言道之無所不在無時不然學者當無須臾之不謹而周防之以全其本然之體也又言莫見乎隠莫顯乎㣲而君子必慎其獨者所以言隠㣲之閒人所不見而已獨知之則其事之纎悉無不顯著又有甚於他人之知者學者尤當隨其念之方萌而致察焉以謹其善惡之幾也葢所謂道者率性而已性無不有故道無不在大而父子君臣小而動静食息不假人力之為而莫不各有當然不易之理所謂道也是乃天下人物之所共由充塞天地貫徹古今而取諸至近則常不外乎吾之一心循之則治失之則亂葢無須臾之頃可得而暫離也若其可以暫離而於事無所損益則是人力私知之所為者而非率性之謂矣聖人之所修以為敎者因其不可離者而品節之也君子之所由以為學者因其不可離者而持守之也是以日用之間須臾之頃持守功夫一有不至則所謂不可離者雖未嘗不在我而人欲閒之則亦判然二物而不相管矣是則雖曰有人之形而其違禽獸也何逺哉是以君子戒慎乎其目之所不及見恐懼乎其耳之所不及聞瞭然心目之閒常若見其不可離者而不敢有須臾之閒以流於人欲之私而陷於禽獸之域若書之言防怨而曰不見是圖禮之言事親而曰聴於無聲視於無形葢不待其徴於色發於聲然後有以用其力也夫既已如此矣則又以謂道固無所不在而幽隠之閒乃他人之所不見而已所獨見道固無時不然而細㣲之事乃他人之所不聞而已所獨聞是皆常情所忽以為可以欺天罔人而不必謹者而不知吾心之靈皎如日月既已知之則其毫髪之閒無所潜遁又有甚於他人之知矣又況既有是心藏伏之久則其見於聲音容貌之閒發於行事施為之實必有暴著而不可揜者又不止於念慮之差而已也是以君子既戒懼乎耳目之所不及則此心常眀不為物蔽故於此尤不敢不致其謹焉必使其幾㣲之際無一毫人欲之萌而純乎義禮之發則下學之功盡善全美而無須臾之閒矣二者相須皆反躬為己遏人欲存天理之實事葢體道之功莫有先於此者亦莫有切於此者故子思於此首以為言以見君子之學必由此而入也曰諸家之說皆以戒慎不睹恐懼不聞即為慎獨之意子乃分之以為兩事無乃破碎支離之甚耶曰既言道不可離則是無適而不在矣而又言莫見乎隠莫顯乎㣲則是要切之處尤在於隠㣲也既言戒慎不睹恐懼不聞則是無處而不謹矣又言慎獨則是其所謹者尤在於獨也是固不容於不異矣若其同為一事則其為言又何必若是之重複耶且此書卒章潜雖伏矣不愧屋漏亦兩言之正與此相首尾但諸家皆不之察獨程子嘗有不愧屋漏與慎獨是持養氣象之言其於二者之閒特加與字是固已分為兩事而當時聴者有未察耳曰子又安知不睹不聞之不為獨乎曰其所不睹不聞者已之所不睹不聞也故上言道不可離而下言君子自其平常之處無所不用其戒懼而極言之以至於此也獨者人之所不睹不聞也故上言莫見乎隠莫顕乎㣲而下言君子之所謹者尤在於此幽隠之地也是其語勢自相唱和各有血脈理甚分眀如曰是兩條者皆為慎獨之意則是持守之功無所施於平常之處而専在幽隠之閒也且雖免於破碎之譏而其繁複偏滯而無所當亦甚矣 又曰道不可須臾離及莫見乎隠莫顯乎㣲正是說道之本體下面戒慎恐懼必慎其獨方是人下工夫處故皆以故之一字起頭不可衮作一段㸔了 又曰必致其知方肯謹獨方能謹獨 又曰吕氏舊本所論道不可離者得之但専以過不及為離道則似未盡耳其論天地之中性與天道一節最其用意深處然經文所指不睹不聞隠㣲之閒者乃欲使人戒懼乎此而不使人欲之私得以動於其閒耳非欲使人虚空其心反觀於此以求見夫所謂中者而遂執之以為應事之準則也吕氏既失其㫖而所引用不得於言必有事焉參前倚衡之語亦非論孟本文之意至謂隠㣲之間有昭昭而不可欺感之而能應者則固心之謂矣而又曰正惟虚心以求則庶乎見之是又别以一心而求此一心見此一心也豈不誤之甚哉若楊氏無適非道之云則善矣然其言似亦有所未盡葢衣食作息視聽舉履皆物也其所以如此之義理準則乃道也若曰所謂道者不外乎物而人在天地之閒不能違物而獨立是以無適而不有義理之準則不可頃刻去之而不由則是中庸之㫖也若使指物以為道而曰人不能頃刻而離此百姓特日用而不知耳則是不唯昧於形而上下之别而墜於釋氏作用是性之失且使學者誤謂敎無不在雖欲離之而不可得吾既知之則雖猖狂妄行亦無適而不為道則其為害將有不可勝言者不但文義之失而已矣 嚴陵方氏曰戒慎乎其所不睹非特人之所不睹也亦已之所不睹焉恐懼乎其所不聞非特人之所不聞也亦已之所不聞焉戒慎未若恐懼之至也不睹未若不聞之㣲也於其㣲而愈至尤見君子之慎獨也獨者不與物羣之時也 莆陽林氏曰君子所以戒慎恐懼者豈有他哉謂莫顯見乎隠㣲之際故也鼓鐘于宫聲聞于外雖居無人之境以致其敬也 延平周氏曰戒慎者恐懼之理恐懼者戒慎之事隠非見也然見生於隠則君子以為莫見乎隠㣲非顯也然顯生於㣲則君子以為莫顯乎㣲見然後至於顯隠然後至於㣲乃其序也古聖人之化行則賤者猶能慎獨故詩曰肅肅兔置施于中林先王之澤竭雖貴者亦不能之故詩曰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廣安游氏曰中之道至精至㣲易失而難守故常有離失之患而離失之患常存乎須臾之際不須臾離則用力至到極乎精㣲而無毫釐之失矣隠也㣲也所不睹也所不聞也皆言心之為物宅乎杳㝠之中而難知此君子所不敢忽獨者此心隠㣲未對物之稱 永嘉薛氏曰於所不見不聞之地有毫釐之差則失性命之正失性命之正則去道逺矣隠見㣲顯本一道也未有動乎中而不形於外者戒謹恐懼所以貞夫一也人之於道也造次顛沛而不可違者也無入而不自得觀感之敎也 延平黄氏曰道之無不在也雖稊稗瓦甓之閒無不在也道之不可須臾離也雖躇步蹈之閒不可離也惟其無不在故不可須臾離 龍泉葉氏曰按子張問孔子曰立則見其參於前也在輿則見其倚於衡也夫然後行非以為我之所必見則參前倚衡㣲孰甚焉以為人之所不見則不睹不聞著孰甚焉其義互相發明學者若専一致力於此以慎獨為入徳之方則雖未至於道而忠信篤敬所以堅實矣 新定顧氏曰道無方體猶太虚然有形之類無不倚太虚而立無不在此道之中曰不可須臾離也非戒人以不可離也明此道充塞無乎不在人不可得而離也如使人可以離則是此道有在有不在非無所謂道矣君子知道之不可以離也故從事於謹獨之學則見夫世人矯飾於聲音笑貌之末而内心之弗善者不之省彼特以為吾心隠㣲爾抑豈知其為至見而至顯者乎天下之理無隠而不見者也無㣲而不顯者也奚以知其然耶詩曰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神之格思不可度思則吾有念慮鬼神知之孟子曰聴其言也觀其眸子人焉廋哉則吾有念慮君子知之又曰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發於其政害於其事則吾有念慮衆人莫不知之矣故念慮誠善可也苟惟不善自作孽不可逭豈不可為戒謹而恐懼哉是以君子存其心養其性畏欲念之内起如畏冦盜之外作也夫是之謂謹獨夫子所謂用力於仁者也臨卬魏氏曰誠能於睹聞之外隠㣲之際己所獨覺而人未及知隨其萌蘗之動以謹乎善利之幾則仰觀俯察前參後倚真有以見夫仁義禮知之則行乎君臣父子長幼朋友之閒皆吾性所本有分所當為而實不容以須臾離也 蔡氏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以下言未發時也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者所以閑邪而存其誠也莫見乎隠以下言發時也謹獨者所以審其念慮之初發也又曰道者率性之謂學者於道不可頃刻而離若其可離則非率性之道矣故雖不睹不聞至静之頃亦當戒謹恐懼而閑邪存誠也 錢塘于氏曰子思發此一章誠之一字固肇於此新定錢氏曰方其不睹也不聞也自以為隠也而不知其莫見於此焉自以為㣲也而不知其莫顯於此焉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鄭氏曰致行之至也位正也育生也長也 孔氏曰喜怒哀樂縁事而生未發之時澹然虛静心無所慮而當於理故謂之中喜怒哀樂雖復動發皆中節限猶如鹽梅相得性行諧和故謂之和情慾未發是人性之初本故曰大本情慾雖發而能和合道理可通逹流行故曰達道致中和言人若能致極中和使隂陽不錯則天地得其正位生成得理故萬物得其養育 濂溪周氏曰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剛善為義為直為斷為嚴毅為幹固惡為猛為隘為強梁柔善為慈為順為㢲惡為懦弱為無斷為邪佞惟中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聖人之事也故聖人立敎使人自易其惡自至其中而止矣 河南程氏曰吕與叔中者道之所由出此語有病吕曰論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為一事如所謂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逹道則性與道大本與逹道豈有二事先生曰中即道也若謂道出於中則道在中内别為一物矣所謂論其所同不容更有二名别而言之亦不可混為一事此語固無病若謂性與道大本與逹道可混而為一却未安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當大本言其體達道言其用體用自殊安得不為二乎吕曰既云率性之謂道則循性而行莫非道此非性中别有道也中即性也在天為命在人為性由中而出莫非道所以云中者道之所由出先生曰中即性也此語極未安中也者所以狀性之體段也若謂性有體段亦不可姑假此以眀彼 又曰不偏之謂中道無不中故以中行道如稱天圓地方遂謂方圓即天地可乎方圓既不可謂之天地則萬物決非方圓之所自出如中既不可謂之性則道何從稱出於中葢中之為義以過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為性則中與性不合子居【子居和叔之子】對以中者性之徳却為近之吕曰不倚之謂中不雜之謂和先生曰不倚之謂中甚善語猶未瑩不雜之謂和未當吕曰喜怒哀樂之未發則赤子之心當其未發此心至虚無所偏倚故謂之中以此心應萬物之變無往而非中矣孟子曰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此心度物所以甚於權衡之審者正以至虚無所偏倚故也有一物存乎其閒則輕重長短皆失中矣又安得如權如度乎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乃所謂允執厥中也大臨始者有見於此便指此心名為中故前言中者道之所由出也今細思乃命名未當耳此心之狀可以言中未可便指此心名之曰中先生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赤子之心發而未逺乎中若便謂之中是不識大本也吕曰聖人知周萬物赤子全未有知其心固有不同矣然推孟子所云豈其止取純一無偽可與聖人同乎非謂無毫髪之異也大臨前日所云亦取諸此而已此義大臨昔者既聞先生君子之敎反求諸己若有所自得參之前言往行將無所不合由是而之焉似得其所安以是自信不疑今承敎乃云已失大本茫然不知所向聖人之學以中為大本雖堯舜相授以天下亦云允執其中中者無過不及之謂也何所準則而知過不及乎求之此心而已此心之動出入無時何從而守之乎求之於喜怒哀樂未發之際而已當是時也此心即赤子之心【純一無偽】即天地之心【神明不測】即孔子之絶四【四者有一物之存乎其閒則不得其中】即孟子所謂物皆然心為甚【心無偏倚則至明至平其察物甚於權度之審】此心所發純是義理與天下之所同然安得不和大臨前日敢指赤子之心為中者其說如此來敎云赤子之心可謂之和不可謂之中大臨思之所謂和者指已發而言之今言赤子之心乃論其未發之際純一無偽無所偏倚可以言中若謂已發恐不可言心先生曰所云非謂無毫髪之異是有異也有異者得為大本乎推此一言餘皆可見吕曰大臨以赤子之心為未發先生以赤子之心為已發所謂大本之實則先生與大臨之言未有異也但解赤子之心一句不同耳大臨初謂赤子之心止取純一無偽與聖人同恐孟子之義亦然更不取折一一較其同異故指以為言固未嘗以已發不同處為大本也先生謂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然則未發之前謂之無心可乎竊謂未發之前心體昭昭具在已發乃心之用也先生曰所論意雖已發者為未發反求諸言却是認已發者為說詞之未瑩乃是擇之未精耳凡言心者指已發而言此固未當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寂然不動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唯觀其所見何如耳大抵論愈精㣲言愈易差也【伊川】又曰敬而無失便是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也敬不可謂之中但敬而無失即所以中也蘇季明問中之道與喜怒哀樂未發之中同否曰非也喜怒哀樂未發是言在中之義只一箇中字但用不同或曰於喜怒哀樂之前求中可否曰不可既思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之又却是思也既思即是已發思與喜怒哀樂一般纔發便謂之和不可謂之中也又問吕博士言當求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信斯言也恐無著摸如之何而可也言存養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則可若言求中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則不可又問學者於喜怒哀樂發時故當勉強裁抑於未發之前當如何用功曰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更怎生求但平日涵養便是涵養久則喜怒哀樂發自中節或曰有未發之中有既發之中曰非也既發時便是和矣發而中節故是得中時中之類只是將中和來分說便是和也【伊川】 又問先生說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是在中之義不識何意曰只喜怒哀樂未發便是中也曰中莫無形體只是箇言道之題目否曰非也中有甚形體曰既謂之中也須有箇形象曰當中之時耳無聞目無見否然見聞之理在始得曰中是有時而中否曰何時而不中以事言之則有時而中以道言之則何時而不中曰故是所謂皆中然而觀於四者未發之時自有一般意象及至接事時又自别何也曰善觀者不如此却於喜怒哀樂已發之際觀之賢且說静時如何曰謂之無物則不可然自有知覺處曰既有知覺却是動也怎生言静人說復其見天地之心皆以為至静能見天地之心非也復之卦下面一畫便是動也安得謂之静自古儒者皆言静見天地之心惟頤言動見天地之心或曰莫是於動上求静否曰固是然最難釋氏多言定一聖人便言止且如物之好須道是好物之惡須道是惡物自好惡關我這裏甚事若說道我只是定便無所為然物之好惡亦自在裡故聖人只言止所謂止如人君止於仁人臣止於敬之類是也易之艮言止之義曰艮其止止其所也言隨其所止而止之人多不能止葢人萬物皆備遇事時各因其心之所重者更互而出纔見得這是重便有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不出來也或曰先生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下動字下静字曰謂之静則可然静中須有物始得這裡便是難處學者莫若且先理㑹得敬能敬則知此矣或曰敬何以用功曰莫若主一季明曰某嘗患思慮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如何曰不可此不誠之本也須是習習能専一時便好不拘思慮與應事皆要求一或曰當静坐時物之過乎前者還見不見曰㸔事如何若是大事如祭祀前旒蔽明黈纊充耳凡物之過者不見不聞也若無事時目湏見耳須聞或曰當敬時雖見聞莫過焉而不留否曰不説道非禮勿視聴言動勿者禁止之辭纔說勿字便不得也或問雜說中以赤子之心為已發是否曰已發而去道未逺也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如何曰取其純一近道也曰赤子之心與聖人之心如何曰聖人之心如鏡如止水【伊川】 又曰性即理也所謂理性是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即無徃而不善發而不中節然後為不善故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㐫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伊川】 又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只是言一箇中一作本體既是喜怒哀樂未發那裏有箇甚麽只可謂之中如乾體便徤及分在諸處不可皆名徤然在其中矣天下事事物物皆有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非是謂之和便不中也言和則中在其中矣中便是含喜怒哀樂在其中矣【伊川】 又曰聖人未嘗無喜也象喜亦喜聖人未嘗無怒也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聖人未嘗無哀也哀此惸獨聖人未嘗無懼也臨事而懼聖人未嘗無愛也仁民而愛物聖人未嘗無欲也我欲仁斯仁至矣但其中節則謂之和 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之間停停當當直上直下之正理出則不是唯敬而無失最盡【明道】 又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動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達道【伊川】 又曰致與位字非聖人不能言子思特傳之耳【明道】 又曰聖人脩己以敬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唯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何有不至此體信達順之道聦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饗帝 建安游氏曰極中和之理則天地之覆載四時之化育在我而已故曰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然則三公所以燮理隂陽者豈有資於外哉亦盡吾喜怒哀樂之性而已 延平楊氏曰自天命之謂性至萬物育焉中庸一篇之體要也又曰怒者喜之反哀者樂之反既發則倚於一偏而非中也故未發謂之中中者不偏之謂也由中而出無人欲之私焉發必中節矣一不中節則與物戾非和也故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寂然不動之時也無物不該焉故謂之大本和也者所以感通天地之故故謂之逹道中以形道之體和以顯道之用致中則範圍而不過致和則曲成而不遺故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又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學者當於喜怒哀樂未發之際以心驗之則中之義自見執而勿失無人欲之私焉發必中節矣發而中節中固未嘗忘也孔子之慟孟子之喜因其可慟可喜也於孔孟何有哉其慟也其喜也中固自若也鑑之茹物因物而異形而鑑之明未嘗異也莊生所謂出怒不怒則怒出於不怒出為無為則為出於不為亦此意也若聖人而無喜怒哀樂則天下之逹道廢矣一人橫行於天下武王亦不必恥也故於是四者當論其中節不中節不當論其有無也或問正心誠意如何便可以平天下曰後世自是無人正心若正得心其效自然如此此一念之間毫髪有差便是不正要得常正除非聖人始得且如吾輩還敢便道自已心得其正否此須於喜怒哀樂未發之際能體所謂中於喜怒哀樂己發之後能得所謂和致中和則天地可位萬物可育其於平天下何有 河東侯氏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寂然不動也發而皆中節謂之和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也中也和也非二也於此四者己發未發之閒爾未發之中非時中之謂乎中一也未發之中時中在其中矣特未發爾伊川先生曰未發之中在中之義是也譬之水也湛然澄寂謂之静果其所行則謂之動靜也動也中和二字譬焉思過半矣然則中謂之大本和謂之達道何也中者理也無物不該焉故曰大本由是而之焉順此理而發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交達之天下莫不由之以之修身則身修以之齊家則家齊以之治國則國治以之平天下則天下平故曰達道致此者非聖人不能故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河南尹氏曰吕與叔初解出中庸世方大行伊川謂不識大本其說以赤子之心為未發伊川則曰謂之發而未逺則可也且如今之小嬰兒逆情則啼順情則笑怎做得未發也近時人言中便說無一事如土木偶人怎生未發時便無一事得釋氏之說如此伊川只說箇不倚之謂中 寛問曰寛輙以二字形容中字曰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不為無發而不為有不知如何尹曰甚好只是箇有無字便似釋氏然喜怒哀樂未發只是無所倚便是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除著箇中字别字形容便有病寛又曰如顔子之不遷怒此是中節亦只是中何故才發便謂之和尹子曰雖顔子之怒亦是倚於怒矣喜怒哀樂亦然故只可謂之和與時紫芝問中與誠只是一理意謂中即是誠誠即是中曰非也誠者盡乎此者也中者形容乎此者也又問曰只於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上體究得 藍田吕氏曰此章明命中和及言其效情之未發乃其本心原無過與不及所謂物皆然心為甚所取準則以為中者本心而已由是而出無有不合故謂之和非中不立非和不行所出所由未嘗離此大本根也達道衆所出入之道極吾中以盡天地之中極吾和以盡天地之和天地以此立化育亦以此行 大本云人莫不知理義當無過不及之謂中未及乎所以中也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反求吾心果何為乎易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語曰子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孟子曰大人者不失赤子之心此言皆何謂也回也其庶乎屢空唯空然後可以見乎中空非中也必有事焉喜怒哀樂之未發無私意小知撓乎其閒乃所謂空由空然後見乎中實則不見也若子貢聚見聞之多其心已實如貨殖焉所蓄有數所應有期雖曰富有亦有時而窮故億則屢中而未皆中也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則心之度物甚於權度之審其應物當無毫髪之差然人應物不中節者常多其故何也由不得中而執之有私意小知撓乎其閒故理義不當或過或不及猶權度之法不精則稱量百物不能無銖兩分寸之差也此所謂性命之理出於天道之自然非人私知所能為也故推而放諸四海而準前聖後聖若合符節故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昔者堯之授舜曰天之歴數在爾躬允執其中舜亦以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執厥中雖聖人以天下授人所命者不越乎此豈非中之難執難見乎豈非道義之所從出乎後世稱善治天下者無出乎堯舜禹豈非執中而用之無所不中節乎無過不及民有不和世有不治者乎聖人之治天下猶不越乎執中則治身之要舎是可乎故茍得中而執之則從欲以治四方風動精義入神利用出入可也故曰中者天下之大本自中而發無不中節莫非順性命之理而已莫非庸言庸行而已人心之所同然人道之所共行不越乎合君臣父子昆弟夫婦朋友之交而已故曰和者天下之達道致中和者至誠盡性之謂故與天地合徳而通乎神明者致中者也察乎人倫明乎庶物體信以達順者致和者也惟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賛天地之化育可以與天地參矣人者與天地並立而為三盡人之性則人道立人道立則經綸天下之大經而天尊地卑上下定矣人道不立則經不正經不正則顛倒逆施天地安得而位諸盡物之性則昆蟲草木與吾同生者也不合圍不揜羣至于不麛不卵不殺胎不覆巢此雖賛天地之化育猶政事之所及而至誠上達與天地同流化育萬物者致中和之效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一章第三節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發皆中節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體也達道者循性之謂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徳以明道不可離之意致推而極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則極其中而天地位矣自慎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繆而無適不然則極其和而萬物育矣葢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故其效驗至於如此此學問之極功聖人之能事初非有待於外而修道之敎亦在其中矣是其一體一用雖有動静之殊然必其體立而後用有以行則其實亦非有兩事也故於此合而言之以結上文之意 或問此一節何也曰此推本天命之性以明由敎而入者其始之所發端終之所至極皆不外於吾心也葢天命之性萬理具焉喜怒哀樂各有攸當方其未發渾然在中無所偏倚故謂之中及其發而皆得其當無所乖戾故謂之和謂之中者所以狀性之徳道之體也以其天地萬物之理無所不該故曰天下之大本謂之和者所以著情之正道之用也以其古今人物之所共由故曰天下之達道葢天命之性純粹至善而具於人心者其體用之全本皆如此不以聖愚而有加損也然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則天理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動而不知所以節之則人欲肆而達道有所不行矣唯君子自其不睹不聞之前而所以戒慎恐懼者愈嚴愈敬以至於無一毫之偏倚而守之常不失焉則為有以致其中而大本之立日以益固矣光於隠㣲幽獨之際而所以謹其善惡之機者愈精愈宻以至於無一毫之差謬而行之每不違焉則為有以致其和而達道之行日以益廣矣致者用力推致而極其至之謂致焉而極其至至於静而無一息之不中則吾心正而天地之心亦正故隂陽動静各止其所而天地於此乎位矣動而無一事之不和則吾氣順而天地之氣亦順故充塞無閒歡欣交通而萬物於此乎育矣此萬化之本原一心之妙用聖神之能事學問之極功固有非始學所當議者然射者之的行者之歸亦學者立志之初所當熟思而審知也故此章雖為一篇開卷之首然子思之言亦必至此而後已焉其指深矣 曰然則中和果二物乎曰觀其一體一用之名則安得不二察其一體一用之實則此為彼體彼為此用如耳目之能視聴視聴之由耳目初非有二物也 曰天地位萬物育諸家皆以其理言子獨以其事論然則自古衰亂之世所以病乎中和者多矣天地之位萬物之育豈以是而失其常耶曰三辰失行山崩川竭則不必天翻地覆而已為不位矣兵亂凶荒胎殰卵殈則不必人消物盡而已為不育矣凡若此者豈非不中不和之所致而又安可誣哉今以事言者固以為有是理而後有是事彼以理言者亦非以為無是事而徒有是理也但其言之不備有以啓後學之疑不若直以事言而理在其中之為盡耳曰然則當其不位不育之時豈無聖賢生於其世而其所以致夫中和者乃不能有以救其一二何耶曰善惡感通之理以及其力之所至而止耳彼達而在上者既曰有以病之則夫災異之變又豈窮而在下者所能救也哉但能致中和於一身則天下雖亂而吾身之天地萬物不害為安泰其不能者天下雖治而吾身之天地萬物不害為乖錯其閒一家一國莫不皆然此又不可不知耳曰二者之為實事可也而分中和以屬焉將不又為破碎之甚耶曰世固未有能致中而不足於和者亦未有能致和而不本於中者也未有天地己位而萬物不育者亦未有天地不位而萬物自育者也特據其效而推本其所以然則各有所從來而不可紊耳 有問若一介之士致中和如何得天地位萬物育先生曰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且如一日克己如何天下便歸仁為有此理故也 又曰程呂問答考之文集則是其書葢不完矣然程子初謂凡言心者皆指己發而言而後書乃自以為未當向非吕氏問之之審而不完之中又失此書則此言之未當學者何自而知之乎以此又知聖賢之言固有發端而未竟者學者尤當虚心悉意以審其歸未可執其一言而遽以為定也其說中字因過不及而立名又似并指時中之中而與在中之義少異葢未發之時在中之義謂之無所偏倚則可謂之無過不及則方此之時未有中節不中節之可言也無過不及之名亦何自而立乎又其下文皆以不偏不倚為言則此語者亦或未得為定論也吕氏又引允執厥中以明未發之㫖則程子之說書也固謂允執厥中所以行之葢其所謂中者乃指時中之中而非未發之中也吕氏又謂求之喜怒哀樂未發之時則程子所以荅蘓季明之問又已有既思即是己發之說矣凡此皆其決不以吕說為然者獨不知其於此何故略無所辨學者亦當詳之未可見其不辨而遽以為是也曰然則程子卒以赤子之心為己發何也曰衆人之心莫不有未發之時亦莫不有己發之時不以老稚賢愚而有别也但孟子所指赤子之心純一無偽者乃因其發而後可見若未發則純一無偽又不足以名之而亦非獨赤子之心為然矣是以程子雖改夫心皆己發之一言而以赤子之心為己發則不可得而改也曰程子明鏡止水之云固以聖人之心為異乎赤子之心矣然則此其為未發者耶曰聖人之心未發則為水鏡之體既發則為水鏡之用亦非獨指未發而言也曰諸説如何曰程子備矣但其答蘓季明之後章記録多失本真荅問不相對值如耳無聞目無見之荅以下文前旒黈纊之説参之其誤必矣盖未發之時但為未有喜怒哀樂之偏耳若其目之有見耳之有聞則當愈益精明而不可亂豈若心不在焉而遂廢耳目之用哉其言静時既有知覺豈可言静而引復以動見天地之心為說亦不可曉葢當至靜之時但有能知覺者而未有所知覺也故以為静中有物則可而便以才思即是己發為比則未可以為坤卦純隂而不為無陽則可而便以復之一陽已動為比則未可也所謂無時不中者所謂善觀者却於己發之際觀之者則語雖要切而其文意亦不能無斷續至於動上求静之云則問者又轉而之他矣其荅動字静字之問荅敬何以用功之問荅思慮不定之問以至若無事時須見須聞之說則皆精當但其曰當祭祀時無所見聞則古之人制祭服而設旒纊雖曰欲其不得廣視雜聴而致其精一然非以是而全蔽其聦明使之一無見聞也若曰屨之有絇以為行戒尊之有禁以為酒戒然初未嘗以是而遂不行不飲也若使當祭之時真為旒纊所塞如聾瞽則是禮容樂節皆不能知亦將何以致其誠意交於鬼神哉程子之言決不如是之過也至其荅過而不留之問則又有若不相值而可疑者大抵此條最多謬誤葢聴他人之問而從旁竊記非惟未了荅者之意而亦未悉問者之情是以致此亂道而誤人耳然而猶幸其閒紕漏顯然尚可尋繹以别其偽獨㣲言之湮沒者不復傳為可惜耳吕氏此章之說尤多可疑如引屢空貨殖及心為甚者其於彼此葢兩失之其曰由空而後見夫中是又前章虚心以求之說也其不陷入於浮屠者幾希矣葢其病根正在欲於未發之前求見夫所謂中者而執之是以屢言之而病愈甚殊不知經文所謂致中和者亦曰當其未發此心至虚如鏡之明如水之止則但當敬以存之而不使其小有偏倚至於事物之來此心發見喜怒哀樂各有攸當則又當敬以察之而不使其小有差忒而己未有如是之說也且曰未發之前則宜其不待著意推求而瞭然心目之閒矣一有求之之心則是便為己發固已不得而見之況欲存而執之則其為偏倚亦甚矣又何中之可得乎且夫未發己發日用之閒固有自然之機不假人力方其未發本自寂然固無所事於執及其當發則又當即事即物隨感而應亦安得塊然不動而執此未發之中耶此為義理之根本於此有差則無所不差矣此吕氏之說所以條理紊亂援引乖剌而不勝其可疑也程子譏之以為不識大本豈不信哉楊氏所謂未發之時以心驗之則中之義自見執而勿失無人欲之私焉則發必中節矣又曰須於未發之際能體所謂中其曰騐之體之執之則亦吕氏之失也其曰其慟其喜中固自若疑與程子所云言和則中在其中者相似然細推之則程子之意止謂喜怒哀樂己發之處見得未發之理發見在此一事一物之中各無偏倚過不及之差乃時中之中而非渾然在中之中也若楊氏之云中固自若而又引莊周出怒不怒之言以明之則是以為聖人方當喜怒哀樂之時其心漠然同於木石而姑外示如此之形凡所云為皆不復出於中心之誠矣大抵楊氏之言多雜於佛老故其失類如此其曰當論其中否不當論其有無則至論也 涑水司馬氏曰喜怒哀樂聖人所不免其異於衆人者未嘗須臾離道平居無事則心常存乎中庸及其既發則以中庸裁之喜不失節怒不過分哀不傷生樂不極欲中者君子之所常守也故曰大本和者君子之所常行也故曰達道 東萊吕氏曰自其天地之位而以中言之自其萬物之育而以和言之朱氏如此區别固未有害也深觀其所從來則天地之所以位萬物之所以育葢有不可析者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山曰中故天地位焉和故萬物育焉參觀二者之論則氣象自可見矣 臨川王氏曰人之生也皆有喜怒哀樂之事當其未發之時謂之中者性也能發而中喜怒哀樂之節謂之和者情也後世多以為性為善而情為惡夫性情一也性善則情亦善謂情而不善者說之不當而已非情之罪也禮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則是中者性之在我者之謂中和者天下同其所欲之謂和夫所謂大本也者性非一人之謂也自聖人愚夫皆有是性也達道也者亦非止乎一人舉天下皆可以通行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此論中和之極雖天地之大亦本中和之氣天位於上地位於下陽氣下降隂氣上蒸天地之閒薰然春生夏長而萬物得其生育矣易曰天地交而萬物生其中和之致也 延平周氏曰喜怒哀樂之未發正性也故謂之中發而皆中節正情也故謂之和性以情為用和以中為體故以體言之則中為天下之大本以用言之則和為天下之達道中譬則見也和譬則利也七情言其四者言善則兼愛欲言怒則兼惡也 長樂陳氏曰喜怒哀樂未發則渾然在中及發則有中節有不中節而惟中節為和和者與理㑹也渾然則中故為大本發與理㑹故為達道天地之所以變化萬物之所以生育皆中和而已故致其中和之極則天地可得而位萬物可得而育也 龍泉葉氏曰按書稱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執厥中道之紀統體用卓然百聖所同而此章顯示開明尤為精的葢於未發之際能見其未發則道心可以常存而不㣲於將發之際能使其發而皆中節則人心可以常行而不危不㣲不危則中和之道致於我而天地萬物之理遂於彼矣自舜禹孔顔相授最切其後唯此言能繼之中庸之書過是不外求矣然患學者涵玩未熟提命未審自私其說以近為逺而天下之人不得共由之非其言之過而不知言者之過也此道常在無階級之異無聖狂賢不肖之殊皆具於此章但不加察爾 髙要譚氏曰中庸大要指出本心敎人存養而後發之乎外以應事物之變何謂本心求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則可見矣欲見此心當極其精㣲不可少差葢人生而静是之謂性感物而動是之謂情曰未發云者以為静耶却有動意以為動耶却有静意既不可以動静言但以未發二字㣲見性有覺知可以出而應物之意就此便見本心故指名為中將使人精意求索黙而識之也識得此中則性之理道之體昭然具在於是一意涵養須臾弗妄積久純熟胷中便有前定規模出而應物皆有準則裁量斟酌無不中節矣事事中節乃名為和和即中之發也設使中之體不先立則發之於外顛倒繆盭其能和乎故中者君子用力之處和特發用之可見者爾中為體貴乎有立故曰大本和為用見於有行故曰達道極中和之理廣大精㣲靡不該備故天地之所以奠位萬物之所以生育皆不外乎此理也 廣安游氏曰中有二義在内之謂中如樂在其中之中在兩者之閒以為中如三以有中五亦有中之中喜怒哀樂之未發為在内之中亦為兩者之中所謂在内之中謂未發而存乎杳冥之内也兩者之中謂其未發而本心純全至正至中無過差不及之患故也人之本心方其至静而不與物交也本與天地相似及其感於物而動而喪其本心則失其中正而過與不及之患生矣惟發而中節即謂之和此言中之動而為和也大本以本心言也達道言其道通達於天下也天地本有定位萬物本有發育所以失其位而不能育者人亂之也故聖人能致中和則天地位萬物育 建安真氏曰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此參天地賛化育之事也可謂難矣然求其所以用功者不過曰敬而已葢不睹不聞之時而戒懼者敬也已所獨知人所未知之時而致謹者亦敬也静時無不敬即所以致中動時無不敬即所以致和為人君者但當恪守一敬静時以此涵養動時以此省察以此存天理以此遏人欲工夫到極處即所謂致中致和自然天地位萬物育如箕子洪範所謂肅乂聖哲謀而雨暘燠寒風應之董仲舒所謂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百官正萬民則隂陽和風雨時諸福百物莫不畢至皆是此理 蔡氏曰喜怒哀樂未發則性也謂之中者以其未發而無所偏倚也發則情也謂之和者以其發而無所乖戾也大本者萬殊一本也達道者萬世常道也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推極中和之妙而言也此聖人之能事問學之極功故子思子合而結之也 又曰自天命之謂性至萬物育焉為一篇之體下言徳者主中而為言也言道者主和而為言也言至誠者即致中和之義也 新定顧氏曰天地定位于上下萬物並育于兩閒亦惟本於此中達於此和故非此中非此和天地無由而位萬物無由而育奚以知其然耶天地之所自出萬物之所自來惟此中也天地之所以順動萬物之所以化生惟此和也故舎中和則無以為天地無以為萬物矣推中和之極致乃至於此學者可不從事於此乎或曰子思以中庸名篇而此乃推言中和何也曰道無定名言有歸趣故道一也自其寂然未發形而言之謂之中自其悠久不變而言之謂之庸自其順動協應而言之謂之和豈有二道哉 禮記集說卷一百二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五 宋 衞湜 撰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鄭氏曰庸常也用中為常道也反中庸者所行非中庸然亦自以為中庸也 孔氏曰自此至不行矣夫一節子思引仲尼之言廣明中庸之行唐陸氏曰王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河南程氏曰君子之於中庸無適而不中則其心與中庸無異體矣小人之於中庸無所忌憚則與戒慎恐懼者異矣是其所以反中庸也【伊川】 又曰小人更有甚中庸脫一反字小人不主於義理則無忌憚無忌憚所以反中庸也【伊川】 又曰且喚做中若以四方之中為中則四邊無中乎若以中外之中為中則外面無中乎如生生之謂易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豈可只以今之易書為易乎中者且謂之中不可捉一個中来為中【明道】 又曰欲知中庸無如權須是時而為中若以手足胼胝閉户不出二者之間取中便不是中若當手足胼胝則於此為中當閉户不出則於此為中權之為言稱錘之義也【伊川】 蘇季明問君子時中莫是隨時否曰是也中字最難識須是黙識心通且試言一㕔則中央為中一家則㕔中非中而堂為中言一國則堂為中而一國之中為中推此類可見矣且如初寒時則薄裘為中如在盛寒而用初寒之裘則非中也更如三過其門不入在禹稷之世為中若居陋巷則不中矣居陋巷在顔子之時為中若三過其門不入則非中也或曰男女不授受之類皆然曰是也男女不授受中也在喪祭則不如此矣【伊川】 又曰楊子拔一毛不為墨子又摩頂放踵為之此皆是不得中至於子莫執中又欲執此二者之中不知怎生執得識得則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個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則不中矣【伊川】 又曰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此皆時也未嘗不合中故曰君子而時中【伊川】 横渠張氏曰時中之義甚大須精義入神始得觀其㑹通行其典禮此方是真義理也行其典禮而不達㑹通則有非時中者矣君子要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者以其㸔前言徃行熟則自能見得時中藍田吕氏曰此章言中庸之用時中當其可而已猶冬飲湯夏飲水之謂無忌憚所以無取則也不中不常妄行而已一本云君子蹈乎中庸小人反乎中庸者也君子之中庸也有君子之心又達乎時中小人之中庸也有小人之心反乎中庸無所忌憚而自謂之時中也時中者當其可之謂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當其可也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速則速可以久則久當其可也曽子子思易地則皆然禹稷顔回同道當其可也舜不告而娶周公殺管蔡孔子以㣲罪行當其可也小人見君子之時中唯變所適而不知當其可而欲肆其姦心濟其私欲或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則曰唯義所在而已然實未嘗知義之所在有臨喪而歌人或非之則曰是惡知禮意然實未嘗知乎禮意猖狂妄行不謹先王之法以欺惑流俗此小人之亂徳先王之所以必誅而不以聴者也又曰執中無權雖君子之所惡茍無忌憚則不若 無權之為愈 建安游氏曰道之體無偏而其用則通而不窮無偏中也不窮庸也以性情言之則為中和以徳行言之則為中庸其實一也君子者道中庸之實也小人則竊中庸之名而實背之是中庸之賊也故曰反中庸君子之於中庸自幼壯至於老死自朝旦至於暮夜所遇之時所遭之事雖不同其為中一也故謂之時中言行小變而不失其大常也小人之於中庸則居之似忠信行之似亷潔而居之不疑或詭激以盗名進銳退速此所謂無忌憚而反中庸者也 延平楊氏曰事各有中故執中必有權權猶權衡之權所以稱物之重輕而取中也中無常主惟其時焉耳時者當其可之謂也仲尼不為己甚者而孟子曰聖人之時以其仕止久速各當其可也君子之趨變無常蓋用權以取中也小人不知時中之義反常亂徳以欺世其為中庸也乃所以為無忌憚也 或問有謂中所以立常權所以盡變不知權則不足以應物知權則中有時乎不必用矣是否曰知中則知權不知權則是不知中也曰既謂之中斯有定所必有權焉是中與權固異矣曰猶坐於此室室自有中移而坐於堂則向之所謂中者今不中矣堂固自有中合堂室而觀之蓋又有堂室之中焉若居今之所守向之中是不知權豈非不知中乎如一尺之物約五寸而執之中也一尺而厚薄大小之體殊則所執者長短多寡之中而非厚薄大小之中也欲求厚薄小大之中則釋五寸之約唯輕重之知而其中得矣故權以中行中因權立中庸之書不言權其曰君子而時中蓋所以為權也 又曰中者豈執一之謂哉亦貴乎時中也時中者當其可之謂也堯授舜舜授禹受之而不為泰湯放桀武王伐紂取之而不為貪伊尹放大甲君子不以為簒周公誅管蔡天下不以為逆以其事觀之豈不異哉聖人安行而不疑者蓋當其可也後世聖學不明昧執中之權而不通時措之宜故徇名失實流而為子噲之讓白公之争自取絶滅者有之矣至或臨之以兵而為忠小不忍而為仁皆失是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章已下十章皆論中庸以釋首章之義文雖不屬而意實相承也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精㣲之極致也唯君子為能體之小人反是王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為然今從之 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随時以處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所忌憚也蓋中無定體隨時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而無時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則肆欲妄行而無所忌憚矣變和言庸者㳺氏曰以性情言之則曰中和以徳行言之則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 或問此其稱仲尼孫可以字其祖乎曰古者生無爵死無諡則子孫之於祖考亦名之而已矣周人冠則字而尊其名死則諡而諱其名則固已彌文矣然未嘗諱其字者也故儀禮饋食之祝詞曰適爾皇祖伯某父乃直以字而面命之況孔子爵不應諡而子孫又不得稱其字以别之則將謂之何哉 又曰君子所以中庸小人之所以反之者何也曰中庸者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蓋天命人心之正也唯君子為能知其在我而戒謹恐懼以無失其當然故能隨時而得中小人則不知有此而無所忌憚故其心每反乎此而不中不常也 又曰小人之中庸王肅程子悉加反字蓋疊上文之語然諸説皆謂小人實反中庸而不自知其為非乃敢自以為中庸而居之不疑如漢之胡廣唐之吕温栁宗元者則其所謂中庸是乃所以為無忌憚也如此則不須増字而理亦通矣曰小人之情狀固有若此者矣但以文勢考之則恐未然蓋論一篇之通體則此章乃引夫子所言之首章且當略舉大端以明别君子小人之趣向未當遽及此意之隠㣲也若論一章之語脈則上文方言君子中庸而小人反之其下且當平解兩句之義以盡其意不應偏解上句而不解下句又遽别解他説也故疑王肅所傳之本為得其正而未必肅之所增程子從之亦不為無所據而臆決也諸説皆從鄭本雖非本文之意然所以發明小人之情狀則亦曲盡其妙而足以警乎鄉原亂徳之姦矣 又語録云或謂聖賢亦有不誠處如取瑟而歌出弔東郭之類說誠不如只説中先生曰誠而中君子而時中不誠而中小人之無忌憚海陵胡氏曰君子有一不善慮為名教之罪人小人由其無所畏忌故棄中道而不顧也 長樂劉氏曰君子以大中之道為常久所行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故曰君子中庸也小人不恥不仁不畏不義言動言反於中庸也君子而時中者謂夙興夜寐之間時省厥中唯恐其為外物之所動而失其正也夫性禀於天而中出乎性其本雖静非自誠而明者未始不為外物之所動也目司其視耳司其聴聲司其言形司其貌而心也者時省厥中以役五事俾夫聲色之來而不能動吾中則明出乎視而聦出乎聴者非耳目之所能為也心省乎中而已矣俾夫言行之出應乎萬變而不失吾中則從出乎言而恭出乎貌者非聲形之所能為也心省乎中而已矣然則君子所以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者心之所職豈不重乎苟非時刻之間不忘警省則性之存者幾希矣故曰君子而時中也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者小人目悅乎色而不憚傷其明也耳悅乎聲而不憚傷其聦也貌悅舒惰而不憚傷其恭也言悅順情而不憚傷其從也心悦邪辟而不憚傷其睿也由其一心之無忌憚而陷其身於不義刑禍從而加焉無他也須臾之間言行離乎其性則反於中庸矣又不知以為忌憚時省其失則終於小人而冐於刑禍也 廣漢張氏曰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須識得此然後時中之義可得而明不然則幾何而不為子莫之執也子莫之意以為楊子不拔一毛為不及而墨子摩頂放踵為過之我但執此二者之中耳殊不知中無乎不在有時三過其門而不入有時居陋巷而不顧此所謂時中也其所以能時而中者奈何以其大本立故也大本立則周旋萬變而中之體不亂故曰時中也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蓋極精一之妙則是中也湯之執中意亦類此若子莫則於過與不及之間求所謂中者而執之不知既己昧其體矣故曰執中無權權者所以妙夫中也故學者必先求仁知仁則中體可見應事接物得所以權之者矣若夫聖人則無俟於權而無時不中矣 延平黄氏曰君子以時中則有時不中矣此其所以為中庸更而不可拘續而不可窮其縱不流其守不固流者執庸而不及中者也固者執中而不及庸者也執庸者害道之常此為庸者之無忌憚也執中者害道之變此為中者之無忌憚也楊墨失中子莫失庸 嵩山晁氏曰中之所以為常道也君子而時中則無時而不中也小人而無忌憚須臾變改莫之能中也以是知先儒說用中為常道是也 馬氏曰君子者人之成名而中庸者人道之全者也故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人道者也故曰小人反中庸晉陵喻氏曰時中之君子以天下譽之而不喜以天下非之而不怒舉天下無以動其心者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舉天下之事無大小焉無適莫焉無可無不可焉唯時中而已小人唯利之從唯名是徇其於君子之心一切反之聞君子之中庸也乃欲竊取其名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如紫奪朱如鄭亂雅如鄊原之亂徳是借以資其無忌憚者爾 東莱吕氏曰楊氏為我墨氏兼愛為其賊道也舉一而廢百也夫楊墨之叛道孟子闢之固深切著明卻有子莫一等病難識大抵近者卻是逺近之一字卻是誤子莫處楊氏為我墨氏兼愛各守其偏去中為甚逺然或有一人救之云此非中道未必不回歸於中卻近惟子莫自以為能執是中卻最害道如中庸說君子之中庸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小人而無忌憚人説小人中庸欠一反字亦不消著反字蓋小人自認無忌憚為中庸如後世莊老之徒亦子莫之學如説不死不生如説義利之間皆是不得時中之義止於兩事中間求其中如何㑹識得中大抵時中㝡難識故前輩論有長短之中有輕重之中因舉扇以示人云徒知長短之中而不知輕重之中則如子莫止於兩事求其所謂中不知有非仁而仁非義而義如何不審輕重若使中有定所如仁義禮智信只須按定本去做惟其無定此君子所以欲明善審是時中之義子思發之於中庸如孔子亦未嘗不言如易之消息盈虚春秋之襃貶是非未嘗不是中學者能㸔得易與春秋自然識得中 四明沈氏曰因天下同然之理行於其所當行而不用意此之謂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反不是倍計較揣度用私意以為之此之謂反中庸之上更著一個字不得若著一個字便是用意君子中庸何其安静簡明哉 吴興沈氏曰自天命之謂性而至於君子謹其獨自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而至於萬物育焉是皆緫中庸之體要而指中庸之功用也體要功用既極兩盡然後中庸之名始立於此中庸之名前人未發之子思不敢以私見立道之名於是援仲尼之説以申之庶幾天下不以我為妄此中庸之標目所由立也中即喜怒哀樂未發者也庸即喜怒哀樂己發而中節者也庸非中之外復有所謂庸也由中而發無一之不中節者也人莫不有喜怒哀樂也惟其發而不中節故不可以為庸使其舉皆中庸也無時而不中兹其所以為庸也然則時也節也庸也是或一道也若夫小人則不然喜怒哀樂隨性而發逐物而動其與中庸實相背馳故曰反中庸反中庸者小人之常也然又樂聞君子時中之説乃同乎流俗合乎汙世時尚縱横則為蘇秦時尚刑名則為申韓時尚虚無則為黄老竊時中之名而流入於無忌憚此所以謂小人之中庸也 髙要譚氏曰中之道出而應物見於時措之宜者謂之時中此即和之義也語其稱量事物輕重適當則謂之權皆發而中節焉爾曰時中云者變通無滯泛應曲當之謂也循常而行之固中矣適變而行之亦中也考禮而行之固中矣從俗而行之亦中也師古而行之固中矣度今而行之亦中也天下之事不勝其衆而君子汎應無徃非中此君子用權之㣲意非小人所可得與也小人見君子之時中不執於一徃徃竊取其説以肆無窮之欲縱横顛倒無所不為亦曰吾之所為皆時中也然君子小人則有辨矣君子大本先立故見於應物者事事中節小人大本先失其見於行事又安能中節乎此其所以辨也聖人惡其近似故辨之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時中小人無忌憚也言君子有體斯有用故為中庸小人體不立而用常差故為反中庸君子發而中節故為時中小人發而不中節但為無忌憚爾可謂灼見小人之情狀矣使君天下者得是説而通之則辨君子小人若辨白黒又何知人之難矣 錢塘于氏曰全吾心之中和乃所以為君子之中庸中和二字子思自吾心體之中庸二字乃自吾夫子發之無和不能以為庸其實一理也 江陵項氏曰此言君子小人之所由分使修道者知所避就也時中由時敏時習也戒懼謹獨之謂也既君子矣又時中焉此聖所以愈聖無忌憚者戒懼謹獨之反也既小人矣又無忌憚焉此愚所以愈愚使君子而不時中則小人矣使小人而有忌憚則君子矣君子小人之分無它敬與慢之間耳 仁夀李氏曰曾子曰堂堂乎張也難與並為仁矣子謂子夏女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子張子夏亦何至難與為仁而流為小人之歸然師友警教如此其嚴蓋慮其或過或不及而弗蹈乎中庸則駸駸焉行乎小人之塗而不自覺也且此章論中庸始言君子足矣而遽及小人何也孟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此為仁反此即為不仁又曰欲知舜與跖之分無他善與利之間而已矣此為善反此即為利故夫子平日每以君子小人對言之而子思子首引此言以示學者之決擇蓋謂欲為君子者當無一念非中庸一或反之則此之一念即為小人之念當無一言非中庸一或反之則此之一言即為小人之言當無一行非中庸一或反之則為小人之行君子小人如隂陽晝夜氷炭黒白之殊而其差特在乎中庸向背之間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中平常可久之庸一或反之則雖有絶人之才智蓋世之事功被之以小人之名而不得辭甚可懼也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之義前輩備言之矣物有萬殊事有萬變所居之位有髙下所遇之時有隆汙或出或處或黙或語各惟其時不必同也然有同焉者中也可仕可止可久可速各惟其時不執一也然有一焉者中也皆非過也皆非不及也皆平常可久而非詭異之行也惟其君子之徳而又能時以取中斯所以為君子之中庸小人之中庸也脫一反字小人者君子之反也無忌憚者戒謹恐懼之反也君子惟懼乎一出言而異乎中庸小人則肆意巧言而不知畏也君子惟懼乎一舉足而違乎中庸小人則縱欲妄行而不知畏也惟其不知畏故曰與中庸相背而馳使其有所忌憚則不至此矣 晉陵錢氏曰仲尼孔子之字也學者尊其師曰子稱仲尼所以别之猶舜典先稱舜後稱帝也 霅川倪氏曰小人之中庸無反字正義為小人亦自以為中庸得之矣王肅添反字非也忌者有所疑也憚者有所畏也人惟有所疑忌故不肯為不善有所畏憚故不敢為不善小人託中庸以自便借中庸以文姦曰吾亦中耳我亦庸耳何為不可此之謂無忌憚也無忌憚與戒謹恐懼相反唯其無忌是以不戒謹惟其無憚是以不恐懼何謂無忌憚因孔子聖之時於是借以為説仕於不可仕之時如漢末假儒者之説以仕於莽朝以干利禄如孟子有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説於是借以自便如鄉原之言不顧行行不顧言作偽欺世故曰無忌憚 建安真氏曰程氏之論時中至矣楊氏因其説而推明亦有補焉易之道以時義為主如乾之六爻當潛而潛中也當潛而見則非中矣當飛而飛中也當飛而潛則非中矣它卦亦然洪範三徳當剛而剛中也當剛而柔則非中矣推之事事物物莫不皆然此乃撫世應物之大權然必以致知為本 新定顧氏曰夫君子中庸體道者也純乎天理不以人欲㕘之也小人没於私慾失其本心倡狂妄行是之謂反中庸然隨時制宜不失乎中而後可以為中庸不然執中無權猶執一也故曰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良心善性天之予我以是則必望我以全乎是今也私慾横生從耳目之欲是不知有本心也不知有本心是不知有天命也夫以人而不知有天其無忌憚孰甚焉斯其所以敢於反中庸也故曰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雖然非時中不足以語中庸然非體中庸之至抑不足以語時中故可與立也而後可以語權惟艮之止而後動静不失其時此君子之事也彼小人之無忌憚也惟其愚也所謂天理習聞其號非有真見所謂惟天聦明所謂惟天明畏所謂福善禍淫彼以為天未必切切然也是以無忌憚而反中庸不知天定斯能勝人人非鬼責人禍天刑每歸於無忌憚反中庸之徒若夫君子在舜則曰兢業在湯則曰危懼在文王則曰敬忌在孔子則曰畏天命在曾子則曰戰戰兢兢夫然故不失中庸卒之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君子小人之所以終其異也如此夫 蔡氏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夫子之言也君子而時中小人而無忌憚也子思釋夫子之言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鄭氏曰鮮罕也言中庸為道至美顧人罕能久行河南程氏曰中庸天下之至理徳合中庸可謂至矣自世教衰民不興於行鮮有中庸之徳也【一說民鮮能久行其道也】 藍田吕氏曰人莫不能中庸鮮能久而已久則為賢人不息則為聖人 一本云中庸者天下之所共知天下之所共行猶寒而衣飢而食渴而飲不可須臾離也衆人之情厭常而喜新質薄而氣弱雖知不可離而亦不能久也唯君子之學自明而誠明而未至乎誠雖心悅而不去然知不可不思行不可不勉在思勉之分而氣不能無衰志不能無懈故有日月至焉者有三月不違者皆徳之不可久者若至乎誠則不思不勉至於常久而不息非聖人其孰能之建安㳺氏曰徳至於中庸則全之盡之不可以有加矣故曰其至矣乎舜之為大知則用此道而至也顔淵之為賢則擇此道而求其至也若舜之為大孝武王周公之為達孝則由此道而成名也子路問强則將進此道而已哀公問政則將行此道而已自修身以至懐諸侯皆出於此道不其至矣乎然非至誠無息者不足以體此非自强不息者不能以致此故久於其道者鮮矣 上蔡謝氏曰中不可過是以謂之至徳過可為也中不可為是以民鮮能久矣 河東侯氏曰民不能識中故鮮能久若識得中則手動足履無非中者故能久易之恒曰君子立不易方恒久也聖人得中故能常久而不易 延平楊氏曰道止於中而己過之則為過未至則為不及故唯中庸為至又曰至所謂極也極猶屋之極所處則至矣下是為不及上焉則為過或者曰髙明所以處己中庸所以處人如此則是聖賢所以自待者常過而以其所賤者事君親也而可乎然則如之何曰髙明即中庸也髙明即中庸之體中庸者髙明之用耳髙明亦猶所謂至也 新安朱氏日過則失中不及則未至故唯中庸之徳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無難事但世教衰民不興行故鮮能之今已久矣論語無能字 或問民鮮能久或以謂民鮮久於中庸之徳而以下文不能期月守者證之何如曰不然此章方承上章小人反中庸之意而泛論之未遽及夫不能久也下章自能擇中庸者言之乃可責其不能久耳兩章各自發明一義不當遽以彼而證此也且論語無能字而所謂矣者又已然之辭故程子釋之以為民鮮有此中庸之徳則其與不能期月守者不同文義益明白矣曰此書非一時之言也章之先後又安得有次序乎曰言之固無序矣子思取之而著於此則其次第行列決有意謂不應雜置而錯陳之也故凡此書之例皆文斷而意屬讀者先因其文之所斷以求本章之說徐次其意之所屬以考相承之序則有以各盡其一章之意而不失夫全篇之㫖然程子亦有久行之說則疑出於門人之所記蓋不能無差繆而自世教衰之一條乃論語解而夫子之手筆也諸家之説固皆不察乎此然吕氏所謂厭常喜新質薄氣弱者則有以切中學者不能固守之病讀者合諸期月之章而自省焉則亦足以有警矣侯氏所謂民不識中故鮮能久若識得中則手動足履皆有自然之中而不可離則庶幾耳 臨川王氏曰孔子歎此中庸為徳之至而當時之人鮮能久之語亦曰中庸之徳至矣乎民鮮久矣葢孔氏重傷政化已絶天下之人執乎一偏中庸之道所以不能行也 吴興沈氏曰世之説者曰過非中也不及亦非中介乎過不及之間者中也予曰不然過固非中過而得其至焉過亦中也不及固非中不及而得其至焉不及亦中也譬如天壤之間洛為中地自燕而望洛則燕自有中而洛為偏矣自越而望洛則越自有中而洛亦偏矣推而至於天地事物之間莫不有至當之處初無過不及之分也夫是之謂中庸其至矣乎至之為義天理之自然人為之不可加損真理渾然間不容髪者是也非夫固聦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此民鮮能者亦已久矣卒篇之詩曰徳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即是説也四明沈氏曰至非極至之至甚難言也過非至不及亦非至箭鋒相遭於毫芒杪忽之㣲用意以為之不可無意以為之亦不可百姓日用而不知者安能久此哉 晉陵錢氏曰至猶極也民亦人也中庸之徳乃理之至極而人鮮能之如此者久矣歎道之廢也詩云周道如砥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言顧之澘焉出涕亦此意 仁夀李氏曰中庸之為至何也理之極而不可加之謂至譬如立乎天下之中自東而西者至乎此而止自南而北者至乎此而止凡未至乎此與既至乎此而又過焉者皆偏也天之生物固莫不有當然之則非人之私知所能益損乎其間大學言止於至善意亦同此然所謂至者初非窮髙極逺之事不過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與國人交之信如此之類而已但世教既衰民鮮能之其來已久夫有周之末先王之迹未逺聖人猶有久矣之歎况後聖人又千數百年者乎雖然自物則言之則過與不及皆不可以言至自末世言之則過乎則者少不及乎則者多學者試以事君之敬事父之孝與人交之信反已而自省焉則其至與否可見矣 廣安游氏曰學而至於中庸人以為中和庸常而易能也然非盛徳不能至此所謂盛徳者如謙也沖也勤也晦也謹也廣也大也博也正也中也察也精也㣲也如此數字須博學之明辨之審思之力行之些子工夫不到便有差徳有盛於此乎 新定顧氏曰民之為言指衆人也孟子曰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中庸者人心固有之理論天下之理無以尚之故曰其至矣乎天下之人均有是心均有是理厥初渾然與生俱生而何不能久之有惟夫利欲汨之則能暫而不能久耳然人之不能久於中庸天下皆是也不言民不能久而曰民鮮能久此聖人不以薄待人之意詩曰民鮮克舉之語曰蓋有之矣我未之見也皆此意也 江陵項氏曰民鮮能久矣言人之不能知不能行也下曰道之不行言非不能行由於不能知也又曰道之不明言非不能知由於不能行也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鄭氏曰過與不及使道不行唯禮能為之中 孔氏曰道之不行為易故智者過之愚者不及道之不明為難故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變知為賢變愚為不肖是賢勝於知不肖勝於愚也飲食易也知味難也師曠别薪張華辨鮓符朗食雞知棲半露食鵝知其黒白是謂知味 河南程氏曰劉元城問明道行状云昔之惑人也乗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髙明既曰髙明又何惑乎程先生曰今之學釋氏者往往皆髙明之人所謂知者過之也然此非中庸所謂極髙明故知者過之若是聖人之知豈更有過【伊川】 又曰聖人與理為一故無過無不及中而已矣其他皆以心處這過道理故賢者常失之過不肖常失之不及 藍田吕氏曰諸子百家異端殊技其設心非不欲義理之當然卒不可以入堯舜之道者所知有過不及之害也疏明曠達以中為不足守出於天地範圍之中淪於虚無寂寞之境窮髙極深要之無所用於世此過之之害也蔽䝉固滯不知所以為中泥於形名度數之末節徇於耳目聞見之所及不能體天地之化達君子之時中此不及之害也二者所知一過一不及天下欲蹈乎中庸而無所歸此道之所以不行也賢者常處其厚不肖者常處其薄曽子執親之喪水漿不入口者七日髙柴泣血三年未嘗見齒雖本於厚而滅性傷生無義以節之也宰予以三年之喪為己久食稻衣錦而自以為安墨子之治喪也以薄為其道既本於薄及徇生逐末不免於恩以厚之也二者所行一過一不及天下欲擇乎中庸而不得此道之所以不明也知之不中習矣而不察者也行之不中行矣而不著者也是知飲食而不知味者也又曰此章言失中之害必知其所以然然後道行必可常行然後道明知之過無徵而不適用不及則卑陋不足為是取不行之道也行之過不與衆共不及則無以異於衆是不明之因也行之不著習矣不察是亦飲食而不知味者如此而望道之行難矣夫延平楊氏曰極髙明而不知中庸之為至則道不行知者過之也尊徳性而已不道問學則道之不明賢者過之也夫道不為堯桀而存亡雖不行不明於天下常自若也人日用而不知耳猶之莫不飲食而鮮知味也 又曰若佛氏之寂滅莊生之荒唐絶類離倫不足以經世道之所以不行也此知者過之也若楊氏之為我墨氏之兼愛過乎仁義者也而卒至於塞路道之所以不明也此賢者過之也自知愚賢不肖言之則賢知宜愈矣至其妨於道則過猶不及也又曰聖人人倫之至也豈有異於人乎哉堯舜之 道曰孝弟不過行止疾徐之間而已皆人所日用而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飲而飢食日出而作晦而息無非道者譬之莫不飲食而知味者鮮矣建安㳺氏曰知出於知性然後可與有行知者過之非知性也故知之過而行之不至也已則不行其能行於天下乎若鄒衍之談天公孫龍之詭辨是知之過也愚者又不足以與此此道之所以不行也行出於循理然後可與有明賢者過之非循理也故行之過而知之不至也已則不知其能明於天下乎若楊氏為我墨氏兼愛是行之過也不肖者又不足以與此此道之所以不明也道不違物存乎人者日用而不知耳故以飲食况之飲食而知味非自外得也亦反諸身以自得之而已夫行道必自致知始使知道如知味是道其憂不行乎今也鮮能知味此道之所以不行也 河東侯氏曰知非仁知之知如白圭治水之知賢非賢哲之賢如博奕猶賢乎已之賢若引佛荘之學為知耶彼内則無父外則無君君臣父子且不能知謂之知可乎若以楊墨為賢彼皆學仁學義而過之者過於仁則為不仁過於義則為不義不及亦如之不仁不義禽獸也謂之賢可乎此皆不可謂之賢知者也子思乃曰過不及云者參差毫髪之間不得中道如師也過由也兼人求也退商也不及如此而已故曰知者賢者過之愚者不肖者不及也是道也若不約之以禮則楊墨佛荘之弊可馴致焉故易曰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此之謂也孔門之學聖人者唯顔子能知之然以顔淵之學始則鑚仰髙堅之若不可入次則瞻忽前後之若不可及及其進也則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如可力致者竭其才以求之則又見卓爾獨立從容中道神疲力乏雖欲從之末由也已噫顔淵其真知味者乎不然何歎中道之難也如此後之學者或以穿鑿為知或以謬悠為賢終不可入堯舜之道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故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猶曰人莫不學也鮮能知道云爾若以佛荘之學可亂我道彼之為道絶類離倫章章然與我道為戾不待較而知其為非也稍自愛者不由也惡能亂吾道而不行哉孔子之所謂不明不行云者以其似是而非如世儒之學同是堯舜同非桀紂同尊孔子同稱為儒其説足以惑人而終不可以入道自期於賢知而人亦賢知之語道則與道為二講說則立説支離其入人也因人之髙明使學者醉中生夢中死終不自覺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蓋謂此也新安朱氏曰此第四章道者天理之當然中而已矣知愚賢不肖之過不及則生禀之異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過既以道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賢者行之過既以道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人莫不飲食鮮能知味言道不可離人自不察是以有過不及之弊 或問此其言道之不行不明何也曰此亦承上章民鮮能久矣之意矣曰知愚之過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明也賢不肖之過不及宜若道之所以不行也今其互言之何也曰測度深㣲揣摩事變能知君子之所不必知者知者之過乎中也昬昧蹇淺不能知君子之所當知者愚者之不及乎中也知之過者既唯知是務而以道為不足行愚者又不知所以行也此道之所以不行也刻意尚行驚世駭俗能行君子之所不必行者賢者之過乎中也卑汙苟賤不能行君子之所當行者不肖者之不及乎中也賢之過者既唯行是務而以道為不足知不肖者又不求所以知也此道之所以不明也然道之所謂中者是乃天命人心之正當然不易之理固不外乎人生日用之間特行而不著習而不察是以不知其至而失之耳故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知味之正則必嗜之而不厭矣知道之中則必守之而不失矣 臨川王氏曰中庸之道不行不明於世者孔子言我固知其然矣當孔子之時治化已絶處士横議各信一偏之見是故知賢者止知用心之切求過於道中庸之理所以不明不行夫知者知其行道於世使愚者皆可企及賢者謂不行道於世則當明之於己而使不肖者皆可以法傚若舜之知可謂能行也顔回之擇善可謂能明也愚不肖者固可以勉而行中庸之道矣今因其知與賢者求過於道是以望道而不可企及所以聖人於此深責其知與賢者之過而非愚不肖之罪若伯夷栁下恵之徒皆非中道故孟子但言其聖人清和之一節耳人孰不飲食也然鮮能知正味如酸醎辛苦之類皆得其中和可也人莫不欲行道也鮮能知中和之理反棄聖道而務為異行孔子所以歎之也 延平周氏曰知愚言其性知則知道者也愚則不知道者也賢不肖言其行賢則行道者也不肖則不能行道者也故於道之不行而言知與愚者以其知之過而不知之不及也於道之不明而言賢與不肖者以其行之過而不行之不及也人非飲食無以生而非道亦無以生然人莫不資於飲食而鮮能知其味猶莫不資於道而鮮能知其趣故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孟子曰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 海陵胡氏曰道之不行以知愚言之道之不明以賢不肖言之者知者有知之謂也賢者道藝徳行之緫稱行其道凡有知之人皆能之也明其道非大才大徳之人則不可也故或言賢或言知者各係其輕重而言也愚與不肖對賢知言之因以别其名肖者似也本有賢人之質但以不能遵履賢人之業故曰不肖以此言之道之不行重於道之不明何哉道之不行尚有能明之者但不能行耳道之不明是世無人能明之則大中之道㡬乎絶矣 嚴陵方氏曰學記雖有嘉殽弗食不知其㫖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此以味况知道宜矣 山隂陸氏曰知愚才也賢不肖行也道之不行以知之不察道之不明以行之不著苟知味矣不應不及亦不應過也 延平黄氏曰知者過之故夫婦之愚不可以與知此所謂愚者不及也賢者過之故夫婦之不肖不可以能行此所謂不肖者不及也智者行之然後愚者得以知焉賢者明之然後不肖者得以行焉 莆陽林氏曰不必分知愚賢不肖之辨但聖人欲發揮其言而作中庸者只欲辭達故再言之不行不明初無差别 范陽張氏曰知味者當優游涵泳於不睹不聞之時可也 永嘉薛氏曰所貴乎知者為其能有擇也所貴乎賢者為其能有見也人之望也所賴以先民也愚者固不及矣知者又過中道道何從而行乎不肖固不及者賢者又過中道道何從而明乎孔子興道不行之歎蓋歎賢而知者過猶不及君子小人之間不能以寸飲食而知其味之正斯無嗜好之僻也毋偏毋頗則近道矣 兼山郭氏曰昔舜之命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蓋言天下無二道萬化無二理要之一而已矣自其上者觀之則謂之知自其下者觀之則謂之愚知者過之愚者不及其於失道均矣惟其失道所以不能行道此道所以不行也自其力行者言之謂之賢自其自棄者言之謂之不肖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其於失道均也惟其失道所以不能明道此道所以不明也二者不知所謂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也是猶飲食人之常而不能知天下之正味也易牙之於味得其所同曾晢之於羊棗得其所獨為道者棄其所同徇其所獨此孔子所以歎道之不行也 晏氏曰知愚之過不及宜曰道之不明賢不肖之過不及宜曰道之不行今乃反言之者何哉蓋知者専於明道或怠於行道賢者専於行道或忽於明道故爾書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蓋不能知味者以喻不能知道也道既不能知安能行道乎 髙要譚氏曰知者賢者視愚不肖固為有間然不識大本所在而求之或過則與不及均矣此中庸所以不明不行也飲食者衆知味者鮮道之精㣲非言語筆墨之所能形容者其猶味歟此則全在精思黙識之功不加此功終不能知味也由其知味者鮮故能久者亦鮮 霅川倪氏曰子思以過與不及皆非中道是以至於不明不行而貴於修道也知固勝愚賢固勝不肖若以中道論之則皆為未至知味不必如正義所引師曠張華符朗之知味但人於飲食苟知其味之㫖自然嗜之猶學者於中庸之道苟能含咀而知其味則理義之悅我心猶芻豢之悦我口自不能已也新定顧氏曰道之不行由知者過而愚者不及此知之不至則不能行也夫知者才識有餘愚者才識不足自其未學而言之知者知其所知而非聖人之所謂知也彼其執荒唐繆悠之説以為信主離世異俗之論以為髙自聖人言之則過乎中庸矣若夫愚者本其資禀之凡陋安於耳目之濡染聞所謂廣大配地髙明配天悠久無疆則驚駭疑沮或且以為不然自聖人言之則不及乎中庸矣夫行本於知者也彼其知之差如此何望其能行乎故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由賢者過而不肖者不及此行之不至則不能知也夫賢者淳篤不肖者輕浮自其未學而言之由其資禀而推之行事賢者每過於厚不肖者每流於薄皆非中庸也彼既過於厚則其念慮惟知厚之趣耳豈復知中庸彼既流於薄則其念慮惟知薄之趣耳又豈復知有中庸故曰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嗚呼天下之理知則必行行則必知二者常相待也然使學者苟未能知苟未能行而願學焉其當先從事於知乎抑當先從事於行乎今夫水人知其能溺火人知其能焚人之不蹈於水火者則以其知之明耳人之知道而能若此其有不行之者乎孟子曰始條理者知之事也又曰不明乎善不誠其身矣言知之在所先也夫子欲發明是義故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而繼之曰道其不行矣夫夫人孰不飲食而知味者鮮蓋必若易牙而後名為知味耳人之於徳莫難於知觀聖人他日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又言知徳者鮮矣則可以見矣不知乎徳則不知善之不可不為不知惡之必不可為况望其惟中庸之行乎雖然行之待於知固也而前復言知待於行何歟蓋知其大體則必惟道之是行而理之閎逺㣲妙事之纎悉委曲容有未盡知者迨其行之久則所造愈深所見益明此知之所以有待於行也 晉陵錢氏曰行當為明明當為行文互差智者賢者對愚不肖言之非大智大賢也或過或不及患在不知猶飲食而不知味不知則不明不明則不行故下云道其不行矣夫 蔡氏曰言有達徳而不能備者也不行者失於仁不明者失於智飲食鮮能知味者失於勇 又曰人之所以不能中庸之道者由其徳不備也智者賢者既偏於志仁而愚者不肖者又昧於知仁此所以或過或不及而不行不明也然道之在人如飲食之不可廢苟知其味之正則必嗜之而不厭矣 又曰言達徳而極乎道者欲知本非用不行不明所以當推之用也言達道而及乎徳者欲知用由本可知可行所以當反乎本也 象山陸氏曰愚不肖者不及焉則蔽於物欲而失其本心賢者知者過之則蔽於意見而失其本心故易大傳曰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鮮矣徇物欲者既馳而不知止徇意見者又馳而不知止故道在近而求之逺道在易而求之難 又曰若愚不肖之不及固未得其正賢者知者過之亦未得其正溺於聲色貨利狃於譎詐姦宄梏於末節細行流於髙論浮説其知愚賢不肖固有間矣若是心之未得其正蔽於其私而使此道為之不明不行則其為病一也周道之衰文貌日勝良心正理日就蕪没其為吾道者豈特聲色貨利而已哉楊墨皆當世之英人所稱賢孟子之所排斥拒絶者其為力勞於斥儀衍輩多矣所自許以承三聖者蓋在楊墨而不在衍儀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鄭氏曰閔無明君教之 新安朱氏曰由不明故不行此第五章承上章而舉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江陵項氏曰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子曰道其不行矣夫此復自知言之人誰不行惟其不知則不能以實行也下引舜之大知猶曰古之人有能知者大舜也又曰人皆曰予知以下此復自言行之人誰不知惟其不行則不能以真知也下引回之為人猶曰古之人有能之者顔子是也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隠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 鄭氏曰邇近也兩端過與不及也用其中於民賢與不肖皆能行之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舜能行中庸之行先察近言而後至於中庸也端謂頭緒執持愚知兩端用其中道於民愚知俱能行之 河南程氏曰執猶今之所謂執持使不得行也舜執持過不及使民不得行而用其中使民行之也又問此執與湯執中如何曰執只是一個執舜執兩端是執持而不用湯執中而不失將以用之也若子莫執中卻是子莫見楊墨過不及二者之間執之卻不知有當摩頂放踵利天下時當拔一毛利天下不為時執中而不變通與執一無異 横渠張氏曰今人所以不及古人之因此非難悟設此語者蓋欲學者存意之不忘庶㳺心寖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舜之心未嘗去道故好察邇言昧者日用不知口誦聖言而不知察况邇言一擇則棄猶草芥之不足珍也試更思此説推舜與昧者之分寐與醒之所以異無忽鄙言之邇也 又曰只是要博學學愈博則義愈精㣲舜好問好察邇言皆所以盡精㣲也 藍田吕氏曰舜之知所以為大者樂取於人以為善而已好問而好察邇言隠惡而揚善皆樂取諸人者也兩端過與不及也執其兩端乃所以用其時中猶持權衡而稱物輕重皆得其平故舜之所以為舜取諸人用諸民皆以能執兩端不失中也 一本云好問則無知愚無賢不肖無貴賤無長幼皆在所問好察邇言者流俗之諺野人之語皆在所察廣問合乎衆議者也邇言出於無心者也雖未盡合於理義而理義存焉其惡者隠而不取其善者舉而從之此與人同之道也 延平楊氏曰道之不行知者過之也故舜以大知之事明之舜好問而好察邇言取諸人以為善也隠惡而揚善與人為善也取諸人以為善人必以善告之與人為善人必以善歸之皆非小智自私之所能為也執其兩端所以權輕重而取中也由是而用於民雖愚者可及矣此舜之所以為大而道之所以行也建安㳺氏曰好問而好察邇言求之近也隠惡而揚善取之易也此好善優於天下而為知大矣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夫道一而已其立於天下則有兩端故君子有剛克焉執其義之端也有柔克焉執其仁之端也執其兩端而用之以時中此九徳所以有常而三徳所以用人也以先覺覺後覺以中養不中此舜之所以為舜也其斯以為舜則絶學無為也 河東侯氏曰舜所以為大知者以其好問而好察邇言也好問則不蔽不蔽則明察邇言則不惑不惑則聦既聦且明所以能執過不及之兩端而不由用其中於民也隠惡者隠其過不及也揚善者用其中也舜大聖人也何待問察而後能用中乎如曰舜聖人也猶問察以濟其中小知自私苟賢自任其可不學而自蔽乎唯舜能之故曰大知又曰其斯以為舜乎新安朱氏曰此第六章舜之所以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諸人也邇言者淺近之言猶必察焉則無遺善可知然於其言之未善者則隠而不宣其善者則播而不匿其廣大光明又如此則人孰不樂告以善哉兩端謂衆論不同之極致蓋凡物皆有兩端如大小厚薄之類於善之中又執其兩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後用之則其擇之審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或問此其稱舜之大知何也曰此亦承上章之意言如舜之知而不過則道之所以行也蓋不自恃其聦明而樂取諸人者如此則非知者之過矣又能執兩端而用其中則非愚者之不及矣此舜之知所以為大而非他人所可及也兩端之説吕楊為優程子以為執持過不及之兩端使民不得行則恐非文意矣蓋當衆論不同之際未知其孰為過孰為不及而孰為中也蓋必兼緫衆説以執其不同之極處而求其義理之至當然後有以知夫無過不及之在此而在所當行若其未然則又安能先識彼兩端者為過不及而不可行哉 又語録曰舜本自知又能合天下之知為一人之知而不自用其知此其知之所以愈大若愚者既愚矣又不能求人之知而自任其愚此其所以愈愚 又問回擇乎中庸舜分上莫不須擇否曰好問好察執其兩端豈不是擇見諸友好論等級不消得且如説聖人生知安行只是行得覺容易如千里馬也是四脚行駑馬也是四脚行不成説道千里馬脚都不動㑹到千里即是他行覺快而今且學他如何動腳 長樂劉氏曰夫知出乎性凡人之所有而舜則謂之大知者以其非止於生知而又聚天下之知以廣其明採天下之視以増其哲天下之聦以滋其謀故曰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聦也是能興天下之大利弭天下之大害立天下之大法建天下之大中此其所以為大也 嚴陵方氏曰莊子曰不同同之之謂大又曰江河合水而為大舜好問好察邇言則能合衆知而與人同矣此所以為大知也言有逺近近者察之逺者可知矣言有善惡惡者不隠則適足以為言者之媿善者不揚則不足以為言者之勸知之大又見乎此凡物之立必有兩端苟執其一非過也則不及矣唯兩端俱執故不及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而能用中於民也舜之所以為舜者特此數端而已故曰其斯以為舜乎 山隂陸氏曰大孝行也大知知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諸人者然則惟邇言是聴詩何以刺均邇言也而一以為舜一以為幽王者其在聴察之間歟不言所以非所以為舜也據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 海陵胡氏曰舜有大知樂與人同為善故好問於人又好察邇近之言有惡不隠則人懐畏忌之心邇言不来矣有善不舉則人不知勸故惡則隠之善則揚之所以来羣言而通下情也又執過與不及兩端之事用大中之道於民使賢知則俯而就愚不肖則企而及也 永嘉薛氏曰所惡於知者為鑿也舜好問而好察邇言蓋未始自用而亦不輕信之也邇言猶察况其逺者乎天下之事未有無二端者好問而察邇言遏惡而揚善此執兩端而用其中之道也欲求中而二端之棄吾見其執一而非中也 嵩山晁氏曰舜之所以為舜者中庸也明誠兩盡而道教行也 莆陽鄭氏曰自用則小集衆人之知以為知則大問也察也皆集衆知也狂夫之言蒭蕘之論皆有至理聖人不以其近而易之善察言者也舜樂取諸人以為善人之善猶己之善故善則必揚之人之惡猶己之惡故惡則必隠之恕心所發有自然也天下事端勢必兩立有輕必有重有剛必有柔有寛必有猛有親必有疎各欲適當偏於此則過偏於彼則不及手持權衡所以酌輕重之中心持萬事猶手持權衡也然則兩端各有中此舜所以執之而用之於民也兼山郭氏曰極目力之所視而為明極耳力之所聴而為聦其為聦明也殆矣故聖人兼天下之聦而為聦用天下之明而為明此大舜所以為大知也好問好察邇言隠惡揚善蓋言取諸人者如是也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蓋言用諸人者如是也好問則不蔽於心好察邇言則不蔽於物隠惡揚善所以與物親而無棄物也執者去之之謂舜所以治人其納民於大中之道莫不皆然 廣安㳺氏曰學不厭智也好問則所謂學不厭也所以為大知以此邇言左右親近之言也化自上而下自近而逺逺者之化於善近者之教也近者之明於善上之人辨之之詳也當舜之時左右所親近者非禹臯陶之徒則共驩之黨也其君臣吁俞都咈之際相與論道有善焉有惡焉此不可以不辯也舜辯其善者行之而日彰日彰則揚所謂揚善也其不善者屏之屏之而日消日消則隠所謂隠惡也又知所以為過不及之故謹守其中用之於民此所謂致中和之道也 髙要譚氏曰道之不行患在知者過之使知者皆如舜之用中則無惡於知矣義理之言不必髙逺合於人情而易知切於事宜而易行語無藻飾而意己獨至此舜所以尤好察此也若不加察則往往以為淺近而棄之矣凡為惡己熟善心已絶者此真惡人也是無復一善可録棄之可也誅之可也若為惡未熟善心未絶者非真惡人也猶有一言可稱聖人不忍誅棄隠其惡揚其善也聖人以公恕待天下唯恐人之無善可稱也設有一善可稱雖素常為惡聖人猶為之隠也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何也此舜時中也是天理也如此亦中如彼亦中是謂時中時乎如此時乎如彼是謂兩端執兩端即允執厥中之謂也此執兩端爾謂之允執厥中何也曰兩端用中之凖則也執兩端乃聖人權輕重之㣲意乃所以用其中於民也執中貴知權執中無權猶執一也中道之不行患在執一而不知變是以執兩端執兩端則變通不窮泛應曲當亦如仲尼之無可無不可也聖人之行事至於無可無不可則中之為用博矣故可以損則損可以益則益而禮得其中矣可以剛則剛可以柔則柔而政得其中矣可以因則因可以革則革而為國之法得其中矣推此類行之將無適而非中中之用豈有既乎 永康陳氏曰古之知道之味者無如舜故曰大知大知則非知者過之常俯而合中而後民有所頼如好問好察邇言此取諸人以為善也如隠惡而揚善此與人為善者也如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此善與人同者孟子稱大舜有大蓋得諸此執兩端者執而不用所用者惟中耳民協于中豈無自哉 新定顧氏曰或疑舜非生知者歟何其資人如此曰舜誠生知者也何害其為資人知資人之為當務斯其所以為生知也 新安錢氏曰好問即所聞者廣幽逺無不上達矣而或邇言之不察則未免浸潤膚受之蔽 吴興沈氏曰大舜之為大知非徇己也一本於至而已惟舜得夫至以行之故極天下之大全好問則不徇己也察言則不徇人也隠惡則剛亦不吐柔亦不茹也揚善則人之有善若已有之也凡是二端皆天下所難能也舜以此處已而不敢以此望人故執夫好問察言隠惡揚善之兩端於己而用夫可以問或可以不問可以察或可以不察惡可以隠或不必盡隠善可以揚或不必盡揚就二者之中可以使之常行者用之於民舜之所以為大端有在乎此 江陵項氏曰舜之大知非强明自用之知也好問而好察邇言隠惡而揚善其好善如此知不足以言之也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不主一説惟善是從其從善如此行不足以言之也此舜所以為大知 仁夀李氏曰中庸達徳知為先仁次之勇次之舜好問知也回服膺仁也子路問强勇也上章言知者過之愚者不及故此章首言舜之大知以明其無過不及得知之中也帝舜生知之聖宜必有以知夫人之所不能知者中庸獨以好問言之何哉蓋舜之大聖正以其不自用而取諸人耳夫苟自用則一己之知終有所偏不失之過必失之不及其為知小矣舜則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無非取諸人者合天下之知以為知非大知而何故此章始終専言好問一事以舜之聖而好問於人固為不可及矣至於邇言則言之淺近人所忽者而舜必察之斯又好問之至焉者也邇言未必盡善也略而不問固不可問而不察又不可必加察焉然後善不善有所分未善者不必顯其失也故隠之善者不可匿而不宣也故揚之夫如是則不善者不吾惑而善者無所棄若是可以已乎未也言之善者不徒揚之而已必執其兩端而見之用焉執持也有人焉將任之未可也必參之衆人之言或曰可任或曰不可任此兩端也持其兩端而度其中則人之可任與否見矣有事焉將行之未可也必參之衆人之言或曰可行或曰不可行此兩端也持其兩端而用其中則事之可行與否見矣故知輕重之兩端則見其輕重之中執長短之兩端則見長短之中執厚薄之兩端則見厚薄之中凡事莫不然兩端具而中道見於是乎舉而用之於民然則舜於人之言既問之又察之又擇其善者而揚之及執其兩端得其中而用之片言之長盡為己有天下之知孰加於此舜之所以聦明睿知者不在乎他在是而已故曰其斯以為舜乎 蔡氏曰此主智而言也兩端謂邇言之過與不及者執謂執之使不行執與隠義同用與揚義同隠惡揚善主已為言執兩端用中主邇言為言耳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鄭氏曰予我也言凡人自謂有知人使之入罟不知辟也自謂擇乎中庸而為之亦不能久行言其實愚又無恒 孔氏曰此一經明無知之人罟網也擭謂柞㮙也陷阱謂坑也穿地為坎豎鋒刃於中以陷獸也言禽獸被人所驅納於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違辟似無知之人為嗜欲所驅入罪禍之中而不知辟也 建安㳺氏曰定内外之分辯榮辱之境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則君子所謂知也今也乗時射利而甘心於物役以自投於苟賤不亷之地是猶納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也此於榮辱之境昧矣其能如探湯乎擇乎中庸則知及之矣而不能以期月守則勢利得以奪之也此於内外之分易矣其能如不及乎若是者彼自謂知而愚孰甚焉故繼舜言之以明其非知也 延平楊氏曰用知必至於陷險是自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也射利而甘心於物役以自投於苟賤不㢘之地是猶納之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不能以期月守則勢利得以奪之也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非所謂知而不去者則其為知也乃所以為愚者之不及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舉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擭機檻也罟擭陷阱皆所以揜取禽獸者擇乎中庸辨别衆理以求所謂中庸即上章好問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禍而不知避以況能擇而不能守皆不得為知也 臨川王氏曰孔子歎人既以知稱反不能辟羅網陷阱之患是豈足為知哉君子之知則不然守乎中庸之道能周旋委曲俯順天下之情時剛則剛時柔則柔可行則行可止則止素患難行乎患難素夷狄行乎夷狄故禍不能及也宋桓魋欲害孔子而孔子曰天生徳於予唯有徳者能受正命則死生豈患之乎又厄於陳蔡而歌不衰此見其窮而不困憂而不畏知禍福之終始而不惑者也蓋能守中庸所以然也 長樂劉氏曰擇於中庸以為至徳力將行之而弗措也踴躍以為得憤發以自强若將終其身然及夫美色悦於前美音悦於後重利搖其心膴仕奪其志情動於中守失於外諂邪諛佞阿黨狠愎凡可利其身快其欲者無所不至心知中庸之美行反中庸之道莫能期月守其素志也始則擇之謂之不知不可也終莫能守謂之知也可乎夫知也者性之所自有也厚於前而薄於後非性也物至無窮欲侈乎内以蝕其厚則其自有者不得不薄矣 馬氏曰所惡於知者為其鑿也舜用中於民而順其性命之理所以為知之大也所貴於知者以其見險能辟見善能守也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者害之所易見中庸者善之所易明害之所易見者而莫之知人於其善之所易明者擇之不能期月守其可謂知乎然而擇乎中庸者擇之在己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者驅之在人其在己者不能擇乎中則有制於彼而為人役也 海陵胡氏曰人至於殺身辱親如魚獸然為人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避如此又烏得為知延平黄氏曰莫之知辟者不知罟擭之為害也不能期月者不知中庸之為善也不知其為善則不知其為害故不知辟與不知守者皆非有智者 兼山郭氏曰道之不明則天下之人蔽於所利而昧於至理是非汨亂吉凶混殽率趨於危亡之途日以泯泯醉生夢死曽不自悟惡覩孔子之所謂中庸者乎子曰吾見蹈水火而死未見蹈仁而死者此之謂也 東莱吕氏曰不能擇乎中庸而守之便是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知辟也蓋不入此必入彼也且如行道若知此是坦塗決然自此行去若稍有坎軻崎嶇處必不肯行况明知罟擭陷阱之害乎所以莫知辟者只是見之未明耳若見之果明不待勸勉而自行坦塗矣聖賢只是從安穩處行而已 范陽張氏曰人皆用知於銓品是非而不知用知於戒謹恐懼人皆用知於機巧術數而不知用知於喜怒哀樂未發己發之間惟其不留意於戒謹恐懼故雖驅而納諸罟擭陷阱嗜欲貪鄙之中而不自知惟其不留意於喜怒哀樂未發己發之閒故雖中庸之理暫見而不能期月守也此篇直指學者用知處故舉舜顔之事以發明之 晏氏曰罟擭陷阱人之所以獲禽獸者也知其設險而莫知辟其異於禽獸者幾希雖知擇中庸而不能守者其見善雖明惜乎用心不剛爾 髙要譚氏曰夫利欲之害能危人能敗人能滅人雖罟擭陷阱之害何以過此而無知之人貪得競取奔趨而不止此無異於自投罟擭陷阱之中而不知辟也於是人欲日肆天理日消為惡之心愈深而為善之心愈薄往往得一善而忽亡之其能期月守乎是人也雖自言予知然實非真知也使其果真知也夫豈不知罟擭陷阱之不可入而反趨之又豈不知中庸之不可失而反捨之歟 霅川倪氏曰以罟擭陷阱言欲其避害也以擇中庸而守言欲其趨善也是以其兩者而對言之 錢塘于氏曰由舜之大知而觀天下之自言知不能資人之善以處已而日墮於不善之域不能推一己之善以與人反喪其所守豈不為中庸之罪人乎蔡氏曰知即智也守即仁也言智結上言仁起下仁夀李氏曰此因上章之大知而言衆人之不知也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是謂不知擇乎中庸而不能守可謂知乎中庸之擇何也辨析衆理而取其中之謂也聖人雖不可以擇言然如上章所云問之察之隱之揚之執其兩端而取之是亦擇之之事也由學者言則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皆所以擇乎中庸也雖然中不可不擇又不可不守擇而不守終非己物既能擇之又能守之然後可以言知夫子嘗因仁以言知矣擇不處仁焉得知擇而不處謂之知不可也孟子嘗因仁義以言知矣曰知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而去之謂之知不可也夫子之所謂處孟子之所謂弗去中庸之所謂守其義一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六 宋 衛湜 撰 子曰回之爲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鄭氏曰拳拳奉持之貌 孔氏曰此一節明顔回能行中庸膺謂胷膺言奉持善道弗敢棄失 河南程氏曰顔子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中庸如何擇如博學之又審問之又謹思之又明辨之所以能擇中庸也雖然學問思辨亦何所據乃識中庸此則存乎致知致知者此則在學者自加功也大凡於道擇之則在乎知守之則在乎仁斷之則在乎勇人之於道則患在不能守不能擇不能斷【伊川】 問顔子如何學孔子到此深䆳曰顔子所以大過人者只是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與能屢空耳 横渠張氏曰知德以大中爲極可謂知至矣擇中庸而固執之乃至之之漸也唯學然後能勉能勉然後日進無疆而不息可期矣 又曰君子莊敬日强始則須拳拳服膺出於强勉至於中禮却從容如此方是爲己之學 又曰顔氏求龍德正中而未見其止故擇乎中庸得善則拳拳服膺歎夫子之忽焉前後是也 藍田吕氏曰自人皆曰予知以下中庸之可守人莫不知之鮮能蹈之惡在其爲知也歟唯顔子之擇中庸而能守之此所以爲顔子也衆人之不能期月守聞見之知非心知也顔子服膺而弗失心知而已此所以與衆人異一本云擇乎中庸可守而不能久知及而仁不能守之者也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自謂之知安在其爲知也歟雖得之必失之故君子之學自明而誠明則能擇誠則能守能擇知也能守仁也如顔子者可謂能擇而能守也高明不可窮博厚不可極則中道不可識故仰之彌高鑚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察其志也非見聖人之卓不足謂之中隨其所至盡其所得據而守之則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進之則既竭吾才而不敢緩此所以恍惚前後而不可爲象求見聖人之止欲罷而不能也一宫之中則庭爲之中矣指宫而求之一國則宫或非其中指國而求之九州則國或非其中故極其大則中可求止其中則大可有此顔子之志乎 建安㳺氏曰道之不行知者過之如舜之知則道之所以行也道之不明賢者過之如回之賢則道之所以明也 又曰擇乎中庸見善明也得一善則服膺不失用心剛也 延平楊氏曰道之不明賢者之過也故又以回之事明之夫得一善拳拳服膺而弗失此賢者所以不過也回之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用此道也故繼舜言之 河東侯氏曰知者如舜之大知顔子之服膺可以謂之知矣故又以顔子明之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予知云者自知之知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亦自知之知皆非大知也知者致知則可以擇中庸矣舜之大知則不待擇也顔子則進於此者矣故曰擇然而中庸豈可擇也擇則二矣此云擇者如博學之審問之明辨之勉而中思而得者也故曰擇乎中庸顔子之學造聖人之中若有未至焉者故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勿失之勿失則能久中矣嗚呼學者精㣲非顔子孰知之豈待期月而守哉 新安朱氏曰此第八章服猶著也奉持而著之心胷之間言能守也顔子蓋真知之故能擇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或問此其稱回之賢何也曰承上章不能期月守者而言如回之賢而不過則道之所以明也蓋能擇乎中庸則無賢者之過矣服膺弗失則非不肖者之不及矣然則兹賢也乃所以爲知也歟 又曰程子所引屢空張子所引未見其止皆非論語之本意唯吕氏之論顔子有曰隨其所至盡其所得據而守之則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進之則既竭吾才而不敢緩此所以恍惚前後而不可爲象求見聖人之止欲罷而不能也此數言者乃爲親切確實而以見其深淺縝密之意學者所宜諷誦而服行也但求見聖人之止一句文亦未安耳 臨川王氏曰易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在易言顔子之去惡在中庸言顔子之就善也延平周氏曰舜之所以爲舜者以其好問而好察邇言顔回之所以爲顔回者以其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也然用之於民則必言舜而擇乎中庸則必言顔回者蓋聖人逹而用之者莫如舜賢人窮而擇之者莫如顔回於賢人則言中言庸於聖人則止言中者聖人則能變矣而庸不足以言 嚴陵方氏曰聖人之中庸無適而非中庸也又何擇之有擇乎中庸則賢人之事爾故以之言顔回焉山隂陸氏曰舜言知回言仁其曰回之爲人也以此拳言握持之固膺言服念在前是其所以弗失也新定顧氏曰中庸即善也善即中庸也舎中庸無以爲善 海陵胡氏曰一善小善也得一小善拳拳然奉持於胷膺之閒弗失之言能躬行之也 江陵項氏曰回之爲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知之明也拳拳服膺而弗失之行之篤也 呉興沈氏曰由乎中庸者聖人也擇乎中庸者賢人也叛乎中庸者衆人也舜由乎中庸者也天下其可皆責其如舜哉得如賢人者斯可矣故復以顔子之事明之夫喜怒哀樂欲發之際麗於善惡是非邪正之境閒不容髪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其可不知所擇乎擇之爲義非區區揀擇之謂也以吾天知之見照夫善惡是非之機苟得夫中節之善則謹守而不失其於中庸也庻幾焉然猶未善也至於忘夫善而舜之用中則爲至矣子思子欲發中庸之精粹於羣聖賢事爲之際必首證以知之事蓋聖道之妙無不自知入也旣明舜之知如此又辨人之知如彼復以顔子之事勉天下之人可謂善明中庸者 霅川倪氏曰前舉舜取逹而在上之聖人此舉顔子取窮而在下之賢人以爲則法也顔子賢而在下率性而行雖不能行其道於當時而可以爲萬世學者之準的是亦修道之敎也 永康陳氏曰如回擇乎中庸能體認之也體認得分明則得其固有之善如失其故物而得之敬而守之如恐不及肯失之乎兹回始可謂知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禄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鄭氏曰言中庸爲之難 孔氏曰此節言中庸之難天下謂天子國謂諸侯家謂卿大夫 河南程氏曰克己最難故曰中庸不可能也【明道】藍田吕氏曰此章言中庸之難也均之爲言平治也周官冡宰均邦國平治之謂也平治乎天下國家知者之所能也讓千乘之國辭萬鍾之禄㢘者之所能也犯難致命死而無悔勇者之所能也三者世之所難也然有志者率皆能之中庸者世之所謂易也然非聖人其孰能之唯其以爲易故以爲不足學而不察以爲不足行而不守此道之所以不行也 建安㳺氏曰天下國家之富可均以與人爲惠者能之爵禄之貴可辭爲㢘者能之白刃可蹈爲勇者能之然而中庸不可能者誠心不加而無擇善固執之實也 延平楊氏曰有能斯有爲之者其違道遠矣循天下固然之理行其所無事而已夫何能之有 新安朱氏曰此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難也然皆倚於一偏故資之近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至於中庸雖若易能然非義精仁熟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難而易中庸易而難此民之所以鮮能也問中庸如何是不可能曰急些子便是過慢些子 便是不及 又曰或問中庸不可能何也曰此以三者之難明中庸之尤難也盖三者之事亦知仁勇之屬而人之所難然皆取必於行而無擇於義且或出於氣質之偏事勢之迫未必從容而中節也若曰中庸則雖無難知難行之事然天理渾然無過不及苟一毫之私意有所未盡則雖欲擇而守之而擬議之閒忽已堕於過與不及之偏而不自知矣此其所以雖若甚易而實不可能也故程子以克己最難言之其㫖深矣㳺氏以舜爲絶學無爲而楊氏亦謂有能斯有爲之者其違道遠矣循天下固然之理而行其所無事焉夫何能之有則皆老佛之緒餘而楊氏下章所論不知不能爲道遠人之意亦非儒者之言也二公學於程氏之門號稱髙弟而其言乃如此殊不可曉也已 長樂劉氏曰三者雖難然皆一事之仁一時之義見幾而作頃刻可成非如中庸之爲道也自始及終從微至著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言其常久則没身而後己是常久之道才明知術忠臣義士有所不能也故才如管仲可以均天下國家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廉如仲子可以辭爵禄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勇如子路可以蹈白刃矣未必有中庸之徳也則常久之道在乎其心之不忘在乎其守之弗失在乎其自强之不息然後庻乎其可能也 海陵胡氏曰天子十倍於諸侯諸侯十倍於卿大夫是不可均也若以大中之道較之尚可均也中庸則不可能君子須得位然後可以行道是爵禄不可辭然而尚可辭中庸則不可辭白刃自非死君親之難則不可蹈然而尚可蹈也中庸則不可蹈中庸乃常行之道孔子言其難如此蓋設敎以勉人也 延平黄氏曰均天下國家能義而已辭爵禄能㢘而已蹈白刃能勇而已不可均而均之則傷義不可辭而辭之則傷㢘不可蹈而蹈之則傷勇在乎天下國家也可均在乎中庸也不可均而弗均之斯能義矣在乎爵禄也可辭在乎中庸也不可辭而弗辭之斯能㢘矣在乎白刃也可蹈在乎中庸也不可蹈而弗蹈之斯能勇矣 馬氏曰天下國家者人之所擅而均之者難唯知者能之爵禄者人之所欲而辭之者難唯㢘者能之白刃者人之所懼而蹈之者難唯勇者能之至於中庸其道易行而不可能也故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天下國家人之所難均而知者能均之然知者傷乎鑿蓋知其可均而不知其有不可均之理爵禄人之所難辭而㢘者能之然㢘者有以傷乎介知其可辭而不知其有不必辭之理白刃人之所難蹈者而勇者能之然而勇者有以傷乎暴知其可蹈而不知其有不必蹈之理凡此皆非中庸之道也故曰中庸不可能也 永嘉薛氏曰天下之事可以强爲者是皆可能者也中庸天道也不可以能之也能之非道也執中而無方者也故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長樂陳氏曰天下國家可均此知者能之第恐作聰明而非中庸耳爵禄可辭此㢘者能之第恐務沽激而非中庸耳白刃可蹈此勇者能之第恐輕死生而非中庸耳荀子曰君子行不貴苟難説不責苟察名不責苟傳惟其當之爲貴當者中庸之謂也中庸非難能但不可苟以是三者爲之耳 髙要譚氏曰凡最高難行之事皆可以能爲之惟中庸天理不可以能爲之也天下國家之大非尋常貲産之比疑不可均以與人然而巢由之徒視天下若将浼已燕子噲舉國以授子之殊無難色則是天下國家雖大在髙者處之均以與人可也爵之貴禄之富天下之人所同欲疑不可强爲辭辟也然慕爲夷齊之潔者雖賦邑萬鍾繫馬千駟亦不之顧則是爵禄雖榮在㢘者處之辭而不受可也白刃凶器天下之人所同畏疑不可冐死而蹈之然賁育專諸北宫黝之倫雖千萬衆在前猶不少懾是白刃雖凶在勇者處之以身蹈之可也蹈白刃不畏百千人中無一焉辭爵禄不受千萬人中無一焉均天下國家以與人雖數千年中亦無一焉此皆所謂超世絶倫之行非常人之所易能也而聖人皆以此爲可能至於中庸之道雖愚者可以與知不肖者可以與行而聖人乃曰不可能何也曰聖人於此示人以天理所在非謂中庸之道難知而難行也能之一字最爲學者大害蓋人之於中庸纔有能之之心則其所爲所行皆近乎好名皆出乎有意皆入乎妄作爲善之功狹矣其能常久不息乎故高者於天下國家能之則可均矣㢘者之於爵禄能之則可辭也勇者之於白刃能之則可蹈也凡超世絶倫之行能之則皆可爲也雖然能則能矣此豈常人之道哉今日行之後日不可復繼矣惟中庸每事皆任天理故不以能爲之心爲之天理所在即吾所行也天理所不在即吾所不行也事事循理而吾無所用其能焉夫然後可以乆於其道而萬善所歸皆萃於我聖人之示人其㫖深矣此能字與民鮮能久矣丘未能一焉意義不同夫言非一端而已各有所當也 永康陳氏曰均天下國家之富以與人辭爵禄而不受蹈白刃而不顧揆之人情至難也適當其前有志類可爲之中庸乃日用不易之理至簡至易體而得之如反掌耳彼猶可爲而此不可能可謂捨近而慕遠矣不爲疑辭直曰不可能者甚之也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同意説者謂舉此三者以見中庸難能非也彼其奮然於是三者必其心有所不欲有所不爲逹其所不欲於其所可欲逹其所不爲於其所可爲則其至中庸也孰禦此聖人變動人心之術肯以日用之理爲難而絶之乎 四明沈氏曰均天下國家辭爵禄蹈白刃中庸之門無是法也理有可則有不可若爲名義所激血氣所扶直意而行率情而爲更不顧天理如何則知其可而不知有不可惟一槩之以天理審度其可不可而行之則雖行天下難能不可繼之事無非君子之時中 晉陵錢氏曰均猶平也均平天下國家才者能之辭爵禄㢘者能之蹈白刃勇者能之欲其合於中庸非才者㢘者勇者所可能也 江陵項氏曰生知者爲上力行者次之勉强者又次之此知仁勇三德也上兩章已言知行此章自勉强言之強於外者易强於内者難勉强於知亦足以有知勉强於行亦足以有行下引子路問强猶曰古之人有能知者子路是也舜不可得如顔子足矣顔子不易如子路足矣 宣城奚氏曰事有可强而能者有不可强而能者可以强而能則人皆能之不可强而能非功深力到者不能也天下國家可均也公者能之爵禄可辭也㢘者能之白刃可蹈也勇者能之至於中庸則非可以擬議料想模倣附㑹也必也博學審問謹思明辨而加之以力行庻乎其能之矣其曰不可能者非終不可能也使其果不可能則舜與顔子何以獨得之學者宜優㳺日求饜飫自得毋以不可能而自沮也毋以不可能而過用其心也 霅川倪氏曰天下國家大小有差固不可均就能均之非中庸也爵禄富貴義所當得則不可辭就能辭之非中庸也白刃在前不可輕冐而蹈踐就能蹈之非中庸也是三者雖能爲人所不能爲皆失之過以中庸之道言之不可謂此爲能也 蔡氏曰均國家者智也辭爵禄者仁也蹈白刃者勇也言智仁結上言勇起下 新定顧氏曰此設爲之辭以明中庸之爲難事耳聳天下之聽示此道之重也中庸人心固有之理曷爲而難能若是蓋私欲一毫之萌則非能中庸者也而私欲未易息絶也且以七十子之善學僅曰日月至焉而已矣踰日踰月則未免私欲一念之萌挺然傑出者惟顔子而曰三月不違仁三月之久亦未免私欲一念之萌至於生而知之安而行之有若孔子猶曰我學不厭又曰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寝以思無益不如學也文王則曰亹亹至於不顯亦若有所臨無射亦若有所保舜則曰業業而無怠無荒伯益且勤於致戒聖人之用其力若此凡皆以中庸之難能也 子路問强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抑而强與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矯中立而不倚强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强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强哉矯 鄭氏曰强勇者所好也言三者所以爲强者異也抑而强與抑辭也而之言女也謂中國也南方以舒緩爲强不報無道謂犯而不校也北方以剛猛爲强衽猶席也流猶移也塞猶實也國有道不變以趨時國無道不變以辟禍有道無道一也矯强貌 孔氏曰此一節子路見孔子美顔回能擇中庸故問如己之强亦兼有中庸否南方謂荆揚之南其地多陽陽氣舒散人情寛緩和柔和柔爲君子之道故云君子居之北方沙漠之地其地多隂隂氣堅急故人性剛猛恒好鬭爭故以甲鎧爲席寝宿於中至死不厭非君子所處而强梁者居之惟云南北不云東西者南北互舉與東西俗同也矯者壮大之形故鄭云强貌也塞者守直不變德行充實也 河南程氏曰南方人柔弱所謂强是義理之强故君子居之北方强悍所謂强者是血氣之强故小人居之凡人血氣須要以義理勝之【伊川】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强之中也南方之强不及乎强者也北方之强過乎强者也而强者汝之所當强者也南方中國北方狄也以北對南故中國所以言南方也南方雖不及强然犯而不校未害爲君子北方則過於强尚力用强故止爲强者而已未及君子之中也得君子之中乃汝之所當强也柔而立寛而栗故能和而不流剛而寡欲故能中立而不倚富貴不能淫故國有道不變塞焉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故國無道至死不變是皆以己之强力矯其偏以就中者也夫矯之爲言猶揉木也木之性能曲能直将使成材而爲器故曲者直者皆在所矯故皆曰强哉矯不羞汙君不辭小官與鄉人處由由然不忍去雖袒裼裸裎於我側爾焉能浼我哉其和而不流者與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與夫獨立不懼遯世無悶者其中立而不倚者歟塞未逹也君子逹不離道故當天下有道其身必逹不變未逹之所守所謂不變塞焉者也 建安㳺氏曰中庸之道造次顛沛之不可違惟自强不息者爲能守之故以子路問强次顔淵所謂强者非取其勝物也自勝而已故以南方之强爲君子强也者道之所以成終始也故自和而不流至於至死不變皆曰强哉矯蓋其爲中雖不同而其貴不已一也 延平楊氏曰天地之仁氣盛於東南義氣盛於西北故南北方之强氣俗如此寛柔以教不報無道以自勝爲强也故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以勝物爲强也子路之强若是故曰而强者居之而汝也與暴虎憑河死而無悔同意夫君子以自勝爲强故自和而不流至於至死不變皆曰强哉矯所以自勝其私以趨中也矯與矯枉之矯同亦因之以進子路也公孫衍張儀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息可謂强矣而孟子曰妾婦之道也至於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然後謂之大丈夫君子之强至於至死不變然後爲至 河東侯氏曰前言中庸不可能也恐學者中道而廢故引子路問强以勉之明君子自强不息雖愚必明雖柔必强豈不可能哉强有二説强悍勇敢與勝己之私皆謂之强故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克己復禮有若無實若虚犯而不校顔子之强似之故曰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强也尚勇兼人行行如也子路之强似之故曰而强者居之君子以自勝爲强故曰强哉矯矯如矯木之矯矯曲以從直也君子之矯矯過與不及從乎中而已故國有道則所守不變所行不塞國無道則至死不變焉大壯之象曰君子以非禮勿履豈非强哉矯乎學者若知自强之道何中庸之不可能哉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章子路好勇故問强寛柔以教謂含容巽順以誨人之不及也不報無道謂横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也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爲强君子之道也金戈兵之屬革甲胄之屬北方風氣剛勁故以果敢之力勝人爲强强者之事也矯强貌詩曰矯矯虎臣是也倚偏著也塞未逹也國有道不變未逹之所守國無道不變平生之所守也此則所謂中庸之不可能者非有以自勝其人欲之私不能擇而守也君子之强孰大於是四者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氣之剛而進之以德義之勇也 又曰或問此其記子路之問强何也曰亦承上章之意以明擇中庸而守之非强不能而所謂强者又非世俗之所謂强也蓋强者力有以勝人之名也凡人和而無節則必至於流中立而無依則必至於倚國有道而富貴或不能不改其平素國無道而貧賤或不能久處乎窮約非持守之力有以勝人者其孰能及之故此四者汝子路之所當强也南方之强不及强者也北方之强過乎强者也四者之强强之中也子路好勇故聖人之言所以長其善而救其失者類如此曰和與物同故疑於流而以不流爲强中立本無所依又何疑於倚而以不倚爲强哉曰中立固無所依也然凡物之情唯强者爲能無所依而强立弱而無所依則其不傾側而偃仆者幾希矣此中立之所以疑於必倚而不倚之所以爲强也 又曰諸説大意則皆得之惟以矯爲矯揉之矯以南方之强爲矯哉之强與顔子之强以抑而强者爲子路之强與北方之强者爲未然爾 又語録曰和而不流下惠是中立而不倚夷齊是文王善養老他便盍歸乎來及至武王伐紂他又自不從而去强哉矯賛歎之辭 涑水司馬氏曰南方之强不及强者也北方之强過强者也而强者汝之所當强者也南方中國北方狄也以北對南故中國所以言南也矯者矯其偏以就中也矯之爲言猶揉木也塞未逹也君子當天下有道其身必逹不變乎未逹之所守故曰不變塞也臨川王氏曰强哉矯者言此强可以矯北方之過矯枉而歸諸道者也國有道者泰通之時君子出而行道不可變而爲蔽塞焉此其强可以矯素隱行怪之枉也語曰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國無道上下不交之時也當守道於己至死而不變其節孔子蓋惡當時之人爲中庸道不用於世遂半塗而廢故曰至死不變此其强可以矯半塗之枉下文蓋傷之也嵩山晁氏曰强疑其非中也蓋惟中庸能强也强也者誠也曽子論孝曰仁者仁此者也義者冝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强既有南方之異則責子路之所安以勉乎中也夫所謂君子者既和既中而誠明之守安於治亂之世勤而勉之也國有道君子或易仕而改其度不變塞焉强也 嚴陵方氏曰子路能勇而不能怯近於北方之强故孔子因其問而言之於北方之下亦退之之意也抑者逆料之詞與孟子言抑王同義陽爲德隂爲力南方之强以德而已北方之强以力而已居猶居仁之居居其道不必居其地也强於德固君子之所居要之中庸之道亦未免有弊何則德之所尚者柔力之所尚者剛柔則失之懦剛則失之暴故君子必矯其弊以一歸乎中庸之道焉矯高而使下矯枉而使直也夫和故無剛之失不流故無柔之失故曰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矯中立則處乎剛柔之閒不倚則不偏於柔不偏於剛故曰中立而不倚强哉矯强於矯弊則中庸之道充塞乎中故國有道雖富且貴而富貴不能淫是道也國無道雖貧且賤而貧賤不能移是道也至死言終身由之也上言塞下言死互相備爾延平周氏曰孟子曰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所謂衽金革死而不厭者知其可以死而不知其可以無死者也和而不流依於仁也中立而不倚據於德也國有道不變塞焉國無道雖死不變志於道也山隂陸氏曰和而不流栁下惠是與中立不倚伯夷是與國有道不變塞焉國無道至死不變伊尹是與三聖人者皆有矯焉故曰强哉矯若孔子集大成者也無矯也無弊也 廣安㳺氏曰彊者强力也猶言堅强而不可變也喜怒哀樂者氣也治氣者心也治心者强也孟子之不動心本之以勇孔子論治心以爲中庸持之以强孟子之説蓋出於此前所言南北方之强君子有取於南而不取於北後所言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以下主中國之强而言中國之性中和而厚重君子因其性以導之夫氣偏則不中氣偏則不和氣偏則傾傾則易動今中國之人其禀氣不偏不偏則中不偏則和不偏則厚重聖人因其中而道之以中庸之中使其中立而不倚因其和而道之以中和之和使之和而不流因其厚重而道之以守道不變之厚重所謂不變塞也塞猶實也詩曰秉心塞淵言其秉心深實也秉心實則心有所主矣夫以中國之强不剛不柔中和厚重而道之以君子之道於是乎不逐物而流不依物而倚不爲險易而變至中至正至精至純所守如此所立如此此其爲强所以爲壮大也易爲剛徤中正純粹其意同此 范陽張氏曰南方北方與夫子路之强皆血氣也非中庸也然衽金革死而不厭謂之血氣之强可也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君子居之是亦足矣乃謂血氣之强何哉蓋强當從戒謹不睹恐懼不聞中來則此强爲中庸之强若乃山川風氣使之如此而中無所得豈非血氣乎子路天資好勇其鼓琴流入北鄙其言志則曰軍旅此北方之强故曰而强者居之然則何以爲中庸之强曰和而不流此喜怒哀樂之中節也故其强矯然不撓中立不倚此喜怒哀樂未發時也故其强亦矯然不撓故其見用於有道之世不變於厄塞之節無道之世脅之以死亦不變其節其强皆矯然不撓夫不變者不流不倚之發也矯之爲言剛毅之貌非矯揉之矯也子路聞之得不悼其平時之無益而潛養之不可已乎 延平黄氏曰南方陽明而主生有君子之道焉生則子民之仁明則君國之智北方隂險而主殺有强者之道焉君子之强而不强不足以名之者以其能强能弱也寛柔以教所謂能弱不報無道所謂能强衽金革死而不厭所謂能强而不能弱能强則不流能弱則不倚 又曰富貴不能淫故國有道不變塞焉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故國無道至死不變永康陳氏曰子路問强夫子開端以啓發因强以明理所以變動子路之强也南方之强孟施舎以之北方之强北宫黝以之要之皆守氣也君子之强即曽子之大勇孟子浩然之氣此守約之理强哉矯有卓立氣象孟子所謂至大至剛蓋有見於此 莆陽林氏曰孔門學問皆各從長技以入聖人之道如曽子之問孝子㳺之問禮顔子之問仁終身所問不過以其所長者此子路所以有問强之説也晏氏曰仲尼答子路以北方之强乃曰而强者居之則謂子路能勇而不能怯安於北方之强所以救其失也哀十五年蒯聵之難子路結纓而死則死而不厭驗矣國有道矣衆人皆逐於浮華君子矯之則篤於充實故曰不變塞焉國無道矣衆人皆有始而無終君子矯之則終始一節故曰至死不變焉此皆君子矯世以中庸之道非南北之强所能與也 江陵項氏曰君子居之猶曰此君子之徒也而强者居之而汝也猶曰此汝之徒也同則流和則不流矣偏則倚中則不倚矣猶有不流不倚云者爲勉强者言之也斯二者言道之中也和者無過不及之中中立者不偏之中欲其强於知之也不流不倚盡矣猶有二不變云者亦爲勉强者言之也斯二者言道之庸也死生通塞變之大者能不爲死生通塞之所變則可謂庸矣欲其强於行之也舜聖人也故言其與人者顔子學者也故言其守身者子路困而學者也故言其矯揉氣質者孟子人告以有過章其次序亦如此 晉陵錢氏曰南北之方土風不同其不知中庸則一然君子處南方之强而世之號爲强者乃處北方之强則所貴於强不在剛猛矯猶抑也哉疑辭也强哉矯猶言强其矯也君子於中庸知而行之非矯抑而然也塞實也國有道不變其實以趨時國無道不變其實以辟害此中庸之强非矯抑所能 霅川倪氏曰衽者衣衿也金者鐵也革者皮也聨鐵而爲鎧甲被之於身如衣衿然故曰衽也南方之强言其稟於風土者然也子路恃血氣爲强耳非南方北方之强故孔子勸之抑也子路好勇是過强者不能以抑爲强故孔子曰暴虎憑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所以抑之也其後死於衞國之難反爲傷勇非中庸也 蔡氏曰此主勇而爲言也君子和而不流依乎庸也中立而不倚依乎中也君子依乎中庸不以得志不得志而或變變則失其所依而息矣 仁壽李氏曰凡人和而不節或至於同流而合汙惟强者爲能和而不狥乎物中者本無所倚或至於力弱而易撓惟强者爲能獨立而不懼國有道而富貴或不能不改其平日之素惟强者不變於此身之通塞國無道而貧賤或不能久安乎義命之常惟强者終身不見是而無悶此非有毅之力堅決之見篤信天理盡克己私豈能守是四者而勿失然則所謂中庸之不可能者此也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爲之矣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 鄭氏曰素讀如傃鄉也言方鄉辟害隱身而行詭譎以作後世之名身雖遯世而名欲彰也弗爲之矣恥之也廢猶罷止也弗能已矣汲汲行道不爲時人之隱行 孔氏曰自此至察乎天地一節論夫子雖隱遯之世亦行中庸又明中庸之道起於匹夫匹婦終則徧於天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謂身雖隱遯而名欲彰也 河南程氏曰素隱行怪是過者也半塗而廢是不及也不見知而不悔是中者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論行之所以求乎中也素隱行怪未當行而行之行之過者也半塗而廢當行而不行行之不及者也素讀如傃郷之傃猶傃其位之素也君子之學方郷乎隱則隱而未見行而未成潛龍所以勿用也然其志嘐嘐然曰古之人古之人夷考其行而不掩則怪者也君子之學方遵道而行不勉則不中不思則不得進德修業所以欲及時也然莫之禦而不爲力非不足而畫焉則自已者也怪者君子之所不爲也己者君子之所不能也不爲其所太過不已其所不及此所以依乎中庸自信而不悔也依與違對者也依於仁則不違於仁依乎中庸則不可須臾離也聖人擇天下之善知天下之本不出乎中庸反之於心而悦行之於己而安考之於理而不謬合之先王而不違措之天下國家而可行則将自信而不疑獨立而不懼舉世非之而不悔非知道之至烏能及是哉 建安㳺氏曰吾弗爲之處其實而遺其名也吾弗能己樂其内而忘其外也其用心若此則可以入中庸之道矣故繼言君子依乎中庸依之爲言無時而違也非至誠無息者不足以與此若三月不違仁未免於有所守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者疑慮不萌於心確乎其不可㧞也非離人而立於獨者不足以與此若不遠復者未免於有念也故曰惟聖者能之延平楊氏曰不以成德爲行而以詭異矜世則其流風足以敗常亂俗矣後世雖有述焉君子不爲也以道爲高疑若登天然則半塗而廢者蓋有之見其若大路然則行之者必至矣尚誰已之此顔淵之所以欲罷不能也依者對違之名依乎中庸則無違矣蓋不待擇而從容自中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豈有異於人哉循天下同然之理而已非小智自私者之所能知也知之其天乎人雖不知何悔之有非夫確乎其不可㧞者其孰能之 新安朱氏曰案漢書素當作索此第十一章素隱行怪言深求隱辟之理而過爲詭異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後世或有稱述之者此知之過而不擇乎善行之過而不用其中不當强而强者也聖人豈爲之哉遵道而行則能擇乎善矣半塗而廢則力之不足也此其知雖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當强而不强者也已止也聖人於此非勉焉而不敢廢蓋至誠無息自有所不能止也不爲素隱行怪則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塗而廢是以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德知之盡仁之至不頼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猶不自居也故曰惟聖者能之而已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義者止此蓋此篇大㫖以知仁勇三逹德爲入道之門故於篇首即以大舜顔淵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顔淵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廢其一則無以造道而成德矣餘見第二十章 或曰吕氏從鄭註以素爲傃固有未安惟其舊説有謂無德而隱爲素隱者於義略通又以遯世不見之語反之似亦有據但素字之義與後章素其位之素不應頓異則有若有可疑者獨漢書藝文志劉歆論神僊家流引此而以素爲索顔氏又釋之以爲求索隱暗之事則二字之義既明而與下文行怪二字語勢亦相類其説近是蓋當時所傳本猶未誤至鄭氏時乃失之耳㳺氏所謂離人而立於獨與夫未免有念云皆非儒者之語也 涑水司馬氏曰素隱行怪謂處心發論務趣幽隱使人難知力行譎怪使人難及皆非中庸中庸貴於能久故孔子弗爲 臨川王氏曰申屠負石赴河仲子辟兄離母是行怪也君子必遵中庸之道行之悠久不爲變易苟半途而廢非君子所爲也昔子貢謂孔子之道至大天下莫能容而請少貶焉公孫丑謂孟子宜若登天然使人不能幾及此二子者不知孔孟遵中庸之道而行之故反欲貶之也樊遲請學稼此蓋廢聖人之道欲學野夫之事故夫子鄙之 長樂劉氏曰富貴貧賤天之命也非力之可求行道君子居夫貧賤而有悔則爲凡人矣居夫貧賤而無悔則爲聖人矣是悔也者凡聖人之閒也行道君子臨小利害一暫進退而弗利厥躬弗快已欲則悔心勃然而生焉不知夫中庸之道從之而失也不知聖人之德從之而遠也可謂知之乎然而仲尼之意不在乎是也樂之於悔參與商也内盡其性寂然無爲應乎萬變莫不適於其宜而未始有微動焉是與天地相似是與鬼神相通又何進退隱顯足以動其心故性得於内而樂不可勝其榮也情失於外而悔不可勝其辱也非仲尼之心乎 兼山郭氏曰素以隱爲事而行怪焉過也半塗而廢卒自畫焉不及也 海陵胡氏曰隱者非謂山林常住巢棲谷處之謂也韜藏其知不見於外之謂隱故論語稱寗武子之知邦無道則愚此所謂愚者韜光晦智若愚人然如此者非愚也蓋隱也凡人見有人才能在己下而爵禄居己上則必有怨心見有人才知在己下而名譽在己上則必有怨心此中知所不能免也故不見知而不悔者惟聖人能然易稱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故知惟聖人能之此既陳隱之道又恐人之輕於隱故再言君子隱遯之道 延平周氏曰無功而禄謂之素飡則無德而隱謂之素隱修身以俟命謂之行法則不修身以逆命謂之行怪 山隂陸氏曰此龍德也故惟聖者能之 莆陽林氏曰隱者本非美事素隱者徒然隱也如長沮桀溺荷蓧丈人晨門之徒徃而不反故孔子以隱字目之以謂欲潔其身而亂大倫夫人之生便有五典之分若退居巖穴之下是無上下之分如此等人在國爲叛臣在家爲逆子伯夷叔齊或以爲隱者非隱者也夫子當時亦稱道之夫天生一人便要辦天下之事自上古以來作舟車為宫室闢田疇便有紀綱法度無非天工人其代之豈可徒隱行怪者爲怪異之行使後世之人學之 廣安㳺氏曰學中庸者其病有二一則急於人知一則困而易悔惟君子能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此非聖者不能也怪則詭譎詭譎則易以動人耳目藉此爲名使後世稱述學者之失多在於此若半塗而廢則用力已多而有困悔之心孔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廢今女畫畫者止也止言不進也失於力之不足則又賢乎止而不進也孔子言彼則中道而止吾則弗能已也 呉興沈氏曰先儒類以君子遵道而行之文屬半塗而廢君子依乎中庸之文屬遯世不見恐非通論嘗因文㑹理蓋夫子因言弗爲行怪釣名之事故以君子遵道而行斷之因言弗爲半塗而廢之事故以君子依乎中庸斷之是二者皆君子之事也至於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則聖人之事也故以惟聖者能之斷之則文順理明 范陽張氏曰素隱行怪謂終身行乎隱晦而行怪以釣名 永康陳氏曰君子於日用閒體認得實然不易之理如飲食之知味敬以守之異行必弗爲半塗必弗止依乎中庸與之俱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與之安也至乎此則聖人其曰惟聖者能之非絶人也直以爲聖人成能在日用間耳 晏氏曰無德而素隱譎詭而行怪有聞其風而悦之者是之謂後世有述焉若人者常失之太過君子有所弗爲者欲其俯而就也遵道而行雖有好善之心半塗而廢俄有自怠之失若人者常失之不及君子弗能自已者欲其跂而及也既俯而就又跂而及所以能依乎中庸矣蓋有過行而遯世雖見知於世亦不能無悔惟依乎中庸而遯世者雖不見知於世亦無吝焉非聖人不能及此 新安顧氏曰素空也聖人以仁天下爲心者也閔民物之不得其所未始一日而忘斯世方天之未欲平治天下也遯世無悶全其身所以全其道也彼其不離乎羣日用常行周旋於人倫之中雖曰不見知而不悔然而事久論定潛雖伏矣亦孔之昭其在人君易於知之亦易於求之道不難於行也天下庻其治乎彼偏曲之士遯跡山林去人也遠爲一身計則得矣如民物之不得其所何民物不得其所天下泯泯棼棼深山茂林亦何自而獲安 晉陵錢氏曰自天下國家可均至此謂中庸之道在知而能行素猶固也固隱不仕又行奇怪之行人樂稱之故有述於後世吾弗爲之能知也半塗欲廢而不肯已能行也遯猶避也惟弗爲故依乎中庸惟弗已故雖避世人不見知而不悔然謂聖者能之蓋夫子之謙 江陵項氏曰素隱行怪徒行而實未嘗知也半塗而廢徒知之而終不能行也君子依乎中庸則非徒行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則非徒知也故曰惟聖者能之上章既分知仁勇之三等此章復極言知行之難欲人盡其心也然又恐人謂其難故下章以所知所行之近反復言之 霅川倪氏曰素者平素也言以隱居爲常而不知通變者也不知通變未害也而又行怪以求名則偽也後言素貧賤行乎貧賤以中庸之道行之故可也此乃素隱行怪怪則非中怪則非庸正背馳矣依與倚不同依者從也倚者偏也中立則可偏倚則不可注謂素爲傃是改經文以從其説朱氏援漢史爲證謂素爲索雖有所據亦不免改經文且探索隱易以爲聖人之學豈行怪者可言索隱乎 蔡氏曰此再辨知仁勇而總結之索隱之知非君子之知行怪之行非君子之仁半塗而廢非君子之勇君子之知仁勇則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者是也君子至此則其德與聖人同矣故以惟聖者結之 林氏曰觀夫子以隱居放言爲我則異於是則知我弗爲之説觀夫子以今女畫責冉求則知我弗能已之説此章講明中庸之㫖首舉二者以開其端而後終之以聖人之能事蓋中者無過不及之名庸者常行之道素隱行怪過而反庸者也豈得爲庸半塗而廢安於不及者也豈足爲中是必依乎中庸則無過而反常之事是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則無安於不及之憂是理也非從容中道純亦不已孰能與此故曰惟聖者能之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七 宋 衛湜 撰 君子之道費而隠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鄭氏曰與讀如賛者皆與之與憾恨也天地至大無不覆載人尚有所恨況於聖人能盡備之乎語猶説也所説大事謂先王之道所説小事謂若愚不肖夫婦之知行也察猶著也言聖人之徳至于天則鳶飛戾天至于地則魚躍于淵是其著明於天地也孔氏曰賛者皆與冠禮文天地如冬寒夏暑人猶有怨莫能載者天下之人無能勝載之者莫能破者言似秋毫不可分破也聖人之徳上至於天則鳶飛戾天是翺翔得所下至於地則魚躍于淵是游泳得所言聖人之徳上下明察此大雅旱麓美文王之詩今文鳶飛喻惡人逺去魚躍喻善人得所此引斷章與詩義殊君子行道初始造立端緒起於匹夫匹婦所知所行及其至極之時明察於上下天地也 河南程氏曰費日用處【伊川】 問聖人亦何有不能不知也曰天下之理聖人豈有不盡者盖於事有所不徧知不徧能也至纎悉委曲處如農圃百工之事孔子亦豈能知哉【伊川】 又曰鳶飛魚躍言其上下察也此一叚子思喫為人處與必有事焉而勿正之意同活潑潑地㑹得時活潑潑地㑹不得只是弄精神 又曰鳶飛戾天向上更有天在魚躍于淵向下更有地在【明道】 横渠張氏曰君子之道費而隱費日用隠不知也匹夫匹婦可以與知與行是人所常用故曰費及其至也雖聖人有所不知不能是隠也聖人若夷惠之徒亦未知君子之道若知君子之道亦不入於偏 又曰君子之道達諸天故聖人有所不能夫婦之知淆諸物故聖人有所不與 又曰戾天則極髙躍淵則極深君子之道天地不能覆載 又曰此言物各得其所上者安於上下者安於下是上下察盡也藍田吕氏曰此已上論中此已下論庸此章言常道之終始費用之廣也隱㣲密也費則常道隠則至道唯能進常道乃所以為至道天地之大亦有所不能故人猶有憾況聖人乎天地之大猶有憾語大者也有憾於天地則大於天地矣此所以天下莫能載愚不肖之夫婦所常行語小者也愚不肖所常行雖聖人亦有不可廢此所謂天下莫能破上至乎天地所不能下至於愚不肖之所能則至道備矣自夫婦之能至察乎天地則常道盡矣一本云庸者常道也費用也隐不用也用者顯著而易知不用者㣲密而難知易知者易能難知者難能盖易知易能者常道也難知難能者至道也音者瞽矇之所及知味者饔人之所及知及其至也雖聖人之知而知音知味不如師曠易牙之精故堯舜之知不徧愛物孔子自謂不如老農老圃此聖人亦有所不知者也見孺子將入井人皆有怵惕惻隠之心呼蹴而與之行道之人皆所不屑及其至也充不忍人之心充無受爾汝之實則愽施濟衆堯舜其猶病諸君子之道四孔子自謂未能此聖人亦有所不能者也聖人亦有所不知語小者也知音知味為農為圃雖小道也専心致意亦能貫乎至理造於精㣲周天下之用而不可闕此天下所莫能破也聖人亦有所不能語大者也天地之大人猶有所憾則道固大於天地矣聖人盡道財成輔相以賛天地之化育合乎天地人而無間此天下所莫能載也鳶飛於上魚躍於下上下察之至者也愚不肖之夫婦可以與知可以能行則常道盡矣此所以謂造端乎夫婦者也孝弟之至通乎神明光乎四海無所不通則至道成矣此所謂及其至也察乎天地者也 上蔡謝氏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非是極其上下而言盖真箇見得如此此正是子思喫道與人處若從此解悟便可入堯舜氣象 又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無些私意上下察以明道體無所不在非指鳶魚而言也若指鳶魚言則上靣更有天下面更有地在知勿忘勿助長則知此知此則知夫子與㸃之意又曰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猶韓愈所謂魚川 泳而烏雲飛上下自然各得其所也詩人之意言如此氣象周王作人似之子思之意言上下察也猶孟子所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察見天理不用私意也故結上文云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今人學詩章句横在肚裏怎生得脱洒去 建安游氏曰道之用贍足萬物而萬物莫不資焉故言費其本則視之不見聼之不聞故曰隠猶言肆而隠也唯費也則良知良能所自出故夫婦之愚不肖可以與知而能行焉唯隠也則非有思者所可知非有為者所可能故聖人有所不知不能焉盖聖人者徳之盛而業之大者也過此以往則神矣無方也不可知無體也不可能此七聖皆迷之地也天地之大人猶有所憾者則祁寒暑雨之失中故也君子之道無往而非中也其大無外而中無不周故天下莫能載其小無閒而中無不足故天下莫能破上極于天下蟠於淵中無不在也故上下察是道也以為髙逺邪則造端乎夫婦以為卑近邪則察乎天地孝經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盖事父母之心雖夫婦之愚不肖亦與有焉及其至也天地明察神明彰矣則雖聖人之徳又何以加此此中庸所以為至也 延平楊氏曰道者人之所日用也故費雖曰日用而至賾存焉故隠盖自可欲之善至充實輝光之大致知力行之積也大而化之至於不可知之神則非知力所及也徳盛仁熟而自至焉耳故及其至也聖人有所不知不能焉 又曰祁寒暑雨之變其機自爾雖天地之大不能易其節也大道之不可能也如是而人雖有憾焉道固自若也故下文申言之 又曰大而無外天下其孰能載之小而無倫天下其孰能破之道至乎是則天地之大萬物之多皆其分内耳故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鳶飛魚躍非夫體物而不遺者其孰能察之雖然其端豈逺乎哉始於夫婦之愚不肖與知能行者而已故又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河東侯氏曰前章言唯聖者能之子思恐學者以謂中者之道極乎髙深不可及而止也故又曰君子之道費而隠皆日用之事雖夫婦之愚不肖亦能知之亦能行之及其至則雖聖人亦有所不知不能焉謂其不能者非聖人不能於此力有所不逮也如孔子問禮於老訪官名於郯子謂異世之禮制官名之因革所尚不同不可强知故也又如聖而不可知之神大徳祿位名夀舜之必得而孔子不得又如博施濟衆修己以安百姓欲盡聖人溥博無窮之心極天之所覆極地之所載無不被其澤者雖堯舜之仁亦在所病也又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日用之費民固由之矣其道中庸則安能人人知之雖使堯舜之為君周孔之為臣所過者化所存者神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其化者不越所過者爾又安能使窮荒極逺未綏未動未過者皆化哉此亦聖人之所不能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二章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離之意也其下八章雜引孔子之言以明之費用之廣也隠體之㣲也君子之道近自夫婦居室之間逺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其大無外其小無内可謂費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則隠而莫之見也盖可知可能者道中之一事及其至而聖人不知不能則舉全體而言聖人固有所不能盡也人所憾於天地如覆載生成之偏及寒暑災祥之不得其正者鳶鴟類戾至也察著也子思引此詩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謂費也然其所以然者則非見聞所及所謂隠也 又曰道之用廣而其體則㣲密而不可見所謂費而隠也即其近而言之男女居室人道之常雖愚不肖亦能知而行之極其逺而言之則天下之大事物之多聖人亦容有不盡知盡能者也然非獨聖人有所不知不能也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載地能形載而不能生覆至於氣物流行則隂陽寒暑吉凶災祥不能盡得其正者尤多此所以雖以天地之大而人猶有憾也夫自夫婦之愚不肖所能知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道盖無所不在也故君子之語道也其大至於天地聖人所不能盡而道無不包則天下莫能載矣其小至於夫婦之愚不肖所能知能行而道無不體則天下莫能破矣道之在天下其用之廣如此可謂費矣而其所用之體則不離乎此而有非視聼之所及者此所以謂費而隠也子思之言至此極矣然猶以為不足以盡其意也故又引詩以明之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所以言道之體用上下昭著而無所不在也造端乎夫婦極其近小而言也察乎天地極其逺大而言也盖夫婦之際隠㣲之間尤見道之不可離處知其造端乎此則其所以戒慎恐懼之實無不至矣易首乾坤而重咸恒詩首闗雎而戒淫佚書記釐降禮謹大昬皆此意也 又曰諸説如程子至矣張子以聖人為夷恵之徒既已失之又曰達諸天淆諸物聖人所不知所不與則又析其所不知不為而兩之皆不可曉也已曰諸家以夫婦之能知能行者為道之費聖人之所不知不能而天地有憾者為道之隠其於文義恊矣若從程子之説則使章内専言費而不及隠恐其有未安也曰謂不知不能為隠似矣若天地有憾鳶飛魚躍察乎天地而欲亦謂之隠則恐未然且隠之為言正以其非言語指陳之可及耳故獨舉費而常黙具乎其中若於費外别有隱而可言則已不得為隠矣程子之云又何疑邪 曰然則程子所謂鳶飛魚躍子思喫為人處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者何也曰道之流行發見於天地之間無所不在在上則鳶之飛而戾于天者此也在下則魚之躍而出乎淵者此也其在人則日用之間人倫之際夫婦之所知所能而聖人之所不知不能者亦此也此其流行發見於上下之間者可謂著矣子思於此指而言之唯欲學者於此黙而識之則為有以洞見道體之妙而無疑而程子以為子思喫為人處者正以示人之意為莫切於此也其曰與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活潑潑地則又以明道之體用流行發見充塞天地亘古及今雖未嘗有一毫之空闕一息之間斷然其在人而見諸日用之間者則初不外乎此心故必此心之存而後有以自覺也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活潑潑地亦曰此心之存而全體呈露妙用顯行無所滯礙云爾非必仰而視乎鳶之飛俯而觀乎魚之躍然後可以得之也抑孟子此言固為精密然但為學者集義養氣而發耳至於程子借以為言則又以發明學者洞見道體之妙非但如孟子之意而已也盖此一言雖若二事然其實則必有事焉半詞之閒已盡其意善用力者苟能於此超然黙㑹則道體之妙已躍如矣何待下句而後足於言邪聖賢特恐學者用力之過而反為所累故更以下句解之欲其雖有所自而不為所累耳非謂必有事焉之外又當别説此念以為正心之防也 又曰吕氏分此已上論中以下論庸又謂費則常道隠則至道恐皆未安謝氏既曰非是極其上下而言矣又曰非指鳶魚而言盖曰子思之引此詩佑借二物以明道體無所不在之實非以是為窮其上下之極而形其無所不包之量也又非以故二物專為形其無所不在之體而欲學之者必觀乎此也此其發明程子之意盖有非一時同門之士所得聞者而又别以夫子與㸃之意明之則其為説益以精矣但所謂察見天理者恐非本文之訓而於程子之意亦未免小失之耳游氏之説其不可曉者尤多如以良知良能之所自出為道之費則良知良能者不得為道而在道之外矣又以不可知不可能者為道之隠則所謂道者乃無用之長物而人亦無所頼於道矣所引天地明察似於彼此文義兩皆失之至於所謂七聖皆迷之地則莊生邪遁荒唐之語尤非所以論中庸也楊氏以大而化之非知力所及為聖人不知不能以祁寒暑雨雖天地不能易其節為道之不可能而人所以有憾於天地則於文義既有所不通而又曰人雖有憾而道固自若則其失愈逺矣其曰非體物而不遺者其孰能察之其用體字察字又皆非經文之正意也大抵此章若從諸家以聖人所不知不能為隠則其為説之弊必至於此而後己嘗試循其説而體騐之若有以使人神識飛揚瞀迷惑而無所底止子思之意其不出此也必矣唯侯氏不知不能之説最為明白但所引聖而不可知者孟子本謂人所不能測耳非此文之意也其他又有大不可曉者亦不足深論也 又語錄曰子思言鳶飛魚躍與孟子言勿忘勿助長此兩處語意各自别後人因程子此兩處皆是喫為人處只管去求他同處遂至牽合永嘉周氏曰嗚呼中庸之難能也而亦不可以苟為也或者曰道易知也吾殫聰明以審之道不過乎仁義禮樂而已曰仁義禮樂是道之用非吾所謂道也或者曰道易行也吾盡心力而為之道不過乎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交而已曰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交是道之所寓非吾所謂道也吾之所謂道者體之一心無不足施之天下為有餘沛然行乎仁義禮樂之塗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閒而不亂然而吾不自知焉非特不自知焉則亦無所知焉故子思之論至所言君子之道費而隠則曰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愚讀中庸至此卷伏而思之盖始而疑中而知終而覺然後知子思果知道也果不吾欺也其至也果不可以知也豈不謂大而能化與道一體而不吾知也世之論者或以謂道之至聖人實有所不知君子則曰百工之事各有其至而聖人盖有所不知者是皆過不及之論也夫道之至雖聖人有所不得知是果不可以知也道而不可以知然則人安取夫道哉是以道為虚名不可為之事而自棄者之論若子思論中發其大義至於語聖人又止區區論其百工之事抑何淺期子思哉是又不及之論也中庸之書語道之要學者宜以志慮考之不疑於其間不察其奥而唯迹之窮猥與塵編斷簡俱腐至於老死而不能一言悲哉 嚴陵方氏曰知之者存乎知故於夫婦曰愚行之者存乎才故於夫婦曰不肖以道則雖小猶為有餘以形則雖大猶為不足有餘則無不慊不足則有所憾所謂天地者亦以形言之而已故曰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素問曰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此天地之形有所不足也書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此人猶有所憾也惟君子為能出乎形而入乎道又何憾之有凡有量者皆可載凡有質者皆可破君子之道顯諸仁則充實光輝至大不可圉豈復有量哉此語大所以天下莫能載也藏諸用則㣲妙無迹至精無形豈復有質哉此語小所以天下莫能破也然道之為物方其小也未嘗不大方其大也未嘗離小君子體之衆人觀之乃强為事名爾故每以語稱之 山隂陸氏曰夫道不言而足故凡有言皆費也雖費君子有不得已也費故可以與知焉隠故雖聖人有所不知聖人無所不覺有所不知鳶飛戾天有見於上魚躍于淵有見於下 温陵陳氏曰此一章最切吾體中庸之道只在日用之間而不可他求雖在日用之間而有至㣲至妙之理焉及其至也一語指道之極處言也極處即中也在書為皇極在禮為中庸若過與不及便非中矣今俗學以聖人有所不知有所不能驅駕太髙謂人皆不可企及遂分聖賢為等級初不知聖人豈有絶人為道之路至者無欠無餘也聖人盖知之以不知能之以不能也學者功用在於察之一字孟軻云習矣而不察習堯舜文王之道苟不致察則為楊為墨矣盖有似是而非如章子之孝仲子之廉尾生之信固當致察察之者視之詳也舜能致其察故能執其中顔子能致其察至於問仁則有請事斯語而曽子尤致其察者故能三省其身子張亦能致其察故有書紳之語鳶魚之飛躍聖人何以見之上下致其察故也吾之道亦猶鳶魚之飛躍皆在目前初不離性分之内由是心以推之則鳶飛魚躍之理可以至乎道亦在乎察之而已 莆陽鄭氏曰無一事一物而遺乎此理者豈不費乎舉天下行之而鮮有知其道豈不隠乎唯費而隠乃為君子之道若乃棄人倫幻形色空談廢事而卒無歸隠則隠矣而非費也道與事離而為二則偏矣豈所謂中庸之學天地之大人猶憾焉者以祁寒暑雨之偏也至君子之道無所往而不適中如日月之明容光必照豈有大小之間大莫能載者言生天生地此道也道又大於天地所以大莫能載小莫能破者至纎至悉亦此道也愚夫愚婦之所能雖聖人亦不外是所以莫能破此理所該安有限量飛潛所至無不徧滿故曰上下察君子之道其上達乃至於此及其用也不出乎人倫世故故曰造端乎夫婦 莆陽林氏曰聖人豈直不知不能哉知到不知處能到不能處此聖人所以為聖人也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是不知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此不能也若夫胷中更有知有能則其知道淺矣故聖人以不知不能為到處 兼山郭氏曰道者無不在也夫婦之能知能行亦道也聖人之不能知不能行亦道也然則聖人何為而不知乎今夫積土成山積水成淵自其積之始雖愚夫愚婦之所能為及其至也草木禽獸蛟龍魚鼈之所生烝而為雲氣降而為雨露其神化妙用變通百出雖聖人亦所不能知理亦然也 長樂陳氏曰中庸猶五穀愈食愈有味若其他雖珍異一食而喜再食而厭惟五榖日日食之雖没齒無厭也君子之道其所謂費者其日食之謂乎所謂隠者其没齒無厭之謂乎 江陵項氏曰費猶博也隠猶約也道雖甚博為之甚約此章先言道之費自夫婦之愚至人猶有所憾言道之所該形氣不足以盡之故聖人之聖有不能兼於愚夫愚婦之事天地之大有不能免於小人之憾皆形氣之限也故君子語道之大處則麗於形氣者雖毫末猶為大也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凡形氣之所至無非道者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此言君子之道非言君子也近起於愚夫愚婦逺極於天地之間道無不該夫婦天地以喻大小之極非論其精粗淺深此章專言其費下章始言其隱 范陽張氏曰君子之道即中庸也中庸不離喜怒哀樂已發未發之間此日用所不免豈非費乎費當為費用之費雖夫婦之愚不肖豈有無喜怒哀樂者此所謂可以與知可以能行者然由戒謹不睹恐懼不聞以養喜怒哀樂使為中為和以位天地育萬物雖聖人猶皇皇汲汲自謂有所不知有所不能焉豈非隱乎盖自以為知自以為能則止矣止非中庸也唯若有所不知有所不能則戒謹恐懼其敢一日而已乎此理㣲矣力行者能識之 又曰天地雖大不免有日月薄蝕彗孛飛流山川震動草木倒植寒暑失中雨暘差序水旱相繼札瘥流行此人所以不免有憾然則財成其道輔相其宜彌綸範圍真有待於中庸耳 又曰君子之道所以大莫能載小莫能破以其戒謹不睹恐懼不聞察於㣲茫之功也戒謹恐懼則於未形之先未萌之始已致其察察之之至至於鳶飛魚躍而察乃在焉居人倫之先者夫婦是也欲識不睹不聞之實當於夫婦而察之夫婦之道正則天地之道皆正矣察之何如非心一形邪意一作無不見其所自起知其所由來戒謹恐懼而不敢肆焉察之既熟豈待夫婦間凡象生於見形起於㣲上際下蟠察無不在所以如鳶之飛於天如魚之躍于淵察乃随飛躍而見焉而況日月星辰之運動山川草木之流峙乎大含元氣而天下莫能載小入無間而天下莫能破察之之功如此君子於謹獨之學其可忽邪 四明沈氏曰人猶有所憾憾只是有不足天地之意人憾天地之大固知有大於天地者然人能憾天地之大以為小者亦非常人必其見卓然出於天地範圍之外者然後能憾之也天地之大猶有憾聖人不知不能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此君子語道之大處造端乎夫婦與知與能徳輶如毛此語道之小處六合雖大未離其内一天之下何能容之所以莫能載也秋毫雖小待之成體百姓日用何能間之所以莫能破也 髙要譚氏曰夫天地猶有憾聖人猶有所不能此則語之大也語之大則髙深而難窮故曰天下莫能載道造端乎夫婦而愚與不肖皆可與知此則語之小也語之小則切當而可騐故曰天下莫能破夫推道之始終自夫婦之㣲而極於天地之大學者當於此取則以極其性分之所至可也若更欲窮髙極深則蕩然無下工用力處故夫子復引詩以譬之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察字猶要玩繹夫天之髙不可得而窮鳶飛所戾之處則人之所見極矣地之深不可得而測魚躍而出之處則人之所見極矣聖人示人以中庸常行之道極其所至以此為準天地之間有鳶之飛有魚之躍自得其得自樂其樂各極性分所至有不能自已者人能黙識此理便可涵泳一己之性優游愉怡其樂無窮孟子所謂樂則生生則烏可已烏可已則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盖學道者貴乎識此道生動之意若不識此道生動之意則鬰結滯礙其居也如被桎梏其行也如觸牆壁烏能乆而不已乎學者欲見飛躍端的要當以自已胷次與天地相準涵養此心一息不忘乆乆便自見矣 永康陳氏曰惟費故隠橫渠曰聚則明散則隠道以知為始以不知為至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道以能行為始以不能為至易曰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天地之大也猶有所憾易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語大道之全體語小道之致用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鼓萬物而無乎不在者天理也故君子無所不至其察乎夫婦可以與知可以能行之地也天地有所不知有所不能之地也造端於可以與知可以能行之地此精義入神利用安身之事也致察於有所不知有所不能之地此過此以往窮神知化之事也要之可以與知便是有所不知之端可以能行便是有所不能之端君子之學動有依據不如異端之修然直指泛然無著也 嚴陵喻氏曰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天地氣形也此道非氣形所能囿天地在此道中特物之最巨者耳故有憾於天地者以其雖大而實囿於氣形非若此道之無方無體非氣形之所能囿也非氣形之所能囿非天下之至大者與無氣形之可見非天下之至小者與語大而至於此非推而廣之也其大無外孰能載之語小而至於此非斂而藏之也其小無内孰能破之 宣城奚氏曰天下事可以加思者皆可知也可以致力者皆可能也至理所在無言可傳無象可則明目而視不可得而見傾耳而聼不可得而聞是豈可以加思致力也哉不可加思則無所容吾知也不可致力則無所容吾能也易曰過此以往未之或知經曰中庸不可能凡可知可能者理之粗者也吾夫子性天道之不可聞一貫之理非由學識知與能何庸施焉如回之卓爾參之一唯㸃之詠歸自有不容言之妙誠非可以區區之精神强揉而力取也蔡氏曰此總言達道也男女居室人倫之始故首以夫婦言之與知者智之端能行者仁之端及其至者勇之義道非徳不凝故以智仁勇起之聖人不知不能盖道徳之至四時自行百物自生矣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道之流行上下昭著無物不在即下之所謂體物不遺者同時同義但一主乎體一主乎用耳又曰費而隱猶柔而立也三字只是形容一道字自夫婦之愚不肖與知與能至聖人有所不知不能皆隠而隠也又曰人莫不有是性故雖夫婦之愚不肖可以與 知能行及其至也則盡性至命矣至命故雖聖人有所不知不能 又曰及其至也即所謂形著動變之積而至於至誠之化也 又曰聖人有所不能不知即生物不測之義易曰過此以往未之或知正與此義同 又曰語大天下莫能載者言道之費也語小天下莫能破者言道之隠也盖將自其費者而言之則其用廣天下莫有能具載之者自其隠者而言之則其體㣲天下莫能破之者所以賛其費隠之盛也又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賛上文及其至也之妙 道體流行上下昭著莫知所以然而然至此亦豈聖人所知所能哉 晉陵錢氏曰此一節謂中庸之道自察而入君子之道不能語人亦在夫人察之而已夫婦可以與知能行此君子之入道所謂造端也察乎天地則天地之間無非此道非聖人所能知能行也故求中庸在乎知求知之在乎察大學曰致知在格物格物亦察也東萊吕氏曰天下莫能載者方是大天下莫能破者方是小 嵩山晁氏曰語夫天下莫能事之大則其大者誠也語夫天下莫能分之小則其小者誠也盖雖大而中也其小亦中也人誰有憾於予哉 新定顧氏曰道之本體莫測其始莫窮其終天地不得不施生日月不得不代明萬物不得不消息聖人知其出於此道爾安能知此道之所以然邪故曰聖人亦有所不知焉今夫天下之生乆矣一治一亂聖人汲汲皇皇立經陳紀垂世立教凡以求天下之長治而無亂也然而卒不能也堯湯有水旱之災則其不能得之天者如此夫子有陳蔡之厄則其不能得之人者如此説者因是歸之於數夫數出於道者也聖人容有不能轉移者故曰聖人亦有所不能新定錢氏曰舉天下之有形者無不載矣所以莫能載者何物舉天下之有形者皆可破矣所以莫能破者何物於鳶之飛魚之躍而有㑹焉則其説昭昭矣故曰上下察察處呈露焉可誣也 子曰道不逺人人之為道而逺人不可以為道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逺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逺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徳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 鄭氏曰則法也言持柯伐木將以為柯近以柯為尺寸之法也人有過君子以人道治之其人改則止赦之不責以人所不能也違猶去也聖人而曰我未能一焉明人當勉之無己庸猶常也徳常行也言常謹也慥慥乎篤實言行相應之貌 孔氏曰自此至徼幸一節明中庸之道去人不逺但行於己則能及物所引詩豳風伐柯之篇柯斧柄也周禮云柯長三尺愽三寸柯柄長短其法不逺人猶以為逺明為道不可以逺也所求乎子以下四者言欲求之於他人必先行之於己欲求乎子以孝道事己湏以孝道事父母夫子聖人猶曰我未能凡人當勉之無已又譬如己為諸侯欲求於人以忠事己己當先忠於天子欲求朋友以恩恵施己則己當先施恩惠也 河南程氏曰執柯伐柯其則不逺人猶以為逺君子之道本諸身發諸心豈逺乎哉【伊川】 又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違道不逺是也忠恕一以貫之忠者天道恕者人道忠者無妄恕者所以行乎忠也忠者體恕者用大本達道也此與違道不逺異者動以天爾【明道】 又曰忠恕兩字要除一箇除不得【明道】 又曰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忠體也恕用也 又曰書己為忠如心為恕或問恕字學者可用功否曰恕字甚大然恕不可獨用湏得忠以為體不忠何以能恕看忠恕兩字自見相為用處【伊川】 又曰忠恕所以公平造徳則自忠恕其致則公平【伊川】又曰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伊川】 又曰人謂盡己之謂忠盡物之謂恕盡己之謂忠固是盡物之謂恕則未盡推己之謂恕盡物之謂信【伊川】 又曰有餘便是過慥慥篤實貌 橫渠張氏曰所求乎君子之道四是實未能道何嘗有盡聖人人也人則有限是誠不能盡道也聖人之心則直欲盡道事則安能得盡如博施濟衆堯舜實病諸堯舜之心其施直欲至於無窮方為博施然安得若是修己以安百姓是亦堯舜實病之欲得人人如此然安得人人如此 又曰虚者仁之原忠恕者與仁俱生禮義者仁之用 又曰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所謂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所謂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者也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此君子所以責己責人愛人之三術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治己治人之常道也茍非其人道不虚行人能道非道人故道雖本於天行之者在人而已妙道精義常存乎君臣父子夫婦朋友之間不離乎交際酬酢應對之末皆人心之所同然未有不出於天者也若絶乎人倫外乎世務窮其所不可知議其所不可及則有天人之分内外之别非所謂大而無外一以貫之安在其為道也與柯斧之柄也而求柯於木其尺度之則固不逺矣然柯猶在外睨而視之始得其則若夫治己治人之道於己取之不必睨視之勞而自得於此矣故聖人推是心也其治衆人也以衆人之道而已以衆人之所及知責其所知以衆人之所能行責其所行改而後止不厚望也其愛人也以忠恕而已忠者誠有是心而不自欺恕者推待己之心以及人者也忠恕不可謂之道而道非忠恕不行此所以言違道不逺孔子謂吾道一以貫之者也其治己也以求乎人者及於吾身事父事君事兄先施之朋友皆衆人之所能盡人倫之至通乎神明光于四海有性焉君子不謂之命則雖聖人亦自謂未能此舜所以盡事親之道必至瞽瞍底豫者也故君子責己責人愛人有三術焉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所謂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所謂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者也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庸者常道也事父孝事君忠事兄弟交朋友信庸徳也必行而已有問有答有唱有和不越乎此者庸言也無易而已不足而不勉則徳有止而不進有餘而盡之則道難繼而不行無是行也不敢茍言以自欺故言顧行有是言也不敢不行而自棄故行顧言言行相顧知造乎誠實以自信此君子所以慥慥造乎誠實之謂也 上蔡謝氏曰問忠恕曰猶形影也無忠做恕不出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諸人説得自分明恕如心而已恕天道也伯醇曰天地變化草木蕃是天地之恕天地閉賢人隠是天地之不恕朱震問天地何故亦有不恕曰天因人者也若不因人何故人能與天地為一故有意必固我則與天地不相似 建安游氏曰仁人心也道自道也則是道不離自心而已夫何逺之有人之為道而不本於心則違道也逺矣故終不可以入道為道而不本於心則執柯伐柯之譬也故曰其則不逺此盡己之忠也然道非彼也心非此也以心望道猶為兩物也故睨而視之猶以為逺由此觀之道固不可以頓進也修身猶然而況於治人乎故君子不以道責人而以人治人取其改而止此盡物之恕也使其盡道以望人則改而不止則是中也棄不中非中庸之道也夫道一以貫之無物我之間也既曰忠恕則已違道矣然忠以盡己則將以至忘己也恕以盡物則將以至忘物也則善為道者莫近焉故雖違而不逺矣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則以忠恕之方而參彼己之道也參彼己者亦將致一而後已也丘未能一者夫子之得邦家也則人倫正而五品遜矣何未能之有唯夫子之道不行於天下則有求於世人而未得者矣其曰丘未能一者自任以天下之重而責己之周也孟子謂舜為法於天下而我猶未免為鄉人亦是意也所謂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何有於我者以在己者言之非有所求於他人者也庸徳之行是行以徳成而徳之外無餘行庸言之謹是言以行出而行之外無餘言有所不足不敢不勉將以踐言也則其行顧言矣有餘不敢盡恥躬之不逮也則其言顧行矣言行相顧則於心無餒故曰胡不慥慥爾慥慥心之實也延平楊氏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道豈嘗離人哉人而為道與道二矣道之所以逺也執柯以伐柯與柯二矣為道之譬也睨而視之猶以為逺為道而逺人之譬也執柯以伐柯其取譬可謂近矣睨而視之猶且以為逺況不能以近取譬乎則其違道可知矣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以人治人仁之也伊尹以斯道覺斯民是也改而止不為己甚也盖道一而己仁是也視天下無一物之非仁則道其在是矣然其道終不可為乎曰自道言之則執柯伐柯猶以為逺也自求仁言之則唯忠恕莫近焉故又言之以示進為之方庶乎學者可與入徳矣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者聖人豈有異於人乎哉人倫之至而已孔子於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間皆曰未能者不敢居其至也君子之學常若不及猶恐失之自謂能焉其失逺矣子夏既除䘮與之琴使之侃侃而樂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也閔子既除䘮與之琴使之切切而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夫哀未忘而斷之以禮有餘不敢盡也哀己忘而引之以及禮不足不敢不勉也此庸徳之行庸言之謹也有所不足必跂而及之有餘不敢盡所以趨中也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也故言顧行可行不可言君子不行也故行顧言言顧行行顧言内外進矣故曰胡不慥慥爾慥之言造也 又曰孟子言舜之怨慕非深知舜之心不能及此據舜惟患不順於父母所謂其盡孝也凱風之詩曰母氏聖善我無令人孝子之事親如此此孔子所以取之也孔子曰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若乃自以為能則失之矣 河東侯氏曰前章言道之大也不可載小也不可破子思又恐學者窮髙極逺游心天地之外以求所謂道者則其於中庸也逺矣故曰道不逺人人之為道而逺人為道如世儒言顔子樂道同故曰不可以為道為字不可重看若父子之仁君臣之義道也是豈逺哉即父子而父子之道明即君臣而君臣之義立此人之道也孟子曰民之秉彞故好是懿徳是也故引詩執柯伐柯其則不逺以明之又曰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謂柯之則不在他柯而柯自有天然之則故曰睨而視之猶以為逺也謂其猶二也譬如君子之道本諸身發諸心不在於他率性修道而已其加諸庻民亦若是故曰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逺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噫施諸己而不願然後勿施於人故己違道矣然而謂之不逺者以其善推其所為而已雖然如是君子一視而同仁吾道一以貫之曽子謂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孔子亦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惡在其為施諸己而不願而勿施於人也忠恕一也性分不同夫子聖人也故不待推顔子子思孟子子貢之忠恕其知之所及仁之所守勇之所行皆至於斯故或曰無施勞或曰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或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或曰吾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此安仁行仁求仁之序也 又曰此章道不逺人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逺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子思恐學者低看却理故舉父子君臣兄弟朋友之常雖聖人有所未能以明之父子之仁天性也君臣則義也兄弟亦仁也朋友亦義也孔子自謂皆未能何也只謂恕己以及人則聖人將使天下皆無父子無君臣乎盖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也夫聖孔子不居此四者聖人言未能亦不得已也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四肢之於安佚也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仁之於父子也義之之於君臣也禮之於賓主也知之於賢者也聖人之於天道也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孔子聖人也聖人人倫之至豈有不能哉云未能者非不能也有命焉有性焉不得不可以為悦者也事君而盡臣道焉不得乎君猶以為未盡也事親而盡子道焉不得乎親猶以為未盡也事兄弟朋友亦然若己盡其道而不得焉自曰能之非也舜之於堯堯之於舜君臣之道盡也過此焉謂之盡者吾未見其可也以孔子之聖猶曰未能者此也然而不敢厚誣天下而曰終不能者猶幸其一二焉故皆曰未能亦聖人之時中也雖然命也者性存焉故又繼之以庸徳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慥慥而誠實至於中則不敢不勉也孟子曰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二者皆法堯舜而已今人有君親而不盡其心以事焉曰聖人猶未能盡而曰恕己以及人皆非也是禍天下君臣父子也 又曰曽子説出忠恕二字子思所以只發明恕字者何故曰無恕不見得忠無忠做恕不出來誠有是心之謂忠見於功用之謂恕曰明道言忠恕二字要除一箇除不得正謂此與曰然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三章睨邪視也言人執柯伐木以為柯者彼柯長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猶有彼此之别故伐者視之猶以為逺也若以人治人則所以為人之道各在當人之身初無彼此之别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治盖責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逺人以為道也張子所謂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是也盡己之心為忠推己及人為恕違道不逺言自此至彼相去不逺非背而去之之謂也道即其不逺人者是也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嘗不同則道之不逺於人者可見故己之所不欲則勿以施之於人亦不逺人以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是也子臣弟友四字絶句求猶責也道不逺人凡己之所以責人者皆道之所當然也故反之以自責而自修焉庸平常也行者踐其實謹者擇其可徳不足而勉則行益力言有餘而訒則謹益至謹之至則言顧行矣行之力則行顧言矣慥慥篤實貎言君子之言行如此豈不慥慥乎賛美之也凡此皆不逺人以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是也道不逺人者夫婦所能丘未能一者聖人所不能皆費也而其所以然者則至隠存焉下章放此 或問子以為以人治人謂以彼人之道還治彼人善矣又謂責其所能知能行而引張子之説以實之則無乃流於姑息之論而所謂人之道者不得為道之全也邪曰上章固言之矣夫婦之所能知能行者道也聖人之所不知不能而天地猶有憾者亦道也然自人而言則夫婦之所能知能行者人之所切於身而不可湏臾離者也至於天地聖人所不能及則其求之當有漸次而或非日用之所急矣然則責人而先其切於身之不可離者後其有漸而不急者是乃行逺自邇升髙自卑之序使其由是而不已焉則人道之全亦將可以馴致今必以是姑息而遽欲盡道以責於人吾見其失先後之序違緩急之宜人之受責者將至於有所不堪而道之無窮則終非一人一日之所能盡也是亦兩失之而已焉爾 曰子臣弟友絶句何也曰夫子之意盖曰我之所責乎子之事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父則未能如此也所責乎臣之事君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君則未能如此也所責乎弟之事兄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事兄則未能如此也所責乎朋友之施己者如此而反求乎己之所以先施於彼者則未能如此也於是以其所以責彼者自責於庸言庸行之間盖不待求之於他而吾之所以自修之則具於此矣今或不得其讀而以父君兄友之四字為絶句則於文意有所不通而其義亦何所當哉 又曰諸家說論語者多引此章以明一以貫之之義說此章者又引論語以釋違道不逺之意一矛一盾終不相謀而牽合不置學者盖深病之及深考乎程子之言有所謂動以天者然後知二者之為忠恕其迹雖同而所以為忠恕者其心實異非其知徳之深知言之至其孰能判然如此而無疑哉然盡己推己乃忠恕之所以名而正為此章違道不逺之事若動以天而一以貫之則不待盡己而至誠者自無息不待推己而萬物各得其所矣曽子之言盖指其不可名之妙而借其可名之粗以明之學者黙識於言意之表則亦足以互相發明而不害其為同也餘說雖多大槩放此推此意以觀之則其為得失自可見矣違道不逺如齊師違榖七里之違非背而去之之謂諸說於此多所未合則不察文義而强為之說之過也夫齊師違榖七里而榖人不知則非昔已至榖而今始去之也盖曰自此而去以至於榖纔七里耳孟子所云夜氣不足以存則其違禽獸不逺矣非謂昔本禽獸而今始違之也亦曰自此而去以入於禽獸不逺耳盖所謂道者當然之理而已根於人心而見諸行事不待勉而能也然唯盡己之心而推以及人可以得其當然之實而勉無不當不然則求之愈逺而愈不近矣此所以自是忠恕而往以至於道獨為不逺其曰違者非背而去之之謂也程子又謂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此則不可曉者若姑以所重言之則似亦不為無理若究其極則忠之與恕初不相離程子所謂要除一箇除不得而謝氏以為猶形影者意可見矣今析為二事而兩用之則是果有無恕之忠無忠之恕而所以事上接下者皆出於强為而不由乎中矣豈忠恕之謂哉是於程子他說殊不相似意其記錄之或誤不然則一時有為言之而非正為忠恕發也張子二說皆深得之但虚者仁之原忠恕與仁俱生之語若未瑩耳吕氏改本大畧不盡經意舊本乃推張子之言而詳實有味但柯猶在外以下為未盡善若易之曰所謂則者猶在所執之柯而不在所伐之柯故執柯者必有睨視之勞而猶以為逺也若夫以人治人則異於是盖衆人之道止在衆人之身若以其所及知者責其知以其所能行者責其行人改即止不厚望焉則不必睨視之勞而所以治之之則不逺於彼而得之矣忠者誠有是心而不自欺也恕者推待己之心以及人也推其誠心以及於人則其所以愛人之道不逺於我而得之矣至於事父事君事兄交友皆以所求乎人者責乎己之所未能則其所以治己之道亦不逺於心而得之矣夫四者固皆衆人之所能而聖人乃自謂未能者亦曰未能如其所以責人者耳此見聖人之心純亦不已而道之體用其大天下莫能載其小天下莫能破舜之所以盡事親之道必至乎瞽叟底豫者盖為此也如此然後屬乎庸者常道之云則庶乎其無病矣且其曰有餘而盡之則道難繼而不行又不若游氏所引恥躬不逮為得其大意也謝氏侯氏所論論語之忠恕獨得程子之意但程子所謂天地之不恕亦曰天地之化生生不窮特以氣機闔闢有通有塞故當其通也天地變化草木蕃則有似於恕當其塞也天地閉而賢人隱則有似於不恕耳其曰不恕非若人之閉於私欲而實有忮害之心也謝氏推明其說乃謂天地之有不恕乃因人而然則其說有未究者盖若以為人不致中則天地有時而不位人不致和則萬物有時而不育是謂天地之氣因人之不恕而有似於不恕則可若曰天地因人之不恕而實有不恕之心則是彼為人者既以忮心失恕而自絶於天矣為天地者反傚其所為以自己其於穆之命也豈不誤㦲游氏之說其病尤多至謂道無物我之間而忠恕將以至於忘己忘物則為己違道而猶未逺也是則老莊之遺意而逺人甚矣豈中庸之道哉楊氏又謂以人為道則於道二而逺於道故戒人不可以為道如執柯以伐柯則於柯二故睨而視之則其違經背理又有甚焉使經而曰人而違道則逺人故君子不可以為道則其說信矣今經文如此而其說乃如彼既於文義有所不通而推其意又將使道為無用之物人無入道之門而聖人之教人以為道者反為誤人而有害於道是安有此理哉既又曰自道言之則不可為自求人言之則忠恕者莫近焉則己自知其有所不通而復為是說以救之然終亦矛盾而無所合是皆流於異端之說不但毫釐之差而已也侯氏固多䟽闊其引顔子樂道之說愚於論語已辨之矣至於四者未能之說獨以為若止謂恕己以及人則是聖人將使天下皆無父子君臣矣此則諸家皆所不及盖近世果有不得其讀而輙為之說曰此君子以一己之難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也嗚呼此非所謂將使天下皆無父子君臣者乎侯氏之言於是乎騐矣 又語錄曰人之為道而逺人如為仁由己之為不可以為道如克己復禮為仁之為 北溪陳氏曰伊川謂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忠就心說是己之心無不真實者恕就待人接物處說只是推己心之真實者以及人物而已推己心以及人要如己心之所欲便是恕夫子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只是就一邉論實不止是勿施己所不欲者凡己之所欲湏要施於人方可如己欲孝人亦欲孝己欲弟人亦欲弟必推己之所欲孝欲弟者以及人使人亦得以遂其欲孝欲弟之心上蔡謂忠恕猶形影說得好大槩忠恕只是一物存諸己者既忠則發於外便是恕應事接物處不恕則在我必不十分真實故發出忠底心便是恕底事做成恕底事便是忠底心無忠而恕便流為姑息非所謂由中及物中庸說忠恕違道不逺正謂學者之忠恕曽子說夫子之道忠恕乃是說聖人聖人忠恕是天道學者忠恕是人道又曰范忠宣公謂以責人之心責己則是以恕己 之心恕人一句不是據此說只似箇饒人意思似今人說且恕不恕之意如此則己有過且自恕己人有過又并恕人相率為不肖之歸豈古人推己恕之義乎 涑水司馬氏曰伐柯猶湏睨而視之至於求道只在己心 長樂劉氏曰故人能盡其性者可使治人則人人各改其過不及者而止乎中道此之謂以人治人改而止也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婦五者君子所以位乎其道也仲尼自誠而明學而不厭身為萬世之法行為五常之師無所施而不得其至使之事君萬世不能過其忠也使之事父萬世不能過其孝也使之事兄萬世不能過其弟也使之處朋友無所不務於先施也不幸生而無父不得盡乎其為子之誠也不幸仕而無君不得盡乎其為臣之忠也不幸長而無兄不得盡乎其為弟之順也不幸貧而無財不得盡乎其朋友之先施也故曰君子之道四而丘未能一焉所以自傷以為歉也 嵩山晁氏曰忠恕之為中也均率是性而為道莫之或逺也逺於人則可湏臾離也以其不逺人而忠恕之名立也為人父而忠恕則己與一家去道不逺也為人君而忠恕則己與天下國家去道不逺也忠恕以人治人猶己肫肫其中也 海陵胡氏曰此言忠恕之道不逺於人情内盡其心謂之忠如己之心謂之恕人能推己之欲以及人之欲推己之惡以及人之惡己愛其親必思人亦愛其親己愛其子必思人亦愛其子至於好安佚惡危殆趨歡樂惡死亡是人情不相逺也故忠恕之為道不逺於人情逺人者謂己欲之不顧人之不欲也己惡之不顧人之不惡也是非忠恕故云不可以為道引豳詩以證不逺人之義執其柯以伐柯其法則不過於手目之間耳固不逺也伐柯之時猶湏邪視顧其長短恐有所差若比之於忠恕則伐柯猶以為逺何者忠恕積於心發於外所為必中不勞思慮自然合於人情是則執柯伐柯尚勞顧視猶以為逺者言忠恕近人情之甚也忠恕違道不逺者此復言忠恕之美也道者五常之總名違去也去道不逺者夫忠恕以博愛言之仁也以合宜言之義也以退讓言之禮也以察於物情言之知也以不欺於物言之信也故曰違道不逺君子之道已下又說忠恕之難夫為人父者莫不責其子以孝推其責子之心以事其父不可勝孝也為人君者莫不責其臣以忠推其責臣之心以事其君不可勝忠也為人兄者莫不責其弟以弟推其責弟之心以事其兄不可勝弟也己之於朋友莫不責人以先施推其責友之心以處於己不可勝義也其道至廣其行至難聖人猶言未能他人則湏當勉之不已也 兼山郭氏曰道不逺人則人於道舉相似也本之一身而準移之於人而準放之天下而準推之古今而準君子盡己之心而盡人物之心則無事矣此執柯伐柯猶以為逺也改而止者乃所以用夫忠恕也盖言用忠恕而行其違道也不逺聞之先生曰盡己者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推是而言不過乎體用而已矣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皆恕也以此而盡行庸徳之行也以此而盡言庸言之謹也以此而知不足不敢不勉以此而知有餘不敢盡終於言行不違而造於誠實而後己 又曰以人治人小人不知出此則以禽獸異類治之故暴虐糜爛無所不至 范陽張氏曰先察知一己之難克然後察見天下皆為可恕之人不敢妄責備焉皆曰求者所以致察也夫自以為能則止矣故終身不能自以為未能則皇皇汲汲其敢已邪羑里操曰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此臣以事君而未能之意舜祗見瞽瞍負罪引慝此子以事父未能之意 四明沈氏曰君子以人治人兩人字皆是已天下萬物之理皆己所自有不必求諸他人之為道而逺人便不是以人治人中庸本無止法其曰改而止未改自不可止已改自不容不止是無止也纔說出忠恕字便已是違道了但去本未甚逺耳 莆陽林氏曰道體渾全初未嘗破散求於為道則道始破散不全夫求道之初聖人衆人何嘗有異唯為道則非聖人矣且如顔子是甚等氣質及其為道則仰彌髙鑚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不知顔子所謂堅髙前後者是何物也是顔子又不免為道之累子思此語非為學道者而言為體道見道者而言也髙要譚氏曰所謂道即性之理也凡受命於天而為人者均有是理人之為道一句當精意玩繹有人方有道茍無人焉道安在哉故孟子亦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道與人本不相離既名為道而與人相逺是不可以為道也道之在人其近有甚於伐柯即人可以得道初不假於睨視而外求也唯夫道常不逺於人是以君子之治人亦未嘗求其道不過以人之道治人使改而復為人則止更不外為治之之術也以人治人改而止君子忠恕之道其在斯乎忠者盡己恕者盡物與中庸之道無異致也中庸之道合内外彼己而為一故以忠恕求中庸極為切近昔曽子指忠恕便為夫子之道而子思却因忠恕以見道之不逺何也曽子所指誠者之事也天之道也子思所記誠之者之事也人之道也夫子嘗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此正合子思所記之說乃學者以人求天之事也孟子從而為之説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此亦言誠之者之事以人求天者也以人求天行之不已其至則與天道為一學者欲求至於聖人當自體忠行恕而積之可也何謂體忠行恕下言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即夫子開示體忠行恕之㣲㫖也父子君臣兄弟朋友之常道雖甚易知甚易行及其至也聖人亦有所不能知亦有所不能行夫子若曰吾於此道自謂能盡之則天下之人皆知其易而不知其難且將言不顧行行不顧言自以為有餘而不勉其所不足不務力行而唯以虚言相尚固有所行未極其至而所言先過其實者矣故夫子以身示之曰此四者雖常道若其至處則吾皆未能也此示學者體忠行恕之㫖也故繼言吾於常徳則行之而不敢已吾於常言則謹之而不妄出又言自知有所不足則勉强而力行自知行有餘力則嘗抑之而不敢盡出又言言必顧行行常恐不及於言行必顧言言常恐有過於行味此數字則知丘未能一之㫖固有在矣曰丘未能一云者所以示學者内不敢自欺外薄責於人此乃體忠行恕之㣲㫖也末云君子胡不慥慥爾盖夫子開誘後學皆欲務實不浮於言務於實者盡己之未至即所謂忠也不浮於言者不夸人以難能即所謂恕也 呉興沈氏曰道不外乎性則人之於道未嘗湏臾相離又何假於作為邪苟有意於為道則道逺於人矣道逺於人則不足以為道何者以道不可為也故夫子舉伐柯之詩以證之君子將以覺天下之未悟亦曰以人治人而已仁義禮知之心道之所自存人皆有之孟子所謂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人皆有是理特未之覺耳君子以是理而治人俾改其所止向也為人臣而不知所謂忠今也改而為忠苟反於忠則自然止於忠矣向也為人子而不知所謂孝今也改而為孝苟反於孝則自然止於孝矣至於為君為父與國人交莫不皆改止於仁止於慈止於信若然者非君子外夫人以治人也特因其有是道俾變易其偽而反還其真自然得所止而不復有所遷徙也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夫子所謂未能非未能也惟其於是四者深體而力行之故有未能之嘆也晉陵錢氏曰此一節謂中庸之道取則於己道人道也人道自人為之為道而逺人則非道矣伐木為柯者必以柯其法則惟取於柯可謂不逺視之猶以為逺以所執所伐二物故也人之修身則是以人而治人初非二物權衡尺度本之吾心即其不如吾心者改之足矣何必他求 江陵項氏曰道不逺人人之為道而逺人不可以為道此言人之修道其實甚約執柯伐柯至改而止謂修道者以人之道治人之形使改其不合乎人者而合乎人則止矣豈有費哉忠恕違道不逺至君子之道四此以人治人之目也我所施於人者我願之乎否也以我所願治我所施則不敢以施於人矣我所求於人者我能之乎否也以我所求治我所未能則必求有以能於我矣庸徳之行庸言之謹此求於我之事也有所不足不敢不勉己之行必顧己言不敢以不及也有餘不敢盡己之言必顧己之行不敢以過也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申言之欲其加厚於此也上文四求猶以人與己相顧至此直以己之言行自相顧也人已相顧恕也已自相顧忠也慥慥忠之至也觀此章則所知所行皆近在吾身而道固未嘗費也 建安真氏曰忠者盡己之心也恕者推己之心以及人也忠盡乎内者也恕形於外者也己之心既無一毫之不盡則形之於外亦無一毫之不當有忠而後有恕忠者形也恕者影也在聖人則曰誠在學者則曰忠誠是自然而然忠則須用着力在聖人則不必言恕在學者則當恕盖聖人不待乎推學者先盡己而後能及人故有待乎推也然學者若能於忠恕二字着力於盡己盡人之間無不極其至久之亦可以到至誠地位 又曰恕者恕之謂非寛厚之謂也如我能為善亦欲他人如我之善我無惡亦欲他人如我之無惡我欲立亦欲人之立我欲達亦欲人之達大槩是視人如己推己及物之謂 霅川倪氏曰篇名中庸論中之理詳矣而論庸則庸徳庸言盖庸徳而能行庸言而能謹所謂庸者不過如是而已能合於中則能庸矣言顧行行顧言不曰視而曰顧者視正視也顧反顧也正視其前而無失未為盡也必反視其後而無失乃為盡也 李氏曰父子君臣兄弟朋友四者人倫之所當然固皆衆人之所能而聖人乃曰丘未能一焉亦曰吾反求諸己者未能如其所以責人者耳 四眀宣氏曰道之在人人皆可能及其至也雖聖人猶以為難君子之道四人倫之大者莫過如此孔子以恕求諸人不敢以其難者責諸人以忠責乎己不敢以其易者信乎己故所求乎子以事父在我不敢自信其能也且子之事父使若愚夫愚婦皆知有尊孰不可以為孝況於聖人何不能之有惟夫人情之變無窮而居其間者有出於意料之所不及故雖聖人不敢自信以為能推是而論則舜之所以處父子伊尹周公之所以處君臣舜周公之所以處兄弟自後世觀之曰父子曰君臣曰兄弟固以為聖人可以無愧自聖人觀之終不敢自信以為能至若朋友先施之缺聖賢所講猶曰不可竭人之忠而曽子子夏相與切責之深降此未必能受然則處朋友之間又敢自必其能邪凡人處己待人每以為吾無慊然者其終必至於歸過於人而後己是非紛爭彼此各立相刃相靡綱常或紊皆聖道不明之故然則忠恕一貫之學其可忽諸 林氏曰此章聖人示人以切近誠實之學欲使學者反身而求故於言行之間必致其審庸者常也人情於常者易忽而聖人尤所加意也庸徳必行庸言必謹豈以常而忽之哉 新定顧氏曰道不逺人所謂君子之道本於人心夫何逺人之有人之為道而逺人不可以為道人之行事崖異竒詭外乎人心之正理非百世之可通行者也申生之於孝陳仲子之於廉道其所道非吾所謂道也 道之本體寂然不動君子之見於行事則有忠恕忠恕所以行道去道不逺也發於本心之謂忠推己之心之謂恕於文中心為忠如心為恕詳味中心如心之義而忠恕之説可眀 觀此一章忠恕違道不逺一語其綱領也上文数句大抵言忠之事下文數句大抵言恕之事 今人於恕之一辭但知其為寛之義爾古人於恕之一辭盖備如心之義焉謂恕但為寛邪則吾之所欲寛者己也而因以寛於人彼此相與於寛天下蕩然無事縱馳之失毋乃自是而生與徳業毋乃自是而廢與且夫子異日嘗曰無服之䘮内恕孔悲又豈寛之義邪孟子曰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仁者必有勇有殺身以成仁謂恕但為寛而乃近於仁則仁之為道無乃己淺邪夫子以恕告子貢而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舉一隅之言爾學者不以三隅反宜其失於淺也盖人之情切責之意每施於人而不喜施於己寛假之意每施於己而不常施於人聖人不然以其施於人者而施於己以其施於己者而施於人是為如心是夫子之所謂恕錢塘吳氏曰道不逺人道在邇也人之所以與道逺者為之者逺之也墨氏兼愛是為仁也卒至於無父楊氏為我是為義也卒至於無君故人不可以為道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逺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仁義一也由仁義行與行仁義者不同氣一也集義所生與義襲而取之者不同伐柯一也則由中出與睨而視之者不同君子以人治人忠也不以人治人而治之以己非忠也改而止恕也改而責人無己非恕也故繼之曰忠恕違道不逺【如愚】 四明袁氏曰以人治人者人昧於為人而以教人道故曰治不曰我治人而曰以人治人我亦人耳人道不離吾身亦不離各人之身吾有此則人亦有此則以則取則天則自然非彼柯假此柯之比也人有過焉能改則止若責人已甚違天則矣故曰忠恕違道不逺忠恕二字見得以人治人最明何則中心為忠如心為恕試以心體之人以不願施於我必非吾之所願人我一也而我乃以不願施諸人豈中心如心之謂乎中心如心者以人治人而已 禮記集說卷一百二十七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八 宋 衛湜 撰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已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 鄭氏曰援謂牽持之也無怨人無怨之者也易猶平安也俟命聼天任命也險謂傾危之道反求於其身不以怨人畫布曰正棲皮曰鵠 孔氏曰素鄉也鄉其所居之位而行其所行之事不願行在位外之事鄉富貴之中行道於富貴謂不驕不淫也鄉貧賤之中行道於貧賤謂不諂不懾也行乎夷狄謂夷狄雖陋亦隨其俗守道不改行乎患難謂臨危不傾守死不變無入而不自得者言君子所入之處皆守善道在上位不陵下此素富貴行富貴也在下位不援上此素貧賤行貧賤也身處貧賤則安之宜令自樂不得援牽富貴者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此素夷狄行夷狄也若入夷狄當自正己而行不求於彼人則彼人無怨己者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此素患難行患難也尤過責也易平安也言君子以道自處常居平安之中以聼待天命也小人以惡自居常行險難傾危之事以徼求榮逹之道也正謂賔射之侯鵠謂大射之侯 横渠張氏曰責己者當知無天下國家皆非之理故學至於不尤人學之至也 藍田吕氏曰逹則兼善天下得志則澤加於民素富貴行乎富貴者也不驕不淫不足以道之也窮則獨善其身不得志則修身見於世素貧賤行乎貧賤者也不謟不懾不足以道之也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素夷狄行乎夷狄者也文王内文明而外柔順以蒙大難箕子内難而能正其志素患難行乎患難者也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此在上位所以不陵下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此在下位所以不援上也陵下不從則罪其下援上不得則非其上是所謂尤人者也庸徳之行庸言之謹居易者也國有道不變塞焉國無道至死不變心逸日休行其所無事如子從父命無所徃而不受俟命者也若夫行險以徼一旦之幸得之則貪為己力不得則不能反躬是所謂怨天者也故君子正己而不求於人如射而已射之不中由吾巧之不至也故失諸正鵠者未有不反求諸身則徳之不進豈吾憂哉 建安游氏曰素其位而行者即其位而道行乎其中若其素然也舜之飯糗茹草若將終身此素貧賤行乎貧賤也及其為天子被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此素富貴行乎富貴也飯糗袗衣其位雖不同而此道之行一也至於夷狄患難亦若此而已道無不行則無入而不自得矣盖道之在天下不以易世而有存亡故無古今則君子之行道不以易地而有加損故無得喪此君子之得於心者然也至於在上位不陵下知富貴之非泰也在下位不援上知貧賤之非約也此唯正己而不求於人者能之故能上不怨天以在我者有義也下不尤人以在物者有命也此君子之見於行者然也盖君子為能循理故居易以俟命居易未必不得也故窮通皆好小人反是故行險以徼幸行險未必常得也故窮通皆醜學者要當篤信而已射有似乎君子者射者發而不中則必反而求其不中之因意者志未正邪體未直邪持弓矢而未審固邪然而不中者寡矣君子之正身亦若此也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而已而何怨天尤人之有哉失諸正鵠者行有不得之况也 延平楊氏曰君子居其位若固有之無出位之思素其位也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何願乎外之有故能素其位而行無入而不自得也魯侯之不見孟子也臧倉實尼之而孟子曰予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盖孟子非有求於魯侯也故其不怨天不尤人如此居易以俟命行其所無事也行險以徼幸不受命者也詭遇而得禽者盖有焉君子不為也射有似乎君子者射以容節比於禮樂為善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射而失正鵠者未能審固也知射者豈他求哉反而求諸身以正吾志而已此君子居易之道也世之行險以徼幸者一有失焉益思所以詭遇也則異於是矣 河東侯氏曰富貴貧賤夷狄患難行其素則無事矣易曰素履徃无咎是也 又曰總老嘗問一士人曰論語云黙而識之識是識箇甚子思言君子無入不自得得是得箇甚或者無以為對侯子聞之曰是不識吾儒之道猶以吾儒語為釋氏用在吾儒為不成説話既曰黙識與無入不自得更理㑹箇甚識箇甚事是不成説話也今人見筆墨須謂之筆墨見人須謂之人不須問黙而識之是黙識也聖賢於道由是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謹是自得也豈可名其所得所識之事乎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四章子思之言也凡章首無子曰字者放此素猶見在也言君子但因見在所居之位而為其所當為無慕乎其外之心也素富貴以下言素其位而行也在上位以下言不願乎其外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願乎其外也易平地也徼求也幸謂所不當得而得者正鵠皆侯之中射之的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結上文之意 又曰詭遇是做人不當做底行險是做人不敢做底 又曰此章文義無可疑者而張子所謂當知無天下國家皆非之理者尤為切至吕氏説雖不免時有小失然其大體則皆平正慤實而有餘味也游氏説亦條暢而存亡得喪窮通好醜之説尤善但楊氏以反身而誠為不願乎外則本章之意初未及此而詭遇得禽亦非行險徼幸之謂也侯氏所辨常總黙識自得之説甚當近世佛者妄以吾言傅著其説而㫖意乖剌如此類者多矣甚可笑也但侯氏所以自為説者卻有未善若曰識者知其理之如此而已得者無所不足於吾心而已則豈不明白真實而足以服其心乎海陵胡氏曰位者所守之分外者分外之事富貴貧賤夷狄患難皆守己分而行不過分也君子向富貴之時則得富貴之中道貧賤之時則得貧賤之中道在夷狄處患難亦然所謂富貴聖人固無心於此假之以行其道耳博施濟衆舉賢援能是富貴之中道也不為苟進不求苟得此貧賤之中道也言忠信行篤敬此行夷狄之中道也患難有二或一身之患難或天下之患難處天下之患難生重於義則捨義而取生義重於生則捨生而取義一身之患難但自守其道不變其志此行患難之道也入猶向也 嚴陵方氏曰素與莊子所謂素逝之素同而與經所謂素隐之素異盖因其自然無所與雜之謂也居是位則素是位而行是事所以不願乎其外也富貴貧賤夷狄患難隨所遇而安之此非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者乎是以朱輪駟馬而舜不以為泰簞食瓢飲而囘不以為憂九夷之居孔子不以為陋三年之征周公不失其聖君子素其位而行盖有見乎此故曰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言入乎富貴則得乎處富貴之道貧賤則得乎處貧賤之道入乎夷狄患難亦若是而已在上位不陵下雖富貴而無驕故也在下位不援上雖貧賤而不謟故也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論語所謂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則逺怨矣是也無怨者非特人無怨於己己亦無怨於人也上不怨天以處己有命也下不尤人以處己有義也莫非命也君子道其常小人道其怪道其常故居易以俟之道其怪則行險以徼之幸亦命也君子不謂之命而謂之幸焉故孔子曰罔之生也幸而免 兼山郭氏曰素者豫定乎内之謂也豫定乎内視萬變皆吾素有也又焉有陵下援上怨天尤人之累乎天人同功也則同乎天人義命一致也則同乎義命故居易以俟命顧義之所存而君子不獨謂命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所以行險以徼幸其免也幸而已矣 長樂陳氏曰易曰素履之徃獨行願也故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皆獨行其願而無待乎外則所徃无咎宜其無入而不自得也夫如是則在上位不驕必不陵下矣在下位不憂必不援上矣此所以正己而不求於人也此所以上不怨天下不尤人也此所以居易以俟命也此所以如射失正鵠反求其身也小人反是是故行險以徼幸嗚呼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於此可見矣至於君子之道如行逺自近登髙自卑欲孝父母自妻子始則亦反諸身求諸己耳皆忠恕之所致中庸之所成也 四明沈氏曰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不是位正是外也易之正位居體孟子居天下之正位乃位也人處富貴貧賤患難夷狄之變便忘卻正位馳逐於外而不反所謂行乎富貴行乎貧賤行乎夷狄行乎患難此位不變也無入看去何處也不用揀擇不須把捉非孔子不至此境 髙要譚氏曰何謂行踐履是也何謂外在天在人者是也所居之處雖險易窮通之不同而身之履踐無造次顛沛之或變此所謂素其位而行無入而不自得也自得云者所樂在内不在於外故也彼在外者一豪已上君子皆以為無預於己而未甞容心於其間或歸之天歸之人皆非我也故得時而在上位君子謂於我無加我何敢驕倨以陵下邪不遇而在下位君子謂於我無損我何所歆羡而援上邪專務正己不求於人不得於天我無怨焉不得於人我無尤焉此所謂不願乎其外居易以俟命也凡此皆君子立命之説顔子之屢空孟子之不動心皆有得於是學者唯知所以立命然後存心養性有用力之地儻不知立命則將心馳於是非利害榮辱禍福之境而忿懥恐懼喜樂憂患日交戰於胷中又何以存其心養其性邪命者貴賤貧富死生夀夭皆禀於天者也一心之中坦然平易凡貴賤貧富死生夀夭之在天者但俟其來而順受之初無豪髪芥蔕於胷次故曰君子居易以俟命 范陽張氏曰素猶雅素終始富貴則以忠恕之道行乎富貴堯是也終始貧賤則以忠恕之道行乎貧賤顔子是也素夷狄則以忠恕行乎夷狄箕子是也素患難則以忠恕行乎患難孔子是也富貴貧賤夷狄患難皆天所以命我者吾其如何哉姑聼之而已然我有忠恕之道無入而不自得故盡其在我不責備於人其在上也以忠恕待人故不陵下其在下也以忠恕自處故不援上援者欲己與之齊也反求諸身在我有杪忽之差則在彼有尋丈之失然則失諸正鵠豈正鵠之罪哉 永康陳氏曰素其位而行道自行也無所不通之謂行富貴以順來而道常公之貧賤夷狄患難極有窒處而道常通之回旋曲折皆有樂地如水由地中行行因地而見而行非地也居易以俟命信得及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身者天地萬物之凖也為道之基也修其身至於與道為一由是推之無有不準一豪不凖必有一豪不盡處盍亦觀諸射乎 吳興沈氏曰位非名位之謂也立太極奠三才列萬物止其所止之謂也孟子曰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分定故也中庸所謂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者此理也惟其性分所止無不具足極天下之富貴貧賤夷狄患難皆不足為吾加損也故以之處富貴則此位行乎富貴處貧賤則此位行乎貧賤處夷狄則此位行乎夷狄處患難則此位行乎患難富貴貧賤夷狄患難雖紛擾於外君子之位於内者常自若也何徃而不自得焉君子之位於内者如是勢之尊卑人自以為上下耳於君子何榮辱焉故居上位則不陵下在下位則不援上亦其理宜然也君子則然小人反是故曰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 東萊吕氏曰居易以俟命如天命之謂性之命非特為貴賤窮通也 延平周氏曰射有似乎君子君子不罪其在彼者錢塘于氏曰君子無求中之心謂君子似射則不可新定錢氏曰此章當㸔一行字正是君子無入而不自得處所以不願乎其外者也若但碌碌苟安素分亦何足道直是隨所遇而行焉方是自得 晉陵錢氏曰素猶固也安於固然則道無時而不可行所以不願乎其外入者自外之辭安於固然則於其所入猶固然也而道無不行是以自得陵廹脅也援攀引也下不從不廹脅之上不用不攀引之易猶平也正己則居易失己則行險居易則待天命而無所容其心行險則徼幸於得利而喪其本心矣正鵠皆鳥名義取其難中也君子在上位而不得乎下在下位而不得乎上猶射之失正鵠也反而正已猶射之求諸身也此一節謂中庸之道不求諸人 林氏曰富貴貧賤夷狄患難所居之位不同而道行其中則一也君子思不出其位安有願乎其外者哉外慕之心一生居富貴而必驕必滛居貧賤而必謟必懾居夷狄而變所守居患難而喪其志皆非素其位而行外慕之心移之也 又曰援攀引也在上位而陵下者必驕在下位而援上者必謟驕者失其所以行富貴之道也謟者失其所以行貧賤之道也君子則不然謂居富貴而非泰在下者不可陵也處貧賤而非約在上者不足援也吾惟正己而不求乎人則逺怨矣不怨天不尤人則知命矣苟知正己而不求乎人雖以之行乎夷狄可也苟知不怨天不尤人雖以之行乎患難可也君子之所以能行此者無他居易以俟命也小人所以不能行此者無他行險以徼幸也夫易與險不難知也君子小人所以異其趣者何也盖居易本乎循理行險由乎趨利君子循理小人趨利其所以異也然而居易以俟未必不得雖或不得亦曰有命行險以徼未必可得雖或苟得不過曰幸君子觀此可以審其所擇矣 霅川倪氏曰素者其舊所居已然者也入者今方自此而入也假如生於富貴是其素富貴也或貧賤之士逢時而得富貴是其入富貴也下之三者皆然素者以道行之故無所不行入者以道行之故無徃不得自得即孟子所謂自得之則居之安之自得自得其道而有以自樂故無入而不自得也富貴順境也貧賤夷狄患難逆境也順居其一逆居其三以此見人少有不經憂患者君子所以能居易俟命者以其視富貴貧賤夷狄患難為一也小人所以行險徼幸者貪欲之心熾必以人力勝天理也君子素其位而行以為如我已居之位皆可以行道是以不願乎外而他有所求此所以能居易俟命者小人君子之反也此曰君子居易俟命乃曰行法以俟命於易言居静而待也於法言行動而待也法者正理與小人行險相反也俟命者世俗以為俟命之亨通如此則是欲達而惡窮欲富貴而惡貧賤或不如志不免失望君子則逹亦俟命窮亦俟命窮之與逹聴天命之何如爾故曰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聼天命射以譬君子處貧賤夷狄患難無所怨尤於居易以俟命之時常反求諸身惟恐有一之未至而益加進修及達則兼善天下矣小人則唯怨天尤人而已 蔡氏曰此言正心修身之事素其位而行無入而不自得則心不外馳而正矣不願乎其外正己而不求於人則身安而修矣 君子之道譬如行逺必自邇譬如登髙必自卑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鄭氏曰自從也邇近也行之以近者卑者始以漸致之髙逺瑟琴聲相應合翕和也耽亦樂也古者謂子孫曰帑此詩言和室家之道自近者始 孔子曰自射有似乎君子至此其順矣乎為一節覆明行道在身之事以射譬之所引詩小雅常棣之篇美文王之詩 藍田吕氏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故君子之道莫大乎孝孝之本莫大乎順父母故仁人孝子欲順親必先乎妻子不失其好兄弟不失其和室家宜之妻帑樂之致家道成然後可以養父母之志而無違也行逺登髙者謂孝莫大於順其親者也自邇自卑者謂本乎妻子兄弟者也故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文王刑於寡妻至於兄弟則治家之道必自妻子始 建安游氏曰行逺必自邇自家以達國也升髙必自卑由人以之天也妻子好合然後兄弟翕兄弟既翕然後父母順盖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順於父母則家道正矣於治國也何有家道正則人道立矣於天道也何有知事於邇且卑者則逺且髙者之理得矣延平楊氏曰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故齊家自身始行逺自邇之辟也盖妻子之不好合兄弟之不翕而能順父母者未之有也 新安朱氏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然後父母其順矣乎則順父母自妻子始登髙自卑之辟也此第十五章辟譬同夫子誦此詩而賛之曰人能和於妻子宜於兄弟如此則父母其安樂之矣子思引詩及此語以明行逺自邇登髙自卑之意 或問十五章之説曰章首二句承上章而言道雖無所不在而其進之則有序也其下引詩與夫子之言乃指一事以明之非以二句之義為止於此也詩説唯吕氏為詳實然亦不察此而反以章首二言發明引詩之意則失之矣 涑水司馬氏曰行逺必自邇自家以逹國也登髙必自卑由人以之天也 延平周氏曰自邇而行逺者自室家而及乎天下者也自卑而登髙者自妻子好合而至乎父母其順者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之道自誠意正心推而廣之以至於平天下自可欲之善積而進之至於聖而不可知之神伊尹曰若升髙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又言父母其順矣乎者言父母順則天下無不順也此皆有所自之意也 兼山郭氏曰易曰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簡矣推是而言聖人之道與天下之至理皆易知易從而天下莫能從之者凡以行之不自邇自卑故也惟其自邇自卑所以易知易從而終於必達其成徳也反在於真積力久不息之後所以莫能知莫能從此中庸之難能也孟子曰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則化天下者必始於順父母父母之道必始於樂室家同兄弟夫何難哉顧行之不至而已關雎之詩用之鄉人用之邦國亦此之謂也 晉陵喻氏曰譬如行逺必自邇譬如登髙必自卑歩歩著實何憂乎邇之不逺卑之不髙哉身既正矣則處夫婦兄弟之間下至妻帑何憂不樂以此奉親父母有不順者乎 晏氏曰常棣本燕兄弟之詩乃曰妻子好合者盖人之兄弟少長嬉戱譬如新昏初未嘗不和良由娶婦則外姓入家争長競短為人夫者唯婦言是用則兄弟始不和矣故兄弟之翕者必本於妻子之合焉書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故順於父母必本於兄弟之和焉昔舜之孝釐降二女于媯汭觀厥刑于二女有欽哉之語則妻子之合可知矣故雖傲象有言二嫂使治朕棲不以為愠亦誠信而喜之非兄弟之和乎所以父頑母嚚亦能順之而克諧以孝也 髙要譚氏曰誠身之學治家治國治天下皆不外是而其用心自家始故曰譬如行逺必自邇譬如升髙必自卑盖切近於身者唯家為然一家之内妻子兄弟最為難處人子所以順其親者在於處妻子兄弟之間得其道也道行乎妻子而妻子睦道行乎兄弟而兄弟和由是而上得父母之悦則修身及家之道得矣推此而施之國施之天下又何足治乎 晉陵錢氏曰君子之道始於夫婦至於兄弟則父母無不順亦行逺自邇登髙自卑之意此一節謂中庸之道行於一家 蔡氏曰此言齊家之事自身修以後皆理物也齊家乃理物之始故以自邇自卑為言 子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鄭氏曰齊明明猶潔也洋洋人想思其傍僾之貌格來也矧況也射厭也思聲之助言神之來形象不可億度而知事之盡敬而已況可厭倦乎㣲之顯誠之不可揜言神無形而著不言而誠 孔氏曰此一節明鬼神之道無形而能顯著誠信中庸之道與鬼神之道相似亦從㣲至著不言而自誠也齊明盛服齊戒明潔盛飾衣服以承祭祀也鬼神之情狀人想象之如在人之上如在人之左右所引詩大雅抑之篇言神之來至以其無形不可度知常須恭敬況於祭祀可厭倦乎㣲之顯者鬼神之狀㣲昧不明而精靈與人為吉凶是從㣲之顯也誠之不可揜者鬼神誠信不可掩蔽善者必降以福惡者必降以禍如此夫者此詩人所云何可厭倦此鬼神即易繫辭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以能生萬物也彼註云木火之神生物金水之鬼終物彼以春夏對秋冬故以春夏生物秋冬終物其實鬼神皆能生物終物也故此云體物而不可遺此雖説隂陽鬼神人之鬼神亦附隂陽之鬼神故此云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是兼人之鬼神也 河南程氏曰夫天專言之則道也分而言之則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功用謂之鬼神以妙用謂之神以性情謂之乾【伊川】 又曰鬼神者造化之迹也 又曰鬼是徃而不返之義 又曰立清虚一大為萬物之原恐未安須兼清濁虚實乃可言神道體物不遺不應有方所【明道】 又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故説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包小大事而只曰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徹上徹下不過如此 問世言鬼神之事雖知其無然不能無疑如何可以曉悟其理曰理㑹得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與原始要終之説便能知也鬼神之道只恁説與賢雖㑹得亦信不過須是自得也 横渠張氏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 又曰天道不窮寒暑已衆動不窮屈伸已鬼神之實不越二端而已矣 又曰鬼神徃來屈伸之義故天曰神地曰祗人曰鬼神示者鬼之始歸徃者來之終 又曰天體物而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之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 又曰凡可狀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氣也氣之性本虚而神則神與性乃氣所固有此鬼神所以體物而不可遺也藍田吕氏曰此章論誠之本唯誠所以能中庸神以知來知以藏徃徃者屈也來者伸也所屈者不亡所伸者無息雖無形聲可求而物物皆體弗聞弗見可謂㣲矣然體物不遺此之謂顯不亡不息可謂誠矣因感必見此之謂不可揜 又曰鬼神者無形故視之不見無聲故聽之不聞然萬物之生莫不有氣氣也者神之盛也莫不有魄魄也者鬼之盛也故人亦鬼神之會爾此體物而不可遺者也鬼神者周流天地之間無所不在雖寂然不動而有感必通通雖無形無聲而有所謂昭昭不可欺者故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弗見弗聞可謂㣲矣然體物而不可遺此之謂顯周流天地之間昭昭而不可欺可謂誠矣然因感而必通此之謂不可揜 又曰鬼神者二氣之徃來爾物感雖㣲無不通於二氣故人有是心雖自謂隱㣲心未嘗不動動則固已感於氣矣鬼神安有不見乎其心之動又必見於聲色舉動之間人乗間以知之則感之著者也 上蔡謝氏曰動而不已其神乎滯而有迹其鬼乎徃來不息神也摧仆歸根鬼也致生之故其鬼神致死之故其鬼不神何也人以為神則神以為不神則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死而致死之不仁聖人所為聖明之也 或問死生之説謝曰人死時氣盡也曰有鬼神否謝曰余當時亦曾問明道先生明道曰待向你道無來你怎信得及待向你道有來你但去尋討看謝曰此便是答底語又曰横渠説得來别這箇便是天地間妙用須是將來做箇題目入思議始得講説不濟事曰沈魂滯魄影響底事如何曰須是自家看得破始得張亢郡君化去嘗來附語亢所知事皆能言之亢一日方與道士圍碁又自外來道士封一把碁子令將去問之張不知數便道不得又如紫姑神不識字底把著冩不得不信底把著冩不得推此可以見矣曰先生祭饗鬼神則甚曰是他意思别三日齋七日戒求諸隂陽四方上下盖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格有廟必於萃與渙言之雖然如是以為有亦不可以為無亦不可這裏有妙理於若有若無之間須斷置得去始得曰如此卻是鶻突也謝曰不是鶻突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無便無使得鬼神在虚空中辟塞滿觸目皆是為他是天地間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 建安游氏曰道無不在明則為禮樂幽則為鬼神鬼神具道之妙用也其徳顧不盛歟夫欲知鬼神之徳者反求諸其心而已神將來舍則是神之格思也若正心以度之則乖矣所謂不可度思也正己度之猶不可又況得而忘之乎所謂不可射思也不可度故視不見聽不聞不可射故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也夫㣲之顯如此以其誠之不可揜也誠則物物皆彰矣故不可揜為之顯者其理也誠之不可揜以其徳言也 延平楊氏曰鬼神之徳唯誠而已誠無幽明之間故其不可揜如此夫不誠則無物所謂體物而不可遺者尚何顯之有知此其知鬼神矣 又曰鬼神體物而不可遺盖其妙萬物而無不在故也 河東侯氏曰鬼神之徳天地乾坤隂陽造化之理而已有是道有是理故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有是物有是用故體物而不可遺消息盈虚徃來神明皆是理也吉凶悔吝剛柔變化皆是物也妙而無窮㣲而至顯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射讀作石字故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或曰鬼神其誠乎曰只是鬼神非誠也曰非誠則經言誠之不可揜何也曰誠者誠也充塞乎上下無物可間者也以隂陽言之則曰道以乾坤言之則曰易貫通乎上下則曰誠盖天非誠其行也不健地非誠其載也不厚人非誠其形也不踐總攝天地斡旋造化動役鬼神闔闢乾坤萬物由之以生死日月由之而晦明者誠也經不曰鬼神而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鬼神之徳誠也誠無内外無幽明故可格而不可度射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鬼神亦器也形而下者也學者心得之可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六章張子以二氣言則鬼者隂之靈也神者陽之靈也以一氣言則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其實一物而已為徳猶言性情功效鬼神無形與聲然物之終始莫非隂陽合散之所為是其為物之體而物之所不能遺也其言體物猶易所謂幹事齊之為言齊也所以齊不齊而致其齊也洋洋流動充滿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發見昭著如此乃其體物而不可遺之驗也孔子曰其氣發揚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正謂此爾誠者真實無妄之謂隂陽合散無非實者故其發見之不可揜如此此前三章以其費之小者而言此後三章以其費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費隐包小大而言不見不聞隱也體物如在則亦費矣 或問鬼神之説其詳奈何曰鬼神之義孔子所以告宰予者見於祭義之篇其説已詳而正鄭氏釋之亦已明矣其以口鼻之嘘吸者為魂耳目之精明者為魄盖指血氣之類以明之程子張子更以隂陽造化為説則其意又廣而天地萬物之屈伸徃來皆在其中矣盖陽魂為神隂魄為鬼是以其在人也隂陽合則魄凝魂聚而有生隂陽判則魂升為神魄降為鬼易大傳所謂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故知鬼神之情狀者正以明此而書所謂徂落者亦以其升降為言耳若又以其徃來者言之則來者方伸而為神徃者既屈而為鬼盖二氣之分實一氣之運故陽主伸隂主屈而錯綜以言亦各得其意焉學者熟玩而精察之如謝氏所謂做題目入思議者則庻乎有以識之矣又曰吕氏推本張子之説尤為詳備但改本有所屈者不亡一句乃形潰反原之意張子他書亦有是説而程子數辨其非東見録中所謂不必以既反之氣復為方伸之氣者其類可考也謝氏説則善矣但歸根之云似亦㣲有反原之累耳游楊之説皆有不可曉者唯妙萬物而無不在一語近是而以其他語考之不知其於是理之實果如何也侯氏曰鬼神形而下者非誠也鬼神之徳則誠也案經文本贊鬼神之徳之盛如下文所云而結之曰誠之不可揜如此則是以鬼神之徳所以盛者盖以其誠耳非以誠自為一物而别為鬼神之徳也今侯氏乃析鬼神與其徳為二物而以形而上下言之乍讀如可喜者而細以經文事理求之則失之逺矣程子所謂只好隔壁聽者其謂此類也 曰子之以幹事明體物何也天下之物莫非鬼神之所為也故鬼神為物之體而物無不待是而有者然曰為物之體則物先乎氣必曰體物然後見其氣先乎物而言順耳幹猶木之有榦必先有此而後枝葉有所附而生焉貞之幹事亦猶是也 長樂劉氏曰鬼神之為徳所以盛者以其主宰於萬化也無形也而形由之以生無氣也而氣由之以兆其體虚空故能役用於萬有其用沖寂故能造化於三才不可得而見也而欽敬畏仰孰敢慢之於無形不可得而聞也而恭肅恐懼孰敢忽之於無聲不可得而名也隨其用而名其功不可得而體也隨其物而體其德是故用其健順者强之曰乾坤用其覆載者強之曰天地用其氣者強之曰隂陽用其道者強之曰仁義用之為熯潤者强之曰水火用之為鼓撓者強之曰雷風用之為養悦者強之曰山澤歸之於主宰者強之曰鬼神然則鬼神無體萬物流行莫非其體也資其物者莫不荷鬼神之功故曰體物而不可遺易曰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資其功而享其妙又可遺哉故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不遺其覆載之徳而祀乎天地也不遺其照臨之功而祀乎日月也不遺其仁義之道而祀乎堯舜也不遺其生育之恩而祀乎祖先也不遺其變化之勤而祀乎四時風霆雷雨山川丘陵也故曰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以言乎無所入而不仰乎鬼神之功無所至而不沐乎鬼神之徳也 海陵胡氏曰鬼神以形言之則天地以氣言之則隂陽以主宰言之則鬼神鬼神無形故視之弗見無聲故聽之弗聞無體以物為體視其所以生所以成莫非鬼神之功故天下之人不可遺忘以神無形無聲故其來也不可億度人當敬事之不暇況可厭射之乎 莆陽林氏曰此一叚自非深於道徳性命之理未易到此盖唯性能知之知之然後能言之明而禮樂幽而鬼神一而已矣以有求之則窈窈冥冥而不見其迹以無求之則又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也子思作中庸而有及於鬼神之事是其窮理至此有得於此矣人多見子路問鬼神之事則疑之不知當時發此一問亦子路窮髙極逺見到此方有此問孔子答之以未知生未事人則徃徃以為鬼神又道徳之别一事不可學也今人不㑹此意只説能事人便能事鬼失之逺矣殊不知孔子之言謂子路不可躐等須學至此然後可以知此也此乃子路之幼學其後燔臺結纓想子路亦知之矣然則子思之言可謂深於道徳性命之理然後能形容此言也如致中和一事則知天地之位萬物之育孝一事則知其通神明光四海皆學之極到處然後能知而言也 范陽張氏曰惟鬼神之徳如此是以發天下之敬髙要譚氏曰誠者實理也貫幽明通晝夜亘古今窮萬世此理常在不亡不息未嘗有纎毫間斷也雖隐於至㣲不可以形聲求然物物皆體隨所遇而著見惟其如是故天下之物莫能擬其形容獨鬼神變化無方可以推見其理之不可揜者此夫子所以稱鬼神之徳為盛也㣲而顯者鬼神之徳如此盖實有是理故也若無是理安得隨感而著見乎誠之為道與鬼神之徳更無異理方其隐於至㣲有如鬼神之不可聞見也此所謂徃者屈也及其著見而不可揜又如鬼神之隨感隨應也此所謂來者伸也聖人知鬼神之情狀不過徃來屈伸之理方其徃而屈也若甚隐㣲及其來而伸也尤為顯見因以見誠之不可揜者其理如此故曰微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呉興沈氏曰中庸之道顯則有人事幽則有鬼神曰忠恕曰舜之大智曰顔子之擇善曰子路之强曰君子之道四皆人事也至此又指其幽者示之其實皆中庸也 嚴陵喻氏曰晦菴曰其言體物猶所謂幹事㫖哉言乎木非榦則不能生築非榦則不能立不曰物之體而曰體物猶不曰事之幹而曰幹事也 宣城奚氏曰世之言鬼神者皆失之誕謾荒怪惟聖人之論極乎實理經曰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其曰有者實理也知禮樂則知鬼神矣盖盈乎天地之間凡其可名狀者皆有也皆實理也名之曰鬼神雖弗見弗聞本無真體而黙體於物自有不可遺者故在天地則有天地之鬼神在山川則有山川之鬼神在宗廟則有宗廟之鬼神凡報本反始之有乎物者皆鬼神之不可遺者也惟君子知其不可遺故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此豈故為是勉强矯飾之態哉亦曰實有是理耳夫以其弗聞弗見而乃使人敬之若是者㣲之顯也人之所以敬鬼神若是者誠之不可揜也此鬼神之徳所以為盛也彼惑於世俗誕謾荒怪之説者至謂真聞真見可驚可愕此豈知鬼神之徳哉 錢塘于氏曰此章發鬼神之為徳而著誠之不可揜誠之一字始開於此 新定顧氏曰陟降厥士日監在兹非是虚語鬼神充塞天地間司察生人但人不見爾如今人請大仙大仙便降法師行法神將便至何其相去之近也有疑人死後神識散不散者答曰人之智慮淺未到這地如何探先臆度死了神識散不散所可知者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此是決定若要盡測鬼神中事如何容你識盡且如禽獸亦有靈性他只知得他類中事如何知得人事曲折人之神識自道中生出來亦有神識復歸道體之理但其間曲折不齊不可盡知或問神識亦有壊時否答曰以理推之鬼神亦有代謝纔著於有便有壊時惟神其神者不壊不滅又曰人纔動念鬼神便知此某所洞見者吾人但當正心誠意戒謹恐懼到得徳重鬼神欽田地也早得何須更説過頭事人之所為善惡報應遲緩者自是天道長逺不如此屑屑定須次序報來或問釋氏輪回之説如何答曰姑存之若果有天堂地獄為善者定不到得墮惡地獄分明或問東萊書説云後人祭山神須泥塑木刻為人形不知峙而為山流而為川飛走而為禽獸靈而為人各自有箇形若謂山神之形如人則人之形亦可為山矣此説有理答曰固是但鬼神之形不必指定形貌而論安知山神必為人形必不為人形所謂游魂為變卻自有變現時不可執定説【答問】 又曰實有之理是謂誠夫惟實有是理則無隐而不章者鄭康成曰可猶所也言不有所遺鬼神無徃不在暗室屋漏可以隔絶人之視聽不可以隔絶神之徃來體物而不可遺之謂也【講義】 蔡氏曰此言感應㣲妙之理君子之道自家齊以前人力可至其國治天下平之事非誠之至與造化同體者不能也君子至此其功用與聖人同矣子思特舉此義以合之故下文即以聖人之事接之也 又曰凡物之體無非鬼神體之故曰體物而不可遺此體字虚非若形體之體實盖體其體之謂也 又曰誠之不可揜誠字恐是指人之成徳而言也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徳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夀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故大徳者必受命鄭氏曰保安也名令聞也材謂其質性也篤厚也言善者天厚其福惡者天厚其毒皆由其本而為之栽猶殖也培益也覆敗也憲憲興盛之貌保亦安也佑助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中庸之徳故能富有天下受天之命也舜禪與禹何言子孫保之謂子孫承保祭祀周時陳國是舜之後也天之生物隨物質性而厚之善者厚其福舜禹是也惡者厚其毒桀紂是也已徳自能豐殖天則因而培益之無徳自取傾危天則因而覆敗之所引詩大雅嘉樂之篇美成王之詩嘉善也言成王憲憲然有令善之徳宜民謂宜養萬民宜人謂宜官人故天乃保安佑助命為天子又申重福之記者引證大徳必受命之義詩本文憲憲為顯顯河南程氏曰知天命是逹天理也必受命是得其應也命者是天之付與如命令之命天之報應皆如影響得其報者是常理也然而細推之則須有報應但人以淺狹之見求之便為差互天命不可易也然有可易者唯有徳者能之如修養之引年世祚之祈天永命常人之至於聖賢皆此道也【伊川】 横渠張氏曰徳不勝氣性命於氣徳勝其氣性命於徳窮理盡性則性命於天天命天徳氣之不可變者可變者獨死生修天而已故論死生則曰有命以言其氣也語富貴則曰在天以言其理也此大徳所以必受命 藍田吕氏曰中庸之行孝弟而已如舜之徳位皆極流澤之逺始可盡孝故禄位名夀之皆得非大徳其孰能致之 一本云天命之所屬莫踰於大徳至於禄位名夀之皆極則人事至矣天命申矣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則敬親之至莫如徳為聖人尊為天子之大也以天下養養之至也則養親之至莫如富有四海之内之盛也積厚者流澤廣積薄者流澤狹則繼親之至莫如宗廟饗之子孫保之久也舜之徳大矣故尊為天子所謂必得其位富有四海之内所謂必得其禄徳為聖人所謂必得其名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則福禄之盛享夀考而無疑也所謂必得其夀天之於萬物其所以為吉㐫之報莫非因其所自取也植之固者如雨露之養則其末必盛茂植之不固者震風淩雨則其本先撥至於人事則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是皆因其材而篤焉栽者培之傾者覆之也古君子既有憲憲之令徳而又有宜民宜人之大功此宜受天禄矣故天保佑之申之以受天命此大徳所以必受命是亦栽者培之之義與 又曰命雖不易唯至誠不息亦足以移之此大徳所以必受命君子所以有性焉不謂命也 建安游氏曰中庸以人倫為主故以孝徳言之雖外物不可必要不害其有必得之理也 延平楊氏曰聖人之徳無加於孝故稱舜之徳以大孝言之夫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此理之固然也然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與夫人事之盡其力無不齊也而有所不同者地有肥磽也古之聖人之在上豈獨舜而已哉而禄位名夀之必得獨惟舜為然盖舜猶之生得其地也當堯之時上有好賢之誠心下無蔽賢之私黨雖商均之不肖宜若宗廟弗饗子孫不能保也而又有禹以繼其後此禄位名夀所以皆必得也若孔子之厄窮則異於是矣當衰周之時猶之生非其地也雖其雨露之滋而牛羊斧斤相尋於其上則其濯濯然也豈足怪哉然顔蹠之夭夀不齊何也老子曰死而不亡夀也顔雖夭其不亡者猶在也非夫知性知天者其孰能識之 河東侯氏曰易曰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鬼神之為徳誠而已前曰㣲之顯誠之不可揜而繼之以舜其大孝也與舜匹夫也而有天下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以天下養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孝之大也此所謂必得者先天而天弗違也孔子亦匹夫也亦徳為聖人也而不得者後天而奉天時也必得者理之常也不得者非常也得其常者舜也不得其常者孔子也舜之必得而為舜之事功舜之中庸也孔子不得而為孔子之事業孔子之中庸也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者也然而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栽者培之傾者覆之如孔子者培之邪覆之邪何其窮也曰培之覆之非謂如孔子者也孔子徳為聖人其名與禄夀孰禦固已培之矣孟子所謂天爵者也何歉於人爵哉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天非特私於聖人也保佑其命申順其理而已天且弗違是也聖人何與焉舜自匹夫而有天下栽者培之也桀自天子而為匹夫傾者覆之也天非為舜桀而存亡之也理固然也故曰大徳必受命必言其可必也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七章子孫謂虞思陳胡公之屬舜年百有十嵗材質也氣至而滋息為培氣反而游散則覆假當依此作嘉憲當依詩作顯申重也受命者受天命為天子也此章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極其至見道之用廣也而其所以然者則為體㣲矣後二章亦此意 又曰程子張子吕氏之説備矣楊氏所辨孔子不受命之意則亦程子所謂非常理者盡之而侯氏所推以為舜得其常而孔子不得其常者尤明白也至於顔蹠夀夭之不齊則亦不得其常而已楊氏乃忘其所以論孔子之意而更援老耼之言以為顔子雖夭而不亡者存則反為衍説而非吾儒之所宜言矣且其所謂不亡者果何物哉若曰天命之性則是古今聖愚公共之物而非顔子所能專若曰氣散而其精神魂魄猶有存者則是物而不化之意猶有滯於冥漠之間尤非所以語顔子也侯氏所謂孔子不得其常者善矣然又以為天於孔子固已培之則不免有自相矛盾處盖徳為聖人者固孔子之所以為栽者也至於禄也位也夀也則天之所當以培乎孔子者而以適丁氣數之衰是以雖欲培之而有所不能及爾是亦所謂不得其常者何暇復為異説以汨之哉 延平周氏曰傳曰父子之道天性也舜之大孝言天性也有天性所以致天徳故曰徳為聖人有天徳所以獲天位故曰尊為天子有天位所以享天禄故曰富有四海有天位有天禄則天祚之所以傳故曰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海陵胡氏曰子孫保之者武王下車而封舜之後胡公滿于陳是子孫長保其福禄也尊為天子是必得其位也竭天下之産以奉一人是必得其禄也萬世而下言帝王者必稱堯舜是必得其名也舜年三十而登庸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是必得其夀也宜民者興庠序務農桑使男不釋耒女不廢機薄賦斂節用度若此之類是宜民也宜人者内朝廷外方國自宰輔以至於百執事自方伯連率以至于邑宰里長官皆得其人人皆稱其職若此之類是宜人也 嚴陵方氏曰舜不傳于子而傳於賢乃曰子孫保之何哉盖聖人則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也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乃天下之所饗萬民之所保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孰大於是 范陽張氏曰天之生萬物初無容心也因其材而成之耳如鸞凰為瑞物自取尊榮鴟鴞為妖祥自取彈射楩楠自取棟梁蒲栁自取煙爨夫亦因其材而成之耳栽者本根深固自取培益傾者本根摇蕩自取顛覆亦豈有心哉是以知大徳者自取名位禄夀而無徳者自取貧賤刑戮也此所以勉天下之為徳者而論者曰孔子大聖人而名位禄不著顔子大賢而夀亦不聞斯言豈欺我哉曰大徳受命天下之正理也至於孔顔非可以為常也 江陵項氏曰上四章已極言用力之隐故自此以下三章皆言道之功用以明其費獨以舜武王周公言之者皆處人道之變可以見聖人之功用也舜居側㣲父母欲殺之本無得位得禄得名得夀之理文王事商而武王以兵取之武王與子而周公以臣代之皆處危疑之地而舜卒受命天不能窮也武王卒不失顯名人不能訾也周公闡幽明之情極古今之變為武王立八百年之紀綱制度使在天之靈慰喜而無憾萬世之下祖述而無以踰也此皆功用之至難而極盛者也然而用力之初則甚隐矣故皆以孝言之孝者仁心之所發也天下之實者莫加焉於武王周公之事獨言喪祭亦此意也知至於舜謂之大知行至於舜謂之大孝舜為人道之極萬世仰之不可加也周為王制之備萬世由之不可易也此盖古之盡倫盡制者故舉之以為訓也宜民以在下者言之宜人則尊卑逺近無不也又舉文王之無憂者明舜與武王周公所居之地皆不若文王之易於以見獨舉舜武王周公之意也 建安真氏曰舜以聖人之徳居天子之位其福禄上及於宗廟而下延於子孫此所以為大孝也然舜所知者孝而已若禄位名夀則天實命之非舜有心於得之也孔子以天之眷舜如此因言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質而加厚焉其本固者雨露得以滋培之其本傾者風霜得以顛覆之其培之也非恩之也其覆之也非害之也咸其自取焉耳又引詩以明之以見大徳者之必受命知舜徳為聖人尊為天子宗廟饗之子孫保之然後為大孝則夏商後王不敬厥徳而至於覆宗絶祀者其為不孝可知 晉陵錢氏曰物有栽植者遇雨露則培益有傾欹者遇風雨則覆敗嘉樂今詩作假樂假大也憲憲作顯顯申加美也詩言大樂此君子有顯顯之令徳宜民人而受禄矣又有保佑而命之者誰乎乃自天而加美之也 永嘉薛氏曰舜之受命所謂與天地合其徳者原其宗本不過充事親之孝天因材而篤之耳栽培傾覆皆天道之當然者舜何與焉達天之徳而不能得天者未之有也而況于邇者乎 四明宣氏曰大孝惟於舜見之書與孟子論舜之孝皆言孝之始中庸論舜之孝則言孝之終盖書與孟子指其事親之實中庸則發明其用功之大 又曰夫天人之應至難言也而聖賢常若有可必之論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今曰大徳而謂之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與夀聖賢何若是為必然之論而亦豈能盡取必於天哉或者以有其不可必也故為之説曰至貴在我所謂必得其位至富在我所謂必得其禄至善在我所謂必得其名生生在我所謂必得其夀則亦以其不可必也故為之自反之説云耳夫所可必者理也所不可必者命也由聲色臭味之欲以至於四肢之安佚孟子皆曰有命焉至於夭夀不貳修身以俟之亦曰所以立命也是知言天下之理者常有必然之論而言天下之命者則不敢有取必之説故進乎徳者聖人之事也名位禄夀者非聖人之所得與也雖然天道之可必亦惟人心之可必也謳歌之所歸從者如歸市非有大徳者不能至是至於期之以萬年頌之以福禄申之以令聞名位禄夀凡有是徳者皆人心之所共祝人心之可必即天理之可必也天人之際又當以是觀之 又曰天命之於人猶其於天下之物也均是物也而生之有不同天豈或私於其物哉均是人也而命之有不同天豈或私於其人哉地有肥磽人事有不齊而雨露潤澤之功有得其養有不得其養皆因其材而篤之之謂也惟人亦然名位禄夀因其有是徳而畀之無是徳者不及也假樂之詩以為假樂君子顯顯令徳又有宜民宜人之功則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夫申之者非有心於命之因以申之而已書曰天其申命用休所謂栽者培之傾者覆之之謂也然則大徳者必受命觀假樂之詩益知取必於天者皆可取必於人者也雖然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在我固無入而不自得也奚必區區計福禄於其後而取必於其在彼者哉盖盡其在我者聖人之徳也必其在彼者中庸所以示行險僥倖之戒也 蔡氏曰自此至治國其如示諸掌言國治天下平之事舜性之者也故曰大孝大孝者不違乎天武王周公反之者也故曰逹孝逹孝者不違乎人天人之難格人鬼之難享聖人莫不各極其感應之妙子思舉此以明顯而為天下國家者宜無有毫釐之不平且治也故前以鬼神為徳之盛者起義而復以明郊社禘嘗之義者結之也 又曰自君子之道費而隐至其如示諸掌乎言達道之事首言夫婦次言君子之道四者達道所事之自也自物格以至天下平者逹道所施之序也聖人之中庸本一貫也由教而言不分内外體用則節目不明故有達徳達道之分學者於此又當有以深察其融㑹貫通之義庻㡬中庸之至可得而能也 又曰大孝大徳大道皆以天道而為言達孝達徳達道皆以人道而為言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九 宋 衛湜 撰 子曰無憂者其唯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達乎大夫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 鄭氏曰聖人以立法度為大事子能述成之則何憂乎堯舜之父子則有凶頑禹湯之父子則寡令聞父子相成唯有文王也纉繼也緒業也戎兵也衣讀如殷聲之誤也壹戎殷者壹用兵伐殷也末猶老也追王大王王季者以王迹起焉先公組紺以上至后稷也斯禮達於諸侯大夫士庶人者謂從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言大夫以大夫士以士則追王者改之矣期之喪達於大夫者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其正統之期天子諸侯猶不降也大夫所降天子諸侯絶之不為服所不臣乃服之也承祭説期三年之喪者明子事父以孝不用其尊卑變 孔氏曰此一節明夫子論文王武王聖徳相承王有天下上能追尊大王王季因明天子以下及士庶人祭之禮王季能制作禮樂文王奉而行之武王又能述成文王之道故無憂也鄭註組紺大王之父一名諸盩周本紀云亞圉卒子大公叔類立大公卒子古公亶父立又世本云亞圉雲生大公組紺諸盩則叔類組紺諸盩是一人也大王王季身為諸侯從死者之爵則大王王季祗得為諸侯禮不得言追王從天子法故鄭知追王之時更改用天子禮案大傳云武王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此云周公追王不同者武王既伐紂追王布告天下周公追而改故不同也父既為大夫祭以士禮貶其先人而云尊之者欲明以己之禄祀其先人也期之喪達乎大夫者欲見大夫之尊猶有期喪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得為期喪還著大功之服故云達乎大夫若天子諸侯旁期之喪則不為服也三年之喪達乎天子者謂正統在三年之喪父母及適子并妻也達乎天子者謂天子皆服之不云父母而云三年者包適子也天子為后服期以三年包之者以后卒必待三年然後娶所以達子之志故通在三年之中是以昭十五年左傳云穆后崩大子夀卒叔向云王一嵗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是包后為三年也直云達乎天子不云諸侯者諸侯旁親尊同則不降故喪服大功章云諸侯為姑姊妹嫁於國君者是也喪服云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但不臣者皆以本服服也案熊氏曰此對天子諸侯故云期之喪達乎大夫其實大夫為大功之喪得降小功小功之喪得降緦麻是大功小功皆達乎大夫也 藍田吕氏曰追王之禮古所無有其出於周公乎大王避狄去邠之岐山之下而居從之者如歸市則王業始基之矣王季成大王之業至文王受命作周故武王壹戎衣而有天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而已故追王大王王季文王者明王業之所基也武成曰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此追王之意歟追王之禮文王之志也武王承之武王之業也周公成之武王末年始受天命於是禮也葢有所未暇此周公所以兼言成文武之徳也推是心也故上祀先公亦以天子之禮而下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葢先公祖紺以上追王所不及如達其意於大王王季豈無是意哉故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所以達追王之意於其上也從死者祭從生者則自諸侯達乎大夫士庶人亦豈無是意哉故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以士祭以大夫之從死者之爵祭之用生者之禄上下一也所以達追王之意於其下也期之喪達乎大夫者期之喪有二有正統之期為祖父母是也有旁親之期為世父母叔父母衆子昆弟昆弟之子是也正統之期雖天子諸侯莫敢降旁親之期天子諸侯絶服而大夫降所謂尊不同故或絶或降也大夫雖降猶服大功不如天子諸侯之絶服故曰期之喪達乎大夫也如旁親之期亦為大夫則大夫亦不降所謂尊同則服其親之服也諸侯雖絶服旁親尊同亦不降所不臣者猶服之如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是也三年之喪達乎天子者三年之喪為父為母適孫為祖為長子為妻而已天子達乎庶人一也父在為母及妻雖服期然本為三年之喪但為父為夫而屈者也故與齊衰期之餘喪異者有三服而加杖一也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二也夫必三年而後娶三也父母之喪則齊䟽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葢子之事親所以自致其誠不可以尊卑變也 建安游氏曰武王之事言聖人所優為也故曰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謂之不失則與必得異矣乃如其道則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與舜未始不同也 又曰武王於泰誓三篇稱文王為文考至武成而柴望然後稱文考為文王仍稱其祖為大王王季然則周公追王大王王季者乃文王之徳武王之志也故曰成文武之徳不言文王者武王既追王矣武王既追王而不及大王王季以其末受命而序有未暇也禮記大傳載牧野之奠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亦據武成之書以明追王之意出於武王也世之説者因中庸無追王文王之文遂以謂文王自稱王豈未嘗考泰誓武成之書乎君臣之分猶天尊地卑紂未可去而文王稱王是二天子也服事殷之道固如是邪書所謂大統未集者後世以虞芮質厥成為文王受命之始故也當六國時秦固已長雄天下而周之號㣲矣辛垣衍欲帝秦魯仲連以片言折之衍不敢復出口葢名分之嚴如此故以曹操之英雄逡廵於獻帝之末而不得逞彼葢知利害之實也曽謂至徳如文王一言一動順帝之則而反盜虚名而拂天理乎且武王觀政于商而須暇之五年非偽為也使紂一日有悛心則武王當與天下共尊之必無牧野之事然則文王已稱之名將安所歸乎此天下之大戒故不得不辨亦所以正人心也 延平楊氏曰武王之武葢聖人之不幸非其欲也然而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者以其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故也謂之不失與舜之必得異矣故泰誓曰受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子小子無良葢聖人雖曰恭行天罰而猶有受克予之言不敢自必也謂之不失不亦冝乎 又曰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以金縢之書考之其禮冝未備也周公居攝七年而後禮樂備故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則文武所以嚴父尊祖之義於是盡矣此文武之徳葢周公成之也故孝經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謂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也不從死者是無臣而為有臣也祭不從生者是不以其所以養親者事其親也 河東侯氏曰中庸之道參差不同聖人之時中當其可而已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此文王之中庸也舜以匹夫而有天下此舜之中庸也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武王之中庸也此謂不失天下之名者非謂武王之有天下不及舜也謂之天下之顯名者謀從衆而合天心也是與舜之有天下不異也故亦曰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易地皆然故也有一毫不與舜受天下之心同有一人不謳歌獄訟而歸之非中也篡也尚有顯名哉武王末年方受天命而有天下未及有作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先公之禮喪之制皆古先所未有也此又周公之時中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八章自無憂者文王乎至子述之言文王之事書言王季其勤王家葢其所作亦積功累仁之事也自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至子孫保之言武王之事大王王季之父也書云大王肇基王迹詩云至于大王實始剪商戎衣甲胄之屬壹戎衣武成文言一著戎衣以伐紂也自武王末受命至無貴賤一也言周公之事追王葢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迹之所起也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又推大王王季之意以及於無窮也制為禮法以及天下使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絶大夫降而父母之喪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又曰游氏引泰誓武成以為文王未嘗稱王之證深有補於名敎然歐陽蘇氏之書亦已有是説 涑水司馬氏曰壹戎衣而有天下葢言武王取天下之易耳豈得以孟津還師為嫌改易舊文以衣為殷乎禮大夫士皆三月而己而其子升為大夫受禄多故祭以大夫豈有因追王而改乎 延平周氏曰文王雖可以無憂而未嘗無憂可以無憂者以其有父之作而有子之述未嘗無憂者以其天人之責在於己故書曰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 海陵胡氏曰上言舜以匹夫積徳而有天下此言周家累世積徳而有天下以為天子凡父能作之或無子以述成之子能述之或無父以倡始之堯舜之子則朱均舜禹之父則瞽鯀三聖父子之間不令如此唯文王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王季作之文王述成之文王作之武王述成之上有賢父下有聖子夫何憂哉聖人非其道非其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也武王仗大義誅殘賊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而又尊為天子 山隂陸氏曰壹戎衣一掛戎衣伐殷也湯十一征自葛始文王專征伐其服戎衣屢矣身不失天下之顯名者嫌於失之是以言之舜言徳為聖人此言名者各以其冝言言之也周之受命本在文王末在武王此經不言追王文王者以上言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之意文王與焉故也大傳則言武王之事而已期之喪達乎大夫則諸侯雖期不服然則天子唯為其親為妻為長子服諸侯仍服天王鄭氏謂旁親所降在大功者其正統之期天子諸侯猶不降大夫所降天子諸侯絶之不為服所不臣乃服之誤矣葢所不臣雖服暫服也變也即封君之孫盡臣諸父昆弟以是為常亦經不言諸侯則諸侯所服不識也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據此禮父在為母期天子諸侯亦服然所謂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猶信故經有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葢如此若喪服傳云君為姑姊妹女子子嫁於國君者何以大功曰尊同也尊同則服其親服亦是類矣故善説禮者不以變妨常寡妨衆且天子為三公九卿錫衰為諸侯緦衰為大夫士疑衰其所為服亦廣矣其於親親雖不為服可也亦若所謂諸父昆弟者未有無爵者也故秦伯之弟鍼仕諸晉君子以為千乗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謂之出奔 兼山郭氏曰有憂莫如舜無憂莫如文王憂勤者文王也無憂者後人之言文王也 延平黄氏曰舜言徳為聖人而武王不言者其避文王歟此亦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不及文王之意然而功之為盛也不足以徳言 廣安游氏曰中庸之道常患乎失其傳夫無失其傳之憂其唯文王乎即文王而言之居其前者常患乎無以授之而文王以王季為父則王季授之矣其居後者常患乎無以承之而文王以武王為子則有以承之矣此所謂父作子述也至於此武王用中之效始大見於天下身享其報則其道之相承而格於天心矣以一戎衣而有天下言其得之之易也以臣伐君而不失顯名既有其位又有其禄既有其祖又有其後此所謂報之厚全美而可觀也武王老而受命七十而崩未及追王上祀以天子之禮周公能終其志而成其徳文武之志於是為慊然禮之有是也久矣惟周為能具之葢非周創為之其禮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禮例當如是也父大夫也以子之故而士祭焉父士也以子之故而大夫祭焉此言士大夫之子其禮可以及其父則天子諸侯之禮可以及其父猶此意也推而上之則孫之禮亦可以及乎其祖矣故因追王上祀泛論禮例之當然不特此也旁親之喪達乎大夫而不達乎諸侯天子至於父母三年之喪則天子至於庶人莫不皆然以喪言之知子孫之厚於父祖以祭言之亦知子孫之當厚於父祖聖人懼天下之人徒見文武之追王上祀為異禮故舉諸侯大夫士禮例之所常有者而言之又舉三年之喪貴賤之所通行者而告之也 晉陵喻氏曰父作之子述之文武之心一也大勲未集其勢然也壹戎衣而有天下亦其勢然也堯舜湯武易地而皆然也然則曰予有慚徳何也聖人之不得已也何為不得已曰天命也其可己乎非湯武天下之禍寜止如夏殷之季而已哉當是時猶有管叔蔡叔霍叔也猶有武庚淮夷也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均然則湯武之事其心可知矣如此故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孔子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孟子曰天吏也學者其可信矣不然安有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乃與舜同稱哉禮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言時不同也 髙要譚氏曰稱武王則曰末受命末之為言終也言文王之脩徳雖末受命逮武王而終受命也文王所以無憂者以王季為父則不忠不獲盡其孝以武王為子則不忠不能承其孝文王以父作之所以立受命之基武王以子述之所以終受命之報文武受命相為始終故稱武王末受命者所以終文王末受命之事也文王之孝其志在於追王大王王季然而末受命則追王之志有所不得行追王之志雖不得行於文王之時而武王受命則可以成文王追王之志矣故稱武王末受命者又所以見文王追王大王王季之志於此得成其孝也文王作之於前武王述之於後至周公遂推廣文武之徳而成之以追王之孝而見之於天子祭祀之禮又推其類以達乎諸侯大夫士庶人而制為葬祭喪紀之節則文武之孝至周公遂廣及於天下矣 錢塘于氏曰詩人謂文王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天下豈足以動其心哉夫子論武王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與舜同至於徳為聖人則不與葢求之文王則天其人武王則人其天矣其曰纉大王王季之緖是述於後者文王未始違乎天故其緒不息而有以得天下不然使武王不循其序文王之志荒矣故大王王季文王皆無取天下之心而自有以得天下之實武王纉大王王季之緖雖有以得天下之實亦未始有取天下之心然則皆天也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春秋脩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郊社之禮所以祀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鄭氏曰脩為埽糞也宗器祭器也裳衣先祖遺衣服設之當以授尸也時食四時祭也序次也爵謂公卿大夫士事謂薦羞也辨賢者以其事别所能也若司徒羞牛宗伯共雞牲矣文王世子曰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旅酬下為上者謂若特牲饋食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也逮賤者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也燕謂既祭而燕以髪色為坐祭時尊尊也至燕親親也齒亦年也踐其位踐猶升也先者其先祖也社祭地神不言后土省文也示讀如寘諸河干之寘寘置也物而在掌中易為知力者也序爵辨賢尊尊親親治國之要孔氏曰此論武王周公上成先祖脩其宗廟行郊社之禮所以能治國如置物掌中也善繼志者若文王有志伐紂武王能繼成之尚書武成曰予小子其承厥志是也善述事者言文王有文徳為王基周公制禮以賛述之洛誥云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徳是也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是序昭穆也公卿大夫各以其爵位齒列而助祭祀是辨貴賤也旅衆也逮及也祭末飲酒之時使一人舉觶之後至旅酬之時使卑者二人各舉觶於其長者卑下者先飲是下者為上賤者在先是恩意先及於賤者也燕時以毛髪為次序是序年齒也踐其位行其禮者孝子升其先祖之位行祭祀之禮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達孝所以為中庸武王周公所以稱達孝者能成文王事親之孝而已故脩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者善繼文王事親之志也序爵序事旅酬燕毛者善述文王事親之事也踐文王之位行文王之禮奏文王之樂敬文王之所尊愛文王之所親其所以事文王者如生如存如繼志述事上達乎祖此之謂達孝者歟祖廟者先王先公之廟祧也宗器者國之玉鎮大寳器天府所掌者也若有大祭則出而陳之以華國如書所謂赤刀大訓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河圖之類是也裳衣者守祧所掌先王先公之遺衣服祭祀則各以其服授尸是也時食者四時之物如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是也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别人倫也親親之義也父為昭子為穆父親也親者邇則不可不别也祖為昭孫亦為昭祖為穆孫亦為穆祖尊也尊者逺則不嫌於無别也故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此昭穆之别於尸者也喪禮卒哭而祔男祔于皇祖考女祔于皇祖妣婦祔于皇祖姑喪服小記士大夫不得祔于諸侯祔于諸祖父之為士大夫者亡則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此昭穆之别於祔者也有事於大廟子姓兄弟亦以昭穆别之羣昭羣穆不失其倫凡賜爵昭與昭齒穆與穆齒此昭穆之别於宗者也序爵者序諸侯諸臣與祭者之貴賤也貴貴之義也詩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此諸侯之助祭者也序事者别賢與能而授之事也尊賢之義也孰可以為宗為詔相孰可以為祝而祝嘏孰可以賛祼獻孰可以執籩豆至于執爵沃盥莫不辨其賢能之大小而序之也旅酬下為上者使賤者亦得申其敬也下下之義也若特牲饋食禮賔弟子兄弟子各舉觶於其長以行旅酬也燕毛者既祭而燕則尚齒也長長之義也毛髪色也以髪色别長少而為之序也祭則貴貴貴貴則尚爵燕則親親親親則尚齒其義一也天下之大經親親長長貴貴尊賢而已人君之至恩下下而已一祭之間大經以正至恩以宣天下之事盡矣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事上帝者所以立天下之大本道之所由出也祀乎其先所以正天下之大經仁義之所由始也故壇廟之别牲幣之殊升降祼獻之節爼豆竒耦之數酒醴厚薄之齊燎瘞腥腍小大多寡莫不有義一餕之均則四簋黍見其脩於廟中一朌肉之均則羔豚而祭百官皆足非特是也知鬼神為可敬則鬼神無不在洋洋乎如在其左右雖隠微之間恐懼戒慎而不敢欺則所以養其誠心至矣葢以不如是則不足以立身身且不立烏能治國家哉故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此之謂也 建安游氏曰大孝聖人之絶徳也達孝天下之通道也要其為人倫則一也故繼志述事之末亦曰孝之至也事死如事生以慎終者言之事亡如事存以追逺者言之始死謂之死既則曰反而亡焉此死亡之辨也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饗帝一徳也饗親一心也要不過乎物而已其於慶賞刑威乎何有故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成王自謂予冲子夙夜毖祀此迓衡之要道也又曰祭祀之義非精義不足以究其説非體道不 足以致其義葢唯聖人為能饗帝為其盡人道而與帝同徳孝子為能饗親為其盡子道而與親同心也仁孝之至通乎神明而神祗祖考安樂之則於郊社之禮禘嘗之義始可以言明矣夫如是則於為天下國家也何有 延平楊氏曰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文王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所以繼其志述其事也夫將祭必思其居處故廟則有司脩除之祧則守祧黝堊之嚴祀事也宗器天府所藏是也若赤刀大訓天球河圖之類歴世寳之以傳後嗣祭則陳之示能守也於顧命陳之示能傳也裳衣守祧所藏是也祭則各以其所服衣授尸所以依神也時食若四之日獻羔祭韭之類以生事之也夫祭有昭穆所以别父子逺近長幼親䟽之序也故有事於大廟則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焉此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此序爵而尊卑有等所以辨貴賤也玉幣交神明也裸鬯求神於幽也故天地不裸則玉幣尊於鬯也故大宰賛之鬯則大宗伯涖之裸將又卑於鬯也故小宰賛之若此類所謂序事也先王量徳授位因能授職此序事所以辨賢也饋食之終酳尸之獻下逮羣有司更為獻酬此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既祭而以燕毛為序所以序齒也序昭穆親親也序爵貴貴也序事尚徳也旅酬逮賤燕毛序齒尚恩也敬親者不敢慢於人况其所尊乎愛親者不敢惡於人况其所親乎事死如事生若餘閣之奠是也事亡如事存若齊必見其所祭者是也記曰入門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喪矣葢死而後亡也始死則事之如生既亡則事之如存著存不忘乎心孝之至也夫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而下達乎庶人推親親之恩至於燕毛序齒仁之至義之盡也武王周公所以為達孝也歟詩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此之謂也 又曰推先王報本反始之義與夫觀盥不薦渙萃假有廟之象則聖人所以自盡其心者於是為至非深知鬼神之情狀其孰能知之則於治國乎何有 河東侯氏曰所謂達孝者達諸人情達諸天下通萬世而無等天地而不窮行夷貊而不窒者也郊社之禮所以祀上帝也祀上帝天子之事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天子諸侯皆有宗廟謂祀乎其先者各有其先也其與顔子不改其樂之其同天子宗廟天子之先也諸侯宗廟諸侯之先也天子有天子祀先之禮諸侯有諸侯祀先之禮故曰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魯侯也以天子祀先之禮祀其先非禮也瀆也不祀乎其先也孔氏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灌之祭禮也自首至尾皆非其祀故也禘其帝之所自出魯周公之封也何帝之所自出哉非其物故也子思於武王末受命章中備言其禮矣又曰武王周公之達孝繼之以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豈不曰魯之君臣踐其位者天子穆穆相維辟公行其禮奏其樂者克開厥後耆定爾功乎若猶未也是不敬其所尊不愛其所親以誣偽不誠之道祀其先不孝之至者也故於達孝之後特申言之曰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為魯發之也及其甚也季氏用八佾三家以雍徹矣孔子於衛其所先者必曰正名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魯之禮樂可名言乎其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明乎二字極有功後世所以汨名分亂上下自三代而下隨事維持不能成善治而篡奪相繼者由不明乎禮也子思於中庸引斯禮而發斯義者豈偶然哉所以祀上帝所以祀乎其先所以字與其字更與玩味 新安朱氏曰此第十九章達通也承上章而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謂之孝猶孟子之言達尊也上章言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徳以追崇其先祖此繼志述事之大者也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禮通於上下者言之祖廟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適士二官師一宗器先世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訓天球河圖之屬也時食四時之食各有其物如春行羔豚膳膏薌之類是也昭如字解見王制宗廟之次左為昭右為穆而子孫亦以為序有事於大廟則子姓兄弟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焉爵公侯卿大夫也事宗祝有司之職事也旅衆也酬導飲也使亦得以申其敬也燕毛祭畢而燕則以毛髪之色别長幼為坐次也齒年數也踐猶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親先王之祖考子孫臣庶也始死謂之死既則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結上文兩節皆繼志述事之意也禘天子宗廟之大祭追祭大祖之所自出於太廟而以太祖配之也嘗秋祭也四時皆祭舉其一耳禮必有義對舉之互文也示與視同視諸掌言易見也此與論語文意大同小異記有詳略耳 又曰酬導飲也主人酌以獻賔賔酌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飲而復飲賔曰酬其主人又自飲者是導賔使飲也諺曰主人陪食疑即此意下為上之為音于偽反為上先飲也 又曰五峰言無北郊只社便是祭地此却說得好涑水司馬氏曰凡設官分職所以待賢者非以禄不肖也人君擇賢而授之官則宗廟之中執事者皆賢人也鄭氏謂羞牛共雞牲烏足以别所能乎 長樂劉氏曰言其孝徳幽則達於鬼神明則達於庶士莫不用夫中庸以濟其美故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善繼人之志者謂大王王季文王之志在乎率人民於中和也賛天地之化育也而武王周公善行斯道以繼其志而益光大之善述人之事者謂三王之事業存於禮樂政刑也武王善能述而行之於天下也周公善能述而載之於六官也著成萬世帝王之大法使大王王季文王之緒業垂諸方䇿而仁於無彊則聖子神孫所以昭顯乎親者其有大於此乎延平周氏曰孝之為孝一也然於舜則言大於武王周公則言達何也葢徳為聖人之類非通乎天下之所可行者也故曰大武王周公之孝則在乎繼前人之志述前人之事而可以通乎天下者也故曰達雖然特以迹言耳以心言之則易地皆然始於脩其祖廟者葢廟者神之所依苟神之所依者莫之能脩則事神之禮葢闕如也春秋書大室壊者亦此意也然其終止於薦新者葢薦新者時祀之小者也其小者猶能盡禮則若所謂禘祫者又可見矣序昭穆所以别父子也若公卿者爵也若冢宰司徒者官也言序爵則知其所謂序事者官也言序事則知其所謂序爵者位也位者言其所與祭事者言所共祭與祭者未必共祭所謂共祭者若司徒奉牛牲也方其序爵則以辨貴賤為主方其序事則以辨賢為主言貴賤而不言賢否者葢先王之擇其可與祭者皆賢也而所辨者特其事之各有所施耳逮賤者仁也序齒者義也先王之於燕仁義而已矣於天神言郊地祗言社則知言郊者舉其大以兼五帝言社者舉其小以見后土也禘對祫則祫為大於間祀言禘所以知有祫也於時祀言嘗所以知有烝之與祠禴也然必言嘗者舉其始也葢祭之備物始於秋而豐於冬春則少損而夏則愈薄故也禮必有義義必有禮而於郊社言禮以禘嘗言義何也郊社之所以饗帝者義也宗廟之所以饗親者仁也於義而言禮則示其有禮以節義於仁而言義則示其有義以濟仁禮以節義則有權而有經義以濟仁則能仁而能反明其禮與義而治國如指諸掌者郊社禘嘗之説於物則以禮樂為主於己則以齊明盛服為主果於禮樂度數之間而推其性命之理與齊明盛服之際而求其性命之情則其於天下乎何有 海陵胡氏曰達明達也人謂其先文王文王之志在於天下生靈故視民如傷保民如赤子惡紂殘暴有志伐之然而志未果而終武王能仗大義誅殘賊救塗炭之苦解倒懸之急以承文王之志豈非善繼志者也文王有文徳創王基周公能輔相成王制禮作樂以述成文王之業豈非善述人之事歟以天子之尊莫之與抗然上知報天之功下知報地之力中知事祖宗之靈至尊尚如此况於卿大夫之卑士庶人之賤固當恭謹而事其上矣在易觀卦曰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言在上之人於宗廟之終致其孝謹在下之人觀而化之孚信顒然故聖人之制祭祀為敎化之本原其於治國之道如指掌中之物禘夏祭之名嘗秋祭之名 嚴陵方氏曰宗廟之禮非特序死者之昭穆亦所以序生者之昭穆焉王制所謂三昭三穆者即死者之昭穆也祭統所謂羣昭羣穆者即生者之昭穆也敬其所尊者尊其祖而敬之也愛其所親者親其禰而愛之也事死如事生者主人道言之也論語所謂祭如在是也事亡如事存者主神道言之也論語所謂祭神如神在是也地雖載萬物而萬物乃本乎天地雖生萬物而萬物乃始乎天夫郊社之祭皆所以報本反始謂之事上帝豈為過哉 馬氏曰大則有不可繼之意而達則有可傳之理也以不可繼故曰徳為聖人以其可傳故曰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志者藴於中而未發事者發於外而已行藴於中而未發則在知其志而弼成之所以為善繼發於外而已行則循而潤色之所以為善述霜露之變殊而君子怵惕悽愴之心生故春秋脩其祖廟將以行禮而達其孝愛之心故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序貴賤所以貴貴則賤者有所略辨賢所以責其才之所勝能之所任則老者在所簡矣然而祭者敎之本而徳均則政行先王於既祭之末而行燕之禮其旅酬則以下為上欲其恩之有以及於賤者也其燕毛則以齒為先欲其恩之有以及於老者也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此備在外之物也敬其所尊愛其所親至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此盡其在内之誠也郊社者外祭之重者也禘嘗者内祭之重者也禮者文也義者本也言禮則有義言義則有禮文可陳而本難知非明不足以見之明其義者唯君子而已指者言其體示者言其用 兼山郭氏曰武王周公孝之達者故繼志述事得以成其志而盡文王受命之大徳而為有國無窮之休故中庸詳言之也夫事出於誠則義不苟遺故一字不該非誠意之所存也惟誠意之常存故不遺一事不廢一義進退可觀動作可法以之推於天下無不可者如郊社禘嘗之禮是也既序尊卑貴賤以明其分辨賢逮賤序齒以通其情又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以端其本不崇朝而大義徧舉古之明王為國以禮者葢謂是也 廣安游氏曰達孝者猶言孝道至是而達凡先王之志至是而通達也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所以為孝也天下之禮不可以一端而盡則夫行之有不得而周浹者矣人而有父子之親也昭穆不可以不辨人而有貴賤之等也爵不可以不序人之賢而有大小之差也事不可以不序人而有父兄之愛也子弟之賤不可以不逮人而有老少之差也毛髪不可以不優是皆人情之所當有而闕一不可者古之行禮未有能周浹而備舉者也欲其道之備舉而禮之周浹此固先王先公之志而武王周公能終成之所以為達也踐其所當踐之位行其所當行之禮奏其所當奏之樂敬其所當敬之尊愛其所當愛之親所以事上帝所以事乎其先聲明文物雍容委曲粲然繁興自四代之樂四代之器四代之衣服車旗宫室之類莫不兼舉並用而用之各有其時行之各當其處故天下之至文未有如周家之全美而中節者孔子曰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孔子之取於文者非徒取其文也取其禮也非徒取其禮也取其道之四達而交通也昔者文王望道而未之見文王之所望望此也望而未見則未達也武王周公能繼其志述其事以達文王之道此所謂達孝也此聖人之得志聖人之盛也孔子之欲從周樂其得志而無有所不慊乎其道而已雖然此豈一日之故哉葢自后稷公劉下至大王王季文王周公相承不絶而後得以至於如此故孔子先言其追王上祀之禮次言能推本歸美於其親則為人子孫之志於是為得矣此言宗廟之禮治國之道又以見其為人君上欲行道於天下之志於是為得矣夫武王周公内得志於其家外得志於天下此固孔子之所願望見而不得者故吾從周云者斯以寄其意焉爾 施氏曰舜之大孝則充而塞乎天地溥而横乎四海武王周公之達孝則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推而放諸四海而準何則葢徳諧頑嚚則已所獨也故於舜謂之大孝繼志述事則人所同也故於武王周公謂之達孝非帝王之徳有優劣易地則皆然 晏氏曰天下之理有本必有末舉其本而末從之所以然者得其要爾天地者生之本也而以郊社祭之先祖者類之本也而以禘嘗祭之君師者治之本也又能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可謂知所以報本而得其要矣推此以治國者其末爾所以如指示諸掌之易也 髙要譚氏曰周公稱達孝可也然而與武王並稱何哉曰周公所以推之天下者即武王之事也武王為其事周公廣其意此所以並稱為達孝也繼文王之志述文王之事者武王之達孝也故能壹戎衣而有天下以終文王之受命繼武王之志述武王之事者周公之達孝也故能制禮以化天下而成文武之徳吳興沈氏曰其妙則藏乎性命之間其微則寓乎器數之内況鬼神之道見於幽明有無之際精粗隱顯兼得之欲知中庸之理觀諸鬼神祭祀之間斯可矣故以武王周公之事明之又曰治道不在多端在夫致敬之間而已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當其執圭幣以事上帝之時其心為何如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當其奠爵以事祖宗之時其心為如何是心也舉皆天理無一毫人偽介乎其間鬼神之情狀天地萬物之理聚見於此推此心以治天下何所往而不當故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指諸掌乎於郊社言禮禮者所以敬而已於禘嘗言義義者敬之義而已 建安真氏曰自無憂者其唯文王乎以下至此章亦猶前章之稱舜也大抵為人君以光祖宗遺後嗣為孝周自大王實始剪商至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武王遂成之躬衣戎服誅獨夫受而有天下此武王之繼志述事也周公追王大王王季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又制禮作樂使世世子孫奉承宗廟之祀事死如生事亡如存此周公之繼志述事也舜之孝如天之不可名故曰大武王周公之孝天下稱之無異辭故曰達後世人主有志於孝治者當合大舜文武周公之事而考之葢大舜以瞽瞍為父處人倫之變者也文王以王季為父處人倫之常者也舜文所遇不同而其心則一使舜遇文王之時必能盡處常之道使文王遇舜之時亦必能盡處變之方所謂易地則皆然也至於繼志述事則當持守而持守固繼述也當變通而變通是亦繼述也 錢塘于氏曰夫親親貴貴尊賢下下長長此五者具見於宗廟一祭之間大經以正至恩以宣善繼志述事如此可謂盛矣此皆大王王季文王之所未為武王周公通變而為之不謂之達孝可乎達者不拘故常固有通變之義先儒以前所言達禮通天下可行因謂之達孝殊不思此謂其達者指善繼志善述事而言非可指達禮為達孝也 山隂陸氏曰以社之禮為事上帝者葢祀昊天上帝則百神與雖及地祗是乃所以事上帝也 晉陵喻氏曰學者或疑武王之事不出於中庸故夫子稱舜稱文王而後繼以武王周公之事而加詳焉其曰達又曰善繼善述又曰孝之至者尚何疑於武王哉 新定顧氏曰周自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文王克成厥勲考其用心唯欲措斯世於平治而已則論武王周公之繼志述事莫先於卒其伐功也今也語不一及而獨備言祭祀之事何邪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祭祀禮樂之至盛者也論武王周公之繼志述事而及於祭祀者言其功成治定制禮作樂之事實也 示讀如寘諸河干之寘寘置也物在掌中易為知力者也孟子言武丁朝諸侯有天下猶運之掌上古人譬言事之易大抵以此因論祭祀縱言至於此耳郊祀言禮禘嘗言義互文也 新定錢氏曰達孝當就繼志述事上看若以無改父道為孝則武王不宜伐商若以友于兄弟為孝則周公不當誅管蔡未可與權者未足與議也故以達孝稱之是其伐也其誅也乃所以善繼志述事者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二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 宋 衛湜 撰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鄭氏曰方版也䇿簡也息滅也敏勉也樹謂殖草木人之無政若地無草木也蒲盧蜾蠃謂土蜂也詩曰螟蛉有子踝蠃負之螟蛉桑蟲也蒲盧取桑蟲之子去而變化之以成為己子政之於百姓若蒲盧之於桑蟲然為政在人在於得賢人也取人以身言明君乃能得人也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此屬在下脱誤在此 孔氏曰自此至成功一也一節明孔子荅哀公問政之道在於取人修身并明達道有五行之者三言文王武王為政之道皆布在於方牘簡䇿 河南程氏曰螟蛉蜾蠃本非同類為其氣同故祝則肖之又況人與聖人同類者 又曰昔者聖人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孔子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唯能親親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唯能尊賢故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唯仁與義盡人之道盡人之道則謂之聖人【伊川】 又曰不知天則於人之知愚賢否有所不能知雖知之有所不盡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不知人則所親者或非其人所由者或非其道而辱身危親者有之故思事親不可不知人故堯之親九族以明俊徳之人為先蓋有天下者以知人為難以親賢為急 藍田吕氏曰所謂文武之政者以此道施之於為政而已有文武之心然後能行文武之政無文武之心則徒法不能以自行也故曰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敏速也得於性之所宜則其成也速木之所以植土性之所宜也政之所以行人性之所宜也庸者人道也政不離於人道則民之從之也敏植木於地則木之生也敏故曰人道敏政地道敏樹政者所以變化其不為人者使之為人而已如蒲盧化其非己者使之如己而已為政之要主乎治人而已故曰為政在人人道不逺取諸其身而已故曰取人以身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取諸身也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取諸身也道者人倫之謂也非明此人倫不足以反其身而萬物之備也故曰修身以道非有惻怛之誠心盡至公之全體不足以修人倫而極其至也故曰修道以仁夫人立乎天地之中其道與天地並立而為三者也其所以異者天以隂陽地以柔剛人以仁義而已所謂道者合天地人而言之所謂仁者合天地之中所謂人者而言之非梏乎有我之私也故非有惻怛之誠心盡至公之全體不可謂之仁也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愛雖無間而有等差則親親大矣所大者行仁之本也故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行仁之道時措之宜則有義也天下所宜為者莫非義也而尊賢大矣知尊賢之為大而先之是亦義也故曰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中父子首足也夫妻判合也昆弟四體也其情不能無殺也尊賢之中有師也有友也有事我者也其待之不能無等也因是等殺之别節文所由生禮之謂也故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君子修身庸行而已事親者庸行之本也不察乎人倫則不足以盡事親之道故人倫者天下之大經人心之所同然者也人心之所同然則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矣知人者也人心之所同然者天地之經也順天地之經而不違則質諸鬼神而無疑矣知天者也 建安游氏曰螟蛉有可化之質踝蠃有能化之材知是説然後可與言政也然則政之所託可非其人乎故曰為政在人人固未易知若規矩準繩在我則方圓曲直無所逃矣故曰取人以身規矩準繩無他人道而已故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在上欲得乎民在下欲獲乎上皆以修身為本失其身而能事其親吾未之聞矣至於能事親則修身之至也知事親則徳之本立矣而不知人則上以事君下以取友去就從違莫知所向而貽其親之憂者有矣能知人則事親之至也知人者智也而明或不足以自知将逆詐億不信而不肖之心應之莫知其然也蓋知人者可與言理知天者可與言性至於能知天則知人之至也親親之殺事親者能之尊賢之等知人者能之 延平楊氏曰人存則政舉故為政在人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故取人必以身修身而不以道非有諸己也則身不足以取人矣道二仁與不仁而已故修道必以仁仁者人也合天下之公非私於一己者也蓋無公天下之誠心而任一己之私意則違道逺矣然仁者人也愛有差等則親親為大義者行吾敬而已時措之宜則尊賢為大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此親親之殺也有就之而不敢召者有友之而不敢臣者此尊賢之等也因其等殺而為之别禮之所由生也孟子曰禮者節文斯二者是也其斯之謂歟君子不可以不修身者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事親仁之實也故修身以事親為本仁者人也非私於一己者也事親而不知人則其錫類不廣矣視天下無一物之非仁也其知人乎知人而不知天則夷子之二本也蓋五品之差天敘也先王惇五典而有厚薄隆殺之别焉明天敘而已 河東侯氏曰文武之政或舉或息繫乎人之存亡若待文武興而舉之則曠千古而無善政也謂其能由文武之道行文武之政是亦文武而已文武之政順天理人事施於有政以人治人爾以人治人民之從之也輕故曰人道敏政人道仁也堯舜之治天下仁而已為政以仁則不見而章不動而化不言而信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矣猶地道之敏樹也雖然所以然者誠也天地不誠不能生萬物為政不誠不能化萬邦故又曰政也者蒲盧也化螟蛉之子而子之無非誠也螟蛉蜾蠃二物感之以誠宜通顯微尚能化而類也況至誠為己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施之有政其有不化乎此為政所以在人也然而天下之大萬機之繁非一人所能舉也必得天下賢聖而共之身苟不修則賢者不屑也故取人以身修身以道在乎率性修道之教在乎為仁仁人也人之大親親也親親如瞽瞍底豫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是也父子定則人道立矣人道立則施之有政者義也義之所宜者尊賢為大親親為大内則父子也尊賢為大外則君臣也父子君臣之道天下之大經也中庸之大義也禮之所生也禮之所生者不越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交各當其分而已爾故又曰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人實難知知人則哲能官人欲知人而不知天則賢不肖或失其宜雖知有所未盡亦非知人也人之道天理也盡天理則道盡矣己不能盡天理安能知人乎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逆天悖禮知人者鮮矣堯之親九族亦曰克明俊徳而已 新安朱氏曰自此至雖柔必强是第二十章此第二十章第一節哀公魯君名蒋有是君有是臣則有是政矣敏速也蒲盧沈括以為蒲葦是也以人立政猶以地種樹其成速矣而蒲葦又易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舉其易如此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也為政在人家語作為政在於得人語意尤備人謂賢臣身指君身道者天下之達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謂元者善之長也言人君為政在於得人而取人之則又在修身能仁其身則有君有臣而政無不舉矣仁者人也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深體味之可見宜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也禮則節文斯二者而已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修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欲盡親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故又當知人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皆天理也故又當知天 或問蒲盧之説何以廢舊説而從沈氏曰蒲盧之為蜾蠃他無所考且於上下文義亦不甚通也唯沈氏之説乃與地道敏樹之云者相應故不得而不從耳 石林葉氏曰䇿大而方小聘禮束帛加書百名以上書於䇿不及百名書於方既夕禮書賵於方若九若七若五書遣於䇿䇿以衆聮方一而已 海陵胡氏曰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文武興而民好善是人道敏疾於政也蜾蠃無子取螟蛉之子化而為己子如聖人以善政善教化於民化其邪歸於正化其惡歸於善化其佻薄歸於醇厚如蒲盧然則聖人欲善政善教之被於天下何道則可在乎得賢人為之輔佐欲得賢人以何道在乎從己之身以觀之何者惟聖知聖惟賢知賢周公攝政則召公疑仲尼見互鄉童子而門人惑以召公之賢孔門之哲尚疑周公惑仲尼故将欲知人必先自修身以至於聖人之域然後從而觀人則無不知矣雖親親為大然恩當有隆殺如三年周朞大功小功之服下至緦麻袒免是各有隆殺也雖則尊賢然徳有小大爵有髙下禮者所以辨其隆殺髙卑之别故曰禮所生也思事其親不可以不知人須得賢人而親附之則知所以事親之道故尚書載堯之事曰克明俊徳以親九族堯能明俊徳之人而與之處故九族之人相與親睦思欲知人者必知天之心知天心則聖賢之心也天以生成萬物為心而聖人以生成天下為心其體雖異其徳一也故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知其性則知天矣能知天則是知性者也知性則知人矣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嚴陵方氏曰以文武對哀公之問者以迹言之其政則詳而易明以時言之其政則近而可考子貢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亦以相去之時為近故也方䇿與周官内史所言同義木曰方竹曰䇿先方而後䇿者小大之序也布在方䇿言其具載于書也政非人則不能速成樹非地則不能速生修身以道者亦導其性之所有而已率性之謂道是也仁不止於親親特以親親為大耳義不止於尊賢特以尊賢為大耳孟子曰禮之實節文斯二者蓋謂是矣 新定顧氏曰蒲盧水草蒹葭之類易生之物也夫子以蒲盧譬政之敏猶孟子以置郵傳命譬徳之流行也論政之行固如此原政之立則惟在於得人有虢叔閎夭之徒則文王之政可舉有亂臣十人則武王之政可舉然非文武則虢叔閎夭之徒亦見其遐舉逺引耳雲之從龍風之從虎賢臣之從聖主自然之理也故取人必以身 延平周氏曰仁不止於親親而入則以親親為大義不止於尊賢而出則以尊賢為大 山隂陸氏曰文武之政布在方䇿其人於其不可傳也死矣故下文云人存則政舉人亡則政息人道敏政言政之所以敏存乎其人也蒲盧所以祝而化之豈自外至哉是以肖之速也取人以身言在我者無以揆之則所謂賢者未必賢也故王者貴學修身以道若顔子是也其所以修之仁而已天下之道一仁而已義宜此者也禮體此者也知知此者也樂樂此者也親親之殺尊賢之等若墨子尚賢愛無差等失是矣知人而後知天序也今其言如此者知天不盡則人豈能盡哉蓋二類相資同時俱妙也 晉陵喻氏曰政之在人猶木在地中其生日升蓋無晷刻之不敏也非人從而伐之則未嘗不升也人之於道無日而不進猶天之行徤君子以自强不息也息則吾所得於天者消矣修身之道不本乎仁則孰知其輕孰别其重仁也者所以為知輕别重者也三代之得天下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所謂仁者非謂日以布帛衣之以榖粟食之也亦心知夫天下之所當為者吾則為之知夫天下之所不當為者吾則不為耳所當為者必可以愛人也必可以利物也必可以行之悠久而不病也吾一舉之子孫不能廢也萬世不能廢也豈不為天下之大利哉所不當為者必為人之害也必為物之害也必可施於近而不可施於逺也必利一而害十也吾輕舉之子孫不廢後世不廢豈不為天下之大害哉其得天下其失天下豈不昭昭然哉故所謂得天下以仁非榖粟布帛之謂也無輕舉措而已如舜有天下舉臯陶不仁者逺矣湯有天下舉伊尹不仁者逺矣此修道所以必以仁也孔子之於門人未嘗輕言仁也欲識仁乎仁者人也此言甚切可以識仁矣人也者與天地並生配天地而謂之三才盡人道而後可以謂之人唯聖人然後可以踐形言盡人道也義者宜也以一身應天下之事無不得其宜也 呉興沈氏曰論語一書首以學而次以政蓋言學然後為政也夫子所謂學而時習豈誦習云乎哉致知格物正心誠意之學也以之臨政豈非治國平天下之事乎中庸自天命之謂性充而為周公之達孝皆聖學之妙也為政之道雖寓乎其間曽未標目之也至此以哀公問政繼之亦本末先後之序也文武之政燦然於方䇿閒然文武之人存則文武之政舉文武之人亡則文武之政息非直文武然也有知人知天之人是亦文武之人也文武豈異於人哉盡人道全天理推己之道合彼之道一天下於人道者也故人道莫敏於政地道莫敏於樹人君以人理化天下則天下翕然從之如萬物得雨露沾濡雷風鼓舞勃然皆生天下化人君之政亦若是已螟蛉之類蜾蠃以其氣之同也人道之敏於政以其理之同也嗚呼政之化人其速如此然則人君為政将何如邪誠在夫人理而已或謂得人非也人理者何仁義禮智之心人皆有之今人乍見孺子将入井則必有怵惕惻隱之心思與鄉人立望望然去之則必有羞惡之心有賔主則辭遜之心生遇邪正則是非之心生皆天理之自然人心之所自有者也以是四者為政亦因其所自有以復其理耳故曰為政在人也然是道将何取之近取諸身足矣天下有是理我身亦有是理也欲求天下之理以吾一身觀之可也故曰取人以身然身不修則仁義禮智之理弗見矣而修身要必以道道之為體彌滿六合将何以為準的仁自性出性以道㑹必以仁為準也故修道以仁然仁豈外夫人理哉今人乍見赤子入井之時是也無是心則非人也故繼以仁者人也仁固不外乎人理而親親則為仁之大因言仁而及義豈仁之外别有所謂義哉思與鄉人立望望然去之若将浼焉之時是也故曰義者宜也義固所以為宜而尊賢則為義之大親親必有隆殺尊賢必有等差則禮之所在也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禮之實節文斯二者是也與子思之意不約而同然而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仁者人也親親為大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修身以道修道以人故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嗚呼人可知也天難知也人可至也天難至也知人則天斯知矣然則天者何以性道教言之則天命之謂性者天也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者人也以中和言之則喜怒哀樂之未發者天也喜怒哀樂之己發而中節者人也苟能知天則知人理之所在矣故曰人理天理是或一道也 髙要譚氏曰此指明天下事業皆自人之一身中出也故論政當自人道始為政之要在人而已身即人也求人之理當近取於吾身修身則人理著矣故曰為政在人取人以身夫子論政自人道始以人道反求諸身又自身推類以及人又自人推本於天以明天者性理之所自出而修道之本也精粗本末包括無遺此足以見中庸之道簡而大約而博也 晏氏曰鄭氏及諸儒皆以在下位不獲乎上此句屬在下脱誤在此非也禮記他篇有脱誤中庸無脱誤矣大抵君子先能修身事親則雖處下位而仰可以獲乎上俯可以治乎民所以繼此而言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不事親也大抵知天性則知人道知人道則知子道知子道則修身之道盡矣由是而上見知於君下見法於民一舉而兩得之不亦善乎 涑水司馬氏曰天子以徳教加於百姓刑于四海為孝諸侯以保其社稷為孝卿大夫以保其宗廟為孝士以保其禄位為孝四者非得賢人以為師友不能全也故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夫仁義禮智信皆本於天性其引而伸之則在人矣君子知五常之本於天有之則為賢無之則為不肖以此觀人人焉廋哉故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兼山郭氏曰知人次於事親者不知人之賢不肖則失所親至於危親之道或䧟之矣知天所以次於知人者不明夫所謂天徳則人之賢不肖亦莫得而知之矣在下位不獲乎上説者謂錯簡重出 江陵項氏曰自此至明則誠矣總費而隱之義而極言之使學者循知仁勇之三等而用其知行之力以㑹於至一之地自首章而下大意皆總於此章文武之政費矣而在於修道以仁仁卒本於知天天下之達道五費矣而行之者三三卒歸於一天下國家有九經費矣而必本於至一之素定素定之目費矣而必本於誠身明善此皆發明費而隱之義也道總言之也仁人心也隱心而發為仁仁之所形為義仁義之節文為禮禮之所從來為知皆本於仁故曰修道以仁求仁必以知故事親必本於知人知天知人者知人道之不得不然也費也知天者知天道之不能不然也隱也尊賢為上則足以取人矣禮所生也則足以為政矣政而本於人費而隱也仁而推於義與禮隱而費也 又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之所生也此言禮義皆出於仁以明修道之必以仁也仁者人也即指此身言之義者宜也即指道理言之此身全體無有不仁則其發用處自無往而不為義也義即天下之達道也古人言道多以禮義言之表記言人者仁也道者義也正與此章義同天下之人物雖皆此身之所當體然未有親於父母者故曰親親為大天下之事理雖皆當以義制之而未有先於尊道而尚賢者故曰尊賢為大既有大小則便有隆殺等差而禮節興庶政出矣故曰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言仁既生義而仁與義又共生禮也凡此皆以明仁能修道之義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此言修道以仁之方也修其事親仁之事也知人知天人之理也欲為其事者不可不知其理也生曰人死曰鬼人之所以為人者以其生也仁者人也仁者天地之心聖賢之徳也有人之形即有人之理此形此理皆受之於父母者也知此則知人之所以為貴而親之為大矣故曰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然而此形此理父母孰從而得之等而上之至於百世之前不知其所始也等而下之至於百世之下不知其所終也是孰為之哉此即天地生物之心流行而不己者也此仁之大本也故曰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此中庸之言道所以必自天命之性言之也 廣安游氏曰自後世觀之武王之政不行於天下非無是政也考之方䇿文武之政具在其中特患乎無其人以行之耳夫七廟之制禮之當然也惟周能備有焉四學之制亦禮之當然也惟周能備用焉如此之類不可槩舉假如尊尊賢賢親親老老幼幼古未有能兼舉者也惟周能備舉之四代之禮四代之器四代之樂四代之宫室車旗衣服亦惟周能備舉之上文言踐其位者其所當踐之位也惟周能踐之行其禮者其所當行之禮也惟周能行之以至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凡此者惟周能盡之此所謂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也植物於此忽然而生長茂遂為政於此忽然而黎民於變天地以位萬物以育此所謂敏也鄉也桑蟲之子今為蒲盧鄉也未位之天地也今為己位之天地鄉也未育之萬物也今為己育之萬物鄉也商紂之天下也今為郁郁乎文之周蓋得其人則變之易化之速也為政在人人者謂帝王之佐也天下之理於其相須者固有契合而響應者也堯有舜舜有禹禹有益湯有伊尹武王有周公所謂人也然是人必吾能知之又能用之然後其人可得而取也身能明中庸之道然後能知中庸之人身能行中庸之道然後可以盡中庸之才之用故曰取人以身修身不可不以道道之用無乎不有然其所自則起於仁仁者人也此以人理言也假以惻隱仁之端言之夫人有是心所謂人理也推是以往為孝為悌為忠信為博施皆由是人理而起故曰仁者人也然仁實起於親親有親親則有尊尊親親有其殺尊賢有其等經禮曲禮由此而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若不勝其繁也本於親親之殺尊賢之等二者而已自殺與等言之亦若不勝其繁也總而名之曰仁義而已仁與義岐而二也生於親親而已親親尊尊生於意之所安意之所安生於心而已心正而意誠意誠而仁立仁立而義起義起而禮生天下之治燦然畢陳於前矣修身本也事親修身之本也君子之於修身事親而要之於知人知天則天地萬物之理咸具於此無有不得其所者矣 莆陽林氏曰思修身不可不事親者人欲修身莫先於承順父母苟父母不能承順則如何謂之修身思事親不可不知人者欲盡事親之道必在其得正人苟日與正人親則可以起敬起孝矣思知人不可不知天也天者道徳性命之理欲知人有道徳性命之理必知吾天性先有此也 建安真氏曰道之與仁非有二致然聖人之教人既曰志於道矣又必曰依於仁也曰修身以道矣又必曰修道以仁也蓋道者衆理之總名而仁者一身之全徳志乎道而弗他可謂知所嚮矣仁則其歸宿之地而用功之親切處也思昔聖賢言仁何莫非要至於仁者人也仁人心也則直舉其全體以示人學者尤當深味也夫人之所以為人者以其有是仁也有是仁而後命之曰人不然則非人矣仁者心之生理人而不仁則喪其所以為心猶粟榖焉生意不存枵然死物耳此孟子言仁之至要也 東萊吕氏曰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此隱之於心固安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此兩句若非中庸道出來如何思量得到若隨文解義也説得若要真實者看得於心果與否則非易事大學言自致知格物以至平天下此雖難知然隱之於心猶自見得實有是理若知人知天則真是難見古人立言句句真實又非可以移換増損也須見得灼然移換増損得不得方盡 嚴陵喻氏曰春秋之時王迹已熄時君莫非富國强兵是務而哀公獨以政為問其天資加於人一等矣理之所在身與親一親與人一人與天一子思子因論修身之道極本窮原而歸於不可不知天蓋曰能事親則能修身能知人則能事親能知天則能知人未有不能於此而能於彼者深以發明是理之本一非謂因欲修身而後思所以事親因欲事親而後思所以知人因欲知人而後思所以知天也子思子之㫖明白已甚學者儻或泥於辭而不逆其志何以達是道之一貫哉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鄭氏曰達常行者百王所不變也困而知之謂臨有不足乃始學而知之利謂貪榮名也勉强恥不若人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謂修身以此三者為基孔氏曰言百王用此三徳以行五道其義一也古今不變也自好學而下夫子更為哀公廣説修身治天下之道好學近乎知覆説前文學而知之力行近乎仁覆説前文利而行之知恥近乎勇覆説前文困而知之勉强而行之也 河南程氏曰天地生物本無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有多少不盡分處【明道】 又曰大凡於道擇之則在乎知守之則在乎仁斷之則在乎勇人之於道患在不能擇不能守不能斷【伊川】 王彦霖問道者一心也有曰仁者不憂有曰知者不惑有曰勇者不懼何也曰此只是名其徳爾其理一也得此道而不憂者仁之事也因其不憂故曰此仁也智勇亦然不成郤以不憂謂之智不惑謂之仁也凡名其徳千百皆然但此三者達道之大也 又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誠也止是誠實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無誠 又曰生知者只是他生自知義理不待學而知縱使孔子是生知亦何害於學如問禮於老耼訪官名於郯子何害於孔子禮文官名既欲知舊物又不可鑿空撰得出須是問他先知者始得【伊川】又曰生而知之學而知之亦是才問生而知之要學否曰生而知之固不待學然聖人必須學【伊川】又曰堯舜性之生知也湯武身之學而知之也【伊川】問才出於氣否曰氣清則才善氣濁則才惡禀得至清之氣生者為聖人禀得至濁之氣生者為愚人如韓愈所言公都子問之人是也然此論生知之聖人若夫學而知之氣無清濁皆可至於善而復性之本所謂堯舜性之是生知也湯武反之是學而知也孔子所言上知下愚不移亦無不移之理所以不移只有二自暴自棄是也【伊川】 又曰剛毅木訥質之近乎仁者也力行學之近乎仁者也若夫至仁則天地為一身天地之閒品物萬形為四肢百體夫人豈有視四肢百體而不愛者哉聖人仁之至也獨能體是心而已曷嘗支離多端而求之自外乎故能近取譬者仲尼所以示子貢以為仁之方也醫書謂手足風頑謂之四體不仁為其疾痛不足以累其心故也夫手足在我疾痛不與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無恩者其自棄亦若是而已 又曰忠恕違道不逺可謂仁之方力行近乎仁求仁莫近焉仁道難言故止曰近不逺而已苟以力行便為仁則失之矣横渠張氏曰天下之達道五其生民之大經乎經正則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意莫先焉又曰知仁勇天下之達徳雖本之有差及其所以知之成之則一也蓋謂仁者以生知以安行此五者知者以學知以利行此五者勇者以困知以勉强行此五者 藍田吕氏曰天下古今之所共謂之達所謂達道者天下古今之所共行所謂達徳者天下古今之所共有雖有共行之道必知之體之勉之然後可行雖知之體之勉之不一於誠則有時而息求之有三知之則一行之有三成功則一所入之塗則不能不異所至之域則不可不同故君子論其所至則生知與困知安行與勉行未有異也既未有異是乃所以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資為不可幾及輕困學勉行為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中庸之所以難久也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反懦者甘為人下而不辭有是三者欲身之修未之有也故好學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恥非勇然足以起懦知是三者未有不能修身者也天下之理一而已小以成小大以成大無異事也舉斯心以加諸彼逺而推之四海而準久而推之萬世而準故一身修而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而所以治天下國家皆出乎此也此者何中庸而已 又曰性一也流行之分有剛柔昬明者非性也有三人焉皆有目以别乎衆色一居乎密室一居乎帷箔之下一居乎廣庭之中三人所見昬明各異豈目不同乎隨其所居蔽有厚薄爾凡學者所以解蔽去惑故生知學知困知及其知之一也安得不貴於學乎 建安游氏曰人倫天下所共由也故謂之達道知仁勇天下所同得也故謂之達徳徳者得乎道也故曰所以行之者三三徳之成功至誠而已故曰所以行之者一知者知此道也故曰好學近乎知仁者體此道也故曰力行近乎仁勇者進此道也故曰知恥近乎勇蓋知恥則能有所不為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矣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此成徳也孔子自謂我無能焉夫成徳豈易得乎能知好學力行知恥則可以入徳矣 延平楊氏曰五品人之大倫天之性也不可須臾離焉故謂之達道知仁勇三者所以行達道而得於身也故謂之達徳於是五者之道生而知安而行仁也學而知利而行知也困而知勉强而行勇也三者天下之達徳而人欲不得而私焉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者何誠而已雖其心之所至有差焉其為達徳無二致也故曰及其知之成功則一也夫五品之敘天也先王惇五典敷五教以迪之所以事天也蓋天下之為天下唯是五者而已離此以為道則冒險阻犯荆棘非通道也行之天下人倫絶而天理滅矣聖人之所以為聖亦豈有他乎哉人倫之至而已故上言不可以不知天而繼之以此好學以致知故近知力行則能推其所為故近仁知恥則必思徙義故近勇三者入徳之方故知此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成己之道得矣成己所以成物也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天下國家之本在是矣 河束侯氏曰知恥非勇也能恥不若人則勇矣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二節達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書所謂五典孟子所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體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謂之達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則誠而已矣達道雖人所共由然無是三徳則無以行之達徳雖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誠則人欲閒之而徳非其徳矣知之者之所知行之者之所行謂達道也以其分而言則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則生知安行者知也學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蓋人性雖無不善而氣禀有不同者故聞道有蚤莫行道有難易然能自强不息則其至一也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子曰二字衍文此言未及乎達徳而求以入徳之事通上文三知為知三行為仁則此三近者勇之次也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對己之稱天下國家則盡乎人矣言此以結上文修身之意起下文九經之端也 曰達道達徳有三知三行之不同而其致則一何也曰此氣質之異而性則同也生而知者生而神靈不待教而於此無不知也安而行者安於義理不待習而於此無所咈也此人之氣稟清明賦質純粹天理渾然無所虧喪者也學而知者有所不知則學以知之雖非生知而不待困也利而行者真知其利而必行之雖有未安而不待勉也此得清之多而未能無蔽得粹之多而未能無雜天理少失而能亟反之者也困而知者生而不明學而未達困心衡慮而後知之者也勉强而行者不獲所安未知其利勉力强矯而行之者也此則昬蔽駁雜天理幾亡久而後能反之者也此三等者其氣質之稟亦不同矣然其性之本則善而已故及其知之而成功也則其所知所至無少異焉亦復其初而已矣曰張子吕楊侯氏皆以生知安行為仁學知利行為知困知勉行為勇其説善矣子之不從何也曰安行可以為仁矣然生而知之則知之大而非仁之屬也利行可以為知矣然學而知之則知之次而非知之大也且上文三者之目固有次序而篇首諸章以舜明知以回明仁以子路明勇其語知也不卑矣夫豈專以學知利行者為足以當之乎故今以其分而言則三知為智三行為仁所以勉而不息以至於知之成功之一為勇以其等而言則以生知安行者主於知而為智學知利行者主於行而為仁困知勉行者主於强而為勇又通三近而言則又以三知為智三行為仁而三近為勇之次則亦庶乎其曲盡也歟 海陵胡氏曰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五者人倫之大端百王不易之道可通行於天下故曰達道博通物理謂之知廣愛無私謂之仁果於行事謂之勇無知則不足以知事之是非無仁則不能行知無勇則不能果敢而行三者皆人之性内得於心謂之徳可以通行於天下故曰達徳行此五者在乎知仁勇知仁勇三者行之在乎至誠一者至誠也困者臨事不通之辭安行者從容中道舜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利而行之者謂不由中有所利而行之勉强行之者謂有所不足或有所畏懼不得已而為之也 又曰天下之事至廣也聖人之言至深也惟聖人能通之賢人以下必學然後可以幾近於聖人之道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如此故天下之事可以通聖人之言可以知是能幾近聖人之知仁之道至大孔子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至於子路冉有公西赤但言治千乗之賦為百里之宰仁則吾不知也是聖人之重仁也彼若能勉强於道力行孝於其親力行忠於其君力行慈於其民則可以幾於聖人之仁矣聖人之勇勇於義能知有所恥則可以幾近於聖人之勇如恥其不仁而為仁恥其不義而為義孟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舜為法於天下我未免為鄉人此知恥者也知自修身則可以治於人知治一人則千萬人之情是也知所以治人之道則至天下之大國家之衆皆可知也 東萊吕氏曰知仁勇終恐難分輕重蓋三者天下之達徳通聖賢常人而言之也在聖人則知也仁也勇也皆生知安行也在賢人則知也仁也勇也皆學知利行也在常人則知也仁也勇也皆困知勉行也恐難指定知為學知利行勇為困知勉行山之説終不免有疑也 嚴陵方氏曰孔子云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者又其次也即此知之事也孟子曰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即此行之事也表記曰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亦此之意知之存乎心故曰及其知之一也行者見乎事故曰及其成功一也 晉陵喻氏曰人倫之道五天下之理盡於此矣然自天子至於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故五者朋友為急苟非朋友則君臣未信之諫以為謗也父子責善之離至於賊恩也兄弟至於䦧夫婦至於怨四者其道甚大何自而講之講而後明明而後行者其誰哉夫生而知與學而知困而知相逺也而聖人乃以為及其成功一也者何也道無遲速無先後苟真知之則其知一而已學者烏可自畫哉 莆陽鄭氏曰中庸之道本無二也知其幾也仁其量也勇其力也近之為言要也知無所不知好學好問則知愈廣矣此為致知之要仁無所不濟力行則不為私奪不為利回則仁愈固矣此為克濟之要勇無所不任恥於不善則斷然為善矣此為勝任之要有此三者其何理之不燭何善之不充聖人所以為人倫之至者有此而已矣君子不可不知其端也能躬行於吾身則國家天下無餘事治身治人豈有二道也哉 呉興沈氏曰行天下之達道者在夫三徳則知仁勇之所以為達徳也者皆吾性之所發見者也故所以行是三徳者一也一者何也性也生知學知困知雖不同及其致知而見於性一也安行利行勉强而行雖不同及其成功而復於性一也子思論為政言此於知天之後有㫖哉 江陵項氏曰知者生知安行天之道也此之謂性仁者學知利行勇者困學强行皆人之道也此之謂教上言思修身思事親思知人三思皆求之也知斯三者知所以修身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天下國家四知皆得之也求之者自費而隱得之者自隱而費永康陳氏曰無所不通之謂達天下共由之謂達道五品通天下所共由者也知其至謂之知至其至謂之仁力其至謂之勇是知仁勇所以得夫吾心者也通天下而共得之故謂之達徳得之之要在誠其身故曰所以行之者一知者知吾之有是達徳達道也行者行吾之達徳達道也嘗試觀之童孩之良能則生知安行不獨於聖人而得也聖人能不失耳吾既已化物而失之矣喪心失靈其誰之咎能知其咎則學而知利而行以復吾性之所固有不然則無恥也既已無恥固當自反故困知勉行知無恥之恥卒亦復其所固有有寳於此既失復得與本不失者同寳既無缺我亦何損此聖人所以達而歸之於一亦其本然也反其本而示之恥待其自至而要其終不使天下有自棄之人其聖人立言之本意也哉雖然知而不行不足為知行而不知不足為行生而知則安而行學而知則利而行困而知則勉而行非二道中庸所以兼言之學不外馳必能知其至行所當行必能至其至恥其不及必能力其至至者何以達徳行達道也推斯心以往則知所以修身者在此由身而推之人推之國家推之天下無不在此其道不既要矣乎若夫由知仁勇而行道自爾達無所事乎推矣晏氏曰説者皆以行之者三為知仁勇行之者一為至誠非也為是説者蓋泥夫經言知仁勇斷於行之者三之後故遂以行之者三為知仁勇則似之矣奈何於行之者一之後即無一言以及至誠詎可便指一以為至誠乎殆亦不思之甚矣大抵人倫之五者天下之所共由故曰達道知仁勇之三者天下之所同得故曰達徳達道之五者君臣之道行於朝廷父子夫婦昆弟之道行於閨門朋友之道行於鄉黨推而行之大槩有三矣此非行之者三乎達徳之三者知之徳則不惑仁之徳則不憂勇之徳則不懼三者雖不同其歸於修身則一而已非行之者一乎蓋經於文下言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以是見之也知之者存乎智行之者存乎仁是是非非之謂智愛人利物之謂仁智之所知雖有頓漸及其能辨是與非則一而已故曰及其知之一也仁之所行雖有優劣及其能愛人利物則一而已故曰及其成功一也知者所以窮理好學之人雖未能窮理而亦庶幾於明理故曰近乎知仁者為道則逺力行之人雖未必能極而亦庶幾於致逺故曰近乎仁勇者所以為義知恥之人雖未必能盡義而亦庶幾於徙義故曰近乎勇 髙要譚氏曰天下之達道即中庸之道也天下之達徳即中庸之徳也道出於天命之性而所以行此道者知仁勇也知則見道明仁則守道固勇則進道速此三徳者行道之器也猶人適千里之逺也道如大路然知譬則目也仁譬則身也勇譬則足也目能視身能起足能到三者交相為用然後可行也故身為體而目明足徤然後可以行路而至於逺仁為體而知明勇決然後可以行道而至於聖所以行之者三即此知仁勇之謂也所以行之者一何也一者本心之實理也理該萬殊皆同一本故總謂之一也達道五一一皆有實理無實理則非道也達徳三一一皆有實理無實理則非徳也道有五名而實理則一徳有三名而實理則一所以行之者一即實理是也何以見實理之為一也天命之性即理之所在也人之才質雖有知愚賢不肖之殊而天命之性未嘗有知愚賢不肖之異循是理而求之果臻其極則同歸於聖可也人之才質上焉者生知安行中焉者學知利行下焉者困而知勉强而行三者之相去雖甚絶逺要其同歸略無少異 建安真氏曰君臣父子以至朋友之交此五者天下共由之路也故曰達道知仁勇三者人所同得也故曰達徳道雖人之所共由然非知足以及之則君之當仁臣之當敬子之當孝父之當慈未必不昧其所以然知雖及之而仁不能守仁雖能守而勇不能斷則於當行之理或奪於私欲或蔽於利害以至滅天常而敗人紀者多矣故曰所以行之者三徳雖人所同得然或勉强焉或矯飾焉則知出於數術仁流於姑息勇過於彊暴而徳非其徳矣故行之必本於誠一者誠也三者皆真實而无妄是之謂誠徳至於誠則以之為君必盡君道以之為臣必盡臣道處夫婦昆弟朋友之閒無不盡其道者矣又曰既言三達徳又教人以入徳之路夫知必上智仁必至仁勇必大勇然後為至然豈易遽及哉苟能好學不倦則亦近乎智矣力行不已則亦近乎仁矣以不若人為恥則亦近乎勇矣蓋好學所以明理也力行所以進道也知恥所以立志也能於是三者用其功則所謂三達徳者庶乎可漸致矣知斯三者則修身治人之道不外乎此自家而國自國而天下特推之而已爾林氏曰好學力行知恥雖未足以盡三徳之要也故以近為言聖人設教未嘗以難者輕語乎人亦未嘗以難者重絶乎人如剛毅木訥則曰近仁忠恕則曰違道不逺皆此意也蓋知本難言惟好學則足以致知斯近知矣仁本難言惟力行則不患乎道逺斯近仁矣勇甚難言惟知恥則不難於徙義斯近勇矣此聖人誘學者入徳之方也若指好學以為知力行以為仁知恥以為勇則非矣修身治人以至治國平天下成己成物之功也三者苟知特舉而措之耳諸儒以生知安行為仁之事學知利行為知之事困知勉行為勇之事其説如何曰此非知道之言也夫子曰君子道者三我無能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聖人於三徳不輕如此曽謂可以優劣等級論乎中庸以舜言知以回言仁以由言勇特以事相比而已非謂由不如回回不如舜也今以生知安行為仁學知利行為知困知勉行為勇是勇次於知知次於仁而勇特中人以下之事豈夫子意歟 錢塘于氏曰謂所以行之者一非止以此一行知仁勇三者乃謂知仁勇三者行於達道亦此誠之一有以為之也此窮源反本之論 新定顧氏曰上言致知人君之先務下文遂具陳知天理之説天下之達道五曰君臣曰父子曰夫婦曰昆弟曰朋友之交通行於天下惟此五者也所以行之者三有徳則道行無徳則道廢曰知則知乎此理者也曰仁則行乎此理者也曰勇則果斷於有行者也通於天下之謂達得於中之謂徳所以行之者一也上文之所謂天三徳之行天理之運動也因又推明致知力行之説致知一也有生而知有學而知有困而知力行一也有安而行有利而行有勉强而行稟資有卑髙造道有難易及其知之一也皆知乎此天理爾及其成功一也皆行乎此天理爾嗚呼夫子之告哀公本以荅為政之問也而詳及於學學其政之本歟又曰知知道之至者也人而好學則足以知此道當適從雖未能盡知而近乎知矣仁體道之純者也人而力行則其所學形於日用雖未必純乎道而道與身不為二物故近於仁勇無所沮撓者也人而知恥則斷不為不善夫於不善斷有所不為雖未必盡勇而近乎勇矣知知仁勇之極致又知好學力行知恥為近之則凡修身之事其有不知者乎故曰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體驗於己推行於人非有二事故曰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一人之事即千萬人之事數有多寡理無彼此故曰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講義】 又曰知仁勇夫子屢屢兼三者言之見得闕一不可知能知了仁能守之又須是勇始得不勇當不得大事【荅問】 施氏曰可以由之一身不可與天下共由非達道可以得之一身不可與天下同得非達徳知者不惑則明足以見之仁者不憂則靜足以守之勇者不懼則動足以行之所以行五者必以知仁勇是不以天廢人也所以行三者必以誠是不以人滅天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三十一 宋 衛湜 撰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逺人也懷諸侯也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逺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逺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旣廩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徃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逺人也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徃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鄭氏曰體猶接納也子猶愛也逺人蕃國之諸侯也不惑所謀良也不所任明也同其好惡不特有所好惡於同姓雖恩不同義必同也尊重其禄位所以貴之不必授以官守天官不可私也官盛任使大臣皆有屬官所任使不親小事也忠信重禄有忠信者重其禄也時使使之以時日省月試考校其成功也旣讀為餼餼廩稍食也槀人職曰乗其事考其弓弩以下上其食一謂當豫也 孔氏曰此孔子為哀公說治天下國家有九重及覆說九經功用并行九經之法齊謂整齊明謂嚴明盛服謂正其衣冠尊其位謂授以大位重其禄謂多其禄崇重而已不任以職事好謂慶賞惡謂誅罰同姓有親䟽恩親雖不同義必須等故不特有所好惡是勸親親也日省言每日省視百工功程月試每月試其所作之事也旣廩稱事功多則廩厚功少則廩薄周禮月終均其稍食是也註引槀人證旣廩稱事乘謂計筭其所為之事考其弓弩善惡多少以下上其食下謂貶退上謂增益也治亂持危有亂則治討之危弱則扶持之厚徃謂諸侯還國王者以其財賄厚重徃報之薄來謂諸侯貢獻使輕薄而來如此則諸侯歸服 河南程氏曰尊賢也親親也蓋先尊賢然後能親親夫親親固所當先然不先尊賢則不能知親親之道【伊川】 又曰體羣臣者體察也心誠求之則無不察矣忠厚之至也故曰忠信重禄所以勸士言盡其忠信而厚禄食此所以勸士也 藍田吕氏曰經者百世所不變也九經之用皆本於德懐無一物不在所撫而刑有不與焉修身九經之本必親師友然後修身之道進故次之以尊賢道之所進莫先於家故次之以親親由親親以及朝廷故敬大臣體羣臣由朝廷以及其國故子庶民來百工由其國以及天下故柔逺人懐諸侯此九經之序視羣臣猶吾四體視庶民猶吾子此視臣視民之别自天子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我之於道也知崇則無不知知有諸己矣禮卑則無不敬能有諸己矣故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顛沛造次一於禮而不違則富貴所不能淫貧賤所不能移威武所不能屈所謂强立而不反者也故曰修身則道立又曰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禮義由賢者出知賢為可尊則學日進而知益明然讒色貨之害皆足以奪夫正唯知之審信之篤迎之致敬以有禮則患賢者不至未之有也故曰尊賢則不惑又曰去讒逺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尊之欲其貴愛之欲其富所好則與同其樂所惡則與同其憂此諸父昆弟所以相勸而親故曰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又曰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大臣不可不敬是民之表也非其人黜之可也任之則信之信之則敬之故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旣任之矣又使小臣間之諫必不行言必不聽而怨乎不以内適足以自外不足以圖治矣託之以大任則小事有所不必親必使愼簡乃僚惟所任使則大臣勸於事君矣故曰敬大臣則不又曰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君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所報可知矣待之以忠信養之以重禄此士所以願立乎其朝矣故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又曰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愛之如子則凡可以安之者無不為也使之所以佚之取之所以治之雖勞而不怨此農所以願耕於其野矣故曰子庶民則百姓勸又曰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不通功易事以羨補不足則男不得專事於農女不得專事於桑且將為陶冶為梓匠為釜甑以食為宫室以居為耒耜錢鎛以耕耨欲其穀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得乎故曰百工之事國家之所不可無也雖曰末技所以佐其本業者得以盡力此財用所以足也所以來之者亦能辨其楉良而制其食則工知勸矣如槀人春獻素秋獻成書其等以饗工乗其事試其弓弩以下上其食而誅賞此所謂日省月試既廩稱事者也然則來百工而不來商賈者蓋百工之所須皆商賈之所致也百工來則商賈自通有不必道也逺人惟可以柔道御之逺者不柔則邇者不可能故聖人貴乎柔逺送徃迎來嘉善而矜不能皆以柔逺也柔逺能邇此四方所以歸也繼絶世者無後者為之立後也舉廢國者已滅者復之也治亂者以道正之也持危者以力助之也朝聘以時所以繼好也厚徃而薄來燕賜多而納貢薄也凡此皆所以懐諸侯也懐其德則畏其力矣九經雖曰治天下之常道無誠以行之則道為虚矣雖終日從事而功不立也人不信也此不誠所以無物也故曰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一即誠也建安游氏曰經者其道有常而不可易其序有條而不可紊取人以身故修身然後知賢之可尊齊明所以一其志盛服所以修其容非禮勿動則内無逸德外無過行内外進矣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故修身則道立去讒則任之專逺色則好之篤賤貨則義利分故尊賢則不惑尊其位所以貴之重其禄所以富之同其好以致其利同其惡以去其害則禮備而情親諸父兄弟所以望乎我者足矣故親親則不怨又曰不惑在理故於尊賢言之不在事故於敬 大臣言之 又曰人情莫不欲逸也時使之而使有餘力莫不欲富也薄歛之而使有餘財則子庶民之道也故百姓勸日省月試以程其能既廩稱事以償其勞則惰者勉而勤者說矣此來百工之道也故財用足送徃迎來以厚其禮嘉善而矜不能以致吾仁待之者甚周責之者甚約此柔逺人之道也故四方歸之繼絶世則賢者之類無不說舉廢國則功臣之後無不勸亂者懼焉危者怙焉其來也節以時其徃也遣以禮則懐諸侯之道也夫如是則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矣故天下畏之經雖有九而所以行之者一誠而已不誠則九經為虚文是無物也延平楊氏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者君臣一體也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矣子庶民則百姓勸者赤子之無知雖陷阱在前莫之知辟也使之就利而違害在保者而已其子之也如是百姓寧有不勸乎 又曰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收放心而閑之也去讒逺色賤貨者人君信讒邪邇聲色殖貨利則尊德樂義之心不至而賢者不獲自盡矣雖有尊賢之心而賢者不可得而勸也尊其位親之欲其貴也重其禄愛之欲其富也官盛任使不累以職則以道事其君者得以自盡矣故曰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遇之不以忠信養之不以重禄則士不得志有窶貧之憂尚何勸之有故曰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時使之不盡其力薄斂之不傷其財則農者願耕於其野商賈願藏於其市行旅願出於其塗而養生送死無憾矣此所以勸百姓之道也 又曰天下國家之大不誠未有能動者也雖法度彰明無誠心以行之皆虚器也又曰自修身推而至於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誠意為主苟無誠意雖有其道不能行也故中庸論為天下國家有九經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誠而已蓋天下國家之大未有不誠而能動者然而非格物致知烏足以知其道哉大學所論誠意正心修身治天下國家之道其原乃在乎物格推之而已若謂意誠便足以平天下則先王之典章文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嘗謂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謂此耳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三節經常也體謂設以身處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愛其子也柔逺人所謂無忘賔旅者也此列九經之目也修身則道立以下言九經之效也道立謂道成於己而可為民表所謂建其有極是也不惑謂不疑於理不謂不迷於事敬大臣則信任專而小臣不得以間之故臨事而不也來百工則通工易事農末相資故財用足柔逺人則天下之旅皆恱而願出於其塗故四方歸懐諸侯則德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矣故曰天下畏之齊明盛服以下言九經之事也官盛任使謂官屬衆盛足任使令也蓋大臣不當親細事故所以優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謂待之誠而養之厚蓋以身體之而知其所賴乎上者如此也徃則為之授節以送之來則豐其委積以迎之朝謂諸侯見於天子聘謂諸侯使大夫来獻王制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厚徃薄來謂燕賜厚而納貢薄一者誠也一有不誠則是九者皆為虚文矣此九經之實也 曰九經之說奈何曰不一其内則無以制其外不齊其外則無以養其中静而不存則無以立其本動而不察則無以勝其私故齊明盛服非禮勿動則内外交養而動静不違所以為修身之要也信讒邪則任賢不專狥貨色則好賢不篤賈捐之所謂後宫盛色則賢者隱㣲佞人用事則諍臣杜口蓋持衡之勢此重則彼輕理固然矣故去讒逺色賤貨而一於貴德所以為勸賢之道也親之欲其貴愛之欲其富兄弟昬姻欲其無相逺故尊位重禄同其好惡所以為勸親親之道也大臣不親細事則以道事君者得以自盡故官屬衆盛足任使令所以為勸大臣之道也盡其誠而恤其私則士無仰事俯育之累而樂趨事功故忠信重禄所以為勸士之道也人情莫不欲逸亦莫不欲富故時使薄歛所以為勸百姓之道也日省月試以程其能既廩稱事以償其勞則不信度作淫巧者無所容惰者勉而能者勸矣為之授節以送其徃待以委積以迎其來因能授任以嘉其善不强其所不欲以矜其不能則天下之旅皆說而願出於其塗矣無後者續之已滅者封之治其亂使上下相安持其危使大小相恤朝聘有節而不勞其力貢賜有度而不匱其財則天下諸侯皆竭其忠力以蕃衛王室而無倍畔之心矣凡此九經其事不同然緫其實不出乎修身尊賢親親三者而已敬大臣體羣臣則自尊賢之等而推之也子庶民來百工柔逺人懐諸侯則自親親之殺而推之也至於所以尊賢而親親則又豈無所自而推之哉亦曰修身之至然後有以各當其理而無所悖耳曰親親而不言任之以事者何也曰此親親尊賢並行不悖之道也苟以親親之故不問賢否而輕屬任之不幸而或不勝焉治之則傷恩不治則廢法是以富之貴之親之厚之而不曰任之以事是乃所以親愛而保全之也若親而賢則自當置之大臣之位而尊之敬之矣豈但富貴之而已哉觀於管蔡監殷而周公不免於有過及其致辟之後則唯康叔聃季相與夾輔王室而五叔者有土而無官焉則聖人之意亦可見矣曰子謂信任大臣而無以間之故臨事而不使大臣而賢也則可其或不幸而有趙髙朱异虞世基李林甫之徒焉則鄒陽所謂偏聽生姦獨任成亂范睢所謂妬賢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而主不覺悟者亦安得而不慮耶曰不然也彼其所以至此正坐不知九經之義而然耳使其明於此義而能以修身為本則固視明聽聦而不可欺以賢否矣能以尊賢為先則其所置以為大臣者必不雜以如是之人矣不幸而或失之則亦亟求其人以易之而已豈有知其必能為姦以敗國顧猶置之大臣之位使之姑以奉行文書為職業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哉夫勞於求賢而逸於得人任則不疑而疑則不任此古之聖君賢相所以誠意交孚兩盡其道而有以共成正大光明之業也如其不然吾恐上之所以猜防畏備者愈密而其為愈甚下之所以欺㒺蒙蔽者愈巧而其為害愈深不幸而臣之姦遂則其禍固有不可勝言者幸而主之威勝則夫所謂偏聽獨任御上蔽下之姦將不在於大臣而移於左右其為國家之禍尤有不可勝言者矣嗚呼危哉曰子何以言柔逺人之為無忘賔旅也曰以其列於懐諸侯之上也舊說以為蕃國之諸侯則以逺先近而非其序書言柔逺能邇而又言蠻夷率服則所謂柔逺亦不止謂服四夷也况愚所據授節委積者此長遺人懐方氏之官掌之於經有明文耶 又曰楊氏之說有虚器之云者二而其指意所出若有不同者焉何也曰固也是其前段主於誠意故以為有法度而無誠意則法度為虚器正言以發之也其後段主於格物故以為若但知誠意而不知天下國家之道則是直以先王之典章文物為虚器而不之講反語以詰之也此其不同審矣但其下文所引明道先生之言則又若主於誠意而與前段相應其於本段上文之意則雖亦可以婉轉而說合之然終不免於迂回而難通也豈記者之誤邪然楊氏他書首尾衡決亦多有類此者殊不可曉也嚴陵方氏曰九經所以為天下國家而已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則身者天下國家之本也故以修身為先道無廢立也自體之於身言之修之則立不修則廢而已尊賢則能逺佞人而不為所惑故尊賢則不惑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固不止於諸父昆弟止言諸父昆弟不怨者蓋諸父不怨以其能孝故也昆弟不怨以其能弟故也親親之道孝弟而已謂之賢則宜有大臣之位謂之大臣則宜有賢之德自其修身言之故以德為主而曰賢自其治國言之故以位為主而曰大臣也以徳為主故於賢曰尊以位為主故於大臣曰敬言羣臣則上有以别於大臣言士則下有以别於庶民士亦臣也而羣臣不止於士於體言羣臣以見君之於臣無所不體也於報言士以見卑之於尊皆知所報焉為民父母者君也故於庶民曰子百姓舉其政之成庶民言其類之衆百姓貴而少庶民賤而多以庶民之賤猶且子之則百姓之貴可知以百姓之貴猶且知勸則庶民之賤可知百姓庶民亦互言之爾來百工者使無他之之謂來工則居官府者也所以生財者在乎農所以運財者在乎商農非器則財不能以自生商非器則財不能以自運由是言之財所以足於用者莫如器器所以足於用者莫如工故曰來百工則財用足農之器則耒耜之類是也商之器則舟車之類是也逺人各在東西南北之方故以四方言之諸侯則溥天之下所與共守也故以天下言之心不為欲惡所貳德不為情偽所蔽此之謂齊明讒足以亂人之聦色足以蔽人之明去讒逺色則所聽者賢言所見者賢行賢所以資禄德所以制爵賤貨則所以養賢之禄厚矣貴德則所以命賢之爵優矣若是則足以尊賢而勸之也去則去之而不留逺則逺之而不近尊之欲其貴故尊其位愛之欲其富故重其禄則親無賤貧者矣與其親之富貴而去其親之貧賤則同其所好惡矣若是則凡所親之親其有不勸者乎凡有治者皆曰官若所謂天官地官是也盛任使則若天地四時之官其屬皆六十是也蓋大臣所以任道而逸小臣所以任事而勞官盛任使則所以代大臣之勞者至矣故足以敬大臣而勸之也忠信重禄則非忠信者其禄輕矣體羣臣之道於是乎在蓋體者待之大小各有體故也時使若嵗不過三日是矣薄歛若法不多乎什一是矣使之時則民力不竭斂之薄則民財不匱愛養之至則父母之於子亦不過若是而已故百姓所以勸百姓勸則庶民無不勸矣日省者視其勤惰以防其冗食月試者考其功治以要其實效視其勤惰宜數而詳考其功治宜䟽而簡若季春之月所謂百工咸理監工日號者日省之謂也若孟冬之月所謂物勒工名以考其成者月試之謂也省試盡矣苟無以養之則不可故繼之以旣廩稱事旣其所廩之食則上之禄不嗇出稱其所作之功則下之力不虚役若是則百工其有不勸財用其有不足者乎送徃迎來嘉善而矜不能者於其徃不足追也送以出之而已於其來不必拒也迎以入之而已善者不足舉也嘉之而已不能者不足教也恤之而已凢以其俗慢易風化之所難易其地荒辟政令之所難及故也若是則逺人其有不柔四方其有不歸者乎世者人之統緒國者地之封域世以人而絶國以地而廢絶世則繼之使續廢國則舉之使興亂者治之使理危者持之使安或春夏或秋冬所謂朝以時也或比年或三年所謂聘以時也燕與時賜無數所以厚其徃已聘而還圭璋所以薄其來厚徃則我於彼無虚拘薄來則彼於我無煩費若是則諸侯其有不懐天下其有不畏者乎九經之别如此所以行之一歸乎中而已 延平周氏曰先庶民而後百工抑末也言工不言商者為工者尚且來之則其通有無於道路者可知矣逺人先於諸侯者其猶序六月之詩以蓼蕭先於湛露蓋示其柔逺能邇之意羣臣者兼士言之也果上之人有以體察之則其所謂見危授命見得思義者出焉故曰報禮重詩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言四方以對四國則四方為四國之外言天下以對四方則天下為四方之内 又曰齊明以致一盛服以盡恭非禮不動以克己所以修身也尊其位所以貴之重其禄所以富之君子之於親也豈特富貴之而已又將端吾之好惡而與之同也日省月試所謂稽其功緒者也旣廩稱事所謂均其稍食者也送徃迎來禮也嘉善而矜不能仁也先王待中國固異於逺人厚徃而薄來所以待中國也送徃迎來所以待逺人也繼絶世舉廢國仁也亂者治之危者持之義也朝聘以時厚徃而薄來禮也然是數者皆言勸唯修身與柔逺人懐諸侯不言之者蓋修身無意於勸而勸自存故曰大人正己而物正逺人責之略則勸莫得以言諸侯責之詳則勸不足以言行之者一致一也馬氏曰治天下國家之道必有以致其要亦必有以致其詳故修身者所以致其要也而九經者所以致其詳也夫身者政之大本身立則政立故先修身而賢者修身之輔也故繼以尊賢修身則内有所守尊賢則外有所正内外之德成然後可以有為於天下以其為治之序則先親而後䟽故言親親而繼之以敬大臣體羣臣自貴及賤故繼之以子庶民來百工自近及逺故繼之以柔逺人懐諸侯此其序也齊明所以内潔盛服所以外莊非禮勿動則所謂心不苟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苟慮必依於禮賢者任之能者使之此官盛任使也 山隂陸氏曰所以行之者一也一謂誠也在易有之乾是也故曰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貞不見道者也非直不惑而已蓋道不可以聲音貌象求焉以目求之則矣以耳聽之則矣齊明盛服若顔子是己故曰不逺復以修身也外能去讒内能逺色所寶惟賢此賢者所以勸也變云勸者言尊賢而賢不勸非所以尊賢也他言勸皆倣此同其好惡異之私恩也同之公義也旣讀如字說文曰小食也送徃迎來主道也非君道也嘉善而矜不能母道也非父道也 海陵胡氏曰修身則道立以下明九經之效敬大臣則不者大臣盡忠竭節以事其上賢不肖乃分辨故上之瞻視無所惑體羣臣者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來百工則財用足者制度修舉器用充給故財用足齊明盛服者既齊潔嚴明以治性於内又盛飾其服以整飭於外去讒逺色者讒人不退則賢人不進色惑人則性昏性昬則善惡不能别賤貨而貴德者國寶於賢不寶於貨重其禄不言與之政者親族之間有賢則任之不賢者但尊其禄位而已同其好惡者富貴人之所共欲也貧賤人之所共惡也官盛任使者大臣之居朝廷緫綱領而已繁細皆委之有司然後大臣得安逸而正其綱領忠信重禄者既推忠信以待人又副之以重禄行之者一也至誠也 廣安游氏曰孔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孔子之學聖人之學而其道則君天下之道也中庸所言親者親之大臣敬之羣臣體之庶民子之百工來之逺人柔之諸侯懐之是孔子三言之推也言天下國家之人親䟽逺近賢否大小之不齊無不得其所也古之為天下者内之有家外之有王畿之國又外之有天下親親者家之事也尊賢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則國之事也柔逺人也懐諸侯也自天下而言也聖人之治天下内治其家外治其國又外治其天下而其原本於知所以治人治人之原本於修身經者言所以經紀天下者也又曰三綱五常之道本出於修身修身則道立道立則八者沛然順治矣賢者不尊愚不肖者不卑則賢愚不辨賢愚不辨則民惑而不知卿方矣大臣而不敬亷陛下廹則貴賤大小之分不明貴賤大小之分不明則出政於此人將惑而不知所從矣 又曰中庸之學本以修身而修身亦列於九經者聖人之身出居明堂以臨天下其動容貌正顔色興居進退之際即是治天下國家第一事齊言其齊一明言其如日月之明盛服言其弁冕端委以臨其下興居之際非禮不動此皆修身之體聖人坐廟堂象貌也體者不可以驟為也中和積於中而誠正之體見於外聖人只消修身到這里才出坐朝廷治象固己見矣自此以下八者皆是政事惟去讒遠色賤貨貴徳以勸賢此一事亦是聖人身上事以下七者皆徳之發於政者有司之事也尊賢則不惑者書曰任賢勿貳尊賢而有貳心則人惑矣其惑者何也其意若曰吾君之用是人也用之不力意者蔽於讒邪蔽於色邪蔽於貨邪不知德之為可貴邪不然何用賢之不力也何用賢而以小人參之也君蔽於讒則人相勸於讒矣君蔽於色則人相勸而好色矣君蔽於貨則人相勸而貨殖矣君不以德為貴則人不知德為賢矣如此則人惑而不知郷方矣 晏氏曰箕子陳洪範則有九疇子思作中庸則有九經事雖不同其取於九數則一而已洪範九疇一曰五行者本於天道故曰惟天隂隲下民也中庸九經一曰修身者本於人道故曰凡為天下國家也逺人在外諸侯在内先内後外乃其序爾今則先逺人而後諸侯何哉蓋逺人不柔則四夷交侵而吾征伐四出救患有所不給何暇懐諸侯乎是先柔逺而後懐諸侯者乃急緩之序不得不然爾旅獒言明王慎德四夷咸賔無有逺邇畢獻方物然後昭德之致於異姓之邦分寶玉於伯叔之國皆先柔逺人而後懐諸侯正與此合不然柔逺能邇書何以屢言之也語曰君子不施其親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此先親親而後敬大臣之序也此與夫骨肉咸怨侮慢自賢者異矣財用者商賈之事也當言來商賈則財用足今乃言來百工何哉蓋備物制器者百工也財用之所由出也故攻玉之工至則寶玉之用足焉攻金之工至則金幣之用足焉耒耜之器成而糓人足於晝蠶桑之器成而絲人足於夜然則百工來矣財用胡為而不足邪 温陵陳氏曰古之為天下者賴諸侯以治之比之建萬國親諸侯是其意也然有畿内之諸侯畿内屬乎天子自畿之外環視天下皆諸侯也故諸侯能懐之則天下畏之舜於類帝之後即行廵狩之禮人以為舜之警動諸侯而不知舜之廵狩所以慰安之也武王時邁之詩亦此意也然必繼絶舉廢者蓋諸侯世有其國而不至於廢絶者也殷能革夏之天下而不能革夏之諸侯周能革殷之天下而不能革殷之諸侯故其廢絶者亦從而繼之舉之 涑水司馬氏曰體者元首股肱義猶一體柔逺人者馭以寛仁不强致也敬大臣者苟其人不足任大臣之重則勿寘諸其位既寘諸位而復疑之舎大臣而與小臣謀則讒慝並興大臣解體矣嘉善謂撫其懐服矜其不能謂不責其驕慢 江陵項氏曰道立則為之基址也不惑然後講之明矣不惑者我不惑也不者人不也齊明盛服内外交修也讒也色也貨也三者害德之具三者不去有德者不可得而貴也聽公伯寮受女樂用田賦則夫子之道廢矣賢也親也大臣也士也民也工也皆言勸者皆同舟共濟之人必有以興起其勸心而後可孝經孝治章言治天下治國治家皆欲得人之歡心即此意 晉陵錢氏曰修身尊賢親親一家之經敬大臣體羣臣子庶民一國之經來百工柔逺人懐諸侯天下之經道立謂取人以身不惑謂人知所尚不謂人知所同敬百工庶官也謂之工者以其才能足稱其職也書曰允釐百工庶績咸熙來者取諸他國廣求之也財當為材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言官之盛又任使之後世乃有尊為三公而不任以事者矜不能不責其來繼其絶舉其廢治其亂持其危皆保全之以時不煩也厚徃薄來重恩而輕利也 建安眞氏曰九經之說朱熹盡之矣或謂大學先言誠意正心而後修身中庸九經之序乃自修身始何邪曰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此所謂敬也敬則意誠心正在其中矣諸儒以一為誠何也曰天下之理一則純二則雜純則誠雜則妄修身不一善惡雜矣尊賢不一邪正雜矣不二不雜非誠而何故舜曰惟一伊尹曰克一中庸曰行之者一 長樂陳氏曰此即文武之政也其要惟一其别有九而其序則堯典所謂欽明文思至於黎民於變時雍夫子所謂修己以敬至於安百姓也 永康陳氏曰九經為政以德為本也堯舜至治之所由出也此一定不易之理欲知其要即是以心達心欲知其道只是居敬行簡故九經必自吾身而出修身則道立有本也尊賢則不惑本固也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愛始達也敬大臣則不則民具爾瞻也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上下交孚也子庶民則百姓勸相勉於善也來百工則財用足經制有餘也柔遠人則四方歸之視猶父母也懐諸侯則天下畏之如臨師保也 錢塘于氏曰以尊賢為勸賢親親為勸親親敬大臣為勸大臣體羣臣為勸士來百工為勸百工皆加以勸之一字者豈無意哉古之聖君所以為天下國家用經而不用權用勸而不用懲苟有一毫用懲之意而無貶損謙抑之誠則非所以為經矣勸道既行始可以言尊賢言親親言敬大臣言來百工也如曰柔逺人懐諸侯此亦用勸之意不復贅言也翫經者盍深味之 嚴陵喻氏曰吾夫子既列九者之經終之曰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蓋經雖有九所以行乎九經者未嘗九也亦本乎一心而已自古聖相傳之要曰惟精惟一曰咸有一德曰無貳爾心無非存養至一之本也此心惟一則九者各得其序經有九心亦從而九焉則顛倒錯亂而失其所以為常道矣散於九而歸於一其示人君以心法之要豈不深切矣哉 嵩山晁氏曰讒色貨能惑我而不惑則尊賢之功也有百官之當任使各盡其材大臣凜然在上天下名實不則敬大臣之功也不猶不惑也 霅川倪氏曰經者常也即所謂庸也大學自誠意正心修身齊家而後治國平天下中庸論九經亦自修身始而曰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以是知中庸大學一理也齊明者齊潔其心則明矣服外飭也修身而曰盛服何哉蓋服其服者必有君子之容未有服黻冕而心不敬者所謂外内交相養也前言修身以道言其修之者必以道未言其所以修也此曰齊明盛服非禮不動言所以修其道者自此而始也 金華邵氏曰九經之目其先後固自有序然尊賢先於親親柔逺人先於懐諸侯者蓋禮義由賢者出不知尊賢則不能盡親親之道外寜則無内憂逺人未柔則諸侯不可懐此九經之序也 宣城奚氏曰一者何誠而已姑以修身言之齊明盛服儼然而端莊非禮不動肅然而敬畏非誠乎誠於尊賢自然讒色之逺誠於親親自然好惡之同誠於敬大臣自然任使之專誠於體羣臣自然忠信之篤以至來百工而勸百姓柔逺人而懐諸侯一皆以誠行之焉有無實效者哉 新定顧氏曰此夫子平日之議論而子思子記録於此為猶治也以一身而膺天下國家之寄為之儀表可不修乎身誠修則人有所觀感有所效法不勞經理而天下自治所謂修其身而天下平者也故曰修身則道立然非尊賢則講明之功開導之力規正之益其將誰賴苟無所賴則將茫然昧所適從故惟尊賢然後不惑古者立三公與之坐而論道此其故也漢儒有言人之情恩深者其養謹愛至者其求詳夫戚而不見殊孰能無怨此常棣角弓之詩所謂也是故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君猶元首也臣猶股肱也分任天下之治者惟大臣可不敬乎敬之則言焉而聽諫焉而行無面從無後言天下事理無所欺隱一舉一措可無所疑故曰敬大臣則不亦惑也人君之於羣臣勢分稍相逺貴賤稍相絶則其休戚勞逸易於不相知不相知則不相恤此所以貴於體之體云者休戚勞逸視均一體之謂也然則又焉有不盡忠竭節以報其上者乎故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人君之於庶民勢分相遼逺貴賤相殊絶則其利害得失尤不相知抑不思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君其可不視民如子乎人之愛其子者何所不至以愛子之心而愛民民不被其澤者寡矣民被其澤則感發興起亦惟恐其不至耳尊君親上不待論也故曰子庶民則百姓勸人之生也必資財用曰農則所以致地利者也曰工則所以作器用者也曰商則所以通珍異者也是三者財用之所出非人君勸率招徠之則怠惰廢弛財用不足將至於民力困窮而禮義消亡矣此來百工以足財用所以不可已也不言農若商者舉工而言農商不待論也天下之勢有遠近人君之治無彼此治道立矣治功著矣逺人聞風而來固當柔之撫以恩禮之謂柔若是則來者愈衆所謂四方歸之也治道立矣治功著矣不恃其所能致而有輕侮諸侯之心則固當懐之念之不忘之謂懐若是則諸侯恊心佐助於我勢莫大焉威莫盛焉天下其有不畏之者乎雖然就九經而論之言之先後誠有大旨然非必曰次第始終斷斷不易使人循序而行之也得其大旨於講明之初而遇事接物兼舉並行各得其當則庶幾無負聖人之訓矣 帝舜有庳之封尊其位重其禄之謂也同其好惡均其休戚之謂也遇其所喜則有慶賀遇其所憂則有弔恤之類是也 新定錢氏曰上言達德所以行者一而先之曰知天此言九經所以行者一而繼之曰明善明善即知天也所謂一也不知不明安知一之為何物哉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鄭氏曰跲躓也疚病也人不能病之 孔氏曰此一節明九經之法唯在豫前謀之將欲發言能豫前思定然後出口則言得流行不有躓蹶困乏也欲為事時豫先思定則臨事不困行而豫思定則不病道而豫謀定則道無窮 橫渠張氏曰事豫則立必有敎以先之盡敎之善必精義以研之精義入神然後立斯立動斯和矣 又曰博學於文者只要得習坎心亨蓋人經歴險阻艱難然後其心亨通博文者皆是小德應物不學則無由致之故中庸之欲前定將以應物也 藍田吕氏曰豫素定也素定者先事而勞事至而佚既佚則且無所事其憂不素定者先事而佚事至而憂而亦無所及於事寇將至則為干櫓水將至則為隄防其為不亡者幸也故素定者事皆有成言有成說事有成業行有成德道有成理用而不括動而有功所謂精義入神以致用則精義者豫之謂也能定然後能應能定者豫之謂也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則擬議者豫之謂也致用也能應也成變化也此所以無跲困疚窮之患也言有成說則使於四方不憂乎不能專對也事有成業則千乗之國攝乎大國之間加之以師旅因之以饑饉不憂乎不能治也行有成德則富貴不憂乎能淫貧賤不憂乎能移威武不憂乎能屈也道有成理則徴諸庶民考諸三王質諸鬼神百世以俟聖人不憂其不合也 建安游氏曰豫者前定之謂也唯至誠為能定唯能定為能應故以言則必行以事則必成以行則無侮以道則無方誠定之效如此故繼九經言之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四節凡事指達道達德九經之屬豫素定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誠如下文所推是也所謂前定何也曰先立乎誠也先立乎誠則言有物而不躓矣事有實而不困矣行有常而不疚矣道有本而不窮矣諸說惟游氏誠定之云得其要張子以精義入神為言是則所謂明善者也 涑水司馬氏曰言前定謂擬之而後言也行前定謂行無越思也道前定謂止於至善也 海陵胡氏曰所行之事必豫定乃能立若豫思之豫為之豫修之豫防之則事無不立不然則必有廢敗建邦能命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髙能賦師旅能誓山川能說至於䘮紀能誄祭祀能語是能豫定則臨事而言無有顛躓困者臨事不通之辭凡事或施之一身或施之一家或施之一國或施之天下皆當豫定則無有不通所行之事如欲事君必豫思其事君之道莫非以忠若事其父必豫思其事父之道莫非以孝至於朋友以信事兄以弟皆當豫思之則心無疚病也道者五常之緫名道能前定則施諸一身施諸天下施諸萬世無有窮匱也 長樂陳氏曰此繼上而言誠也凡九經必有言有行有事有道而不行之以誠則忽焉忘焉烏能前定而豫不能前定而豫則不誠無物而言行事道皆廢矣跲困疚窮必至之患也然前定而豫豈先時而起㢤能定能應亦理之當然爾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施氏曰豫者不為其事而為其所以事不察其然而察其所以然之謂也時過而後為則不足以當務烏能不廢乎事至而後慮則不足以應卒烏能不困乎范陽張氏曰誠者豈一日遽然安坐定氣閉目正容便以為誠哉當平居暇日戒謹恐懼積久以養之可也此所以有豫有前定之說也豫前定以言養之有素也養誠於未有事時所以言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又言前定則不跲而可行事前定則不困而常通行前定則不疚而常全道前定則不窮而常久此蓋深明豫與前定之不可不留意而欲學者養誠於平居暇日也 江陵項氏曰言誠而必曰豫者敎人素學之也知之素明行之素熟而後出之則不窮矣自事豫以上言政自事豫以下言學 吳興沈氏曰豫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易坤下震上為豫其象曰雷出地奮豫是元氣有事之初也夫子於六二斷之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即吾性情有事之始喜怒哀樂未發之際也其幾間不容髪君子於是知其所處則事無有不立矣否則鮮有不敗故曰不豫則廢凡言也事也行也莫不欲豫前定即豫也前定則不跲不困不疚然道之前定將如何邪天命之性至虚極静其體本無窮也惟其本體無窮故其用亦無窮也故終之曰道前定則不窮然則前定之義果何如也孟子所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學者宜思之 髙要譚氏曰凡事云者緫謂吾心之所汎應者也豫即前定也前定謂胷中先有規模也一心至微萬事至衆泛應之際儻規模不先定於胷中幾何不為事之所變亂哉言也事也行也道也四者皆要前定而四者之前定又皆相因以為本故言之前定本乎事之有實無是事則言亦無實矣安得不跲乎事之前定本乎行之有實無是行則事亦無實矣安得不困乎行之前定本乎道之有實無是道則行亦無實矣安得不疚乎此三者皆歸本乎道道者至理之所在也欲是道之前定當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求吾本心求之既得從而誠之使有諸己涵養純熟至於充實則道斯立矣此所謂規模也出而應事動有準則靡不曲當又何窮之有哉不跲則言立不困則事達不疚則行全不窮則道久故道前定則行前定矣行前定則事前定矣事前定則言前定矣四者雖殊而皆相因以為本此皆前軰之所未講使人思而得之也 錢塘于氏曰言先於事事舉行隨而道亦存矣此四者之序也 嚴陵俞氏曰言之前定非擇言之謂也易其心而後語也故不跲事之前定非逆計之謂也能定而後能應也故不困行之前定非詳慮之謂也安其身而後動何疚之有道之前定非預期之謂也本立而道生何窮之有欲其知一則告之以豫欲其知豫又告之以定聖人敎人拳拳之意如此 錢塘于氏曰凡言行與事固貴前定而易有太極在天地先道固未嘗不前定也生生之謂易道豈有窮也哉窮則變變則通是道無窮也此乃以道前定則不窮為言何與蓋此所謂道因人而言也楊墨之於仁義惟其不前定故其窮至於無父無君楊墨不足言也伯夷柳下惠其於道也非無定見而定於前者與夫子或異要其終卒至於隘與不恭亦未免於有窮焉不至如楊墨之害道耳孔子曰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此孔子所謂道前定也孟子曰乃所願則學孔子也此孟子之所謂道前定也豫之彖曰豫之時義大矣哉於斯可見矣 柯山周氏曰自此以上言用自此以下言體中庸之道言其用見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語其體則本之於誠中庸所謂明善誠身即大學所謂致知格物正心誠意大學之書由體起用故先言致知格物正心誠意而後及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中庸之書即用明體故先言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後本於誠身明善先後雖殊相為表裏所謂一以貫之也將言誠之道必先言所謂豫者蓋非一朝一夕之積如雷在地中為復至四陽大壯然後奮發而出天地之間温温乎其和可知是乃所謂豫聖人致中和至於天地位萬物育亦豈一朝一夕之積哉其道蓋前定矣凡事蓋緫言之言能前定則不跲事能前定則不困行能前定則不疚況天下國家其道可不前定乎道而不能前定則用之有時而窮矣非所謂豫也故下文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反本造約卒歸於誠身明善由明善以誠身由誠身以順親信友由信友以獲乎上素位而行得志澤加於民非豫之至能若是乎不然如溝澮之水乍盈乍涸其廢也可立而待鳥在其為不窮邪孟子之學得於子思故其論誠亦云 四明袁氏曰是非不两立邪正不两大聽讒者必不聽忠好色者必不好德重利者必不重義故必去讒必逺色必賤貨則純於天理而邪不干正矣【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章内】 禮記集說卷一百三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二 宋 衛湜 撰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眀乎善不誠乎身矣 鄭氏曰獲得也不獲乎上言臣不得於君則不得居位治民也不明乎善不誠乎身言知善之爲善乃能行誠 孔氏曰此明爲臣爲人皆須誠信於身然後可也河南程氏曰止於至善不明乎善此言善者義理之精微無可得名且以至善目之繼之者善此言善却言得輕但謂繼斯道者莫非善也不可謂惡【伊川】又曰這一箇道理不爲堯存不爲桀亡只是人不道他這裏知此便是明善 又曰明善在明守善在誠又曰人患事物繫累思慮蔽錮只是不得其要要在明善明善在乎格物窮理窮至於物理則漸久後天下之物皆能窮只是一理【伊川】又曰且省外事但明乎善唯進誠道其文章雖不中不逺矣所守不約泛濫無功【明道】又曰學者必知所以入德不知所以入德未見其能進也故孟子曰不明乎善不誠其身易曰知至至之 藍田吕氏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爲人不順乎親不可以爲子則人之所以信於朋友者豈聲音笑貌爲哉内誠盡乎父母内行孚於家人則朋友者不期信而信之矣故曰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獲乎上者有善而見信有功而見知所施於民者莫非善也不獲乎上者徳進而見忌功髙而見疑身且不保尚何民之可治哉故曰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建安游氏曰欲誠其意先致其知故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學至於誠身安徃而不致其極哉以内則順乎親以外則信乎友以上則可以得君以下則可以得民此舜之允塞所以五典克從也 延平楊氏曰不明乎善雖欲擇之固執之未必當於道也故欲誠乎身必光於明善不誠乎身則身不行道矣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況能順其親乎故順乎親必先於誠身不順乎親則於其所厚者薄也況於朋友乎故欲信乎朋友必先順乎親夫責善朋友之道也不信乎朋友則其善不足稱也已而欲獲乎上不亦難乎不獲乎上則身不能保況欲治其民乎不可得也 又曰反身者反求諸身也蓋萬物皆備於我非自外得反諸身而已 又曰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號物之多至於萬則物蓋有不可勝窮者反身而誠則舉天下之物在我矣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凡形色具於吾身者無非物也而各有則焉反而求之則天下之理得矣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五節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反諸身不誠謂反求諸身而所存所發未能眞實而無妄也不明乎善謂未能察於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眞知至善之所在也夫在下位而不獲乎上則無以安其位而行其志故民不可治然欲獲乎上又不可以諛説取容也其道在信乎友而已蓋不信乎友則志行不孚而名譽不聞故上不見知然欲信乎友又不可以便佞苟合也其道在悦乎親而已蓋不悦乎親則所厚者薄而無所不薄故友不見信然欲順乎親又不可以阿意曲從也其道在誠乎身而已蓋反身不誠則外有事親之理而内無愛敬之實故親不見悅然則欲誠乎身又不可以襲取強爲也其道在明乎善而已蓋不能格物致知以真知至善之所在則好善必不能如好好色惡惡必不能如惡惡臭雖欲勉焉以誠其身而身不可得而誠矣此必然之理也故夫子言此而其下文即以天道人道擇善固執者繼之蓋擇善所以明善固執所以誠身擇之之明則大學所謂物格而知至也執之之固則大學所謂意誠而心正身修也知至則反諸身者將無一毫之不實意誠心正而修身則順親信友獲上治民將無所施而不利而逹道逹徳九經凡事亦一以貫之而無遺矣又曰此章之説雖多然亦無大得失唯楊氏反身之説爲未安耳蓋反身而誠者物格知至而反之於身則所明之善無不實有如前所謂如惡惡臭如好好色而其所行自無内外隱微之殊耳若知有未至則反之而不誠者多矣安得直謂但能反求諸身則不待求之於外而萬物之理皆備於我而無不誠哉況格物之功正在即事即物而各求其理今乃反欲離去事物而專務求之於身尤非大學之本意矣 又曰原道中舉大學却不説致知在格物一句蘇子由古史論舉中庸不獲乎上後却不説不明乎善不誠乎身二句這兩箇好做對司馬温公議儀秦處説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不説居天下之廣居看得這様都是箇無頭學問海陵胡氏曰必先得上之信任然後道得以行民得以治朋友信之然後聲譽聞逹可以取信於上朋友未信況可取信於君乎閨門之内其親且未能順朋友肯信之乎順親有道當以至誠自持其身何者凡所爲善則親喜悦所爲不善則親愧辱故不能以至誠自持則不順其親矣事有善惡若誠於惡則失所以誠身之道當眀於善而固執之然後可以誠身矣廣安游氏曰此言爲人輔相佐其君治天下之道也天子之相名爲人臣實行君之事治君之民用君之爵禄以爲賞用君之刀鋸以為罰生殺進退皆得專之此之謂宰相之事不如此不可以為政然必得其君然後可以如此然獲乎上必信乎友舜之道信於四岳而後獲乎堯禹之道信於契臯陶然後獲於舜周公不爲召公所說則周公以爲憂求所以釋召公之意而作君奭召公既説周公獲乎成王矣管仲見信於鮑叔而獲乎威公子産見信於子皮而獲於鄭伯古之人臣莫不如此然不順乎親則不能信乎朋友蓋君子之道自内以及外自近以及逺於其親而不順況能及他人乎孟子論舜專言其得乎親而後可以治天下此章所言全以舜為法故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舜爲堯相上獲乎堯下見信乎禹稷契臯陶其道蓋出於此順乎親又必反諸身舜之事親正如此瞽瞍不豫常反求諸己負罪引慝終至於瞽瞍亦允若志諴感神此順乎親必反身以誠而後可也誠身有道必明乎善舜之誠身亦本於此孟子曰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記曰舜其大智也歟舜好問而好察邇言此則舜之明善也不眀乎善則下不知人上不知天而不得中庸不得中庸則不能誠身矣 東萊吕氏曰此段蓋自末至本居下者固欲有獲於上不知所以獲者自有道擎跽曲拳豈足以獲於上直言正諫豈足以獲於上甚者乃云我能取信自然獲於上不知其平日之心不誠信安能一旦爲誠信須是平日見信然後可故曰不信於友不獲於上矣信於友者又須是能悦親如不能悦親於朋友交際閒雖有誠信而非發之於内常時固可遮藏偶然遇一大君子則不能掩故曰不悦於親不信於友矣悦親有道非三牲五鼎爲足悦親須是承顔順色方爲悦親又須是出於誠誠者乃與生俱生固結而不能自解故曰反身不誠不悦於親矣此章一句一句漸漸入來蓋明善乃理之極雖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所以相繼者亦不過明善於明善之外更無所加損故曰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止是要從近處看今之人其於事親從兄事上交友之際固有時乎中理然有時又差了蓋雖到九分九釐盡有一毫差則併前都差如行九十九里忽差路頭則都不濟事此所以要明善明善要明得盡【居仁】 范陽張氏曰人性皆善特吾學非其道而世無師友以指示之耳使吾知格物致知之學内而一念外而萬事無不窮其原流窮其終始窮之至於極盡之地人欲既盡一旦豁然則惟善昭昭無可疑矣此所謂一日克己天下歸仁焉故誠之爲用無不感動以此事親則吾親感動而無不悦以此交朋友則朋友感動而無不信以此事上則在上感動而無不獲以此治民則天下感動而無不治是故不憂民之不治上之不獲朋友之不信親之不悦獨憂身之不誠善之不明耳使明乎善則吾身吾親吾友吾君吾民之機皆已總攝乎此矣 新定顧氏曰所謂善者何如哉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又曰仁人之安宅也義人之正路也曰萬物皆備稱其善也曰安宅曰正路喻其善也善之爲言美也窮天地亘萬世所謂事物皆於此乎出譬如枝葉之生於本根是故事物有大小而此善無大小事物有髙下而此善無髙下事物有變遷而此善無變遷事物有彼此而此善無彼此非有氣也而氣皆於此乎出非有形也而形皆於此乎生故有行焉而人莫能禦是謂正路有居焉而人莫能移是謂安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自得於我無羨於彼是謂萬物皆備事物莫之能及也故謂之善伏羲之爲易堯舜禹之相傳以中箕子之言皇極孔子之言仁惟此善也子思子之爲是書始明之以天命之性中目之以至誠末以為上天之載異時孟子又明之以仁義亦惟此善也能明此善則知身果不可以不誠 晉陵喻氏曰夫子之教曰出則事公卿入則事父兄事公卿乃與事父兄等逮徳下衰士或以事公卿爲恥夫子其知之矣故以是垂教焉其事君盡禮人至以爲諂其栖栖於行道人至以為佞後世之君子視孔子不趐千萬也而天下之人莫有疑其謟佞者是其有過於孔子哉蓋其於天下無孔子皇皇之心不以得君行道爲己任無孔子之徳行而不敢自信無孔子之毋我而不能忘其己私故終於囂囂然無翻然而改者也如此則夫謟佞之譏又何疑哉噫無怪乎道之不行而斯民之不受賜也安得以孔子中庸之道告之 延平周氏曰信乎朋友是内足以自信而外則足以取信此上之所以獲而民可得而治也故孔子之教止於信而漆雕開之學亦主於信 吴興沈氏曰上既言事豫則立至道前定則不窮之義此復申以明善推而至於民可得而治蓋一理也特子思欲理明而事切故諄諄反覆言之能明乎善即所謂豫也性之至善自本自根無昬迷之間人僞一萌則失先見之明而善不復見矣惟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即事而明不為物感則性善明矣明乎至善則一性之間無一毫人偽皆天理之自然以之修身則誠以之事親則順以之交朋友則信以之在下位則必獲乎上以之在上位則必得乎民無所徃而不當矣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鄭氏曰言誠者天性也誠之者學而誠之者也因誠身説有大至誠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勸人學誠其身也果猶決也 孔氏曰此經明至誠之道自博學之以下申明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事鄭註大至誠則經云誠者天之道聖人是矣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謂身有事不能常學習須勤力學之措置也言學不至於能則不置必待能之乃已也以下諸事皆然 濓溪周氏曰誠者聖人之本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純粹至善者也故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又曰聖人誠而已矣誠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静無而動有至正而明逹也五常百行非誠非也邪暗塞也故誠則無事矣至易而行難果而確無難焉故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河南程氏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 一本云李邦直云不欺之謂誠便以不欺爲誠徐仲車云不息之謂誠中庸言至誠無息非以無息解誠也或以問先生先生云云 又曰誠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者用也敬則誠【眀道】又曰主一之謂敬一者之謂誠敬則有意在 又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與勉而中思而得何止有差等耳是相去懸絶不勉而中即常中不思而得即常得所謂從容中道者指他人所見言之若不勉不思者自在道上行又何必言中不中不勉不思亦有大小深淺至於曲藝亦有不勉不思者所謂日月至焉與久而不息者所見規摹雖略相似其意味氣象迥别須心濳黙識玩索久之庶幾自得學者不學聖人則己欲學之須熟玩味聖人之氣象不可只於名上理會如此只是講論文字【伊川】問致知與力行兼否曰爲常人言纔知得非禮不可為須用勉強至於知穿窬不可為則不待勉強是知亦有淺深也古人言樂循理謂之君子若勉強只是知循理非是樂也纔到樂時便是循理爲樂不循理爲不樂何苦而不循理自不須勉強也若夫聖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此又上一等事【伊川】又曰知至則當至之知終則當遂終之須以知爲本知之深則行之必至無有知之而不能行只是知得淺饑而不食烏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爲不善只為不知知至而至之知之事故可與幾知終而終之故可與存義知至是致知博學明辨審問慎思四者皆知至之事篤行便是終之如始條理終條理因其能始條理故能終條理猶知至即能終之 又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五者廢其一非學也 又曰思曰睿思慮久後睿自然生若於一事上思未得且别換一事思之不可專守著這一事蓋人之知識於這裏蔽著雖強思亦不通也【伊川】又曰思曰睿睿作聖致思如掘井初有渾水久後稍引動得清者出來人思慮始皆溷濁久自明快【伊川】問張旭學草書見擔夫與公主争道及公孫大娘舞劒而後悟筆法是心常思念至此而感發否曰然須是思方有感悟處若不思怎生得如此然可惜張旭留心於書移此心於道何所不至【伊川】又曰不深思則不能造於道不深思而得者其得易失然而學者有無思無慮而得者何也曰以無思無慮而得者乃所以深思而得之也以無思無慮爲不思而自以為得者未之有也 問人有日誦萬言或妙絶技藝此可學否曰不可大凢所受之才雖加勉強止可少進而鈍者不可使利也唯理可進除是積學既久自能變得氣質則愚必眀柔必強横渠張氏曰勉蓋未能安也思蓋未能有也 又曰以心求道正猶以己知人終不若彼自知彼爲不思而得也 又曰性通極於無氣其一物耳命稟同於性遇乃適然焉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然有不至猶難語性可以言氣行同報異猶難言命可以言遇 又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藍田吕氏曰誠者理之實然致一而不易者也天下萬古人心物理皆所同然有一無二雖前聖後聖若合符節是乃所謂誠誠即天道也天道自然無勉無思其中其得自然而已聖人誠一於天天即聖人聖人即天由仁義行何思勉之有故從容中道而不迫誠之者以人求天者也思誠而復之故明有未究於善必擇誠有未至所執必固善不擇道不精執不固德將去學問思辨所以求之也行所以至之也求之至非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不足以化氣質 一本云誠者理之實致一而不可易者也大而天下逺而萬古求之人情參之物理皆所同然有一無二雖前聖後聖若合符節理本如是非人私知之所能爲此之謂誠誠即天道也天道自然何勉何思莫非性命之理而已故誠者天之道性之者也誠之者人之道反之者也聖人之於天道性之者也賢者之於天道反之者也性之者成性與天無閒也天即聖人聖人即天縱心所欲由仁義行也出於自然從容不迫不待乎思勉而後中也反之者求復乎性而未至雖誠而猶雜之僞雖行而未能無息則善不可不思而擇徳不可不勉而執不如是猶不足以至乎誠故學問思辨皆所以求之也行所以至之也君子將以造其約則不可不學學而不能無疑則不可不問未至於精而通之則不可不思欲知是非邪正之别本末先後之序則不可不辨欲至乎道欲成乎德則不可不行學以聚之聚不博則約不可得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爲學之道造約為功約即誠也不能至是則多聞多見徒足以餙口耳而已語誠則未也故曰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學者不欲進則己欲進則不可以有成心有成心則不可與進乎道矣故成心存則自處以不疑成心亡然後知所疑矣小疑必小進大疑必大進蓋疑不安於故而進於新者也顔淵學爲孔子而未得者也故疑之仰之彌髙鑚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皆疑辭也孟子學為舜而未得也故疑之舜爲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猶未免為鄉人亦疑辭也所謂疑者患乎未知也如問之審審而知則進孰禦焉故曰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學也問也求之外者也聞也見也得之外者不致吾思以反諸身則學問聞見非吾事也故知所以為性知所以為命反之於我何物也知所以名仁知所以名義反之於我何事也故曰思則得之不思則弗得也慎其所以思必至於得而後己則學問聞見皆非外鑠是乃所謂誠也故曰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理有宜不宜時有可不可道雖美矣膠於理則亂誠雖至矣失其時則乖不可不辨也辨之者不别則不見不講則不眀非精義入神不足以致用故曰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四者致知之道而未及乎行也學而行之則由是以至於誠無疑矣知崇者所以致吾知也禮卑者所以篤吾行也學之博者莫若知之之要知之要者不若行之之實也行之之實猶目之視耳之聽不言而喻也如日月之運行不可得而已也篤之猶有勉也篤之至於誠則不勉矣行之弗篤猶未誠也故曰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者君子所貴乎學者為能變化氣質而已徳勝氣質則柔者可進於強愚者可進於明不能勝氣質則雖有志於善而柔不能立愚不能明蓋均善而無惡者性也人所同也昬明強弱之稟不齊者才也人所異也誠之者反其同而變其異也思誠而求復所以反其同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所以變其異也孟子曰居移氣養移體況學問之益乎故學至於尚志以天下之士為未足則尚論古之人雖質之柔而不立者寡矣學至於致知格物則天下之理斯得雖質之愚而不明者寡矣夫愚柔之質質之不美者也以不美之質求變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鹵莽滅裂之學或作或輟以求變不美之質及不能變則曰天質不美非學所能變是果於自棄其爲不仁之甚矣 上蔡謝氏曰誠是實理不是專一尋常人謂至誠止是謂專一實理則如惡惡臭如好好色不是安排來又曰誠是無虧欠忠是實有之理忠近於誠 又 曰學者且須是窮理物物皆有理窮理則能知天之所為知天之所爲則與天為一與天為一無徃而非理也窮理則是尋箇是處有我不能窮理人誰識真我何者爲我理便是我窮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曰理必物物而窮之乎曰必窮其大者理一而已一處理窮觸處者皆通恕其窮理之本歟 延平楊氏曰道一也有天人之辨賢聖之别者誠與誠之者異而已其歸無二致也孔子曰上智與下愚不移而此曰雖愚必眀何也曰天地之性一而已為上智為下愚氣稟異也故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氣質之性君子不謂之性也若夫學之而弗能問之而弗知思之而弗得辨之而弗眀行之而弗篤而遂措焉不知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則是愚者之不移也尚何眀之有中庸只論誠而論語曽不及一誠何也論語之教人凡言忠信恭敬所以求仁而進德之事莫非誠也論語示人以入之之方中庸言其志也蓋中庸子思傳道之書不正言其志則道不明孔子所罕言孟子常言之亦猶是矣 河東侯氏曰誠者天之道生而知之堯舜性之者是也誠之者人之道學而知之湯武反之者是也誠者天之道聖人人倫之至化而無跡從容中道思勉不在言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愽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擇善者也弗能弗知弗得弗明弗篤弗措而固執之者也所謂勉而中思而得者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則又困而學之者也果能此道則愚必明柔必強曲能有誠也堯舜性仁無時而不中不必更言中不中由仁義行者也不待乎思勉也與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相去甚逺學者若於此有所得則氣味深長不可放過潛心力久玩味絶熟庶可也誠者天之道只於聖人分上言之猶未盡誠之藴必須自得仍於天道人道上分别得從容處方見誠與誠之者不同若只恁地説過亦不濟事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章第六節承上文誠身而言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理之本然也誠之者未能真實無妄而欲其真實無妄之謂人事之當然也聖人之德渾然天理真實無妄不待思勉而從容中道則亦天之道也未至於聖則不能無人欲之私而其爲德不能皆實故未能不思而得則必擇善然後可以眀善未能不勉而中則必固執然後可以誠身此則所謂人之道也不思而得生知也不勉而中安行也擇善學知以下之事固執利行以下之事也學問思辨所以擇善而爲知學而知也篤行所以固執而爲仁利而行也此誠之之目也有弗學而下言君子之學不爲則己爲則必要其成故常百倍其功此困而知勉而行者也勇之事也眀者擇善之功強者固執之效此言引孔子之言以繼大舜文武周公之緒眀其所傳之一致舉而措之亦猶是耳蓋包費隱兼小大以終十二章之意章内語誠始詳而所謂誠者實此篇之樞紐也又案孔子家語亦載此章而其文尤詳成功一也之下有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實固不足以成之也故其下復以子曰起答辭今無此問詞而猶有子曰二字蓋子思刪其繁文以附于篇而所刪有不盡者今當為衍文也博學之以下家語無之意彼有闕文抑此或子思所補 或問誠之爲義其詳可得而聞乎曰難言也姑以其名義言之則真實無妄之云也若事理之得此名則亦隨其所指之大小而皆有取乎真實無妄之意耳蓋以自然之理言之則天地之閒唯天理為至實而無妄故天理得誠之名若所謂天之道鬼神之德是也以德言之則有生之類唯聖人之心為至實而無妄故聖人得誠之名若所謂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者是也至於隨事而言則一念之實亦誠也一言之實亦誠也一行之實亦誠也是其大小雖有不同然其義之所歸則未始不在於實也曰然則天理聖人之所以若是其實者何也曰一則純二則雜純則誠雜則妄此常物之大情也夫天之所以爲天也沖漠無朕而萬理兼該無所不具然其為體則一而已矣未始有物以雜之也是以無聲無臭無思無為而一元之氣春秋冬夏晝夜昬明百千萬年未嘗有以息之蓋天下之物洪纎巨細飛潛動植亦莫不各得其性命之正以生而未嘗有一毫之差此天理之所以爲實而不妄者也若夫人物之生性命之正固亦莫非天理之實但以氣質之偏口鼻耳目四支之好得以蔽之而私欲生焉是以當其惻隱之發而忮害雜之則所以為仁者有不實矣當其羞惡之發而貪昧雜之則所以爲義者有不實矣此常人之心所以雖欲勉於為善而内外隱顯常不免於二致其甚至於詐偽欺罔而卒墮於小人之歸則以其二者雜之故也唯聖人氣質清純渾然天理初無人欲之私以病之是以仁則表裏皆仁而無一毫之不仁義則表裏皆義而無一毫之不義其為徳也固舉天下之善而無一事之或遺而其為善也又極天下之實而無一毫之不滿此其所以不勉不思從容中道而動容周旋莫不中禮也曰然則常人未免於私欲無以實其德者奈何曰聖人固己言之亦曰擇善而固執之耳夫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如是為善而不能不為知其如是為惡而不能不去則為善去惡之心固己篤矣於是而又加以固執之功雖其不睹不聞之間亦必戒慎恐懼而不敢懈則凢所謂私欲者出而無所施於外入而無所藏於中自將消磨泯滅不得以為吾之病而吾之德又何患於不實哉是則所謂誠之者也曰然則大學論小人之隂惡陽善而以誠於中者目之何也曰若是者自其天理之大體觀之則其為善也誠虚矣自其人欲之私分觀之則其爲惡也何實如之而安得不謂之誠哉但非天理真實無妄之本然則其誠也適所以虚其本然之善而反為不誠耳 又曰諸説周子至矣其上章以天道言其下章以人道言愚於通書之説亦既略言之矣程子無妄之云至矣其他説亦各有所發眀讀者深玩而黙識焉則諸家之是非得失不能出乎此矣 曰學問思辨亦有序乎曰學之博然後有以備事物之理故能參伍之以得所疑而有問問之審然後有以盡師友之情故能反復之以發其端而可思思之謹則精而不雜故能有所自得而可以施其辨辨之明則斷而不差故能無所疑惑而可以見於行行之篤則凡所學問思辨而得之者又皆必踐其實而不為空言矣此五者之序也曰吕氏之説之詳不亦善乎曰吕氏之説最為詳實然深考之則亦未免乎有病蓋君子之於天下必欲無一理之不通無一事之不能故不可以不學而其學不可以不博及其積累而貫通焉然後有以深造乎約而一以貫之非其博學之初已有造約之心而姑從事於博以為之地也至於學而不能無疑則不可以不問而其問也或粗略而不審則其疑不能盡決而與不問無以異矣故問之不可以不審或曰成心亡而後可進則是疑之説也非疑而問問而審之説也學也問也得於外者也若專恃此而反之心以驗其實則察之不精信之不篤而守之不固矣故必思索以精之然後心與理熟而彼此為一然使其思也或大多而不專則亦泛濫而無益或大深而不止則又過苦而有傷皆非思之善也故其思也又必貴於能慎非獨為反之於身知其為何事何物而已也其餘則皆得之而所論變化氣質者尤有功也曰何以言誠為此篇之樞紐也曰誠者實而已矣 天命云者實理之原也性其在物之實體道其當然之實用而教也者又因其體用之實而品節之也不可離者此理之實也隱之見微之顯實之存亡而不可掩者也戒慎恐懼而慎其獨焉所以實乎此理之實也中和云者所以狀此實理之體用也天地位萬物育則所以極此實理之功效也中庸云者實理之適可而平常者也過與不及不見實理而妄行者也費而隱者言實理之用廣而體微也鳶飛魚躍流動充滿夫豈無實而有是哉不逺人以下至於大舜文武周公之事孔子之言皆實理應用之當然而鬼神之不可掩則又其發見之所以然也聖人於此固以其無一毫之不實而至於如此之盛其示人人也亦欲其必以其實而無一毫之偽也蓋自然而實者天也必期於實者人而天也誠眀以下累章之意皆所以反覆乎此而其所以至於正大經而立大本參天地而賛化育則亦真實無妄之極功也卒章尚絅之云又本其務實之初心而言也内省者慎獨克己之功不愧屋漏者戒慎恐懼而無己可克之事皆所以實乎此之序也時靡有争變也百辟刑之化也無聲無臭又極乎天命之性實理之原而言也蓋此篇大指專以發明實理之本然欲人之實此理而無妄故其言雖多而其樞紐不越乎誠之一言也嗚呼深哉北溪陳氏曰誠於忠信極相近須有分别誠是就自然之理上形容此一字忠信是就人用功夫上説後世説誠都差了伊川方云無妄之謂誠晦翁又謂真實無妄之謂誠尤見分曉今人動以至誠兩字加諸人只成謙恭敬謹之意不知誠者乃真實無妄之謂至誠乃真實極至無一毫不盡惟聖人可以當之如何可容易加諸人 又曰天道流行自古及今無一毫之妄暑徃則寒來日徃則月來元亨利貞終始循環萬古常然又如天行一日一夜一週而又過一度與日月五星之運行度不差至於萬物之生一花一葉文縷相等對自古至今無一毫差錯盡是真實道理此所謂其物不貳則生物不測就人論則實理流行付予於人在吾身日用常常流行發見但人不察耳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親敬兄無非實理發見良知良能不待安排又如乍見孺子將入井便有怵惕之心至行道乞人饑餓瀕死而蹴爾嗟來之食乃不屑就此皆降衷秉真實道理自然發見雖極惡之人物欲昏蔽良心之實終不可殄皆天理流行真實處及就人做工夫處論則只是慤實不欺之理全體慤實固誠也一言一行之實亦誠也 又曰君子誠之爲貴誠之者人之道此皆就做工夫上論要得真實無妄 延平周氏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天也而聖人不以天廢人擇善而固執之者人也而賢人必以人助天學而有所未能則問之問而有所未知則思之思而有所未得則辨之既辨矣然後行之蓋求之於人而又求之於己者善學者也愚之對者知而不言知柔之對者剛而不言剛何也蓋言其性則愚不止乎知而必至於明者言其才則柔不止於剛而必爲強者也何以言之莊周嘗謂使知者求之不得然後使明者求之是明對知為重臯陶之九德則強出於剛是剛對強爲次 廣安游氏曰春秋以來人各以意之所見爲善自以爲孝而陷於不孝申生是也自以爲忠而陷於不忠荀息是也自以爲仁而陷於不仁宋襄公是也自以爲義而害於人倫於陵仲子是也自以為亷而害於大體楚子發是也若此者各自以其所見爲善孔子憂之作春秋以明至善之歸以爲當世之人其所以陷於不善者其意皆以善爲之而不知其義心非不善擇之不精講之不詳故至於此故曰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凡此者皆所以精擇之以求明乎至善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皆所以求至乎至善也學之問之辨之行之而弗措凡以善之難眀而易以有毫釐之差也 范陽張氏曰欲擇善固執不由學問思辨篤行中求所謂善者未必善而執者非所當執也學必有疑疑則必問問而未喻必思思之至深必辨辨之己徹必行自然之理也怠慢之心常起於無味有志之士常弗措於可措此所以不畏天資之愚而畏怠惰而自絶者也苟加學問昏氣自除愚者明矣懦氣自去柔者強矣愚懦者尚可進道況秀艾之士哉 施氏曰自然而然謂之天使然而然謂之人誠者得之於天自然而然者也故言天之道則以天合天而已誠之者成之於人使然而然者也故言人之道則以人相天而已以天合天則無事於有為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動則合道而已此人之所以聖也以人相天則假修為而後至見善不明則不足以擇善用心不剛則不足以固執之者也學以窮其理故欲博思以精其義故欲慎學之博矣而繼之以審問則日造其所無而好其所新矣此則閲理多矣思之慎矣而繼之以明辨則日減其所有而損其所成矣此則見理明矣然後知其所要勤而行之則能有所至故不可以不篤篤者力行而至也 江陵項氏曰學所未能問所未知思其所以然辨其所不然行其所當然 又曰學之於古問之於今思之欲其契於心辨之欲其合於道行之則爲我有矣又曰學而又問則取於人者詳思而又辨則求於 心者精如是而後可以行矣 象山陸氏曰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自大學言之固先乎講明矣自中庸言之學之弗能問之弗知思之弗得辨之弗明則亦何所行哉未嘗學問思辨而曰吾唯篤行而已是冥行者也自孟子言之則事蓋未有無始而有終者講明之未至而徒恃其能力行是猶射者不習於教法之巧而徒恃其有力謂吾能至於百歩之外而不計其未嘗中也故曰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講明有所未至則雖才質之卓異踐履之純篤如伊尹之任伯夷之清栁下恵之和不思不勉從容而然可以謂之聖矣而顧有所不願學拘儒瞽生又安可以其硜硜之必爲而傲知學之士哉 吳興沈氏曰性一也語其無所不在則曰道語其有一而未形則曰中語其真實而明妙則曰誠其歸皆性也中庸之説其始曰性其中曰中及其終也又變其目曰誠命名雖有不同其出於性則一也特有毫釐之辨耳夫誠一也有即事而誠當機而㑹所謂天之道也有因學問而復明人之道也天之道舜之大智是也人之道顔子之拳拳服膺是也子思又以誠之者之事必待乎指入之路學問思辨與行以下是也易曰舉而措之又曰禮義有所措措之為言處其所當安之義也知夫誠之所在則得夫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力至於有所措則至夫誠矣與從容中道其歸一揆也故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果能此道蓋必然之理果者決也決然能是道者也 宓氏曰人之稟性有利有鈍故其得道有易有難一能之十能之此其性之利者也性之鈍者勿苦其難而自棄也他人一能之己當百以及之他人十能之己當千以及之蓋騏驥一日千里駑馬十駕亦將千里也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所謂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霅川倪氏曰天性昏愚求變而爲賢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然必立志之堅然後可 晏氏曰非見善眀者不能擇善非用心剛者不能固執唯賢者然後能此顔淵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是也博學者學之廣欲其強記審問者問之詳欲其多聞所以外資諸人也慎思者精思其意㫖明辨者辨白其是非所以内資諸己也資諸人者既致其廣大資諸己者又盡其精微然後繼之以篤行之則非茍知之亦允蹈之也易曰學以聚之問以辨之而終於仁以行之楊子曰學以治之思以精之而卒於不倦以終之與此同意 蔡氏曰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先言仁後言智擇善而固執之先言智後言仁亦可見聖人君子之徳【闕】而不亂 又曰雖愚必眀求智之事也雖柔必強求仁之事也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鄭氏曰自由也由至誠而有明徳是聖人之性者也由明徳而有至誠是賢人學以誠之也有至誠則必有明徳有明徳則必有至誠 孔氏曰此一經顯天性至誠或學而能兩者雖異功用則相通 河南程氏曰自其外者學之而得於内者謂之眀自其内者得之而兼於外者謂之誠誠與明一也【伊川】又曰君子之學必先眀諸心知所徃然後力行以求至所謂自明而誠也故學必盡其心盡其心則知其性知其性則反而誠之聖人也【伊川】又曰孔子之道發而爲行如鄉黨之所載者自誠而明也由鄉黨之所載而學之以至於孔子者自明而誠也及其至焉一也【伊川】問横渠言由明以至誠由誠以至明此言恐過當曰由明以至誠此句却是由誠以至明則不然誠即眀也 横渠張氏曰自誠眀者先盡性以至于窮理也謂先自性理㑹來以至於理自明誠者先窮理以至於盡性也謂先從學問理㑹以推逹於天性也 藍田吕氏曰自誠眀性之者也自明誠反之者也性之者自成徳而言聖人之所性也反之者自志學而言聖人之教也一本云謂之性者生之所固有以得之謂之教者由學以復之成德者至於實然不易之地理義皆由此出也天下之理如目睹耳聞不慮而知不言而喻此之謂誠則明志學者致知以窮天下之理則天下之理皆得卒亦至於實然不易之地至簡至易行其所無事此之謂明則誠 建安游氏曰自誠明由中出也故可名於性自眀誠自外入也故可名於教誠者因性故無不眀眀者致曲故能有誠學不可以已加之誠意而已其誠不息則雖愚必眀況其本智乎雖柔必強況其本剛乎及其成功一也豈不信哉 延平楊氏曰自誠而明天之道也故謂之性自明而誠人之道也故謂之教天人一道而心之所至有差焉其歸則無二致也故曰誠則明矣明則誠矣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一章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覆推明此章之意 程子諸説皆學者所傳録其以内外道行為誠明似不親切唯先明諸心一條以知語明以行語誠爲得其訓乃顔子好學論中語而夫子之手筆也亦可以見彼記録者之不能無失矣張子蓋以性教分爲學之兩塗而不以論聖賢之品第故有由誠至明語程子之辨雖已得之然未究其立言本意之所以失也其曰誠即明也恐亦不能無誤吕氏性教二字得之而於誠字以至簡至易行其所無事為説則似為得其本㫖也且於性教皆以至於實然不易之地為言則至於云者非所以言性之之事而不易云者亦非所以申實然之説也然其過於游楊則逺矣 兼山郭氏曰自誠明謂之性由性以誠也自明誠謂之教由教以誠也本乎性故有生知由乎教故非學則不得也率性之謂道自誠而言之也不明乎善不誠乎身自明而言之也明之與誠及其成功一也涑水司馬氏曰率由誠心而智識自明此天授聖人之性也由智識之明求知道者莫若至誠故誠心爲善此賢者修聖人之教也所稟賦於天有殊然苟能盡其誠心則智識無不明矣 髙要譚氏曰夫唯已極其至無所用力故六通四闢無所不知故曰自誠明謂之性謂之性云者指性示人使人知所至之處也夫唯未極其至須先用力致知格物始見本性故曰自明誠謂之教謂之教云者用此立教使人知修習之方也自誠而明者性合天道自然開廓明逹如人安居本舍坐觀庶事故曰誠則明矣自明而誠者先明乎善然後反身而誠如人出外復歸先須辨認本舍然後入而居之故曰明則誠矣謂之性者聖人之事謂之教者學以成聖之事唯能自明而誠即能自誠而明矣此相終始之説也新定顧氏曰所謂體乎天理無一毫之偽誠之謂也知乎天理無一毫之蔽明之謂也由誠而明資稟至粹人偽不萌則於天下之事理自無不知此聖人之事出乎天理之本然者也堯舜性之此之謂也由明而誠講學既精灼見此理私欲克除復乎天理之真此賢人之事出乎教習之使然者也湯武反之蓋其人也誠則明矣譬如太虚纎翳不生萬象呈露眀則誠矣晨光既升隂邪屏息大虛湛然 蔡氏曰言性教之道雖異而本末一貫也誠明謂無息而仁智自著明誠謂由智仁而造無息下言聖人君子之德者即此義而推衍之也 又曰自哀公問政至明則誠矣蓋夫子之言而子思述之上以結修道與教與逹德逹道之事下以起聖人君子天人之道而備論之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三 宋 衛湜 撰 唯天下至誠爲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鄭氏曰贊助也育生也 孔氏曰此明天性至誠聖人之道也 河南程氏曰盡己為忠盡物為信極言之則盡己者盡已之性也盡物者盡物之性也信者無偽而已於天性有所損益則爲僞矣易无妄曰天下雷行物與无妄動以天理故也又曰贊天地之化育自人而言之從盡其性至盡物之性然後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與天地參矣言人盡性所造如是若只是至誠更不須論所謂人者天地之心及天聰眀自我民聰明止謂只是一理而天人所為各自有分 又曰至誠可以贊化育者可以回造化【明道】 又曰至誠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贊者參贊之義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之謂也非謂贊助只有一箇誠何助之有【明道】 又曰心具天徳心有不盡處便是天徳處未能盡何縁知性知天盡己心則盡人盡物與天地參贊化育贊則直養之而已 又曰凡言充塞云者却似箇有規摹底體靣將這氣育實之然此只是指而示之近耳氣則只是氣更説甚充塞如化育則只是化育更説甚贊贊與充塞又早却是别一件事也【伊川】 横渠張氏曰二程解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只窮理便是至於命亦是失於大快此義儘有次序須是窮理便能盡得己之性即盡得己之性則推類又盡人之性既盡得人之性須是并萬物之性一齊盡得如此然後至於天道也其閒煞有事豈有當下理㑹了學者須是窮理爲先如此則方有學今言知命與至於命儘有近逺豈可以知便謂之至也 又曰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唯大人為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順吾理者則亦末如之何矣 又曰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物有未體則心爲有外世人之心止於見聞之狹聖人之盡性不以見聞梏其心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孟子謂盡心則知性知天以此天大無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又曰幽贊天地之道非聖人而能哉詩人謂后稷之穡有相之道贊化育之一端與 藍田吕氏曰至於實理之極則吾生之所固有者不越乎是吾生所有既一於理則理之所有皆吾性也人受天地之中其生也具有天地之徳柔強昬眀之質雖異其心之所然者皆同特蔽有淺深故别而爲昏明稟有多寡故分而為強柔至於理之所同然雖聖愚有所不異盡己之性則天下之性皆然故能盡人之性蔽有淺深故爲昏眀蔽有開塞故為人物稟有多寡故為強柔稟有偏正故為人物故物之性與人異者幾希唯塞而不開故知不若人之明偏而不正故才不若人之美然人有近物之性者物有近人之性者亦係乎此於人之性開塞偏正無所不盡則物之性未有不能盡也人也物也莫不盡其性則天地之化幾矣故行其所無事順以養之而已是所謂贊天地之化育者也如堯命羲和欽若昊天至于民之析因夷隩鳥獸之孶尾希革毛毨氄毛無不與知則所贊可知矣天地之化育猶有所不及必人贊之而後備則天地非人不立故人與天地並立為三才此之謂與天地參 建安游氏曰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太焉故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千萬人之性一已之性是也故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萬物之性一人之性是也故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同焉皆得者各安其常則盡人之性也羣然皆生者各得其理則盡物之性也至於盡物之性則和氣充塞故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夫如是則天覆地載教化各任其職而成位乎其中矣 延平楊氏曰性者萬物之一原也非夫體天德者其孰能盡之能盡其性則人物之性斯盡矣言有漸次也贊化育參天地皆其分内耳 又曰孟子曰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知萬物皆備於我則數雖多反而求之於吾身可也故曰盡己之性則能盡人之性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以己與人物性無二故也 河東侯氏曰或問天下將亂何故賢者便生得不豐厚曰氣之所鍾便如此曰有變化之道乎曰在君相幹施之力爾若舉賢任能使政事治而百姓和則天地之氣和而復淳厚此天下所以有資於聖賢有賴於君相也子思曰贊天地之化育正謂是耳若曰治亂自有數而任之則何賴於聖賢哉子思所以言贊化育也書亦曰祈天永命如此而已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二章言天道也天下至誠謂聖人之徳之實天下莫能加也盡其性者德無不實故無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細精粗無毫髪之不盡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賦形氣不同而有異耳能盡之者謂知之無不眀而處之無不當也贊猶助也與天地參謂與天地並立爲三也此自誠而眀者之事也 或問至誠盡性諸説如何曰程子以盡己之忠盡物之信為盡其性蓋因其事而極言之非正解此文之意今不得而録也其論贊天地之化育而曰不可以贊助言論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而曰只窮理便是至於命則亦若有可疑者蓋嘗竊論之天下之理未嘗不一而語其分則未嘗不殊此自然之勢也蓋人生天地之間稟天地之氣其體即天地之體其心即天地之心以理而言是豈有二物哉故凡天下之事雖若人之所為而其所以為之者莫非天地之所為也又況聖人純於義理而無人欲之私則其所以代天而理物者乃以天地之心而贊天地之化尤不見其有彼此之間也若以其分言之則天之所為固非人之所及而人之所為又有天地之所不及者其事固不同也但分殊之狀人莫不知而理一之致多或未察故程子之言發明理一之意多而及於分殊者少蓋抑揚之勢不得不然然亦不無小失其平矣唯其所謂止是一理而天人所為各自有分乃為全備而不偏而讀者亦莫之省也至於窮理至命盡人盡物之説則程張之論雖有不同然亦以此而推之則其説初亦未嘗甚異也蓋以理言之則精粗本末初無二致固不容有漸次當如程子之論若以其事而言則其親疏近逺深淺先後又不容於無别當如張子之言也吕游楊説皆善而吕尤確實揚氏萬物皆備云者又前章格物誠身之意然於此論之則反求於身又有所不足言也胥失之矣 涑水司馬氏曰人皆有仁義禮智之性惟聖人能以至誠充之如能盡其性然後修其道以教人使人人皆盡仁義禮智之性如此則其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隂陽和風雨時鳥獸蕃滋草木暢茂取之有時用之有節萬物莫不遂其性豈非可以贊天地之化育而功德參於天地哉易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此之謂也 嵩山晁氏曰人物之性與天地之化育皆吾性之誠也天地之性不可見而見之於化育也然此非次第而言之也猶曰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則能贊天地之化育而與天地參也其所言之若彼者何也以其理相因非心知其意者莫之能喻也物性之麤非後於人之性而得之者也 廣安游氏曰盡猶極也言極乎其性之理而得其性之正也盡者生於有者也孟子曰有諸己之謂信下文又云不誠無物夫無得於中未有自信者也夫是物也惟其有之故信其物之有是不誠不信則無是物也惟至誠能有其信故能盡其性耳目鼻口與物相汨則不知夫性之所在不知夫性之所在何所盡之哉惟天下至誠為能以仁智勇治其心心治而喜怒哀樂得其正而性之全體可得而盡矣盡性之理而得其正聖人能事畢矣非特己也惟人亦然非特人也惟物亦然非特物也天地亦然己也人也物也天地也其性之理則一而已 長樂陳氏曰天下一性耳能盡己性則必能盡人之性而物之性亦可自此推之故能盡人之性亦能盡物之理但所以盡者有次第也不先盡己之性於人物何有哉天地之化育不過及夫人物而已能贊天地之化育自然與天地參也 晏氏曰所謂盡性者充足其四端之善彌滿於一性之中而無餘藴也非天下至誠不能臻此 海陵胡氏曰性者五常之性聖人得天之全性衆人則稟賦有厚薄聖人盡己之性以觀人之性然後施五常之教以教人使仁者盡其所以為仁義者盡其所以為義至於禮智信皆然則天下之人莫不盡其性物萬物也萬物之性雖異於人然生育之道愛子之心至深至切與人不殊故聖人將盡物之性設為制度定為禁令不使失其生育如祭魚然後漁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交於萬物有道故物無不盡其性物既盡性則可以贊助天地化育之功天地以化育為功聖人以生成為徳可以輔相天地之宜贊助天地之化育其功與天地參美矣 髙要譚氏曰何謂至誠極實理之至云爾實在我已極其至即能盡一己之性矣一性之初聖人衆人所得均也然衆人後知後覺必待先知先覺者爲之開明然後能復其初聖人既盡在我之性此所以能盡人之性也一人之身物理皆備聖人既能盡人之性則推以及物故能使草木昆蟲皆遂其生鳥獸魚鱉罔不咸若此所以能盡物之性也詩云立我烝民莫匪爾極此盡人之性也詩云王在靈囿麀鹿攸伏王在靈沼於牣魚躍此盡物之性也人者天地所生物亦天地所生天地生之聖人成之天地化育之道待聖人而後備此則贊之義也人之為號本與天地並稱唯其在己者有所未盡不能推之於人物無補造化故於天地不相似聖人盡己之性而進乎贊化育之功則是上下與天地同流此則參之義也或曰聖人在下道不得行盡己固可亦安能盡人盡物贊化育與天地參乎曰聖人有德有位其道行乎天下聖人有德無位其道明乎天下功用皆同無二事也新定錢氏曰洞徹底藴略無纎毫欠闕非謂有加於其所固有也譬之日月而或蝕焉有一分之未復即有一分之未盡復之如故全體全明所謂能盡如斯而已賢者覺其本性雖已明徹然未到知天命未到從心所欲不踰矩之地猶是未可謂之能盡也必聖人而後可也 霅川倪氏曰或曰人之性一故盡己之性則能盡人之性若萬物之性與人不同而曰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何也曰物之性固不與人之性同然其好生惡死一也是以聖人生之不傷使之各遂其性故可以贊天地化育也此曰盡性孟子乃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何也孟子推原子思之義又本之於心也然盡心而合於天理去其私心則可以盡性矣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爲能化 鄭氏曰其次謂自明誠者也致至也曲猶小小之事也形謂人見其功也著形之大者也明著之顯者也動動人心也變改惡為善也變之久則化而性善也孔氏曰此一經明賢人習學而致至誠 河南程氏曰其次致曲者學而後知之也而其成也與生而知之者不異焉故君子莫大於學莫害於畫莫病於自足莫罪於自棄學而不止此湯武所以聖也【伊川】 又曰致曲者就其曲而致之也【伊川】 又曰人自孩提聖人之質已完只先於偏勝處發或仁或義或孝或弟去氣偏處發是致曲去性上修便是直養然同歸于誠 又曰自明而誠雖多由致曲然亦自有大體中便誠者雖亦是自明而誠謂之致曲則不可【明道】 又曰曲偏曲之謂非大道也就一事中用志不分亦能有誠如養由基射之類是也誠則形誠後便有物如參前倚衡如有所立卓爾是也形則著又著見也著則明是有光輝之時也明則動誠能動人也君子所過者化豈非動乎或曰變如物方變而未化化則更無舊跡自然之謂也莊子言變大於化非也【伊川】 横渠張氏曰致曲不貳則徳有定體體象誠定則文節著見一曲致文則餘善兼照明能兼照則必將徙義誠能徙義則徳自通變能通其變則圎神無滯藍田吕氏曰至誠者與天地參則無間矣致曲者人之稟受存焉未能與天地相似者也人具有天地之徳自當致乎中和然稟受之殊雖聖賢不能免乎偏曲清者偏於清和者偏於和皆以所偏為之道不自知其偏如致力於所偏用心不二亦能即所偏而成徳故致力於所偏則致曲者也用心不二則曲能有誠者也能即所偏而成徳如伯夷致清為聖人之清栁下惠致和為聖人之和此誠則形者也徳有定體則遂其所就文節著明故曰形則著一曲之德致文成章則無以加矣無以加則必能知類通達餘善兼照曲之果為曲也故曰著則明幾者動之微也知至而不能至之則不可與幾矣故知至則舎其曲而趨其至未有不動而徙義者也故曰明則動君子豹變其文蔚也大人虎變其文炳也有心乎動動而不息雖文有小大之差然未有不變者也故曰動則變變者復之初復於故則一於理圓神無滯不知其所以然與至誠者同之故曰變則化惟天下至誠為能化又曰變者如病始愈以愈為樂如迷始悟以悟為 得及其久則愈者安然無憂不知所以為樂悟者沛然自如不知所以為得故能純一不雜混混一體無形色可求無物我可對然後可以謂之化 建安游氏曰誠者不思不勉直心而徑行也其次則臨言而必思不敢縱言也臨行而必擇不敢徑行也故曰致曲曲折而反諸心也擬議之間鄙詐不萌而忠信立矣故曲能有誠有諸中必形諸外故誠則形形於身必著於物故形則著誠至於著則内外洞徹清明在躬故著則明明則有以動衆故明則動動則有以易俗故動則變變則革汙以為清革暴以為良然猶有迹也化則其迹泯矣日用飲食而已至於化則神之所為也非天下之至誠孰能與於此 延平楊氏曰能盡其性者誠也其次致曲者誠之也學問思辨而篤行之致曲也用志不分故能有誠誠於中形於外參前倚衡不可揜也故形形則有物故著著則輝光發於外故明明則誠矣未有誠而不動動而不變也鳴鶴在隂其子和之非動乎曲能有誠誠在一曲也明則誠矣無物不誠也至於化則非學問思辨篤行之所及也故唯天下至誠為能化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三章言人道也其次通大賢以下凡誠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積中而發外著則又加顯矣明則又有光輝發越之盛也動者誠能動物變者物從而變化則有不知其所以然者蓋人之性無不同而氣則有異故唯聖人能舉其性之全體而盡之其次則必自其善端發見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極也曲無不致則德無不實而形著動變之功自不能已積而至於能化則其至誠之妙亦不異於聖人矣 或問致曲之説曰人性雖同而氣稟或異自其性而言之則人自孩提聖人之質悉已完具以其氣言之則唯聖人為能舉其全體而無所不盡上章所言至誠盡性是也若其次則善端所發隨其所稟之厚薄或仁或義或孝或弟而不能同矣自非各因其發見之偏一一推之以至乎其極使其薄者厚而異者同則不能有以貫通乎全體而復其初即此章所謂致曲而孟子所以擴充其四端者是也程子之言大意如此但其所論不詳且以由基之射為説故有疑於專務推致其氣質之所偏厚而無隨事用力悉有衆善之意又以形為參前倚衡所立卓爾之意則亦若以為已之所自見而無與於人也豈其記者之略而失之與至於明動變化之説則亦無以易矣若張子之説以明為兼照動為徙義變為通變化為無滯則皆以其進乎内者言之失其指矣盖進德之序由中逹外乃理之自然如上章之説亦自已而人自人而物各有次序不應專於内而遺其外也且夫進乎内之節目亦安得如是之繁促哉游氏説亦得之但説致曲二字不同非本意耳楊氏既以輝光發外為明矣而又引明則誠矣則似以明為通明之明既以鶴鳴子和為動矣而又曰化非學問篤行所及則似以化為大而化之之化此其上下之意不相承續且於明動之間本文之外別生無物不誠一節以就至誠動物之意尤不可曉今故不能盡録然亦不可不辨也 新定顧氏曰上章言自誠而明之事此章言自明而誠之事也自明而誠學者之事也較之自誠而明則抑其次矣曲之為言與直對立至誠之道自性而推之則為直致自學而反之則為致曲易曰反復其道子曰克己復禮為仁孟子曰湯武反之也皆致曲之謂也曲能有誠即前章所謂及其知之一也及其成功一也唯天下至誠為能化推言化之本於至誠也上章發端言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推其極至於與天地參此章發端言其次致曲曲能有誠推其極至於變則化子思子懼人以此二章所言為有優劣也欲示人以其所同則斷之曰唯天下至誠為能化夫前後二章發明功用若有不同而唯天下至誠一辭則無不同夫苟均之曰唯天下至誠也則其功用又安可以二觀哉 兼山郭氏曰致曲者曲盡之也曲能有誠由力使之然也至於誠則形以至變則化馴致其道而終於誠則無異也 虙氏曰自内以達外者誠之所以成已由淺以至深者誠之所以成物蓋君子之道出乎身者固有其序入於人者亦有其漸也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所謂自内以逹外也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所謂由淺以至深也君子之誠存於心者至矣及其發於外也有不可揜焉形則形於身著則著於行明則明於天下睟然見於靣盎於背施於四體所謂形也愛敬之道著而為仁義中和之德著而為禮樂所謂著也非特人知之鬼神其知之矣非特鬼神知之天其知之矣所謂明也君子之誠已如此庸非自内以逹外乎唯其誠之已至於明則所積者厚矣及其推之以成物始則有以感動乎衆心中則有以變易其舊習終則有以化成其德性如風之震蕩鼓舞所謂動也如春之枯榮甲拆所謂變也如夏之長養成遂所謂化也君子之成物如此庸非由淺以至深乎文王若日月之照臨光于四方顯于西土所謂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此可見矣由徳廣所及以至於道化之行由無犯非禮以至於猶惡無禮故序詩章亦言風以動之教以化之所謂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此可見矣然文王生知之聖人也自誠者也此之所言致曲之賢人也思誠者也由賢以至於聖自人而入於天蓋亦同歸一揆而已矣故中庸言此必終之曰唯天下至誠為能化盖以曲能有誠者可與天下至誠者為一體也 温陵陳氏曰或以曲為小善己非矣又以為偏曲之曲道何嘗有偏偏則非道矣曲如揚雄所謂途雖曲而通諸夏川雖曲而通諸海入道之門户固應曲致也如孔門或以愚或以勇或以魯或以逹而入道所謂委蛇致曲而入乎道也致如學以致其道之致小德川流亦是致曲之意 髙要譚氏曰致曲之為言致其委曲以求本性之實理非直造徑達之謂也既非生而知之直造徑達容有所未能當隨才識髙下專心致志委曲以求之求得本性因而誠之使有諸己則亦與從初自誠者無以異矣故曰曲能有誠能化云者言至誠之妙用所過者化也語至誠極於能化則知其所謂存者有不測之神矣贊化育與天地參皆不外是此所謂及其成功一也孟子言可欲之謂善有諸己之謂信即此曲能有誠之説也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即此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之説也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之謂神即此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之説也 永康陳氏曰一室皆闇必有容明之所從其容明之處而闢之此致曲之法也 嚴陵喻氏曰至誠之理自所性而達乎外者直也由學問以復乎内者曲也 建安真氏曰前章贊化育參天地乃至誠之極功而其本則盡己之性而已此聖人所以可學而至也其次致曲即學之事曲猶曲禮之曲盖聖人生知安行不待致曲自能盡性自大賢以下則必於纎微委曲而用其功即前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意顔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皆致曲之事也 晉陵錢氏曰曲謂行事之委曲若曲禮之類致力於曲亦能有誠誠則形謂有諸内必形於外也形則著人得而見之也著則明其徳昭明人不能掩也明則動人為不善者不能自安也動則變人從之也變則化化民成俗不知其所以然也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鄭氏曰可以前知者言天不欺至誠者也前亦先也四體謂之四足春占後左夏占前左秋占前右冬占後右 孔氏曰此言身有至誠可以豫知前事禎祥吉之萌兆本有今異曰禎國本有雀今赤雀來是也本無今有曰祥國本無鳯今有鳯來是也言國家之將興必嘉善慶祥妖孽謂凶惡之萌兆妖傷也傷甚曰孽左傳云地反物為妖説文云衣服歌謠草木之怪為妖禽獸蟲蝗之怪為孽見乎蓍卦兆動於之四體也善謂祥不善謂禍至誠之道豫知前事如神之微妙故云至誠如神 河南程氏曰人固可以前知然其理須是用則知不用則不知知不如不知之愈盖用便近二所以釋子謂又不是野狐精也又曰蜀山人不起念十年便能前知 藍田吕氏曰誠一於理無所閒雜則天地人物古今後世融徹洞逹一體而已興亡之兆猶心之有思慮如有萌焉無不前知盖有方所則有彼此先後之別既無方所彼則我也先即後也未嘗分別隔礙自然達乎神明非特前知而已一本云至誠與天地同德與天地同徳則其氣化運行與天地同流矣興亡之兆禍福之來感於吾心動於吾氣如有萌焉無不前知況乎誠心之至求乎蓍而蓍告察乎四體而四體應所謂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者也此至誠所以達神明而無間故曰至誠如神動乎四體如傳所謂威儀之則以定命者也 建安游氏曰至誠之道精一無間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無聲無臭而天地之間物莫得以遁其情矣不既神矣乎此非人所能測也至於前知之實則近考諸身逺騐諸物大有以知國家之興亡小有以知一身之禍福此人之所同見也故至誠如神如神云者因人所言見之也 延平楊氏曰誠即神也上下與天地同流則兆乎天地之間者庸有不知乎以上言見乎蓍動乎四體則善不善己形焉故曰如神而已 又曰君子一於誠而已唯至誠為可以前知故不逆詐不億不信而常先覺也抑亦以是為賢乎若夫不逆不億而卒為小人所欺焉斯亦不足觀也已 河東侯氏曰至誠之道學者須是心明意得然後可以知之如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可以理得不可以跡考可以黙識不可以言窮今夫四時之代謝日月之晦明鬼神之吉凶皆至神之道也知其所以然則國家之興亡其禎祥其妖孽焕然知之矣一人之心天地之心一人之為天地之為一物之理天地之理一身之氣天地之氣喜怒哀樂少動於中則達乎面目見乎四體況天地之廣大國家之盛衰其有不見乎故問之蓍而蓍動以應候乎四體而四體動以知禍福善惡各以物至如髙宗之夢文王之卜神降於虢星入於秦皆其物也故曰至誠如神神即誠也不可以行至疾速言之 河南尹氏曰嵩前有董五經隱者也伊川聞其名謂其亦窮經之士董平曰未嘗出庵伊川至其舎語甚欵亦無大過人者但久不與物接心静自明也尹子問於伊川伊川曰静則自明也祁寛問於尹子曰豈非中庸所謂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乎尹子曰也不必如此説只是久静自明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四章言天道也禎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禍之萌蓍所以筮所以卜四體謂動作威儀之間如執玉髙卑其容俯仰之類凡此皆理之先見者也然唯誠之至極而無一毫私偽留於心目之間者乃能有以察其幾焉神謂鬼神 問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先生曰無私偽則常虚明 或問至誠如神之説曰吕氏盖得之矣其論動乎四體為威儀之則者尤為確實游氏心合於氣氣合於神之云非儒者之言也且心無形而氣有物若之何而反以是為妙哉程子用便近二之論蓋因異教之説如蜀山人董五經之徒亦有能前知者故就之而論其優劣非以其不用而不知者為真可貴而賢於至誠之前知也至誠前知乃因其事理朕兆之已形而得之如所謂不逆詐不億不信而常先覺者非有術數推驗之煩意想測度之私也亦何害其為一哉 延平周氏曰禎祥者將興之兆朕也妖孽者將亡之兆朕也見乎蓍驗之物也動乎四體驗之已也禍之將至福已伏之而其所以召福之善必先知之福之將至禍亦倚之而其所以召禍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言禍則先於福而言不善則次於善也 海陵胡氏曰此一節言至誠前知之事由身有至誠而其性明性既明則可以豫知前事雖未萌未兆可以逆知國家將興將亡之理若進賢退不肖其政教皆仁義雖未大興至誠之人必知其將興也又天必有禎祥之應若小人在位賢人在野政教廢弛綱紀紊亂雖未絶滅至誠之人必知其將亡也又天必有妖孽之應此皆至誠前知黙契天意者也蓍先知之物聖人有先知之見如蓍之靈也人有四體四體之動必先知之聖人於禎祥之兆亦先知之神者隂陽不測之謂也 江陵項氏曰此一章言性者處處明白與天無間天之道也下章誠者自誠也而下言教者處處篤實與人無間人之道也 施氏曰一身之所有至理具焉一心之所存神明舎焉反身而誠則清明在躬猶日中天地容光必照矣故不待興亡之已至而知之於禎祥妖孽之始不待乎禍福之已形而知之於善不善之初非前知者其能是乎易曰知幾其神乎 莆陽林氏曰人之精神當闃寂無人之所景物幽閒之處内外豁然是得其本性少頃思慮一起便坐不得故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今人終日於膠膠擾擾之地得少頃閒静便覺快樂是其本性然也況終身受用於誠者乎且居乎環堵之室更歴嵗月之乆户外之屨皆能逆知其為某事以其心静故也以此觀之周公仲尼雖無天子之位然逆定之數可以前知故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禎祥如火流為烏鳯鳴朝陽之類妖孽如三川之震夷羊在牧之類故可以前知也如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此皆逆定之數為堯湯者能為之先具爾烏能使之必無也見乎蓍謂人有吉凶禍福之事盡見於蓍四體者謂吉凶禍福盡見於人之俯仰屈伸之際 長樂陳氏曰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嗜慾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至誠之道也髙宗恭黙思道夢帝賚予良弼果得傅説宣王有撥亂之志側身修行上天祐之為生賢佐果得申甫此其明驗歟范陽張氏曰福將至則善念見禍將至則慾念形既先知則以誠造化轉移變易使禍為福妖孽為禎祥將亡反為將興蓋無難事也故曰至誠如神 兼山郭氏曰自君子觀之謂之知幾自衆人言之謂之前知易曰知幾其神乎 髙要譚氏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自不學者言之事似渺茫近乎怪誕而不可信自篤學者言之事皆性中所有纔能存養不失其全便能至此無足疑也夫何故識得性與心之體即灼然見此事皆存養所致也性之在人非槁木死灰兀然寂然不生不出而已其中虛眀自然透徹物有動乎其外而吾必覺知於其内凡天下事物有形有聲有臭有味有名有數與吾耳目口鼻手足相接者莫不皆先覺知不特如此天地之間薄海内外凡實有是事實有是物雖吾耳目口鼻手足之所未嘗及者一有感乎其中亦莫不皆有覺知此乃一性之靈可以應無方之變者蓋天機將動之時也夫是謂之心識得此理當其本心覺知之時專精致一固守勿失使此一性之靈常存不散性本虚静虚極則通静極則明正如持鑑當中一影一像靡不畢見天下禍福善惡之事既實有而不虚端兆纔萌無有不知者矣故曰至誠如神胡不觀諸易乎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寂然不動者存養之力也感而遂通者前知之驗也此章重處全在至誠而前知之説特以明其效驗非如俗學專尚神怪而不知理之所在也 柯山周氏曰禎祥非必甘露醴泉如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維嶽降神生甫及申則周室將興可知矣妖孽非必石言神降如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則周室將亡可知矣況假之於蓍動之於四體禍福將至有顯然之理乎 晉陵錢氏曰禎祥若麟鳯嘉禾之類妖孽若雉雊桑榖共生之類蓍卜也四體以身喻國家之四方也閒居曰四方有敗必先知之福將至以善而知其福禍將至以不善而知其禍蓋幽明一理人欲蔽之至誠則無不知矣 蔡氏曰此主誠者之用為言至誠前知是言聖人既盡人物之性則知之無一而不明處之無一而不當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如造化之神也 廣漢張氏曰此謂神指造化之迹者故曰如謂至誠則感應不窮也若如所謂所存者神則誠即神矣新定顧氏曰至誠之道極天下之清明清明天德也惟秉天德故能知天數故曰至誠之道可以前知至誠如神鬼神之靈於事先知固也而至誠者實似之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誠者非自誠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鄭氏曰物萬物也亦事也以至誠成己則仁道立以至誠成物則知彌博此五性之所以為徳也外内所須而合也外内猶上下時措言得其時而用也孔氏曰人有至誠則能與萬物為終始若無至誠則不能成其物誠者非但自成己身又能成就外物若能成就己身則仁道與立若能成就外物則知力廣逺合外内之道者無問内外皆須至誠時措之宜措猶用也得其時而用無徃不宜也 河南程氏曰誠者自成如至誠事親則成人子至誠事君則成人臣不誠無物誠者物之終始猶俗語徹頭徹尾不誠更有甚物也【伊川】 又曰聖人言忠信者多矣人道只在忠信不誠則無物且出入無時莫知其鄉者人心也若無忠信豈復有物乎【明道】 又曰只著一箇私意便是餒便是闕了他浩然之氣處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這裏闕了他則便這裏没這物 又曰學者不可以不誠不誠無以為善不誠無以為君子修學不以誠則學雜為事不以誠則事敗自謀不以誠則是欺其心而自棄其志與人不以誠則是喪其徳而増人之怨今小道異端亦必誠而後得而況欲為君子者乎故曰學者不可以不誠雖然誠者在知道本而誠之耳 又曰成己須是仁推成己之道成物便是知 又曰古之學者為己其終至於成物今之學者為物其終至於喪已【伊川】 又曰性之徳者言性之所有如卦之徳乃卦之韞也【眀道】又曰須是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齊上下下學而上 達極髙明而道中庸問觀物察己還因見物反求諸身否曰不必如此説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合内外之道也語其大至天地之髙厚語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學者皆當理㑹【伊川】 又曰時措之宜言隨時之義若溥博淵泉而時出之【伊川】 藍田吕氏曰誠不為己則誠為外物道不自道則其道虚行既曰成矣苟不自成就如何致力既曰道矣非己所自行誰與行乎實有是理乃有是物有所從來有以致之物之始也有所從亡有以喪之物之終也皆無是理雖有物象接於耳目耳目猶不可信謂之非物可也天大無外造化發育皆在其間自無内外人有是形而為形所汩故有内外生焉惟生内外之別故與天地不相似若性命之徳自合乎内外故具仁與智無己無物誠一以貫之合天徳而施化育故能時措之宜也 一本云理義者人心之所同然者也吾信乎此則吾徳實矣故曰誠者自成也吾用於此則吾道行矣故曰道自道也夫誠者實而已矣實有是理故實有是物實有是物故實有是用實有是理故實有是心實有是心故實有是事是皆原始要終而言也箕不可以簸揚則箕非箕矣斗不可以挹酒漿則斗非斗矣種禾於此則禾之實可收也種麥於此則麥之實可收也如未嘗種而望其收雖荑稗且不可得況禾麥乎所謂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也故君子必明乎善知至則意誠矣既有惻怛之誠意乃能竭不倦之強力竭不倦之強力然後有可見之成功苟不如是雖博聞多見舉歸於虚而已是誠之所以為貴也誠雖自成也道雖自道也非有我之得私也與天下同之而已故思成己必思所以成物所謂仁知之具也性之所固有合内外而無間者也夫天大無外造化發育皆在其間自無内外之別人有是形而為形所梏故有内外生焉内外一生則物自物己自已與天地不相似矣反乎性之徳則安有物我之異内外之別哉故具仁與知無己無物誠一以貫之合天徳而施化育故能時措之宜也 又曰子貢曰學不厭知也教不倦仁也學不厭所以成己此則成己為仁教不倦所以成物此則成物為知何也夫盡性之徳合内外之道以成己則仁之體也推是以成物則知之事也自成徳而言也學不厭所以致吾知教不倦所以廣吾愛自入徳而言也此子思子貢之言所以異也 上蔡謝氏曰或問言有物而行有常如何是有物曰妄則無物是不誠也不誠無物誠者物之終始終始者有常之謂也物只是箇實存誠則有物問敬是存誠之道否曰須是體便見得 建安游氏曰誠者非有成之者自成而已其為道非有道之者自道而已自成自道猶言自本自根也以性言之為誠以理言之為道其實一也 延平楊氏曰誠自成道自道無所待而然也其為物終始天行也誠則形形故有物不誠而著乎偽則有作輟故息息則無物矣猶四時之運已則成物之功廢焉尚何終始之有故以習則不察以行則不著以進徳則不可久以脩業則不可大故君子唯誠之為貴萬物一體也成己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合天下之公言之也成物知也即成己之道而行其所無事也知仁具性之徳也有成己之仁故能合内外之道有成物之知故知時措之宜也 又曰大學自正心誠意至治國家天下只一理此中庸所謂合内外之道也若内外之道不合則所守與所行自判而為二矣孔子曰子帥以正孰敢不正子思曰君子篤恭而天下平孟子曰其身正而天下歸之皆明此也 又曰知合乎内外之道則禹稷顔回之所同可見蓋自誠意正心推之至於可以平天下此内外之道所以合也故觀其意誠心正則知天下由是而平觀天下平則知非意誠心正不能也兹乃禹稷顔回之所以同也 又曰精義入神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乃所以崇德此合内外之道也 河東侯氏曰上言誠者自成道自道子思恐學者以内外為二事知體而不知用故又曰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猶言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者也豈有能成己而不能成物者不能成物則非能成己者也人物雖殊理則一也故曰成己仁也成物知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五章言人道也言誠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當自行也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為故必得是理然後有是物所得之理既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矣故人之心一有不實則雖有所為亦如無有此誠之所以為物之終始而不誠之所以無物也下文所謂自成者蓋如此故君子貴之誠雖所以成已然在我者無偽則自然及物矣内外雖殊然皆性之徳而唯誠者能之所以見於行事者以時措之而各得其宜也然必先成己乃能成物此道之所以必自道也自成自道如程子説乃與下文相應游揚皆以無 待而然論之其説雖髙然於此為無所當且又老莊之遺意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之義亦唯程子之言為至當然其言大略故讀者或不能曉請得而推言之蓋誠之為言實而已矣然此篇之言有以理之實而言者如曰誠不可揜之類是也有以心之實而言者如曰反諸身不誠之類是也讀者各隨其文意之所指而尋之則其義各得矣所謂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者以理言之則天地之理至實而無一息之妄故自古至今無一物之不實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終皆實理之所為也以心言之則聖人之心亦至實而無一息之妄故從生至死無一事之不實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終皆實心之所為也此所謂誠者物之終始者然也苟未至於聖人而其本心之實者猶未免於間斷則自其實有是心之初以至未有閒斷之前所為無不實者及其閒斷則自其閒斷之後以至未相接續之前凡所云為皆無實之可言雖有其事亦無以異於無有矣如曰三月不違則三月之間所為皆實而三月之後未免於無實蓋不違之終始即其事之終始也日月至焉則至此之時所為皆實而去此之後未免於無實蓋至焉之終始即其物之終始也是則所謂不誠無物者然也以是言之則在天者本無不實之理故凡物之生於理者必有是理方有是物未有無其理而徒有不實之物者也在人者或有不實之心故凡物之出於心者必有是心之實乃有是物之實未有無其心之實而能有其物之實者也程子所謂徹頭徹尾者蓋如此其餘諸説大抵皆知誠之在天為實理而不知其在人為實心是以為説太髙而徃徃至於交互差錯以失經文之本意正猶知愛之不足以盡仁而凡言仁者遂至於無字之可訓其亦誤矣吕氏所論子貢子思所言之異亦善而猶有未盡者蓋子貢之言主於知子思之言主於行故各就其所重而有賓主之分亦不但為成徳入徳之殊而已也楊氏説物之終始直以天行二字為解盖本於易終則有始天行也之説假借依託無所發明楊氏之言盖多此類最説經之大病也又謂誠則形而有物不誠則輟而無物亦未安誠之有物蓋不待形而有不誠之無物亦不待其輟而後無也其曰由四時之運已則成物之功廢盖亦輟而後無之意而又直以天無不實之理喻夫人有不實之心其取譬也亦不親切矣彼四時之運夫豈有時而已者哉 海陵胡氏曰學其所未能行其所未至思其所未得是所以自成於己也修其道以自引導其自小賢至於大賢自大賢至於聖人是自道達其身也合内外之道者外則成於物内則成於己皆本至誠相合而行 嵩山晁氏曰誠與道一體而二名也其所以率性則一也皆無待於外者也 涑水司馬氏曰凡物自始至終誠實有之乃能為物若其不誠則皆無之譬如鳥獸草木之類若刻畫而成或夢中暫睹豈其物邪況於仁義禮智但以聲音笑貌為之豈得為仁義禮智哉内則盡己之性外則化成天下皆㑹於仁義禮智信故曰合内外之道馬氏曰夫成己者自愛之至所以為仁也成物者知周乎萬物所以為知也仁與知同出於徳性而有得於己故曰性之徳也仁由於内以成己知由於外以成物合而言之所以為内外之道也然措之必宜其時也蓋當其成己則不可以不知其成物之時當其成物則不可以不知其成己之時措之宜也 吴興沈氏曰誠與道同出而異名也誠者非有所假而成也自然而誠者也道非有所假而道也自然而道者也性之為誠道天理之自然也容有一毫加損於其間哉雖曰有所成有所道皆不知所以然而然者也誠者性也性之為體舉天地人物所從始所從終也仰觀於天則日月星辰風雲雷電雨露霜雪亦物也俯察於地山川河海草木丘陵亦物也逺取諸物則鳥獸魚鼈跂行喙息亦物也近取諸身則鼻目口耳百體四肢亦物也在人倫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亦物也在人理則仁義禮智信亦物也是數者皆出入消長於一性之中不曰物之終始可乎此誠之為體如是惟見性者能知之然誠之為體固不在人加損也而人不可以不有誠焉人而不誠則何天地人物之有乎盡性而至於盡天地之性者誠也致曲而至於形著明動變化者誠之者也故君子誠之為貴唯君子之誠而天地人物從而有立則誠之為道豈特自成己而已抑所以成物也成己謂之仁成物謂之智指仁智之定體也誠者性也仁知徳也故曰性之徳也語其在己則謂之内語其在物則謂之外揆之以誠則已與人物天地皆一體也無彼己之閒也是合外内之道也誠至於合内外則已與人物天地之理皆曲成而不遺隨所措而無不宜矣范陽張氏曰有始無終有終無始皆非誠也成己即是成物以已與物同一源也使止知成己而不成物楊朱之為我也止知成物不知成己墨翟之兼愛也自人而觀之己者内也物者外也自誠而觀之己與物一體而已合外内而無所擇者此誠也 晉陵喻氏曰君子之於誠自成而已其於道自道而已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蓋終始不渝然後可以言誠不誠則無物何以使人觀而化與夫動天地感鬼神哉是故君子誠之為貴也君子豈自成己而已哉使天下之民匹夫匹婦莫不被其澤百穀草木莫不蕃廡鳥獸魚鼈無不咸若則君子之志也人皆以成物為仁君子則曰成己者仁也成物者知也使吾之誠未至則未能正心而修身其何以成哉必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此成物之知舜所以為大知也與當是時視人如我視我如人天地即我我即天地所謂合内外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聖人之能事畢矣 臨川王氏曰以實於己者言之則為誠以誠而行之則曰道其實一理也是理也本與生俱生非由外鑠使人能反身而誠則是誠也豈非自成也人能率此以行之則是道也豈非自道乎使自外而為之則非誠道矣 髙要譚氏曰誠自成也道自道也蓋明為己之學也天命之性已所固有誠者實此者也實有諸己故曰自成道者行此者也力行由己故曰自道自云者言非他求皆自已分内事也誠與道皆已所固有非由外求故言其自成則命之曰誠言其自道則命之曰道要皆自已性命之理無二致也凡天下之物誠之則有不誠則無故物之終始全繫於誠也物之始謂物之所起處也物之終謂物之極盡處也指誠為物之所由起與物之所由盡則是誠則有物不誠則無物也蓋實有是理方有是物不誠則無是理故無是物也凡可名言者皆物也只如天命之性雖已所固有儻不能反身而誠實有諸己則固有之性亦墮於虚無中矣所謂不誠無物者如此故君子誠之為貴言貴乎實有諸己也一人之身萬物皆備反身而誠既足以成已推此施之亦足以成物成己者其體全故謂之仁成物者其用周故謂之知蓋非仁則無以盡體諸己非知則不能推用於物故也仁知具足體用兼備此誠所以為性之徳合内外之道也性之德言實理之可據者也成己成物即此德也合内外之道言實理之兼體用也具仁與知即此道也其為徳為道也如是故舉措唯時咸適其宜也夫誠之體為仁誠之用為智誠之實理可據曰徳誠之實理可知曰道凡欲識仁知道徳之所以名觀此即見之矣夫天理一也仁者體此知者知此禮者履此義者宜此信者有此故仁知道徳與時措之宜皆以誠為本亦猶孟子言仁義禮知之端而不及信明人之有是四端無不以信為本也此章雖不言義與禮如所謂時措之宜則義與禮在其中矣即此論之則堯舜之孝弟夫子之忠恕子思之言中庸孟子之言仁義皆一出於誠而已所謂一以貫之其在是歟 延平周氏曰必於性言徳於外内言道者盖性在我也故以其自得而謂之徳内可以言道而外不可以言徳故以其可由而謂之道仁不止於成已而以成己為主故孔子之教不倦亦謂之仁知不止於成物而以成物為主故孔子之學而不厭亦謂之知霅川倪氏曰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不誠無物者豈有此樂哉 蔡氏曰此主誠之者之用為言誠者是言天之道誠之為貴是言人之道 又曰誠者生知安行成固自然成道亦自然道乃天道生物不測之機也故曰物之終始不誠則不能有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苟能致曲盡誠之之道則其誠也非特成己所以成物也學而至此則物我一源仁智兩盡性徳合乎外内而時措皆宜於誠者天道之誠無閒矣 新定錢氏曰孟子云哭死而哀非為生者也誠者已分當然之事豈為人而誠哉有一毫為人之心即非誠矣故誠乃自成而其道乃自道也非有假於外也我固有之也 新定顧氏曰誠之於物猶水之於波濤也水本質也波濤由水而生者也誠本質也物由成而出者也波濤由水而生及波濤之泯則歸於水物由誠而出及物之終則歸於誠此物之所以始於誠而終於誠也故曰誠者物之終始以物之由誠而出也非誠其何以有物故曰不誠無物其曰成己仁也體是道於已謂之仁成物知也知物之當成謂之知要之成己成物皆此誠之運用流行仁知特強名爾其實則性之徳也合内外之道也外成物也内成己也分而言之則曰成己仁也成物知也總而言之則曰性之徳也合内外之道也合者兼總之意夫莫切於己賴誠而成仁之名由是得焉莫衆於物賴誠而成知之名由是得焉一性之徳於是乎在内外之道於是乎合則誠也者夫豈可以斯須廢是以宜於時措時措云者無時而不用之也故時措之絶句宜也又自是一句有問物始生於誠終復歸於誠如此則人死後歸 于大通不復為鬼荅曰不然鬼神亦物也凡麗於隂陽者皆物事亦物也物之始生不應一頓便突出來其化生之序氣感成象體具成形凡幾節奏死後不應便滅亦有幾許變化但未知為鬼神後其存滅又如何耳此却智慮所不能及人之所知固有限耳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四 宋 衛湜 撰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徴徴則悠逺悠逺則博厚愽厚則高眀博厚所以載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無疆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寳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鄭氏曰徴猶效驗也此言至誠之道著於四方其髙厚日以廣大也徴或為徹可一言而盡要在至誠也為物不貳言至誠無貳乃能生萬物也昭昭猶耿耿小明也天之髙明本生昭昭地之博厚本由撮土山之廣大本起卷石水之不測本從一勺皆合少成多積小至大為至誠者亦如此乎振猶收也卷猶區也引詩者言天所以為天文王所以為文皆由行之無已為之不止如天地山川之云也 孔氏曰前欲明積漸先悠久後能博厚髙明下言既能博厚髙明又須行之長久謂至誠之徳也天之與地清濁二氣所分非是以小至大今以天地體大假言由小而來以譬至誠非實論也所引詩者周頌維天之命文也蓋曰以下是孔子之言 河南程氏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此是理自相續不已非是人為之如使可為雖有萬般安排也須有息時只為無為故不息中庸言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伊川】 問義還因事而見否曰非也性中自有或曰無狀可見曰説有便是見但人自不見昭昭在天地之中也且如性何須待有物方指為性性自在也賢所言見者事頤所言見者理如曰不見而章是也【伊川】 又曰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舎晝夜自漢以來儒者皆不識此義聖人之心純亦不已純亦不已是乃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語王道其要只在慎獨【眀道】 又曰天命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閒斷先後 又曰詩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上天又無聲臭之可聞只看文王便萬邦取信也又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文王之徳之純盖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然則文王之徳直是似天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只為常是這箇道理此箇亦須待他心熟便自然別 藍田吕氏曰實理不貳則其體無雜其體不雜則其行無閒故至誠無息非使之也機自動耳乃乾坤之所以闔闢萬物之所以生育亘萬古無窮者也如使之則非實非實則有時而息矣久者日新無敝之謂也徴驗也悠逺長也天地運行而不息故四時變化而無敝日月相從而不已故晦朔生明而無敝此之謂不息則久四時變化而無敝故有生生之驗晦朔生明而無敝故有照臨之驗此之謂久則徴生生也照臨也茍日新而有徴則可以繼繼其長至於無窮矣此之謂徴則悠逺悠逺無窮者其積必多博者能積衆狹厚者能積衆薄此之謂悠逺則博厚有如是廣博則其勢不得不髙有如是深厚則其精不得不明此之謂博厚則髙明博厚則無物不能任也髙明則無物不能冐也悠久則無時不能養也所謂配地配天無疆者以形而上者難明故以形而下者明之也配之為義非比類之謂也天道至著常以示人故萬象紛錯終古不變蓋已成而明者也故曰不見而章一闔一闢天機自然無作無息以生萬變蓋神而化之者也故曰不動而變至誠不息日新無窮萬物之成積日之養而已蓋為物不貳者也故曰無為而成所以載物覆物成物者其能也所以章所以變所以成者其功也能非力之所任功非用而後有其勢自然不得不爾是皆至誠不貳而已此天地之道所以一言而盡也天地所以生物不測者至誠不貳者也天地所以成者積之無疆者也如使天地為物而貳則其行有息其積有限昭昭撮土之微將下同乎衆物又焉有載物覆物成物之功哉雖天之大昭昭之多而已雖地之廣撮土之多而已山之一卷水之一勺亦猶是矣其所以髙明博厚神明不測者積之之多而已今夫人之有良心也莫非受天地之中是為可欲之善不充之則不能與天地相似而至乎大大而不化則不能不勉不思與天地合徳而至於聖然所以至於聖者充其良心徳性純熟而後爾也故曰過此以徃未之或知也窮神知化徳之盛也如指人之良心而責之與天地合徳猶指撮土而求其載華嶽振河海之力指一勺而求其生蛟龍殖貨財之功是亦不思之甚也天之所以為天不已其命而已聖人之所以為聖不已其徳而已其為天人徳命則異其所以不已則一故聖人之道可以配天者如此而已 建安游氏曰至誠無息天行徤也若文王之徳之純是也未能無息無不息者君子之自強也若顔子三月不違仁是也不息則可久非日月至焉者也故曰不息則久久則根於心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故曰久則徴不息而有徴則其行將與天同運其立將與地同處故曰徴則悠逺夫如是則下與地同徳上與天同道矣故悠久則博厚博厚則髙明博厚如地故能任天下之重是所以載物髙明如天故能冐天下之道是所以覆物博厚而不久則載物之徳墮矣髙明而不久則覆物之道闕矣是則悠久者天地所以成終成始也故所以成物誠至於此則非人為所能及也天徳而已矣故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是不待見而章也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是不待動而變也夫何為哉恭己正南靣而已矣是無為而成也由此觀之天覆地載而聖人所以成天地之功者至誠而已故曰天地之道可以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者此又申言天地之道可盡於一言也其為物不貳天地之徳一也一則不已故覆載萬物雕刻衆形而莫知其端也故曰生物不測聖人所以參天地而應無方亦若此而已博厚也髙明也悠久也此不貳之實也至於昭昭之無窮則日月星辰繫焉撮土之廣厚則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此生物不測之驗也非特天地為然如山之廣大則寳藏興焉況載華嶽者乎水之不測則貨財殖焉况振河海者乎載物者猶然况覆物者乎故天地之所以為天地文王之所以為文王皆原於不已純者不已之謂也然則一言而盡豈不信乎 延平楊氏曰誠自成非有假於物也而其動以天故無息無息者誠之體也不息所以體誠也日月之運行寒暑之往來無終窮也非久乎四時行焉百物生焉非徴乎徴則悠逺言其久而不禦也故下云悠久無疆不言悠逺者蓋推本之也逺而不禦則其極也博博而無不容故其積也厚厚故髙髙則物莫能蔽也故明自不息積而至於博厚髙明則覆載成物之能事備矣其用則不可得而見也故以配天地無疆言之所以著明之也然天地之道聖人之徳其為覆載成物之功則無二致焉故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所謂一言者誠而已互相明也精一而不貳故能生物不測不誠則無物矣天之無窮昭昭之積也地之廣厚撮土之積也山之廣大卷石之積也水之不測一勺之積也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而誠一言足以盡之不息之積也若夫擇善而不能固執之若存若亡而欲與天地合徳其可乎故又繼之天之所以為天文王之所以為文皆原於不已所以徴前説也 河東侯氏曰自鬼神之為徳至時措之宜皆誠也至誠之道也以體言之則一也以用言之則合萬殊其事若不同者各有妙用存焉至於言誠則曰無息而已乾之象曰天行徤君子以自強不息不息乾之剛徤也惟其不息故能時乗六龍以御天御天當天運也故能久久則四時行焉故徴徴則百物生焉徴信也驗也既徴則博厚髙明悠久可馴致也博厚所以載物坤之徳也髙明所以覆物乾之道也悠久所以成物乾坤之功也悠久與悠逺不同悠久是二事博厚所以配地髙明所以配天悠久所以無疆也配合也與孟子配義與道之配同天地隂陽二物也運動天地使之成物而不息者誠也故曰至誠無息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天地之道所以一言而盡者誠也為物不貳無為而成不貳專也一也貳則非誠也誠本不可以有無言云無息與不息同也不息則或息矣至誠則未嘗息亦未嘗不息惟其至誠也然後有不息以下六字不誠安能不息哉無息非為誠言為息字設而所以形容誠也明道先生曰亦無始亦無終亦無因甚有亦無因甚無亦無有處有亦無無處無此言極有理如此則可以言誠矣又曰天地之道博厚髙明悠久者誠而已天之昭 昭誠而不息則覆物無窮地之撮土誠而不息則載物廣厚山之卷石誠而不息則興物廣大水之一勺誠而不息則生物不測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天命之不已誠也文王之誠純亦不已也純則無二無雜故亦無不已不已則無閒斷先後此文王之天德也故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純亦不已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六章言天道也至誠無息者既無虚假自無閒斷久常於中也徴驗於外也悠逺博厚髙明此皆以其驗於外者言之鄭氏所謂至誠之徳著於四方者是也存諸中者既久則驗於外者益悠逺而無窮矣悠逺故其積也廣博而深厚博厚故其發也髙大而光明悠久即悠逺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逺致髙厚而髙厚又悠久也此言聖人與天地同用配地配天言聖人與天地同體見猶示也不見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動而變以配天而言也無為而成以無疆而言也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不過曰誠而已不貳所以誠也誠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此以下復以天地明至誠無息之功用也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言天地之道誠一不貳故能各極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天之昭昭此指其一處而言之及其無窮也猶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蓋舉全體而言之振收也卷區也此四條皆以發明由其不貳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實非由積累而後大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於乎不顯於歎辭穆深逺也不顯猶言豈不顯也純純一不雜也引此以明至誠無息之意此章諸家之説最為繁雜如游楊無息不息之辨恐未然若如其言則不息則久以下至何地位然後為無息耶游氏又以得一形容不貳之意亦假借之類也字雖密而意則䟽矣吕氏所謂不已其命不已其徳意雖無爽而語亦有病蓋天道聖人之所以不息皆實理之自然雖欲已之而不可得今曰不已其命不已其徳則是有意於不已而非所以明聖人天道之自然矣又以積天之昭昭以至於無窮譬夫人之充其良心以至於與天地合徳意則甚善而此章所謂至誠無息以至於博厚髙明乃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之事其所積而成者乃其氣象功效之謂若鄭氏所謂至誠之徳著於四方者是己非謂在己之德亦待積而後成也故章末引文王之詩以證之夫豈積累漸次之謂哉若如吕氏之説則是因無息然後至於誠由不已然後純於天道也失其㫖矣楊氏動以天故無息之語甚善其曰天地之道聖人之徳無二致焉故方論聖人之事而又曰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盖未覺其語之更端耳至謂天之所以為天文王之所以為文皆原於不已則亦猶吕氏之失也大抵聖賢之言内外精粗各有攸當而無非極致近世諸儒乃或不察乎此而於其外者皆欲引而納之於内於其麤者皆欲推而致之於精若致曲之明動變化此章之愽厚髙明蓋不勝其繁碎穿鑿而於其本指失之愈逺學者不可不察也 髙厚人之形體悠久人之元氣本以悠久致髙厚而髙厚又悠久也 又曰天斯昭昭是指其一處而言及其無窮是舉全體而言 嵩山晁氏曰誠明之極配天地而一之也誠斯一也一斯誠也此蓋當云徴則博厚博厚則髙明髙明則悠逺考下文而不誣也夫言天地之體則髙明博厚而足矣人之體乎天地之髙明博厚則必待悠久以為之中也蓋非悠久之中則其髙明將墮博厚將蹶也博厚髙明譬諸形體也悠久譬諸精神也曾子曰君子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廣大矣髙明廣大不在於他在加之意而已矣曾子所謂至者子思所謂悠久是也曰悠逺曰悠久其實同也夫不見不動無為者中也既章既變既成則亦中也此不貳之道也【説之】 莆陽林氏曰物者事物之物今人做一件事徹頭徹尾若不是誠如何恁地做得此君子所以有貴於誠也如易所謂貞固足以幹事同意凡物之章著必顯見而後章今則不見而章物之變化必動而後變今則不動而變物之成遂必為而後成今則不為而成故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者惟實理而已天地之為物也正體不變純一而不雜也太極既判以來至於今日正體未嘗變故四時行焉百物生焉生生不窮之實理何嘗有閒斷耶易曰乾元亨利貞坤元亨利牝馬之貞是天地之貞體不變也貞體不變即所謂至誠無息也此其所以不貳也萬象森羅皆從一中出若得這一字則天清地寧以至聖人之道可黙識而心通矣其生物不測如楊子所謂天俄而可度則其覆物也淺矣地俄而可測則其載物也淺矣惟其不可測度此所以博厚髙明悠久也山水謂可積而成天地何假於積哉盖易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自有太極便有兩儀四象八卦不是有兩儀方有四象四象方有八卦今繫易如此【云云】者蓋欲發揮古語使其辭暢故也故理義無害今欲説下文聖人非由一朝一夕之積故以天地山水為言是發揮古説者也文王之徳之純至純亦不已云者以言聖人非由一朝一夕之積其所由來者久矣故亦無窮已也 涑水司馬氏曰一言而盡即為物不貳也於穴隙之閒窺天不過昭昭之多以手撮地不過撮土之多初陟山足不過卷石之多觀水之原不過一勺之多及窮其髙厚究其幽逺然後知其逺大也猶聖賢盡誠於小善日新不已乃至於聖德也 海陵胡氏曰誠故無休息無休息故能久於其道能久於其道則其德著驗則可以施於久逺能施久逺則德業深固而博厚既博厚則功髙明以博厚言之則配地以髙明言之則配天以悠久言之則可以傳之無窮施之罔極聖人能如此心不欲功之顯而自然章著身無所動作而民自然從上無所營為而治道自成皆至誠而然也物謂誠也天地以至誠純一不貳之徳乃能生育萬物不可測量舉目而視天目之所見不過昭昭之多甚小也及究其無窮日月之所繫著萬物之所覆燾臨照無有遺者誠故也舉足而履地足之所著不過一撮土之多及究其廣大承載華嶽而不重振起河海而不洩萬物皆承載而無窮者誠故也於歎嗟之辭 髙要譚氏曰人所以與天地並者至誠而已實理在我已極其至則日用之閒動静語黙此理常行乎其閒無有閒斷是之謂至誠無息言誠之至者自然無息也人欲求誠之至當自不息始既不息矣是以能久而不窮既能久矣是以有徴而可驗所謂有徴而可驗者如盡己之性盡人之性盡物之性等事皆輝光發見煥然而不可揜也既有徴矣悠逺愽厚髙明有不期然而然者夫何故以其愈至而愈不息故愈博愈厚愈髙愈明愈悠愈久而莫知其所終窮也博厚髙明者人道成就之全體故能覆載萬物而配乎天地悠久者人道無窮之妙用故能曲成萬物而進乎無疆蓋人道至於髙明博厚固無可與倫比者矣而不息之機猶亹亹不已如是又何加焉悠久之中自然顯出至神有不可測度者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皆至神所為不可測度之事也自不息積而至此方見至誠無息之與天地並也人之所以克配天地者一本於誠之不息天地之所以髙明博厚悠久者亦不出於此道而已故天地之道可以一言盡者其唯不貳乎不貳云者純始純一無有間斷之謂也唯其如是所以日進而不已昭昭一撮一卷一勺之多始雖甚微久久遂有覆載髙深之體無足疑者如是而愈不已則神化不測之妙皆由此出也故能覆能載則天地之體大能悠能久則天地之用神人之道至於博厚配地髙明配天是其體之全也此乃大人之事若夫悠久無疆則其用進乎妙矣此乃聖神之事天地與人之道皆自至誠不息中得之無異理也故天之所以為天者以其命之不已如使其或己則所以覆物者有時而窮矣文王之所以為文者以其純一不已如使其或己則所以配天者亦有時而窮矣 吴興沈氏曰無息者至誠之本體不息者至誠之妙用不息則有常而不已故不息則久能久則立見參於前在輿則倚於衡故久則徴有徴則彌满六合著見四極故徴則悠逺悠逺則積而在下者愽厚也形而在上者髙明也就天地閒所髙厚者配之則誠之博厚足以配地誠之髙明足以配天天地猶有形也無疆則超天地之外無有畔岸惟悠久配之悠久蓋誠之本體也至此則復吾自然之誠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蓋必然之理天地雖大不外乎此前既歴言誠之妙用未見夫誠者果何物也又指誠之真體以示人如曰誠之所以能覆物載物變化不窮者以其為物不貳而己天下之理惟不與物耦者然後能生生化化古人謂之凝獨者此也誠之為物精純虚一無作無息無始無終所謂不貳也惟其如是故生己生人生天生地始而終終而始運轉周流無有窮已夫是之謂生物不測也前既言博厚髙明悠久可以配天地至此又申言誠之所以為博厚髙明悠久者自不息之積天地之所以博厚髙明悠久者亦不息之積故詳言天地閒不息之積以證吾至誠之亦如是也天以不息故其無窮也繫日星覆萬物地以不息故其廣厚也載華嶽振河海載萬物山自卷石不息故其廣大則生草木居禽獸興寳藏水自一勺不息故其不測也生魚龍殖貨財凡若是者皆積小至髙積微至明著不已之效也天地山川之積如此而聖人之不已如是也故援詩以證不已即不息也不息即誠也新定顧氏曰此章子思子之於道極其稱贊之辭也夫有是理謂之至誠則至誠云者子思子所以名此道也由是曰無息曰久曰徴曰悠逺曰博厚曰髙明皆稱贊之辭也夫不息則久久則徴徴則悠逺悠逺則博厚博厚則髙明非謂其有次序必若彼而後能若此也蓋謂之不息則固久矣久則固徴矣徴則固悠逺悠逺則固博厚博厚則固髙明要之同為贊至誠之辭立文造辭不得不然而豈有次序者哉請嘗試論之至誠之道無聲無臭無方無體不可得而見也即其發形者而觀之天地之覆載日月之運行四時之推移萬物之化生機緘之運無須臾停則不息可見亘千古而無終窮則久可見此道顯然有心知者皆可識也則所謂徴也極宇内而無不在非有此疆爾界之限即所謂悠逺也俯而察之其下非有所窮極則所謂博厚者也仰而觀之其上亦非有所窮極則所謂髙明者也既曰博厚矣則萬物實此道之所載也故曰博厚所以載物也既曰髙明矣則萬物實此道之所覆也故曰髙明所以覆物也夫物之成也非必寸地尺天之所能成亦有待於悠逺而後能成非必一時一日之所能成亦有待於久而後能成故曰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云者人知地之為博厚而豈知此道之為博厚也哉故子思言此道之博厚與地相配髙眀配天云者人知天之為髙明而豈知此道之為髙明也哉故子思言此道之髙明與天相配配地配天云者猶大傳所謂與天地準也要之地之博厚天之髙明猶未足以喻此道之博厚髙明也言其悠久而曰無疆則其無封域無終窮者抑可知矣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蓋道者自然之理非有意於章而不能以不章非有意於變而不能以不變非有意於成而自爾成顯然昭著者章也循環代謝者變也有功可指者成也是則章也變也成也皆此道之妙用自然而然豈若人之求見動有為而致之者哉新定錢氏曰人見其章也而實不見也人見其變態萬狀也而實不動也人見其無所不成也而實未嘗有所為也舜受堯禪庶務衆職從頭整頓若不勝其繁矣而曰無為禹乘四載八年於外三過其門而不入若不勝其多事矣而曰行其所無事文王受命伐犬戎伐密須敗耆國伐邗伐崇而又作邑遷都若不勝其擾擾矣而曰不識不知嗚呼此豈囿形泥象者所可知哉 江陵項氏曰此章言性者之道德無窮下章言教者之事業無窮久以時言悠逺以地言博厚以業言髙明以徳言歴時之久及物之逺故其業愈廣而德愈崇業廣德崇則愈能悠久始於悠久終於悠久此所謂至誠無息也無息者理也不息者人也無疆者如天地之無盡處無已時也 又曰不貳者博厚髙明悠久也不測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也又曰章者始著於外變者漸入於人成則治道成矣永康陳氏曰至誠無息運動不能自已也其為物不貳則生物不測一故生生則烏可己昭昭無非天撮土無非地卷石無非山一勺無非水一曲無非誠不能積之均棄物也孟子曰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此至誠所以無息子思發明詩人之意謂純亦不已以明文王即天天與文王只是至誠不已便是無息延平周氏曰言天地而復言山與水者天地之所結者莫大乎山而所融者莫大乎水故復言之以喻其悠久之道也山非無貨財以興寳藏為主水非無寳藏以殖貨財為主 錢塘于氏曰四條皆以今夫言之蓋指今人見天地山川其所多者若甚微而不知其實甚大於此以表天地之道誠為博厚髙明悠久不可以其所見者之多而謂其止於此而已也天斯昭昭小明也若曰見其小明者微也其大者不止是他皆類此 晉陵錢氏曰載物以天下為己任也覆物善惡無不容也成物久於其道而天下化之也悠久則配天之無疆其為物不貳謂誠生物不測謂博厚髙明悠久此一節謂誠本成己乃所以成物昭昭之多户牖閒所見也六十四黍為圭四圭為撮撮以指撮取也華中華嶽四嶽也謂中華之地四嶽之山也振猶撼也雖振撼之水亦不洩卷猶塊也謂塊石卷攣然也寳藏玉石之類勺飲器以挹取也黿如鼈而大鼉如魚而有四足蛟如龍而無角此一節以天地山川喻人之一言一行皆誠也所謂至誠惟在不已 臨川王氏曰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傳註以為文王之德非不顯也此固不然此言文王之徳純粹不露人不可得而見如詩之遵養時晦易之内文明而外柔順孟子曰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此皆言文王之守其德而不顯也此其所以為文王也純亦不已者所以通上句言文王之所以為文王以其守之以至誠純而不窮已亦如天之髙明不已也蓋周家惟文王受命作周積徳無窮故詩曰周家世世修徳莫若文王又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又曰陟降庭止在帝左右凡詩之美文王皆美其至誠不已也建安真氏曰純亦不己純是至誠無一毫人偽之雜也惟其純誠無雜自然能不已如天之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晝而夜夜而晝循環運轉一息不停以其誠也聖人之自壯而老自始而終無一息之懈亦以其誠也既誠自然能不已 嚴陵喻氏曰曰昭昭曰撮土曰卷石曰一勺指一端之小者以為言也曰無窮曰廣厚曰廣大曰不測舉全體之大者以為言也始言其小而終極其大姑以明其由不貳以致不測之㫖非真謂天地山川必由積累而後盛大也讀者毋以辭害意 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徳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黙足以容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鄭氏曰育生也峻髙大也凝猶成也德性謂性至誠者道猶由也問學學誠者也廣大猶博厚也温讀如燖温之温謂故學之熟矣後時習之謂之温其言足以興謂興起在位也保安也 孔氏曰自大哉至不凝焉明聖人之道髙大茍非至德其道不成洋洋謂道徳充滿之貌優優充裕之貌周禮有三百六十四官言三百舉成數耳儀禮雖十七篇其中事有三千尊德性至崇禮明賢人學而至誠也左傳哀公十二年子貢曰盟可尋也亦可寒也註云尋温也又有司徹云乃燅尸俎是燖為温也居上不驕而下明賢人學至誠之道中庸之行若國有道則竭盡知謀其言足以興成其國若國無道則韜光潛黙足以自容其身免於禍害所引詩大雅烝民之篇 河南程氏曰自大哉聖人之道至至道不凝焉皆是一貫 又曰中庸言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方是説優優大哉又却非如異教之説須得如枯木死灰以為得也 又曰德性者言性之可貴與言性善其實一也 又曰須是合内外之道一天人齊上下下學而上達極髙明而道中庸 又曰極髙明而道中庸非二事中庸天理也天理固髙明不極乎髙明不足以道中庸中庸乃髙明之極也 又曰理則極髙明行之只是中庸也 横渠張氏曰天體物而不遺猶人體事而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之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 又曰不尊德性則問學從而不道不致廣大則精微無所立其誠不極髙明則擇乎中庸失時措之宜矣又曰尊德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髙明而道中庸皆逐句為一義上言重下語輕尊德性猶據於德德性須尊之道行也問問得者學行得者猶學問也尊徳性須是將前言徃行所聞所知以參驗恐行有錯致廣大須盡精微不得鹵莽極髙明須道中庸之道 又曰今且只將尊德性而道問學為心日自求於問學有所背否於徳性有所懈否此義亦是博文約禮下學上達以此警䇿一年安得不長每日須求多少為益知所亡改得多少不善此徳性上之益讀書求義理編書須理㑹有所歸著勿徒冩過又多識前言徃行此問學上益也勿使有俄頃閒度似此三年庶幾有進 又曰致廣大極髙明此則儘逺大所處則直是精約 又曰温故而知新多識前言徃行以蓄德繹舊業而知新益思昔未至而今至之縁舊所見聞而察來皆其義也 藍田吕氏曰禮儀威儀道也所以行之者徳也小徳可以任小道至徳可以守至道故道不虚行必待人而後行故必有人而行然後可名之道也 又曰道之在我者徳性而已不先貴乎此則所謂問學者不免乎口耳為人之事矣道之全體者廣大而已不先充乎此則所謂精微者或偏或隘矣道之上達者髙明而已不先止乎此則所謂中庸者同汙合俗矣温故知新將以進吾知也敦厚崇禮將以實吾行也知崇禮卑至於成性則道義皆從此出矣居上而驕知上而不知下者也為下而倍知下而不知上者也國有道不知言之足興知藏而不知行者也國無道不知黙之足容知行而不知藏者也是皆一偏之行不蹈乎時中惟明哲之人知上知下知行知藏此所以卒保其身者也 建安游氏曰發育萬物峻極于天至道之功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至道之具也洋洋乎言上際乎天下蟠於地也優優大哉言動容周旋中禮也夫以三百三千之多儀非天下至誠孰能從容而盡中哉故曰待其人而後行蓋盛徳之至者人也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至徳非他至誠而已矣 又曰懲忿窒慾閑邪存誠此尊徳性也非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則擇善不明矣故繼之以道問學尊德性而道問學然後能致廣大尊其所聞行其所知充其德性之體使無不該徧如卷石之山積之至於廣大如一勺之水積之至於不測此致廣大也非盡精微則無以極深而研幾也故繼之以盡精微致廣大而盡精微然後能極髙明始也未離乎方今則無方矣始也未離乎體今則無體矣離形去知廓然大通此極髙明也非道中庸則無踐履可據之地不幾於蕩而無執乎故繼之以道中庸髙明者中庸之妙理而中庸者髙明之實徳也其實非兩體也尊其德性而道問學人徳也致廣大而盡精微地徳也極髙明而道中庸天徳也自人之天則上達矣而下學者不可以已也故温故而知新所以博學而詳説之也敦厚以崇禮所以守約而處中也約之之道舎禮何以哉以此居上則舜之袗衣鼓琴若固有之故不驕以此為下則孔子之乗田委吏各任其職而已故不倍或出或處或黙或語時措之之宜也豈干時犯分以蹈大禍哉延平楊氏曰道之峻極于天道之至也無禮以範圍之則蕩然無止而天地之化或過矣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所以體道而範圍之也故曰茍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所謂至德者禮其是乎夫禮天所秩也後世或以為忠信之薄或以為偽皆不知天者也故曰待其人而後行蓋道非禮不止禮非道不行二者常相資也茍非其人而梏於儀章器數之末則愚不肖之不及也尚何至道之凝哉 又曰尊德性而後能致廣大致廣大而後能極髙明道問學而後能盡精微盡精微而後能擇中庸則固為入徳之序也 又曰國無道可以卷而懐之然後其黙足以容此明哲保身之道非遵養之有素其何能爾不然雖欲卷而懐之其可得乎 又曰道止於中而已矣出乎中則過未至則不及故惟中為至夫中也者道之至微故中又謂之極屋極亦謂之極蓋中而髙故也極髙明而不道中庸則賢知之過也道中庸而不極乎髙明則愚不肖之不及也世儒以髙明中庸析為二致非知中庸也以謂聖人以髙明處己中庸待人則聖人處己常過之待人常不及道終不明不行與不肖者無以異矣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七章言人道也大哉聖人之道包下文兩節而言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此言道之極於至大而無外也優優充足有餘之意禮儀經禮也威儀曲禮也此言道之入於至小而無閒也待其人而後行總結上兩節至德謂其人至道指上兩節而言也凝聚也成也尊者恭敬奉持之意徳性者吾所受於天之正理敦加厚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也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也二者修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篤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屬也析理則不使有毫釐之差處事則不使有過不及之繆理義則日知其所未知節文則日謹其所未謹此皆致知之屬也蓋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資首尾相應聖賢所示入徳之方莫詳於此學者宜盡心焉自尊徳性至敦厚皆是德性上工夫自道問學至崇禮皆是問學上工夫德性曰尊者把做一件物事崇尚他問學曰道者只是行將去 諸説程張備矣張子所論逐句為義一條甚為切於文義故吕氏因之然須更以游楊二説足之則其義始備爾游氏分別至道至徳為得之惟優優大哉之説為未善而以無方無體離形去知為極髙明之意又以人德地德天德為德性廣大髙明之分則其失髙逺矣楊氏之説亦不可曉蓋道者自然之路德者人之所得故禮者道體之節文必其人之有徳然後乃能行之也今乃以禮為德而欲以凝夫道則甚誤矣而又曰道非禮則蕩而無止禮非道則梏於儀章器數之末而有所不行則是所謂道者乃為虚無恍惚元無準則之物所謂德者又不足以凝道而反有所待於道也其諸老氏之言乎誤益甚矣温故知新敦厚崇禮諸説但以二句相對明其不可偏廢大意固然然細分之則温故然後有以知新而温故又不可不知新敦厚然後有以崇禮而敦厚又不可不崇禮此則諸説之所遺也大抵此五句承章首道體大小而言故一句之内皆具大小二意如德性也廣大也髙明也故也厚也道之大也問學也精微也中庸也新也禮也道之小也遵之道之致之盡之極之道之温之知之敦之崇之所以修是德而凝是道也以其於道之大小無所不體故居上居下在治在亂無所不宜此又一章之通㫖也 涑水司馬氏曰君子雖貴尚徳性然必由學乃成聖賢徳至廣大猶不敢忽細事智極髙明不為己甚必爲其中庸力學不倦至誠積德而折衷於禮 海陵胡氏曰禮儀禮之大經威儀曲禮也委曲繁細之威儀至徳者至誠之徳也德性善性也道由也崇尚也為下不倍者不巧言令色倍叛於聖道也有道之世其言足以興起國家無道之世知幾識微全身逺害也 嵩山晁氏曰明道先生謂此一以貫之也思尊德性而必道問學問學斯徳性也思致廣大而必盡精微精微斯廣大也思極髙明而必道中庸中庸斯髙明也思温故而必知新知新斯温故也思敦厚而必崇禮崇禮斯敦厚也徳性猶悠久也廣大猶博厚也故二程先生及横渠先生説皆同近世瞽學謂既極髙明而反道中庸本乎中庸也分而為二事莫知誠之一致也 延平周氏曰至德中庸之人德至道髙明之天道由天而為人者必歸乎中庸由人而入天者必始乎中庸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尊徳性然後致廣大道問學然後盡精微致廣大然後極髙盡精微然後極明髙明既極矣而天下為難繼故俯而道乎中庸温故者月無忘其所能也知新者日知其所亡也温故而知新者學也敦厚者言其美質也崇禮者言其文也敦厚而崇禮者禮也方其為髙明之天道則學與禮乃為其成終者也方其為中庸之人道則學與禮乃為其成始者也故其序如此能髙明能中庸則其於進退也知有義而於廢興也知有命惟其知有義知有命則進而居上不驕窮而為下不倍國之有道則知故其言足以興國之無道則愚故其黙足以容 新定顧氏曰有道而言君子所易無道而黙君子所難故又舉詩之言明哲保身以申其㫖夫以黙容身疑於偷生然愛其死以有待養其身以有為是明哲者之事也 晏氏曰洋洋乎大者聖人之道優優其大者天下之禮非有洋洋乎大之道者不能行優優其大之禮故曰待其人而後行謂禮待聖人而後行爾 髙要譚氏曰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可謂至矣而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未嘗少廢也禮儀三百無大不該威儀三千無細不盡皆聖人踐履實處非聖人純一不已則未免有所遺故必待其人然後行者指言惟聖人乃能行之不已也行之不已三百三千無不該盡是謂至徳故孟子曰動容周旋中禮者盛徳之至也惟至徳乃能成其道茍不至徳則育峻極之道安能堅凝乎大哉聖人之道也其踐履實處只在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之閒此文王所以陟降在帝左右者也自尊徳性以後皆連續用功終之以崇禮則禮者終身之所踐履也動容周旋皆中於禮乃為盛徳之至而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不該盡此則純亦不已之事也君子既進乎徳盛之至則凡所踐履動與理俱出處語黙無不適宜故以此處上則合乎天道之下濟故不驕以此處下則合乎地道之上承故不倍以此處有道之時則明乎陽長隂消之義故其進也言足以興以此處無道之世則察乎陽消隂長之幾故其退也黙足以容一身之閒而天地隂陽之理舉無違者以其本之先立故也詩所謂明哲保身豈非以本既先立而後能保其身耶錢塘于氏曰前論聖人之道必歸於禮次論君子求聖人之道亦必歸於禮君子尊德性有若茫昧者矣未始無道問學之實致廣大有若浩渺者矣未始無盡精微之要極髙明有若超出於無外者矣未始無道中庸之常以尊徳性致廣大極髙明是上達者之事也君子猶且道問學盡精微道中庸盡心於下學之事猶未已也温故而知新其心愈小不自以為窮神知化敦厚以崇禮其道愈降不自以為超出無形以君子之求道一本於其實而不為嶄絶崖異者如此學者其可不三復斯章有以見中庸之道誠非異端之所可共論也此章前後相為表裏宜反覆玩味之 東萊吕氏曰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而繼之以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聖人之道正是如此若無理以行之便是釋氏 永康陳氏曰待其人者欲其實得之也苟非實徳何以為徳之至凝與我為一也 又曰興如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容如磨而不磷涅而不緇 晉陵喻氏曰極髙明而復道中庸異乎賢者之過乎髙而知者之過乎明者矣温故者念終始典於學也知新者厥徳修㒺覺而日日新者也言足以興君子之美也黙足以容君子之難也然有國有天下者其可使人黙而容哉此治亂之分也 莆田鄭氏曰性具天徳本與天地參惟人不學則自卑自小戕賊梏亡鮮有盡其性者使之以徳性為尊則學問不敢有廢唯知學問則廣大精微髙明中庸知新崇禮可以馴致也廣大無外性天等無外人蔽於小己之私則廣大者狹矣使力學以徹之則吾心與天地同其大道心唯微不探不得其賾竭知燭以照之則可以極深而研幾窮神而知化矣知髙明之中本有中庸人情事物本有程度尊卑大小本有品節離人而談天離中庸而談髙明老釋之説也慕髙明而亡凖的趣虚無而背繩墨喜希竒而廢日用流寂滅而事怪誕是故知者過於用知而愚者慣隨流俗中庸之徳所以鮮能也通古今一理本無新亦無故在人以日聞者為新有新則有故矣習故常之道而我有所見知新者也聖人制禮使人道不偷豈至薄者所能為故曰敦厚以崇禮禮所以裁天下萬物之中而古今通用即中庸也學至廣大精微而終不離於中庸者合内外貫精粗而不偏者也此所以為孔顔之學 晉陵錢氏曰反復言道之大也聖人古聖人也洋洋如水洋洋顯而可見也發育萬物髙極于天言天地之閒無非此道優優然饒裕亦大矣哉在國曰禮儀亦曰經禮上所行也在人曰威儀亦曰曲禮下所習也左氏春秋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三百言其多也三千言尤多也道雖大散於禮非人不行故言道者必曰聖人之道君子之道故曰舉古語也凝猶聚也周禮云至徳以為道本道問學道中庸猶行也由也温習也習古者不知變敦厚者多任情故貴於知新而崇禮足以興興人之國也足以容自容其身若箕子為之奴以保其身不輕於死也此一節謂君子以身任道 宣城奚氏曰聖人之道至於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可謂大矣然此猶是形而上者未易以言語求也若乃形而下者如禮儀之三百威儀之三千則亦未易行也故必待其人而後行孟子曰動容周旋中禮盛徳之至能行是禮則至德在我而至道可凝矣何者本末一理也體用一源也洒埽應對即精義妙道之所寓形而下者即形而上者存焉徳之未至而曰有得於道吾恐其無實也故君子之於道尊徳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微極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可謂博約兩全知行互進超然有日新之功矣而猶且敦厚以崇禮蓋不如是則無以凝至道也夫德性固不可以不尊也非道問學則徳性何由而明致廣大極髙明所以尊徳性也於廣大之中而盡精微於髙明之中而道中庸則問學之功也以吾平日之所問學踐履者反覆紬繹之而又知所未知焉則温故而知新矣君子之心猶慮夫睨髙而遺下忽小以遺大也既崇禮而且加之以篤厚焉於以見古人務學之實如此欲觀吾夫子者觀諸鄉黨一書則其敦厚崇禮之氣象可以見其為學矣彼以禮為聖人之為忠信之薄者烏足以語此 霅州倪氏曰前章言自小而大自微而著此則既極其至又加以學大而不遺其細也著而反求其微學無止法也温故知新者博之以文也敦厚崇禮者約之以禮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五 宋 衛湜 撰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雖有其位茍無其徳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徳茍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子曰吾説夏禮杞不足徴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 鄭氏曰禮謂人所服行也度國家宫室及車輿文書名也此天下所共行天子乃能一之也今天下孔子謂其時雖有其位以下言作禮樂者必聖人在天子之位也不足徴徴猶明也吾能説夏禮顧杞之君不足與明之也吾從周行今之道 孔氏曰自愚而好自用至禮樂焉以上論聖人學誠或語或黙以保其身孔子因自明以此之故不敢專制禮樂也車同軌覆上不制度書同文覆上不考文自吾説夏禮以下為上文言身無其位不敢制作二代之禮夏殷不足可從所以獨從周禮之意 藍田吕氏曰無徳為愚無位為賤有位無徳而作禮樂所謂愚而好自用有徳無位而作禮樂所謂賤而好自專生周之世而從夏殷之禮所謂居今之世反古之道三者有一焉取烖之道也故王天下有三重焉議禮所以制行故行必同倫制度所以為法故車必同軌考文所以合俗故書必同文唯王天下者行之諸侯有所不與也故國無異政家不殊俗蓋有以一之也如此則寡過矣 延平楊氏曰愚無徳也而好自用賤無位也而好自專居今之世無徳無位而反古以有為皆取烖之道明哲不為也故繼之曰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蓋禮樂制度考文必自天子出所以定民志一天下之習也變禮易樂則有殊焉況敢妄作乎有其位則可以作矣然不知禮樂之情則雖作而不足為法於天下矣故有其位無其徳亦不敢作也況無其位乎 建安游氏曰愚而好自用非其言足以興也賤而好自專非其黙足以容也雖有其位茍無其徳不敢作禮樂焉以有義也何自用之有雖有其徳茍無其位不敢作禮樂焉以有命也何自專之有生乎今之世則無得位之理乃欲復古之道是干義是犯分也故烖及其身義理所以正天下之行制度所以定天下之器考文所以一天下之道今天下車同軌則度無所事制矣書同文則文無所事考矣行同倫則禮無所事議矣況其位非天子乎孔子於衞先正名於魯先簿正祭器使孔子而得志於天下則其制作必有先後緩急之序矣 河東侯氏曰吾學夏禮杞不足徴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明三代之禮皆可沿革也宋杞不足徴吾言則不言周禮今用之則吾從周此孔子之時中也顔淵問為邦子曰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沿革之大㫖也通天下等百世不弊之法也使孔子而有位焉其獨守周之文而不損益乎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八章承上章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反復也孔子之言子思引之非天子不議禮以下子思之言禮親䟽貴賤相接之體也度品制也軌轍迹之度倫次序之體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統也末又引孔子之言杞夏之後徴證也宋殷之後三代之禮孔子皆嘗學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禮既不可考證殷禮雖存又非當世之法唯周禮乃時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則從周而已 或問子思之時周室衰微禮樂失官制度不行於天下久矣其曰同軌同文何邪曰當是之時周室雖衰而人猶以為天下之共主諸侯雖有不臣之心然方彼此争雄不能相上下及六國之未亡猶未能更姓改物而定天下於一者也則周之文軌孰得而變之哉曰周之車軌書文何以能若是其必同也曰古之有天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以新天下之耳目一其心志若三代之異尚其見於書傳者詳矣軌者車之轍迹也周人尚輿而制作之法領於冬官其輿之廣六尺六寸故其轍迹之在地者相距之間廣狹如一無有逺邇莫不齊同凡為車者必合乎此然後可以行乎方内而無不通不合乎此則不惟有司得以討之而其行於道路自將偏倚杌而跬步不前亦不待禁而自不為矣古語所謂閉門造車出門合轍蓋言其法之同而春秋傳所謂同軌畢至者則以言其四海之内政令所及者無不來也文者書之點畫形象也周禮司徒教民道藝而書居其一又有外史掌書名於四方而大行人之法則又每九嵗而一喻焉其制度之詳如此是以雖其末流海内分裂而猶得不變也必至秦滅六國而其號令法制有以同於天下然後車以六尺為度書以小篆書為法而周制始改爾孰謂子思之時而遽然哉 涑水司馬氏曰愚而好自用謂無徳而作禮樂者也賤而好自專謂無位而作禮樂者也此無德無位之人生今之世強欲反古之道必不為今人所容故烖必及其身文謂聲名文物軌謂轍間之廣文六書之體倫善惡之理徴謂求訪引證殷人差近宋人宋人雖不足徴而散落差少故曰有宋存焉周禮今所用其文最備故吾從周 海陵胡氏曰禮樂自天子出非天子不可議禮度法度也律度量衡之事皆是非天子不可制之文者文教之令考成也文教非天子不可成 延平周氏曰愚言其性賤言其分上以道揆故議禮以順其時制度以齊其政考文以一其道若修五禮同律度量衡論書名者是也下以法守故於禮也執之而已於度也謹之而已於文也守之而已此先王之盛時所以同四海於一堂之上者也春秋之衰世上無道揆下無法守而猶有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者蓋其理出於性命而本在於人心者雖虐政不能泯又況先王之遺風流澤猶或有未息者哉位非天子則禮樂非所主徳非聖人則禮樂非所知唯其位為天子徳為聖人者然後可以作禮樂也傳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此反謂吾學殷禮有宋存焉何也夫以公而責之詳則二國皆不足徴以恕而責之略則彼善於此者有之春秋之法書宋公而未嘗書杞公者亦以此歟傳曰如用之則吾從先進而此反謂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何也蓋從野人所以矯弊而用周禮所以尚文唯其能矯弊而又能尚文此聖人所以不為一曲之論也 兼山郭氏曰時為大順次之自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此聖人在下不當時命者舉皆然也是以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皆如其國之故謹修其法而審行之上則有時王之制下則有國之成俗故也周公聖人之在上故禮樂無所讓孔子聖人之在下故時命有所不得為況愚而自用賤而自專生今之世反古之道者乎孔子作春秋必書王正月意者天下無王則禮樂制度綱紀文章或幾乎息矣王正月無非從周之義也 范陽張氏曰茍無其位禮未當道度未合法文未從宜非吾之職也吾其如之何哉夫子雖灼見當行夏之時乗商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然不在相位不得相周天子以制作徒有其徳而已豈敢自用自專亂天子之法以取烖禍乎 莆陽林氏曰文籍典議朝廷之所以紀綱天下非天子則不得考文雖然窮而在下者固當著述傳之來世考文亦何害何必須天子方考文乎蓋考文最是天子一件事仲尼嘗曰知我者春秋罪我者春秋又曰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以仲尼之修春秋但因魯史也述而不作未嘗考文以此愈知非天子不得考文也 長樂陳氏曰天子之於天下以道揆者也故禮必議之而後行度必制之而後頒文必考之而後達夫然後朝信道而無異禮工信度而無異度史信書而無異文此天下所以如出乎一家中國所以如出乎一人也今天下車同軌工非不信度也書同文史非不信書也行同倫朝非不信道也然而禮樂不達乎天下者徳位不並無以知禮樂之情故也 晉陵錢氏曰杞夏後也宋殷後也杞微故不足徴宋在春秋時猶為大國故欲求徴而已乃知其不足徴耳今用之謂周禮今方施用不得不從也案論語云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又禮運篇云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徴也吾得坤乾焉三者不同當是先後言之蓋夫子欲兼三代酌文質之中而不能自專故曰吾從周 蔡氏曰夏禮殷禮當孔子時所謂雖善無徴者也長樂劉氏曰今天下車同軌者古者天子公侯伯子男士庶人宗廟宫室車旗冠冕衣裳器用城邑井賦自貴逮賤皆有等降居其位守其制不敢踰也上而陵下謂之偪下而陵上謂之僭故制度行而天下莫敢縱其情則五材之用足於天下矣今孔子之時天下之車乃器物之顯而用乎外者也貴賤同其軌法無等降焉則僭偪公行而制度之道亂矣書同文者古者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號令臣民俾遵乎大中無敢過與不及也是以君出號令以首政教而公侯伯子男奉而行之所以承流宣化齊天下之不齊一天下之不一故典謨誥誓之文非貴為天子不可得以專之也今孔子之時夷狄稱王子男稱公天子醜於諸侯典謨誓誥之文得以行於小國故曰書同文也行同倫者古者天子祭天地七廟公侯祭境内山川五廟則其下者逓以等降莫不隨其位以行其禮也是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交性與道雖同禮與位必異則其行也不可得以貴賤同倫矣今季氏陪臣也而旅於泰山三家卿廟也而以雍徹臣道失其位而中失其措人亂其倫可知也孔子傷其時之如是又歎時之天子雖有其位而無其徳不可以作禮樂焉已雖有其徳而見棄於時又無其位不可以作禮樂焉天時自然德位相背非聖人無意於生靈也既不得救於其時乃將從周之禮述而明之於後世以俟聖王而興之也 新安顧氏曰此章言君子之行有攸當也夫徳有大小位有尊卑以大徳而履尊位宰制自我裁成自我則曰禮樂曰法度曰文章經綸圖回與時變通可也徳之與位一有闕焉而有意於斯非妄則僭矣故謂之愚則無徳者也謂之賤則無位者也若是而曰自用自專以今之人變古之道則烖且必及其身矣何則有位無徳輕於改作天下之心將有所不厭人心一摇危亡且至非烖及其身者乎有徳無位敢於改作在上者之所不平刑戮將至非烖及其身者乎是以聖人謂夫禮節之可損可益固所當議也法度之或得或失固所當制也文章之有是有非固所當考也然是三者皆天子之任也今之天下周之天下也四海一統則車同軌矣詩書之訓家傳人誦則書同文矣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則行同倫矣此文武周公之所建置者也使上之人而能持循也則治平自可致使下之人而能持循也則徳行自可成何必他求哉聖人之作春秋也期望時王惟曰守文王之法度語門弟子一則曰吾從周二則曰吾從周謂夫君子之行所宜爾也雖然有位而無徳當盡夫己之所為有徳而無位當聽夫天之所為蓋己之所為者性也天之所為者命也性之盡則居位而改作若帝王禮樂不相㳂襲而不為妄命之聽則若大舜有天子之薦周公相成王之治有所改作而不為僭斯又夫子言外之意 玉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上焉者雖善無徴無徴不信不信民弗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徴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逺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 鄭氏曰三重三王之禮上謂君也君雖善善無明徴則其善不信也下謂臣也臣雖善善而不尊君則其善亦不信也知天知人謂知其道也鬼神從天地者也易曰故知鬼神之情狀與天地相似聖人則之百世同道射厭也永長也 孔氏曰君子行道必須本於身達諸天地質諸鬼神使為天下後世法孔子微自明己之意也案檀弓曰今丘也殷人也兩楹奠殯哭師之處皆法於殷今云從周者言周禮法最備魯與諸侯皆用之孔子身之所行雜用殷禮也三重謂夏殷周三王之禮其事尊重若能行之寡少於過也君子之道本諸身謂行道先從身起徴諸庶民者徴驗也謂立身行善使有徴驗於庶民也建諸天地建達也不悖謂與天地合所引詩周頌振鷺之篇言微子之徳在彼宋國民無惡之在此來朝人無厭倦故庶幾夙夜以長永終竟美譽君子之徳亦如此故引以結之 河南程氏曰三重即三王之禮三王雖隨時損益各立一箇大本無過不及此與春秋正相合【伊川】 又曰三重言三王所重之事上焉者三王以上三皇已逺之事故無證下焉者非三王之道如諸侯伯者之事故民不尊【伊川】 又曰理則天下只是一箇理故推至四海而準須是質諸天地考諸三王不易之理故敬則只是敬此者也仁是仁此者也信是信此者也 藍田吕氏曰徴謂驗於民尊謂稽於古上焉者謂上達之事如性命道徳之本不驗之於民之行事則徒言而近於荒唐下焉者謂下達之事如形名度數之末隨時變易無所稽考則臆見而出於穿鑿二者皆無以取信於民是以民無所適從故君子之道必無所不合而後己有所不合偽也非誠也故於身於民於古於天地於鬼神於後無所不合是所謂誠也非偽也物我古今天人之所同然者也如是則其動也行也言也不為天下之法則者未之有也此天下所以有望不厭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三重説見前章建安游氏曰夏禮杞不足徴殷禮有宋存焉周禮今用之蓋去當世滋逺則文獻益不足徴也況三代而上乎故王天下有三重而已三重者三代之禮也禮者王天下之道莫重焉故聖王重之上焉者五帝之禮其事不可考而無以示民下焉者五霸之功其道不足稱而無以動民是以聖人稽古之禮不過三王而師古之道上及五帝若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雖百世聖人不能易也如其損益之禮止言夏殷周而已然五帝之道至堯舜而明三千之禮至文王而備此經所以言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也全體不偏之謂中利用不窮之謂庸此三極之道萬世不可易之理也以此修身則有本以此施之庶人則有徴三王者推此道以盡制也天地者體此道以成物也故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鬼神者主此道以應物也聖人者守此道以盡倫也故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由明則為天地由幽則為鬼神故建諸天地而不悖則質諸鬼神而無疑矣由前則為三王由後則為百世之聖故考諸三王而不繆則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矣三王以業言也故稱不繆天地以性言也故稱不疑聖人以徳言也故稱不惑鬼神與天地同徳故質之不疑為知天聖人與人為徒故俟之不惑為知人天人之道至矣則動而為道行而為法言而為則不獨可以行於一方固可以善天下不獨可以行於一時固可以傳後世逺者慕之近者懐之盛徳之實著矣令聞安所逃哉 河東侯氏曰王天下有三重焉言三王之法各有可重者如子丑寅之更建忠質文之迭尚損益而得中所以寡過也過此則上焉者三代而上逺而難考故雖善無徴無徴則不信不信民所以弗從也下焉者三代而下雜霸茍且之政不根乎道故雖善不尊不尊則不信不信民所以弗從也君子之道可行於天下者不過近取諸身而已故子思又以切近之道明之如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皆吾生之固有性之自然推吾之固有性之自然驗諸庶民亦與吾之心同然又考諸三王以參之考諸三王而不繆則中庸之道至矣又建諸天地以自試焉建諸天地而不悖則與鬼神合其吉凶矣又何疑焉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天之心即吾之心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前聖人之道後聖人之道是也天也人也無他理也是理也惟聖人能盡之故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道也法也則也非吾一己之私天下之道天下之行天下之言吾由之而不悖爾所以逺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庶幾夙夜無終食之間違仁君子終日乾乾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二十九章承上章居上不驕而言亦人道也上焉者謂時王以前如夏殷之禮雖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謂聖人在下如孔子雖善於禮而不在尊位也故君子之道以下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議禮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諸身有其徳也徴諸庶民驗其所信從也建立也立於此而參於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所謂聖人復起不易吾言者也知天知人知其理也動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則而言所謂未有不如此者指本諸身以下六事而言 三重諸説不同雖程子亦因鄭註然於文義皆不通唯吕氏一説為得之耳至於上下焉者則吕氏亦失之惜乎其不因上句以推之而為是矛盾也曰然則上焉者以時言下焉者以位言宜不得為一説且又安知下焉者之不為霸者事邪曰以王天下者而言則位不可以復上矣以霸者之事而言則其善又不足稱也亦何疑哉曰此章文義多近似而若可以相易者其有辨乎曰有三王以迹言者也故曰不謬言與其己行者無所差也天地以道言者也故曰不悖言與其自然者無所拂也鬼神無形而難知故曰無疑謂幽有以驗乎明也後聖至逺而難料故曰不惑謂逺有以驗乎近也動舉一身兼行與言而言之也道者人所共由兼法與則而言之也法謂法度人之所當守也則謂準則人之所取正也逺者説其徳之廣被故企而慕之近者習其行之有常故久而安之也 涑水司馬氏曰三王之禮王天下者所宜重也上於三王者謂髙論之士稱引太古以欺惑愚人然無驗於今故民莫肯信而從也下於三王者謂卑論之士趨時徇俗苟求近功然不為人所尊尚故民亦莫肯信而從也惟中庸之道内本於身而可行外施於民而有驗前考於三王不差毫釐後質於來聖若合符契大則能配天地之髙厚幽則能合鬼神之吉凶知天者窮性命之精㣲知人者盡仁義之極致如此故天下法而效之慕而愛之生榮死哀令聞長世也海陵胡氏曰上焉者天子居天下之上諸侯居一國之上卿大夫居一邑之上下焉者諸侯卿大夫居天子之下考稽也知天者天地鬼神之道不過生成以聖人之徳質之而無疑是知天之道也知人者君子之道百世相俟而不惑是知人也 永嘉薛氏曰三重三節也上焉不可使知之者也下焉日用而不知者也故君子用其中必本於修身本諸身徴諸庶民匹夫匹婦皆可與知之上無太髙下無太瀆百姓心悅誠服知所徴信則敬而從之所以適道也天地鬼神先聖後聖其道一而已矣莫不以人為本知天知人不過内外之合而己民有所徴而能信無思不服不可得而逺近吾修道之教也見譽有由矣外是而求譽非永終譽者也 臨川王氏曰傳註之學多謂三重接上下之意此甚不然蓋言王天下之事者有三最重有此三者則可以寡過矣何為三重下文徴信民從是矣上焉者居富貴之地雖有善當必有徴驗於民無徴驗不足為信矣既已不信則天下之民安能服從哉國不從矣三重者言有徴而可信可信而民從是也下焉者居貧賤之位者也既居貧賤雖有善亦當不失其自重之道可也尊者如上文尊徳性尊其性之所自得而重其所為也雖有善不自致其尊且重則不信於外不信則民弗從矣居上而必欲有徴者乃是達則兼善天下也居下而必欲尊者乃是窮則獨善其身也嵩山晁氏曰孔子思教之行也或説或學或不足徴或有存或用之逺近之勢然也中也天下萬變有是三重而寡過為要也寡過則中也唯中則有徴而且尊也上焉者過之也蕩而無徴下焉者不及也屑而不尊雖善而民不信從之也 延平周氏曰人不能無過王天下之所以寡過者以其有三重焉所為三重者有善於己而後有以徴於人有以徴於人而後人信之此上焉者雖逺於民而民必從之也有善於己而後有以尊於人有以尊於人而後人信之此下焉者雖近於民而民必從之也然必於上焉者言徴而於下焉者言尊何也蓋上焉者入而為天道則患乎迂濶而無徴下焉者出而為守道則患乎䙝近而不尊則不足以言故稱法法不足以言故稱道所謂動者非言非行而有以見於吾身者皆動也法詳而則略必於行為詳而於言為略者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也唯其世為道而世為法則故逺於己者有望而近於己者不厭夫然後有天下之譽然為君子者果有志於天下之譽邪盖無名者聖人所以入而處己者也名譽以崇之者聖人所以出而待人者也 莆陽林氏曰君子之道須從身上做去便有本領如行逺必自邇登髙必自卑此一箇道理在吾身間最是好如何知得當處但驗諸庶民可知驗諸庶民見天下熙熙皥皥如在春風醇酎之中道徳一風俗同人情皆無有差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謂建立乎天地之中而此理不悖逆也質諸鬼神而無疑者盖幽明無殊塗明而為人幽而為鬼神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幽明之故死生之説其實一理今以此道質之天神地示人鬼而無可疑者則其當時可知百世俟聖人而不惑謂千百世而下雖有聖人復起必從吾言矣 兼山郭氏曰上章審禮之時此章言稽古之治所謂三重者言三王之至重也盖時更三代政歴三王有以見王道之大備也然而不能無過與不及之差則在所損益者也孔子酌三王之道明三王之制觀其告顔子亦曰夏之時殷之輅周之冕蓋可見矣上焉者出於三代之前故逺而無徴下焉者出於三代之後故近而不尊必也本諸身徴諸庶民考三王建天地質鬼神百世以俟聖人舍此道何以哉 髙要譚氏曰化民之道則當本之於身彼上焉者專言道徳雖善矣然微妙而無徴下焉者專言刑政雖善矣然卑陋而不尊是二者皆不足以示信於民而民弗從焉唯君子之道一本於身蓋身者實理之所在而仁義禮知所從出也求之在我既有可言之實驗之於民則亦天下之所同然自堯舜三代以來未有舎是而能化天下者故考諸三王為不繆也是道之大可與天地並立故建諸天地為不悖也是道出於天命之性其理為不欺故質諸鬼神為無疑也是道前聖之所共傳後聖之所當用以人治人古今一理故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也 晏氏曰觀太史公之論夏之政尚忠忠之敝小人以野則不能無過矣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則不能無過矣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則不能無過矣又當救之以忠是三重之道皆不免有過唯寡而已上焉者過乎忠質文者鴻荒之世聖人惡之故雖善無徴有所不可從矣下焉者不及乎忠質文者也所謂同乎流俗合乎汙世故雖善不尊有所不足從矣然則可從者其三重乎君子之道不特信於既徃亦信於將來以知人之所為無以異乎已也不特信於在明亦信於在幽以知天之所為無以異乎人也蓋知己則知人知人則知天此所以先言本諸身也 廣安游氏曰古之聖賢以有名譽為貴名譽以蚤為貴名譽蚤則人信之也蚤人信之也蚤則其化民成俗也易為力矣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而毁譽信如舜之側微年方三十耕於歴山漁於雷澤陶於河濵而人之從之也如歸市此所謂蚤有名譽於天下者也及至後世人之如舜者亦未易得也故名譽難致而有名譽者或失之不公而毁之繫於人者始輕矣孔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稱孟子曰令聞廣譽施於身以此觀之古之聖賢亦以名譽為貴 晉陵錢氏曰重猶難也於三者重難之不敢輕也上焉者三王之前也如夫子所聞雖有善政而制度不存無以為徴下焉者三王之後也如春秋所襃雖有善事而令聞不彰非人所尊二者民不信從故必中考之三王此謂聖人之在上者可以有為矣猶審於古不敢輕用君子之道本諸身徴諸民然後考諸三王建諸天地則於三王亦不敢輕知天知天理之同知人知人心之同有望人嚮之不厭人愛之不如此而蚤有譽則一時之名不足以傳萬世君子不為也此一節謂君子之道不敢自用而監於先王故能傳之後世 蔡氏曰三重謂有徳有位與徴諸庶民三者上焉者有其位而無其徳不能證諸庶民也下焉者有其徳而無其位不得證諸庶民也蓋有位有徳又能證諸庶民三者皆備然後可以王天下而寡過故曰三重君子之道本諸身徴諸庶民則有備乎三重者矣故可以考三王而不繆以至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金華邵氏曰鬼神至幽也何所質而無疑百世聖人未來也何所以而不惑蓋鬼神之理即天之理吾能知天則知無疑於鬼神百世聖人即人之理知人則知不惑於聖人此又一貫之妙也 新定顧氏曰此章言君子之道必出於中庸不容過亦不容不及也以王天下者言之其所歸重必在三王於兹取法心無他適藉曰有過亦云寡矣何則三王之道本於中庸惟三王之為重宜其過之寡也否則上焉者賢知之過於中庸者也考其所行未必無善惟其可行於一身不可行於天下則是無證驗於衆人無證驗於衆人人所不信其誰從之下焉者愚不肖之不及於中庸者也考其所行亦未必無善惟其可行於一身不可行於天下則是不見尊於衆人人所不信又誰從之是以君子監觀乎此惟道中庸本之於身證之於庶民察諸三王而無差謬立諸天地而無悖逆正諸鬼神而無所疑百世以待聖人而無所惑中庸一理貫通無間己之與人天地之與鬼神前聖之與後聖斷斷乎必出諸此不容有所増也亦不容有所損也夫是之謂中庸子思子深欲發明此理一定天人攸同重言質諸鬼神而無疑由於知天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由於知人蓋君子聰明睿知知天知人夫然故惟中庸之為依夫惟其依乎中庸也故以鬼神處乎幽隱宜有間於顯明者也而曽無疑貳百世聖人處乎未來宜有間於今日者也而曽無惑亂則以中庸之理貫通焉而已矣自君子之中庸也是以其動不期於為天下道也而不能不為之道其行不期於為天下法也而不能不為之法其言不期於為天下則也而不能不為之則逺之有望近之不厭皆不期而自致有如詩人之言彼無惡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良以是爾子思推言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詩人之言永終譽要之於後之無窮也子思子言如此而蚤有譽反之於其初之有自也 晉陵喻氏曰必以蚤有譽為言者蓋所以激勸學者不爾則忘毁譽亦非中道也猶言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此聖人制行不以己也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鄭氏曰律述也幬亦覆也 孔氏曰此一節子思申明夫子之徳與天地相似祖始也憲法也章明也襲因也 河南程氏曰孔子既知宋桓魋不能害己又卻微服過宋舜既見象之將殺己而又象憂則憂象喜則喜國祚長短自有命數人君何用汲汲求治禹稷救飢溺者過門不入非不知饑溺而死者自有命又卻救之如此其急數者之事何故如此須思量到道並行而不相悖處可也【伊川】 又曰小徳川流大徳敦化只是言君子川流是日用處大徳是存主處如俗言敦本之意【伊川】 又曰大徳敦化於化育處敦本也小徳川流日用處也此言仲尼與天地合徳【伊川】横渠張氏曰接物皆是小徳統㑹處便是大徳更須大體上求尋也 又曰大徳敦化仁知合一厚且化也小徳川流淵泉時出之也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 藍田吕氏曰此言仲尼辟夫天地之大也其博厚足以任天下其髙明足以冒天下其化循環而無窮達消息之理也其用照鑒而不己達晝夜之道也尊賢容衆嘉善而矜不能並育而不相害之理也貴貴尊賢賞功罰罪各當其理並行不相悖之義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此小徳之所以川流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於天此大徳所以敦化也 一本云祖述者推本其意憲章者循守其法川流者如百川派别敦化者如天地一氣 又曰五行之氣紛錯於太虛之中並行而不相悖也然一物之感無不具有五行之氣 特多寡不常爾一人之身亦無不具有五行之徳故百理差殊亦並行而不相悖 建安游氏曰中庸之道至仲尼而集大成故此書之末以仲尼明之道著於堯舜故祖述焉法詳於文武故憲章焉體元而亨利物而貞一喜一怒通於四時夫是之謂律天時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使四方之民各安其常各成其性夫是之謂襲水土上律天時則天道之至教修下襲水土則地理之異宜全矣故博厚配地無不持載髙明配天無不覆幬變通如四時之錯行照臨如日月之代明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動者植者皆裕如也是謂並育而不相害或進或止或久或速無可無不可是謂並行而不悖動以利物者知也故曰小徳川流静以裕物者仁也故曰大徳敦化言川流則知敦化者仁之體言敦化則知川流者知之用 河東侯氏曰自吾説夏禮杞不足徴至此皆言仲尼之事仲尼不有天下修此道以傳天下後世能永終譽者也故繼之曰仲尼祖述堯舜堯舜之道天理中庸也道不為堯桀存亡非出於堯舜者也堯舜能由之爾仲尼亦由此道順此理無加損焉故曰祖述堯舜祖猶因也述猶仍也因仍其道而不作也述與述而不作之述同憲章文武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法度猶未大備也故曰祖述文武之道堯舜之道也法度章禮樂備有儀可象有物可則故曰憲章上律天時則天明也下襲水土因地利也無不持載無不覆幬其廣大也如四時之錯行其變通也如日月之代明其不息也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從容中道也顔子見其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是也小徳川流其日用處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是也大徳敦化其存主處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於天是也此孔子之所以為大也子曰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孔子之學自率性之謂道至天地之所以為大也馴而致之耳聖人雖生而知之然好古敏以求之之心未嘗無也其間參差不齊小大抑揚或進或退或久或速事雖不同其於時中則無異也猶乾之諸爻或潛或見或躍或飛反復進退皆期於道則一也易曰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聖人乎者孔子也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萬物所以並育而不相害也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道所以並行而不相悖也天地之所以大仲尼之徳也傳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仲尼則之也 延平楊氏曰堯舜道之大成也文武蓋聞而知之者故於堯舜則祖述之以其道之所從出也其文至周而大備故於文武則憲章之憲法也章章之也用之吾從周是也上律天時則天明也下襲水土因地利也故能與天地之大相似也自萬物並育至大徳敦化則與天地一矣故不曰仲尼之大而曰天地之所以為大蓋聖人與天地一體也論聖人以明天地之道言天地以見聖人之徳無二致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章言天道也祖述者逺宗其道憲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時者法其自然之運襲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該本末而言也如天地如四時如日月言聖人之徳錯猶迭也悖猶背也天覆地載萬物並育於其間而不相害四時日月錯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並育並行者大徳之敦化小徳者全體之分大徳者萬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脈絡分明而徃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無窮也此言天地之道以見上文取辟之意也或問小徳大徳之説曰以天地言之則髙下散殊者小徳之川流於穆不己者大徳之敦化以聖人言之則物各付物者小徳之川流純亦不己者大徳之敦化以此推之可見諸説之得失矣曰子所謂兼内外該本末而言者何也曰是不可以一事言也姑以夫子已行之迹言之則由其書之有行夏時贊周易也由其行之有不時不食也迅雷風烈必變也以至於仕止久速之皆當其可也而其所以律天時之意可見矣由其書之有序禹貢述職方也由其行之有居魯而逢掖也居宋而章甫也以至於用舍行藏之所遇而安也而其襲水土之意可見矣若因是以推之則古先聖王之所以迎日推筴頒朔授民而其大至於禪授放伐各以其時者皆律天時之事也其所以體國經野方設居方而其廣至於昆蟲草木各遂其性者皆襲水土之事也使夫子而得邦家也則亦何歉於是哉 涑水司馬氏曰祖猶宗也本也水土者地也小徳川流者言其順序易行晝夜不息也大徳敦化者言不肅而成不言而喻也 永嘉薛氏曰天地之大誠而不己者也仲尼逺繼前聖合徳二儀博厚髙明體物無迹大小咸徳體合萬殊小者如水之流通異行而俱入於海大者如物之自化不可見而未始踰閑天徳之至所以為夫子哉兼山郭氏曰祖其道而述之憲其道而章之天地之所以為大者以其無不覆也無不載也四時之錯行日月之代明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也孔子之所以為大者以其如天地四時日月之運小徳川流大徳之敦化也小徳川流言其用之沛然莫禦也大徳敦化言其體之寂然不動也非徳之大小顧其為體用者如此是以異夫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者也 廣安游氏曰凡後世之法度禮樂皆由堯舜而來而其為法章明於後世則莫盛於文武之時所以於堯舜言祖述於文武言憲章也考之於春秋以堯舜之道撥大亂反之正此其祖述憲章者也春秋具四時及災異之事此其上律天時者也春秋記諸夏之事山川之異此其下襲水土者也非特春秋然也見其禮而知其政聞其樂而知其徳無不然也持載覆幬言其道所包之廣大也錯行代明以至川流敦化言其道之通變而泛應曲當也 延平周氏曰帝道成於堯舜王道備於文武帝道辟則神也故孔子祖述之而已王道辟則明也故孔子憲章之也律天時所以興天下之大順因水土所以致天下之大利有大順則天人所以和有大利則天人所以同和同天人之際而無間者孔子也唯其與天人無間故言其廣大則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言其變通則如四時之錯行言其能微能顯則如日月之代明天地之育其物則與之並育而不相害天地之行其道則與之並行而不相悖小徳則出入可也故川流所謂川流者合所謂敦化萬殊而歸乎一也大徳則不踰閑故敦化者如行葦之詩是也所謂化者如汝墳之詩是也至乎並育而不相害並行而不相悖則極矣而又能有小徳川流有小徳則已矣而又能有大徳敦化蓋能崇能卑能粗能精者乃其聖也然終必曰天地之所以為大者言天地之為大則天地也天地之所以為大則孔子也此孔子所以為成能者 嵩山晁氏曰仲尼之所以為仲尼者中庸也誠明兩盡而道教行也觀天地於仲尼則足矣 莆陽林氏曰自鴻荒茫昧之時道即在人日用飲食之間無人摘出道之大原堯舜始發之仲尼祖述之者述其道統所自出也憲章文武者謂夫子去文武之世為甚近文武之道夫子躬行憲法之於身昭昭然常章著也律天時謂隨時出處可以速則速可以久則久可以仕則仕非律天時安能如此襲水土謂五方之俗皆能諳識當時之齊之楚之宋之衞非襲水土何以如此如四時之錯行者夫子之時也如焚石爍金之時一隂之所生固隂沍寒之時一陽之所生隂中生陽陽中生隂此之謂錯行也如日月之代明者夫子之道如日徃則月來寒徃則暑來此之謂代明也 馬氏曰祖述堯舜憲章文武體人道也上律天時體天道也下襲水土體地道也人道成於堯舜備於文武故於堯舜則祖述之於文武則亦憲章之盖堯舜帝道之盛者也文武王道之備者也天之變通在於時故於時則上律之地之發育在於水土故於水土則下襲之律言其所法也襲言其因之也天地人之道備於我故辟如天地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言其體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言其用也天地之育萬物孔子與之並育而不相害天地之行道孔子與之並行而不相悖此孔子之道其妙至於神而不可測泯然與天地為一體矣小徳出而成物則如川之流大徳體而成已其妙至於敦化 莆陽鄭氏曰萬物散殊於天地之間而一理行乎其中如雨露之施而山川草木隨其霑足如春風之蕩而根芽小大遂其生成聖人之道泛應曲當隨事而宜隨用而周亦猶是也豈有並育而相害並行而相悖邪若夫此通而彼礙則相害相悖矣中庸之道豈如是哉一氣分而萬殊乾坤散而六十四卦徳豈有小大以分而萬也則曰小徳以總而一也則曰大徳坎一水也而百川異流道一本也而萬用隨適聖人敦化之道知其一而天下之事畢矣 臨川王氏曰中庸論道欲合天人一精粗使學者知精之由於粗天之始於人則用力而不為誕矣故由夫婦之與知而極之於聖人之所不知致曲之誠而極之於聖人之能化故以仲尼之事實之亦以其始之稽前聖法天地而後至於與天地相似由與天地相似而化遂至於與天地為一嘗觀孔子之道至於從心之妙而本之於十五之志學性與天道之不可聞而本之於日用之文章子思言道則極於變化之誠而其本自致曲之誠孟子言道則由仁之於父子而至於聖人之於天道由可欲之善而至於不可知之神君子之教人將使人之皆可爲也必使之由易以至難而皆有用力之地故起於夫婦之有餘而推之於聖人所不及舉天下之至易而通之於至難使天下之至難者與其至易者無異也 長樂陳氏曰道原出於堯舜祖述者以為宗主也禮法備乎文武憲章者以為準度也變通莫大乎四時律之者法之也生養莫大乎水土襲之者充之也故如天地之覆載即前所謂博厚配地髙明配天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即前所謂悠久無疆物並育道並行川流敦化即前所謂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此天地所以為大即前所謂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而仲尼得之不曰仲尼而曰天地者仲尼其天地歟 霅川倪氏曰祖始也述者述而不作之述於堯舜曰祖述者書之斷自唐虞是也憲法也章文章也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是也上律天時律法也作春秋而先春後秋是也襲水土襲因也重也述職方以除九邱是也持載如坤之厚徳載物也覆物如天之徧覆無所不及也季札美舜如天之無不覆如地之無不載是夫子之徳與舜同矣易曰與四時合其序合其體也此曰錯行合其用也易曰與日月合其明合其體也此曰代明合其用也 范陽張氏曰不曰夫子而曰此天地所以為大意謂夫子没矣不可得而見也觀諸天地其亦庶幾乎晉陵錢氏曰律襲言與天地無所違異幬冒也地有方使物不流能載使物不䧟故謂之持載天覆物之上冒其四表故謂之覆幬四時錯行言其道時中日月代眀言其徳日新並育不相害物以異而和並行不相悖道以異而通小徳徳之用也如川之流其行不窮大徳徳之體也敦厚而化人莫能測徳至此則與天地同其大矣 江陵項氏曰此以下凡三章引夫子之道徳以明性者之事堯舜以道言文武以事言天時水土亦然覆載言其大徳錯行代明言其小徳 錢唐于氏曰始也以天地辟夫子終也以夫子為天地蓋以迹而論當取天地以為喻以道而論夫子即天地矣非復於夫子之外别有所謂天地也 嚴陵喻氏曰夫子之時去堯舜雖逺而其道常存故從而祖述祖也述也皆本之之謂也去文武為近而其典具在故得以憲章憲也章也皆法之之謂也新定錢氏曰祖述堯舜道統傳也憲章文武治具備也上律天時健也下襲水土順也自其日用言之則如百川之分流自其大原言之則如造化之醇厚新定顧氏曰此道何所不育萬物雖多並得以遂其生何相害之有此道何往不行雖事物之紛錯各行於所不得不行何相悖之有徳之小者運動不息如川之流徳之大者厚重不移物自爾化非天地之大何以能兼有萬象如此 此雖一章始之以祖述憲章上律下襲之辭則猶若有意於取法繼之以辟如之辭則猶指其為相似終之以此天地之所以為大則夫子之大即天地之大考乎其辭有始終淺深之異非夫子之徳然也子思子之於學者有誘進之意初示之淺而後告之深也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寛裕温柔足以有容也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孔氏曰發強剛毅足以有執發起也執猶斷也言發起志意堅強剛毅足以斷決事物也溥謂無不周徧博謂所及廣逺淵泉如淵言澤深厚如川流也河南程氏曰溥博淵泉而時出之須是先有溥博淵泉方始能時出自無溥博淵泉豈能以時出之藍田吕氏曰此章言聖人成徳之用其效如此聰明睿知足以有臨者天之髙明也寛裕温柔足以有容者地之博厚也發強剛毅齊莊中正者乾坤之健順也文理密察者天地之經緯也聖人成徳固萬物皆備應於物而無窮矣然其所以為聖則停蓄充盛與天地同流而無間者也至大如天至深如淵時而出之如四時之運用萬物之生育所見於外人莫不敬信而說服至於血氣之類莫不尊親非有天徳孰能配之 延平楊氏曰書曰惟天生聰明時乂易曰知臨大君之宜吉則聰明睿知人君之徳也故足以有臨寛裕温柔人之質也故足以有容發強剛毅以致果故有執齊莊中正以直内故有敬文理密察理於義也故有别臨而不容不足以得衆容而無執不足以有制執而不敬或失於自私敬而無别或無以方外非成徳也徳成矣故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溥博如天則其大無外淵泉如淵則其流不窮淵泉言有本也而時出之則其流不息矣故民莫不敬信而説服凡有血氣之類莫不尊親則與天同徳矣故曰配天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一章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聰明睿知生知之質臨謂居上而臨下也其下四者乃仁義禮知之徳文文章也理條理也密詳細也察明辨也溥博周徧而廣濶也淵泉静深而有本也出發見也言五者之徳充積於中而以時發見於外也如天如淵民莫不敬信莫不説言其充積極其盛而發見當其可也舟車所至以下蓋極言之配天言其徳之所及廣大如天也 又曰文理密察文是文章如物之文縷理是條理每事詳審密察故曰足以有别 臨川王氏曰聰明者先聰明於己而後聰明於天下睿則書之思曰睿知則易之知周萬物有聰明而無睿知以行則不可書曰無作聰明亂舊章獨任聰明則亂舊章矣故全此四者然後可以有臨於天下也寛則寛大裕則有餘温則温良柔則書之柔而立是也易曰容保民無疆是有此四者然後可以有容於天下也發者遇事而發其端緒強者若上文強哉矯之強有執非子莫之謂若擇善而固執之之謂也中者處中道正者守之以正守正而不處中道則不可處中道而不守正亦不可二者必在相須足以有敬於天下常人論敬不過指敬鬼神敬祭祀而言未嘗有言敬天下之民此言聖人亦不敢輕天下之民也能敬於民民亦敬於上文理者人倫之理密謹嚴也察眀察也雖有文理不加密察則制度文法必有亂於天下既以謹嚴明察則足以有别於天下則天下之人亦自知有别矣溥博者廣大也淵泉者深浚也上能有此五者之徳而又上下能察乎天地然須時而出之若上文君子時中又曰時措之宜是也茍時可以温柔而反用剛毅則不可時可以剛毅而反用温柔則亦不可此言中庸之道所貴者應時而已涑水司馬氏曰此汎言聖人之徳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謂聖人制禮曲為之制事為之防可以别嫌明微也溥博淵泉謂其心時出之謂其言行 范陽張氏曰溥博淵泉無非誠之運用於其中也時乎溥博則涵容而不露時乎淵泉則應接而無窮故其見也民敬言也民信行也民説為聲名也中國蠻貊所至所覆所載所照所隊凡有血氣無不尊親是與天地並立於兩間而造化天下矣故曰配天配非比也並也夫敬信民説以至尊親皆誠之為用理當如此使一有不敬不信不説不尊不親是必吾誠有不至也蓋在我有絲毫之差則在誠有尋丈之失此君子所以慎其獨 海陵胡氏曰兼聽之謂聰善視之謂明智慮深逺之謂睿有知之謂智寛裕則不暴温柔則不猛故可涵容天下之人發謂奮發強能任事剛則不撓毅則果敢故能臨事固執而不回齊潔也莊端莊也中正則不諂足以保其敬之道文理者言動之間有文理如枝葉葩華是其文經理條貫是其理密而不洩察而能辨君子身既文理然後從己之身觀人之身密察而不洩其機故足以有别於天下溥言溥徧博言廣博時出之者以時發見出其政教號令溥博如天髙之不可窮淵泉如淵深之不可測發見於政教民皆敬之言而民皆信之行而民皆説之是以聲名洋溢莫不尊而親之 永嘉薛氏曰帝徳廣運乃聖乃神乃武乃文所見不同一終廣運之徳爾成配天之徳則其處身接物皆順而不妄動而愈出惟有本者能之爾天地之大何所不容何所不逮苟能此道則有不言之信無為之教聲容言動其有不格者乎此為天道之當然所謂無思不服者也此言也可以見天地可以貫金石有血氣者而能外於是乎 兼山郭氏曰此章言聖人之道可以配天聖者極至之謂聖人究極乎中庸其成徳之大有所謂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以至於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如天之神化妙用日月星辰風雨霜露之變水火土石邱陵川澤草木昆蟲之化其用之自一其應之不窮如是也夫惟如是故能溥博淵泉而時出之也溥博近中時出近庸故能使民敬信説服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得其尊親所以配天也 莆陽林氏曰天下之大四海之逺聖人渺然之身託於士民之上若非聰眀睿知則何以臨人非寛裕温柔則何以容人發奮也強無作也剛特操也毅果敢決斷也執有執著也齊一其志也莊儼然人望而畏之也中立而不倚也正則無邪也四者所以敬其身也文理密察精密審察也此所以别君子小人使賢不肖不至於混淆也溥博淵泉而時出之此一句見子思形容聖人極到處昧者以為聖人徒然有許多聰明睿知足以有臨至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而不知聖人胷中停蓄淵深渾厚有本者如是自然發得許多等事出來子思可謂善形容聖人者也 髙要譚氏曰夫所謂天下至聖者其蓄養成就極大而不可度極深而不可測極大則溥博是也謂其不可度故以如天言之極深則淵泉是也謂其不可測故以如淵言之如天如淵形容之意止矣其不可度不可測之處終不可得而言其可得而言者特時出之用耳所謂聰明睿知足以有臨寛裕温柔足以有容發強剛毅足以有執齊莊中正足以有敬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者皆時出之用也蓋其盛徳充實輝光發越乎外見於應事而不可揜有此五者可得而言至其溥博之大淵泉之深不可以常知測度唯有如天如淵可以形容之耳唯其徳之至盛如此故一行之見民莫不敬一言之出民莫不信血氣之屬莫不尊親則不特民而已禽獸蟲魚皆知所依歸矣語盛徳至此非天固莫能盡其形容故止言配天不及其他至矣哉非吾夫子為天下之至聖其孰能與此江陵項氏曰臨者知及之也容者執者仁能守之也敬者莊以涖之也别動之以禮也皆自隱而費也故自天而淵自淵而見 又曰明足以照矣恐其不能容量足以容矣恐其不能執強足以執矣恐其誠意之不孚誠足以感人者恐其不周於事物之變 又曰聰明言其表睿知言其裏齊莊言其表中正言其裏寛裕言其容物温柔言其氣味亦是表裏發強剛毅文理密察皆然 又曰此章言至聖言其徳之著見於外者其費如此下章至誠言其徳之根本於内者其隱如此 東萊吕氏曰文理密察初非為秘密之密觀察之察也謂如易傳中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功用謂之鬼以妙用謂之神以性情謂之乾等語銖分粒剖各有攸當而未嘗有割裂阢隉之病析理精微如此乃可謂之文理密察耳 錢塘于氏曰夫天下至聖必能具聰明睿知之徳可以臨天下故凡寛裕温柔發強剛毅齊莊中正文理密察有容有執有敬有别悉本於聰明睿知以發之未有昬暗愚昧而有此四者未有聰明睿知而不全此四者 新定錢氏曰此足以形容集大成之妙矣溥博如天大無不包也淵泉如淵澄然不動也喜怒哀樂未發之先安有許多名號溥博而已淵泉而已及其時出之則曰有臨曰有容曰有執曰有敬曰有别互見迭出變化無方參錯縱横自然中節非是聰明睿知而下五者臨時逐項安排出來也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惟至於聖方盡此妙所謂配天於是乎在非待到莫不尊親處方謂之配天也下面是其效自如此新定邵氏曰聖人者道之極也唯天下至聖則中庸之道融㑹於心而衆美萬善迭形於外故言其聰明睿知則洞然無蔽足以有臨焉言其寛裕温柔則恢乎不迫足以有容焉言其發強剛毅則卓乎不撓足以有執焉其齊莊中正也肅然穆然而足以有敬其文理密察也燦然秩然而足以有别舉天下之盛徳無踰此數者聖人悉兼而有之是非聖人容心於為此復用力於為彼也道體渾融全體具在隨感而應衆善自形故自其全體言之則溥博也淵泉也何善不該何美不具自其形見者言之當其有臨則為聰明睿知當其有容則為寛裕温柔以至發強剛毅也齊莊中正也文理密察也皆時出之也上章所言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正謂此也夫惟聖人之徳其大無外而溥博如天其深莫測而淵泉如淵故時而出之備道全美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者此心同此理同故也人心感孚如此則聲名聞望自邇及逺始也洋洋乎中國久也施及於蠻貊又其久也盡舟車所至之境極人力所通之處窮天覆之所及罄地載之所容凡日月照臨之下霜露飄隊之所血氣心知之屬莫不尊之如神明親之如父母謂之配天不亦宜乎聖人非蘄乎聲名之顯赫也明效大驗自若是其不可掩也上章云此天地之所以為大此章止云配天舉其最大者言之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五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六 宋 衛湜 撰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苟不固聦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 鄭氏曰安有所倚言無所偏倚也肫肫讀如誨爾忳忳之忳忳忳懇誠貌也非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言唯聖人乃能知聖人也 河南程氏曰肫肫其仁盖言厚也 藍田吕氏曰唯天下至聖一章論天徳唯聖人可以配之唯天下至誠一章論道唯聖人為能知之大經天理也所謂庸也大本天心也所謂中也育天用也謂化也反而求之理之所固有而不可易者是為庸親親長長貴貴尊賢是已謂其所固有之義廣充於天下則經綸至矣理之所自出而不可易者是為中赤子之心是已尊其所自出而不䘮則其立至矣理之所不得已者是為化氣機開闔是已窮理盡性同其所不得已之機則知之至矣知者與聞一以知十窮神知化樂天知命之知同所謂與天地參者也至誠而至乎此則天道備矣天徳全矣夫天之所以無不覆者不越不倚於物而已有倚於物則其覆物也有數矣由不倚然後渾然至於純全故曰肫肫其仁肫肫純全之義也至於純全則深幽而難測故曰淵淵其淵純全而深幽其體大矣不至于天則不已故曰浩浩其天浩浩如江海之浸上下與天地同流者非至誠而達天徳孰能知之 又曰君子反經而已矣經正則庶民興所謂經者百世不易之常道大經者親親長長貴貴尊賢而已正經之道必如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然後親親之經正必如王者父事三老兄事五更然後長長之經正必如國君臣諸父兄弟大夫降其兄弟之服然後貴貴之經正必如堯饗舜迭為賔主湯於伊尹學焉而後臣之然後尊賢之經正 建安游氏曰自唯天下至聖以下聦明睿知聖徳也寛裕温柔仁徳也發強剛毅義徳也齊莊中正禮徳也文理密察知徳也溥博者其大無方淵泉者其深不測或容以為仁或執以為義或敬以為禮或别以為知唯其時而已此所謂時出之也夫然則外有以正天下之觀内有以通天下之志是以見而民敬言而民信行而民說自西自東自南自北莫不心說而誠服此至聖之徳也天下之大經五品之民彛也凡為天下之常道皆可名為經而民彛為大經經綸者因性循理而治之無汨其序之謂也立天下之大本者建中于民也淵淵其淵非特如淵而已浩浩其天非特如天而已此至誠之道也徳者其用也有目者所共見有心者所共知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道者其本也非道同志一莫窺其奥故曰茍不固聦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盖至誠之道非至聖不能知至聖之徳非至誠不能為故其言之序相因如此延平楊氏曰大經天理也惇典敷教所以經綸之也大本中也建其有極所以立之也化育和也窮神而後知之也三者皆天也故唯天下之至誠能之非私知所能與也故曰夫焉有所倚有倚則人欲之私而已非誠也肫肫純全也淵淵靜深也浩浩廣大也惟肫肫故能合天下之公惟淵淵故能通天下之志惟浩浩故能與天地同流其淵非特如淵而已其天非特如天而已此道之至也非夫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上言至聖此言至誠何也以人言之則與天地相似而已故如天如淵以至聖言之誠者天之道誠即天也故其天其淵以至誠言之此其異也 河東侯氏曰天下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經常也可乆而不亂可乆而能通非誠以經綸之不可也經如經緯之經綸如綸之綸易曰彌綸天下之道是也大本中也物物皆有中天下之大本言中之大而盡天下之中者也立非建立之立如天地設位易立乎其中與立不易方之立同立天下之大本則又見誠之大也知天地之化育知與乾知大始之知同天地之化育天地為之爾知其化育者誠也天下之大經庸之大者也誠則經綸之天下之大本中之大者也誠則立乎其中天地之化育天地之極功也誠則知其事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焉有所倚中也肫肫其仁仁也淵淵其淵無窮也浩浩其天廣大也如是之誠若不固聦明聖知達天徳之人孰能知之知之言能盡其理也由是觀之中庸之道至於誠斯至矣大矣無以加矣中庸言誠處不一或因鬼神或因政事或自身以言之或自内及外以言之或言天地之道或言人之道或自誠而明或自明而誠或言禎祥或言妖孽或曰自誠或曰自道或曰誠已或曰誠物或曰不貳或曰不已或曰如神或曰無息雖然不同皆合内外之道也然而理不可低看如㣲之顯誠之不可揜主鬼神而言之也鬼神造化之跡也造化之顯㣲可窮而不可詰如四時之代謝萬物之死生皆其跡也易曰原始要終又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是也如政也者蒲盧也體誠而為政者也不誠未有能化者也為政之誠脩身為本脩身之本自明善始故曰不明乎善不誠其身矣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自誠而明生知者也天之為天亦曰誠而已故曰天之道自明而誠反之者也人之為人脩道而已故曰人之道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誠固明矣明而未至誠非明也盡其性則盡人之性至於賛天地之化育與天地參者言人能體夫誠而至於天徳則與天地參賛猶非天地也徳與天地並故也致曲亦能有誠習而至於誠化不知為而為之矣禎祥妖孽應各不同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至誠一道流通上下與物無閒故必先知之又曰至誠如神非得已也天地至誠故能成功聖人至誠故能踐形成功踐形自成也自道也自誠自道成已成物非二也一也此皆體夫誠者也不息不貳不已言其誠之専也此誠之功用也若止言誠則無息而已無息非言誠也形容誠之體叚情性耳故又曰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如斯而已學者至此全無着力處非自得之不能知也此言形而上者也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經綸皆治之事經者理其緒而分之綸者比其類而合之也經常也大經者五品之人倫大本者所性之全體也唯聖人之徳極誠無妄故於人倫各盡其當然之實而皆可以為天下後世法所謂經綸之也其於所性之全體無一毫人欲之偽以雜之而天下之道千變萬化皆由此出所謂立之也其於天地之化育則亦其極誠無妄者有黙契焉非但聞見之知而已此皆至誠無妄自然之功用夫豈有所倚著於物而後能哉肫肫懇至貌以經綸而言也淵淵靜深貌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廣大貌以知化而言也其淵其天則非特如之而已固猶實也前章言至聖之徳此章言至誠之道然至誠之道非至聖不能知至聖之徳非至誠不能為則亦非二物矣此篇言聖人天道之極致至此而無以加矣 或問至聖至誠之説曰楊氏以聦明睿知為君徳者得之而未盡其寛裕以下則失之盖聦明睿知者生知安行而首出庶物之姿也容執敬别則仁義禮知之事也經綸以下諸家之説亦或得其文義但不知經綸之為致和立本之為致中知化之為窮理以至於命且上於至誠者無所繋下於焉有所倚者無所属則為不得其綱領耳㳺氏以上章為言至聖之徳下章為言至誠之道者得之其説自徳者其用以下皆善又曰堂堂然流出來焉有所倚 涑水司馬氏曰此以後復論孔子有至誠之徳人莫能知亦莫能掩經猶綱也删詩書定禮樂作春秋賛易道是能經綸天下之大綱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也 馬氏曰大本者性之始所謂中徳也大經者性之成所謂庸徳也唯至誠無息則於大本有以立之於大經則有以經綸之極中庸之效有以知天地之化育然後能賛之也夫焉有所倚者言其不蔽於一曲也肫肫其仁盡人道也淵淵其淵盡地道也浩浩其天盡天道也 山隂陸氏曰知天地之化育賛外也知内也上言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言所以成内此言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言所以成外成内而致外之人也成外而致内之天也然則浩浩其天豈直參之而已 長樂陳氏曰經常也大經大常所謂庸也大本所謂中也天地化育所謂和也方言至誠先庸後中和盖惟至誠為能體常能體常則中立而和達也夫是三者皆誠以為之而不倚乎一偏則無所不備也故肫肫然其仁之純全也淵淵然其淵之幽深也浩浩然其天之廣大也而三才之道非果聦明聖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此於至聖言如天如淵於至誠言其天其淵如則有二其則一而已 莆陽鄭氏曰心無偏倚名曰中此性之中也發而中節名曰和此事之中也凡事失中未有不乖者唯中則和心有偏倚則先有主矣豈能虚應不虚應則不中節何故水随器而有形心随事而有中有主則必固矣豈能随事而得中哉中和雖異名寂感雖殊勢其為中則一也是道也乃感應之根故曰大本乃萬事之常故曰大經唯聖人則能經綸以建是中天貴中氣人貴中徳五行以土為主五聲以宫為君五味以甘為和九疇以皇極為宗天下萬物以中為歸㑹此千萬世所常行者故曰大經反此則為偏頗怪僻之行 晏氏曰天下大經者理之常天下大本者性之中天地化育者命之正能窮理則能經綸天下之大經能盡性則能立天下之大本能至於命則能知天地之化育唯天下至誠則能窮理盡性而至於命其於三者之道全之盡之矣又豈倚於一偏乎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者純之至復性之初純而不雜故曰肫肫其仁淵淵者深之至左右逢原若泉始逹故曰淵淵其淵浩浩者大之至浩然之氣塞乎天地故曰浩浩其天前言賛天地之化育此言知天地之化育盖賛者輔相以道知者黙契於心唯心為能㑹道既能知之必能賛之相為表而已前言溥博如天淵泉如淵今言淵淵其淵浩浩其天盖如天如淵者與易言與天地相似同意其天其淵者與易言與天地準同意 髙要譚氏曰所謂天下至誠者積夫形著明動變化之效而極乎博厚髙明悠乆之道者也是以能經綸天下之大經其倫則三綱其用則九法天下萬世之所行此所謂大經也經綸猶條理大經以為民紀使有條而不紊也是以能立天下之大本至中而不倚至正而不偏天下萬理之所自出此所謂大本也立者建極之謂建立大本以為民極使不至於墮廢也是以能知天地之化育四時所以運行萬物所以化生天地功用者有不能自已此所謂化育也知者明其所以然也明化育之所以然盖裁成輔相之道得參乎其閒故也此三者皆聖人所以立人之道而成位乎天地之閒者其在我則廣大而無私其於物則曲成而不遺尚安有所偏倚哉夫唯無所偏倚則仁之體於是乎可見故曰肫肫其仁肫肫者純全敦厚之稱也仁體最難形容止言其大則不見其本心之㣲止言其㣲則不見其全體之大故孟子嘗觧之曰仁者人也此以肫肫言仁盖明其有純全敦厚之體而本心之㣲全體之大皆可具見孟子之言盖本於此也聖人所以與天地並者仁也仁之體既肫肫然純全而敦厚則夫所謂淵淵浩浩如者皆仁之蓄養成就至於如此也仁之所蓄者極深故曰淵淵其淵言不可測也仁之所養者極大故曰浩浩其天言不可度也淵淵浩浩形容之意亦止是耳而其不可測不可度之處亦終不得而言也夫所謂淵淵浩浩者大而化之之事進乎不可知之神者也唯聖人躬行允蹈親入其閫域然後能知其所至茍不實聦明聖知而達於天徳者則於淵淵浩浩之事未免乎揣度也安能深知其所以然哉 永康陳氏曰子思論夫子至聖之用運而無私要必有藏乎其中者故又言天下之至誠而論其實然不易之理天下之大經自有常序便是經綸天下大經各正其序則大本渾然藏乎其中便是立大本渾然藏乎其中則化育分明在我便是知大經自正化育自行大本運動闔闢渾然而不與之俱徃故曰夫焉有所倚肫肫淵淵浩浩不已之實也其仁其淵其天從而名之也肫肫厚也而有純一之意淵淵深也而有清明之意浩浩廣大也而有運用不已之意此天徳也非固其聦明聖知安得到此地位聦明聖知如上所謂也固退藏於密也惟其運用不已故密不用則昭然矣達如中心達於面目之達達乎此則知乎此矣 莆陽林氏曰夫焉有所倚者言聖人之道中立而無所偏倚如所謂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是也肫肫者渾厚無閒㫁之貌仁即是生生不窮之意堯舜極到處只是一箇仁字盡得如天如淵猶未足發揮聖人尚有比擬於其閒其淵其天直是得聖人極到處茍不㫁然是聦明聖知達天徳者孰能知至誠之説也晉陵錢氏曰唯天下至誠為能有徳至於聖唯誠為能大經若九經大本若脩身以道也又知天地之化育自吾身為之此君子之誠所為異於人唯其所存者大不倚一偏耳是謂至誠為能即之則忳忳焉其仁測之則淵淵然其淵窮之則浩浩然其天固猶自然也達猶至也唯聖人與天同徳乃能知之非常情所識也自聖而歸之誠自誠而歸之天徳此一節謂夫子之聖同於天徳 金華邵氏曰天下至聖其極至於配天若夫天下至誠又不止是天下之大經待之而經綸則顯攝運用之也天下之大本待之而立大本人之性也立則不使之失其固有也天地之化育待之而知化育造化萬物者也知則明其消息之理也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兼三者而備之則所以經綸所以立所以知皆其運量間爾其者指誠而言仁與天淵皆其所自有之物非如天如淵比也君子欲知此理惟固聦明聖知而徳與天為一者能之固如易成性存存之義 新定邵氏曰上章言天下至聖此章言天下至誠明至誠所以為至聖也誠者天之道謂之至誠則純乎天理無纎毫人為之偽者也故天下之大經唯至誠為能經綸之天下之大本唯至誠為能立之天地之化育唯至誠為能知之何謂經綸天下之大經疆理天下綱紀四方使尊卑小大各循其分内外逺近咸得其宜所謂立綱陳紀為萬世法程是也何謂立天下之大本開明天理扶植民彛使人知有禮則生無信不立于以正萬化之原建無窮之基所謂立我烝民莫匪爾極是也何謂知天地之化育仰觀俯察而幽明之故可通原始反終而死生之説可明凡大道化生之機元氣發育之妙無不洞見於方寸所謂通乎晝夜之道而知是也言大經大本而遂及於天地之化育明此道與天地貫通無閒經綸大經植立大本非知化育者不能茍化育之妙未能深知則其所經綸其所植立欲無遺憾不可得也觀隆古帝王功用宏博與天地參後世雖號為賢君設施淺陋終不足以望古則唯天下至誠然後能之信不誣矣夫至誠之用其大如此甞試論是誠之本體夫豈有所倚着然後能爾哉思而得者倚於思也至誠則不思而自得行而至者倚於行也至誠則不行而自至渾然寂然感而遂通驗之觳觫過堂下之時察之匍匐將入井之際一念惻然天機呈露唯見肫肫其仁耳肫肫懇至之貌也視之弗見聼之弗聞莫測其際莫究其極唯見淵淵其淵耳淵淵靜深之貌也洞乎其虚曠乎其達其大無倫其廣無外唯見浩浩其天耳浩浩廣大之貌也向言溥博如天淵泉如淵如之一字猶待比擬今言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則至誠之道即天即淵一體無二是誠也非謏聞寡見所能知抑非徇口耳憑臆度所能知必也聦明聖知達天徳之祕乃能灼知其所以然耳故曰茍不固聦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固猶實也天徳即至誠也天地之化育即天徳之所為也上文兼言天地又並言天淵此獨言天徳舉其大者言之也能達天徳則能知至誠矣能知至誠則能知天地之化育矣能知天地之化育則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矣 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可與入徳矣詩云潛雖㐲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詩曰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詩云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詩曰徳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鄭氏曰禪為絅錦衣之美而君子以絅表之為其文章露見似小人也淡其味似薄也簡而文温而理猶簡而辨直而温也知風之自自謂所從來也三知者皆知其睹末察本探端知緒也入徳入聖人之徳亦孔之昭孔甚也昭明也省不疚疚病也君子自省身無愆病雖不遇世亦無損於已志也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相視也室西北隅謂之屋漏視女在室獨居者猶不愧於屋漏屋漏非有人也况有人乎奏假無言時靡有爭假大也此頌也言奏大樂於宗廟之中人皆肅敬金聲玉色無有言者以時大平合和無所爭也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不顯言顯也辟君也言不顯乎文王之徳諸侯盡法之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予我也懐歸也言我歸其明徳者以其不大聲為嚴厲之色以威我也輶輕也倫猶比也言毛雖輕尚有所比 孔氏曰衣錦尚絅衛風碩人之篇言莊姜初嫁在塗衣著錦衣為其文之大著尚以禪縠為衣以覆錦衣也案詩本文衣錦褧衣此㫁截詩文也潛雖伏矣亦孔之昭詩小雅正月刺幽王之詩喻賢人君子身雖隠而其徳昭著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此大雅抑篇刺厲王之詩詩人意稱王朝小人不敬鬼神視女在廟室尚不愧於屋漏之神奏假無言時靡有爭商頌烈祖美成湯之詩本文云奏假無言無有諠譁之言也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大雅皇矣美文王之詩徳輶如毛大雅烝民美宣王之詩言用徳化民舉行甚易其輕如毛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大雅文王之詩載生也言天之生物寂然無象而物自生也河南程氏曰學始於不欺暗室 又曰不愧屋漏便是箇持養氣象【伊川】 又曰不愧屋漏則心安而體舒 又曰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一則無二三矣言敬無如易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湏是直内乃是主一之義至于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伊川】 又曰聖人脩已以敬以安百姓篤恭而天下平唯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四靈何有不至此體信達順之道聦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饗帝 又曰一道本也知不二本便是篤恭而天下平之道【明道】又曰君子之遇事無巨細一於敬而已簡細故以自崇非敬也飾私知以為竒非敬也要之無敢慢而已語曰居處恭執事敬雖之夷狄不可棄也然則執事敬者固為仁之端也推是心而成之則篤恭而天下平矣【伊川】又曰毛猶有倫入毫釐忽終不盡【明道】又曰聖人之言依本分至大至妙事語之若常此所以味長釋氏之説見得些便驚天動地言語走作却是味短只為乍見如中庸言道只消道無聲無臭四字緫括了多少釋氏言非黄非白非鹹非苦多少言語【伊川】又曰中庸之説其本至於無聲無臭其用至於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自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復歸於無聲無臭此言聖人心要處與佛家之言相反儘敎説無形迹無色其實不過無聲無臭必竟有甚見處大抵語論間不難見如人論金曰黄色此人必是不識金若是識金者更不言設或言時别自有道理張子厚甞謂佛如乍富貧子横渠論此一事甚當【伊川】 横渠張氏曰闇然脩於隠也的然著於外也 藍田吕氏曰自此至篇終言得成反本自内省至於不動而敬不言而信自不動不言至於不大聲以色自不大聲色至於無聲無臭聲臭㣲矣有物而不可見猶曰無之則成一於天可知闇然而日章中有本也的然而日亡暴於外而無實以繼之也故君子貴乎反本君子之道深厚悠逺而有本故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本我心之所固有也習矣而不察日用而不知非失之也不自知其在我爾故君子之學將以求其本心之㣲非聲色臭味之得比不可得而致力焉唯循本以趨之是乃入徳之要推末流之大小則至於本原之淺深其知逺之近歟以見聞之廣動作之利推所從來莫非心之所出其知風之自歟心之精㣲至隠至妙無聲無臭然其理明達暴著若懸日月其知㣲之顯歟凡徳之本不越是矣知此則入徳其㡬矣 一本云自此至篇終凡七引詩皆言徳成反本以盡中庸之道所謂固聦明聖知達天徳者必由是入也推衣錦尚絅之心則所以為己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矣闇然日章為己而中有本者也的然日亡為人而無實以繼之者也故君子之道深厚悠逺而有本所以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此入徳之漸也君子之學視所至而得其所起循其末而見其所本即其著而明其至㣲故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此入徳之門也舜為法於天下我未免為鄉人欲求為舜則不越孝弟而已又求其所以行之則徐行後長者固足謂之弟矣其知逺之近歟墨子兼愛楊子為我其始未有害也其風之末則至於無君無父而近於禽獸伯夷之不屑就以為清柳下恵之不屑去以為和其風之末不免乎隘與不恭君子不由則其端不可不慎也故曰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其知風之自歟鬼神之為徳視之不見聴之不聞然有所謂莫見乎隠莫顯乎㣲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者其知㣲之顯歟三者皆出乎心術而已本心我之所固有者也小人習矣而不察日用而不知其在我者爾君子之學求其本心者也本心之㣲非聲色臭味之比不可得而致力焉唯循本以趨之是乃入徳之要也推潛雖伏矣亦孔之昭之説盖所以養其衣錦尚絅之意而已衣錦尚絅為已者也為已者吾心誠然乎此而已豈繋人之見與不見乎唯内省不疚無惡於吾志斯可矣相在爾室不愧于屋漏者非特無惡於吾志又將達乎神明而無慊者也達乎神明而無慊則其徳有孚矣此所以不動而民敬不言而民信也奏假無言時靡有爭者則徳之有孚非特使民敬信於我而我之徳可使民勸而民威盖徳之孚者養人於義理之中知善為可慕而遷之知不善為可恥而逺之豈待賞之怒之而後然哉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者盖要其所以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不賞而勸不怒而威豈有他哉在徳而已君子之善與人同合内外之道則為徳非特成已將以成物故君子言貨色之欲親長之私必達於天下而後己豈非篤恭而天下平者哉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者又明徳之化民不在乎聲音笑貌之間莫非至誠孚達而已徳輶如毛者言人之所以不為徳者以徳為重而難舉也如童而知愛其親長而知敬其兄此不肖之夫婦之所能行其輕而易舉也如此而已何憚不為哉雖然謂之徳者猶誠之者也未至乎誠也若至乎誠則與天為一所謂徳者乃理之所必然如春生夏長日徃月來之比無意無我非勉非思渾然不可得而名者也聲臭之於形㣲矣有物而不可見猶曰無之則上天之事可知矣中庸之書其始也言天命之謂性其卒也言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盖言此道出於天不及於天則為未至如乾之徳曰大哉坤之徳曰至哉至者至乾之大而後已也其篇之中言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及言天下至聖則曰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及其終則曰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又曰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動也言也行也世以為法則猶在法度之間也莫不敬莫不信莫不説則忘乎法度而猶有言動之迹存焉至乎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不賞而勸不怒而威則徳孚於人而忘乎言動矣然猶有徳之聲色存焉至于不大聲色然後可以入乎無聲無臭而誠一於天此中庸之終也 建安㳺氏曰自此以下皆言中庸之道以至誠為至也君子用心於内故闇然而日章作徳而休也小人用心於外故的然而日亡作偽而拙也無藏於中無交於物泊然純素獨與神明居此淡也然因性而已故不厭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此簡也然循理而已故文其心順其氣平其容婉其色愉薰然慈仁此温也然行而宜之故理淡而不厭天徳也簡而文地徳也温而理人徳也若是為成徳若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者入徳之途也欲治其國先齊其家知逺之近也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可不謂近矣乎欲齊其家先脩其身知風之自也易於家人曰風自火出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可不謂所自乎欲脩其身先正其心知㣲之顯也夫道視之不見聴之不聞而常不離心術日用之間可不謂顯矣乎知所以入徳則成徳其庶幾乎正心之道誠意而已故繼言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所不見乎言慎獨不息則乆乆則天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天則神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言不怒之威嚴於鈇鉞也徳至於神則甚顯而明親譽息矣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夫何為哉恭己正南靣而已豈徒見於聲音顔色之間哉盖明徳化民之本也聲音顔色之於化民末也故君子務本而已所謂徳者非甚髙而難知也甚逺而難至也舉之則是故曰徳輶如毛既已有所舉矣則必思而得勉而中是人道而有對也故曰毛猶有倫若夫誠之至則無思無為從容中道是天道也故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無聲無臭離人而立於獨矣是天命之性也故曰中庸於是終焉延平楊氏曰君子之道充諸内而巳故闇然而日章小人騖於外不孚其實故的然而日亡此衣錦所以尚絅而惡其文之著也淡疑於可厭簡疑於不文温疑於不理淡簡温所謂闇然也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則闇然而章矣此充養尚絅之至也知逺之近天下本諸身也知風之自由必擇中也知㣲之顯必慎其獨也世之流風皆有所自清之隘和之不恭知其自此則君子不由也夫如是乃可與入徳矣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則㣲而顯可知矣夫道不可湏臾離也惟慎獨為能終之故曰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所不見乎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盖言慎獨也動而天下道之言而天下則之形於言動而天下從之也大而化之則言動不形而人敬信望之恍惚前後雖欲從之末由也已而其卒也至於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篤恭而天下平國非政刑所及也記曰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合乎神天亦唯誠而已君子之慎其獨不欺於屋漏則其誠至矣誠於此動於彼盖天之道也是豈聲音笑貌之所能為哉所懐者明徳而已徳者得於心之所同然者也雖夫婦之愚與有焉其輶如毛舉之易勝也而人莫能舉之者無誠心而已徳輶如毛未至於無偏猶有徳也有而不化非其至也故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然後為至自天命之謂性至萬物育焉中庸一篇之體要也大經庸也大本中也天地之化育和也三者皆天也豈人之私知所能與哉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循而達之於天下脩道之敎也夫道不可湏臾離也以其無適而非道也故於不聞不睹必恐懼戒慎焉所以慎其獨也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其充此之謂乎夫如是誠之至也故合乎神天而卒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盖道本乎天而其卒也反乎天兹其所以為至也又曰孟子言大人正已而物正荆公却云正已而不期於正物則無義正已而必期於正物則無命若如所論孟子自當言正已以正物不應言正已而物正矣物正物自正也大人只知正己而已若物之正何可必乎唯能正已物自然正此乃篤恭而天下平之意荆公之學本不知此 河東侯氏曰古之學者為己率吾性以達天理自可欲之善至於不可知之神非由外鑠我也如身日長而不自覺焉原泉混混不舎晝夜有本者如是也故闇然而日章小人之學為人蹇淺虚浮色取仁而行違居之不疑如火銷膏而不自知焉如七八之間雨集溝澮皆盈其涸也可立而待故的然而日亡衣錦尚絅絅衣之表也必表而出之是也衣錦而尚絅所以惡其文之著也文非本故也君子之道也淡而不厭淡無味可悦其理易直故不厭簡非繁華質而有理故曰文温非險詖之邪純而和粹故曰理知逺之近知本諸身也知風之自知過不及也知㣲之顯知脩省也如此則入徳之自也内不足者急於人知沛然有餘厥聞四馳舜自側㣲而登庸潛雖伏矣亦孔之昭也亦㣲之顯誠之不可揜之道也内省不疚不欺天也行有不慊於心則餒惡於志也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人之所不見者屋漏也君子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不愧屋漏也不愧屋漏與慎獨不同慎獨學者之事不愧屋漏近於誠而未至也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則誠矣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正已而物正成已所以成物也詩曰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夫何為哉恭已正南靣而已矣詩云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王者之民皥皥如也惡知乎所謂聲色者然哉故詩曰徳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輶至輕也毛至㣲也猶有輕重毛髪之倫可擬可象者存焉是猶化民而不大聲色者也若夫上天之載則無聲無臭莫可得而擬議非無物也所謂焉有所倚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大而不可載小而不可破無物不該焉故也中庸之書自天命之謂性至孰能知之其理無精粗之殊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敎言其始也本也至於茍不固聦眀聖知達天徳者孰能知之言其成也終也所謂物之終始也天之道人之事合内外之道故時措之宜也君子之能事畢矣古所傳者中庸之書終也自衣錦尚絅無聲無臭至矣子思再叙入徳成徳之序也自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敎有諸已而後方能入徳充實輝光而後至於不可知之神神則誠而無肫肫淵淵浩浩其仁其淵其天也故曰無聲無臭至矣無聲也無臭也猶無方也無體也云爾子思之書中庸也始於寂然不動中則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及其至也退藏於密以神明其徳復於天命反其本而已其意義無窮非玩味力索莫能得之知之者其唯文王乎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如斯而已知之者其唯文王乎 新安朱氏曰此第三十三章前章言聖人之徳極其盛矣此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極也詩國風衛碩人鄭之丰皆作衣錦褧衣褧絅同禪衣也尚加也古之學者為己故其立心如此尚絅故闇然衣錦故有日章之實淡簡温絅之襲於外也不厭而文且理焉錦之美在中也小人反是則暴於外而無實以繼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逺之近見於彼者由於此也風之自著乎外者本乎内也㣲之顯有諸内者形諸外也有為己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則知所謹而可入徳矣故下文引詩潛雖伏矣亦孔之昭言慎獨之事承上文莫見乎隠莫顯乎㣲也無惡於志猶言無愧於心此君子慎獨之事也引詩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慎恐懼無時不然不待言動而後敬信則其為己之功益加密矣故下文引奏假無言時靡有爭并言其效奏進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進而感格於神明之際極其誠敬無有言説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鈇莝斫刀也鉞斧也不顯惟徳不顯説見二十六章此借引以為幽深逺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顯之徳而諸侯法之則其徳愈深而效愈逺矣篤厚也篤恭言不顯其敬也篤恭而天下平乃聖人至徳淵㣲自然之應中庸之極功也引詩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以明上文所謂不顯之徳者正以其不大聲與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為聲色乃化民之末務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則猶有聲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顯之妙不若烝民之詩所言徳輶如毛則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為謂之毛則猶有可比者是亦未盡其妙不若文王之詩所言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然後乃為不顯之至耳盖聲臭有氣無形在物最為㣲妙而猶曰無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顯篤恭之妙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後為至也子思因前章極致之言反求其本復自下學為己慎獨之事推而言之以馴致乎篤恭而天下平之盛又賛其妙至於無聲無臭而後已焉盖舉一篇之要而約言之其反復丁寜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學者其可不盡心乎 或問卒章之説曰承上三章既言聖人之徳而極其盛矣子思懼夫學者求之於髙逺妙之域輕自大而反失之也故反於其至近者而言之以示入徳之方欲學者先知用心於内不求人知然後可以慎獨誠身而馴致乎其極也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而其所以平無聲臭之可尋此至誠盛徳自然之效而中庸之極功也故以是而終篇焉盖以一篇而論之則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脩道之敎與夫天地之所以位萬物之所以育者於此可見其實徳以此章論之則所謂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者於此可見其成功皆非空言也然其所以入乎此者則無他焉亦曰反身以慎獨而已矣故首章已發其意此章又申明而極言之其旨深哉其曰不顯亦充尚絅之心以至其極耳與詩之訓義不同盖亦假借而言若大學敬止之例 又曰諸説程子至矣吕氏既失其章㫖又不得其綱領條貫而於文義尢多未當如此章承上文聖誠之極致而反之以本乎下學之初心遂推言之以至其極而後已也而以為皆言徳成反本之事則既失其章㫖矣此章凡八引詩自衣錦尚絅以至不顯惟徳凡五條始學成徳疏密淺深之序也自不大聲以色以至無聲無臭凡三條皆所以賛夫不顯之徳也今以不顯惟徳通前三義而并言之又以後三條者亦通為進徳工夫淺深次第則又失其條理矣至以知風之自為知見聞動作皆由心出以知㣲之顯為知心之精㣲明達暴著以不動而敬不言而信為人敬信之以貨色親長達諸天下為篤恭而天下平以徳為誠之之事而猶有聲色至於無聲無臭然後誠一於天則又文義之未當者然也然近世説者乃有深取乎其知風之自之説而以為非大程夫子不能言者盖習於佛氏作用是性之談而不察乎了翁序文之誤耳學之不講其陋至此亦可憐也㳺氏所謂無藏於中無交於物泊然純素獨與神明居所謂離人而立於獨者皆非儒者之言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則又審於接物之事而非簡之謂也其論三知未免牽合之病其論徳輶如毛以下則其失與吕氏同楊氏知風之自與吕氏舊本之說略同而取證又皆大逺要當參取吕氏改本去其所謂見聞者而益以言語之得失動作之是非皆知其有所從來而不可不謹則庶乎其可耳以徳輶如毛為有徳而未化則又吕㳺之失也侯氏説多疏闊唯以此章為再叙入徳成徳之序者獨為得之也 又曰知風之自凡事自有箇來處所以與㣲之顯厮對着 兼山郭氏曰大凡欲人之敬敬先於動可也欲人之信信先於言可也不如是雖家至户曉訓告命令靡所不至民不違而去之者鮮矣是謂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者也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人知之亦為之人不知亦為之天之大反之於一心萬物之衆反之於一身既而無我也無物也意必固我一物不存焉故能篤恭而天下平也君子篤恭而天下平是以聲色之為末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此之謂也且天之生物未嘗與物私而風雨之所膏寒暑之所成日月之所照霜露之所化未嘗一物遺者何哉以其大且一也反求其大廓然無外物與無極宜若不與物交而造化之功品物咸遂若有期㑹相應亘古今而不窮然後可知上天之載與夫中庸之所以為中庸也 江陵項氏曰此一章自其用功於隠至發見於費者而緫言之其末復歸於隠正與本篇自天命之謂性至茍不固聦明聖知達天徳者其孰能知之相對盖以一章具一篇之義也 又曰淡而不厭無味而味自長也簡而文無文而文自著也温而理不肅而成不嚴而治也 又曰知逺之近言乎天下之本也知風之自言動之機也知㣲之顯言潛雖伏矣之事也即以上四章之意反覆言之耳 髙要譚氏曰中庸之書始以慎獨終以慎獨始以慎獨者欲立其本以應事於外終以慎獨者極其大歸而合理於天則淵淵浩浩之體可以心識不可以説盡也夫文者美在外也惡文之著惡其飾外而忘本失實也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務本務實故美在其中而暢於四肢也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無實無本故外雖飾偽而良心内䘮也君子所尚皆本也故淡而不厭則真實而可乆也簡而文則存諸中者有要而於外者自然成理也温而理則和順積中而施為皆當也此其所以闇然自晦而愈不可揜也小人反是此其所以的然自表而愈無所據也復本之要在乎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所謂逺者萬理之散在天下是也所謂近者本心之在我是也知天下萬理皆緫㑹乎吾之本心此即知逺之近也所謂風者施化於外是也所謂自者本心所在是也知施化之用皆本心之所出即知風之自也所謂㣲者本心所存人不得見唯我自知是也所謂顯者幾㣲露無隠不見人皆知之是也知内之所存終必露不可得而揜此即知㣲之顯也知此三者之理然後能見本心故處而於徳之奥有所從入故曰可與入徳矣三知者復本之要也唯君子知此三者之理所以嘗用力於人所不見之處故知隠伏之孔昭夫然後能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在人所不見之處尤切兢也知屋漏之不可有愧夫然後能篤誠於言動未發之前而使人敬信於言動未形之始也知至靜無言可使不爭夫然後能淵黙存誠無物無我使善者見之樂不善者見之愧而不必賞之勸刑之威也知不顯之為徳百辟自然儀刑夫然後能篤恭於内對越在天純一不雜使天下化之皆知反身自求各止其分而無不平也凡是數者皆由三知以入徳者也於是又推其精㣲至於不大聲色知聲色之為末則知本心所存之㣲雖聲色之不大未足為喻也於是又益推其精㣲至於徳之易舉其輕如毛如毛雖細㣲尚有倫理之可見則知本心之所存㣲而又㣲雖毛之細亦未足以為喻也於是又從而更推精㣲之極至於無聲無臭盖無聲可聞無臭可知天之事也本心所存其㣲至此則與天為一不可以有加矣三衢周氏曰自此以下凡八引詩或疑其無序不知所以證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與夫誠者誠之者其説甚明第學者未深考爾茍明其序則一篇之意燦然矣衣錦尚絅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此脩身之證也君子之學為己不患人之不已知故衣錦尚絅惡其文之昭著然誠之所發終不可掩所以闇然而日章小人之學為人掩其不善而著其善惟恐人之不知故心勞日拙人之視已如見其肺肝所以的然而日亡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此闇然日章之道其徳參乎天地者也雖淡而不厭以言其易而可親雖簡而有文以言其居之以敬雖温而能理以言其中和之徳足以立天地育萬物是三者若逺而近若風有自若㣲而顯知其逺者必自邇斯能極於博厚知家人之象風自火出斯能極於明誠知莫顯乎㣲之不可揜斯能極於高明夫是之謂可與入徳必言知者其要在於致知知而不至者有矣未有不知而能至者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此自近自内自㣲之諭也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志者心之所之也志無所惡則内省吾心無所慊愧矣此君子謹獨之學用力於人所不見之地非人所能及也故曰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此齊家之證也屋漏者室之西北隅既祭猶敬心無愧於幽明則闇室無所欺矣故其處家也言必有物行必有恒不動而人莫不敬不言而人莫不信其誠之至乎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治國之道莫大乎賞罰固足以示勸懲矣至於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如在宗廟之中自生肅敬之心此誠之所格非賞罰之所及也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此平天下之證也平天下者豈以力服人哉不顯惟徳百辟自然儀刑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不顯者闇然日章之道其舜之恭已無為文王之不識不知者乎是故篤恭而天下平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此特言誠也誠之為徳以已昭昭使人昭昭豈可以聲音笑貌為哉徳輶如毛仲山甫舉之固為明哲君子然猶有倫之可見未足以為至此證誠之也惟天運於上於穆不已無聲臭可聴聞如文王之純亦不已然後為至此證誠者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故内省察而不疚焉以其不疚故無惡於志言心之所之未始有惡也為善於顯明之中者易為善於幽隠之中者難故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經曰戒慎其所不睹與此同意動而敬言而信賞而勸怒而威末矣唯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不賞而勸不怒而威然後為至怒必以鈇鉞為言者先王之所以飾怒是也篤恭謂篤厚於恭也不大聲以色言化民以徳也無聲無臭言化民以道也聲之化民則聞而化色之化民則見而化聲色非不可以化民也特非化民之本爾 長樂陳氏曰上言至誠如是其至簡復何言哉世之人所以每每不誠者非不知中庸之本乎誠也亦非不知誠之可以有為也苐從事於外也速而致力於内也寡故誠不至而徳不誠中庸之書終言成效亦足矣而此所以言恐人之不知所以為誠也故據詩委曲以諭之然自衣錦尚絅至終篇大抵不過欲人致力於内而不必從事於外也惟惡其文之著故曰闇然而日章與的然日亡異矣淡而不至乎厭簡而能文温而能理及夫三知入徳雖伏而昭内省不疚屋漏不愧皆欲致力於内而已夫不必動而敬不必言而信不必賞而勸不必怒而威豈必從事於外哉篤恭而天下自平耳嗚呼聲色不可以化民而從事於外者果何為哉徳輶如毛固美矣而毛猶有倫不若無聲無臭之為至也然則為中庸者致力於内而已 山隂陸氏曰簡疑於不文温疑於不理簡而文温而理至矣知逺之近所謂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知風之自所謂關睢后妃之徳也風之始也知㣲之顯所謂莫顯乎㣲是也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知所謂逺者在此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知所謂顯者在此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知所謂風之自者在此夫如是可與入徳矣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言雖心之所之不萌惡也與形而後絶之異矣 范陽張氏曰子思中庸大抵以戒慎不睹恐懼不聞為入徳之階故言之重辭之何止三致意乎縱横反覆無非此理而已既言闇然日章之理矣言内省不疚之理矣今又言君子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故舉詩不愧屋漏以證之 又曰或見而敬或不見而章或言而民莫不信或言而世為天下則或不言而信或動而世為天下道或不動而變或行而世為天下法或行而民莫不説或無為而成或不賞而勸或不怒而威卷舒闔闢縱横上下無不可者則以㣲之顯誠之不可掩也如此不大聲以色者是其意専於徳而不俟形於動言賞罰聲色之間而天下自化也孰為徳乎即戒慎恐懼不睹不聞是也養之既乆功深力到舉意即成未萌即應所以不動不言不賞不怒而敬且信勸且威也其效如此天下必以為難到也聖人乃曰徳輶如毛其意謂誰不能舉之乎其要止在戒慎恐懼此亦人之所易為也毛猶有倫是徳猶有形象也自徳而上即喜怒哀樂未發以前也此豈有形象哉此天命之性也學不到此奚足為中庸 莆陽鄭氏曰夫行逺者必自邇察乎天地其造端必出於夫婦行乎天下其所推不出於閨門本立而後道生若舎近而務逺則無本矣故曰知逺之近天下風俗皆有所自黄老之説自於竇太后曹相國方士神仙自於秦皇漢武清談自於王何浮屠自於漢明帝楚王英邪説一勝千載頽風孟子距楊墨韓退之斥佛老恐其為千載風俗害也故曰知風之自人皆知㣲之㣲不知㣲之顯夫所謂㣲之顯何也日用之道也道雖精㣲而百姓之所日用夫子曰誰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易曰百姓日用而不知孟子曰行焉不知習焉不察君子下學上達不敢忽其日用顯顯者故曰知㣲之顯 海陵顧氏曰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者君子内自省察無所疚病又無過惡於其志是盖能知顯㣲本者也相在爾室者視爾室中助祭之人皆怠慢無肅敬之心尚不愧於屋漏之神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者聲色之事以徳校之乃化民之末也化民當以徳為本毛尚有倫以其有形體徳固無形而易舉也上天以生成為事無聞其聲音無知其氣臭窈然無象天下之物自然生成 涑水司馬氏曰茍内省不疚雖謗議沸騰刑禍交至亦非其所惡也 莆陽林氏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奏大樂而無諠譁之聲者是寫出太平氣象正属四方無侮無拂之時是時也天下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畏也此唯堯舜成康可以當此不顯言其甚顯也人君有甚顯之徳則左右公卿之人皆儀刑之君子篤恭而天下平盖自我一人正心誠意則左右近習可化則朝廷之上可化則都鄙之間可化豈不謂之篤恭而天下平乎晉陵錢氏曰此七節言君子之徳不著於外極於天下之無聲臭故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的然顯然也温而理温猶和也理猶治也逺之近風之自自外而知之㣲之顯自内而知之無惡於志志猶記也雖有人志之君子所不惡言屋漏則通於天所當愧也不大聲以色言大舜文王之明徳所以廣大其聲譽者不以顔色故夫子云聲與色皆末也 晏氏曰淡者所以合乎天不厭者所以通乎人淡而不厭則天人兼備矣簡者居其實而略文者摭其華而詳簡而文則華實相副矣温者以仁存心理者以義制事温而理則仁義並行矣盡此三道者全徳之人也入徳盖由君子之道而入聖人之徳也自敬者不敢慢於人故雖不動而人皆敬之况於有動乎自信者不敢詐於人故雖不言而人皆信之况於有言乎上文言内省不疚而繼之以此盖欲其以自敬自信為克爾説者謂篤恭者厚於恭而無所薄之謂也此説非矣是不知經者之談表記不云乎君子篤以不揜恭以逺耻則篤也恭也分而為二矣盖篤以篤實在内言其徳也恭以恭遜在外言其行也有覺徳行四國順之此天下所以平歟 建安真氏曰引詩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明雖潛深隠伏之地而其昭著章灼有不可掩者故君子内省而不疚無愧於心苟人心至靈毫髪之㣲少有自欺必有不能慊於中者此所謂疚也此所謂惡也惟夫處幽如顯視獨如衆反之於己無所疚惡也此君子之所以大過人而人之所不能及也又謂於處室之時當無媿於屋漏故君子靜而常敬黙而常信不待動作語言而後見也存養之功至此非盛徳其孰能之乎 蔡氏曰衣錦尚絅至可與入徳矣言戒謹恐懼之事潛雖伏矣至人之所不見乎言謹獨之事相在爾室至不言而信言家齊之事奏假無言至威於鈇鉞言國治之事不顯惟徳至天下平言天下平之事故於家則不言民於國則稱民至篤恭而天下平則直言天下矣予懐明徳至無聲無臭至矣言君子道徳精至人道之極致也知逺之近知風之自外必由乎内也知㣲之顯内必著乎外也言能知夫内外輕重之至則可許以入徳之事矣 錢塘于氏曰入徳之門知逺之近必由此以之彼知風之自必由内以達外知㣲之顯必知天下之顯本乎㣲能知近而知自則是知㣲也近而逺自而風則是㣲之顯也故知㣲之顯一句異於逺之近風之自也知㣲之顯非慎獨之學不能造也 延平周氏曰以聲色而方於徳則徳為本以徳而方於道則道為妙盖毛譬則徳也上天譬則道也毛雖㣲然未免乎有體有體故有倫唯上天之造始則不唯無體而又且無聲無臭也 新定邵氏曰君子之道謙冲務實不求人之我知也而芬芳外達人自知之故在已雖闇然自晦而其道日彰而不可揜小人之道誇詡衒耀唯恐人之不我知也而行潦無本涸可立待故在已雖的然自彰而其道日亡而不可乆孟子聲聞過情一章即所以推明此意正月之詩所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此即淵魚喻謂魚潛于淵冝若人所不見矣而終不免於網罟之患則以其實有此魚終不能逃人之知也君子而審乎此則反觀内省實無一毫之疚病可也一毫隠於方寸人之視之如見其肺肝亦猶此魚雖伏而甚昭也豈不凛乎可懼哉 君子徳化所感不賞而民自勸於為善不怒而民自威於鈇鉞盖人心均有此天理宗廟之中未施敬而民敬墟墓之間未施哀而民哀何待賞而後勸乎訟而有愧者望賢者室廬而遽返身為不義者不畏其罪而畏賢者之知何待怒而後威乎夫其随觸而感與夫鄉閭所敬者其所興起其所愧惕猶且若此而况君國子民者躬率表倡於其上則其感化之效又當若何耶 載字訓詁不同文王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説詩者曰載事也釋中庸者音栽謂天之造生萬物也以愚觀之俱所未安載猶地載神氣之載言上天所載之道無聲無臭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三十七 宋 衛湜 撰 表記第三十三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表記者以其記君子之德見於儀表也此於别録屬通論 藍田吕氏曰禮記名篇亦多取篇中字為目如檀弓玉藻緇衣之類此篇論仁為多而篇中有云仁者天下之表恐取此義以名篇 嚴陵方氏曰表者裏之外也故凡欲自明於外而期物之取正者皆謂之表經言表微傳言表道皆以是而已孔子體道而不行乎世然無以自明而莫之取正焉於是立言以表之則門弟子不可以不記也故名其篇曰表記 子言之歸乎君子隱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 鄭氏曰此孔子行應聘諸侯莫能用己心厭倦之辭也厲謂嚴顔色 孔氏曰於時孔子身在他國不被任用故稱歸乎皇氏曰此篇稱子言之凡八皆是發端起義事之頭首記者詳之故稱子言之若於子言之下更廣開其事或曲說其理則直稱子曰 藍田吕氏曰自此至瀆則不告一章大指言敬而已歸乎者孔子厯聘諸侯諸侯莫能用知道之不行將歸老於魯之言如在陳則曰歸與歸與者也隱而顯者潛雖伏矣亦孔之昭者也不矜而莊者子懐明德不大聲以色者也不厲而威者德威惟畏者也不言而信者四時行焉百物生焉者也聖人之於天下豈恝然無心哉博施濟衆雖堯舜不能無病況孔子不得其時者乎故其始也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又曰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及其終也知天意所在而廢興有命乃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又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然後浩然有歸志矣蓋聖人之德要其歸也天而已矣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不識不知尚何矜厲之有哉故曰天何言哉又曰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其是之謂乎 馬氏曰隱者其迹顯者其名其迹隱於幽其名聞於人以其德藴於中輝光發於外夫唯德藴於中而輝光發於外故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矜所以自飾而欲人之敬厲所以自嚴而欲人之畏言所以自宣而欲人之信故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則至德黙喻於心也不矜不厲不言所謂隐也莊威信所謂顯也 延平周氏曰君子隱而顯隱則神也顯則明也既隱而顯則復推其始之所以隱而顯者在乎不矜而自莊不厲而自威不言而自信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者蓋既神而明則復推其始之所以神而明者在乎黙而成之而不言而信與此同意 延平黄氏曰不矜而莊人之道也不言而信天之道也不厲而威神之道也 講義曰孔子厯聘天下而無一用故至是而有歸乎之歎孰知夫不用之用其為用尤大也身不容於一時而道可傳於萬世賞罰之柄不及一施設而春秋之筆削澟澟乎為千載之懲勸是所謂隱也而有至顯者存所謂不矜不厲也而有莊且威者寓不言也而有所謂莫不信者在夫子至是而歸於魯雖不用無憾矣 子曰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是故君子貎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甫刑云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 鄭氏曰失謂失其容止之節也玉藻曰足容重色容莊口容止甫刑尚書篇名忌之言戒也言己外敬而心戒慎則無有可擇之言加於身也 孔氏曰此一經廣明君子之德甫刑吕刑也今尚書躬作身字 藍田吕氏曰修身之要有三貌也色也言也曽子告孟敬子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出辭氣正顔色而已冠義曰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若巧言令色足恭則反是者也所謂足者舉動是也舉動即貌也主於足故言足也色者顔色見於面目者也口者言辭是也修此三者敬而已矣不敬則失之故貌敬則足畏也色敬則足憚也言敬則足信也長樂陳氏曰孔子先言其所難勉者所以盡道又繼之以其所易為者所以盡教則必矜而莊故不失足於人而貎足畏必厲而威故不失色於人而色足憚必言而信故不失口於人而言足信凡此所以盡教而已 嚴陵方氏曰三者得失皆由於動夫静所以處已動所以接人故每以不失於人為言焉此止引擇言以證之者以駟不及舌人之失尤在於言故也 清江劉氏曰足者足恭也色者令色也口巧言也此仲尼所與左丘明同其恥之三事也故下自解之曰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信則不巧矣憚則不令矣畏則不足矣注乃云足容色容口容非也馬氏曰見其有所可行而不慮其所可止則失足於人見其所可喜而不慮其所可怒則失色於人也見其所可語而不慮其所可黙則失口於人也行止視所可不失足於人喜怒視所可不失色於人語黙視所可不失口於人蓋進以禮退以義此不失足於人也端冕則有敬色衰絰則有哀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此不失色於人也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此不失口於人也不矜而莊不言而信不厲而威此言其大也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此言其應物也與夫中庸所謂言而世為天下則行而世為天下法又曰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不怒而民威於鈇鉞其意同也此三者雖不同而其要在乎敬慎而已 子曰裼襲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瀆也子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朝極辨不繼之以倦 鄭氏曰不相因者以其或以裼為敬或以襲為敬禮盛者以襲為敬執玉龜之屬是也禮不盛者以裼為敬受饗是也極猶盡也辨分别政事也 孔氏曰以前經云貌足畏色足憚故此經云毋相瀆又明行敬不可樂倦也行禮之時禮不盛則露見裼衣禮盛則重襲上服是行禮初盛則襲衣禮不盛則裼衣是裼襲不相因也所以然者欲使人民無相䙝瀆使禮相變革也案聘禮賔初行聘時則襲故聘禮云賔襲執圭是也至聘訖受饗之時賓裼奉束帛加璧行饗聘為禮盛故襲饗為禮不盛故裼聘時有玉故云執玉也玉藻曰執玉龜襲故云之屬也案行饗執璧亦是玉於時裼衣者比聘時執玉為輕故也又賔介自相授玉之時介禮輕裼而執圭以授賔賔禮重則襲而後受圭是賔與介亦裼襲不相因故聘禮云上介不襲執圭屈繅授賔賔襲執圭是也 藍田吕氏曰禮者節文而已節文不明慢瀆所由生也衣裘之閒以襲裼為之節文故凡服裘者必有衣以裼之裘䙝服也不可以敬事故有衣以覆之也不袒則謂之襲襲充美也袒謂之裼裼見美也謂裘之文飾也不文飾也不裼故犬羊之裘不襲也不相因者或以裼為敬或以襲為敬也禮盛者不文則以襲為敬如大裘不裼及尸襲聘禮賔襲執圭弔則襲是也禮不盛者尚文故以裼為敬如君在則裼無事則裼受饗之時賔裼奉束帛加璧是也極敬者誠意至也極辨者節文明也祭者竭吾誠意以求乎神猶恐未盡也故齊三日必見其所祭者立而詘進而愉退立如受命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如是則然後可以饗親茍至於樂則敬弛弛則忘之矣朝廷之禮所以别嫌明微正名分以尊君者也故有外朝内朝之政左右九棘面三槐左嘉石右肺石以别公卿大夫諸侯及羣士羣吏之位以致民而詢焉及辨貴賤之等叙羣吏之治其儀也有不厯位而相言也不踰階而相揖也如此然後君臣之分明邦國之政行茍至於倦則入於茍簡入於茍簡而欲求治者未之有也 嚴陵方氏曰古者長民衣服不貳故其效至於民德歸壹則裼襲不相因欲民之毋相瀆固其理也裼襲見曲禮及玉藻解 山陰陸氏曰一襲一裼非相因也若聘禮賔襲執玉至受饗賔裼奉束帛加璧是也相因謂若裼襲矣又裼襲也是之謂瀆朝可以辨君臣之義盡矣覲是也故曰覲之言勤也所謂不繼以倦 石林葉氏曰禮有以裼為貴者文也文在外以顯諸仁禮有以襲為貴者質也質在内以藏諸用文質所事各因其事民所以不相瀆也禮之體無不敬而極者在祭故樂以迎來哀以送往非繼以樂也禮之用無不辨而極者在朝故日中而退非繼以倦也臨川王氏曰表記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祭義曰祭之日樂與哀半何以不同曰不繼以樂者樂之在身哀與樂半者樂之在親也 金華應氏曰極者竭盡而無餘之辭繼者前竭而後承之謂蓋報本始通肹蠁莫重乎祭一毫不敬則曠而不接矣其可以樂而散其志乎正名分出政令者莫嚴於朝一事不辨則紊而不治矣其可以倦而懈於事乎不繼之者竭力以畢事而不敢以此終也講義曰謂之極敬則敬之所施特盡於此而始終當一於敬毋或繼之以樂樂則志於忘敬而非敬之極故也謂之極辨則辨之所施特盡於此而始終當一於辨毋或繼之以倦倦則志於忘辨而非辨之極故也 子曰君子慎以辟禍篤以不揜恭以逺恥子曰君子莊敬日强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子曰齊戒以事鬼神擇日月以見君恐民之不敬也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 鄭氏曰篤厚也揜猶困迫也肆猶放恣也偷茍且也儳焉可輕賤之貌也如不終日言人而無禮死無時擇日月以見君謂臣在邑竟者狎侮死焉而不畏於無敬心也 孔氏曰君子篤厚行於善道不使揜逼而被困迫也莊敬日强又廣明恭敬之事言恒能莊敬故德業日强安樂放恣則其情性日為茍且也君子常行善道不以一日之間使其身儳焉可輕賤如小人不能終竟一日也言不得長久也朝廷之臣毎日朝君何得云擇日月故鄭知在邑竟或擇日出使在外或食邑别都見君須擇日月也既明君子恒行恭敬又明小人唯好狎侮言小人遞相輕狎侮慢相侵雖有死焉禍害而不知畏懼也 横渠張氏曰篤謂篤實篤實則自有光輝如何可揜與誠之不可揜其義同莊敬之事日欲勉强為之安肆奉養之事日欲偷且偷言不以為急也君子莊敬日强始則須拳拳服膺出於牽强至於中禮却從容如此方是為己之學德信則不怒而威狎侮雖死而不畏 藍田吕氏曰慎篤恭三者皆行之敬也慎其行則寡過況於禍乎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不信而取禍者也篤其行則誠著何事於揜乎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及見君子則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不篤而好揜者也恭其行則人敬則何事於恥乎侮人者人亦侮之不恭而近恥者也莊敬者人所難持非勉强日進則身不能以自立安肆人所易縱唯茍且日忘則欲不能以自制蓋莊敬主於禮安肆主於欲偷之為言茍且也如衞公子荆善居室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茍完矣富有曰茍美矣此之謂安肆日偷或以謂莊敬則日能自强安肆則日入偷惰然非君子之事義不可行由是二者故德義可尊進退可度不至於陵節犯分如不能容其身也儳讀如毋儳言之儳陵節犯分之謂也七日戒三日齋竭誠盡慎以事鬼神民猶以不見不聞為可欺也事君盡禮擇日月以見君民猶有不敬其上者故君子之使民敬必先斯二者人之所以狎侮者以其不足畏也至於死猶不知者有所恃而無所忌猶狎於水而溺於水也狃於不足畏卒至於可畏可不慎乎 馬氏曰禍者起於微而生於人之所自忽故君子慎以避之篤者居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處其華則輝光發於外而人之不能揜也恭則不侮不侮於人則人不侮於己故恭以逺恥莊敬所以自强而有進德之漸故莊敬日强强則有自立之意安肆所以自弃而有敗度之漸故安肆日偷夫唯莊敬日强安肆日偷故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事鬼神擇日月見君齊戒互文以見之也 石林葉氏曰慎以避禍者仁也篤而不揜者信也恭以逺恥者禮也事鬼神則致敬於幽者也故主言齊戒見君則致敬於明者也故主言日月 嚴陵方氏曰莊敬日强者進於勤也安肆日偷者薄於怠也儳有競疾意君子之身常優游而不迫寛裕而有餘雖一日之間亦未嘗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也而況終身者乎如不終日以其競疾而無樂於生之意故不終日也玉藻言將適公所宿齊戒則見君者非不齊戒周官言祭祀前期十日帥執事而十日遂戒則事鬼神者非不擇日月而此以鬼神言齊戒於君言日月者蓋齊戒在人日月在天神道至幽故主言在人者以明之君道至明故主言在天者以神之亦各有所當也且神道至幽人之於神不可瀆也必有事焉然後齊戒故鬼神必言事而不可以言見君道至明臣之於君無適而非事也必欲見之乃擇日月故君止言見而不必言事雖然在朝之臣則皆見君矣而此乃言擇者先儒謂在邑竟是也書曰德盛不狎侮蓋德盛者有道之士也唯有道之士乃能尊主故狎侮之人雖死不畏也 延平周氏曰莊敬日强可以言君子安肆日偷亦言君子者謂雖為君子果莊敬則日入於强或安肆則日入於偷 廬陸胡氏曰儳焉云者輕賤貌要之皆謂非禮也如不終日謂君子常惕言恐失禮不能終一日行之也狎侮人則民不敬雖懼之以死不畏則受死有甚於死矣 講義曰放辟邪侈無不為己者必陷於死凡以其不知所謂慎蓋禍福無門惟人所召無不自己求之者君子所以辟禍不出於慎以戒懼而已行矣而不著焉習矣而不察焉終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衆也凡以其不知所謂篤蓋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君子所以不揜不出於篤以力行而已言輕則招憂行輕則招辜貌輕則招辱凡以其不知所謂恭蓋動容貎則斯逺暴慢正顔色斯近信出辭氣斯逺鄙倍君子所以逺恥不出於恭以不侮而已禮義者所以固人肌膚之會筋骸之束也由禮義而自强者其色則莊而無怠惰之容其心則敬而無怠惰之思由是而充之其志日强而足以有思其力日强而足以有為以之終身蔑有不濟者故曰莊敬日强舍禮義而自弃者恬於燕適而不知安者之敗名樂於放縱而不知肆者之敗禮於道則茍且日偷而不進於事則茍且日偷而不治以之終身蔑有濟者故曰安肆日偷是以昔之言所貴於勇敢者貴其能行禮義也 金華應氏曰君子經德不囘非以正行則其戒謹篤恭皆非有為而為之也豈區區於避禍患防揜恥乎記禮之言亦以曉人知避困辱之道耳收歛則精神内固操存則血氣不浮故曰進於强宴安則物欲肆行縱肆則膚體懈弛故曰趨於偷儳者參錯不齊之貌心無所檢束而分離散亂遂至儳焉錯出外既散亂而不整内亦拘迫故如不終日也君子主一以直内而斯須無不莊不敬之態則心廣體胖泰然自適何至於如不終日乎 子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毋相褻也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 鄭氏曰辭所以通情也禮謂贄也春秋傳曰古者諸侯有朝聘之事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也瀆之言䙝也 孔氏曰前明小人狎侮至於死亡此明君子無相䙝瀆言朝聘㑹聚必有言辭以通情意贄幣之禮以示己情引易蒙卦辭證無相䙝瀆之義 藍田吕氏曰辭者相接之言如公與客宴曰寡人有不腆之酒以請吾子之與寡人須臾焉使某也以請之類是也禮者相見之摯如羔鴈雉鶩之類也必以辭必以禮者交際不可苟也茍則䙝䙝則不敬此交所以易䟽也筮之道貴於初筮而不敢再三至敬而不䙝者也鬼神且將告之況於人乎賔主慎於交際不敢茍且亦敬人之道也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䟽矣此之謂乎 嚴陵方氏曰無辭不相接欲其有相接之名也無禮不相見欲其有相見之文也有名以正之有文以章之則豈有相䙝者乎禮重於辭而見親於接瀆有汚意䙝有近意則䙝不若瀆之為甚也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報者天下之利也子曰以德報德則民有所勸以怨報怨則民有所懲詩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太甲曰民非后無能胥以寧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子曰以德報怨則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德則刑戮之民也 鄭氏曰報謂禮也禮尚往來懲謂創艾讎猶荅也太甲湯孫也書以名篇胥相也寛身之仁亦當言民孔氏曰自此至無失一節總明仁義之事仁是行之盛極故為天下之儀表義宜也制謂裁斷謂裁斷於事也引詩大雅抑之篇證相報之義引太甲以證君臣上下各以其事相報也 藍田吕氏曰此一章泛論仁義仁義者人性之所固有賢不肖之所同也然私欲勝之能勿喪者寡矣故聖人之教立仁以表之使天下知所向而於行得所勉立義以制之使天下知所取而於事得所處報者德怨往來人情所不能無使之交際且有勸懲則利用出入民咸用之矣故曰仁者天下之表義者天下之制報者天下之利天下有道所謂德怨之報者皆出天下之公而已有德於民者民欲報之以官有功於民者民欲報之以賞因民所欲官之賞之所謂以德報德知所勸矣傷人者民欲報之以刑賊人者民欲報之以殺因民所欲刑之殺之所謂以怨報怨民知所懲矣若夫民之私德豈無相報哉唯不可使懐私恩者廢公議復私讎者亂國法而已詩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則言與德無有不報也太甲曰民非后無能胥以寧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則上與下亦有相報也以德報怨雖過乎寛而夲於厚未害其為仁也以怨報德則反易天常天下之亂民法所當誅者也君子欲蹈乎中庸則莫如孔子所謂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也以直報怨視如國人而已彼賢當進吾不敢以怨而蔽之彼罪當刑吾不敢避怨而宥之懐怨而重之是亦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之義 嚴陵方氏曰仁足以長人故曰天下之表義足以方外故曰天下之制表猶君子表微之表制猶聖人制行之制仁義之表制而繼之以報之利則報者禮也曲禮曰太上貴德其次務施報又曰禮尚往來則報之為禮固明不曰禮而曰報者以禮不止於報故也以德報怨則忘人之怨忘人之怨雖不足以有懲而衆將德之而有裕矣故曰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德則忘人之德忘人之德既不足以有所勸而衆且怨之而不容矣故曰刑戮之民也 馬氏曰仁為天下之表而不傷乎愛者有義以裁之也義為天下之制而不傷乎制者有仁以為本也言仁義而繼之以報者天下之利何也蓋仁者義之本義者仁之節而禮者節於仁義也凡此者皆相因之理也以德報怨以怨報德此皆釋報者天下之利之意所謂報者非必報之以善隨其善惡之所在而有以報之也德有得於己則必報之以德然後民知有所勸怨有得於己而必報之以怨然後民知有所懲蓋言有得失則必讎德有凶吉則必報民非后無能胥以寧視民有德於后而必報之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則是后有德於民而必報之此上下之報也君之於民時使薄歛此上有以報於下民之於君也出死斷忘而不偷此下有以報於上也以德報德禮也以德報怨非禮也雖其非禮而能以寛自居故謂之寛身之仁也寛裕者仁之作而非仁之盡也 山陰陸氏曰孟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其所謂義者制此者也故曰義者天下之制也所謂禮者於此有往來焉故曰報者天下之利也仁亦多術也以德報怨是為寛身之仁而已故或問以德報怨何如孔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延平黄氏曰以德報德者仁也則民有所勸故為天下之表以怨報怨者義也則民有所懲故為天下之制有所勸則民知德而不陷乎惡有所懲則民知法而不陷乎罪故為天下之利夫以仁義表制天下其利如此而況下化而為仁義哉其利不可勝用也主義而言則利在其中焉主利而言非特其利不可必得也義已喪矣義喪而得利則有能奪之者何足計哉 横渠張氏曰報者天下之利率德而致善有勸不善有沮天下之利也 黄氏曰此言以德報怨謂小人有小怨微隙當以理恕唯父母兄弟交親之怨不報則虧孝義之行焉儻小怨微隙君子不以德消而一一讎報往來不息必深結仇讎豈非傷教害義哉君子情以恕人慎以避禍小怨微隙以德消之亦寛身之仁道者也 子曰無欲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是故君子議道自己而置法以民子曰仁有三與仁同功而異情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 鄭氏曰一人而已喻少也仁有三謂安仁利仁强仁也利仁强仁功雖與安仁者同本情則異功者人所貪也過者人所辟也在過之中非其本情者或有悔者焉 孔氏曰凡人好仁皆有所欲今無所欲而好仁凡人惡不仁皆有所畏今無所畏而惡不仁如此者少也君子議道先自己而始己所能行乃施於人故云置法以民與仁同功言三者之功俱是博愛各有一種未可知也過謂利之與害遭遇利害之事其行仁之情則可知矣 横渠張氏曰無欲好仁無畏惡不仁天下一人而已唯責己一身為當然耳一人而已責己也仁難成故置法以防民非而不責人以道耳 藍田吕氏曰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所謂性之者也安仁者也天下一人而已夫子自道也與下所謂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其義同也則非聖人不足以性仁苟志於仁矣無惡也則衆人皆可以為仁以聖人之所性而議道則道無不盡以衆人之可為而制法則法無不行雖然法非貶乎道者也君臣父子倫類形名之閒性命之理具焉雖有未能上達猶庶幾乎弗畔此衆人之所能及也仁者安仁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者也知者利仁有欲而好仁者也畏罪者强仁有畏而惡不仁者也三者之功歸於仁而其情則異此堯舜性之湯武身之五霸假之所以異也功者人所貪也假之者有之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湯武之舉不過乎是而其情則不同故其仁未可知也過者人所避也有不幸而致焉故周公使管叔監殷管叔以殷畔過於愛兄而已孔子對陳司敗問昭公知禮過於諱君而已皆出乎情而無偽故其仁可知 延平周氏曰無欲而好仁者仁之至也無畏而惡不仁者義之至也無欲而能好無畏而能惡者天下一人而已矣以其無欲而能好無畏而能惡者天下常寡故君子議道則以己而置法則必以人蓋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者己之所能以己之所能而議道則可以合道有欲而好仁有畏而惡不仁者民之所能以民之所能而置法則法之所以易行者也嚴陵方氏曰所好生於無欲所惡生於無畏非中心安仁者則不能也故曰天下一人而已以安仁之難且寡若是固不可以是而責人矣故君子則議道自己而置法以民也道妙而難知故以己所能而議之法粗而易曉故以民之情而置焉論語所謂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者其謂是也自者自此而之乎彼之詞以者以彼而用於此之詞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者以其三者之情雖異及其成功則一而未知其孰為仁者之功也與人同過然後其仁可知者論語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正謂是也仁者之為仁猶之生於陵者安於陵而已故曰安仁知者之為仁知仁之為己利則為之知不仁之為己害則不為也故曰利仁畏罪者之為仁畏不仁之詒罪則戒而惡之欲仁之為功則强而好之故曰强仁 虙氏曰多欲而好仁則仁特所好之一物耳其他所好未必仁也如是者必其他所欲不勝於其好仁之多而後能為君子則其於所好之類能無慎擇而為之齊量乎無畏而惡不仁亦若是也如是而於其好惡之間常兢兢然唯恐彼重於此而不足勝於彼也是賢人之事也若夫無欲而好仁則所好無非仁自仁之外别無他好是雖聲色列其左貨財列其右而吾無好也所好者仁而已無畏而惡不仁則所惡無非不仁自不仁之外吾無他惡是雖白刃在前鼎鑊在後吾無惡也所惡者不仁而已如是則縱心於好惡之間非聖人孰能之是道也聖人議之可也以是而强之民則驚且惑矣故置法以民 馬氏曰道者法之原法者道之流唯其所成之功則一故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至於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蓋過者人所避唯仁者受之而不辭至於利仁强仁者不能無悔也故同過然後知仁山陰陸氏曰置法以民謂之置意在弗用若所謂安仁乃所謂仁也故曰仁者安仁即利仁强仁雖與仁同功情有不同也與仁同功易與仁同過難與仁同功雖偽未辨若周公孔子之過可謂仁矣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厚於仁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道有至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考道以為無失 鄭氏曰右也左也言相須而成也仁多則人親之義多則人尊之道有至下脫一有字有至謂兼仁義者有義則無仁矣有考考成也能取仁義之一成之以不失於人非性也 孔氏曰人右手用之便左稍劣也有至謂兼行仁義行之至極也考道謂或取仁或取義之一事勉力成之義道以霸若齊桓晉文無失言不違於理也河南程氏曰亨仲問仁右也道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如何曰本不可如此分别然亦有些子意思又問莫有輕重否曰却是有陰陽也此却是儒者說話如輕解只是弄文墨之士為之 横渠張氏曰仁通極其性故能致養而静以安義致行其知故能盡文而動以變 又曰義仁之動也流於義者於仁或傷仁體之常也過於仁者於義或害又曰義道以霸此語得義甚淺如以仁愛便謂之 仁以不為不是便謂之義所涉皆淺也仁道有本近譬之於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必欲博施濟衆廣之天下施之無窮必有聖人之才能其道考求過失以免罪戾者畏罪之仁也故曰考道以為無失薄仁厚義薄義厚仁非論仁義之至語其偏者虞夏之道仁義不偏故親而尊 長樂劉氏曰右上則左下右尊則左卑其位雖殊其用未始不相須以成其德也道者禮義知信之緫名也五常之道皆出於生民之性然而必先乎仁以為行己之本然後道從而成之故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左右相成則有本有用矣是立人之德仁以為先立道之方義以為主故曰仁者人也道者義也江陵項氏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此亦難通當以下兩句為解仁即人身也道即義理也人身能行仁義故為右右用力也義理不能自行待其人而後行故為左左不用力也 藍田吕氏曰右者人所有事左者居於不用之地而助右之所不及也仁者人之體也將有為也將有行也非仁不可也故曰仁者右也又曰仁者人也道者天之理也仁至於不可行不可不節則理有所不得己以助人之所不及者義也故曰道者左也又曰道者義也仁莫隆於父子父子之道親親也義莫重於君臣君臣之道尊尊也厚於此則薄於彼厚於彼則薄於此唯知其所以為左右則尊尊親親並行而不相悖無厚薄之間矣道有至義有考先儒云當言道有至有義有考脫一有字其義為然至道者至於道之極不可以有加也所謂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上下與天地同流者也故曰至道以王義道者揆道而裁之者也所謂制節謹度是可以有國而長諸侯者也故曰義道以霸考道者必稽古昔稱先王所謂非法不言非道不行雖未達道不能以義起亦庶幾乎不失道矣 石林葉氏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此孟子所謂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者也道與仁蓋相須而成猶之左右也人之四體左手足不如右强道者其全常處於無所用之地故言左仁者資於道以為用者也常為道之役故言右仁反於道則為一道顯於仁則為二故自仁言之盡人道者莫如仁此之謂仁者人也以仁為人則道者離乎人而藏乎天謂之天可也古之言道必兼義易曰和順於道德而理於義又曰成性存存道義之門蓋道不可獨見道之所見必有義焉故曰道者義也仁言人則道為天可知道為義則仁為道可知二者蓋相備譬之曰顯諸仁藏諸用者聖人立言之法大抵類此 又曰道以仁為用故言右仁以道為體故言左足乎仁則人道備故言人人而有義則人道立故言義左右者離而言之也仁義者合而言之也仁義一本而有厚薄者時與事異也以事親從兄而言仁義之實則尊親之義者蓋亦有焉仁為人道之至故三代得天下以仁則所謂至道以王義者制事而有宜五霸假仁而近義則所謂義道以霸仁義不足於己而能考合於道而行之則亦無失於己蓋王霸之道有以得民而無失者得己而已 馬氏曰仁者人之所親而右者便於用亦人之所親道者人之所尊而左者不便於用亦人之所尊仁者人之安宅義者人之正路夫唯仁為右而右者人之所親故厚於仁而薄於義親而不尊義為左而左者人之所尊故厚於義而薄於仁尊而不親各以其所隆者而言之耳道有至有義有考此言道之目也至道以王義道以霸此言道之效也考道非體道者也唯稽考而已矣故考道止於無失先至而後我先義而後考此優劣之序 嚴陵方氏曰仁有所愛義有所制厚於此者必薄於彼君子之於仁義亦兩全之而已何厚薄之有道合則渾離則散方其渾也則實三以為一及其散也則裂一以為三唯其裂一以為三故有至義考之别焉言至以知義之為次言義以知仁之為至 臨川王氏曰可以相勝者仁義也故厚於仁而薄於義則親而不尊厚於義而薄於仁則尊而不親不可以相勝者禮樂也故曰樂勝則流禮勝則離仁義相勝則相治禮樂相勝則相賊 山陰陸氏曰人之所以成位乎其中者仁也厚於仁者薄於義厚於義者薄於仁君子取適其中而止道無失有至不至義不能無失於是有考焉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者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近之矣若桓文之霸不能無失以不知考道之過 講義曰厚於仁者薄於義非以仁故滅義也方其事當以恩為主則敬有時而不得與之並施特仁有餘而義不足耳是以及其至也親之而已尊不與焉厚於義者薄於仁非以義故滅仁也方其事當以敬為主則恩有時而不得與之偕行特義有餘而仁不足耳是以及其至也尊之而已親不與焉二者非固為不同也仁義備具㑹逢其適如何而已考之於仁而仁有不合若不重傷禽二毛之類非先王所謂仁也考之於義而義有不通若淫刑以逞惟戮是聞之類非先王所謂義也則所謂考道者考諸三王而不繆若是上不足以王下不足以霸以保其國不失為幸建安真氏曰道者五常百行之總名而義者當然之正理也人之求道何所自入惟於理之當然者由之而無所悖焉則道在是矣道以體言義以用言用無不盡則體在其中非二致也 金華應氏曰至道即仁也至道渾而無迹故得其渾全精粹以為王義道嚴而有方故得其裁割斷制以為霸盡稽考之道而事不輕舉焉亦可以無失矣廬陵胡氏曰至謂由仁義行臻其極也有義謂仁不足也有考謂雜仁義之名成之也仁義歸往曰王故至道以王湯武是也不粹而駮曰霸故義道以霸五霸是也雜王霸道成名以不失天下故考道無失漢文景唐太宗是也 子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中心憯怛愛人之仁也率法而强之資仁者也詩云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數世之仁也國風曰我今不閱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 鄭氏曰資取也數與長短小大互言之耳性仁義者其數長大取仁義者其數短小芑枸檵也仕之言事也詒遺也燕安也烝君也言武王豈不念天下之事如豐水之有芑矣乃遺其後世之子孫以善謀以安翼其子也君哉武王美之也閱猶容也皇暇也恤憂也言我今尚恐不能自容何暇憂我之後人乎孔氏曰自此至不稱其服更廣明仁義之道中心憯怛天性自仁者也率法而强之取仁而行者也引大雅文王有聲美武王之詩以證性仁者其數長武王行仁遺及子孫故曰數世之仁芑即今枸芑也又引邶國風谷風之篇證取仁而行唯在一身何暇憂及後世是終身之仁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仁之難成唯君子勉之有道則不難成仁有數者仁為器重為道逺隨其所舉之多寡所至之逺近皆可以謂之仁故管仲之功微子之去箕子之囚比干之死皆得仁之名語仁之盡則堯舜其猶病諸此仁所以取數之多也中心憯怛仁發於性者也率法而强之外鑠於仁者也發於性者誠心感動無待於外鑠也外鑠者循仁之迹而勉焉者也以其誠心愛人故曰愛人之仁以其有取於外故曰資仁此所發淺深之數也數世之仁終身之仁此所施逺近之數也故曰仁有數義有短長小大者義無定體唯其所宜而已宜長則長宜短則短宜大則大宜小則小如孔子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禮有以髙為貴者有以下為貴者有以大為貴者有以小為貴者之類是也故曰義有長短小大此章論仁而及義者蓋仁之數是亦義也 嚴陵方氏曰仁者人也凡為人者莫非以仁故其取數常多義者宜也長短小大物各有宜以義度之則無不可者矣故其言如此中心憯怛仁之根於内者也率法言循法循法而不違仁焉仁之資於外者也根於内則始於外人而未至於愛物資於外則止於强仁而未至於利仁此其數見於内外者也 馬氏曰數世之仁此數之多也終身之仁此數之寡也義者依於仁而為之節仁之數多者則其節長仁之數寡者則其節短是以下言仁而不言義則義在其中矣中心憯怛此愛之由中出也愛由中出則推其所愛以及仁故曰愛人之仁也言愛人則愛己者可知也率其在外之法而勉强以為之非中心之所欲而愛自外入也愛自外入則資以成己也且自愛猶不足愛人足乎哉豐水有芑出於自然武王所以有事天下亦出於自然蓋由仁義行而非行仁義也故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此與中心憯怛愛人之意同我躬不閱遑恤我後此與率法而强之資仁之義同山陰陸氏曰言仁有數以著義有度言義有長短小大以著仁有多寡逺近若愛人之仁終身之仁數世之仁是之謂數至誠則僭怛出於自然與率法而强之者異矣武王豈不仕言武王豈非仕哉然則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其仕也異乎人之仕也我躬不閱遑恤我後非不欲念後也不得已也以今易躬言不念後據今而已即後有閱復將念之為其念之也故言之故曰終身之仁也如以辭而己是忍也孟子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 金華應氏曰豐水之芑喻人才之富也武王豈不欲亟用之乎其栽培涵養而不盡用者乃貽孫謀以燕其翼致之子耳 石林葉氏曰仁大者不可以盡名則言有數義出於仁者也故言長短小大長短言其裁制也小大言其區别也憯怛以愛人則自然者也率法以資仁則使然者也 四明沈氏曰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此仁有數也仁所以能有等級者為義有長短大小也墨氏知仁而不知義故兼愛無等禮器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不可分仁義說 禮記集說卷一百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三十八 宋 衛湜 撰 子曰仁之為器重其為道逺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數多者仁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是故君子以義度人則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能者可知己矣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德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 鄭氏曰取數多者言計天下之道仁居其多以義度人言以先王成法儗度人則難中也當以時人相比方耳輶輕也鮮罕也儀匹也圖謀也愛猶惜也言德之輕如毛耳人皆以為重罕能舉行之者作此詩者周宣王之大臣也言我之匹謀之仲山甫則能舉行之美之也惜乎時人無能助之者言賢者少 孔氏曰引詩大雅烝民之篇此詩美宣王之大臣仲山甫以明行仁者少也 横渠張氏曰仁道至不可盡但取分數多者為仁如九德德多者益賢又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蓋責己一身當然爾 藍田吕氏曰舉莫能勝行莫能致勉之者之為難也以義度人者盡義以度人者也以人望人者舉今之人相望也盡義以求人非聖人不足以當之故難為人舉今之人相望則大賢愈於小賢小賢愈於不賢故賢者可知己矣此亦以數而言仁也君子之自待必全盡而後已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聖人之任也雖未至焉不敢不勉不以世莫之助而不為故曰惟仲山甫舉之 又曰有己則喪其為仁矣天下非吾體忘已則反得吾仁天下為一人故克己復禮昔之所喪今復得之非天下歸仁者歟安仁者以天下為一人而已 嚴陵方氏曰器若器用之器道若道路之道勝言勝其任致言致其至舉若手舉行若足行論語曰士不可以不毅任重而道逺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逺乎其言正與此合儒行言温良之本敬慎之地寛裕之作孫接之能禮節之節言談之文歌樂之和分散之施其用雖不同至於本乎仁則一也孟子言天子之保四海諸侯之保社稷大夫之保宗廟士庶人之保四體其位雖不同至於本乎仁亦一也孔子言郊社之於鬼神嘗禘之於昭穆饋奠之於死喪射鄉之於鄉黨食饗之於賔客其禮雖不同至於本乎仁亦一也茲非取數之多乎以其數之多此勉於仁者所以為難也上言以義則知下言以人者仁也下言以人則知上言以義者己也以己所能而度人則天下無全人故曰則難為人以仁之術而望人則不求備於人故曰則賢者可知所謂賢者賢於人也與某賢於某猶賢乎己之賢同則彼善於此而已若夫以義度人彼雖有善於此固不足以知之矣此言以人望人中庸言以人治人何也治人者存乎政望人者存乎心言雖不同所以為仁之術則一而已中心安仁即仁者安仁也與前所言義同馬氏曰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又曰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而云舉者莫能勝行者莫能致何也此言有抑揚之理也蓋仁之道自其本而言之仁在我也在我者易以勉自其仁之成名而言之唯中心安仁者能之則是勉於仁者蓋亦難矣 石林葉氏曰修身以仁為守其譬則器也用為己任則器重行己以仁為達其譬則道也死而後已則其道逺雖重而莫能勝也亦曰德輶如毛鮮克舉之雖逺而莫能致也亦曰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蓋人盡仁道則取數常多也勉於仁者為難亦非難也君子以其難故不以義度人以其不難故以人望人義則能斷斷以義則責人也詳人則中人而已矣以中人待天下則責人也略唯其詳略不同故賢者可知延平周氏曰己以義而度人則雖曰公也然天下之人才常患乎不足故曰難為人以中人而望人則雖曰恕也然天下之人有善有否者亦無以逃於我故曰賢者可知己矣中心安仁者由仁而行非行仁者也此天下所以一人而止 四明沈氏曰聖人恐天下以仁為有限量故使之雖沒身不可已器雖重未有不可舉道雖逺未有不可致言重不言重多少言逺不言逺多少此正聖人不欲以仁之定體示人欲使人孜孜不已也若說仁之定體在是雖重雖逺未有不可舉而行者纔到彼則執仁在是更不進步矣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逺乎此曽子之見爾故說仁有限量己字任字可見聖人見仁所以異於曽子 金華應氏曰前言仁之重且逺而不可以全責故以人望人隨其力量所至又恐人自恕望望然以仁為不可企及故又總叙而勸勉之安仁者雖獨立無儔然德本甚輕人自鮮舉幸有能舉者當衆圖而共助仰髙勤行終其身而後已是其望於人者無已不容有自恕之心也 山陰陸氏曰以義度人若春秋是已齊桓晉文皆罪人也以諸侯望之可謂賢矣故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 新安朱氏曰儀度也言我於是而謀度其人舉之者惟仲山甫而已 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后己子曰仁之難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過易辭也 鄭氏曰仰髙勤行者仁之次也景明也有明行者謂古賢聖也中道而廢廢喻力極罷頓不能復行則止也俛焉勤勞之貎斃仆也易辭辭猶解說也仁者恭儉雖有過不為甚矣唯聖人無過 孔氏曰引小雅車牽刺幽王之詩言修德如髙山則人瞻仰之有景明之行則人仰行之證古昔賢聖能行仁道後世瞻仰慕行是好愛仁德如此之甚也好仁之甚鄉仁道而行力罷極而始休廢於中道忘己身之衰老不覺知年數之不足猶行仁不止俛俛焉勤勞每日孳孳唯力之斃仆而後已也仁之難成久矣言仁道難成非始今日其來久矣人人謂天下衆人由仁道不成無所依恃氏人由此不得其志意之所好若仁道成人皆得所願也仁者有過易可以言辭解說以仁是善行也 横渠張氏曰不知年數之不足是夭壽不貳也仁則不極其欲故為者難成仁所以難成止是恐各害其嗜好故惡聞義理如管仲之於齊桓公可謂不失其所好矣其終也幾不得保其首領 又曰人人失其所好蓋人人有利欲之心與學正相背馳故學者莫善乎寡欲子曰棖也慾焉得剛 藍田吕氏曰不以髙矣美矣為不可跂及而不勉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此所以不知年數之不足俛焉日孳孳斃而後已鄉道而行中道而廢謂力不足者非不為也力極罷頓不能復行則止也此皆自待全盡之謂也君子之待人以人望人而已心誠鄉仁人莫不取之又為之勸勉愧恥鑠之於外以移之此仁之所以不難成也仁者之心公衆人之心私公則所好者兼容博愛私則所好者克伐怨欲此人人失其所好者也心誠鄉仁雖有過差其情則善不待辭而辨矣故曰仁者之過易辭 新安朱氏曰景行大道也行如字 嚴陵方氏曰王氏謂髙山出雲雨故澤加於民民頼而仰之景行當於道故德加於民傚而行之詩人思髙山之可仰景行之可行非好仁者疇或能之忘身之老者即所謂不知老之將至是也斃而後已者即所謂死而後已是也自人言之則好莫如仁人能好仁則得其所好矣以其反此而失其所好此仁所以難成歟苟仁矣雖有過易辭也況無過乎以仁者之過過於厚故也若周公使管叔監殷孔子謂哀公知禮非無過也然周公之過過於愛親孔子之過過於愛君為君親而有過此其所為易辭歟 延平周氏曰仁人之所好常過乎忠厚而不仁者之所好常過乎刻薄故仁之所以難成也以天下皆失其所好也唯仁者之所好獨過乎忠厚故其過為易辭也 馬氏曰山之髙不可不仰行之景不可不行小人之過也必文又從而為之辭唯仁者之過未嘗辭而云易之辭者蓋言其理也 山陰陸氏曰若今汝畫是畫非廢也人人失其所好言人所好不在仁也仁之所以難成也 廬陵胡氏曰以仁為難成而好之不篤故曰失其所好謂失其本心也仁人之過易辭者辭猶違也謂有不善則知避之 臨卭魏氏曰是章自仁有數而下以文王有聲之亂為數世之仁以谷風之三為終身之仁於大雅取德輶如毛之詩於小雅取髙山仰止之詩而繼之以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嗚呼古之為詩者大抵若此春秋卿大夫之所賦荅洙泗諸弟子之所講問子思孟軻之所諷道豈必盡同而亦未嘗相戾也二五之運窮古今越宇宙如一日雖千載殊時五方異感而其本則一故惟理明義精則聲入而心通氣感而機悟所謂興觀羣怨隨遇有發豈必言自己出自齊魯韓毛之說行而後之經生學士有耳目肺腸不能以自用弃其德性之知以奔走於故訓之末師傳未泯則猶有同異相較迨三家不傳而毛鄭孤立則耳目肺腸又一惟鄭之聽矣髙山仰止景行行止言既知髙之可仰又必行以至之騑騑雝雝蓋有見賢思齊不肎自己之意故太史公引此詩亦曰雖不能至然心鄉往之然則夫子至漢儒皆同此義也必惟毛鄭之聽以為疾襃姒而思賢女雖亦可通抑不亦甚固矣乎 子曰恭近禮儉近仁信近情敬讓以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恭寡過情可信儉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鮮乎詩云温温恭人惟德之基 鄭氏曰不亦鮮乎言罕以此失之 孔氏曰禮主於敬故恭近禮儉不費用無害於物故近仁言語信實故近情儉易容者儉則寡求故易容也所引詩大雅抑之篇結上文恭近禮也 藍田吕氏曰恭儉信未足以為仁而仁者之資也恭則不侮得禮之意近乎禮矣儉則不奪得仁之意近乎仁矣言語必信存心正行近乎情矣三者之行不私於己又以敬讓行之郷乎仁矣雖有過差其情則善故不甚矣蓋不侮人則人亦不侮其過寡矣近乎情則不志於欺斯可信矣不奪仁則知足斯易容矣如是而失之者鮮矣可與進於德矣故曰温温恭人惟德之基雖未成德斯德之基矣 馬氏曰恭則不侮人不侮人者禮也而未盡禮之道故恭近禮儉則不奪人不奪人者仁也而未盡仁之道故儉近仁信則不欺於物不欺於物者情也而未盡情之道故近情情猶言實也中以恭儉信為守而行之以敬讓故此雖有過其不甚矣恭而不與物競故寡過物之所以不可信以其虚也有其實則可信儉則寡於欲而易以處故易容 延平周氏曰情實也恭先之儉次之而信終之者恭儉待信而後成也以情間於恭儉者恭儉以信為主山陰陸氏曰恭不近禮則足儉不近仁則鄙信不近情則偽情可信若柯之盟伐原徙木之信豈可信也哉以此失之如此猶不能無失也 講義曰夫不侮人以為恭不奪人以為儉不欺人以為信皆行之美者也然猶不自以為美而敬以行之不敢怠惰遜以行之不敢陵暴宜其可立於無過之地矣然有時而未免於過者或過於恭而有巽在牀下之譏或過於儉而有儉不中禮之制或過於信而無信近於義之美雖曰有過必不為己甚者其視夫驕矜奢侈言詐之徒則有間矣考之於易曰行過乎恭用過乎儉所以著於小過議獄緩死所以著於中孚說者以為信發於中雖過可亮者歟 嚴陵方氏曰夫得則為當失則為過過之不甚由其失之鮮而已故始言過而終又言失焉 子曰仁之難成久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己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極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鄭氏曰惟君子能之言能成人道者少也病人愧人謂罪咎之聖人之制行以中人為制則賢者勸勉不及者愧恥其言乃行也移猶廣大也極致也壹謂專心於善不愧於人不畏於天言人有所行當慙怖於天人也 孔氏曰君子不以己之所能使他人必能若他人不能則為困病若人力所不能必欲使之能行人不能則以為愧恥故不以人所不能困人亦仁者之行也朋友以極之謂相勉勵以極致於道也自禮以節之以下所以欲民之專心壹意於善道也引小雅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之詩 藍田吕氏曰人失其所好此人所以難成君子責人以恕而成人有道則仁不難成矣故曰唯君子能之君子固賢於衆人矣君子之所能衆人必有不能者矣使衆人傚己之所能則病矣使衆人自彰其不能則愧矣故聖人制行以立教必與天下共之以天下之所能行者為之法所以為達道也曽子執親之喪水漿不入口者七日此曽子之所能也水漿不入口者三日此衆人之所能也故喪以三日為節則不取乎七日此所謂不制以己也唯不制乎已故民知跂乎此而有所勸勉知不及乎此而有所愧恥則於此人也知所尚矣非特此也凡可以外鑠者無不用也制禮以節其行而使之齊立信以結其志而使之固其容貌必稱其志其衣服必稱其容衣服如是之備則容貌必移而稱其衣容貌如是之文中心必有其實朋友者切磋相成至於極而後已則一道德以同俗矣蓋修其外則知愧于人修其内則知畏于天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嚴陵方氏曰上言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此又曰使民有所愧恥以行其言蓋人之所不能者非中道故也文之則以飾其質移之則以改其容極之則以致於道 馬氏曰仁所以難成者以人人失其所好唯君子先得我心之所同而不失其所好君子獨得我心之所同則至於難繼故君子己雖能不以己之能者病人人雖不能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故制行不以己民之賢者有所勸勉不肖者有所愧恥以行其言言從而行之此行不違言之意也自禮以節之至欲民之有壹者此言聖人制行不以己之法也夫不足則儉有餘則侈人之常情也故有禮以節之僨驕而不可繫者其唯人心乎故有由中之信以結之此所以正於内又不可不文於外故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然外不可以不資之以友故朋友以極之自天子以至於庶人未有不須友而成也聖人之教人俯仰之間無所愧怍故引詩之辭以況之詩之意非如此蓋說詩者不以辭害意 山陰陸氏曰病人不能愧人能之人則能之而己不能雖愧於人可也勸勉愧恥以行其言者孔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衣服以移之者孔子曰衰麻苴杖者志不存乎樂非耳弗聞服使然也黼黻衮冕者容不䙝慢非性矜莊服使然也是之謂移若夫極之之道則是在朋友故曰責善朋友之道也道而弗牽開而弗逹師之事也 石林葉氏曰君子不以所能病於人不以所不能愧人要之成人道而已故易知周乎萬物而道濟乎天下知周乎萬物者極髙明也道濟乎天下者道中庸也極髙明則己之所能人有所不能道中庸則能者知所勸勉不能者知所愧恥此人道所以成也然非禮則中庸無以立非信則言有時而窮故禮以節之信以結之然後人知恥有其德而無其辭恥有其辭而無其德正德以禮而人無恠行矣修辭以信而人無異言矣然而容貌不飾則行或至於恠衣服不禁則言或至於異故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而後人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服而無其容此民所以不貳其行而道德所以一也人未有不須友以成故以處其終禮者君子小人所共由故以處其始子思言中庸而繼之以崇禮周官本俗安萬民而繼之以聨朋友亦此意也 延平周氏曰君子不以一己之所能而使天下之人以其難及為病亦不以衆人之所不能而使天下之人以其難及為愧是以立乎中道而使能者皆得以從之禮以節之所以壹其情信以結之所以壹其心容貌以文之所以壹其體衣服以移之所以壹其俗朋友以極之所以壹其道 横渠張氏曰制行以己非所以同乎仁 講義曰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然而仁之難成久矣者何也知者過之愚者不及而仁之道所以不行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而仁之道所以不明如是則仁之難成非但今也唯君子能之者蓋一出於中而已一出於中則己能者不責人以其所難而使之病人所不能者不強人以其所短而使之愧此君子之中庸推而上之聖人應世立教何以異此是以其制行也必以中道與衆共由使人有所勸勉則欲罷不能者有矣有所愧恥則恥不若人者有矣書曰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所以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也先王盛時人心既定而谷風俗薄之變不作則所以壹民者蓋著矣後世用民不壹鳲鳩所以刺時民德歸壹都人士所以思古 金華應氏曰仁道深逺無窮而人之氣稟薄弱有限苦其難而茫無所尚則懈矣是五者輔導而夾持之則趨嚮歸壹而善心純固縱其有所懈怠自無愧畏而欲為惡獨不愧于人而畏于天乎言天人之理昭布森列甚可愧而畏也 是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德是故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容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辭而無其德恥有其德而無其行是故君子衰絰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詩云惟鵜在梁不濡其翼彼記之子不稱其服 鄭氏曰遂其辭遂猶成也無其行謂不行其德鵜鵜胡汚澤也汚澤善居泥水中在魚梁以不濡汚其翼為才如君子以稱服為德 孔氏曰實猶充也所引詩曹風候人刺曹共公也言君子内外皆須相稱彼記記語辭也 藍田吕氏曰此皆修其外以移其内率法而强之者也及其成也知畏於天則與中心憯怛者一也鵜胡善居汚澤之中捕魚以為食者也不濡其翼則不得食梁者魚梁也人之所以捕魚者也鵜之求食不之澤而之梁無濡翼之勞坐得其食如人之無德無功而受顯服者也故服之不稱其德異乎鵜者未之有也 延平周氏曰服其服而能文以君子之容者然後可以服先王之法服有其容而又文以君子之辭者然後可以守先王之法言遂其辭而能實以君子之德者然後可以行先王之德行衰絰有哀色端冕有敬色甲胄有不可辱之色君子不失色於人如此嚴陵方氏曰無其容則不足以稱其服無其辭則不足以道其容無其德則不足以副其辭無其行則不足以成其德此四者皆君子之所恥也易曰君子以成德為行日可見之行也則德成乎行可知衰者齊衰斬衰絰者首絰腰絰是皆喪服也端者端之類冕者衮冕之類皆祭服也甲以被體胄以加首皆兵服也 馬氏曰上言衣服以移之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蓋人之所以為人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服備然後可以責此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蓋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未必有其德故遂其辭又實以君子之德詩曰抑抑威儀惟德之隅傳曰德行忠信裏也威儀文辭表也君子之於表裏唯其稱而已矣 石林葉氏曰君子之於喪無不哀非特衰絰而後有哀色於事無不敬非特端冕而後有敬色於身未嘗可辱非特甲胄而後有不可辱之色其所以制為之服者道中庸也故自服其服而下皆稱君子然則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皆中庸之事而衣服乃為之始終何也蓋道德之所以一者未嘗不在於衣服王制禁異服周官同衣服皆在於此故以成始亦以成終也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義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諸侯勤以輔事於天子鄭氏曰言無事而居位食禄是不義而富且貴孔氏曰自此至便人一節明天子以下各有其事又明舜禹文王周公之德皆能上事天帝下庇四方天子事上帝諸侯事天子是貴賤皆有事於天下案小宰注云天地大神至尊不祼此祭上帝有秬鬯者凡鬯有二若和之以鬱謂之鬱鬯鬱人所掌是也祭宗廟則用以灌也若不和鬱謂之秬鬯鬯人所掌是也謂五齊之酒以秬黍為之以芬芳調暢故言秬鬯得以事上帝 金華應氏曰義者截然正方而無偏私唯知賤之事貴而不知貴之率賤豈所謂絜矩之道乎故天子竭力致敬以尊乎上帝則諸侯亦服勤以輔事乎天子長樂劉氏曰下之事上賤之事貴當有實行乃稱其宜故曰君子之所謂義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謂有實功實德以極天下之宜以盡生民之性乃謂之義非徒然也 馬氏曰君子之所謂義者事之制而制之得其宜之謂也有宜於貴必有宜於賤故古之人所惡於上無以使下所惡於下無以事上凡以此也天子使諸侯勤以輔上在我必先自盡然後可以責此故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夫以天子之尊非不足於耕也蓋身致其誠信而示其嚴上之禮也故諸侯以輔事天子亦有嚴上之禮也 延平周氏曰禮有經則貴賤莫得同義有權則時或同之此天子所以有親耕也以天子而親耕則天下之民莫不樂於耕而不自知也及用其親耕之粢盛秬鬯以事於上帝則天下之諸侯莫不輔事於上而不自知也 講義曰以義制事楊子曰事得其宜之謂義凡言義者未有不見之於事凡言事者未有不歸之於義是以貴賤皆有事於天下乃君子之所謂義也以君臣之義言之天子親耕藉田為粢盛以充簠簋為秬鬯以實尊彞周禮言凡祀大神則大宗伯奉王齍涖玉鬯則天子之事上帝固有粢盛秬鬯矣天子之所以自致者如此為諸侯者所以竭勤勞駿奔走患則扞之愾則敵之朝夕圖事宗以陳謨覲以比功遇以協慮制度衣服不敢不正山川神祇不敢不舉宗廟不敢不順禮樂不敢不從其摯有等其貢有常此諸侯勤以輔事天子之實也然則天子所以事上帝即諸侯所以事天子其義一也 嚴陵方氏曰司尊彞言大旅存之而已則不祼可知若王制詩書所言秬鬯則亦鬱鬯而已蓋鬱亦以秬為本每言圭瓉以此 山陰陸氏曰天地大神不祼此言秬鬯者是陳之而已蓋禮之敬文也其他祭祀蓋亦如此 藍田吕氏曰自此至自謂便人一章言君子之義以仁禮事上以仁禮使下事上者不可以不事事使下者不可以不自治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雖天子必有事焉況於諸侯乎所謂義者不可以不事事故也名之浮於行則失實失實者身且不信何以使民故先王制行以諡死尊死者之名而易之雖身兼數善猶取一善而名之如文王非無武武王非無文止取其一以為諡唯恐名浮於行以欺於民此使下不可以不自治者也仁者忘己以與天下共者也其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故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而已此忘己而事上者也其使下也雖有庇民之大德亦不敢以君道自有故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下賢而已此忘己而使下者也有大德者易於忘己而使下難於忘己而事上非舜禹文王周公不足以當之故曰仁之厚也役用也恭者不侮儉者不奪忘己而與天下共者也推是心也求以用仁其近之矣信者不欺讓者不争篤實而卑遜非先王之德行而不行也推是心也求以用禮其無過矣君子之事上也以仁與禮其使下也亦以仁與禮而已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儉於位而寡於欲者儉也有信存焉讓於賢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者讓也有恭存焉故以仁禮事其上者主於儉與讓而信恭存焉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者信也有儉存焉過行弗率以求處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賢者恭也有讓存焉故以仁禮使其下者主於信與恭而儉讓存焉故恭儉以求役人信讓以求役禮交相為用而不可亂也以此事上受天之命矣以此使下民之攸歸矣天命難諶者也得不得猶不敢知而聽之又不敢以事而易其志則又仁之厚矣民情易見者也民所以敬尊於我有可致之道故也此使下之報所以異於事上之報天人之勢不同也以仁禮事上莫如舜禹文王周公以仁禮使下莫如后稷舜之事堯禹之事舜皆將以天下而授之而舜慎徽五典納于百揆賔于四門納于大麓禹思日孜孜啓予弗子惟荒度土功皆䖍修臣職不敢懈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猶服事殷周公攝政七年而復子明辟四聖人者皆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得乎仁禮之至者也小心柔道也以柔道事上鮮不獲福猶葛藟之施於條枚以柔而附上上無有不受也后稷之教民稼穡無此疆爾界天下之利萬世之功也其為烈也非一手一足之所能及也然猶不自以為功自謂便習是事之人而已利及天下後世仁也唯欲行之浮於名禮也與夫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者易地皆然此使下得乎仁禮之至者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儉以求役仁信讓以求役禮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儉於位而寡於欲讓於賢卑已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聽天命詩曰莫莫葛藟施于條枚豈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與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 鄭氏曰庇覆也無君民之心是思不出其位役之言為也求以事君者欲成其忠臣之名也得之自是不得自是言不易道徼禄利也豈樂也弟易也言樂易之君子其求福修德以俟之不為回邪之行以要之如葛藟之延蔓於條枚是其性也昭明也上帝天也聿述也懐至也言述行上帝之德以至於多福也方四方也受四方之國謂王天下 孔氏曰君子既有庇民之大德不敢有君民之心是其心仁厚故恭敬節儉以求為仁信實退讓以求為禮不問利禄得之與失恒行其是不茍易其道也莫莫葛藟此大雅旱麓美文王之詩舜禹文王周公有君民之大德有事君之小心常能畏懼是不回也又引大雅大明美文王周公之詩證上求福不回也馬氏曰此經言下事上之義雖有庇民之大德以其有君人之道不敢有君民之心以其處事人之任而其理固當如此自非仁厚不足以及此自君子恭儉以求役仁至求以事君此命之在我也命之在我故君子求之至於不獲乎上命之在外者也命之在外故君子聽之而已得之亦由道不得亦由道故曰以聽天命 講義曰聖人之應世有能為天下之德而無欲為天下之心有能為天下之德此其在人者不敢不勉無欲為天下之心此其在天者不敢不聽德有以庇民則愛人而思以被其澤兼愛之道也心不敢以君民則愛己而思以全其身自愛之道也非仁之厚者其孰能與於此恭則不侮仁於愛身儉則不奪仁於愛物二者之於仁有其質矣乃可以求從事於仁故曰以求役仁信則不疑於禮可以學讓則不争於禮為之端二者之於禮有其質矣乃可以求從事於禮故曰以求役禮 延平周氏曰恭儉者依於仁者也信讓者履於禮者也方其以恭儉而依於仁則未能役仁乃求役於仁者也方其以信讓而履於禮則未能役禮乃求役於禮者也然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而君子果以求之為可必耶君子之於外物也未嘗以其有命而廢吾之所謂道者也君子之於君也以不求求之故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之類但行之於己施之於人則雖曰不求於事君而乃所以求事君者也故曰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聽天命 嚴陵方氏曰仁不止於恭儉恭儉可以為仁之用而已禮不止於信讓信讓可以為禮之用而已故每以役言之也求役者求為仁禮之義也事雖可尚但為人所尚而已未嘗自尚之也身雖可尊但為人所尊而已未嘗自尊之也儉於位則非貪夫位也寡於欲則非慕夫禄也讓於賢則非争其名也卑己故能尊人小心故能畏義君子之能此者豈他求哉求以事君而己以是事君而得君者義也以是事君而不得君者則有命存焉古之人有行之者舜禹文王周公而已蓋舜之事堯禹之事舜文王之事紂周公之事成王有君民之大德又有事君之小心故也前曰庇民者止足以覆物君民者又足以命物若舜禹之受禪文王之受命周公之攝政皆君民之事也雖然豈嘗有是心哉 山陰陸氏曰役講如行役之役儉於位而寡於欲羔羊所謂在位皆節儉正直者也孔子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失是矣 石林葉氏曰仁過乎恭用過乎儉非以求仁求所以役仁者也故不自尚其事儉於事而寡於欲皆役仁之事也信為之本讓為之末不足以盡禮求所以役禮者也故不自尊其身讓於賢卑己以尊人皆役禮之事也仁以自愛禮以自敬而事君有義而已矣故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所以知人得之不得自是以聽天命所以知天古之聖人未有不由此而得譽於天下而獨言舜禹文王周公者蓋為臣有事君之小心而天子又薦之於天唯舜禹為有命為臣而有君民之大德天子不薦之於天唯文王周公為有義豈弟君子民之父母求福不回義也厥徳不回以受方國命也若湯武則反其常分亦義之變所以不及言也 藍田吕氏曰說見前 子曰先王諡以尊名節以壹惠恥名之浮於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過行弗率以求處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賢是故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 鄭氏曰諡者行之迹也名者謂聲譽也言先王論行以為諡以尊名者使聲譽可得而尊信也壹讀為一惠猶善也言聲譽雖有衆多者節以其行一大善者為諡耳在上曰浮君子勤行成功聲譽踰行是所恥也率循也過行不復循行猶不貳過也自卑而民敬尊之言謙者所以成行立德也 孔氏曰此又廣明君子名行相副卑己尊人之義諡謂諡號列生時之行迹作諡以尊敬生前之聲名傳於後世也大謂誇大既不欲行過於名故不自誇大其所為之事不自加尚其所為之功名所以求處情實不欲虚為矯飾也 横渠張氏曰節以壹惠惠字必是古德字 嚴陵方氏曰生則有名死則有諡有諡則諱其名矣故曰諡以尊名檀弓言公叔文子之子請諡而曰請所以易其名者蓋謂是矣諡以誄行而為之然行不一也諡有所不勝言特以所隆者之一端而為之節爾故曰節以壹惠若文王之為文武王之為武此皆壹惠之道也行雖多而節之以惠則民不浮於行矣孟子曰聲聞過情君子恥之自大自尚者近於偽故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人之過也多過於薄又況過而不改者乎故過行弗率以求處厚蔽人之善害人之功是妬賢而已故彰人之善美人之功以求下賢凡此皆自卑之道也揚子曰自下者人髙之易曰卑而不可踰故曰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 山陰陸氏曰有惠而無節以壹之則臣得以惠其上子得以惠其親孟子曰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如貞惠文子諡至於三亦非所謂節以壹惠者也故後不言貞惠者文足以兼之 石林葉氏曰諡者行之迹迹其行以分善惡則小大曲直無不盡故曰諡以尊名節以壹惠蓋上之惠賜既已均一而節則善惡可以諡見名亦不浮於行者也君子臨事而懼則無自大成功不居則無自尚所以篤其情而已矣故曰以求處情用過乎儉喪過乎哀非以率人亦躬自厚而已矣故曰以求處厚善在内則彰之功在外則美之以卑己尊人而已矣故曰求以下賢 馬氏曰自大其事適所以小也自尚其功適所以卑也處情者居其實而不居其華也此皆求以處情而已 藍田吕氏說見前 子曰后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唯欲行之浮於名也故自謂便人 鄭氏曰烈業也言后稷造稼穡天下世以為業豈一手一足喻用之者多無數也自謂便人言其謙也辟仁聖之名云自便習於此事之人耳 孔氏曰以上言君子恥名浮於行故此明后稷以證之自謂便於稼穡之人欲實行過於虛名也 藍田吕氏說見前 馬氏曰名浮於行君子所恥此皆求以處情而已講義曰黎民阻飢后稷播時百榖見於舜典烝民乃粒萬邦作乂見於益稷稷降播種農殖嘉榖見於吕刑風化之所由王業之艱難見於七月荏菽斾斾禾役穟穟見於生民立我烝民莫匪爾極見於思文則后稷教民稼穡有充滿四海之德使天下不復有告飢之患則其為功所謂天下之烈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三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九 宋 衛湜 撰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仁者其難乎詩曰凱弟君子民之父母凱以强教之弟以説安之樂而毋荒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後可以為民父母矣非至德其孰能如此乎 鄭氏曰有父之尊有母之親謂其尊親已如父母孔氏曰自此至不勝其文更廣明仁道又顯尊親之異幷論虞夏商周質文不等引詩大雅泂酌戒成王之詩凱樂也弟易也言有仁行可為民父母也孔子既引詩又釋凱弟之義强教謂使人自强不息弟謂以遜弟化民民皆説豫而安之也樂失於荒禮失於疏明君為樂而毋荒有禮而相親威嚴矜莊而民安孝順慈愛而民敬故使民尊之如父親之如母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君子之仁兼乎尊親然後可以為民父母因厯言四代之道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先儒訓凱為樂弟為易此云凱以强教之弟以説安之宜若有異然求他經之言凱者詩有凱風周官司樂王師大獻則令奏凱樂左氏春秋傳言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謂之八愷參求義訓可以為和樂和樂之中又有强盛之狀凱風南風鼓動長養之風也凱樂戰勝之樂也八愷謂之才子則性和而有才者也皆有盛强之意故愷亦可以訓强矣弟有兄弟之弟有孝悌之弟皆順也順則易有説下之道故訓為悦也强教之者以道驅之如佚道使民雖勞不怨者也説安之者得其心之謂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勞説以犯難民忘其死者也樂説安也毋荒則有教矣有禮强教也親則説矣威莊强教也安則説矣孝慈説也敬則有教矣强教則父之尊存焉説安則母之親存焉天下之民莫不尊親此之謂至德可以為民之父母 馬氏曰所謂仁者其難乎言仁之難其成也嚴有以致其尊愛有以致其親然後為功之成也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此言仁之成也凱以强教之所以致其尊而率之於外也弟以説安之所以致其親而和之於内也有以致其尊故樂而無荒孝慈而敬有以致其親故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尊有以致其親親有以致其尊其尊可以比於父其親可以比於母故曰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 講義曰君子之所謂仁者非若衆人之所謂仁以姑息為事而同乎流俗蓋君子之仁寛而有制從容以和而不倚於一偏一曲所以為難也教者所以成民性惟凱以强教則民不敢怠於善安者所以得民心唯弟以説安則民自能忘其勞樂而毋荒則和而不流有禮而親則中而不離威莊而濟之以安則無矯飾之為孝慈而濟之以敬則無慢易之心矣凡此皆具凱弟之道既有以為之節而不至於過又有以為之文而不至於不及此君子之所謂仁而為之難也嚴陵方氏曰强者强之使有所至教者教之使有所能説者使其心之無憂安者使其身之無危父之道在乎强教之母之道在乎説安之間居言為民父母必達於禮樂之原亦引此詩以為證 石林葉氏曰凱弟者人之術也凱言其樂弟言其順樂以强而教之父道也順以説而安之母道也父道雖以敬為主然樂而無荒則亦有禮而親之也母道雖以愛為主然威莊而安則亦孝慈而敬之也有禮而親故其尊之如父孝慈而敬故其親之猶母敬愛者人道而已矣故始曰仁而終名之曰至徳孝經言孝弟而終以至德順民亦此意也 山隂陸氏曰威莊難安孝慈易溺 今父之親子也親賢而下無能母之親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母親而不尊父尊而不親水之於民也親而不尊火尊而不親土之於民也親而不尊天尊而不親命之於民也親而不尊鬼尊而不親 鄭氏曰或見尊或見親以其嚴與㤙所尚異也命謂四時政令所以教民勤事也鬼謂四時祭祀所以訓民事君也 孔氏曰下謂下賤之父立於義故於子分别母主恩愛而已 長樂劉氏曰父之於其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下之母之於其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父母非不愛其子之賢也而不能使之必賢惟聖人皇建其極者為能一天下於中和惟時厥庶民罔敢過於中也㒺敢弗及於中也經曰舜執其兩端而用中於民故民視事君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後乃可為民父母以言乎父母雖克生其身而㒺克成其徳也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非至仁至德之君其能與於此乎然則父也母也水也火也土也天也命也鬼也皆斯民所賴以生其身者也或尊而不親或親而不尊未有能兼而得之者也兼而得之者以皇極説安其民而為天下王者也中庸曰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者是之謂也 藍田吕氏曰尊親之義自父母而推之父與母也水與火也天與地也鬼與人也尊而不親親而不尊當其强教也則不純以㤙故賢則親之無能則下之當其説安也則有收而無絶故賢則尊之無能則憐之此父母親尊之異也水者民狎而翫之火者民望而畏之此水火尊親之異也地載我者也然近人人可得而載天者覆我者也然逺人人不可階而升此天地尊親之異也君之命見於事也近人而可行也鬼之道存諸理也逺人而不可形也此人與鬼尊親之異也 嚴陵方氏曰親賢而下無能者制以義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者存乎仁也母存乎仁故親而不尊父制乎義故尊而不親夫尊親之道雖本於父母然觸類而推之至於天地覆載之間古今往來之理莫不交通乎其中焉故不親者輔之以尊然後和不尊者輔之以親然後中此所以水之與火土之與天命之與鬼常相資而後成夏之命殷之神周之禮常相救而後治也命出而接物故親而不尊鬼歸而反本故尊而不親土即地也不曰地而曰土者以其親故以體言之也 馬氏曰父主於敬尊而不親母主於愛親而不尊水懦則狎而翫之故親而不尊火烈則人望而畏之故尊而不親土則近於人而有利可愛故親而不尊天則逺於人而有威可畏故尊而不親命則令人於明而近於人者也故親而不尊鬼則相人於幽而逺於人者也故尊而不親兼尊與親者君也故可以為民父母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後威先賞而後罰親而不尊其民之敝憃而愚喬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先罰而後賞尊而不親其民之敝蕩而不靜勝而無恥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慚賊而蔽 鄭氏曰夏逺鬼神近人謂外宗廟内朝廷也敝謂政教衰失之時以本不困於刑罰少詐諼也殷人先鬼後禮謂内宗廟外朝廷也禮者君臣朝㑹凡以摯交接相施予也以本於鬼神虚無之事令其心放蕩無所定困於刑罰茍勝免而無恥也周賞罰用爵列以尊卑為差 孔氏曰此眀夏殷周尊親之事夏尊命謂尊重四時政教之命使人樂事勸功也夏尚仁㤙民承寛裕及其衰末猶有先世遺風憃愚謂情不澆詭喬野質朴不競文華如淳朴時也殷代尚虚無故其敝不安靜鄭註串也習也周人尚禮往來施恵之事以其尚禮本數交接往來故便利機巧多文辭而無慙愧共相賊害而困蔽以其禮失於煩致然也 橫渠張氏曰三代質文相救是有此理夏道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教如此是忠也言忠實之敝必野如今草茅之人忠實則至矣然而必野故須濟之以敬敬之敝必矯䖍不實至於鬼鬼者矯䖍之義於人相接既如是則又必至於尚鬼神故須濟之以文以文則使之每每有此實也如此相救故繼周雖百世可知孔子於三代則固有去取 長樂劉氏曰夏殷周之所由興也皆有實徳以仁其民民視事君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可謂兼而得之者矣及其末世不能無敝者化之之道非有敝也民化其道不持之以禮樂政刑斯其所以敝歟雖然亦因其民之性有中焉者有過不及者為其敝之淺深焉爾仲尼備陳三代始末以示後世俾夫有天下者知所以始而興之者敝而教之者則皇極之道不失其繼焉此仲尼所以一言而仁冒乎萬世者乎 藍田吕氏曰夏周尚親而不尊故逺神而近人殷人尚尊而不親故先鬼而後禮凡尊之道鬼也神也威也罰也凡親之道人也命也禮也禄也賞也施也所尊所先者其尚者也所逺所後者其不尚者也夏道尊命先禄先賞近人而忠尚親者也事鬼敬神而逺之後威後罰不尚尊者也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先罰尚尊者也後禮後賞不尚親者也周人尊禮尚施賞罰用爵列近人而忠尚親者也事鬼敬神而逺之不尚尊者也夏尚忠忠者奉上故尊命殷尚質質者不欺故尊神周尚文文者多儀故尊禮逺鬼神而近人者謂外宗廟而内朝廷脩烝甞而畧盟詛也先鬼而後禮者謂外朝廷而内宗廟先盟詛而後祭享也賞罰用爵列者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賜君子小人不同日命夫命婦不躬坐獄訟之類雖主於文亦人情之近厚者所以親而不尊也先王之政茍無道以救之其末也不能無敝如清之末至於隘和之末至於不恭也忠之政使民近人而已不求其所不能知勸於為善而已不責其所不能為及其末也人不知進於學故守其顓蒙不困於刑罰故不為詐諼其民則憃而愚其風則喬而野其事則朴而不文也喬髙大也如厥木為喬之喬妄自髙大而無文乃憃愚之風也不必音為驕也忠之敝至於愚而野故殷人尊神而救之民知敬於鬼神則莫非誠也誠則質美尊神者使知敬於幽先罰者使知敬於明而已及其末也求神於虚無不可知之域則茫然不知其所安畏威於無所措手足之地則不知禮義之所貴故其民蕩而不靜其俗勝而無恥也質之敝尚鬼而逺人至於勝而無恥故周人尊禮以救之禮人文也人文之著則上下有等親疏有辨及其末也溺於文而不求其實拘於末而不返其本故其事則利而巧近人故茍利尚文故巧文其俗則文而不慙文勝質而不知義也其民則賊而敝不反其本故賊於其末不求其實故敝於虚文也此三代之本末可知矣嚴陵方氏曰禹誓師而使聽則其尊命可知殷紀年而曰祀則其尊神可知周服色皆尚赤則其尊禮可知命與禮皆所以近人率民以事神則非所謂近人矣先禄而後威者禄以養之猶或不善於是威之而使畏也先賞而後罰賞以勸之猶或不從於是罰之而使改也先鬼而後禮者鬼則教之在幽者禮則教之在明者幽以感之於内然後明以示之於外也先罰而後賞者罰以懲惡賞以勸善惡既懲而改然後善者可勸而進也賞以爵列則善者雖可賞而不僣於貴罰以爵列則貴者雖可罰而不同於賤夏殷皆有賞罰獨周用爵列者以其尊禮而尚文故也賞有用禄者而賞不止於禄威有用罰者而威不止於罰然則禄者賞之實賞者禄之名威者罰之體罰者威之用互相備也夫天下之禮始乎有成終乎有敝三代之政各有所尊方其所尊則是各有所成也始既各有所尊而終不免各有所敝矣故皆言民之敝焉然則民之敝也豈民之罪哉政使之然故也豈政之罪哉勢使之然耳故三代相承各有救敝之政焉使之通變而不倦新新而不窮也喬則亢野則簡内唯禄賞之為懐外無威罰之可避故朴而不文溺於鬼神之説故蕩惑而不能自靜以畏於威罰之嚴則僅勝而不知所恥利而巧者利其所得而巧有所求也文而不慙者唯事虚文之飾且無過實之慙也賊而蔽者以賞罰必有爵列故賤者或有賊仁之心貴者或有蔽賢之行雖然近人而忠夏與周之所同也而夏之敝則民喬而野周之敝則文而不慙何哉蓋夏之近人本乎尊命周之近人則本乎尊禮命之所制者簡故近人之敝喬而野禮之所飾者煩故近人之敝文而不慙其原既異其流亦不同 馬氏曰夏道尊命至於親而不尊殷人尊神至於尊而不親周人尊禮至於親而不尊何也蓋命者令之於明而近人者也聖人尊之者所以敬授民時示其東作西成南訛朔易之事也神者相之於幽而逺人者也聖人尊之者所以致民報本反始之意也治人莫急於禮而人之所賴以生聖人尊之者所以辨上下定民之志也至於賞罰則賞所以勸有功罰所以懲有罪而賞罰不可以偏尚也古之人道德已明仁義已著然後賞罰可行則賞罰者非致治之先也然而夏道則先賞而後罰殷人則先罰而後賞周人則賞罰用爵列其所尚之不同者非不同也皆所以舉其偏補其敝而已夏承虞之後其世質其民淳故尊命命者近於人則近於人者皆以致其親也故事鬼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禄與威並則先禄而後威賞與罰並則先賞而後罰其後於仁則以所親者為隆故曰親而不尊言其親有甚於尊也殷承夏之後其民野故尊神神者逺於人則凡逺於人者皆有以致其尊也故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所以致其畏於幽也先罰而後賞所以致其畏於明也故尊而不親言其所尊有甚於親也周承殷之後其民鬼故尊禮尚施尊禮所以尚施者樂其發於外也故亦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所以致其親也其賞罰用爵列者以尊卑為差也以意推之方其用賞同爵也則以爵之尊者為先方其用罰同爵也則以爵之卑者為先凡此所以優賢 講義曰三代得天下以仁則夏殷周之建國其本與仁則無不同三王之道若循環則夏殷周之制治其出於道則無所異道非有異也救世之道不得不然夫子備陳三代始末以示後世俾有天下者知所以始而興之知所以敝而救之皆不外乎仁而已夏后氏承唐虞之道治唐虞之民政教明備風化純龎故尊其命令使知風教所自出為廟饗以事鬼使知世繫所自生為郊社以敬神使知本始所自報又推鬼神而逺之戒慢瀆焉至於治人則引而近之加忠厚焉是以禄在所先威在所後賞在所先罰在所後皆致忠厚之道故民視其上親而不尊及其末流之抗不及乎忠者憃塞而愚冥過乎中者喬亢而鄙野近乎中者質朴而不文殷人繼夏懲其民之敝而救之於是尊天地之神祗而率民敬以事之使知所畏懼而得以警其憃愚朴野矣鬼者神道所為禮者人道所尚先宗廟之饗而後人道之禮則以神道威之先肅其心而後加節文也賞以春夏所以行吾仁刑以以秋冬所以行吾義先秋冬之義而後春夏之仁則是以刑罰威之先齊其心而後加旌勸也故其視上也尊而不親及其末世禮不足以定志其民一意以惑於神故其敝至於放蕩以僥倖而不靜賞不足以勸善其民一意以逃其罰故其敝至於茍勝以求免而無恥此風俗之大敝也周人救殷民之敝故所尊者禮所尚者施尊禮尚施皆人道往來施報之常其於鬼也事之敬之而不敢慢然能推而逺之使兩不相傷焉於人則近而致其忠愛賞罰以用爵列以黜陟為懲勸故其民視其上也親而不尊迨及末世忠不足以崇本厚生而其民至於竒巧而趨利禮不足以歡欣交通而其民至於賊仁而自蒙蔽此周之敝也夫子陳三代盛衰繫道之興䘮如此其著後世有為民父母之道者迹其敝而救之不為無所祖述憲章矣 廬陵胡氏曰宗廟朝廷無非禮也先儒指禮為朝廷則周人尊禮亦指朝廷乎夏尊命殷尊神周尊禮三王所尊不同者時也非異道也緯説乃云夏立教以忠其失野救野莫若敬殷以敬其失鬼救鬼莫若文周以文其失蕩救蕩莫若忠如循環然周則復始此大謬也案夏周皆近人而忠則顯三代皆尚忠也夏周皆事鬼敬神殷亦立教以敬三代皆尚敬也子曰虞夏之文不勝其質又曰殷周之文至矣三代皆以文也然則雖各有敝而其道未甞不同也 子曰夏道未瀆辭不求備不大望於民民未厭其親殷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周人强民未瀆神而賞爵刑罰窮矣 鄭氏曰未瀆辭者謂時王不尚辭民不䙝為也不求備不大望言其政寛貢税輕也强民言承殷難變之敝也賞爵刑罰窮矣言其繁文備設 孔氏曰上明三代尊親有異此經更明三代治民有異之事瀆謂䙝瀆辭謂言辭未厭其親言民無困苦未厭其上下相親之心也周言强民以遭紂衰亂俗頑凶强人以禮義未瀆神謂祭祀有時未䙝瀆也夏言未瀆辭則殷瀆辭矣殷言未瀆禮則周瀆禮矣周言未瀆神則周衰瀆神矣 藍田吕氏曰夏道尚忠忠者以行而不以言故曰未瀆辭忠之俗衰行雖修猶不足以使人信故殷人始瀆辭矣瀆者如再三告之謂如盤庚三篇是也然殷人尚質雖辭之瀆而尚未以繁縟之文治之故曰未瀆禮質之俗衰辭雖瀆亦未足以取信於民故周人始瀆於禮矣分致其辨文致其詳欲驅而之善而責人也嚴大要教人以敬而已故禮先於祭祀至敬而不祈則强民未瀆神可知矣至周之末則信詛盟事祈禱其瀆神可知矣不求備者不責人之善故政令簡不大望者不竭人之忠故貢賦輕此民所以易從而未厭其親夏道所以未瀆辭者此也責人之信已必從而後已此殷人所以求備於民也周人强民驅之於善從之有爵賞不從有刑罰故爵賞刑罰窮矣嚴陵方氏曰前言殷人尊神矣至此乃言周人未瀆神何也蓋尊與瀆異而瀆神者由瀆禮之所致而已前言尊神而繼之以先鬼後禮則非瀆之所致可知矣此其所以異歟不求備者言其簡易不大望者言其寛恕未厭其親者民親之而不厭也其曰未厭則降此而求備大望於民有厭之者矣 馬氏曰夏之時其民淳故君民者以得為在民以失為在己故無所求備不大望於民則民樂推之而不厭故曰未厭其親雖然不求備於民而有求之意不大望於民而有望之意所謂先禄而後威先賞而後罰此有求望之意殷人尊神於禮猶畧故未瀆禮而求備於民者蓋有以正於己必有以正於人周人尊禮而禮者先王所以强世故曰周人强民雖尊禮而於事神之禮猶畧故未瀆神方周之時比有長閭有胥郷有大夫其政致詳其法致嚴而善惡無所逃於其間故爵賞刑罰極於此矣 山隂陸氏曰夏道未瀆辭自盤庚視征可謂瀆矣未厭其親者慈孝未衰也殷人未瀆禮若周官蟈氏之屬可謂瀆矣周人强民未瀆神若春秋㑹盟可謂瀆矣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勝其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 鄭氏曰勝猶任也殷周極文民無恥而巧利後世之政難復也至矣言後有王者其作質文不能易之孔氏曰此總明四代質文之異虞夏政寛殷周文煩敝敗也至謂至極也虞夏之時雖有其文但文少而質多故文不勝其質殷周雖有其質亦質少而文多故不勝其文 藍田吕氏曰虞夏之道質質者責人也畧故寡怨於民殷周之道文文者責人也詳民之不從則窮刑賞以驅之故不勝其敝虞夏質之至者也故文不勝其質殷周文之至者也故質不勝其文至者無以加也後世王者欲尚質者無以加虞夏之質欲尚文者無以加殷周之文也三代所尚非茍為異亦各因時救敝而已繼周者未有以救之楊墨韓莊所以肆行於戰國也 嚴陵方氏曰寡怨於民則知殷周之民其怨為多也曰不勝其敝則知虞夏之治僅能勝其敝而已且虞夏不曰無怨止曰寡怨何也蓋民之不能無怨也久矣祁寒暑雨天之所為也猶且怨之至矣者言其文質不可以復加也加乎虞夏之質則為上古之洪荒加乎殷周之文則為後世之虚華此其所以為至歟然虞夏非無文也特其文不勝質耳殷周非無質也特其質不勝文爾殷尚質而此以其文為至者蓋殷之文則存乎時殷之質則存乎人為其時之文故人尚質以救之而已若夫其道則瀆辭是其時之為文也其色則尚白是其人之為質也 山隂陸氏曰寡怨於民所謂不求備不大望於民之效也鄭氏政寛貢税輕也夫所謂不求備不大望豈特政寛貢税輕而已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列莊之言蠭起乗此間也 子言之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無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憯怛之愛有忠利之教親而尊安而敬威而愛冨而有禮恵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義恥費輕實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靜寛而有辨甫刑曰德威唯畏德明唯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 鄭氏曰死不厚其子言既不傳位又無以豐饒於諸臣也恥費不為辭費出空言也實謂財貨也辨别也猶寛而栗也德所威則人皆畏之言服罪也徳所明則人皆尊寵之言得人也 孔氏曰此經特明虞帝之美已矣言後世之君雖有作者比之虞帝不可齊及之也生無私言序爵必以德子愛於民如父母愛子也愛民之志悽愴惻怛有忠恕利益之教君子謂虞朝之臣君聖臣賢是由舜而得然也所引甫刑今尚書以明堯徳記者引以結舜徳也 河南裎氏曰或問後世有作者虞舜不可及何也子曰譬之於地肇開而種之其資育於物者如何其茂也久則漸薄矣虞舜當風氣未開之時又其德如此之盛宜乎後世莫能及也 又曰如鳯凰來儀百獸率舞之事三代以降無此蓋綏之斯來動之斯和聖人之神化上下與天地同流者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三代之治其久必敝唯虞帝為不可及蓋用於民而主於德爾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若舜則事堯者也所以治民之道可得而言故後之言治者所以稱舜而不及堯也然則舜之治及堯之治堯不自治而已故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財不必藏於己力不必為己公之至也故不厚其子而人無間言天下莫能爭俗薄道衰禹湯文武不得盡其願欲此孔子所以深歎以虞帝為不可及者也三代之道或親而不尊或尊而不親不免流於一偏故其終不能無敝若虞帝則子民如父母有母之親故有㦧怛之愛有父之尊故有忠利之教所謂㦧怛之愛猶慈母之愛非責報於其子也非要譽於他人也發於誠心不知其他而已所謂忠利之教者如飽食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聖人有憂之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如窮而變變而通作為衣裳舟楫臼杵弧矢宫室棺椁書契所以使天下利用而不倦是皆有教民以義善之誠無所不利之功者也安而敬威而愛愛則能安教則知敬親則愛尊則威也富而有禮者節於物者也恵而能散者周於物者也節於物義也周於物仁也尊而有教義也親而有愛仁也此君子所以尊仁畏義也所謂君子貴者也賢者也有道之世唯賢者得在髙位所謂小德役大德小賢役大賢故謂之君子也富而有禮故恥費恐用之不以道恵而能散故輕實蓋不必藏於己也實之為言財貨之謂也費則費用其財而已愛之至則必忠忠至於犯則不敬敬之至則有義以一義斷或入於不順則不愛敬主於别别則文文煩則不静愛主於㤙㤙則寛寛而踰則無辨故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靜寛而有辨皆尊仁畏義親而尊之之道也行此道而天下敬之則德威也行此道而天下愛之則德明也故尊親之道一主於德並行而不廢則天下莫不尊親矣故甫刑曰德威惟畏德明唯明非虞舜之盛徳孰能至於此乎 馬氏曰虞帝弗可及言其於時後世繼之者為難能也三代之道或親而不尊或尊而不親未若虞帝親而尊者亦時而已寛裕以有容則善惡無乎不容也而容之中有辨焉故曰寛而有辨 延平周氏曰孟子曰天與賢則與賢天與子則與子又曰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是舜之所以生無私死不厚其子者順天而已矣自其有㦧怛之愛而至於恵而能散者特舜之粗迹耳果舜之極致則恵而能散不足以言自其君子尊仁畏義而至於寛而有辨者特舜之德廣耳果舜之道化則其止於君子者哉嚴陵方氏曰帝則公天下故曰生無私以其傳於賢故曰死不厚其子有㦧怛之愛有忠利之教愛之則親教之則尊故曰親而尊親而有所尊故安而敬尊而有所親故威而愛敬故富而有禮愛故恵而能散由是君之化之而尊仁安義以至於寛而有辨也富而有禮則無驕奢之患恵而能散則無偏黨之私仁者天下之表故在所尊義者天下之制故在所畏恥費則奉己有節輕實則與人無吝忠所以抗節常失於犯上義所以立我常失於忤物文則常失於妄動寛則常失於大雜兼父之尊母之親故能並行而無偏敝也非有威明之徳其能若是乎故引書之言以證之然自尊仁畏義而下止稱君子則以在位者言之也 山隂陸氏曰有㦧怛之愛仁也有忠利之教義也其教之也非以罔之將以忠之也非以害之將以利之也親失之不尊安失之不敬威失之不愛故子温而厲威而不猛恭而安富失之驕恵失之不吝若子産乗輿濟人於溱洧是也恥費則重實忠則犯仁而順質而靜隘而有辨亦常物之大情也凡此一節舜之威徳也以書結之以此以威易畏重言舜也 金華應氏曰自庇民大徳而下凡四章言臣道之難於盡仁惟舜禹文王周公可以為仁之厚而后稷庶幾其近之自豈弟君子而下凡三章言君道之難於盡仁惟虞帝可以為徳之至而夏商周亦未免有偏也蓋仁道之大如此君子可以其難而不自勉乎髙山仰止景行行止終其身焉可也 子言之事君先資其言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責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故其受祿不誣其受罪益寡子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祿易曰不家食吉鄭氏曰資謀也獻猶進也言臣事君必先謀定其言乃後親進為君言也死於其言竭力於其所言之事死而不負也於事不信曰誣大言可以立大事也小言可以立小事也入謂君受之利祿賞也大禄小祿言臣受禄各用其徳能也易大畜彖曰不家食吉養賢也言君有大畜積不與家食之而已必以祿賢者賢有大小祿有多少 孔氏曰自此至辭欲巧廣明君子事君之道及君子之行須内外相副成其信者先謀後見成其言之信實言善乃受祿是受祿不誣罔也小言受大禄則臣濫大言受小祿則君重財而薄德也 橫渠張氏曰大言入則望大利利非歸己之利大言入則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小言入則可小利藍田吕氏曰此言事君之道其始見也必知君之所以見任之意如伊尹事湯知湯以伐夏救民為己任此先資於湯之言也曰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使是民為堯舜之民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而内之溝中此拜自獻其身於湯之事也如傅説之事髙宗髙宗命之曰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俾率先王廸我髙后以康兆民又曰罔俾阿衡專美有商此先資於髙宗之言也説復於王曰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后克聖臣不命其承敢不祗若王之休命又拜稽首曰敢對天子之休命此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者所謂策名委質貳乃辟也所謂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義無二信信無二命者也君是以責臣之任臣是以死君之命自任以重則受禄不誣有死無二則受罪益寡矣昔晉荀息受責於晉獻公以立奚齊卓子告於獻公曰使死者復生生者無愧及里克殺奚齊卓子荀息死之可謂死於其言矣荀息之事雖於義未之盡然臣之死命必如荀息而後可以言信矣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大言則所言者大也小言則所言者小也利及天下澤及後世大利也進一介之善治一官之事小利也諌行言聽利斯從之矣先儒謂利祿賞也人臣之事君大言小言各效其忠而已如言之入而遂望其祿賞則懐二心以事上主於為利而已小人之道非所以事君也所謂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祿此君之所以報臣者非臣之所以望君也受之以義亦稱其大小而已小言而大禄則報踰其分大言而小祿則君不我知亦不可受非其義而已易曰不家食吉此大畜之彖辭也君之所以大畜者將以祿天下之賢賢有小大則祿有多寡一有不稱則好惡之私繫焉人君而存好惡之私則猶家食而已非所以為天下公也故曰不家食吉養賢也 延平周氏曰孔子使漆雕開仕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説蓋學之未能自信必未能取信則事君能成其信者未之有也事君者既資其君之言而獻其己之身則君有以責成於下而下有以死於言唯其有以責成於下則下非尸祿者也故曰其受祿不誣唯其有以死於言則下非有罪者也故曰其受罪益寡大利於民則受大祿而不以為有餘小利於民則受小祿而不以為不足 嚴陵方氏曰先資其言者先以言為之資也獻其身將以行其言也能行其言故足以成其信拜謂受其命也獻謂效其能也君無為也故有責於臣臣有守也故有死於其言臣能任責則非尸祿者矣故受祿不誣臣能效死則非有罪者矣故受罪益寡人亦或以忠獲罪此所以不言無罪止言益寡而已有言者則必行其事有祿者則必居其利小言而受大祿則所行之事小不足以稱其位之大大言而受小祿則所居之位小不足以行其事之大事不足以稱其位而受祿者是尸利而已非所謂重義也位不足以行其事而受禄者是枉已而已非所謂伸道也 長樂劉氏曰資取也謂君先取其言以為可用也然後有仕而臣之之心乃拜而尊之以為君而自獻其身所以致臣節示死於國事故曰以成其信也講義曰舜典於羣后四朝之後則曰敷奏以言益稷於惟帝時舉之後則曰敷納以言言之不可已也如此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者君先取臣言以為可用然後有臣之之心乃拜而尊之如賢能之書王拜受之賢能之書特名籍爾猶且拜之况資其言之善者乎書曰禹拜昌言曰俞孟子曰禹聞善言則拜是矣如是而後使之自進其身以為之臣則其言之信可以成矣然進言非難也能使其言必入而聽焉斯為難矣興利非難也能使其利可望而行焉斯為難矣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恥其禄浮於言而尸利也不以大言受小禄懼其言浮於禄而屈道也然則近之於身欲其言與祿相稱逺之於民欲其言與利並行事君之道非君子其孰能與於此 山隂陸氏曰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若荀息者似之矣故曰君子不食其言矣雖死人之事不能救其君之死於其受祿則不誣語其無罪則未也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言各隨其言望利澤以及民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禄言亦隨其利之及民小大受禄 馬氏曰君子進思盡忠而盡忠之言不可以不前定故曰事君先資其言資之猶言謀也能前定其言然後自獻其身進而為君言也臨言而擇未必見信而言之前定則有以成其信少儀所謂量而後入不入而後量也大言入則望其大有利於其國小言入則望其小有利於其國望猶言庶幾也孟子所謂予日望之之意也 金華應氏曰資慿籍也古之君子其經世之學皆豫定於胷中至其事君則前定之規摹先形於言以為藉手而委身以成其信自獻者非屈身以求售也如書之自靖自獻故受命而無所愧也畎畝翻然之數語説命對之三篇此伊傅先資之言也威公問答而為書昭王命之而有對此管樂先資之言也言之於先而行之於後無一不酬者後世若登壇東向之答草廬三顧之策亦庶幾焉 子曰事君不下達不尚辭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穀以女子曰事君逺而諫則讇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子曰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詩云心乎愛矣瑕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鄭氏曰不下達不以私事自通於君也不尚辭不多出浮華之言也弗自不身與相親靖治也爾汝也式用也榖祿也言敬治女位之職事正直之人乃與為倫友神聽女之所為用祿與女尸利尸謂不知人事無辭讓也邇臣邇近也和謂調和君事者也宰冢宰也冢宰主治百官陳謂言其過於外也瑕之言胡也謂猶告也 孔氏曰所引小雅小明刺幽王之詩大夫悔仕亂世戒其未仕者記者斷章取義證明非善人不與之友也逺而諫謂與君疎逺强欲諫爭則是讇佞之人望欲自達祭祀之尸無言辭而受享祭近臣不諫如尸之受利也邇臣謂親近之臣獻可替否毗贊於君以調和其事大臣謂二伯州牧此大臣亦兼冢宰但冢宰居中故言正百官耳所引詩小雅隰桑刺幽王之詩君子在野詩人念之云心乎愛此君子矣瑕逺也謂勤也言君子逺離此不勤乎藏善也言善此君子也此詩本文今記人引瑕不謂矣言何不以事告陳於君也 藍田吕氏曰以下達之事事其君則賊其君者也尚辭而實不稱則欺其君者也非其人而自達之枉已以事君者也傳曰君子上達小人下達上達者進乎髙明如伊尹恥其君不及堯舜孟子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者也下達者趨乎汚下如孟子言謂吾君不能謂之賊者也又曰逢君之惡其罪大者也自者所由以為主者也觀近臣以其所主觀逺臣以其所為主彼謂孔子主癰疽與侍人瘠環者非其人而自為之也三者皆枉已不正非所謂靖共正直者也人臣敬治其職所與正直則神將福之况於君乎事君逺而諫則讇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古之天子有爭臣七人諸侯五人是有言責者也有言責者不可不諫不得其言則去無言責者則可以諫可以無諫不得其言不必去矣至於逺臣既無言責又逺於君有官守之責而諫非其責也所謂逺者逺臣也非其職而諫之陵節犯分以求自達故曰讇也所謂近者有言責之臣也有言責而不諫則曠厥官懐祿固寵主於為利故曰尸利也尸主也猶祭祀之尸有所主而無所事書云羲和尸厥官罔聞知其義同此雖然古者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議于市百工獻藝皆若逺而諌者蓋上之人所求於下者如此則下可以共職而有言不可謂之讇矣潁封人之諫鄭莊公杜蕢之諫晉平公亦逺而諫者然若二子者君子與之蓋有封人杜蕢之心雖諫而可無封人杜蕢之心則讇也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邇臣近臣也如左右常伯常任準人綴衣虎賁之類宰即冢宰大臣六卿也近臣者在君左右不任其政與天子燕遊者也主於朝夕納誨調和君子和而不同若作和羮濟之以鹽梅五味則得其和而可食如以水濟水孰能食之故君所謂可而有否焉君所謂否而有可焉可否相濟則君德和故曰邇臣守和宰之為言殺也因以名言饔官焉饔官主割烹者也既殺而烹之解剥制割皆出其手宰制政事者亦然故主家政者為家宰主國政者為國宰所以宰制百事總正官屬故曰宰正百官六卿分掌國政任天下之事與國同其憂者也巡守朝聘所以交結維持使四方無虞當任其責也莫非臣也莫非事也三者之官其責為重故厯言之事君欲諫不欲陳者書所謂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于内爾乃順之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德臣之事君所以告其君則有犯而無隠所以告於人則隠惡而揚善宋平公築臺妨於農收子罕諫弗許築者謳之子罕聞之親執朴以行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避燥濕寒暑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為役則其愛君之心可知矣詩云心乎愛矣遐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此小雅隰桑詩刺幽王小人在位君子在野思見君子之辭也此則斷章取義以心愛矣為愛君之心有以告之矣愛之之誠藏於心而不忘此所以欲諫而不欲陳也樂毅報燕恵王書曰吾聞之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絜其名非有是心能之乎 馬氏曰事君不下達者不以淺者近者達於君也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此不下達之意言之必可行而不以辭為尚故不尚辭所與者不可以非其人正直是與可也故引詩以結之言邇則對逺言大則對小冡宰可以兼邇臣而邇臣蓋不止於冡宰凡謂近於君者皆謂之邇臣也言冡宰則可以兼大臣而大臣亦不止於冡宰凡處於百辟之上者皆謂之大臣也 橫渠張氏曰邇臣守和和平其心以備顧對不可狥其喜怒好惡 嚴陵方氏曰逺而諫似忠而非忠秪以為讇爾近而不諫似慎而非慎秪以為利爾邇臣過於和則流而為同不及於和則乖而為異守則適中而無過不及之患謂之邇臣則以守和為事謂之宰則以正百官為事謂之大臣則以慮四方為事孟子謂陳善閉邪謂之敬故諫不欲陳陳之則是暴君之過矣然事君有犯無隠則陳之矣蓋諫之不從不得已而後陳焉然則陳者非所欲也故以不欲言之 石林葉氏曰逺於君則見之畧諫則為佞近於君則見之詳諫則不為素餐素餐則尸利也邇臣則三公四輔也坐而與王論道有所可有所否故守和冡宰天官也羣吏廢置所自出故正百官大臣則牧伯也諸侯蕃衞所自出故慮四方 金華應氏曰鹽梅麯糵弼諧於上塤箎金石恊恭於下邇臣之和也表端而影正綱正而目舉宰之正也事幾綿瞭如在目民瘼幽隠慘如切膚大臣之慮也宰以職言大臣以位言自三公以下皆是不特六卿其序則先君德而後朝廷先朝廷而後天下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 宋 衛湜 撰 子曰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故君子三揖而進一辭而退以逺亂也子曰事君三違而不出竟則利禄也人雖曰不要吾弗信也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 鄭氏曰亂謂賢否不别三揖而進一辭而退進難者為主人之擇已也退速者為君子之倦也三違違猶去也利禄言為貪禄畱也臣以道去君至於三而不遂去是貪禄必以其強與君要也愼始而敬終輕交易絶君子所恥不可使為亂此亂謂違廢事君之禮藍田吕氏曰所謂位有序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之謂也所謂亂者則賢不肖倒置之謂也君子之事君要之君信於我而已信我之賢可以為師非學焉而後臣之則不進也信我之賢可以執國政雖待以季孟之閒亦不進也此所以進之難也孔子之仕魯燔肉一不至則不稅冕而行靈公問陳則明日遂行此所以退之之易也蓋君子之仕將以道正君而已枉已未有能直人者也人人知自貴於己達色斯舉矣翔而後集之義則賢不肖之分不可亂也相見之禮主人迎賔三揖至於階其退也一辭而出主人拜送賔去不顧蓋相見者見之於主人盡敬之後辭之於主人未懈之先若主人之敬未至而強進主人之意已懈而不辭則賔主人之分亂矣可仕可已可見可辭進退之義一也事君三違而不出竟則利禄也人雖曰不要君吾弗信也古者四十始仕道合則從不合則去蓋以道事其君者道既不合舍而去之君無畱行之命禮貌已衰義不可猶居其國苟至三違而不出竟則懐禄要君無所逃罪昔孔子去魯遲遲其行以去父母之國有所不忍而已孟子去齊三宿而後出晝冀王悔而反之以安天下之民而已然卒皆出竟以去君子之義可知矣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要君之心無大於此所以皆得罪於孔子也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事君數斯辱矣朋友數斯疏矣故輕交易絶君子恥之若夫以道去其君豈君子之心哉不得已也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貴賤貧富生殺君之所操以御臣之具者也雖有是具以御臣然所以御之者禮也理義人心之所同然天所以命於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保乎天下國家也故臣之事君無所逃乎天地之間東西南北唯命之從及違於理義則臣得以爭於君匹夫不可奪其志故君以我為賢則可處之以富貴以我為不肖則可處之以貧賤以我為無罪則可生以我為有罪則可殺六者莫不唯君所命其不可奪者吾之理義而已孟子曰徃役義也徃見不義也齊侯田以旌招虞人不至將殺之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徃也故凡違乎理義者皆亂也延平周氏曰其進也以禮故難其退也以義故易進也不以禮故易退也不以義故難難進而易退則位之所以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位之所以亂而無序故君子三揖而進若甚難一辭而退若甚易者蓋逺其亂於賔主之間況君臣之間可不逺其亂也哉進以禮所以愼始退以義所以敬終 馬氏曰進人所欲也而難進退人所不欲也而易退蓋其就於利者緩而逺於利者速則其志在於義而不在於利如此則貴賤履位賢不肖襲情故位有序故君子交接之際進必三揖退止一辭皆所以逺亂也君臣以義合而未嘗無相愛之仁以義合至於三諫則去有相愛之仁則雖去而未必出竟君與之環則還與之玦則去若孟子去齊三宿而後出晝是也然此特始去之禮如此至於三違而且不出竟則其志在於利禄以强要於君也在物者有命在己者有義富貴貧賤生殺此物也而不可使為亂則在己在物者有命故可貴可賤可生可殺在己者有義是故不可使為亂也 山隂陸氏曰易進而難退則亂之階由此始也嚴陵方氏曰其進不難則茍合以貪其位而位之在吾上者或有所越其退不易則患失以固其位而位之在吾下者或有所妨若是則其位無序矣有序則治無序則亂君子於賔主相見之際揖必至於三而後進辭止於一而遂退則難進之義蓋可見矣況於事君乎推是心則固足以逺亂矣三違而不出竟内實利之而外强違之非要君而何翔而後集所以愼始不為茍去所以敬終 石林葉氏曰迎之致敬以有禮則難進禮貌衰則去之故易退進以禮退以義不失其先後故位有序反此則容悦者也以容為悦則必至於亂古人於賔主之間猶患之況君臣之際乎諌君有至於三而去君無至三而不出竟孟子去齊三宿而後出晝者師賔之位也 子曰事君軍旅不辟難朝廷不辭賤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愼慮而從之否則孰慮而從之終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鄭氏曰履猶行也君使其臣謂使之聘問師役之屬也愼慮而從之者此已志也欲其必有成也否謂非己志也孰慮而從之又計於己利害也終事而退非己志者事成則去也不事王侯言臣致仕而去不復事君也君猶髙尚其所為之事言尊大其成功也孔氏曰在軍旅之中不辟危亡之難在朝廷之中不辭卑賤之所得志謂君使當己之才也終事謂事畢也既本非己才事竟即辭而退也得志及不得志並從而無違是臣行之篤厚也引易蠱卦上九爻辭以證終事而退臣之厚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重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之義蓋事君者不仕則己仕則卑賤有所不辭詩云碩人俁俁公庭萬舞事君者不受命則已受之則患難有所不辭詩曰靡室靡家玁狁之故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如弓人恥為弓矢人恥為矢名之不可言言之不可行矣其所以事君之義亂於名實者也此篇言亂者有三易進而難退則亂也者亂於賢不肖者也不可使為亂者亂於理義者也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者亂於名實者也亂者如絲之不治無緒以正之之謂也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又曰好勇疾貧亂也仁者愛人然而疾不仁者以不仁之賊吾愛也苟能逺之使不能賊吾愛可矣至於疾之已甚則反失吾愛是亂於為仁者也所貴乎勇者見義必為而已不施之於義而施之於疾貧則利欲無厭是亂於勇者也是皆不治而無緒者也君使其臣臣受其命得志者則合所使之臣素志也否者不合其素志也臣受君命雖有所合不敢以得志而自滿故愼慮而從之乃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有所不合又非所宜辭亦不敢怨於不得志而不事事故孰慮而從之要之不辱君命盡其義而無悔而己仕而不事事則不恭不得志而不去則懐懐與不恭皆君子所不由故不得志者雖孰慮以從事卒事則致為臣而去則所以自免而不累於上故曰臣之厚也蠱之上九之辭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蠱者有事之時自九五而下皆以幹蠱能不能為得失至於上九事之終且無位也有似乎仕焉而已者故曰不事王侯唯不事王侯乃可以髙尚其事不見役於人若委質而仕反欲髙尚其事而不事事則曠官尸利無所逃罪矣故此章取以為證焉 山隂陸氏曰不辭賤猶曰不讓勞也此事君者之事也故曰子思臣也微也使子思居衛而為曽子之事是亂也亂亦亂之階終事而退是厚也非正也即正有去而已 嚴陵方氏曰愼慮則從其事而無所輕孰慮則從其事而有所習終事而退則不居成功故也 馬氏曰貴與生者人所欲也君使其臣於所欲之地則必愼慮以從之賤與死者人所惡也君使其臣於不欲之地亦必孰慮以從之 延平周氏曰幽之使我有是者天也明之使我有是者君也茍其使我得志則愼慮而從之者愼慮其所以行道者也茍其使我不得志則亦孰慮而從之者孰慮其所以守道者也功成身退者天之道故曰終事而退臣之厚也 石林葉氏曰位軍旅則以勇故不辟難位朝廷則以仁故不辭賤處其位而辟難辭賤則事不治而亂何有於仁勇於事君有得志而與否者命也慮而後從者義也得志而孰慮所以畏命故其寵若驚不得志而孰慮所以謂義故其辱若驚 子曰唯天子受命於天士受命於君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逆則臣有逆命詩曰鵲之姜姜鶉之賁賁人之無良我以為君 鄭氏曰唯當為雖言皆有所受不敢專也臣受順則行順受逆則行逆如其所受於君則為君不易矣姜姜賁賁爭鬭惡貌良善也 孔氏曰此明臣事君不敢專輙君之出命不可不愼所引詩鄘風鶉之賁賁刺宣姜之詩 横渠張氏曰命於天者不可不順若國君則不然君能順上則臣亦順上君命逆上則臣亦逆君 藍田吕氏曰此章重述事君不可使為亂之義也天道無私莫非理義君所以代天而治者推天之理義以治斯人而已故曰天秩有典天叙有禮天命有徳天討有罪莫非天也臣之受命於君者命合乎理義為順天命不合則為逆天命君之命出乎理義則為臣者將不令而從君之命不出於理義則為臣者雖令不從矣此所以有逆命順命之異然後知其不可使為亂也人之無良我以為君此詩刺衛君無徳國人恥以為君蓋言君逆天命則臣子亦逆君之命嚴陵方氏曰天子者天之所子故惟天子受命於天士以事人為事故受命於君由士以上皆受命於君此止以士言者蓋降於士則有府史胥徒之屬皆其官長所自辟除其卑不能上達故不得受命於君也然則受命於君者其卑止於士而已 清江劉氏曰註者曰唯當作雖非也此言天子之命在天士之命在君非天命不為天子非君命不為士也皆有制之已 山隂陸氏曰唯讀如字天子受命於天猶士受命於君所謂士死制是也臣謂大夫以上唯不受命於君故有逆順如此 馬氏曰天之命於君者豈諄諄然命之乎使之居天位食天禄治天職牧天民蓋所謂命也故由其道而順天則謂之順命不由其道而逆天則謂之逆命雖然上者下之儀而臣之逆順亦視其君之所為而已石林葉氏曰君與天皆出命者也君之與天命既順則臣之於君命亦順也君之於天命既逆則臣之於君命亦逆也蓋有治君則有賢臣有亂君則有佞臣取人以身之道也唯其逆順者自人為之故言君臣而不言天君莫尊於天子臣莫卑於士故言天子而止士 廬陵胡氏曰臣有順命有言遜於汝志也必求諸非道臣有逆命有言逆於汝志也必求諸道先儒謂逆命為行逆非也 子曰君子不以辭盡人故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是故君子於有喪者之側不能賻焉則不問其所費於有病者之側不能饋焉則不問其所欲有客不能館則不問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盜言孔甘亂是用餤 鄭氏曰不問其所費以下皆辟有其言而無其實水相得合而已酒醴相得則敗淡無酸酢少味也接或為交盜賊也孔甚也餤進也 孔氏曰此明君子之行不可虚用其辭不以辭盡人言不得以言辭之善謂行亦盡善也有道之世則所行美好似樹幹之外更有枝葉無道之世人不誠實但言辭虚美所引詩巧言刺幽王之詩證小人甘以壊 横渠張氏曰有道是有實也有實則行有文章也無實則言有文章也行有文章則莫非實是也言尚浮華則唯虚辭相譽而已無其實也故君子問寒則衣之稱美則爵之今言無有實其求益與夫相親相依之言皆相奉而已故仲尼欲無言直欲務實君子先行其言而後從之至如近世之語功實者猶徒具文而已亦不以實求也有道則行得伸無道則辭得伸辭行天下之辭行也有道無道亦天下之有道無道也辭則伸也以天下無道明無以考其實所以浮辭得伸蓋莫能窮辨之也君子不以辭盡人盡極也取也藍田吕氏曰君子不以辭盡人不敢輕信於人也不以口譽人不以色親人不為口惠所以重信於己也孔子曰今吾於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又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又曰有言者不必有徳皆不以辭盡人之義也枝葉者幹之文也天下有道則人致文於行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乃行之文也故曰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人致文於辭詩云巧言如簧顔之厚矣乃辭之文也既曰辭有枝葉則有言而無其實問所費於喪者而不能賻問所欲於病者而不能饋問所舍於客而不能館則其言也不出於誠心君子恥之故與其不能惠而問之不如不問之愈也君子之接人也以信而不以茍說人故如水淡而可乆於此三者不能惠則不問此交之所以全而無後怨故曰淡以成小人之接人也苟説而不以信故如醴之甘而不可乆於斯三者能問而不能惠取説於頃刻而不顧其後此交之所以難保故曰甘以壊故凡言之甘而不出乎誠心者必將有以盜諸人傳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甘言入則受其盜故言盜言孔甘亂是用餤延平周氏曰孔子曰予不試故藝而孟子曰我於辭命則不能蓋君子之道重其本而輕其末也辭命者乃道之末也豈道之末而能盡人之賢否哉 嚴陵方氏曰天下有道則君子之道發之於行事此行所以有枝葉天下無道則君子之道載之空言此辭所以有枝葉則其所以有言者豈得已哉宜其不以是而盡人也莊子曰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絶蓋成則相親壊則相絶其說正於此合然莊子言交此言接何也交言其情接言其迹 馬氏曰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者有徳者必有言也天下無道而辭有枝葉者有言者不必有徳也石林葉氏曰宰我子貢善為説辭冉牛閔子顔淵善言徳行孔子曰我於辭命則不能也孔子不能辭命則能之者固徳行而已唯其能於徳行故盡人不以辭君子以道義交故其淡如水小人以勢利交故其甘如醴水淡而散於五味之合則無不調故曰淡以成醴而至於沈湎則敗徳故曰甘以壊 馬氏曰聖人之教則欲其訥於言而敏於行其觀人則必觀其言而察其行故寜至於行有枝葉而無寜為枝葉之辭寜為君子之淡以成無為小人如醴之甘寜有已怨而毋至於有諾責故言行相副聖人蓋深取之而言浮於行聖人必察其中也 講義曰上取人以道徳而不以文辭則下進用者道有本根而行有枝葉矣上取人以文辭而不以道徳則下之進用者道無本根而辭有枝葉矣譬之草木有本根然後有枝葉為上之道可不謹乎君子之接如水雖無味而可乆小人之接如醴雖有味而易變 子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則民作忠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飢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説子曰口惠而實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寜有己怨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子曰君子不以色親人情疏而貌親在小人穿窬之盜也與子曰情欲信辭欲巧 鄭氏曰譽繩也問人之寒以下皆為有言不可以無實於我歸説欲歸其所説忠信之人也口恵而實不至謂善言而無信人所惡也已怨己謂不許也言諾而不與其怨大於不許言笑晏晏至亦已焉哉皆相與為昬禮而不忠也言始合㑹言笑和説要誓甚信今不思其本思之反覆反覆之不思亦已焉哉無如此人何怨之深也辭欲巧巧謂順而説也 孔氏曰繩以量度於物凡口譽於人亦須量之於心故以譽為繩莊十四年左傳蔡侯繩息媯杜註云繩譽也是繩譽通訓引詩曹風蜉蝣刺曹君之詩國將滅亡賢臣心憂我身何所歸舍説舍也此引詩斷章證疾虚言義不與詩相當也諾謂許人物責謂許而不與被責也引詩衛風氓之篇證許而不與被人所怨也不以色親人謂不以虚偽善色詐親於人也情疏貌親外内乖異心不慤實恒畏於人如細人姦盜也言辭欲和順美巧不違於理與巧言令色者異也藍田吕氏曰晉平公之於亥唐入云則入坐云則坐食云則食雖疏食菜羹不敢不飽然終於此而已矣弗與共天位弗與治天職弗與食天禄士之尊賢者也非王公之尊賢也蓋君子力可以周人之窮則不徒問其飢寒而必有以衣食之勢可以進賢則不徒譽而已必有以爵禄之徒問徒譽而無實以繼之則誠心不存己則不誠而責人之誠難矣故曰君子不以口譽人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飢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説此詩刺曹君不脩政事好絜其衣服飾其外而無實民將去之求其所當歸者如口譽無實不可使民信也問人之飢寒而不衣食之特問之無誠而已至於口惠而實不至則害信之大者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危國亡家之本此怨之所以及其身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寜有己怨有求而已之始雖咈人之意而終不害乎信故其怨小諾人而不踐其言雖不咈人意而終害乎信故其責大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此詩刺夫婦失道中絶無信婦怨之辭也故取以證之穿窬之盜欺人之不見以為不義而已色親人者巧言令色足恭無誠心以將之情疏貌親主於為利亦欺人不見君子恥之故不為也故曰君子不以色親人情疏而貌親在小人則穿窬之盜也與孔子曰色厲而内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孟子曰不可以言而言可以言而不言是皆穿窬之類二者亦欺人之不見以為不義故所以為穿窬也禦人國門之外盜也穿窬亦盜也狎大人侮聖人之言小人而無忌憚不義也色厲而内荏以言不言餂人亦不義也盜與不義小大雖殊其為盜與不義則一也此章言其言欲信而已事君接人其義一也又欲言之順而説故曰情欲信辭欲巧以結之孔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蓋事於顔色者誠有所不足故鮮矣仁然為辭令亦君子之所務孔子曰不學詩無以言又曰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為非惡言之巧也巧言之害仁者爾嚴陵方氏曰不以口譽人則言之所與必發於心不止於外貌故民化之而作忠若問人之寒則衣之之類皆非口譽之事也口譽者内外之不相應也口惠者始終之不相副也君子之親人也以徳故曰不以色親人貌雖親而情實疏則恐人之見其情也又何異穿窬之盜也穿窬者穿垣墉而為之盜也君子情非苟動也將以有所示辭非苟出也將以有所治内有情之信而外有辭之巧又何害其為仁乎此所以先言情欲信而後乃言辭欲巧也 馬氏曰君子之譽人不以口而身必致之也不以身致之則是顯譽於人隂弃其身而民亦趨於偽矣君子不以色親人者以其有相愛之情出於中愉色婉容見於外蓋眞積於内然後誠動於外故君子不以色親人而慮情之不信也匿怨而友其人者君子所恥也 山隂陸氏曰詩言君將無所依唯於我歸處而已是非以口繩君相也於我歸處猶之可也於我歸息甚矣於我歸説則又甚矣在小人則穿窬之盜所謂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 石林葉氏曰口惠而不以實應則為誣唯君子反此然而稱人之美則爵之此在上者之事也在下而無與共天位治天職則稱人之美因不為誣也色在外君子不以親人親人者情也小人則情疏矣其親人也以貌非特色而已矣此其譬則穿窬之盜也歟譬人之知也君子不以色親人求所以信其情也乃若巧辭則孔子嘗曰鮮矣仁不曰不仁而曰鮮者是君子有時而用之 延平周氏曰於内則情欲信於外則辭欲巧者君子之道也苟止於辭欲巧則君子乎 講義曰情必欲其信如眞喜未笑而和眞怒未發而威眞悲未泣而哀所謂信也此所以篤實乎其内辭必欲其巧如詖辭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皆以其背違正理而各得一偏尚得為巧乎譬之大匠必合規矩以為方圓然後得謂之巧也此所謂輝光乎外也 金華應氏曰情之所藴必隱惻而盡其情辭之所發必委曲而中其節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䙝事上帝是故不犯日月不違卜筮卜筮不相襲也大事有時日小事無時日有筮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不違筮 鄭氏曰神明謂羣神也無非卜筮之用言動任卜筮也日月謂冬夏至正月及四時也所不違者日與牲尸也襲因也大事有時日有事於天神有常時常日也有事於小神無常時常日臨有事筮之剛日柔日順隂陽也陽為外隂為内事之外内别乎四郊孔氏曰此至篇末總明卜筮之事鄭註冬夏至正月及四時者冬至謂祭圜丘夏至謂祭方澤正月謂祭感生帝及四時迎氣用四時吉日也知皆卜者案大宰云祀五帝帥執事而卜日鄭註五帝謂四郊及明堂是四郊有卜也大宰又云祀大神祭大示亦如之大神則冬至祭圜丘大示則夏至祭方澤案公羊榖梁傳云卜三正則知天子郊用夏正亦卜之也周禮祭宗廟亦卜日云不違者唯日與牲尸者案僖三十一年左傳云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是卜牲日也特牲少牢云大夫士筮尸則天子諸侯有卜尸也卜筮不相襲言大事則卜小事則筮不相因襲此與曲禮文同而註異大事有時日而用卜者示不敢專崔氏曰凡求告之道不過三若一而吉則不更啓若初不吉則二不至於三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明初筮者不復至三也若大事卜筮兼用卜筮各一用之乃成為一故尚書云三一襲吉則知三三筮各一用之乃成為一也故尚書有從筮逆逆筮從之義皆據一用而言也然一用之時若筮卿士庶人之中所逆者少亦得為初吉若所逆者多則為初凶若初吉多則更卜若初凶多則亦卜至三所以爾則以初筮告吉凶皆非吉凶之故是以至三也所言三者皆謂三度用之非一度用三王之筮始為三也至中小之祭求吉凶之理亦復如之卜筮各用者不得為襲中事兼卜則謂之相襲故表記云卜筮不相襲然則於事得兼用者以再三為襲不得兼用者則無以為襲故也 何氏曰外事以剛日而郊用辛内事以柔日而社用甲有以見郊社至重不可以内外常理拘之宗廟之祭據春秋而言則桓八年以己卯烝夏五月以丁丑烝十四年秋八月以乙亥嘗閔二年夏五月以乙酉吉禘於莊公文二年八月以丁卯大事於大廟躋僖公昭十五年二月以癸酉有事於武宫是俱用柔日如繹日明日又祭既正祭用柔自然繹日必剛矣横渠張氏曰不犯日月謂不使祭日相見犯若一時有兩祭則必相回互使之不相妨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事天事君至敬而不敢䙝故有卜筮因言卜筮之用禮者敬而已矣明則敬於人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敬人之事也幽則敬於鬼神内盡志外盡物凡祭祀之禮卜筮之用皆敬鬼神之事也蓋卜用筮用筴則灼之而視其兆筴則揲之而視其卦凡求於人情所不能測人力所不能為者是乃所以求之於神明也郊所以祀上帝卜日而用之不敢必其期也卜牲而養之不敢必其物也其敬如是是乃所以不敢以私䙝事之也日月者如冬日至圜丘以祀天神夏日至方澤以祀地祇四時迎氣用四丘此皆素有定日不用卜至於它祭祀之當卜日者不可犯此素定之日也它祭祀之卜日既不犯此素定之日然所卜之日既卜之吉則不可違故曰不犯日月不違卜筮違之犯之皆不敬也記曰大饗不問卜此謂日月之素定者如冬夏之日至之類他則皆卜如啓蟄而郊郊用辛之類故大宰祀五帝帥執事而卜日遂戒而不言昊天上帝蓋可知矣既稱上帝於郊又曰唯聖人為能饗帝則祀天亦可稱饗均祀天地也冬至之日至為大故曰大饗饗之之敬因天時隂陽之至而不問卜所敬異於他饗也先儒謂大饗者祀五帝於明堂以月令有季秋大饗之文乃曰莫適卜也以總饗五帝不知主何日而卜之故不卜然不知季秋之饗既有素定之日如冬夏日至又不問卜當以何日為可若以人謀而用之乃以私䙝事上帝不敬莫大焉其説固不可行矣卜筮不相襲者此主於祭祀而言有卜則不筮有筮則不卜蓋大事用卜小事用筮而已在他事則卜筮兼用之洪範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於心也士也庶民也也筮也叅其從逆而占之筮人云國之大事先筮而後卜春秋傳僖公二十五年晉卜納襄王得黄帝戰於阪泉之兆又筮之得大有之暌哀九年晉卜伐宋亦卜而後筮則兼用亦明矣大事有時日者時如啓蟄而郊及四時宗廟之祭之類日如郊用辛社用甲之類有是時日以上中下三旬而卜之小事無時日有筮者若非時有所告及祈禱之類皆無定日必筮而用之也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不違筮鄭氏謂事之内外别乎四郊蓋以郊外事也反用辛社内事也反用甲故謂郊在四郊之内同内事故用柔日之辛四郊之外乃為外事故甲午祠兵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然考是説社乃内事而反用甲説亦未可行蓋所謂内事外事分别剛柔汎言衆事爾如郊用辛社用甲自别有義難以剛柔取類也又言不違筮者前所謂大事小事及後所謂内事外事皆不可違卜筮故重言之 嚴陵方氏曰天地之神明者天之神地之明也莊子曰天尊地卑神明之位也然郊特牲言郊明天道社神地道者蓋以天之神故有郊以明之以地之明故有社以神之也且卜筮所以事天地事天地者莫大乎郊社故必以神明為言自八卦畫於伏羲土兆起於顓帝瓦兆起於堯官占見於舜則卜筮之用其來尚矣而此以三代明王為言者蓋五帝以徃則質質則於卜筮宜畧三王以來則文文則於卜筮宜詳以其詳故無非卜筮之用也於三王言無非卜筮之用則知五帝有非卜筮之用矣私䙝事上帝者狥己所欲之謂私交物無節之謂䙝卜筮則於神明有所質於時日有所擇上帝天神也不及地示者以天神之尊尤不宜以私䙝事之故不犯日月者守日月之常不敢犯而越之也不違卜筮之吉不敢違而戾之也若郊之用辛社之用甲是不犯日月也上辛不吉則卜中辛中辛不吉則卜下辛是不違卜筮也故先言日月而後言卜筮焉大事有時日即郊社之類是矣大事前期而定故其時日有常小事臨機而作故無時日曰有筮則無卜可知小事有筮則大事有卜又可知且大事以時日為先故不言卜小事以時日為後故必言筮意各有主然卜雖主於大事而小事亦有時乎用卜大卜所謂凡小事涖卜是也筮雖主於小事而大事亦有時乎用筮筮人所謂凡大事先筮後卜是也凡特言卜則筮從之可知若所謂卜日卜牲則知其亦筮矣凡特言筮則卜不必從若所謂筮日筮賔則卜不必從矣要之大事以卜為主小事以筮為主爾卜筮不相襲與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並見曲禮解 馬氏曰傳曰聖人不煩卜筮聖人於事可以黙決之於心而不煩於卜筮也然則三代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者蓋不敢以私䙝事上帝也祭義曰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專以尊天也與此同義動物也可以知象著植物也可以知數外事陽也而剛亦陽也故用剛日内事隂也而柔亦隂也故用柔日以郊為外事矣而用辛以社為内事矣而用甲説者以天地至尊之祭不可同於外内其説似得之矣 山隂陸氏曰據此不犯日月不違卜筮外雖用剛日内雖用柔日猶卜筮也大事有無時日有卜小事有有時日無筮今其言如此蓋言大事薄小事也石林葉氏曰蓍者天之神物故事上帝則用卜筮者神之也然而為象其應也圓蓍為數其靜也方雖卜且筮亦不可相襲也 子曰牲牷禮樂齊盛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辭恭其欲儉其禄及子孫詩曰后稷兆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 鄭氏曰牷猶純也富之言備也以傳世之祿共儉者之祭易備也兆四郊之祭處也迄至也 孔氏曰以前明不違卜筮動合神明故此經明后稷祭祀福流後世以證成其義所引詩是大雅生民之篇美成王尊祖配天也 藍田吕氏曰古之聖王先成民然後致力於神民和而神降之福泂酌之詩曰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饙饎豈弟君子民之父母蓋不得乎民心雖有牲牷禮樂齊盛之備神將不饗矣無害乎鬼神則神饗之矣無怨乎百姓則民歸之矣所以然者本於致敬而已故因卜筮而言后稷竭力於稼穡以其齊盛所以和於民者至則所以事於神者盡矣詩曰恒之秬秠是穫是畝恒之穈芑是任是負以歸肇祀茍有誠信澗溪沼沚之毛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故后稷之祀竭力以共齊盛無非誠信之謂故易富也富之言備也其祀也永無罪悔而已此所以其辭恭其欲儉也以迄于今至於周推后稷以配天一用后稷之法故曰其祿及子孫 嚴陵方氏曰牲牷天産齊盛地産禮者威儀樂者節奏於物則有天産地産於事則有威儀節奏事物雖盡茍或有違於筮焉又烏能幽無鬼神之害明無百姓之怨乎故先王之於祭祀不特卜日而又卜尸不特卜尸而又卜牲也違筮而百姓怨者書不云乎詢謀僉同鬼神其依則以鬼神依人而行故也鬼神有害則百姓有所怨可知鬼神有禍福故於鬼神曰害百姓有休戚故於百姓曰怨其辭恭則物雖薄而誠足以饗神其欲儉則物雖少而用足以行禮此祀之所以易富也且恭則不侮儉則不奪不侮則無害乎鬼神可知不奪則無怨乎百姓可知若是則幽無鬼責明無人非徳之盛也盛徳必百世祀故其祿及子孫不亦宜乎外則其辭恭則其心敬可知内則其欲儉則其用節可知矣 石林葉氏曰牲牷親卜之禮樂親序之粢盛親供之明薦以徳則無害於鬼神故祭則受福無怨乎百姓故得其驩心然先鬼神而後百世者亦以祭祀為主南豐曽氏曰自后稷肇祀以前前後相承兢兢業業惟恐一有罪悔獲戾於天閲數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庶無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如此也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天子無筮諸侯有守筮天子道以筮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卜宅寢室天子不卜處太廟鄭氏曰威敬言其用之尊嚴天子無筮謂征伐出師若廵守也天子至尊大事皆用卜春秋傳曰先王卜征五年歲襲其祥守筮守國之筮國有事則用之道以筮者始將出卜之道有小事則用筮諸侯入他國則不筮不敢問吉凶於人之國也諸侯受封於天子因國而國唯宫室欲改易者得卜之耳天子不卜處太廟卜可建國之處吉則宫廟吉可知 孔氏曰大人謂天子所主之器當威嚴敬重不可私䙝於小事雜用也饗時則用燕則不用也道以筮道謂出行於道路之上也鄭知無筮謂出師巡守者以前云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據在國諸事今此云無筮又云道以筮又云諸侯非其國不以筮皆據將欲出行及在道之事下云道以筮則無筮是未在道故知征伐出師若巡守欲發時也天子大事不徒用筮而已兼用卜也故簭人云國之大事先簭而後卜此云無筮無徒筮耳不謂全無筮也 横渠張氏曰諸侯適他國唯卜寢宅而已不卜處大廟舍諸侯祖廟為常故不卜 藍田吕氏曰如天子無筮敬則用祭器則與祭器皆大人之器大人所主之器當威嚴敬重不可私䙝於小事故大事則不筮小事則不卜朝聘之饗昬冠之禮醮皆用祭器燕則不用也天子無筮者天子體尊在國中有事皆卜而不以筮至於巡守征伐在道則以筮蓋以當敬而不可䙝也故曰天子道以筮諸侯卑於天子在國中居守有事則筮降於天子之用也至於出竟則不筮蓋不敢問吉凶於人之國且辟天子也故曰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小宗伯云凡建國左宗廟右社稷則宗廟有定位雖天子不卜唯宅寢室則卜之蓋寢室為人君之居不可以不敬以求祐於天故必卜 嚴陵方氏曰威之則不敢玩敬之則不敢䙝若見君之几杖則起遭君之乗車則下是也天子無筮者非無筮也以守大事之卜為稱在小事之筮不足以有為也故諸侯有守筮者非無卜也以不足於大事之卜其所有而守之小事之筮而已為其降於天子故也下云天子道以筮則天子非無筮也明矣又云諸侯作宅寢室則諸侯非無卜也明矣天子道以筮者以其在道遽於事而不暇卜故也卜宅寢室者諸侯受封乎天子唯宫室欲改易者得卜之以其於事為大故也 山隂陸氏曰無筮無守筮也不言守者非所以威敬天子諸侯亦不皆守筮有時守焉道以筮者道之以筮所謂先筮而後卜諸侯適人之國雖不用筮其所宅寢室猶卜天子不卜處太廟言若天子適諸侯則舍其寢廟不卜也 石林葉氏曰大人以事業言其事則所守者止於恭畏而已天子在道既以筮則在外也不可以無筮諸侯在内以守筮則其於國也亦必用筮至於大廟之位其與社稷為左右皆有常所也故不用卜卜其吉凶可也 四明沈氏曰儼然人望而畏之有九鼎大吕之重此大人之器也威武貧賤富貴不懾不屈不淫周公用周奠枕皇皇孔子用魯齊歸侵疆道愈大者其志愈大志愈大者其用愈大管仲之器至於童子羞稱㑹子羞比 江陵項氏曰天子無筮以下語多交互難通當為之解曰諸侯非其國不以筮筮韥不出國是以有守筮天子所在為家雖在道亦以筮故無守筮凡為宫室者寢室宅其中宗廟處左卜室者卜其中而已中定則左右可知故但卜寢室之所宅不卜宗廟之所處雖天子之廟無卜也諸侯以下可知 子曰君子敬則用祭器是以不廢日月不違筮以敬事其君長是以上不瀆於民下不䙝於上 鄭氏曰敬則用祭器謂朝聘待賔客崇敬不敢用燕器也上不瀆於民下不䙝於上上之於下以直則下應之以正不䙝慢也 孔氏曰鄭註以朝聘用祭器其實冠昬亦不用燕器也故左傳稱魯襄公冠季武子曰君冠必以祼饗之禮行之是用祭器也 横渠張氏曰以聖人之智非不能為後之器皿須要作籩豆簠簋以祭欲不便於䙝用也若䙝用則自有燕器唯是大賔客至敬則用祭器 藍田吕氏曰君子之事天地鬼神與事其君長其敬一也故敬則用祭器以事鬼神之敬敬之敬之至也敬則用祭器則私䙝之用皆以燕器如敦牟巵匜之屬是也不廢日月者事其君長各有日月如歲之有朝覲宗遇一日之有朝夕不敢廢也不違筮者欲見其君長及其所貢獻皆卜筮而後進也事天地神明言不犯日月者以有素定之日而犯者他祀之卜日不可犯也此云不廢日月亦有素定之日當行之而不可廢也如此則上之待下下之事上莫非敬也故上不瀆於民下不䙝於上也 嚴陵方氏曰祭器所以事神燕器所以事人以事神之禮事之則敬可知也不廢日月不違筮凡以致敬而已故推此道則臣足以事其君幼足以事其長故曰以敬事其君長上不瀆於民者不為民所瀆也下不䙝於上者不為上所䙝也 延平周氏曰冠昬人道之始君子之所致敬故用祭器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一 宋 衛湜 撰 緇衣第三十三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緇衣者善其好賢者厚也緇衣鄭詩也此於别録屬通論 陸氏曰劉瓛云公孫尼子所作 藍田吕氏曰此篇大㫖言為上者言行好惡所以為民之所則傚不可不慎也篇中有好賢如緇衣之言故以是名篇 長樂陳氏曰緇衣朝服也衛武公父子並為周司徒國人宜之故為之製緇衣焉其詩之辭每章而每加者以明善善而無己也人君好善如是則人將輕千里而來矣是則緇衣之善豈特當時以為宜而天下後世亦宜然也故記者取詩以名篇 新安朱氏曰緇衣兼惡惡獨以緇衣名篇者以見聖人有心於勸善無心於懲惡也 嚴陵方氏曰此篇凡二十四節大抵多明人之好惡人之所宜好者莫如賢所宜惡者莫如惡緇衣好賢之詩也經正引此故以名篇 子言之曰為上易事也為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鄭氏曰言君不苛虐臣無姦心則刑可以措 孔氏曰此篇凡二十四章唯此云子言之餘皆云子曰篇首宜異也君上以正理御物則臣事之易臣下無姦詐則君知其情易也此篇題緇衣而入文如此者欲見君明臣賢乃可服緇衣也 藍田吕氏曰孔子曰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為上易事者以好信故也為下易知者以莫敢不用情故也上不務信以機心待民則民亦以機心報上上下之交機心相勝姦生詐起法令不得不多不正其本而齊其末則犯者莫之勝禁欲刑之不煩不可得矣長樂陳氏曰為人君止於仁故易事為人臣止於忠故易知上以仁待下下以忠事上則刑不煩者固其宜也茍為上者不以仁恕下依勢作威而下有難事之勞為下者不以忠衛上匿情詐行而上有難知之病此刑所以日滋也 長樂劉氏曰上難事則下難知上易事則下易知好惡悖於正喜怒失其常於是有匿其誠信以為容悦者屈其忠直以為阿諛者包其禍心以為詐偽者茍可以罔上而免其咎罰者奚所弗至哉為下如是可謂難知也 石林葉氏曰君以恕使人而易事臣以忠事君而易知則刑之所施者簡故不煩 廬陵胡氏曰上難事則必淫刑以逞下難知則懐姦罔上之獄煩矣 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大雅曰儀刑文王萬國作孚 鄭氏曰緇衣巷伯皆詩篇名也緇衣首章曰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是其好賢欲其貴之甚也巷伯六章曰取彼譖人投畀虎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其惡惡欲其死亡之甚也爵不瀆者不輕爵人也試用也咸皆也刑法也孚信也儀法文王之徳而行之則天下無不為信者也文王為政克明徳愼罰孔氏曰此一節明好賢惡惡賞罰得中則為民所信緇衣詩鄭風美桓公武公詩巷伯刺幽王之詩瀆濫也愿慤也末所引詩大雅文王之篇諌成王之詩藍田吕氏曰子曰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上之所以示下下之所以從上唯好惡而已雖有好善之迹而無誠好之心則雖賞不勸雖有惡惡之迹而無誠惡之心則雖刑不懼蓋誠心不至則好惡不明好惡不明則民莫知其所從違如此而欲人心之孚天下嚮風難矣緇衣美鄭武公之詩也父子並為周司徒善於其職國人宜之緇衣者武公所為周家卿士之服也武公之為卿士國人宜之其愛之之深欲武公長為卿士雖衣見其敝我將改為館之食之唯恐其去好賢之至者也巷伯寺人傷於讒之詩惡惡之至者也好賢必如緇衣之篤則人知上之人誠好賢矣不必爵命之數勸而民必起愿心以敬上矣故曰爵不瀆而民作愿惡惡必如巷伯之深則人知上之人誠惡惡矣不必刑罰之施而民畏服矣故曰刑不試而民咸服大雅曰儀刑文王萬國作孚蓋文王之徳好惡得其正而一出乎誠心故為天下之所儀刑徳之所以孚於下也 嚴陵方氏曰若卷阿之求賢則好賢非不誠矣巧言之傷讒則惡惡非不至矣此止言緇衣之好賢特諸侯爾以諸侯好賢若是之誠況於王天下乎巷伯之惡惡特寺人爾以寺人之小臣惡惡若是之至況於卿大夫乎此所以特引二詩而明之也觀緇衣之詩始言敝予又改為中言又改作卒言又改造蓋其好賢之禮有隆而無殺也兹非好賢之誠乎巷伯之詩先之以投畀虎繼之以有北終之以有昊蓋其惡惡之心有加而無己也兹非惡惡之至乎好賢必人人而爵之則爵有所不勝勸惡惡必人人而刑之則刑有所不勝威唯如緇衣之好賢爵雖不瀆而足以使之作愿如巷伯之惡惡刑雖不試而足以使之咸服不瀆者未至於不試也蓋爵所以勸特在乎無所瀆而已刑所以畏必期乎無所用焉作愿則其愿由好賢之所興咸服則其服由惡惡之所感作猶詩作人之作咸猶易咸亨之咸 馬氏曰爵所以致好而使民遷善之具刑所以致惡而使民逺罪之具好賢之至則致好之具亡而民自遷於善矣惡惡之至則致惡之具亡而民自逺於罪矣 石林葉氏曰緇衣好賢之至也好之至則民自勸而爵不瀆巷伯惡惡之至也惡之至則民自懲而刑不試然孔子嘗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此言作愿者蓋季康子所問者民服而已此别而言之作愿者言其勸之於内也 廬陵胡氏曰人莫不有好惡也而好惡得其正者寡矣緇衣好得其正巷伯惡得其正故舉大雅儀刑文王為言文王好仁而仁興克明徳慎罰其好惡之正如此 子曰夫民教之以徳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孫心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惡徳而遂絶其世也 鄭氏曰格來也遯逃也涖臨也孫順也甫刑尚書篇名匪非也命謂政令也髙辛氏之末諸侯有三苗者作亂其治民不用政令專制御以嚴刑乃作五虐蚩尤之刑以是為法於是民皆為惡起倍畔也三苗由此見滅無後世由不任徳 孔氏曰此一節明教民以徳不以刑也論語云有恥且格甫刑即吕刑也春秋有吕國而無甫侯吕即甫也 藍田吕氏曰徳以道其心使知有理義存焉禮以正其外使知有所尊敬而已知有理義知所尊敬則知所以為善為不善然後其心知止於是而不欲畔而之他也不善之名雖愚不肖者恥之如使民心知所以為善不善則畔而之他者衆人之所恥衆人之所恥雖愚不肖者亦將不欲為矣此孔子所謂有恥且格格者正也政者所以禁民為非刑者所以懲民之為非禁也者非能使之知不善而不為亦強制之而已懲也者非能使之知恥使之知畏而已故民非心悦而誠服欲逃其上而不可得此所以有遯心孔子所謂免而無恥者也徳禮所以正其本本立則末不足治政刑所以齊其末茍無其本則法不足以勝姦我待之以愛則彼必親我待之以信則彼必不倍我待之以恭則彼必能遜此人情之常然況君民之間乎故子愛恭信亦以徳示之而已恭以涖之亦以禮先之而已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蓋髙辛氏之末諸侯之國有三苗者民不用上之命君無徳以教之惟制以刑作五虐之刑謂殺戮及劓刵椓黥也民愈為惡徳不可止遂至於絶其世書所謂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又曰皇帝哀矜庶戮之不辜報虐以威遏絶苗民無世在下是也 馬氏曰徳者所以養人於中而在外有不正則又以禮齊之此順其性命之理而善養人也故民有格心政者所以率人於外而内有不從則又以刑齊之此逆其性命之理而以力服人也故民有遯心先王之為治亦未嘗廢其刑政者蓋有徳禮以為本而以刑政為之助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言愛之如子則民親之如父母矣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遜心者與夫上好信則民用情上好禮則民易使同意也 石林葉氏曰徳禮者化民之本也使其自服故有格心格言其至也刑政者治民之末也強其必從故有遯心遯言其藏也心藏於内而外服之迫之以刑政之嚴而已仁以愛之信以結之所謂教之以徳也恭以涖之所謂齊之以禮也徳不止於一故有仁有信禮則恭而已矣 嚴陵方氏曰子以愛之性也信以結之情也恭以涖之行也 金華應氏曰書云苗民弗用靈靈善法也今引弗用命命當作靈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甫刑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鄭氏曰不從其令言民化行不拘於言甚者甚於君也民之從君如景逐表遂猶達也言百姓傚禹為仁非本性能仁也孚信也式法也皆言化君也 孔氏曰此一節中明上文君為民表不可不愼上有其善則下賴之百姓以仁遂言仁道達於内外禹之百姓豈必本性盡有仁道由禹之所化也引小雅節南山之詩以證民之法則于上引甫刑以證上有善行賴及於下引大雅下武之詩證君有善與下為法式也 藍田吕氏曰國之風俗一出於上之好惡好惡之發其端甚微其風之行或至於不可止其俗之成或至於不可敗此不可不愼也季康子患盜孔子曰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蓋上之所好利必從之上所不好害必隨之盜雖小人未有舍其所利而趨其所害故上有好貨之君則下必有盜賄貨之民其勢然也君者民之表也文武興則民好善幽厲興則民好暴非他唯上所好而已故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非百姓之盡仁以禹好仁故民從而仁爾赫赫師尹民具爾瞻者言民無恒心瞻視上之所為以為之法而已一人有慶兆民賴之者上好善則民皆蒙賴其善也成王之孚下土之式成就王道所以信於天下則天下莫敢不信以為法也三者引取詩書之言皆以證上之人所好下視之以為法不可不愼也 嚴陵方氏曰論語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此從其所行之謂也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上好是物下必有甚焉之謂也禹欲百姓之仁而已及百姓之興仁亦遂上之所欲而已故以遂言之也 焉氏曰令者令之於民行者行之於己其所行者若此其所令者如彼民不從其若彼之令而從若此之行則是上之好惡下之所取以為正而不可以不愼也故曰是民之表令民而使作愿則民未必作愿令民而使之服則民未必咸服唯好賢如緇衣則爵不瀆而民作愿惡惡如巷伯則刑不試而民咸服所謂從其所行而不從其所令也 石林葉氏曰王者必世而後仁為繼亂言之也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為繼治言之也繼治而化之者易非必盡仁則亦鮮而已民具爾瞻言其位也兆民賴之言其徳也下土之式言其化也居其位而有其徳則民之化之孰有不遂於仁乎 長樂陳氏曰言之化人也淺故不從其所令行之感人也深故從其所行故好惡出於正則彼皆從而正好惡出於非則彼皆從而非猶表端而影端表枉而影枉也故謂民之表 又曰禹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所以仁鬼神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所以仁天下故其立也止於三年之一變百姓皆以仁遂焉然豈必盡仁道哉特效上為仁而已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已以説其上矣詩云有梏徳行四國順之 鄭氏曰章明也貞正也民致行己者民之行皆盡已心梏大也直也 孔氏曰此一節贊結上經在上行仁之事上好仁則下皆為仁爭欲先他人為君者當章明已志為貞正之教尊敬仁道以子愛百姓則民致盡行仁之意以説樂其上矣所引詩大雅抑刺厲王之詩證上有其徳下所從也 藍田吕氏曰仁者之於天下無一物非吾體則無一物忘吾愛故好仁者子愛百姓不足道也茍有是心則㦧怛之愛結於民心如草上之風必偃其從之也輕矣所謂為仁爭先人者得其良心之所同然靡然嚮風日用而不知者爾章志者明吾好惡以示之貞教者立不可易之道以教之所示所教者尊仁而已好仁惡不仁吾所以示之也明人倫於上教之使順不使之不順此吾所以教之也所謂民致行己以悦其上如子從父母之命盡心力以奉之不忍違也詩云有梏徳行四國順之梏字如桎梏其音為覺詩大雅之文則正為覺蓋假借之文也覺明也明吾徳以示之教之此四國所以順也覺之為義有所悟之謂如先覺後覺悟則明矣故可訓為明先儒訓大也直也未詳其義 長樂陳氏曰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上誠好仁以表之矣則下之人各勉其性之所有而爭先人以為仁謂之爭先人者以言其敏於為仁故也長民者在我之志章而不匿在人之教貞而不囘章志貞教而所主在於尊仁以子愛百姓民懐其仁故近者謳歌而樂逺者竭蹶而趨其致行己之志以説其上者宜矣覺出於性而非偽故覺為直有覺徳行而四國順之則民致行己以説上之意也謂之好仁又謂之尊仁者好出於中心尊則因仁之尊爵而尊之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言下效上以其仁也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己以説其上言下歸上以其仁也 馬氏曰爭先人而謂之仁者蓋當仁不讓於師也嚴陵方氏曰章志貞教尊人以子愛百姓兹非上好仁乎民致行己以説其上者兹非下之為仁爭先人乎梏當作覺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詩云淑愼爾止不諐于儀 鄭氏曰綸今有秩嗇夫所佩也綍引棺索也游猶浮也不可用之言也危髙也言不髙於行行不髙於言言行相應也淑善也諐過也言善愼女之容止不可過於禮之威儀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王者出言下所傚之其事漸大不可不愼意與前經同也綸麤於絲綍麤於綸鄉置有秩鄉小置嗇夫有秩嗇夫職同但隨鄉大小故名異耳所佩則同張華云綸如宛轉繩尊大之人不可倡道此浮游虚漫之言恐人依象之 藍田吕氏曰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茍而已矣況於天子者乎生於心則形於言形於言則發於政所出之言仁矣則發為仁政也天下被其澤矣所出之言暴矣則發為暴政也天下受其矣所謂如絲如綸如綍言其端甚微其末甚大也綸綬也大於絲矣綍大索也大於綸矣大人者王公之謂也游言者無根不定之言也易繫辭曰誣善之人其辭游誣罔善人舉非其實所以無根不定也為人上者倡之以誠慤篤實之言天下猶有姦欺以罔上者茍以無根不實之言倡之則天下蕩然虚浮之風作矣可不愼乎可言而不可行過言也可行而不可言過行也過言者窮髙極深絶類離倫自以為髙明博大然人倫不察庶物不明要之卒不可行於世無用之空言而已此君子所以弗言也過行者可行之一時不可以有繼可行之於己不可達之於天下如曽子執親之喪水漿不入口七日墨子生不欲死不哭要之不可言之以為法於後世獨行之髙行而已此君子所以弗行也如此則言行不越乎中民將效之言不敢髙於行言之必可行也行不敢髙於言必為可繼之道也詩云淑愼爾止不諐于儀為人上者當善愼其容止不過於先王曲禮之儀引以證言行之不可過也 長樂陳氏曰物之在天下始於微而必大者皆然惟絲有衣被人之功而王之言足以衣被萬物而經綸天下之道在是焉故以絲言之游則無所歸也與易所謂誣善之人其辭游同言欲當實而已況大人而可以倡游言乎或言王或言大人皆以業言之也可言而不可行非所謂顧行之言也無稽之言而已故君子弗言可行而不可言非所謂顧言之行也茍難之行而已故君子弗行君子之言行適於中民皆效之故言當於行而無過髙之言是以言不危行行當於言而無過髙之行是以行不危言凡物非中而過髙則危故危之為義如此淑謹爾止不諐于儀善謹爾之容止而不過於儀則性行之意也 嚴陵方氏曰王以位言大人以道言其出如綸則有位者之事故曰王不倡游言非有道者則不能也故曰大人下又言君子弗言弗行者以見在上在下皆當如此也君子則兼上下言之可言不可行即游言也可行不可言者亦過行也 馬氏曰夫可言不可行君子不言也則民言顧行而言不危行矣可行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行顧言而行不危言矣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言而愼於行詩云愼爾出話敬爾威儀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 鄭氏曰禁猶謹也稽猶考也議也話善言也緝熙皆明也 孔氏曰此一節亦贊明前經言行之事所引詩大雅抑之篇刺厲王也言謹愼爾之所出善言以為政教恭敬爾之威儀此引證言慮其所終也又引大雅文王之篇言穆穆然美者乃是文王於謂嗚呼言徳嗚呼光明乎又敬其容止此引證在上當敬其言行也横渠張氏曰君子於民導使為徳而禁其為非不大望於愚者之道與禮謂道民以言禁民以行斯之謂爾 藍田吕氏曰非理則不言所以導民使之循理也非法則不行所以禁民使之行法也孟子曰人之易其言也無責爾矣如必責其言之所終則安敢易乎故進取於善者考其行而不掩猶不免於狂況不在於善者乎故曰言必慮其所終墨氏兼愛楊氏為我原其設心之初以為道在乎是天下之善無以易此豈欲為無父無君之行哉然卒至於無父無君者積靡其敝不至於是則不止也伯夷之清栁下惠之和皆合於聖人其風之末猶為隘與不恭則立心之端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可不愼哉故曰行必稽其所敝言必慮終行必稽敝上之人所以導民禁民者也謹於言而愼於行民之所以從上者也詩云愼爾出話敬爾威儀言上之言行不可不愼也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言文王之盛徳亦不越敬其容止而已矣 長樂陳氏曰言以明理所以通彼此之情而達之也故道人以言行出於正而率以正則彼莫敢為非也故禁人以行孔子於空空之鄙夫則叩兩端而竭焉所謂道人以言也為魯司㓂而公謹氏出其妻愼潰氏踰竟而徙所謂禁人以行也君子道人以言故言必慮其所終禁人以行故行必稽其所敝言矢於口易為口禍故欲慮慮者防患之思也行本於人為而有美有惡故欲稽稽者疑而考之也言以應物終而始始而終故言慮其所終行涉於迹乆必稽其所敝民是以知言之為可謹而不敢縱行之為可謹而不敢忽也詩曰謹爾出話慮其所終之意也穆穆敬也美也天子之容也緝而熙之使乆續而廣之使逺則文王以徳為行故也 嚴陵方氏曰書曰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稟令道人以言之謂也孝經曰示之好惡而民知禁禁人以行之謂也 馬氏曰民之愚君子則以言道之使之知所向民之肆君子則以行禁之使之知所止道人以言故言必慮其所終禁人以行故行必稽其所敝蓋因其發言之始而慮其所終當其制行之新而必考其所敝言由中出故言慮行自外作故言稽 石林葉氏曰言以開示天下故道人行以率勵天下故禁人可行於己不可達於人則有窮故慮其所終則民亦謹於言可行於今不可傳於後則有偏故稽其所敝則民亦愼於行 建安眞氏曰道人以言者謂以言辭命令開導而誘掖之也然言可以導人之善而不能禁人之不善禁人之不善其必以行乎蓋天下之理有諸己而後可以非諸人已無不善之行雖不禁人人自從之已有不善之行雖欲禁人人必違之故空言不可以禁人惟實行乃足以禁人也夫言出於口至易也然不慮其所終則一言之過貽患將不勝救行出於身亦至易也然不稽其所敝則一行之差流禍或至於無窮不善者固不足言善矣而慮之不深稽之不逺未有不反而為不善者也老莊非善言乎其終為浮虚之害夷惠非善行乎其有隘不恭之失況尊居人上言行所關安危自出故必謹之審之而不敢苟則民亦從其化而不苟於言行矣 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壹詩云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 鄭氏曰貳不壹也章文章也忠信為周 孔氏曰從容有常謂舉動有常度壹謂齊一不參差引詩小雅都人士刺幽王之詩君臣衣服無常詩人引彼明王之時都邑之人有士行者服此狐裘黄黄然行歸忠信萬民所以瞻望以法則之 藍田吕氏曰此章明言長民者言容止民所觀望則而象之惟其不貳有常則民心不疑而徳歸於一矣周人衣服無常此都人士之詩所以刺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故其效至於民徳歸一也 馬氏曰長民者言處於人之上也處人之上不唯其行不可以無常而其形於衣服容貌之際亦不可以無常然後民望其容貌而其徳歸於一彼都人士狐裘黄黄服其服也其容不改文以君子之容也出言有章遂以君子之辭也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實以君子之徳也 長樂陳氏曰民徳之不純常生於竒衺而竒衺之作常兆於衣服之不一長民所以率民而先之也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徳由之而一也都人古之長民者也士則長民所齊而成之者也狐裘燕居之服也狐之為物利以止不利於有為狐裘用之以燕居黄黄言其色也燕居之服猶且致一如此則其出而齊民可知矣此民徳歸一獨在於此 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湯咸有壹徳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 鄭氏曰志猶知也吉當為告古文誥字之誤也咸皆也君臣皆有一徳不貳則無疑惑也 孔氏曰可望而知謂貌不藏情望見其貌則知其情可述而志謂臣下率誠奉上其行可述叙而知伊尹告太甲故稱尹告咸有一徳篇是也引以證君臣不相疑惑曹風鳲鳩刺曹君之詩言善人君子其儀不有差忒引以證一徳之義 藍田吕氏曰可望而知可述而志皆謂徳歸於一而無二三也所謂一者理義而已人心之所同然者也為君則仁為臣則忠為子則孝為父則慈與人交則信乃所謂一是故君臣之所為雖不同同歸於是理故可望而知可述而志可望而知者不言而喻也可述而志者可稱述而志之於書也若上有深阻難測之意則雖言而未喻下有隱匿不忠之情則雖言不可信況於志乎此君臣上下所以交相疑惑欲同心於為治難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湯咸有一徳言君臣之徳皆一也其儀不忒亦言歸於無差忒也 長樂陳氏曰上以情待下故為上可望而知下以情事上故為下可述而志謂之望而知者望其趨舍而足以知其情也謂之述而志者述其功業而足以志其情也為上可望而知則君之於臣無可疑之行故君不見疑於其臣為下可述而志則臣之於君無可惑之事故臣不見惑於其君鄭氏以吉為告蓋伊尹告湯之辭以為伊尹之與湯皆有一徳而無異情君臣有一徳此君所以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也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則亦一徳之意也 馬氏曰為上可望而知者蓋上以誠而接下為下可述而志者蓋下以誠而事上上以使下下以事上皆以誠則君臣之間有同而無異故君不疑於其臣臣不惑於其君而其徳一也 山隂陸氏曰可望而知言表裏如一可述而志言先後如一 子曰有國家者章善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愼惡以御民之淫則民不惑矣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 鄭氏曰章明也病也難知有姦心也淫貪侈也孝經曰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儀當為義言臣義事則行也重猶尚也援猶引也引君所不及謂必使其君如堯舜煩所不知謂必使其知慮如聖人也上帝喻君也板板辟也卒盡也病也此君使民惑之詩匪非也卭勞也言臣不止於恭敬其職唯使王之勞此臣使君勞之詩也 孔氏曰此明君臣各以情相示則各得其所有善以賞章明之有惡以刑病之引詩小雅小明刺幽王之詩證民情不貳為正直之行君上多疑貳則百姓疑惑下懐欺詐則在上治之勞苦也不重辭不尚虚辭也臣下不援引其君行所不能及之事不煩亂君所不知之事則君不勞苦上帝板板大雅刺厲王之詩匪其止共小雅巧言刺幽王之詩也 藍田吕氏曰合於理則為善不合於理則為惡明之斯好之矣之斯惡之矣善居其厚惡居其薄此所以示民厚也好善惡惡則民一歸於理義此民情所以不貳也靖共爾位好是正直此言居位者惟正直是好則所好出於理義民徳所以壹也此篇之首曰為上易事也為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又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述而志也此文云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反覆言此者蓋君臣上下之際茍非同心同徳一歸於理義則上下暌乖欲政行而事治未之有也故極言上之好惡言行所以示其下者一徳而已章好者明吾所好唯禮義而已非他好也愼惡者愼吾所惡唯非理非義而已非他惡也所好未必理義則君好可疑欲以化民成俗難矣所惡未必非理非義則君惡可疑欲民之不淫難矣使民惑上之好惡而莫知所從非所以示民也臣之事上非禮不行故曰儀行所行一出於禮義非有隱匿詐偽之情故曰不重辭不重辭者理直而不必多言以自解之也以君之力所不能及而援其君則君難從以君之智所不能知而煩其君則君難聽徒為難從難聽勞其君而無益非所以事君也上帝板板下民卒板板反也上帝以況王者也王者反覆二三其徳則民莫知所從而病矣此證上人疑則百姓惑也匪其止共惟王之卭卭病也為臣者事君不止於恭敬而援其所不及使君病其不能煩其所不知使君病其不知此證下難知則君長勞也 長樂陳氏曰惟民生厚則性之本未常不善也因物有遷而習於惡則惡者其偽也有國者知民性之有善而移於所習然後為惡故為善則章之使民知善之可為為惡則之使民知惡之可避以示民有生厚之善則民致一於善而歸厚矣是以民情不貳靖共爾位好是正直則章善之謂也疑則不明矣上之人明道以示民然後民知所視效今則疑而不明民何所視效乎此百姓以之惑難知則隱矣下之人竭情事上而無隱然後君逸於聽察今則隱而難知君安能逸於聽察乎此君所以勞也 嚴陵方氏曰章善而著之惡者恥其不若則惡者病矣夫不待刑罰而能使惡者知恥則為上者之用心厚矣則民其有攜貳之情乎示民不以信則為上之人可疑百姓其有不惑乎事君不以忠則為下之人難知君長其有不勞乎章其所好之善故足以示民而成俗愼其所惡之惡故足以御民而不淫若是則上無可疑而民不惑矣臣有可儀之行而所重者不在乎辭君之所及者道而所不及者事故於所不及者則不援之使及君之所知者本而所不知者末於所不知者則不煩之使知若是則下無難知君不勞矣 馬氏曰好是正直者章善之謂也君徳之不一故曰上人疑上人疑則非所謂可望而知也故百姓惑臣徳之不一故曰下難知下難知則非所謂可述而志也故君長勞主道利宣不利周利明不利幽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使天下之人曉然知吾之所好在善而遷善以成俗愼惡以禦民之淫使天下之人曉然知吾之所惡在惡而淫僻之行有所不敢為故民不惑矣臣儀行言當其義而行不重辭者不以浮華之辭為尚蓋君子先行其言而後從之也 石林葉氏曰善者蔽惡者進則民疑故有國以示民厚者異於此上以誠示人則百姓雖賤可以無惑下以姦罔上則君長雖尊亦必至於勞示之以好惡而使知禁則民無惑矣以行為法而不重辭則君不勞矣 廬陵胡氏曰上懐疑則民惑於好惡下不易知則君勞於聽察故君當明好惡以示民臣不可強君以所難知難行之事鄭謂不援所不及不必使其君所行如堯舜也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又曰人皆可以為堯舜謂堯舜為不可及不可也謂不必使其君如堯舜亦不可也鄭氏誤矣 黄氏曰臣儀行不重辭君上能章好愼惡則臣下儀象其上崇貴徳行而不重辭華也不援其所不及者謂賢者在位皆守亷讓不貪禄競位無躁求之義也不煩其所不知者謂各司其職而思不出其位之義也臣下如此則君上不勞而治矣 山隂陸氏曰行不重辭禮辭而已禮辭臣之儀也即應固辭固辭然後為義 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勸也刑罰不足恥也故上不可以䙝刑而輕爵康誥曰敬明乃罰甫刑曰播刑之不迪 鄭氏曰言政教所以明賞罰康康叔也作誥康誥甫刑皆尚書篇名也播猶施也不衍字迪道也言施刑之道 孔氏曰此一篇明愼賞罰之事賞罰不中則勸懲失所君上不可輕䙝之周公作誥告康叔云女所施刑罰必敬而明之甫刑穆王戒羣臣言所為監者皆是伯夷布刑之道引之者證重刑之義案皇氏曰言在上政令所以不行教化所以不成者秪由君上爵禄加於小人不足勸人為善刑罰加於無罪之人不足恥其為惡賞罰失所故政不行教不成也 藍田吕氏曰爵禄不足勸善刑罰不足恥小人此之謂䙝刑輕爵失君人之道矣上言好惡此言爵禄刑罰蓋好惡本諸心爵禄刑罰施於政心術不正則政刑從之不可不愼也敬明乃罰播刑之不迪言用罰不可不敬施刑不可不循其道也 馬氏曰政教者爵禄刑罰之本爵禄刑罰者政教之一端政已行教已成則期命辨説之已乆天下曉然知善惡之所在故加之爵禄曉然知善之可勉加之刑罰曉然知惡之可恥世衰道微政教不立雖加以爵賞而不足勸加以刑罰而不足恥蓋不知善惡之所在故也當此之時為上者不可以䙝刑而輕爵當以政教先之也敬明乃罰言先敬明其徳而後乃罰之賞罰者古人有之而非所以先之也古人有之故三代之賞罰未嘗廢非所以先之故九變而後賞罰可言 長樂陳氏曰政之不行教之不成則上失其本而區區於爵禄刑罰之末則人將有不從者矣故雖爵禄之榮人情所甚欲也且不足以勸其為善刑罰之威人情所甚惡也且不足以恥其為惡爵禄不足勸則輕爵以予人猶無益也故上不可以輕爵刑罰不足恥則䙝刑以加物猶不足禁也故上不可以䙝刑敬明乃罰者敬以致其謹明以致其察則不可䙝刑之意也播刑之不迪書以為播刑之迪迪之為言道也先王之於人道之而弗率然後加刑焉是則用刑也者必不在於政之行教之成也政不行教不成而䙝刑則所謂播刑之不迪 石林葉氏曰政以養民者也教以率民者也養之備教之詳然後爵禄以勸善刑罰以懲惡則民孰不勸且恥乎不先於教民勸且恥則刑之用也䙝爵之用也輕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十二 宋 衛湜 撰 子曰大臣不親百姓不寜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圖外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母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 鄭氏曰邇近也言近以見逺言大以見小互言之比私相親也民之道言民循從也圖亦謀也言凡謀之當各於其黨於其黨知其過審也邇臣不疾疾猶非也葉公楚縣公葉公子髙也臨死遺書曰顧命小謀小臣之謀也大作大臣之所為也嬖御人愛妾也疾亦非也莊后適夫人齊莊得禮者嬖御士愛臣也莊士亦謂士之齊莊得禮者今為大夫卿士 孔氏曰此一節明臣無大小皆須恭敬謹慎人君無以小臣而謀大事也大臣離貳不與上親政教煩苛百姓不寜是臣不忠於君君不敬於臣所以致然由君與臣富貴已過極也大臣不肯為君理治職事由邇臣與上相親比也君無與小臣而謀大臣之事無以逺臣共言近臣之事無以内臣共謀外臣之事所以然者小大之臣意殊逺近之臣不同恐各為朋黨彼此交争轉相陷害故不圖謀若能如此則内外情通小大意合大臣不怨恨於君也近臣不為人所非毁逺臣不被障蔽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國之大患也傳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以大臣之任國之休戚繫焉用之斯信之矣不信之斯黜之矣未有居其位而不信之者也大臣不親民疑於所任百姓所以不寜蓋由臣之忠不足於君則君之敬不足於臣徒富貴之而無信任之意猶犬馬畜之而弗敬也事至於此必有邇臣嬖寵奪大臣之柄而不得治其事故曰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表者民所望也道者民所從也大臣尊嚴國之政令存焉民之所望以為表不敬則國命輕矣邇臣寵昵君之好惡繫焉民之所從以為道不慎則風俗壊矣使小臣謀大臣則大臣怨乎不以使逺臣閒近臣則近臣疾其君使内之寵臣圖四方宣力之士則逺臣之賢蔽而不聞三者任君之大害也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荘士大夫卿士引此言以證此三事也荘士大夫卿士謂荘士之為大夫卿士者也 陸氏曰經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人疾莊士蓋務大者不拘於小累謀小者不達於大猷嬖者或行異於莊莊者或性殊於嬖理勢相激宜其不同進善援能諒君子之事遏惡揚善非小人所能君子以愛才為心小人以傷善為利愛而引之則近黨傷而沮之則似公近黨則不辨而遽疑似公則不察而輕信是以大道毎墮於横議良才常困於中傷失士啓讒多由於此【唐陸贄】 長樂陳氏曰大臣者王者股肱心膂之任相與圖維天下而百姓賴之以寜也是大臣者職宜親於王今則不親將誰與治民哉故百姓不寜大臣所以正邇臣者也大臣不治其事而邇臣將以便僻側媚之行比於君矣大臣則道之隆德之峻王所尊而隆之也故言敬中庸言敬大臣則不是矣邇臣則居王之左右前後者欲擇正人而已故言謹書言謹簡乃僚是矣敬大臣者為其有司尊之實下之人所視而效也故謂之民之表詩言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是矣謹邇臣者謂其正朝廷以正萬民而下之人所從而由也故謂之民之道書言侍御僕從罔匪正人以至乎下民祗若萬邦咸休者是矣若大臣則權重也權重常見謀於小臣矣小臣之謀得行則大臣退故大臣怨君毋以小謀大則大臣不怨矣近臣則所親而任親而任則常見言於逺臣矣逺臣之言或聽則近臣踈故邇臣疾君毋以逺言近則邇臣不疾矣外臣則逺於王也逺於王則易為内臣之所圖矣内臣之圖得用則外臣之功業不上達於王故逺臣蔽君毋以内圖外則逺臣不蔽矣謀者名實未審從而謀之圖如圖土地之圖合内外逺近而周圖之小臣之於大臣勢不足以圖之也其所以擠陷之者謀而已若内臣之於外臣則謀非不足用也勢足以圖之而已故於小大言謀内外言圖怨生乎心疾作於外疾不如怨之深也故於大臣言怨邇臣言疾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臣之謀敗大臣之作所謂毋以小謀大也毋以嬖御之人而疾端莊之后毋以嬖御之士而疾端莊之士與夫大夫卿士所謂毋以内圖外也 嚴陵方氏曰大臣不親於上故百姓不寜居於下其所由者忠敬不足富貴已過也不親事則事弊而不治大臣不治而邇臣亦相帥而為阿黨之比矣夫大臣者君之所尊故待之不可不敬邇臣者君之所親故擇之不可不慎毋以小謀大則大臣得以盡道而不怨毋以逺言近則邇臣得以盡法而不疾毋以内圖外則逺臣得以盡才而不蔽 馬氏曰大者對小之辭而大臣者處於逺邇之間邇者對逺之辭而邇臣者處於小大之閒民之表者以言人之所資以為正也民之道者以言民之所由而有以致其親也大臣不可不敬邇臣不可不慎而御之者不可無其法毋以小謀大以下皆御臣之法也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蓋侫說之言易以聽忠直之言難以入故也 石林葉氏曰大臣則牧伯也其與之計議未定亦不可以小謀敗之近臣則四輔三公也其與之論道而有為亦不可以逺言間之外臣則諸侯也其與之同守天下以經理邦國亦不可以内寵圖之蓋任賢不貳則賢者得以盡其效故大臣不敗謀則無怨於心近臣之言無閒則不敢非其上外臣之議得以自通則不蔽於下與智者謀之而不與智者議之是以小謀敗大作也寵嬖妾而疾惡有禮之后是以嬖御之臣疾莊后也眤侫臣而惡用莊謹之卿士是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也蓋小謀敗大作則不足以尊賢嬖御人疾后則不足以治家嬖御士疾大夫卿士則不足以治國此葉公所遺於後世也 山陰陸氏曰此顧命大夫卿士之辭也故其卒篇稱大夫卿士云變夫人言后其流蓋及上也顧命如此忠敎之至也蓋是時徐楚亦稱后 子曰大臣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敎是以煩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陳曰未見聖若已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鄭氏曰親失失其所當親也敎煩由信賤也賤者無壹德也詩言君始求我如恐不得我既得我持我仇仇然不堅固亦不力用我是不親信我也克能也由用也 孔氏曰此節明君不信用人也在上不親任其所賢有德之人而信用其所賤無德者則民效於上失其所當親唯親羣小政敎所以煩亂也所引詩小雅正月刺幽王之篇君陳尚書篇引之者證不親其所賢也 藍田吕氏曰王公之用人將與共天位治天職也師其不及而友其所等夷有不如已然後使之故位尊而德優德優而身佚賢者既踈不肖又不足親此所以親失所貴者而疑所賤者又不足任也此敎所以煩蓋知賢而不親知可賤而信之德所以不進治所以不成也孟子曰今之諸侯好臣其所敎而不好臣其所受敎故地醜德齊莫能相尚也詩君陳皆言得賢而不能親之信之也 嚴陵方氏曰上失其所親信而民之化之亦然雖敎之亦有所不勝祗所以為煩而已 馬氏曰大人者以位言之也夫有天下國家者未嘗不欲親其所賢而賢未必親未嘗不欲踈其所賤而賤未必不信葉公之戒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者凡以此也言賢則知賤者為不肖之行也言賤則知賢者有可貴之德也上失其所親則下亦失其親雖區區於敎令之煩民未必從之蓋其令反其所好則民未有從之者也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者言始求我之法則如不我得焉其好之心可謂篤疾及其執我仇仇亦不我力旣已得我而反不我用至於君陳所言其理亦猶此也長樂陳氏曰賢所以輔治宜親不宜踈賤所以執役宜逺不宜信大臣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則小人獲進矣夫賢者非特上之所親而亦下之所親也大人不親所賢則民將失其所親也故民是以親失敎有常典順之則簡而治拂之則繁而亂用賤者以為敎則逆其常矣故敎是以煩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者幽王惑於小人其求君子則如恐失之及其得之也則執我仇仇如死偶然且不任其力也豈非不親所賢而信其所賤之意乎君陳亦此意也 山陰陸氏曰孟子曰堯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務也堯舜之仁不徧愛人急親賢也今如此雖欲不煩得乎然則信其所賤務徧知物也此詩蓋以伐柯自喻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褻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太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徃省括于厥度則釋兊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太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 鄭氏曰皆在其所褻也言人不溺於所敬者溺謂覆没不能自理出也水近人故或泳之游之褻慢而無戒心以取溺焉德易狎言人初時學其近者則狎之至於先王大道則遂扞格不入迷惑如溺矣費猶惠也言口多空言煩數也過言一出駟馬不能及不可悔也口舌所覆亦如溺矣民不通於人道而心鄙詐卒難告喻人君敬慎以臨之則可若陵虐而慢之分崩怨叛君無所尊亦如溺矣故君子不可不慎者慎所可褻乃不溺矣越之為言蹷也覆敗也言無自顛蹷女之政敎以自毁敗虞主田獵之地者也機弩牙也度謂所擬射也虞人之射禽弩已張從機閒視括與所射參相得乃後釋發矢為政亦當以己心參於羣臣及萬民可乃後施也兊命兊當為說傳說作書以命髙宗亦尚書篇名也羞猶辱也惟口起辱當慎言語也惟甲胄起兵當慎軍旅之事違猶辟也逭逃也尹吉亦尹誥也天當為先忠信為周相助也謂臣也伊尹言見夏之先君臣皆忠信以自終伊尹始仕於夏此時就湯矣夏之邑在亳西 孔氏曰此一節戒慎言之事也口費而煩謂口惠不難失在煩數必為物所憾所以有禍也惟衣裳在笥當服以為禮不可妄以與人惟干戈當自省已身不可妄以害人 藍田吕氏曰小人謂民也君子謂士大夫也大人謂王公也凡人所以覆没於患禍不能以自出者皆在其易而褻之也水至柔之物民狎而玩之則雖巨川深淵而不戒此取溺之道也徳易狎而難親者謂水之德也先儒乃以是德為人之德謂有德者亦如水然易狎難親豈德之謂邪方論溺水溺口溺民三者之别無庸以有德厠其閒也與人交際不能無言古之君子辭達而已不廢而煩於己則廢於人則煩不能無過過言之甚至於害德喪身以覆邦家易出而不可悔非口之溺人乎民至愚至賤乃知賤者貴者之所易也惟愚也故閉於心而不可以理喻唯賤也故有鄙心多怨而無恥為王公者慢而不敬則輕身輕上無所不至此民之所以溺人也三者之端不可不慎也引太甲言為政者如虞人射禽張機省括奠而後發有是心也安有溺於民之患哉兊命言庶政不可不慎也太甲言禍患之溺莫非自取也尹吉言君以忠信有終皆君所自致也此經引書為證與書文小不同義無所害 嚴陵方氏曰小人以分言則在下故以溺於水為戒君子以德言則在身故以溺於口為戒大人以位言則在上故以溺於民為戒言易出而難悔亦猶水之就下莫之能禦也民之為俗可敬不可慢亦猶水之攻堅莫之能先也民可近不可下若水之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然兼言大人小人此統言君子者蓋君子則上下之通稱 馬氏曰水者小人資之以為利故小人溺於水口者君子資之以為辯故君子溺於口民者大人資之以為治故大人溺於民此皆在其所褻也蓋禍故多藏於隱微而發於人之所忽蔽於所褻而不知加慎以為慮此其所以至於没溺而不知悟也水近於人而溺人所謂水性懦人狎而翫之以至於死焉德易狎而難親此釋水近於人而溺人之意也水之為性則有剛柔之德外陰而能柔故易以狎内陽而能剛故難以親蔽於易狎以為常不知難以親之為慮此小人所以至於溺也費者言其無實煩者言其無節言之非艱故易以出斯言之玷不可磨故難以悔蔽於易出以為常而不知難悔以為慮此君子所以至於溺也民之厚貌深情而機詐之心藏於内故曰閉於人而有鄙心雖然亦在上之人御之而已故可敬不可慢敬者御之之道也書曰予臨兆民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不能莊以涖之而乃慢易以犯之此大人所以至於溺也終之以書之辭者有以見其戒慎之至也衣服者所以命有德不可以命非其人故惟衣裳在笥笥者言藏之而不輕於與人也干戈所以討有罪不可以伐非其罪故惟干戈省厥躬者言當恕之以已然後可以責諸人也甲冑所以自衛干戈所以敵物天作孽則有可違之理蓋修德則可以消天變禍自已求無所逃於天地之間也山陰陸氏曰閉則不能受人鄙故係吝怨毒難解天作孽可違也不言猶決辭也凡記引經以字易字或增或損不無意也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詩云昔我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 鄭氏曰先正先君長也誰能秉國成傷今無此人也成邦之八成也誰能秉行之不自以所為者正盡勞來百姓憂念之者與疾時大臣專功爭美雅書作牙假借字也君牙周穆王司徒作尚書篇名也資當為至齊魯之語也祈之言是也齊西偏之語也夏日暑雨小民怨天至冬是寒小民又怨天言民恒多怨為其君難 孔氏曰此一節論君民相須養人之道不可不慎也詩人稱昔吾之有先君正長其教令之言分明且清潔國家所以安也都邑所以成也庶人所以生也此逸詩也 藍田吕氏曰天生人物流形雖異同一氣耳人者合一氣以為體本無物我之别故孺子將入井人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自外鑠也天下無一物非我故天下無一物不愛我體或傷心則㦧怛理之自然非人私智所能為也人而不仁非無是心喪是心爾故大人自任以天下之重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若已推而納之溝中豈勉強之所能為也為人君止於仁則君人者之於是也舍仁曷以哉心體之說姑以為譬若求之實理則非譬也體完則心說猶有民則有君也體傷則心㦧猶民病則君憂也所以安危存亡者亦然可不慎乎所引詩與節南山之詩有異蓋逸詩也此言君不正百姓所以勞也引君雅言天之寒暑小民且怨況君之政敎乎 嚴陵方氏曰民以君為心者言好惡從於君也君以民為體者言休戚同於民也體雖致用於外然由乎心之所使故曰心安之身必安之心雖為主於内然資乎體之所保故曰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前經言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君好之民必欲之之謂也荀子曰君舟也庶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君以民存亦以民亡之謂也 長樂陳氏曰體從心者也民從君者也故上臨之以莊則下亦舒矣上臨之以肅則下亦敬矣心以體率心不在焉則視而弗見聽而弗聞豈非心好之身必安之之謂乎君所以率民者也君好仁則下莫不仁君好義則下莫不義茍君不為之則民無從焉體衞心者也體全則心與之全體傷則心與之傷故曰心以體全亦以體傷民從君者也民歸之然後可以君天下民去之則亦不能以獨君矣故曰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觀此則治民者可不謹其所以懷來之道乎昔吾有先正則居人上者其言明且清則人可得而法也為人上謂之先正以其正身而後正天下故也唯能正身以率之故國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幽王不然權移於下故詩人傷之則曰誰能秉國成不能秉國成則政出多門而不自為政矣政多門則多事多事則百姓所以勞此幽王不明所以懷來之道也天之於民厚矣而寒暑之過正雨暘之失中民猶怨咨則為上者可不敬乎 馬氏曰民非后罔事故民以君為心后非民罔使故君以民為體心者體之主而體則從心者也故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也君者民之心而民則從君者也故君好之民必欲之體雖以心為主而心亦有待乎體故心以體全亦以體傷民雖以君為主而君亦有待於民故君以民存亦以民亡其言明且清者言敎令之善也古之處於人之上者必先正於己然後敎令可以善於天下而其效至於國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其盛至於如此也及其後世處人上者反此力小而任重知小而謀大不能秉國之成法不知以得為在民失為在己而富國有求於百姓則怨之者多故曰不自為政卒勞百姓此不知以民為體之意也 石林葉氏曰天下之勢猶身故以君民喻心體言休戚同也四肢逸則心休百姓逸則君寜未有肢體傷而心猶全者故漢武詔曰君者心也民猶肢體肢體傷則心㦧怛 山陰陸氏曰此引節南山之詩也其上句蓋逸詩併引之爾猶下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凶併引二爻蓋古人之引經取足於義不問其辭之彼我有如此者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類也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 鄭氏曰類謂比式物謂事驗也格舊法也質猶少也多志謂博交汎愛人也精知孰慮於衆言自由也師庶皆衆也虞度也言出内政敎當由女衆之所謀度衆言同乃行之政敎當由一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下之事上當守其一言必須有徵驗行必須有法式言行不妄守死善道名志俱善欲奪不可也質而守之親之略而行之皆謂聞見雖多執守簡要也引君陳成王戒君陳之言引詩曹風鳴鳩之篇言善人君子威儀齊一證為政須齊一也藍田吕氏曰自此以下言下事上之義身正言信所謂欲修其身先正其心欲正其心先誠其意義壹行類所謂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故孟子曰君子亦仁而已矣何必同言有物行有格此謂法度存焉有物則無失實之信有格則無踰矩之行如是者人歸於一而不可變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故志也名也不可得而奪也義重於生舍生而取義則不義之名君子所不受也多聞所聞欲博也多志多見而識之者質正也不敢信已質衆人之所同然後用之者也守之者服膺而勿失者也親之者問學不厭者也由多聞多知而得之又當精思以求其至約而行之故曰精知略而行之略約也此皆義壹行類之道也君子之學必致一不致一則二三二三則異端之言交入而無間卒不能以自立也一者何理義而已何由知其理義以吾之所同然合人之所同然而已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此言當謀之於衆取其同然也淑人君子其儀一也此言君子之行卒歸於一也長樂陳氏曰下之事上以身為本而信以成之也身正然後無好異之行是以行有類言信然後有不可移之義是以義主於壹身不正則動皆反常矣其形於可見之行者斯無類言不信則德二三矣則見於事君之義斯不一行無類則非所謂行有格也志者言行之所由出名者言行之所自成言有物行有格則志之所守者堅而名之所成者著是以死則不可奪名也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則繹者成王戒君陳以政之廢興而安危治亂之所係故出入之際當以衆智而虞度之庶言雖同又當繹其是非也言此者所以明行之有格也 嚴陵方氏曰身不正故義不壹言不信故行無類不壹謂不能專於其身也無類謂無以副於其言也有物則有其實有格則有所至 山陰陸氏曰不壹無以統之無類無應之者格至也非先王之法言無物非先王之德行無至若東晉崇尚虚學士大夫議論髙於踐履此志之所以喪而名敗也多聞質而守之所謂守之以約是也多志或失之踈故質而親之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孔子曰再斯可矣所謂略而行之是也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不言則繹不嫌不繹也據上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而行之 廬陵胡氏曰言有物猶仁人不過乎物之物格至道也祖己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志者終身所尚故生不奪志名欲立於後世故死不奪名言名志俱善馬氏曰聞之詳不若志之詳志之猶言紀也聞之志之則言有所擇而言無所妄此言有物也知之則可以行知之己精而又略而行之則行有所擇而行無所妄此行有格也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鄉其惡有方是故邇者不惑而逺者不疑也詩云君子好仇 鄭氏曰正當為匹匹謂知識朋友鄉方喻輩類也小人徼利其友無常也邇近也仇匹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其朋匹之事以下云君子好仇故知正為匹也君子所親朋友及所惡之人皆有輩類故善者與之交不以榮枯為異不善者則憎惡之言有常也好惡有定可望貌而知故近不惑而逺不疑也引周南闗睢之篇詩云窈窕淑女此斷章云以好人為匹也 藍田吕氏曰鄉人皆好之未可也鄉人皆惡之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蓋善者好之由君子所好者善也不善者惡之由君子所惡者不善也君子之好不可以非其人故曰朋友有鄉所惡不可以及善人故曰其惡有方蓋君子所好者皆正小人所惡亦皆正故曰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好惡旣明亦歸於一此逺邇所以不疑惑也詩云君子好仇仇匹也其匹者皆好也先儒以好其正毒其正皆當為匹恐只作正字亦可 長樂陳氏曰君子周而不比其取友也必端故言能好其正小人比而不周其交也皆其類而已故毒其正蓋君子小人道相異也故君子好之而小人毒之鄉也方也皆言其所聚善惡各以類而善不同於惡惡不同於善故能成其信是以朋友之邇於我者信我之深而不惑其逺於我者亦信之而不疑矣邇者不惑儒行所謂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也逺者不疑儒行所謂久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也 嚴陵方氏曰君子非特其身正而已於正人又能好而與之小人非特身不正而已於正人又且毒而害之此君子小人好惡之辨也朋友有鄉其惡有方者以言取舍之有常也 馬氏曰君子之朋友有鄉所謂直也諒也多聞也其惡有方所謂便辟也善柔也便侫也朋友有鄉君子所以致其好也其惡有方君子所以致其惡也山陰陸氏曰正正已者也讀如字朋友亦是矣邇者不惑而逺者不疑言其好惡有常逺近信之 廬陵胡氏曰君子正直是與故好之小人惡直醜正故毒之故曰君子居必擇鄉遊必擇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子曰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鄭氏曰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言此近徼利也攸所也言朋友以禮儀相攝正不以貧富貴賤之利也孔氏曰此一節明交友之道唯善是仇以威儀相攝佐也以賢而貧賤則輕絶之是好賢不堅惡而富貴則重絶之是惡惡不著也如此者是貪利之人所引詩大雅既醉美文王之篇太平之詩於時朋友羣臣所以禮義相攝佐之時以威儀也言不以富貴貧賤而求利者 藍田吕氏曰此章又申言前章好惡不可不明也以為可賢而重絶以為不足賢而輕絶則不當有富貴貧賤之異矣均可絶也富貴未絶貧賤者先絶則惡惡不著均未可絶也貧賤者先絶富貴者未絶則好賢不堅推是心也謂之不利於富貴則不可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言朋友以禮義相正豈以貧賤富貴易其心哉 長樂陳氏曰貧賤者人之所易絶於其所易絶者而不絶然後為好賢之堅富貴者人之所難絶於其所難絶而絶之然後為惡惡之著也凡以有其實者無不顕后妃恭儉節用服女功而無厭怠故能化天下以婦道所謂有實而顕之意也 嚴陵方氏曰可友者以其賢可絶者以其惡然賢者不必富貴惡者不必貧賤苟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勢利之交而已 馬氏曰貧賤富貴皆出於天而君子之交蓋不論此賢者宜富貴而富貴者未必賢惡者宜貧賤而貧賤者未必皆惡於貧賤輕有以絶之於富貴重有以絶之則志在於利而不在於道 山陰陸氏曰相好仁也相攝義也相好主内君子好仇是也相攝主外攝以威儀是也夫唯相攝主義是故不重絶富貴不輕絶貧賤 廬陵胡氏曰富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乃不能輕絶貧賤不重絶富貴 子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鄭氏曰私惠謂不以公禮相慶賀時以小物相問遺也言其物不可以為德則君子不以身留此人也相惠以褻瀆邪辟之物是為不歸於德行道也言示我以忠信之道 孔氏曰此一節明君子唯德是與不自留不用留意於此等之人也所引詩小雅鹿鳴之篇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君子所好既不容私亦不欲人之私好於我也私惠於民我不足以歸德知其不足以歸徳君子亦不受也故曰君子不自留焉引詩言受人之好以示我至公而不比故也孔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周則徧徧則公比則有所附有所附則私馬氏曰有忠信之德然後將之以惠禮也茍無忠信之德而行之故君子不自留焉 子曰茍有車必見其軾茍有衣必見其敝人茍或言之必聞其聲茍或行之必見其成葛覃曰服之無射鄭氏曰言凡人舉事必有後驗也見其軾謂載也敝敗衣也衣或在内新時不見射厭也言采葛為衣服之無厭言不虚也 孔氏曰此明人言行必慎其所終也所引詩周南葛覃之篇 藍田吕氏曰此章言有是物必有是事有是事乃無是物不可虚也故君子之學自本及末無非其實亦由致一而不二故可久而無窮也登車而有所禮則式式憑式有式則有車無車則何所憑而式之乎衣之久必敝有衣然後可敝無衣則何敝之有言必有聲行必有成亦猶是也蓋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服之無射言實有是服乃可久服而無厭也 馬氏曰言有實於此有以徵於彼而君子不可以無其實也 山陰陸氏曰軾言前敝計後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在昔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 鄭氏曰從猶隨也寡當為顧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謂以行為驗虚言無益於善也玷缺也言圭之缺尚可磨而平之言之缺無如之何允信也展誠也奭召公名尚書篇名古文周田觀文王為割申勸寜王今博士讀為厥亂勸寜王古文似近之割之言蓋也言文王有誠信之德天蓋申勸之集大命於其身謂命之使王天下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重言行之事言在於先而後隨以行之則言須實行在於前言隨於後則行須實言行皆不可虚飾也君子言行相副則人於美惡大小不得増減皆驗於行也引詩大雅抑之篇刺厲王詩也小雅車攻之篇美宣王之詩也引周公告君奭之辭皆證言當信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又申言前義言行皆不可無實也飾言而言者所言非信故不可行飾行而行者所行必偽故不可行莊生之言非不善也卒不可以治天下國家此言之飾也五霸假仁義而行非不美也而後世無傳焉此行之飾也故君子言顧行行顧言而已不可失吾信使民之稱美惡不敢有所大小而失其實也言之不信所謂玷也允也君子展也大成言君子非信則不成也君奭言文王有誠信之德為天所命況於人乎 嚴陵方氏曰前經曰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亦此之意論語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蓋寡言以成其信之謂要譽飾非皆言之所為也唯君子寡言以化之故民不得如此 馬氏曰不飾者不可以文飾之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危行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危言言行之不相違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言易以出故寡言行難以成故敏行蓋未之能行唯恐有聞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有其實也在上有其實則在下者亦以其實應美者人之所欲美之小則有所不敢大惡者人之所不欲惡之大則有所不敢小此不敢誣其善惡之名也 長樂陳氏曰言之多則易失於不信君子尚乎實行故寡言而行則以成其信有實而不誣也實之所在故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惡白圭之玷尚可磨而至於斯言之玷則不可磨者所謂不可飾也宣王能内脩政事外攘夷狄允所謂有君子之道展所謂有大成之業夫宣王之能復古者為其有道業之實故也山陰陸氏曰寡謂如字言之必踐之是以寡民雖欲虚美隱惡不得也所謂周田虞芮質厥成是也先儒謂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故曰其集大命于厥躬然則周田釋書所謂割割棄也以其所爭田為閒田而退是之謂割或作厥亂勸寜王德厥亂虞芮是也且經以結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於是為至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筮猶不能知也而況於人乎詩云我既厭不我告猶兊命曰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偵婦人吉夫子凶 鄭氏曰恒常也不可為卜筮言卦兆不能見其情定其吉凶也告猶猶道也言褻而用之厭之不告以吉凶之道也惡德無恒之德純猶皆也言君祭祀賜諸臣爵無與惡德之人也民將立以為正言放傚之疾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惡德之人使事鬼神又難以得福純或為煩羞猶辱也偵問也問正於人為偵婦人從人者也以問正為常德則吉男子當專行幹事而以問正為常德是亦無恒之人也孔氏曰此一節明為人須有恒也南人殷掌卜之官筮猶不能得知無恒之人而況於凡人乎引詩小雅小旻之篇刺幽王數誣卜筮引兊命尚書傅說告髙宗之辭言惡德之人主掌祭祀其事則煩事煩則致亂也又引恒卦九三六五爻辭皆證無恒德也藍田吕氏曰德歸於一則有恒二三則無恒人之趨嚮不知其所安雖鬼神筮之靈醫工色脈之妙猶不可測況人情之近其可測之乎論語記孔子之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巫醫善夫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不占而已矣而此云不可以為卜筮其文少異蓋巫醫卜筮其事類也為作皆謂求而問之也巫之禱卜筮之占皆求諸鬼神鬼神之理至虚而善應齊戒絜誠虚心以求之猶有不應將以二三不定之私意瀆而求之其可得乎醫之治疾必察其好惡原其哀樂喜怒則知疾之所由生茍用心而無恒又安得而求之我既厭不我告猶所謂瀆則不告此篇所引說命之文與書殊不同疑此篇誤當以書為正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言煩黷非事神之道也或承之羞言無恒之人動則取羞辱況卜筮乎此篇又引六五爻辭與此篇義不類恐亦衍文鄭氏又解恒其德貞為恒其德偵云問正為偵在婦人為恒德男子亦為無恒義必不然 馬氏曰語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巫醫言巫醫不能治無恒之人記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卜筮言卜筮不可占無恒之人以筮之靈猶不能知則其於人也亦末如之何也己或曰巫醫卜筮職之賤者也職之賤而其德亦不可以無其恒然以文考之則曰筮猶不能知也而況於人乎又曰不占而已則知卜筮者不能占無恒之人巫醫者不能治無恒之人而或者之言難於必取兊命曰爵罔及惡德惟其賢以文考之則不合婦人德不可以無恒所謂無攸遂在中饋吉夫子以知率人其德不可以無變所謂婦人之德從一而終夫子制義從婦而凶與此合也山陰陸氏曰民立而正正讀如政民立而正事純即書所謂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而祭祀是為不敬即書所謂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所謂善矣然祭祀為不敬則事煩不能不亂事神難矣事煩讀如事神之事雖然恒其德矣不知化而趨變是亦凶而已矣故經合二以為一昧者以今書易疑而難之是按圖以求馬也善相馬者若九方臯可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十二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十三 宋 衛湜 撰 奔喪第三十四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奔喪者以其居他國聞喪奔赴之禮此於别録屬喪服實逸曲禮之正篇也漢書藝文志云漢興得古禮五十七篇其十七篇與今儀禮正同其四十篇藏在秘府謂之逸禮此篇鄭云逸禮者對十七篇為逸禮下文鄭註引逸奔喪禮謂不入於記者又比此奔喪篇為逸二逸不同此篇兼天子諸侯然以士為主故鄭下文註云未成服者素委貌是士之服也 嚴陵方氏曰昔曾參不離親一宿顧豈有奔喪之禮然四方男子所有事茍有事於四方安能免離親哉然則奔喪之事不幸而時亦有焉此先王所以作為之禮也 奔喪之禮始聞親喪以哭荅使者盡哀問故又哭盡哀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喪見星而行見星而舍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后行過國至竟哭盡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國竟哭 鄭氏曰親父母也以哭荅使者驚怛之哀無辭也問故問親喪所由也雖非父母聞喪而哭禮亦然也不以夜行雖有哀戚猶辟害也晝夜之分别於昬明哭則遂行者不為位也言唯著異也侵晨冐昬彌益促也未得行謂以君命有為者也成喪服得行則行過國至竟哭感此念親也辟市朝為驚衆也望其國竟哭斬衰者也自是哭且遂行 孔氏曰此篇緫明奔五服之喪此一節論始聞奔喪及其國竟奔赴之節奉君命而使使事未了不可以己私喪廢公事故成服以俟君命有人代己則可行也案聘禮云行至他國竟上而誓衆使次介假道是國竟行禮之處去時親在今返親亡故過國至竟哀戚也凡聞父母之喪其哭之不離聞喪之處不得為位即奔之也若有君命未得奔喪者既聞而哭又為位更哭也鄭註斬衰者其實母之齊衰亦然 嚴陵方氏曰古者吉行五十里今以凶變之遽故倍之 至於家入門左升自西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括髮袒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絰于序東絞帶反位拜賔成踊送賔反位有賔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賔皆如初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闔門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髮袒成踊於三哭猶括髪袒成踊三日成服拜賔送賔皆如初 鄭氏曰括髮袒者去飾也未成服者素委貌深衣已成服者固自喪服降堂東即位已殯者位在下也襲襲服衣也不於又哭乃絰者發喪已踰日節於是可也其未小歛而至與在家同耳不散帶者不見尸柩凡拜賔者就其位既拜反位哭踊次倚廬也又哭至明日朝也三哭又其明日朝也皆升堂括髪袒如始至必又哭三哭者象小歛大歛時也雜記曰士三踊其夕哭從朝夕哭不括髮不袒不踊不以為數三日三哭之明日也既哭成其喪服杖於序東 孔氏曰此一節明父母之喪奔至於家哭及袒踊成服之節升自西階者曲禮云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階今父母新死未忍異於生也括髪袒者尋常親始喪則笄纚小歛畢乃括髮今喪已經日故不笄纚也此奔謂主人故親拜賔也鄭註素委貌謂士庶人若大夫已上則素弁小記云逺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后免明知在路皆冠也士喪禮小歛訖降自西階即位故知殯畢位在下又士喪禮既小歛帶絰散麻三日乃絞垂今奔喪初至則絞帶與在家異故云不散麻者不見尸柩也知又哭三哭皆升堂括髮袒者約士喪禮小歛大歛主人皆升堂也 嚴陵方氏曰入門左與客入門而左之左同升自西階則未忍踐阼階而為之主故也 山陰陸氏曰拜至拜送禮也今送賔不言拜送略之也不言送于門外蓋于門内而已據不得奔喪賔出主人拜送于門外相者告就次次所次之處鄭氏謂倚廬誤矣即倚廬齊衰以下亦曰告就次何也猶括髪猶之言可以已也成踊言於是有數喪大記小歛主人袒說髦括髮以麻奉尸夷于堂主人襲帶絰士喪禮亦云而此篇入門括髮袒降堂襲絰于序東絞帶於又哭括髪袒於三哭猶括髮袒三日成服此奔喪之禮也始至之日旣襲絰絞帶可謂成服矣今曰三日成服則以明日括髪袒又明日猶括髪袒雖成服也 奔喪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拜賔送賔奔喪者自齊衰以下入門左中庭北面哭盡哀免麻于序東即位袒與主人哭成踊於又哭三哭皆免袒有賔則主人拜賔送賔丈夫婦人之待之也皆如朝夕哭位無變也 鄭氏曰不升堂哭者非父母之喪統于主人也麻亦絰帶也於此言麻者明所奔喪雖有輕者不至喪所無改服也凡袒者於位襲於序東袒襲不相因位此麻乃袒變於為父母也又哭三哭亦入門左中庭北面如始至時也待奔喪者無變嫌賔客之也於賔客以哀變為敬骨肉哀則自哀矣於此乃言待之明奔喪者至三哭猶不以序入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奔齊衰以下之喪主人待奔之人但在東階下不升堂故奔喪者在中庭北面繼主人也主人唯饋奠有事之時乃升堂若尋常常在堂下也鄭註於此言麻不至喪所無改服者父母之喪來至喪所乃改服襲絰帶齊衰以下亦至喪所乃免麻而改服今此至家乃稱麻明所奔雖輕喪無道路之上改服著麻也此經先云免麻乃云即位袒與上文父母喪先云括髮袒乃云襲絰異也故鄭云變於父母也禮以變為敬若有客則拜賔成踊敬賔故變也今此奔者是骨肉不須為變平常五屬入哭則與主人為次重者前輕者後今奔喪者急哀但獨入哭不俟主人為次序又哭三哭皆然若婦人奔喪與賔客同故下文婦人奔喪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踊以婦人外成適他族故也然亦異於賔客故雜記云婦人奔喪入自闈門升自阼階若女賔則喪大記云寄公夫人入自大門婦人入闈門者以奔夫屬不得同於女賔也 奔母之喪西面哭盡哀括髮袒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免絰于序東拜賔送賔皆如奔父之禮於又哭不括髪 鄭氏曰為母於又哭而免輕於父也其他則同孔氏曰此一經論奔母之喪節也此謂適子若庶子則亦主人為之拜賔送賔喪服小記云又哭而免此文又哭不括髮小記據在家小歛後此則從外奔喪至内其理雖同其日則異 婦人奔喪升自東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踊 鄭氏曰婦人謂姑姊妹女子子也東階東面階也婦人入者由闈門東髽髽於東序不髽於房變於在室者也去纚大紒曰髽拾更也主人與之更踊賔客之孔氏曰此婦人奔喪之禮也知入自闈門者雜記篇文闈門謂東邊之門男子之免在東序故知婦人亦髽于東序就掩映之處在堂上也男子則堂下也士喪禮云婦人髽于室殯後室中是神之所處婦人在堂當髽于東房今此奔喪故於東序耳鄭註士喪禮云髽之異於括髪者旣去纚而以髪為大紒如今婦人露紒其象也 嚴陵方氏曰婦人質弱不勝事故其禮略於男子拾踊與拾投之拾同義 山陰陸氏曰不言髽於某所以闗貴賤案士喪禮婦人髽于室而喪大記曰婦人髽帶麻于房中鄭氏謂蓋諸侯之禮然則房中蓋東房也于室亦室之東東髽蓋在殯東又少東也與主人拾踊外女子也 奔喪者不及殯先之墓北面坐哭盡哀主人之待之也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成踊盡哀括髮東即主人位絰絞帶哭成踊拜賔反位成踊相者告事畢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括髪袒成踊東即位拜賔成踊賔出主人拜送有賔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賔如初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髮成踊於三哭猶括髮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為母所以異於父者壹括髮其餘免以終事他如奔父之禮鄭氏曰主人之待之謂在家者也哭於墓為父母則袒告事畢者於此後無事也又哭三哭不袒者哀戚已久殺之也逸奔喪禮說不及殯日於又哭猶括髮即位不袒告事畢者五哭而不復哭也成服之朝為四哭此謂旣期乃後歸至者也其未期猶朝夕哭不止於五哭也壹括髪謂歸入門哭時也於此乃言為母異於父者明及殯不及殯其異者同 孔氏曰此一節論既葬之後奔父母之喪禮主人即位於墓左謂先在家者非謂適子也此奔喪者是適子故經云拜賔非適子則不拜賔也三日成服謂來奔喪後三日通奔日為四日初至象始死為一哭明日象小歛為二哭又明日象大歛為三哭又明日成服之日為四哭成服明日之朝為五哭皆數朝哭不數夕哭故為五也於五哭後告事畢明是既期已後朔望朝哭而已鄭恐一括髪是墓所故明之云入門入門時也云明及殯不及殯其異者同謂及殯一括髪不及殯亦一括髪是異於父者其事同也 嚴陵方氏曰男子於墓左婦人於墓右所以辨陰陽之義入門而哭於母止於一括髪於父則不一焉此隆殺之别也 山陰陸氏曰主人之待之也正言主人著衆主人奔喪與丈夫婦人之待之也相備也相備而言主人在前衆主人在後亦言之法鄭氏謂在家者也誤矣拜賔反位拜之不在其位吾方為客重賔也據奔喪反位拜賔成踊告事畢者於此後非無事也之墓之事畢爾衆主人兄弟皆出門據此亦言所當奔者外喪也於五哭相者告事畢者成服前兩日朝莫哭成服之朝又一哭凡五哭奔喪成服奔喪之事畢故曰相者告事畢春秋傳曰歸父使于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何休謂臣為君本服斬衰故成踊比二日朝莫哭踊三日朝哭踊莫不復哭踊去事之殺也然則三日成服拜賔送賔皆如初亦事畢也而不言則喪尚新未忍言也 齊衰以下不及殯先之墓西面哭盡哀免麻于東方即位與主人哭成踊襲有賔則主人拜賔送賔賔有後至者拜之如初相者告事畢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免袒成踊東即位拜賔成踊賔出主人拜送於又哭免袒成踊於三哭猶免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鄭氏曰齊衰之墓西面哭不北面者亦統於主人也成踊襲不言袒言襲者容齊衰親者或袒可也為父於又哭括髪而不袒此又哭三哭皆言袒袒衍字也孔氏曰此一節明葬後奔齊衰以下喪禮但齊衰以下有大功小功緦麻日月多少不同若奔在葬後而三月之外大功以上則有免麻東方三日成服若小功緦麻之喪則不得有三日成服小功以下不稅無追服之理若葬後通葬前未滿五月小功則亦三日成服其緦麻之喪止臨喪節而來亦得三日成服也東即位謂奔喪者於東方就哭位拜賔謂主人代之拜賔成踊謂奔喪者於主人拜賔之時而成踊凡言成踊每一節有三踊凡三節九踊乃謂之成也經文直言免麻于東方即位不稱袒而下云成踊襲下既稱襲則有袒理經若言袒恐齊衰以下皆袒故稱襲容有齊衰重為之得襲也嚴陵方氏曰奔父母之喪之墓而哭則北面齊衰以下則西面者蓋北方重陰以示哀之隆西方少陰以示哀之殺 山陰陸氏曰齊衰奔喪上言袒不言襲此言襲不言袒相備也相備而先言袒後言襲亦言之法且上言袒先成踊袒在成踊之前此言襲後成踊襲在成誦之後亦言與主人踊逺之也據與主人拾踊且言與主人哭成踊則隨主人踊不拾主人之踊於又哭三哭言袒袒非衍字齊衰猶袒則大喪袒可知為父於又哭括髪不言袒上下比義從可知也亦於齊衰以袒為哀即父雖袒不足言 聞喪不得奔喪哭盡哀問故又哭盡哀乃為位括髪袒成踊襲絰絞帶即位拜賔反位成踊賔出主人拜送于門外反位若有賔後至者拜之成踊送賔如初於又哭括髪袒成踊於三哭猶括髪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拜賔送賔如初 鄭氏曰聞父母喪而不得奔謂以君命有事不然者不得為位位有酇列之處如於家朝夕哭位矣不於又哭乃絰者喪至此踰日節於是可也送賔後不言就次者當從其事不可以喪服廢公職也其在官亦告就次言五哭者以廹公事五日哀殺亦可以止孔氏曰此一節明聞喪不得奔於所聞之處發喪成服之禮乃為位朝夕哭位也於此聞喪之日覆哭踊畢襲所袒之衣著首絰絞帶之垂即東方之位也初聞喪象始死明日又哭象小歛時士喪禮云小歛乃絰云又哭謂當日之中對初聞喪之哭為又哭即加絰帶不於明日又哭者以赴者至踰其日節故也於五哭不云告事畢禮文略也鄭註在官謂官府館舍是賔所專有於其中作廬故禮畢亦告就次也山陰陸氏曰乃為位乃者難辭也著為位於此不得已也 若除喪而后歸則之墓哭成踊東括髪袒絰拜賔成踊送賔反位又哭盡哀遂除於家不哭主人之待之也無變於服與之哭不踊自齊衰以下所以異者免麻鄭氏曰東東即主人位如不及殯者也遂除除於墓而歸無變於服自若時服也亦即位于墓左婦人墓右 孔氏曰此一節明除服之後奔父母喪節亦謂主人適子初在墓南北面哭成踊乃來就主人之位括髪袒如不及殯之時也主人亦謂在家者著平常吉服服除哀殺故不踊也齊衰以下除服後奔喪唯著免麻哭罷即除 嚴陵方氏曰喪者之墓雖哭於家則不哭主人之待之也雖哭於墓而不踊且無變於服時已過禮亦為之殺也 山陰陸氏曰上言成踊盡哀而此不言蓋貶之也著雖盡哀無及矣若曽參一夕不離親閔子退而致仕無是也其不言即位亦以此聞䘮不得奔喪為位君子猶難之今除喪而后歸何哉東括髪袒猶言東髽省文爾省文略之也遂除於家不哭著於路猶哭也齊衰以下所異者免麻變絰言麻自齊衰以下非其至喪也據免絰于序東 凡為位非親喪齊衰以下皆即位哭盡哀而東免絰即位袒成踊襲拜賔反位哭成踊送賔反位相者告就次三日五哭卒主人出送賔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哭止相者告事畢成服拜賔若所為位家逺則成服而徃鄭氏曰謂無君事又無故可得奔喪而以己私未奔者也唯父母之喪則不為位其哭之不離聞喪之處齊衰以下更為位而哭皆可行乃行三日五哭卒卒猶止也始聞喪訖夕為位乃出就次一哭也與明日又明日之朝夕而五哭不五朝哭而數朝夕備五哭而止亦為急奔喪己私事當畢亦明日乃成服凡云五哭者其後有賔亦與之哭而拜之家逺謂外喪也外喪緩而道逺成服乃行容待齎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齊衰以下不得往奔則於所聞之處為位及免絰成服之禮前文五哭皆數朝哭此三日為五哭者為欲急奔喪以己之私事須營早了故三日而五哭止也從上以來四處有五哭之文上兩處於五哭之下無拜賔送賔之事下兩處五哭之文雖有拜賔送賔恐與上有異故鄭云後有賔亦與之哭而拜之緫結於上也待齎謂贈之物 山陰陸氏曰三日五哭卒即上所謂五哭言卒喪輕故也大喪不言卒雖云去服之殺蓋亦嫌遽今在事畢之後容成服矣而後賔至亦拜亦送也 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小功至門而哭緦麻即位而哭 鄭氏曰奔喪哭親䟽逺近之差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奔喪所至之處哭泣之禮案雜記云大功望鄉而哭此云望門者雜記謂本齊衰者降服大功 嚴陵方氏曰以服有重輕之别故哭有逺近之差也言齊衰望鄉而哭則斬衰不待望鄉而哭可知 哭父之黨於廟母妻之黨於寢師於廟門外朋友於寢門外所識於野張帷凡為位不奠哭天子九諸侯七卿大夫五士三大夫哭諸侯不敢拜賔諸臣在他國為位而哭不敢拜賔與諸侯為兄弟亦為位而哭凡為位者壹袒 鄭氏曰因五服聞喪而哭列人恩諸所當哭者也黨謂族類無服者也逸奔喪禮曰哭父族與母黨於廟妻之黨於寢朋友於寢門外一哭而已不踊言一哭而已則不為位矣凡為位不奠以其精神不在乎是也哭天子九至士三此謂臣聞君䘮而未奔為位而哭尊卑日數之差也士亦有屬吏賤不得君臣之名也大夫哭諸侯謂哭其舊君不敢拜賔辟為主也諸臣在他國謂大夫士使於列國也與諸侯為兄弟謂族親㛰姻在異國者也凡為位者一袒謂於禮正可為位而哭也始聞喪哭而袒其明日則否父母之喪自若三袒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無服之親聞喪所哭之處檀弓云師吾哭諸寢與此異矣兄弟朋友與此同檀弓殷禮此周法也此哭父黨於廟檀弓云有殯聞逺兄弟之喪哭於側室若無殯則在寢與此不同者異代禮也與諸侯為兄弟註云族親昬姻者此謂與諸侯異姓之昬姻又在他國不與諸侯為臣身又無服故暫為位而哭若與諸侯同姓五服之内則小記云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是也 横渠張氏曰為位者哭位也然亦有神位不奠者奠則久奠也在他所則難為久奠喪禮則於殯常奠喪不剥奠為其久設也脯醢之奠則易之 又曰為位不奠謂之不祭則不可但恐不如䘮奠以新易舊如此久設也 嚴陵方氏曰廟者神之所居有尊之道故哭父之黨於廟寢者人之所居有親之道故母妻之黨於寢師以道之尊而有别於父故於廟門外朋友以德之親而有别於母妻故於寢門外所識則非親特與之相識而已故於野以示其逺焉 山陰陸氏曰凡喪親始死哭不以數則士明日朝莫哭又明日成服之朝哭所謂三哭者此歟大夫明日又明日朝莫哭又明日朝哭凡五哭諸侯朝莫哭如大夫又三日朝哭凡七哭於是殯天子朝莫哭如諸侯又四日朝哭凡九哭於是殯凡為位者壹袒上所謂凡為位即位袒成踊是也 所識者弔先哭于家而後之墓皆為之成踊從主人北面而踊 鄭氏曰從主人而踊拾踊也北面自外來便也主人墓左西面 孔氏曰此一節論哭所識者謂與死者相識今弔其家乃徃墓統於主人故也雖相識輕亦為之成踊主人先踊賔從之故云從也 山陰陸氏曰為之成踊強也坐主人北面而踊從之而已不拾 凡喪父在父為主父没兄弟同居各主其喪親同長者主之不同親者主之 鄭氏曰父為主與賔客為禮宜使尊者也各主其喪各為其妻子之喪為主也祔則宗子主之親同謂父母没如昆弟之喪宗子主之不同為從父昆弟之喪孔氏曰此一節論同居主喪之事父在父為主言子有妻子喪則其父為主父没同居各主之當知父在同居則父主之也親同謂同三年期同父母者若同父母喪者則推長子為主若昆弟喪亦推長者為主也親者主之謂親近自主之也 聞逺兄弟之喪既除喪而后聞喪免袒成踊拜賔則尚左手 鄭氏曰小功緦麻不稅者也雖不服猶免袒尚左手吉拜也 孔氏曰此一經論小功以下既除喪之後始聞䘮之節小功以下應除之後雖不稅本是五服之親初聞喪亦為之變故免袒成踊也 無服而為位者唯嫂叔及婦人降而無服者麻 鄭氏曰雖無服猶弔服加麻袒免為位哭也正言嫂叔尊嫂也兄公於弟之妻則不能也婦人降而無服族姑姊妺嫁者也逸奔喪禮曰無服袒免為位者唯嫂與叔凡為其男子服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孔氏曰此經論哭無服而為位及弔服加麻也哭嫂與叔為位并及族姑妹女子出嫁於人元是緦麻今降而無服亦當為位哭之既無服又云麻故知弔服加麻也麻謂緦之絰也爾雅釋親云婦人謂夫之兄為兄公兄公於弟之妻則不能為位哭之然則弟婦於夫兄亦不能也兄公於弟妻不服者卑逺之也弟妻於兄公不服者尊絶之也鄭註凡為其男子服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男子謂族伯叔族兄弟之等為其族姑及姊妹既降無服其族姑姊妹為族伯叔兄弟亦無服加麻是男之於女女之於男皆無服而加麻故鄭云然也 嚴陵方氏曰檀弓曰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制之以義故無服本之以仁故為位焉 山陰陸氏曰言及欲著嫂叔雖無服猶弔服加麻逸奔喪禮曰凡為其男子服其婦人降而無服者麻謂若為其再從兄弟服則其姊妹以出嫁降而無服我猶弔服加麻也 凡奔喪有大夫至袒拜之成踊而后襲於士襲而后拜之 鄭氏曰主人袒降哭而大夫至因拜之不敢成已禮乃禮尊者或曰大夫後至者拜之為之成踊 孔氏曰此經論奔喪大夫士來弔待之節尊大夫故先袒拜成踊而后襲士卑故先襲而后拜謂先成已禮乃拜之也此謂兩士相敵兩大夫相敵亦然 問喪第三十五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問喪者以其記善問居喪之禮所由也此於别録屬喪服 嚴陵方氏曰曲禮曰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以與之鄰里故亦與之同哀戚也則問喪之禮鄰里其可以廢乎此經云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即問之之事也故以是名篇 親始死雞斯徒跣扱上衽交手哭惻怛之心痛疾之意傷腎乾肝焦肺水漿不入口三日不舉火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 鄭氏曰親父母也雞斯當為笄纚聲之誤也親始死去冠二日乃去笄纚括髪也徒猶空也上衽深衣之裳前五藏者腎在下肝在中肺在上舉三者之焦傷而心脾在其中矣五家為鄰五鄰為里 孔氏曰此一節明初死三日以來居喪哭踊悲哀疾痛之意笄謂骨笄纚謂縚髪之繒親始死去冠唯留笄纚士喪禮云小歛括髪是死二日乃去笄纚也徒跣無履而空跣也扱上衽扱深衣前衽於帶以號踊履踐為妨案深衣衽當旁此云妨履踐故註為裳前其實衽象小要屬裳處皆狹旁與在前俱得衽名但扱處當衽也交手謂交手拊心而為哭也傷腎乾肝焦肺舉此三者五臟俱傷可知也不舉火者哀痛之甚情不在食也旁親以下食不可廢故鄰里為糜粥以飲食之糜厚而粥薄薄者以飲之厚者以食之山陰陸氏曰扱上衽則以有辟踊之端焉交手哭捧心而哭發胷擊心在歛之後惻怛痛疾而精先傷魂次之魄又次之故曰傷腎乾肝焦肺傷傷而已乾於是為甚乾猶可也焦又甚矣 夫悲哀在中故形變於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美也三日而歛在牀曰尸在棺曰柩動尸舉柩哭踊無數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志懑氣盛故袒而踊之所以動體安心下氣也婦人不宜袒故發胷擊心爵踊殷殷田田如壞牆然悲哀痛疾之至也故曰辟踊哭泣哀以送之送形而徃迎精而反也其徃送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若有求而弗得也故其徃送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求而無所得之也入門而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喪矣不可復見已矣故哭泣辟踊盡哀而止矣心悵焉愴焉惚焉愾焉心絶志悲而已矣祭之宗廟以鬼享之徼幸復反也成壙而歸不敢入處室居於倚廬哀親之在外也寢苫枕塊哀親之在土也故哭泣無時服勤三年思慕之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 鄭氏曰悲哀在中變形於外言人情中外相應也故袒而踊之言聖人制法故使之然也爵踊足不絶地辟拊心也哀以送之謂葬時也迎其精神而反謂反哭及日中而虞也望望瞻望之貌也慕者以其親之在前疑者不知神之來否求而無所得之至盡哀而止矣說反哭之義心悵焉至復反也說虞之義成壙而歸不入處室寢苫枕塊言親在外在土孝子不忍反室自安也服勤謂憂勞 孔氏曰爵踊似爵之跳其足不離於地如壞牆言將欲崩倒也汲汲促急之情皇皇意徬徨也人情之實言非詐偽假為之是人情悲慕之實也 嚴陵方氏曰爵踊猶莊子所謂爵躍如壞牆然言其不可枝梧形者成之終精者生之始送之而徃所以慎終迎之而反則念始之者也哀親之在外故不忍居於内哀親之在土故不忍寢於牀 山陰陸氏曰殷殷踊也田田懇惻也形者其精之委脫者也皇皇然無所向也若望望然汲汲然猶有所向特有所不逮爾故曰其徃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先儒謂皇皇然者意彷徨也誤矣求而無所得之也入門而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是之謂皇皇然初猶言若有求而弗得今其言如此亦言之序祭之宗廟以鬼饗之徼幸復反所謂生事畢而鬼事始已也居於倚廬寢苫枕塊成壙而歸猶如此於是為至矣哭泣無時若三哭五哭先王為之節爾 或問曰死三日而后歛者何也曰孝子親死悲哀志懑故匍匐而哭之若將復生然安可得奪而歛之也故曰三日而后歛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親戚之逺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為之斷決以三日為之禮制也 鄭氏曰問者怪其遲也匍匐猶顛蹷或作扶服孔氏曰記者假設問三日而后歛之意三日歛者以士言之則大歛也明大夫以上言之則小歛也嚴陵方氏曰始死而未忍斂之者孝子之心存乎仁也三日而必歛之者聖人之禮制以義也 山陰陸氏曰言至情難奪如此雖聖人猶疑焉為之斷決而後能為之 或問曰冠者不肉袒何也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體也故為之免以代之也然則秃者不免傴者不袒跛者不踊非不悲也身有錮疾不可以備禮也故曰喪禮唯哀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擊胷傷心男子哭泣悲哀稽顙觸地無容哀之至也 鄭氏曰問者怪冠衣之相為也身無飾者不敢冠冠為褻尊服肉袒則著免免狀似冠而廣一寸將踊先袒將袒先免秃者傴者跛者此三疾俱不踊不袒不免顧其所以否者各為一爾擊胷傷心稽顙觸地不踊者若此而可或曰男女哭踊 孔氏曰此冠不居肉袒者謂心旣悲哀肉袒形褻故不可褻其尊服而冠也若有吉事而内心肅敬則雖袒而著冠也故郊特牲云君袒而割牲是也 嚴陵方氏曰露肉體而袒衣故謂之肉袒冠則在首之上服也故以至尊言之免雖在首而非冠焉故以之代冠而已亦見檀弓免焉解秃則頂無飾故不免免則頂露矣傴則形褻矣跛則足不正故不踊踊則足勞矣此皆禮之權也 山陰陸氏曰明堂位曰君肉袒迎牲于門今其言如此何也曰凡臣子為尊者使令則袒雖冠不嫌也若喪而袒非為使令也所以動體安心下氣故不敢據此免而袒袒而踊反為文矣蓋先王因其至痛惻怛為之制禮及世衰道微情有不至雖免袒踊務為如禮是禮之情果在此乎在彼乎故曰喪禮唯哀為主矣若莊周謂儒者以詩禮發殆不知此之過也 或問曰免者以何為也曰不冠者之所服也禮曰童子不緦唯當室緦緦者其免也當室則免而杖矣 鄭氏曰問者怪本所為施也不冠者猶未冠也當室謂無父兄而主家者也童子不杖不杖者不免當室則杖而免免冠之細别以次成人也緦者其免言免乃有緦服也 孔氏曰不冠謂未冠童子之所服也童子不緦此喪服正經之文言不為族人著緦服也唯當室之童乃為族人著緦服緦者其免也者疊出經文也言童子當室内為父母著免乃有族人緦服言緦服由於著免是所以緦者由有免故也當室則免而杖又明童子得免所由以其孤兒當室則得免而杖為族人得著緦也免是冠之流例 嚴陵方氏曰不緦則不杖不杖則不免此童子之正也當室者雖童子亦緦緦則免而杖矣童子以幼故不服族人之緦至當室雖未冠亦責以成人之備禮矣 或問曰杖者何也曰竹桐一也故為父苴杖苴杖竹也為母削杖削杖桐也或問曰杖者以何為也曰孝子喪親哭泣無數服勤三年身病體羸以杖扶病也則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處也堂上不趨示不遽也此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禮義之經也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 鄭氏曰問杖者何怪其義各異也竹桐一也言所以杖者義一也顧所用異爾問杖者以何為怪所為施也以杖扶病言得杖乃能起也父在不杖謂為母喪也尊者在不杖辟尊者之處不杖有事不趨皆為其感動使之憂戚也 孔氏曰父是尊極故苴惡之物以為杖自然苴惡之色唯有竹也母屈於父故用削杖雖削情同於父桐是同父之義故不用餘木也或解云竹節在外外陽之象故為父矣桐節在内内陰之類故為母也堂上是父之所在所以為母堂上不敢杖也堂上不為喪趨者示父以閒暇不促遽也 嚴陵方氏曰父在謂服母喪之時當父在之處也不杖則不敢以杖病之具感尊者之情故也堂上不趨見曲禮解堂上不趨非止喪禮示遽者特以喪爾夫事莫遽於喪而反以示不遽者以其近尊者之處不欲以喪容感之故特示其閒暇也 山陰陸氏曰孝子喪親哭泣無數無時無朝夕也無數無三哭五哭也父在不敢杖尊者在故也顔回曰子在回何敢死近之矣此非故隆父殺母是人情之實禮義之經也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隆母如父是之謂野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四 宋 衛湜 撰 服問第三十六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服問者以其善問以知有服而遭喪所變易之節此於别録屬喪服 山隂陸氏曰退問在下著服多微辭奥㫖問有不盡也據問喪在上 傳曰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有從重而輕為妻之父母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有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 鄭氏曰皇君也諸侯妾子之妻為其君姑齊衰與為小君同舅不厭婦也從重而輕謂妻齊衰而夫從緦麻不降一等言非服差也從無服而有服謂為公子之外祖父母從母緦麻從有服而無服者凡公子厭於君降其私親女君之子不降也 孔氏曰此四條明從服輕重之異言傳曰者舊有成傳記者引之公子之妻為其皇姑公子謂諸侯之妾子也皇姑即公子之母也諸侯在尊厭妾子使為母練冠諸侯没妾子得為母大功而妾子妻不辨諸侯存没為夫之母朞也其夫練冠是輕也而妻為朞是重故云從輕而重謂之皇姑者此妾既賤若唯云姑則有嫡女君之嫌今加皇字自明非女君而此婦所尊與女君同故云君姑也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者謂公子之外祖父母也公子被厭不服己母之外家是無服也妻猶從公子而服公子外祖父母從母緦麻是從無服而有服也經唯云公子外兄弟知非公子姑之子者以喪服小記云夫之所為兄弟服妻皆降一等夫為姑之子緦麻妻則無服今公子之妻為之有服故知公子之外祖父母從母也此等皆小功之服凡小功者謂為兄弟若同宗直稱兄弟以外族故稱外兄弟也 嚴陵方氏曰此一節即釋大傳服術有六之文也故稱傳曰以冠之 馬氏曰大傳從服有六而此言其四皆禮之可以變易者則服亦從而隆殺之有從輕而重有從無服而有服者以其人情無所嫌而伸之也有從重而輕有從有服而無服者以其人情有所嫌而屈之也先王制服人情而已矣然而服術之六從服為末而從服之中有至無服則雖禮之微者不可不辨 山隂陸氏曰公子之妻為其皇姑謂之皇姑著死而後稱姑避小君也先儒謂春秋之義妾母稱夫人若小君在上堂稱妾下堂稱夫人天一而已矣夫妻之天也雖其父母猶降雖其舅姑猶降即妻齊衰夫亦齊衰是相報也故先王制服為妻之父母其輕重不倫如此婦之黨為昬兄弟婿之黨為姻兄弟又各謂其外家之黨為外兄弟喪服傳曰何如則可謂之兄弟小功以下為兄弟小功以下親不足言也謂之兄弟可故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公子不服其母故為其妻之父母無服據喪服傳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縓縁 傳曰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為其母之黨服為其母之黨服則不為繼母之黨服 鄭氏曰雖外親亦無二統 孔氏曰此明繼母之黨亦是舊傳之辭 嚴陵方氏曰此雖非大傳之文然舊傳之所説故亦以傳曰冠之 三年之喪既練矣有朞之喪既葬矣則帶其故葛帶絰朞之絰服其功衰有大功之喪亦如之小功無變也鄭氏曰帶其故葛帶者三年既練朞既葬差相似也絰朞之葛絰三年既練首絰除矣服其功衰服麤衰也大功之喪亦如之者大功之麻變三年之練葛朞既葬之葛帶小於練之葛帶又當有絰亦反服其故葛帶絰朞之絰差之宜也此雖變麻服葛大小同爾亦服其功衰凡三年之喪既練始遭齊衰大功之喪絰帶皆麻 孔氏曰三年之喪練祭之後又當朞喪既葬之節今朞喪既葬男子則應著葛帶與三年之葛帶麤細正同以父葛為重故帶其故葛帶三年練後男子除乎首其首空故絰朞之葛絰若婦人練後麻帶除矣則絰其故葛絰帶朞之麻帶以其婦人不葛帶故也功衰謂七升父之衰也經不云服其父衰而云功衰者經稱三年之衰則父為長子及父卒為母皆是三年今朞喪既葬反服其服若言功衰總道三人故不得特言服父衰也有大功之喪明練後有大功之喪既葬也亦如之者亦帶其故葛帶絰朞之葛絰大功初死之麻變三年練後之葛首要皆麻矣故閒傳謂之重麻也大功既葬葛帶小於練之葛帶故反服練之故葛帶也又要服練之葛帶首服大功既葬之葛絰麤細相似不得為五分去一為帶之差故首絰進與朞之既葬同也故鄭云絰朞之絰是差次之宜也此註亦主於男子其婦人之服下閒傳具釋云此雖變麻服葛大小同爾者大功初死之麻齊衰既葬之葛與初死之麻大小同也小功無變謂先有大功以上喪服今遭小功之喪無變於前服不以輕服減累於重也 横渠張氏曰三年既練朞既葬服其功衰有大功之喪亦如之謂若三年既練朞大功既葬止當服其既練功衰不可便受以小功布也以此三年無受小功之節練衰除則自當服以小功練衣必是煆練大功之布以為衣故有言功衰功衰上之衣也以其著衰於上故通謂之功衰必著受服之上稱受者以此得名受蓋以受始喪斬疏之衰而著之變服其意以喪久變輕不欲摧割之心亟忘於内也練衣當既葬之後受以大功之衰及既練也煆練其衰而已或既練則以大功之布而為衰或衰而加煆練此則繫其有亡也 小祥乃練其功衰而衣之則練與功衰非二物若正大功之服則有小功之受蓋大功乃亞三年朞之重喪其卒哭之税亦其稱爾若殤則不練矣練亦謂之功衰蓋練其功衰而衣之爾據曾子問三年之喪不弔又雜記三年之喪雖功衰不以弔又服問三年之喪既練矣有朞之喪既葬矣則服其功衰絰意蓋謂當練而服後喪之衰即用七八升則前喪易忘故反七八升之衰矣又雜記有父母之喪尚功衰此云尚功衰蓋未祥之前尚衣絰練之功衰爾知既練猶謂之功衰者以下文云則練冠又三年之喪禮不當弔而雜記又云雖功衰不以弔 山隂陸氏曰禮父之喪既練服其功衰母之喪既葬服其功衰即有父之喪既練矣母之喪既葬服其功衰而帶以故葛帶絰朞之絰男子重首絰朞之絰則以母喪尚新故也雜記三年之喪雖功衰既練之衰也 藍田吕氏曰此功衰之喪既葬所受之功衰也故曰絰朞之絰服朞功衰承朞文也蓋朞之既葬之葛輕於三年之練葛故帶其故葛帶三年之練除首絰而朞之既葬未除故絰朞之絰朞之既葬之功衰重於三年之練故又服朞之功衰若三年既練遭大功之喪亦猶是也小功麻斷本故不變三年之練葛首也長樂黄氏曰練再受服經傳雖無明文謂既練而服功衰則記禮者屢言之服問曰三年之喪既練矣朞之喪既葬矣則服其功衰雜記曰三年之喪雖功衰不弔又曰有父母之喪尚功衰而袝兄弟之殤則練冠是也案大功之布有三等七升八升九升而降服七升為最重斬衰既練而服功衰是受以大功七升布為衰裳也故喪服斬衰章賈氏疏云斬衰初服麤至葬後練後大祥後漸細加飾斬衰裳三升冠六升既葬後以其冠為受衰裳六升冠七升小祥又以其冠為受衰裳七升冠八升女子之嫁反在父之室疏云至小祥受衰七升總八升又案閒傳小祥練冠孔氏疏云至小祥以卒哭後冠受其衰而以練易其冠而横渠張子之説又曰練衣必煆練大功之布以為衣故言功衰功衰上之衣也以其著衰於上故通謂之功衰必著受服之上稱受者以此得名受蓋以受始喪斬疏之衰而著之變服其意以喪久變輕不欲摧割之心亟忘於内也據横渠此説謂受以大功之衰則與傳記註疏之説同謂煆練大功之布以為上之衣則非特練中衣亦練功衰也又取成服之初衰長六寸博四寸綴於當心者著之於功衰之上是功衰雖漸輕而長六寸博四寸之衰猶在不欲哀心之遽忘也此説則與先儒異今並存之當考 涑水司馬氏曰古者葬既練祥禫皆有受服變而從輕今世俗無受服自成服至大祥其衰無變故於既葬别為家居之服是亦受服之意也 麻之有本者變三年之葛既練遇麻斷本者於免絰之既免去絰每可以絰必絰既絰則去之 鄭氏曰有本謂大功以上也小功以下澡麻斷本既練雖無變縁練無首絰於有事則免絰如其倫免無不絰絰有不免其無事則自若練服也 孔氏曰大功以上為帶者麻之根本并留之合糾為帶如此者得變三年之練葛若小功以下其絰澡麻斷本是麻之無本不得變三年之葛也言變三年葛舉其重者其實朞之葛有本者亦得變之矣斬衰既練之後遭遇麻之斷本小功之喪雖不變服於小功喪有事於免之時則為之加小功之絰如平常有服之倫類也既免去絰謂小功喪斂殯事竟既免之後則脱去其絰也每可以絰必絰者謂小功以下喪當斂殯之節每可以絰之時必為之加麻不應絰之時則去其絰自若練服也鄭註免無不絰者於免之時必著絰則大斂小斂之節衆主人必加絰也絰有不免者謂葬後虞及卒哭之節但著絰不免以服成故也 嚴陵方氏曰本謂麻之根也大功以上之帶則不斷之以示其重焉故可以變三年之葛 山隂陸氏曰喪服小記曰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此不言小功而言斷本為是故也 小功不易喪之練冠如免則絰其緦小功之絰因其初葛帶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以有本為税 鄭氏曰税亦變易也小功以下之麻雖與上葛同猶不變也此要其麻有本者乃變上爾雜記曰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屨不易也 孔氏曰小功以下之喪不合變易三年喪之練冠其朞之練冠亦不得易也如當緦小功著免之節則首絰其緦與小功之絰所以為後喪緦絰者以前喪練冠首絰已除故也上經云小功不易明緦不易下經云緦小功之絰兼言緦者恐免絰不及緦故也前經已云於免絰之此經又云如免則絰者前經但云絰不云練冠恐小功以下不得改前喪練冠故重言之也因其初葛帶者言小功以下之喪要中所著仍因其初喪練葛帶上文云朞喪既葬則帶練之故葛帶此小功以下之喪亦著練之初葛帶不云故而云初者以朞初喪之時變練之葛帶為麻朞既葬之後還反服練之故葛帶故言故也謂其小功以下之喪不變練之葛帶故云初葛帶也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者謂以輕喪之麻本服既輕雖初喪之麻不變前重喪之葛也以有本為税者大功以上麻絰有本者得税變前喪也緦與小功麻絰既無本不合税變前喪故所緦之麻不變小功也註云此要其麻有本者乃變上耳者麻有本謂大功以上麻絰有本為重下服乃變上服大功得變朞朞得變三年也引雜記者欲明大功之麻非但得易朞喪之葛亦得易三年練冠之絰也 嚴陵方氏曰麻以有本者為重故得變易而税焉以此易彼則彼得以息故曰税税猶典路説駕之説山隂陸氏曰於此言小功嫌下殤之小功不斷本可以易喪之練冠税者脱也然則所謂小功不税嫌言不服著矣 殤長中變三年之葛終殤之月筭而反三年之葛是非重麻為其無卒哭之税下殤則否 鄭氏曰謂大功之親為殤在緦小功者也可以變三年之葛正親親也三年之葛大功變既練齊衰變既虞卒哭凡喪卒哭受麻以葛殤以麻終喪之月數非重之而不變為殤未成人文不縟耳下殤則否言賤也男子為大功之殤中從上服小功婦人為之中從下服緦麻 孔氏曰殤長中者謂本服大功今降在長中殤男子則為之小功婦人為長殤小功中殤則緦麻如此者得變三年之葛也著此殤服之麻終其月筭數如小功則五月緦麻則三月著麻月满還反三年之葛也言服殤長中之麻不改是非重此麻也以殤服初死服麻已後無卒哭税麻服葛之法以其質略無文飾之繁數故也註云三年之葛大功變既練者則雜記云三年之練冠以大功之麻易之是也云齊衰變既虞卒哭者則下閒傳云斬衰之喪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輕者包重者特是也男子為大功以下喪服傳文 山隂陸氏曰下殤則否言為其無卒哭之税則雖小功有卒哭矣 君為天子三年夫人如外宗之為君也世子不為天子服 鄭氏曰外宗君外親之婦也其夫與諸侯為兄弟服斬妻從服朞諸侯為天子服斬夫人亦從服朞喪大記云外宗房中南面世子不為天子服逺嫌也不服與畿外之民同也 孔氏曰君謂列國諸侯之君為天子三年也諸侯夫人為天子如諸外宗之婦為君也諸侯外宗之婦為君朞則夫人為天子亦朞也諸侯世子有繼世之道所以逺嫌不為天子服也鄭註外宗君外親之婦其夫既是君之外姓其婦即是外宗也云其夫與諸侯為兄弟服斬謂在於他國諸侯既死來為之服當尊諸侯不繼本服之親故服斬也案熊氏曰凡外宗有三案周禮外宗之女有爵通卿大夫之妻一也雜記云外宗為君夫人猶内宗是君之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從母之女皆為諸侯服斬為夫人服朞是二也此文外宗若姑之子婦從母之子婦其夫是君之外親為君服斬其婦亦名外宗為君服朞是三也内宗有二周禮云内女之有爵謂其同姓之女悉是一也雜記云内宗是君五屬之内女是二也引喪大記證外宗之義也 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唯近臣及僕驂乘從服唯君所服服也 鄭氏曰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言妻見大夫以下亦為此三人為喪主也士為國君斬小君朞大子君服斬臣從服朞大夫不世子不嫌也妾先君所不服也禮庶子為後為其母緦言唯君所服伸君也春秋之義有以小君服之者時若小君在則益不可孔氏曰夫人妻大子適婦此三人既正雖國君之尊猶主其喪也非此則不主也大夫無繼世之道其子無嫌得為君與夫人及君之大子著服如士服也君母非夫人君為之服緦則羣臣為之無服君母是適夫人則羣臣為服朞也近臣謂閽寺之屬僕御車者也驂車右也君之母非夫人貴臣乃不服此諸臣賤者隨君之服故云從服君服緦此等人亦服緦故云唯君所服服也天子諸侯為妾無服唯大夫為貴妾服緦故鄭註云妾先君所不服也庶子為父後則為母無服故喪服記云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縓縁今君得著緦麻故鄭云唯君所服伸君也鄭既言正禮又引春秋之時不依正禮有以為小君之服服其妾母者文公四年夫人風氏薨是僖公之母成風也又昭十一年夫人歸氏薨是昭公之母齊歸也皆亂世之法穀梁傳曰魯僖公立妾母成風為夫人是子爵於母以妾為妻非禮也左氏説成風妾得立為夫人母以子貴禮也鄭從穀梁説 山隂陸氏曰言妻非見大夫以下大夫以下為此三人為喪主不必見也曲禮曰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 公為卿大夫錫衰以居出亦如之當事則弁絰大夫相為亦然為其妻往則服之出則否 鄭氏曰弁絰如爵弁而素加絰也不當事則皮弁出謂以他事不至喪所 孔氏曰君為卿大夫之喪成服之後著錫衰以居以他事而出亦著錫衰其首則服皮弁當事謂君行往弔卿大夫當大斂及殯并將葬啓殯等事則首著弁絰身衣錫衰若於士雖當事首服皮弁大夫相為亦如君於卿大夫不當事則皮弁當事則弁絰也為其妻謂公於卿大夫之妻及卿大夫相為其妻往臨其喪則服錫衰不恒著之以居若他事出則不服也當殯斂亦弁絰 山隂陸氏曰當事則弁絰者據此王為三公六卿錫衰大夫士疑衰其首服蓋當事而後弁絰也大夫相為亦然者雜記曰大夫哭大夫弁絰與殯亦弁絰為其妻往則弔也弔而服之弔而出則除之喪服傳曰大夫弔於命婦錫衰命婦弔於大夫亦錫衰 新安朱氏曰古人君臣之際如君臨臣喪坐撫當心要絰而踊今日之事至於死生之際恝然不相闗不啻如路人所謂君臣之義安在祖宗時於舊執政亦嘗親臨自渡江以來一向廢此看古禮君於大夫小斂往焉於士既殯往焉何其誠愛之至今乃恝然古之君臣所以事事做得成縁是親愛一體 凡見人無免絰雖朝於君無免絰唯公門有税齊衰傳曰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也傳曰罪多而刑五喪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 鄭氏曰見人謂行求見人也無免絰絰重也税猶免也古者説或作税有免齊衰謂不杖齊衰也於公門有免齊衰則大功有免絰也列等比也 孔氏曰以絰重縱往朝君亦無免税於絰也唯至公門已有不杖齊衰則脱去其衰絰猶不去也若杖齊衰及斬衰雖入公門衰亦不税也其大功非但税衰又免去絰也君子以己恕物不可奪人喪禮故君所以許臣著絰亦不可自奪喪所以已有重喪猶絰以見君申喪禮也罪之與喪其數雖多其限同五其等列相似故云列也傳是舊記引以明之 山隂陸氏曰絰重也以絰該之下云唯公門有税齊衰則此言斬衰可知然則君子不奪人之喪亦不可奪喪謂奪所重者也唯公門有税齊衰言有有不税也大夫以上不税據士唯公門税齊衰凡所謂税皆暫釋喪服反吉服若康王麻冕黼裳是也列若今例矣 馬氏曰法者所以齊天下之過失然民之過失浩繁而不勝齊也故法不可以不省禮者所以辨天下之親疏然人之親疏輕重之不易辨也故禮不可以簡是故制為五刑以斷其罪而罪多者有非五刑所屬則隨時而參酌之列為五服以定其喪而喪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故有從輕從重有服無服之别焉蓋先王之制必以五數舉其大者而略言之五典五禮五聲五色五味五行日用不可闕一焉易曰天數五地數五王者之政天地而已 嚴陵方氏曰上附下附列也言上下各有所比附而為之等列也 閒傳第三十七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閒傳者以其記喪服之間輕重所宜此於别録屬喪服 斬衰何以服苴苴惡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見諸外也斬衰貌若苴齊衰貌若枲大功貌若止小功緦麻容貌可也此哀之發於容體者也斬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齊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緦麻哀容可也此哀之發於聲音者也 鄭氏曰有大憂者面必深墨止謂不動於喜樂之事三曲一舉聲而三折也偯聲餘從容也枲或為似孔氏曰此明居喪外貌輕重之異苴是黧黒色止平停不動也大功轉輕心無斬刺故貌不為之變又不為之傾若止於二者之閒衰因鍜布帶屨亦輕其絰色用枲同者自别表義耳小功緦麻其情既輕哀聲從容於理可也 嚴陵方氏曰自大功至緦皆有衰止以稱齊斬者以其為凶服之重故也凡物精而致者謂之功粗而略者謂之沽大功小功之布比斬衰齊衰之布則稍精矣故皆謂之功大功之服九月比小功為大故以大稱之小功之服五月比大功為小故以小稱之緦麻則服之細其質則麻也故又以麻稱之自小功以上至於斬衰無非麻之所為者止以之稱緦則以其為凶服之最輕其細至於十五升功又不足以言之也特有以别於絲而已此五服之辨也苴蓋子麻也以之為布凡物精為美麤為惡故曰苴惡貌也蓋孝子之情在内者既極其哀則形於外也亦為之不美故斬衰則服苴以表之故曰所以首其内而見諸外以其所表如此而貌亦宜如之故曰斬衰貌若苴枲亦苴也蓋謂牡麻爾其為布稍精於子麻上言斬衰服苴則知齊衰而下服枲矣且齊衰既以緝而齊其下為義則其服緝之枲固亦宜矣其服如此貌亦宜如之故曰齊衰貌若枲以其哀既殺於斬衰故貌不若苴之惡也往而不反言氣欲絶而不能生也偯則哀之餘聲也夫哀之所感天性然也孝經言喪親曰哭不偯故此至大功始有偯也哀容則其哀從容而不迫 馬氏曰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故先王因哀以制禮則禮有隆殺因禮以見哀則哀有小大凡喪事以哀為主閒傳一篇言哀者六自斬衰以至緦麻輕重等差莫不有當也其曰哀之發於容體則因容體以為禮哀之發於聲音則因聲音以為禮哀之發於言語則因言語以為禮哀之發於飲食則因飲食以為禮哀之發於居處則因居處以為禮哀之發於衣服則因衣服以為禮其始也本於哀其終也成於禮有是哀則不得不行是禮有是禮則不得不致是哀也然而容體聲音言語動乎内者也飲食居處衣服在乎外者也内外俱備哀禮相稱五服之制可坐而定也 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議小功緦麻議而不及樂此哀之發於言語者也斬衰三日不食齊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緦麻再不食士與斂焉則壹不食故父母之喪既殯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齊衰之喪䟽食水飲不食菜果大功之喪不食醯醬小功緦麻不飲醴酒此哀之發於飲食者也 鄭氏曰議謂陳説非時事也 孔氏曰唯而不對但唯於人不以言辭而對也雜記云三年之喪對而不問謂在喪稍久故對也大功稍輕得言他事而不議論時事之是非雜記云齊衰之喪言而不語彼謂言己事為人説為語與此言異也齊衰二日不食謂正服齊衰也喪大記云三不食當是義服齊衰小功緦麻再不食喪大記云壹不食再不食則是壹不食謂緦麻再不食謂小功異人之説其義别也 嚴陵方氏曰唯則順之而已對則有可否焉對則應彼而已言則命物焉言則直言而已議則詳其義焉議則主於事而已樂則通其情焉由其哀有輕重故發於言語有詳略也三不食則日有半也此言食與大記不能無小異溢與孟子言七十鎰之鎰同蓋二十兩也數登於十則满矣而又益倍之為溢焉疏食者麤疏之食也 父母之喪既虞卒哭疏食水飲不食菜果朞而小祥食菜果又朞而大祥有醯醬中月而禫禫而飲醴酒始飲酒者先飲醴酒始食肉者先食乾肉 鄭氏曰先飲醴酒食乾肉者不忍發御厚味 孔氏曰此明父母終喪以來所食之節大祥食醯醬則小祥食菜果之時但用鹽酪也不能食者小祥食菜果之時得用醯醬故喪大記云小祥食菜果以醯醬醴酒味薄乾肉又澀所以先食之者以喪服除孝子不忍發初御醇厚之味也喪大記云祥而食肉者異人之説 父母之喪居倚廬寢苫枕塊不説絰帶齊衰之喪居堊室芐翦不納大功之喪寢有席小功緦麻牀可也此哀之發於居處者也父母之喪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芐翦不納朞而小祥居堊室寢有席又朞而大祥居復寢中月而禫禫而牀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此哀之發於衣服者也鄭氏曰芐今之蒲苹也此齊衰多二等大功小功多一等服主於受是極列衣服之差也 孔氏曰此明初遭五服之喪居處之異及遭父母喪至終服所居改變之節又明五服精麤之異芐翦不納芐為蒲苹為席翦頭為之不編納其頭而藏於内也亦有斬衰不居倚廬者則雜記云大夫居廬士居堊室是士服斬衰而居堊室也亦有齊衰之喪不居堊室者喪服小記云父不為衆子次於外註云自若居寢是也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者以三月之喪治其麻縷其細如絲故云緦麻以朝服十五升抽去其半縷細而疏也有事其縷事謂鍜治布縷也無事其布謂織布既成不鍜治其布以哀在外故也案喪服記云齊衰四升此經云四升五升六升多於喪服篇二等也案喪服記大功八升若九升此云七升八升九升是多喪服一等也喪服記又云小功十升若十一升此云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是多於喪服一等也鄭云服主於受者以喪服之經主於受服者而言以大功之殤無受服不列大功七升以喪服父母為主欲其文相值故略而不言記者於是經極列衣服之差所以齊衰多二等大功小功多一等也嚴陵方氏曰柱廬閒之楣以為之固故曰柱楣翦廬傍屏蔽之草而飾之故曰翦屏八十一縷曰升一服而升數不同者以有正服義服故也所謂喪多而服五者此也 山隂陸氏曰芐翦不納者翦之而已不納也言翦屏則前此茅茨不翦柱楣於柱置楣而已此朞而席居堊室喪服傳既虞寢有席既練舎外寢傳所記尊者居喪之法此言大夫士禮而已知然者以傳上翦屏蓋屏不欲視外尊者之事也故曰前旒蔽明黈纊塞聰亦天子虞之日逺大夫士近若寢有席一施之於虞則疾徐相懸矣其言既虞卒哭柱楣翦屏亦以此然則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其寢有席又在卒哭歟 賈氏曰吉服所以表徳凶服所以表哀徳有髙下章有升降哀有深淺布有精麤【儀禮疏】 河南程氏曰古者八十一縷曰升斬衰三升則是二百四十三絲於今之布為己細緦麻十五升則是千有二百絲今蓋無有矣 新安朱氏曰緦十五升抽其半者是一簆只用一經如今廣中疎布又如單經黄草布皆只一經也然小功十五升則其縷反多於緦矣又不知是如何 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為母疏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帶三重朞而小祥練冠縓縁要絰不除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男子何為除乎首也婦人何為除乎帶也男子重首婦人重帶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又朞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無所不佩 鄭氏曰葛帶三重謂男子也五分去一而四糾之帶輕既變因為飾也婦人葛絰不葛帶易服謂為後喪所變也婦人重帶帶在下體之上婦人重之辟男子也其為帶猶五分絰去一耳喪服小記曰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此素縞者玉藻所云縞冠素紕既祥之冠麻衣十五升布深衣也謂之麻者純用布無采飾也大祥除衰杖黒經白緯曰纎舊説纎冠者采纓也無所不佩紛帨之屬如平常也纎或作綅孔氏曰此明父母之喪初死至練冠衰升數之變并明練後除脱之差也成布六升者以言三升四升五升之布其縷既麤疏未為成布也六升以下其縷漸細與吉布相參故稱成布葛帶三重者既虞卒哭受服之節要中之帶以葛代麻帶又差小於前喪服傳云五服絰帶相差皆五分去一以五分去一唯有四分見在三重謂作四股糾之積而相重四股則三重既變麻用葛因以為飾也未受服之前麻帶為兩股相合也此直云葛帶則首絰雖葛不三重猶兩股糾之也小祥練冠縓縁者父没為母與父同也至小祥又以卒哭後冠受其衰而用練易其冠也又練為中衣以縓為領縁也大祥素縞麻衣者謂二十五月大祥祭此日除脱則首服素冠以縞紕之身著朝服而為大祥之祭祭後哀情未除更反服微凶之服首著縞冠以素紕之身著十五升麻深衣也知用十五升者案雜記云朝服十五升此大祥之祭既著朝服則大祥之後麻衣麤細當同朝服也中月而禫者中閒也大祥之後更閒一月而為禫祭二十七月而禫禫而纎者禫祭之時冠朝服禫祭既訖而首著纎冠身著素端黄裳以至吉祭身著吉服尋常所服之物無不佩也鄭註云婦人葛絰不葛帶者案少儀云婦人葛絰而麻帶又上檀弓云婦人不葛帶故士虞禮曰婦人既練説首絰不説帶此謂齊斬婦人帶不變若大功婦人變服亦受葛也云易服謂為後喪所變者以身先有前喪重今更遭後喪輕欲變易前喪也云其為帶猶五分絰去一耳者以婦人斬衰不變帶以其重要故也婦人既重其要恐要帶與首絰麤細相似故云其帶猶須五分首絰去一分耳以首尊於要但婦人避男子而重要帶爾引喪服小記證祥祭之服非素縞麻衣也引玉藻證此經素縞麻衣是大祥後所服也云謂之麻者純用布無采飾也者若有采飾則謂之深衣深衣篇所云是也縁以素則曰長衣是也縁以布則曰麻衣此麻衣是也黒經白緯曰纎戴徳變除禮也 賀氏曰斬衰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夫服縁情而制故情降則服輕既虞哀必有殺是故以細代麤以齊代斬耳若猶斬之則非所謂殺也若謂以斬衰命章便謂受猶斬者則疏縗之受復可得猶用疏布乎是以斬衰之名本生於始死之服以名其喪耳不謂終其日月皆不變也【晉賀循見通典】 唐禫變議曰祥禫之義案儀禮云中月而禫鄭以中月為閒月王肅以中月為月中致使喪朞不同制度非一歴代學黨議論紛紜宗鄭者則云祥之日鼓素琴孔子彈琴笙歌乃省哀之樂非正樂也正樂者八音並奏使工為之者也禮記所云二十五月而畢者論喪之大事畢也謂除衰絰與堊室爾餘喪未盡故服素縞麻衣著未吉之服宗王者案禮記云三年之喪再周二十五月而畢又檀弓云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又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夫子曰踰月則其善也又夫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又祥之日鼓素琴以此證無二十七月之禫也夫人倫之道以孝為先上古喪期無數其仁人則終身滅性其衆庶有朝喪暮廢者中代聖人為作制節至重者斬縗以周斷後代君子以周若駟之過隙加以再周至於祥禫之節焚爇之餘其文不備先儒所議互有短長夫喪以周斷加以再周豈非欲重其情而彰孝道者也何乃惜一月之禫不加之以膠柱於二十五月者哉據閒傳文勢足知除服後一月服大祥服後一月服禫服今約經傳求其適中可二十五月終而大祥受以祥服素縞麻衣二十六月終而禫受以禫服二十七月終而吉吉而除徙月樂無所不佩夫如此求其情而合乎禮矣【通典】 新安朱氏曰或問成布荅曰是稍細成布初來未成布也問縓縁荅曰縓今淺絳色小祥以縓為縁一入謂之縓禮有四入之説亦是漸漸加深色耳然古人亦不專把素色為凶蓋古人專用皮弁皮弁純白自今言之則為大凶矣問布升數荅曰八十縷為一升古尺一幅只闊二尺二寸筭來斬衰三升如今網一般又如漆布一般所以未為成布也如深衣十五升布似如今極細絹一般這處升數又曉未得古尺又短於今尺若盡一千二百縷須是一幅闊不止二尺二寸所謂布帛精麤不中數不粥於市又如何自要闊得這處亦不可曉 又曰二十五月祥後便禫看來當如王肅之説於是月禫徙月樂之説為順鄭氏之説未當【語録】 横渠張氏曰古者紡績其布當有吉凶二種若三四升之麤及細繐之細或去縷之半或不事其布或不事其縷不容吉凶二用者皆是特為有喪者設所謂成布蓋事縷事布供世俗常用成功之布但未加灰練爾其功尤麤略者為大功差細者為小功以蜃灰經練然後謂之練如此解之則練與成布義自兩安衰當單與練冠縓縁此特經文不足不當致疑於衰之有縁也除首者麻葛重雖大功之喪可易三年之練冠舉大功之輕則齊衰可知練冠且去之故言除也若其絰彼既自已除之矣此除服先重亦存舊註藍田吕氏曰始死易羔裘冠必以深衣素委貌徒跣扱衽不履不帶也然猶冠者蓋三日而後斂若將復生故未忍悉變也小斂則絰當事不可無變也既斂矣不復生矣然後説髦而袒括髪説髦者不得視其親也袒者將不欲衣也括髪者不能冠也既奉尸夷于堂而拜賔所以奉死者之始也而生者之變亦不可無始故始加麻麻服之重者也散要絰之垂而復與冠屨未變而加絞帶皆變有漸也既殯之明日哀必有殺而不飾不可以久也故成服杖冠屨衣裳帶皆具而變之以惡所以為喪之飾也將啓則免而散帶垂見柩不可以無變也既虞卒哭受以成布變麻服葛哀日殺則服日輕不忍遽變故亦有漸也既練練衣練冠繩屨除首絰冠屨衣裳皆即輕也要絰不除不忍盡變也縓縁黄裏漸有飾也練衣非衰也以練布為衣明至親以朞斷加隆而三年故不以衰而以衣也祥夕為朞則除而縞冠明其祭漸吉不可以純凶也既祥縞冠麻衣既祥纎明變有漸也嚴陵方氏曰受謂受服也六升而上然後謂之成布者以五升而下縷數漸少若未成然故也疏衰即齊衰也比功布之升為疏故亦謂之疏斬衰又疏矣然不謂疏衰者以斬之義為重而疏不足以名之故也山隂陸氏曰凡喪有變有除有受凡受以大受小以多受寡故三升以六升受之四升以七升受之去麻服葛謂以麻易葛所謂變也練後縓縁祥先素縞大祥彌吉故也絰在上體之上帶在下體之上男子重首婦人重要蓋取諸此作記者雖非一人大抵前後亦相足也若練衣縓縁言其衣矣今言練冠縓縁則著冠亦縓縁也若縞冠素紕言其冠矣今言又朞而大祥素縞麻衣則著衣亦素紕也變素紕言素縞則其紕也以縞之素者也若所謂縵白是歟先儒謂染衣純之以素則曰長衣純之以布則曰麻衣非是 易服者何為易輕者也斬衰之喪既虞卒哭遭齊衰之喪輕者包重者特既練遭大功之喪麻葛重 鄭氏曰此因上説而問之也既虞卒哭謂齊衰可易斬服之節也輕者可施於卑服齊衰之麻以包斬衰之葛謂男子帶婦人絰也重者宜主於尊謂男子之絰婦人之帶特其葛不變之也此言包特者明於卑可以兩施而尊者不可貳此説所以易輕者之義既練以下言大功可易斬服之節也斬衰已練男子除絰而帶獨存婦人除帶而絰獨存謂之單單獨也遭大功之喪男子有麻絰婦人有麻帶又皆易其輕者以麻謂之重麻既虞卒哭男子帶其故葛帶絰朞之葛絰婦人絰其故葛絰帶朞之葛帶謂之重葛孔氏曰此經更釋易輕之意斬衰之喪既虞卒哭者謂士及庶人也故卒哭與虞並言之若大夫以上則虞受服故喪服註云天子諸侯卿大夫既虞士卒哭而受服輕者包言斬衰受服之時而遭齊衰初喪男子輕要得著齊衰要帶而兼包斬衰之帶也若婦人輕首得著齊衰首絰而包斬衰之絰也重者特者男子重首特留斬衰之絰婦人重要特留斬衰要帶也斬衰齊衰既是重服云包云特則知齊衰大功亦包特也鄭註云卑者可以兩施卑謂男子卑要婦人卑首兩施謂施於齊衰又得兼斬衰以其輕卑之也云尊者不可貳者尊謂男子尊首婦人尊要故事尊正得尊於重服不可差貳兼服輕也云男子有麻絰婦人有麻帶又皆易其輕者以麻謂既練遭大功之喪男子首空著大功麻絰婦人要空著大功麻帶男子又以大功麻帶易練之葛帶婦人又以大功麻絰易練之葛絰是重麻也大功既虞卒哭之後大功葛帶輕於練之葛帶故男子反帶其練之故葛帶也大功既葬男子則絰大功之葛絰婦人則帶大功葛帶鄭註謂之朞葛絰朞葛帶者麤細與朞同其實是大功葛絰帶也 藍田吕氏曰此篇所記變節竊求其意以為前後喪輕重之變適同故立此文以表之斬既虞與齊初喪既同矣斬從練齊既虞與大功初喪亦幾同矣故輕包重特止為斬既虞遭齊衰之喪而立麻葛重止為斬既練遭大功之喪而立麻葛兼服則為齊既虞遭大功之喪大功既虞遭小功之喪小功既虞遭緦之喪而立麻葛重者其始也以麻葛變【雜記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惟杖屨不易】麻葛兼服者其輕者變而兼服之【閒傳麻同則兼服之服問緦之麻不變小功之麻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 嚴陵方氏曰輕者謂男子之要帶婦人之首絰重者謂男子之首絰婦人之要帶以其輕則兩施之故曰包以其重則獨留焉故曰特 齊衰之喪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麻葛兼服之 鄭氏曰此言大功可易齊衰朞服之節也兼猶兩也不言包特而兩言者包特著其義兼者明有絰有帶爾 孔氏曰此明以後服易前服之意也兼服即前之義今齊衰既虞卒哭遭大功之喪易換輕者男子則大功麻帶易齊衰之葛帶其首猶服齊衰葛絰是首有葛要有麻故云麻葛兼服之據男子也婦人則首服大功之麻絰要服齊衰之麻帶上下俱麻不得云兼服也鄭註包特著其義以卑者可包尊須特著其尊卑之義故於斬衰重服言之此言兼者不取其義也所以不稱麻葛重者以三年之喪既練之後男子除首絰婦人除要帶於先既單今首絰皆有故須稱重今朞以下男子首之與要固當皆有絰帶婦人亦然既不似既練之單所以不得稱重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麻同則兼服之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也 鄭氏曰此竟言有上服既虞卒哭遭下服之差也唯大功有變三年既練之服小功以下則於上皆無易焉此言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主為大功之殤長中言之服重者謂特之也則者則男子與婦人也凡下服虞卒哭男子反其故葛帶婦人反其故葛絰其上服除則固自受以下服之受矣 孔氏曰此明五服葛之與麻麤細相同同則得服後麻兼前服葛也案服問小功緦不得變大功以上此小功之麻得變大功之葛緦之麻得變小功之葛者謂成人之殤在長中也兼服之服重者則前文重者特是也則易輕者謂男子婦人則換輕者前文輕者包是也以前文麻葛兼服但施於男子今此男子易於要婦人易於首俱得易輕故鄭云則者則男子與婦人也凡後初喪雖易前服之輕後服既葬還須反服前喪之服故鄭云反其故葛帶葛絰也 横渠張氏曰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舊註不可用此為三年之喪以上而言故作記者以斬衰及大功明之若斬衰既練齊衰既卒哭則首帶皆葛又有大功新喪之麻則與齊衰之首絰麻葛兩施之【兼服之名得諸此】蓋既不敢易斬衰之輕【以斬葛大於大功之麻也】又不敢易齊首之重【輕者方敢易去則重者固當存】故麻葛之絰兩施於首若大功既葬則服齊首之葛不服大功之葛所謂兼服之服重者則變輕者正謂此爾若齊麻未葛則大功之麻亦止於當免則絰之而已如此則喪變雖多一用此制而前後禮文不相乖戾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四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第一百四十五 宋 衛湜 撰 三年問第三十八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三年問者善其問以知喪服年月所由此於别録屬喪服 嚴陵方氏曰三年之喪百王之所同問喪者以是為首故記喪者以是名篇 三年之喪何也曰稱情而立文因以飾羣别親䟽貴賤之節而弗可損益也故曰無易之道也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三年者稱情而立文所以為至痛極也斬衰苴杖居倚廬食粥寢苫枕塊所以為至痛飾也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斷之者豈不送死有己復生有節也㢤 鄭氏曰稱情而立文稱人之情輕重而制其禮也羣謂親之黨也無易猶不易也復生除喪反生者之事也 孔氏曰此一節問喪三年所由解釋所以三年之意此記者假設其問立文謂立禮之節文也飾謂章表也羣謂五服之親因三年之喪差降各表其親黨也親謂大功以上䟽謂小功以下貴謂天子諸侯絶期卿大夫降期以下賤謂士庶人服族其節分明不可損益故曰無易之道引舊語成文也創鉅者鉅大也大則難愈痛甚者喪親傷腎乾肝斬砍之痛既甚故差亦遲立三年之文以表是至痛極者也人子於此二十五月之時悲哀摧痛猶未能盡憂思悲慕猶未能忘而外貌喪服以是斷割若不以是裁斷則送死之情何時得己復吉之禮何有限節 嚴陵方氏曰其生也父母有三年之愛於其子及其沒也故子有三年之喪以報之愛所謂情也三年之喪所謂文也故曰稱情而立文禮以情為本而以文為飾故曰因以飾羣羣則莊子所謂人羣是也服君與父皆斬衰三年由父而降則殺焉所以别親䟽之節也由君而降亦殺焉所以别貴賤之節也親與貴者不可易而損之䟽而賤者不可易而益之故曰弗可損益無易之道也送死者之禮有己復生者之事有節則不以死傷生故也 新安朱氏曰有問喪祭之禮至周公然後備夏商而上想甚簡略荅曰然親親長長貴貴尊賢夏商而上大槩只是親親長長之意到周又添得許多貴貴底禮數如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不臣諸父而臣昆弟期之喪天子諸侯絶大夫降然諸侯大夫尊同則亦不絶不降此皆貴貴之義上世想皆簡略未有許多降殺貴貴底禮數凡此皆天下之大經前世所未備到得周公搜剔出來立為定制更不可易 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大鳥獸則失喪其羣匹越月踰時焉則必反廵過其故郷翔囘焉鳴號焉蹢䠱焉踟蹰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雀猶有啁噍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故有血氣之屬者莫知於人故人於其親也至死不窮 鄭氏曰匹偶也言燕雀之恩不如大鳥獸大鳥獸不如人含血氣之類人最有知而恩深也於其五服之親念之至死無止也 孔氏曰此經明天地之間血氣之類皆有所知至於鳥獸大小各能思其種類況在於人何有窮已 將由夫患邪淫之人與則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從之則是曽鳥獸之不若也夫焉能相與羣居而不亂乎將由夫修飾之君子與則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若駟之過隙然而遂之則是無窮也故先王焉為之立中制節壹使足以成文理則釋之矣 鄭氏曰邪淫之人謂惡人薄於恩死則忘之其相與聚處必失禮也遂之謂不時除也立中制節謂服之年月也釋猶除也去也 孔氏曰此明君子小人不同先王為之立中人之制節駟謂駟馬隙空隙駟馬駿疾空隙狹小以駿疾而過狹小言急速之甚立中制節立中人之制以為年月限節也三年一閏天道小成子生三年免於父母之懐故服以三年成文章義理則除去其服釋猶除去也 横渠張氏曰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此言除之内於二十五月之晦為祥祭又兩月之禫共是二十七月二十七月之晦為禫祭據禮鑚燧改火天道一變期可已矣情不可已於是再期再期又不可已於是加之三月是二十七月也況書有明證春秋書祭祀可以考其得禮不得禮 山隂陸氏曰言修飾者猶如此況所謂天資忠孝者歟先王為之立中制節一使足以成文理詩所謂庶見素韠兮與子如一兮是矣傳以為三年之喪賢者之所輕不肖者之所勉人道之至文者也情極則文至 然則何以至期也曰至親以期斷是何也曰天地則已易矣四時則已變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更始焉以是象之也 鄭氏曰言三年之義如此則何以有降至於期也期者謂為人後者父在為母也至親以期斷言服之正雖至親皆期而除也又問服斷於期之義言法天地變易可以期也 孔氏曰上節既稱為父母三年此一節釋為期之義莫不更始言天地之中動植之物無不於前事之終更為今事之始以是象之言以人事法象天地故期年也今檢尋經意父母本意三年何以至期者但問其一期應除之義故荅曰至親以期斷是明一期可除之節故禮期而練男子除絰婦人除帶下文云加隆故至三年是經意不據為人後及父在為母期鄭之此釋恐未盡經意 然則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爾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故三年以為隆緦小功以為殺期九月以為閒上取象於天下取法於地中取則於人人之所以羣居和壹之理盡矣 鄭氏曰法此變易可以期何以乃三年為也言於父母加隆其恩使倍期也焉猶然也焉使弗及言使其恩不若父母也取象於天地謂法其變易自三年以至緦皆歳時之數言既象天地又足以盡人聚居純厚之恩也 孔氏曰焉使弗及焉亦然也然使恩隆不及於期也五月不及九月三月不及五月轉相不及也隆謂恩愛隆重殺謂情理殺薄閒是隆殺之間天地之氣三年一閏是三年取象於一閏天地一期物終是一期取象於一周九月象陽數又象三時而物成也五月象五行三月象天地一時而氣變此五服之節皆取法天地也子生三年免於父母之懐故服三年人之一歳情意變改故一期九月五月三月亦逐人情而減殺是取則於人既法天地與人三才並備故能調和羣衆聚居和諧專一義理盡備矣 嚴陵方氏曰言服之正雖至親皆以期而除至於倍之而再期者特加隆於父母而已天以有所垂故曰取象經言天垂象是矣地以有所效故曰取法易言效法之謂坤是矣人以有所作故曰取則書言明哲實作則是矣然而喪或以三月或以五月或以九月或以期年或以三年喪凶禮也乃以陽數之竒何哉葢隂所以致死陽所以致生死而致生之者孝子不忍死其親之意也 山隂陸氏曰焉是也知然者以春秋傳曰晉鄭焉依國語作是知之也 故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謂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來者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 鄭氏曰言三年之喪喪禮之最盛也不知其所從來喻此三年之喪前世行之久矣達謂自天子至於庶人 孔氏曰此一節重明三年之義言於人道之中至極文理之盛人恩之至極隆厚也孔子曰引論語之文案易繫辭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尚書云百姓如喪考妣三載此云不知所由來者但不知定在何時唐虞以前喪服與吉服同皆以白布為之故郊特牲云齊則緇之若不齊則皆用白布至三代吉凶異也 馬氏曰中庸曰三年之喪達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然而世衰道微狃於習俗故雖宰我親受業於孔門猶曰三年不為禮禮必壊三年不為樂樂必崩鑚燧改火期可已矣雖聖人之善誘亦無如之何姑曰於汝安乎汝安則為之葢人情之大不美也如此亦豈可以强率以從先王之制㢤嗚呼常人之所行而宰我乃獨以為異固孔子所不取禮之所載三年問者豈亦當時之人疑此為重歟故曰凡天地之間有血氣之屬大至於鳥獸小至於燕雀莫不知愛其類又況於人乎其曰三年之喪人道之至文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一則為此書者亦有為而作也 深衣第三十九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深衣者以其記深衣之制也深衣連衣裳而純之以采者素純曰長衣有表則謂之中衣大夫以上祭服之中衣用素詩云素衣朱襮玉藻曰以帛裏布非禮也士祭以朝服中衣以布明矣此於别録屬制度其長衣中衣及深衣其制度同玉藻曰長中繼揜尺若深衣則縁而已故玉藻云朝端夕深衣庶人吉服亦深衣皆著之在表也其中衣在朝服祭服喪服之下知喪服亦有中衣者檀弓曰練衣黃裏注云練中衣以黃為内是也但喪服中衣不得繼揜尺也故喪服儀云帶縁各視其冠注云縁如深衣之縁是喪服中衣用深衣則深衣縁之以采故下云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以青之屬也唯孤子深衣純以素但以縁而已不與長衣同其吉服中衣亦以采縁其諸侯得綃黼為領丹朱為縁郊特牲云綃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僭禮則知大夫士不用綃黼丹朱但用采純而已矣無文以明之其長衣以素縁知者若以采縁則與吉服中衣同故知以素縁也若以布縁則曰麻衣知用布縁者以其稱麻衣故知也其喪服之中衣其純用布視冠布之麤細至葬可以用素縁也綀則用縓也其詩之麻衣則與此别彼謂吉服之衣也所以此稱深衣者以餘服則上衣下裳不相連此深衣衣裳相連被體深邃故謂之深衣 藍田呂氏曰此篇純記深衣之制度而已古者衣裳殊制所以别上下也唯深衣之制衣連裳而不殊葢私燕之服爾如冠之法冠武殊制至於居冠則屬武而不殊皆所以尚簡便也雖曰簡便不可以無法故有五法之象 長樂陳氏曰先王嚴分守一道徳常見於形名度數之間而分守已嚴道徳已一常寓於服飾器械之際葢衣服者近人而易曉者也故作服而無其法則不足以為法服故深衣或圜或直一以天制或方或曲一以地制而崇之為三才卑之為三極莫不并與其精微之意以示之此深衣之所由作也所謂深衣不特以被體之深邃有以異乎常是故謂之深而自其理而觀之則深之又深極其精焉豈衆人之所能測歟 嚴陵方氏曰經曰有虞氏深衣而養老傳曰庶人服短褐深衣則自天子至於庶人皆服之也以其義之深名之 馬氏曰詩曰麻衣如雪閒傳曰大祥素練麻衣喪服記曰公子為其母麻衣縓縁而先儒皆以深衣言之葢諸侯夕深衣則詩所謂麻衣者夕服也公子為其母小功則記所謂麻衣者小功服也小功縁以縓則大祥縁以布則夕服縁以采矣何則孤子以素則凡孤子者縁以布可也葢深衣之為物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在虞以為燕服故王制曰有虞氏深衣而養老是也在周以為夕服故玉藻曰朝端夕深衣是也又以為喪服而庶人以為吉服深衣之用豈施於一㢤 山隂陸氏曰冠言邃衣言深亦言之法 古者深衣葢有制度以應規矩繩權衡短毋見膚長毋被土續衽鉤邊要縫半下 鄭氏曰聖人制事必有法度衣取蔽形毋被土為汙辱也續猶屬也祍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之前後也鉤讀如鳥喙必鉤之鉤要縫半下三分要中減一以益下下宜寛也 孔氏曰作記之時深衣無復制度故稱古者規矩繩權衡則制度所應者備在下文深衣之裳十二幅皆寛頭在下狹頭在上皆似小要之衽是前後左右皆有衽也續衽謂所續之衽鉤其旁邊當身之一旁非謂餘衽悉當旁也喪服裳前三幅後四幅各自為之不相連今深衣裳一旁則連之相著一旁則有續衽掩之與相連無異故鄭云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深衣之衽已於玉藻釋之要縫謂要中之縫尺寸濶狹半下畔之濶下畔一丈四尺四寸則要縫半之七尺二寸鄭注據裳之一幅凡布廣二尺二寸四寸為縫一尺八寸在三分之一分為六寸減此六寸以益於下是下二幅有二尺四寸上二幅有一尺二寸故云三分要中減一以益下下容舉足而行故宜寛也慈湖楊氏曰短毋見膚長毋被土此言其縱也續祍鉤邊此言其衡也自旁而數之衽居其端也古之衽今之襟亦曰袂也深衣屬裳則當續衣之衽使之長與裳齊也上狹下廣其邊如鈎言其旁曲也於體為宜玉藻曰衽當旁此之謂也衽亦修廣矣矧當衣前故首言之喪服言衰衣裳負適袂袪廣博尺寸靡不備載獨不見所謂焉而有衽二尺有五寸是衽即襟也喪服言衣二尺有二寸襟與衣齊而衽二尺有五寸何也衰衣帶下尺則衣之長可知袂幅屬衣之處曰二尺二寸非謂衣之長止於此衣帶下尺并帶博處共長三尺三寸内闕中八寸偏前以安項衽綴於前領平衡之下則衽長二尺五寸正其度也通乎喪服之衽則深衣之衽與衣齊是為襟昭昭矣郭璞注方言亦謂衽為襟鄭康成既誤釋之孔穎達復誤䟽之謂深衣十二幅幅即衽也且援魯莊公以衽受齊餽為證而深衣之篇未嘗以幅為衽又與玉藻衽當旁之文不符葢孔思不及此故不知此下廣之衽正足以受餽不為不寛也古志四夷左衽喪記歛衣左衽咸謂襟也左傳結衽若訟者結此衽也古棺有衽是謂小要以鉤邊如衽也古曰衽席席左歛右歛如衽也詳考衽制無所不通 涑水司馬氏曰案漢書江充衣紗縠襌衣曲裾後垂交輸如淳曰交輸割正幅使一頭狹若燕尾垂之兩旁見於後是禮深衣續衽鉤邊賈逵謂之圭蘇林曰交輸如今新婦袍之袿全幅繒角割名曰交輸裁也釋名曰婦人上服曰袿其下垂者上廣下狹如刀圭也然則别有鉤邊不在裳十二幅之數亦斜割使一端濶一端狹以濶者在上狹者在下交映垂之如燕尾有鉤曲裁其旁邊綴於裳之右旁以掩不相連之處 嚴陵方氏曰深衣之作其所由來尚矣故以古者冠篇首袂在前以應規袷在中以應矩縫在後以應繩齊在下以應權衡短毋見膚則其形不䙝雖約而不失於儉長毋被土則其物不費雖隆而不過於奢衽襟也與裳相續故謂之續衽裾裳之邊曲以鉤束焉故曰鉤邊玉藻所謂衽當旁是也要縫之博居下齊之半玉藻所謂縫齊倍要是也以縫齊為倍則要縫為半矣此所以互言之 藍田呂氏曰所謂毋見膚毋被土鉤邊半下可以運肘反詘之及肘毋厭脅者言深衣長短寛急之制也應十有二月應規應方應直應平者言深衣之法象也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者言深衣之用也純以繢以青以素言深衣用純之别也毋見膚不欲䙝也毋被土不欲汙也此衣之長短之中也續衽鉤邊此衣之寛急之中也衽者衣裳之旁幅也玉藻所謂衽當旁是也衣之旁幅下殺裳之旁幅上殺上下之衽相續而中曲以是小要取名焉故曰鉤邊 山隂陸氏曰此言縫非言圍言要非言幅也謂若深衣入要半寸其縫齊摺一寸是之謂半下鄭氏謂三分減一益下此續縫為圍要為幅之誤也亦於半下之言礙矣且幅縮縫要與齊皆衡縫深衣應規矩繩權衡若象服雖議於規矩準繩權衡之外可也 袼之髙下可以運肘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 鄭氏曰袼衣袂當掖之縫也肘不能不出入袂屬幅於衣詘而至肘當臂中為節臂骨上下各尺二寸則袂肘以前尺二寸肘或為腕帶當骨緩急難為中也孔氏曰袼謂當臂之處袂中髙下宜稍寛大可以運動其肘袂二尺二寸肘尺二寸是容運肘也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者袂長二尺二寸并縁寸半為二尺三寸半除去其縫之所殺各一寸餘有二尺一寸半在從肩至手二尺四寸今二尺一寸半之袂得反詘及肘者以袂屬於衣幅廣二尺二寸身至肩但尺一寸也従肩覆臂又尺一寸是衣幅之畔覆臂將盡今又屬袂於衣又二尺一寸半故反詘其袂得及於肘也帶若當骨則緩急難中故當無骨之處此深衣帶下於朝祭服之帶也朝祭之帶則近上故玉藻云三分帶下紳居二焉是自帶而下四尺五寸也涑水司馬氏曰案袂即今之所謂袖也鄭云屬幅於衣謂禆於身旁未必皆盡一幅尺二寸也云臂上下各尺二寸者亦據中人為率爾如孔所言拘泥太甚況従肩至袂口二尺二寸半則反詘之過肘矣經以臂之短長布幅濶狹皆無常準故但云屈之及肘謂袖之短長適與手齊則反詘及肩自然及肘矣藍田呂氏曰袼之髙下可以運肘之長短反詘之及肘比袂之寛急之中也袼當腋之縫也不二尺二寸則不能囬肘矣袂屬幅於衣詘而至肘則上下各尺二寸矣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此衣帶髙下之中也 嚴陵方氏曰袂長短詘之及肘玉藻所謂袪尺二寸是矣袼也袪也袂也皆衣之名也在胳者則謂之袼在胠者則謂之袪在末者則謂之袂帶下毋厭髀上母厭脅若是則正當腹間矣深衣燕服也故欲緩急之適如此 馬氏曰服身之章身服之準故視肘以為袂肘尺二寸袂二尺二寸殺袂以為袪袪尺二寸三袪以為要袂尺二寸倍為二尺四寸三之七尺二寸倍要以縫齊丈四尺四寸也 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袂圜以應規曲袷如矩以應方負繩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 鄭氏曰裳六幅幅分之以為上下之殺袂圜應規謂胡下也袷交領也古者方領今小兒衣領繩謂裻與後幅相當之縫也踝跟也下齊齊緝也 孔氏曰每幅交解為二是十二幅也鄭以漢時領皆嚮下交垂故云古者方領似今擁故云若今小兒衣領方折之也負繩謂衣之背縫及裳之背縫上下相當如繩之直非謂實負繩也 涑水司馬氏曰此謂三分其幅狹處占狹處濶處占濶處占二交解斜裁顛倒縫之使狹處皆在上濶處皆在下假使布幅二尺二寸除裁縫外有一尺八寸則狹處六寸闊處一尺二寸是也其人肥大則幅隨而闊瘦細則幅隨而狹要須十二幅下倍於上不必拘以尺寸之數牛領下垂者謂之胡胡下謂従袖口至腋下裁令其勢圜如牛胡也方領如孔所言似三代以前人反如今時服上領衣但方裁之耳案上領衣之制其上須用結紐乃可服不知古人果如此不也鄭注周禮袷狀如著横銜之繣潔於項顔師古注漢書繣者結礙也潔繞也葢為結紐而繞項也然則古亦有結紐也繣音獲潔音結漢時小兒衣服既不可見而後漢馬援傳朱勃衣方領能矩步注引前書音義曰頸下施衿領正方學者之服也如此似於頸下别施一衿映所交領使之方正今朝服有方心曲領以白羅為之方二寸許綴於圜領之上以繫於頸後結之或者袷之遺像歟又今小兒疊方幅繫於頸下謂之涎衣亦與鄭說頗相符然事當闕疑未敢決従也後漢儒林傳曰服方領習矩步者委蛇乎其中注方領直領也春秋傳叔向曰衣有襘杜曰襘領㑹也工外反曲禮曰視不上於祫鄭曰袷交領也然則領之交㑹處自方即謂袷疑更無他物今且從之以就簡易故以如此論之案衣之背縫謂之裻裻音督慈湖楊氏曰曲袷如矩以應方袷交領也夫衰衣上古之制也領正方其前平衡故可綴六寸之衰後儒不究古者製衣之始自然之體若是而曰如今中衣邪領之交亦近於方也使古表衣之領邪則六寸之衰於何所綴之也邪綴於前領則非正也古初製衣惟取闕中之方以安項爾簡嘗為方領深衣久則前墜近於今之圓領則後世變而為圓領亦其勢之自然又變而為邪領者其當暑之為歟以是為中衣不敢以為表衣人心之靈不敢尚巧而下朴也深衣惟曰抱方時已圓其所負之方歟中古之制歟抑闕中偏前故為抱方歟後方循頸而勢圓故獨言抱方歟 石林葉氏曰謂袷為方領不知何據以吾考之袂圜以應規不云領曲以應矩而云曲袷如矩以應方則袷與領非一物也張華注朱勃事引漢書音義頸下施衿正方儒者之服則領之外葢别有袷方折之加於領上此正古深衣之制也故云負繩抱方繩謂背縫之直則抱之宜在胸前若為交領則當在背何抱之云乎曲禮視不上於袷鄭氏亦以袷為交領袷當在帶之上所以尊天子若為交領無乃大髙乎尤可見其非也 藍田呂氏曰衣袂之制有三有侈者自服而侈之袷至袪而侈之朝服以上是也有端者自袷至袪方正而製之端素端是也有圜者内殺於袷外殺於袪中則胡下深衣是也欲使行者舉手以為容儀如規之圜也 長樂陳氏曰十二月者天數也袂圜以應規而圜者天之體曲袷如矩以應方而方者地之象也負繩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而直與平者人之道何以知其然耶玉藻曰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葢天之大數不過十二故月之至於十二而後成歳功猶之深衣也必十二幅而後可以為衣之良也唯夫衣之數有以合乎天之數此所以為十二月之應也著不息者天也而袂者動而不息也著不動者地也而衿者靜而不動也孟子曰規矩方圓之至也而文中子曰圜者動方者靜其見天地之心乎此其意也至於平則不傾也直則不屈也書曰平康正直論語曰人之生也直此又足以見負繩下齊之義也【禮書】嚴陵方氏曰袂在前以動而致用故欲圜圜者動故也袷在中以靜而成體故方方者靜故也及踝謂至足之跟也下齊謂在下之緝也 山隂陸氏曰日月有常焉應是而已深衣之裳也深衣衣不殊上下裳不殊前後故也知然者以言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有言負繩及踝以應直知之也 故規者行舉手以為容負繩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義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下齊如權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 鄭氏曰行舉手謂揖讓也引易言深衣之直方應易之文也政或為正心平志安行乃正或低或仰則心有異志者歟 孔氏曰所以袂圜中規者欲使行者舉手揖讓以為容儀如規也負繩背之縫也抱方領之方也以直其正解負繩以方其義解抱方記者既明方直之義故引坤卦之六二直方以證之裳下之齊如權之衡低仰平也 長樂陳氏曰於規言手則袷為頸下齊為足踝為膝可知也於直方言坤之六二則安志平心者為泰之無平不陂而舉手以為容者亦乃乾之反復其道可知也葢先王之法類多如此要在考之也然豈特此也義所以行己也政所以正人也行己以義貴於方故於義言方而正人以政則貴於直故於政言直易曰義以方外傳曰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是也若夫志譬則權也心譬則衡也衡之低昻皆權之輕重則心之平傾由志之安危此所謂安其志而平其心焉嚴陵方氏曰規矩者方圜之體方圜者規矩之用自曲袷如矩以應方而下皆上言體下言用唯袂圜以應規則上言用下言體何哉葢袂之圜也非其體然及舉手以為容則圜爾乃其用然也上言如矩而後言負繩者以衣之先後為之序也下言負繩而後言抱方者以易之直方為之序也且制十有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者仰觀於天也直其政方其義者俯察於地也袷之髙下可以運肘者近取諸身也以規矩繩權衡者逺取諸物也若是則制度固已深矣謂之深衣豈為過 山隂陸氏曰規乾之事也若所謂動容周旋中禮至矣下以亦善言規據以直其政以安志而平心言以在上負繩内也抱方外也凡向以後為内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案邾子執玉髙其容仰魯公執玉卑其容俯君子於此觀禍福則如權衡豈可少㢤 五法已施故聖人服之故規矩取其無私繩取其直權衡取其平故先王貴之故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完且勿費善衣之次也 鄭氏曰五法已施聖人服之言非法不服也完且弗費言可苦衣而易有也深衣者用十五升布鍜濯灰治純之以采善衣朝祭之服也自士以上深衣為之次庶人吉服深衣而已 孔氏曰以其完牢可苦事衣著以白布為之不須黼黻錦繡是易有也雜記云朝服十五升此深衣與朝服相類故用十五升布鍛濯灰治謂打洗鍛濯用灰治理使和熟也然則喪服麻衣雖似深衣之制不必鍛濯灰治以其雜凶故也案玉藻諸侯夕深衣祭牢肉又大夫士朝端夕深衣是深衣為朝祭之次服也諸侯之下自深衣以後更無餘服故知是庶人之吉服喪服有衰裳包貴賤上下無差亦明庶人吉服乃深衣也 藍田呂氏曰深衣之用上下不嫌同名吉凶不嫌同制男女不嫌同服諸侯朝朝服夕深衣大夫士朝端夕深衣庶人衣吉服深衣而已此上下之同也有虞氏深衣而養老諸侯大夫夕皆深衣將軍文子除喪而受越人弔練冠深衣親迎女在塗壻之父母死深衣縞緫以趨喪此吉凶男女之同也葢深衣者簡便之服雖不經見推其義類則非朝祭皆可服之故曰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也長樂陳氏曰文事則有冕弁服武事則有韋弁服而深衣次之先儒以善衣為朝祭之服葢舉一端明之也然則深衣所以異於餘服者不特衣裳連餘服幅前三後四深衣則十二幅矣餘服之帶三分帶下紳居二焉深衣之帶則當無骨者矣 嚴陵方氏曰五法則規矩繩權衡也五法之所取無非至公然必以規矩言無私者以規矩之方圜有天地之象焉其無私為足道故也聖人以徳言先王以位言有徳足以稱之故服之有位足以作之故貴之端冕則有敬色所以為文介胄則有不可辱之色所以為武然而端冕可以為文而已且不可以為武介胄可以為武而已且不可以為文兼之者唯深衣而已然可以為文非若端冕可以視朝臨祭也特可以賛禮而為擯相而已可以為武非若介胄可以臨難折衝也特可以運籌而治軍旅而已制有五法故曰完其質則布其色則白故弗費吉服以朝祭為上燕衣則居其次故曰善衣之次善衣吉服也 馬氏曰五物者以其極至而可以為法於天下也故聖人之作深衣必應規矩繩權衡者以謂被於一身之間而可以為萬事之則故視其服者知其道觀其容者知其徳輕重曲直方圜必來取法而不可欺矣此篇之制度所以為詳也制十有二幅以應時袂圓以天袷方繩直以應地應天以合自然應地以明不息應時則設施先後莫不有序及其歸也要在安志平心而已 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具父母衣純以青如孤子衣純以素純袂縁純邊廣各寸半 鄭氏曰尊者存以多飾為孝繢畫文也三十以下無父稱孤純謂縁之也縁袂謂其口也縁緆也縁邊衣裳之側廣各寸半則表裏共三寸矣唯袷廣二寸陸氏曰大父母祖父母也【唐陸朗】 孔氏曰具父母父母俱在也大父母則亦然也若其不具一存一亡不必純以繢也唯有父母而無祖父母故飾少而純以青若無父母唯祖父母在亦當然也純其袂縁則袂口也非是口外更有縁也縁字讀如緆謂深衣下縁也故既夕禮云明衣縓綼緆鄭注云在幅曰綼在下曰緆 藍田呂氏曰為人子者常言不稱老大孝終身慕父母故髧彼兩髦盡孺子之飾以致孺子之慕焉具父母大父母安可不盡孺子之飾故純以繢髧髦之義也大父母不存雖具父母純以青者有所殺也父母存衣冠不純素至於孤子則純素可也三十以下無父可以稱孤故曰幼而無父曰孤若三十以上有為人父之道不言孤也 長樂陳氏曰具父母大父母純以繢備五采以為樂也具父母純以青體少陽以致敬也孤子純以素存凶飾以致哀也小功純以縓則大祥縁以布吉時夕服縁以采 嚴陵方氏曰繢㑹五采青則飾之殺也與青青子衿同義孤子以素者無事乎飾也袂縁者袂與縁也褏口謂之袂裳下謂之縁衣側謂之邊其純皆寸半三五之數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六 宋 衞湜 撰 投壺第四十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投壺者以其記主人與客燕飲講論才藝之禮此於别録屬吉禮亦實曲禮之正篇是投壺與射為類此於五禮宜屬嘉禮也或云宜屬賔禮 藍田呂氏曰投壺射禮之細也射者男子之所有事因而飾之以禮樂也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因燕禮之閒且以樂賔且以習容且以講藝也投壺者不能盡於射禮而行其節也庭之修廣或不足以張侯置鵠賓客之衆或不足以備官比耦則是禮也弧矢之事雖不能行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志正體直審固而求中所以觀德者猶在此先王所以不廢也壺之為器所以實酒而置之席間者也原其始也必以燕飲之間謀以樂賓或病於不能為射也舉席間之器以寄射節焉此投壺所由興也 清江劉氏曰古者投壺之禮主人以賓燕而後投壺也燕禮之輕者也輕則易易則䙝䙝則慢酒之禍恒由此作君子惡其慢以䙝也為壺矢以節其禮全其歡也君子之於人有以歡之必有以禮之有以禮之必有以樂之有以樂之必有以言之賓者所法也非法人也所養也非養人也主人奉矢以親之卑其身以事賢也主人之請不怠賓三辭不煩尊禮重樂之義也尊禮則敬重樂則和敬以和故上下能相親也君子所以異乎人者其唯易事而難悦乎不䙝其接所以致難悦也主人拜送賓辟賓拜受主人辟授受之禮也授受者人道之大也不可以不敬也拜以敬之也勝飲不勝者罰也辭不曰罰而曰養者不尚人以勝不恥人以不能也飲曰賜灌不恥過也不忌人以勝己也故尚人以勝則矜恥人以不能則怨自恥其過則忿忌人以勝己則懟矜以怨忿以懟此辨訟之所由作也勝者有爵貴也有馬富也内不失其樂外不失其功然後富貴可保也投順為入不順雖入不釋明順而後有功也樂以貍首以順為節也侍於先生長者不角不擢馬以順為禮也順為功故弗非也順為節故節可守也順為禮故不悖也故曰古之君子不必相與言也以禮與行示之而已矣詩云示我顯德行此之謂也 長樂陳氏曰投壺之籌曰矢勝算則曰馬賛其禮則以司射實其算則以射中其詩則以射節之貍首鼓其節則以射鼓之半而釋算數算勝飲不勝皆與射禮相類則投壺亦兵象也盖兵凶戰危人情之所惡飲酒相樂人情之所欲先王因其所欲而寓其所惡於其中使樂之不憚則平日之所習乃異日之所用也昔晉侯與齊侯宴投壺祭遵臨戎雅歌投壺然則投壺之樂其間於貴賤軍國之間乎其用鹿中者投壺輕於射禮故用中之下禮而已鄭氏謂鹿中者大夫之禮是以射禮言投壺也恐不必然 馬氏曰古之君子游於藝者莫重於射其次則投壺故投壺之禮多取於射之義其行禮之人則有主有賓有司射有者有酌者其行禮之物則有壺有矢有中有算有馬以投壺之制而考於鄉射禮升降上下周旋進退大抵相似而投壺為簡而已然而參用燕鄉之禮故先儒謂説屨升堂乃請投壺也 嚴陵方氏曰壺之制主為酒投壺之壺其形如之故亦謂之壺春秋之時晉侯齊侯嘗講是禮然以卜興衰焉蓋失先王之禮意矣 金華應氏曰壺之為器所以實酒而置之席間者也春秋傳曰尊以魯壺周官曰其朝獻用兩壺禮器曰五獻之尊門内缶門外壺則壺亦稍大矣原其始也必於燕飲之間謀以樂賓或病於不能射也舉席間之器以寄射節焉投壺以為樂猶擊缶以為樂也以所飲之壺寓所投之矢制禮者因為之節文且用樂以宣達其情此投壺所由興也 投壺之禮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執壺 鄭氏曰矢所以投者也中士則鹿中也射人奉之者投壺射之類也其奉之西階上北面 孔氏曰自此至曰辟一節論燕禮脱屨升堂之後主人請投壺於賓賓辭許及賓主受矢之節主人阼階之上西面奉持其矢司射奉中中謂受算之器案鄉射禮司射升自西階階上北面此奉中亦然使人執壺謂主人使人執所投之壺於司射之西北面所以皆在西階上者欲就賓處也唯云使人不言官者以賤略之也凡行禮統於主人雖俱在西階而當尊東故燕禮大射宰夫代公為主人與賓俱升西階而主人在東也鄉射記云大夫兕中士鹿中此篇是大夫士之禮鄭不云兕中略之也知是大夫士禮者以經云主人請賓是平敵之辭若諸侯則燕禮大射每事云請於公不云主人請賓也非諸侯禮而經云奏貍首者别取燕飲之義非謂尊卑之詩其諸侯相燕亦有投壺故左傳云晉侯與齊侯燕投壺然則天子亦有之但古禮亡無以知也其中之形刻木為之狀如兕虎而伏背上立圜圈以盛算 嚴陵方氏曰矢將以授賓故主人奉之中將以待獲故司射奉之壺將以待投故使人執之而已曰使人則不必有攸司也夫人而為之可也中或以鹿或以兕或以虎或以閭或以皮樹皆刻木以象其形鑿其背以盛算必象獸形者則以服猛為義因而為隆殺焉亦猶侯用虎豹之類爾必謂之中者射以中為善故盛算之器因以為名投壺亦用射之中者以其為射之類亦以中為善故也奉之使司射所投謂之矢皆以是而已 主人請曰某有枉矢哨壺請以樂賓賓曰子有㫖酒嘉肴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辭 鄭氏曰燕飲酒既脱屨升堂主人乃請投壺也否則或射所謂燕射也枉哨不正貌為謙辭 孔氏曰枉謂曲而不直哨謂哨峻不正賓稱主人設酒肴以待己是某既受主人之賜矣又請投壺樂已是重以樂也案燕禮取俎以出卿大夫皆降賓反入及卿大夫皆脱屨升就席羞庶羞之後乃云若射則大射正為司射故鄭知請投壺亦在脱屨升堂之後若鄉射之禮則在飲酒未旅之前為射以其詢衆庶禮重故早射異於燕射也 嚴陵方氏曰矢以直為善壺以正為善 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固辭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固辭不得命敢不敬從賓再拜受主人般還曰辟主人阼階上拜送賓般還曰辟 鄭氏曰固之言如故也言如故辭者重辭也不得命不以命見許賓再拜受拜受矢也主人既辟進授矢兩楹之間也拜送送矢也辟亦於其階上 孔氏曰賓既許主人投壺賓乃於西階上北面再拜遥受矢也主人見賓拜乃般曲折還謂賓曰今辟而不敢受言此者欲止賓之拜也於是賓及主人皆來兩楹之間相就俱南面主人在東授矢與賓主人復歸阼階上北靣拜送矢賓亦歸西階上般還而告主人曰今辟而不敢受此言亦以止主人拜也知皆北靣者案鄉飲酒鄉射拜受爵送爵北靣故也案熊氏云以拜時般還或可東西靣相對又以曰辟者是賛者來辭告主人及賓言曰辟義亦通也 藍田呂氏曰投壺之禮主人奉矢三請賓賓三辭而後許拜受拜送皆般還以辟有加於射禮者不敢以禮殺而紓吾敬也燕樂而不淫禮殺而敬不衰此德所以修交所以乆也 已拜受矢進即兩楹間退反位揖賓就筵司射進度壺間以二矢半反位設中東面執八算興 鄭氏曰主人既拜送矢又自受矢進即兩楹間者言將有事於此也退乃揖賓即席欲與偕進明為偶也賓席主席席皆南鄉閒相去如射物度壺度其所設之處也壺去坐二矢半則堂上去賓席邪行各七尺也反位西階上位也設中東靣既設中亦實八算於中横委其餘於中西執算而立以請賓俟投 孔氏曰此經明賓主受矢之後就投壺之筵及進度壺并算之節主人拜送矢之後主人賛者持矢授主人主人於阼階受矢既受矢之後來就兩楹閒看投壺處所乃却退反阼階之位靣西揖賓令就投壺之筵相對為位而共投壺也進度壺者司射於西階上執壺之人處受壺乃東嚮來賓主筵前進量度其壺置於賓主筵南也投壺有三處室中堂上及庭中也日中則於室日晚則於堂大晚則於庭各隨光明故也矢有長短隨地廣狹室中狹矢長五扶堂上稍廣矢七扶庭中大廣矢九扶四指曰扶扶廣四寸五扶則二尺七扶則二尺八寸九扶則三尺六寸雖矢有長短亦隨地廣狹而度壺皆使去賓主之席二矢半也室中去席五尺堂上則去席七尺庭中則去席九尺司射度壺既畢反還西階上位取中稍進東面而設中也於中西東靣手執八算而興起其中裏亦實八算鄭注知席相去如射物者以投壺是射之類也物謂射者所立之處物長三尺闊一尺二寸兩物東西相去容一弓故鄉射記云物長如笴其間容弓距隨長武注云笴長三尺距隨者物横畫也實算於中亦約鄉射文 嚴陵方氏曰凡射人各四矢詩言四矢反兮是也四矢則四算投壺亦如之賓與主則八算矣故此言執八算也 請賓曰順投為入比投不釋勝飲不勝者正爵既行請為勝者立馬一馬從二馬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請主人亦如之 鄭氏曰請猶告也順投矢本入也比投不拾也勝飲不勝言以能養不能也正爵所以正禮之爵也或以罰或以慶馬勝算也謂之馬者若云技藝如此任為將帥乗馬也射投壺皆所以習武因為樂 孔氏曰此經明司射執八算起而告賓黨為投壺之法也順本也矢有本末投矢於壺以矢本入者乃名為入則為之釋算若矢以末入則不名為入亦不為之釋算比投不釋比頻也賓主投壺要更逓而投不得以前既入喜悦不待後人投之而已頻投頻投雖入亦不為之釋算也正爵謂罰爵下云正爵既行請徹馬亦稱正爵則慶罰皆是正爵以其正禮也既行謂行正爵竟也立馬謂取算以為馬表勝數也一馬從二馬者謂每一勝輙立一馬禮以三馬為成若專三馬則為一成但勝偶未必得三若勝偶得二劣偶得一一既劣於二故徹取劣偶之一以足勝偶之二為三故云一馬從二馬然定本無此一句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者若頻得三成或取彼足為三馬是其勝已成又酌酒慶賀於多馬之偶也云亦如之者謂司射請賓之黨每事必應曰諾既竟則司射又悉以告賓者告諸主人主人應諾亦悉如賓也 藍田呂氏曰矢本入則本末之序正矣左右拾投則賓主之儀荅矣不如是則雖投不為入雖入不釋算所以責審固詳節文也故射與投壺所以觀人之德必容體比於禮容節比於樂不尚於苟中也 嚴陵方氏曰上言入下言釋互相明也勝飲不勝即揖讓而升下而飲也正爵者正禮之爵也或以罰或以慶故以正言之算與馬一也方其執之則謂之算而算以計多少為義及其釋之則謂之馬而馬以勝敵為義盖算為勝者而釋故以勝敵為名焉一馬從二馬者勝少者附勝多者以為數也數成於三數成則可以為多矣故曰三馬既立請慶多馬 山隂陸氏曰倒入幸入也比投比而投之言引手就壺使入後世投壺坐欲四縣恐其比入也 命者曰請奏貍首閒若一大師曰諾 鄭氏曰鼓瑟者也貍首詩篇名也今逸射義所云曽孫侯氏是也閒若一者投壺當以為志取節焉孔氏曰此一經明司射命工作樂節投壺之儀鄭知鼓瑟者約鄉射禮用瑟也案下有魯鼓薛鼓節亦有鼓以為重故特云命者閒若一者謂前後樂節中閒疏數如似一也投壺者當聽之以為志取投合於樂節故須中閒若一也案鄉射三番初一番耦射不釋算笫二番釋算未作樂笫三番乃用樂今投壺發初即用樂者以投壺禮輕主於歡樂故也諾承領之辭 長樂陳氏曰古者投壺之禮大致與射相為表裏故鄉射之禮命太師奏騶虞閒若一投壺之禮命者曰請奏貍首亦閒若一以投壺射之細故也大射樂正命太師奏貍首盖貍之為物其性善摶其行則止而擬度焉投壺者必奠而後發亦猶是也考之鄉射則命者瑟之工也觀太師掌六律六同皆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則知太師曰諾者以奏貍首必諧六律六同五聲八音也此其節比於樂也命酌者曰諾其容比於禮也 藍田吕氏曰貍首之詩言賓主以禮相會也猶瓠葉兎首不敢以㣲薄廢禮而忘驩也其詩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賓主之歡於是乎交非特諸侯之事故卿大夫士所以亦得用也 嚴陵方氏曰以歌貍首故命者奏之閒者樂之節欲其終始相協故曰若一 山隂陸氏曰鄭氏謂鼓瑟者也鄉飲酒記曰工四人二人瑟瑟先鄉射盖亦命者變言太師重鄉射也閒若一言或閒亦或一也閒若閒歌一歌一奏閒一無閒焉以為樂也非以為節也投壺射之細也降射一等據鄉射太師曰奏騶虞閒若一 左右告矢具請拾投有入者則司射坐而釋一算焉賓黨於右主黨於左 鄭氏曰拾更也告矢具請更投者司射也司射東靣立釋算則坐以南為右北為左已投者退各反其位孔氏曰此一經論投壺中者釋算之儀左謂主人右謂賓客司射告主與賓以矢具也若矢入壺則司射乃坐釋一算於地右謂司射之前稍南左謂司射之前稍北 嚴陵方氏曰拾者更也與曲禮言拾級喪禮言拾踊同義賓黨於右主黨於左者主人尊賓故也凡言左右則以右為尊者盖左右以體言為隂故也左氏傳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 卒投司射執算曰左右卒投請數二算為純一純以取一算為竒遂以竒算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竒則曰竒鈞則曰左右鈞 鄭氏曰卒已也賓主之黨畢已投司射又請數其所釋左右算如數射算一純以取實於左手十純則縮而委之每委異之有餘則横諸純下一算為竒竒則縮諸純下兼斂左算實於左手一純以委十則異之其他如右獲畢則司射執竒算以告於賓與主人也若告云某賢於某者未斥主黨勝與賓黨勝與以勝為賢尚技藝也鈞猶等也等則左右手各執一算以告 孔氏曰此一經明投壺算數之儀投壺卒司射於壺西東面執算請曰賓主之黨卒投請數算二算為純一純以取者純全也二算合為一全地上取算之時一純則别而取之一算為竒者一算謂不滿純者竒隻也遂以竒算告者竒餘也謂左右數鈞等之餘算手執而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者或左或右不定故稱某賢賢謂勝者也勝者若有雙數則云若干純假令十算則云五純也若有竒數則曰竒假令九算則曰九竒也鈞猶等也等則左右各執一算以告鄭注一純以取至右獲皆鄉射禮文謂就地上之算以右手每一純别而取實於左手滿十純則縮而委之於地司射東靣則東西為縮每十雙則東西縮為一委每有十雙更别委之故曰每委異之有餘謂不滿十雙或八雙九雙以下則横於十純之西南北置之若唯有一算則縮之零純之下在零純之西東西置之此數右算之法若數左算則總斂地之算實於左手每一純取以委地滿十則異之謂滿十純則總為一委其他所縱所横如右獲也 嚴陵方氏曰賢猶勝也射禮言若右勝則曰右賢於左若左勝則曰左賢於右是也干猶枚也與服衣若干尺之干同 山隂陸氏曰一純以取以手取之也以委委之而弗取也一算為竒遂以竒算言投已若飾一算遂以竒數之鈞則曰左右鈞者詩曰賓載手仇室人入又此之謂也 命酌曰請行觴酌者曰諾當飲者皆跪奉觴曰賜灌勝者跪曰敬養 鄭氏曰司射又請於賓與主人以行正爵酌者勝黨之弟子升酌奠於豐上不勝者坐取乃退而跪飲之灌猶飲也言賜灌者服而為尊敬辭也周禮曰以灌賓客賜灌敬養各與其偶於西階上如飲射爵孔氏曰此一節明飲不勝之儀司射命此酌酒者曰敬以請賓與主人行觴謂罰爵之事賓主已許汝當酌之勝黨弟子受領許酌乃以西階上南靣設豐洗觶升酌坐奠於豐上勝者與不勝者俱升西階勝者在東不勝者跪取豐上之爵手奉其觴曰蒙賜灌勝者跪執之曰敬以此觴而養不能也鄭注鄉射禮文案彼文云弟子奉豐升設於西楹之西勝者之弟子洗觶升酌南靣坐奠于豐上是也引周禮典瑞文證灌為飲也 藍田呂氏曰勝飲不勝者以能養不能也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射者男子之事不能則幾於非男子也故以不能者為病病必有養當飲者跪奉觴曰賜灌勝者跪曰敬養酒者所以養病也能者不敢以勝驕人爭求勝而辭養也不能者知不勝為己病不敢以己有病而辭養也孔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君子之所以爭求勝者爭辭養而已故其爭也君子嚴陵方氏曰勝飲不勝當飲者則不勝者也灌者自上以灌下以勝者下而飲不勝故以灌言之酒所以養老又所以養病故曰敬養灌即觴也 馬氏曰不勝者飲而不怨勝者勸而不矜則其於禮庶幾不失故奉觴曰賜灌則受之以禮而不怨之詞也勝者跪曰敬養則獻之以禮而不矜之詞也 正爵既行請立馬馬各直其算一馬從二馬以慶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賓主皆曰諾正爵既行請徹馬鄭氏曰飲不勝者畢司射又請為勝者立馬當其所釋算之前三立馬者投壺如射亦三而止也三者一黨不得三勝其一勝者并其馬於再勝者以慶之明一勝不得慶也飲慶爵者偶親酌不使弟子無豐請徹馬投壺禮畢可以去其勝算也既徹馬無算爵乃行 孔氏曰此經論飲不勝者畢司射請為勝者立馬以表顯賢能及徹馬行無算爵之事正爵謂正禮罰酒之爵既行飲畢之後司射請為勝者樹標立其馬也直當也投壺與射禮同亦三畨而止每畨勝者則立一馬假令賓黨三畨俱勝則立三馬或賓黨兩勝而立二馬主黨一勝但立一馬即以主黨從就賓黨二馬少足益於多以助勝者為榮乃以慶賀多馬但此經上云請立馬者是司射請辭馬各直其算一馬從二馬以慶是禮家陳事之言也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者此還是司射請辭言為慶之禮勝者三馬既已備具請酌酒慶賀於多馬者賓主無問勝與不勝皆稱曰諾案鄉射禮初畨三耦射但倡獲而已未釋算亦未飲不勝者第二畨耦射畢賓主之黨皆射畢乃釋算飲不勝者笫三畨三耦及賓主等皆射中鼓節乃釋算飲罰爵今投壺初則不立三耦唯賓主三畨而止飲不勝之時賤其無能故耦不親酌使弟子酌奠於豐上則鄉射所云是也今既尊賢當須親酌手自授之故知不使其弟子無豐也 藍田呂氏曰正爵司正之爵也勝飲不勝所以養不能也多馬有慶所以尚有藝也正爵之行能者有慶不能者獲養則民德歸厚 馬氏曰正爵既行請立馬則中多者有慶矣正爵既行請徹者則禮畢而飲無算矣立馬以表其勝徹馬以掩其不勝則投壺一用而禮義為備也 金華應氏曰勝心生於物我之相形一己血氣之私也遜心生於物我之相忘天下義理之公也凡有血氣皆有爭心先王制禮以調伏之於其取與辭遜之節尤致意焉投壺細事也亦有能否勝負之别立算以計其數立馬以表其武既尚其能矣然勝負角立人之能否不可以一時而定勝者豈能全勝將有缺而不足之算不勝者間有得必有棄而不録之算兩俱無所成而已今也取不勝者不用之馬而補勝黨未足之算則零算不遺而勝算有助所以成人之美所以遜己之能以與人夫天下之義理無窮幸而有志於善者亦未免有獨為君子之心今也當勝負相角之時乃能推己所長以成人之不足而不以不勝為忿焉其無欲多上人之心可見矣可謂達觀而無人己之間者矣 算多少視其坐籌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算長尺二寸壺頸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中實小豆焉為其矢之躍而出也壺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 鄭氏曰算用當視坐投壺者之衆寡為數也投壺者人四矢亦人四算籌矢也鋪四指曰扶一指案寸春秋傳曰膚寸而合投壺者或於室或於堂或於庭其禮䙝隨晏早之宜無常處也算長尺二寸其節三扶可也或曰算長尺有握握素也壺頸修七寸腹修五寸修長也腹容斗五升三分益一則為二斗得圜囷之象積三百二十四寸也以腹修五寸約之所得求其圜周圜周二尺七寸有竒是為腹徑九寸有餘也實以小豆取其滑且堅矢以柘棘取其堅且重也舊説云矢大七分或言去其皮節 孔氏曰此一節明算及矢長短之數又明壺之大明及矢之所用以儀禮準之此亦正篇之後記者之言也今記者既陳正禮於上又以此諸事繼之於下視其坐視其所坐之人案鄉射及大射人皆乗矢故知四矢也室中最狹故五扶堂上差寛故七扶庭中彌寛故九扶引春秋僖三十一年公羊傳文證彼膚與此扶同也鄭注既稱腹容斗五升又云三分益一者以斗五升其數難計故加三分益一為二斗從正數計之以算法方一寸髙十六寸二分為一升則一斗之積為三百二十四寸故鄭知此壺之圜囷之中有三百二十四寸也云以腹修五寸約之所得者腹之上下髙五寸共有三百二十四寸今且以壺底一寸約之即於二百二十四寸之中五分之一得六十四寸八分也是腹修五寸約之所得之數也云求其圜周圜周二尺七寸有竒者壺底一重既有六十四寸八分以圜求方須三分加一六十四寸八分分為三分則一分有二十一寸六分并前六十四寸八分得八十六寸四分也即是壺底一重方積之數也今將八十六寸開方積之九九八十一則為方九寸强也一靣有九寸强四靣凡有三十六寸强今以方求圜四分去一有二十七寸强是壺圜周二尺七寸有强故云圜周二尺七寸有竒也鄭之此計據二斗之數必知然者壺徑九寸以圜求方以方九寸計之凡九九八十一壺底一重有八十一寸五重則有五箇八十一寸總為四百五寸今以方求圜四分去一去其一百一寸四分寸之一餘三百三寸四分寸之三於二斗之積三百二十四寸之内但容三百三寸四分寸之三餘有二十寸四分寸之一不盡故云圜周二十七寸有竒乃得盡也若以斗五升計之計一斗五升之積有二百四十三寸則壺之所徑唯八寸餘也得容此數必知然者凡方八寸開方計之八八六十四得六十四寸壺髙五重則五箇六十四寸總為三百二十寸以方求圜四分去一去八十寸餘有二百四十寸於一斗五升之積餘有三寸不盡是壺徑八寸有餘乃得盡也今檢注意以二斗整數計之不取經文斗五升之義故云圜周二尺七寸有竒今算者以其二尺七寸之圍必受斗五升之物數不相㑹也云壺體腹之上下各漸減殺苟欲求合恐非鄭意藍田呂氏曰五扶七扶九扶其多少之數以廣狹為之差皆陽數也壺頸修七寸腹修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去席二矢半亦陽數也算長尺二寸天數也君子之所法象必本諸天求諸陽因節文而託其義焉雖小事有所不廢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制禮未嘗無所因焉故室中必用几而因几以度室堂上必用筵而因筵以度堂野外必用歩而因歩以度野投壺用指而已故用指以度籌 嚴陵方氏曰謂之籌者以計多少為義謂之矢者以觀中否為義五扶則二尺也七扶九扶則又可以類推矣算長尺二寸者欲其有别於尺故加二寸焉毋去其皮則貴其自然而已 山隂陸氏曰鄭云謂鋪四指曰扶一指案寸扶四指以扶可也謂之扶以此扶淺事也故亦或謂之膚即持五指也握亦五指也巨擘在外為持在内為握新安朱氏曰今詳經文不言壺之圍徑而但言其髙之度容之量以為相求互見之巧且經言其所容止於斗有五升而注乃以二斗釋之前經之所言者圜壺之實數而注之所言乃借以方體言之而算法所謂虚加之數也蓋壺為圜形斗五升為竒數皆繁曲而難計故算家之術必先借方形虚加整數以定其法然後四分去一以得圜形之實此鄭氏所以舎斗五升之經文而直以二斗為説也然其言知借而不知還知加而不知減乃於下文遂并方體之所虚加以為實數又皆必取全寸不計分釐定為圜壺腹徑九寸而圍二尺七寸則為失之疏家雖知其失而不知其所以失顧乃依違其間訖無定説是以讀者不能無疑今以算法求之凡此言二斗之量者計其積實當為三百二十四寸而以其髙五寸者分之則每髙一寸為廣六十四寸八分此六十四寸者乃為正方又取其八分者割裂而加於正方之外則四靣各得二釐五毫之數乃復合此六十四寸八分者五為一方壺則其髙五寸其廣八寸五釐而外方三尺二寸二分中受二斗如注之初説矣然此方形者算術所借以為虚加之數爾若欲得圜壺之實數則當就此方形規而圜之去其四角虚加之數四分之一使六十四寸八分者但為四十八寸六分三百二十四寸者但為二百四十三寸則壺腹之髙雖不減於五寸其廣雖不減於八寸五釐而其圍則僅為二尺四寸一分五釐其中所受僅為斗有五升如經之云無不借㑹矣 魯令弟子辭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踰言偝立踰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辭曰毋幠毋敖毋偝立毋踰言若是者浮 鄭氏曰弟子賓黨主黨年穉者也為其立堂下相䙝慢司射戒令之詞魯薛者禮衰乖異不知孰是也幠敖慢也偝立不正鄉前也踰言逺談語也常爵常所以罰人之爵也浮亦謂是也晏子春秋曰酌者奉觴而進曰君令浮晏子時以罰梁丘據浮或作匏或作符踰或為遥 孔氏曰此一篇是周公正經而有魯薛之事者録記之人以周衰之後魯與薛有常時投壺號令弟子之異未知孰是故因以記之也浮亦罰也浮罰之爵薛令弟子異於魯其意則同引晏子春秋證浮是罰爵之義 藍田吕氏曰飲燕之間易狎童子之心易流令之所以飾其敬不令而責之敬則近於暴故令之而後浮常爵猶言常刑亦罰爵也魯薛之儀不同記禮者兼存之文異而義同也 嚴陵方氏曰前曰正爵此曰常爵何也以禮言則曰正以法言則曰常前兼於慶故以禮言之此主於罰故以法言之而已 山隂陸氏曰魯同姓之親也薛異姓之親也記魯令著所以待同姓之禮如此故曰有常爵記薛令著所以待異姓之禮如此故曰若是者浮蓋曰若是者浮則辭有不婉矣 鼓○□○○□□○□○○□半○□○□○○○□□○□○魯鼓○□○○○□□○□○○□□○□○○□□○半○□○○○□□○薛鼓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司射庭長及冠士立者皆屬賓黨樂人及使者童子皆屬主黨魯鼓○□○○□□○○半○□○□○○○○□○□○薛鼓○□○○○○□○□○□○○○□○□○○□○半○□○□○○○○□○ 鄭氏曰此魯薛擊鼓之節兩家之異故前後兼列之圜者擊鼙方者擊鼓古者舉事鼓各有節聞其節則知其事矣投壺之鼓半射節者投壺射之細也射謂燕射庭長司正也使者主人所使薦羞者樂人國子能為樂者此皆與於投壺 孔氏曰每一圜㸃則一擊鼙每一方㸃則一擊鼓頻有圜㸃則頻擊鼙頻有方㸃則頻擊鼓也此射與投壺相對用半鼓節為投壺用全鼓節為射禮又投壺在室在堂是燕樂之事故知此射亦謂燕射非大射及鄉射也案鄉飲酒將旅之時使相為司正察飲酒不如儀者故知庭長司正也冠士者謂外人來觀投壺成人加冠之士尊之故令屬賓黨若童子賤則屬主黨也以國子習樂故云國子能為樂者以欲明此樂人非瞽矇視瞭之徒以其能與主人之黨而觀禮也 長樂陳氏曰主人以仁接賓則樂人樂賓者也使者及童子事人者也故屬主黨司射作人者也庭長正人者也冠士行禮者也立者觀禮者也故屬賓黨壺以受矢致樂者也故主黨執之中以盛算取勝者也故賓黨奉之然黨雖有賓主之辨而主黨之樂人必位於西階之上使人執壺亦立於司射之側凡皆所以就賓【禮書】又樂書曰侍射則約矢侍投則擁矢是投壺與射禮無異特繁簡不同爾以魯薛鼓節論之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聞鼓節則知其事矣魯薛所令之辭所制之鼓雖見於經其詳不可得而知也觀春秋齊晉之君盡常講此中行穆子相之晉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中之齊侯舉矢曰有酒如澠有肉如陵寡人中此與君代興古人以此行燕禮為會同之主於其中否以卜興衰其重投壺之禮如此則魯薛之詳亦不是過也 嚴陵方氏曰魯薛之鼓既異而傳之者又異故記者兩存之 山隂陸氏曰魯投壺之鼓多薛投壺之鼓少亦所以待同姓異姓之别也詩曰在宗載考有是哉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七 宋 衞湜 撰 儒行第四十一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儒行者以其記有道德者所行也此於别録屬通論 藍田呂氏曰儒行者魯哀公問孔子儒服孔子不對因問儒行而孔子厯言之今考其書言儒者之行誠有是事也謂孔子言之則可疑也儒者之行一出於義理皆吾性分之所當為非以自多求勝於天下也此篇之説有矜大勝人之氣少雍容深厚之風似與不知者力爭於一旦竊意末世儒者將以自尊其教有道者不為也雖然其言儒者之行不合於義理者殊寡學者果踐其言亦不愧於為儒矣此先儒所以存於篇今日講解所以不敢廢也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也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丘不知儒服 鄭氏曰哀公館孔子見其服與士大夫異又與庶人不同疑為儒服而問之也逢猶大也大掖之衣大袂禪衣也此君子有道藝者所衣也孔子生魯長而之宋而冠焉宋其祖所出也衣少所居之服冠長所居之冠是之謂鄉言不知儒服非哀公志不在於儒乃今問其服庶人襌衣袂二尺二寸袪尺二寸 孔氏曰夫子自衞反魯哀公館於孔子問以儒行記者録之以為儒行之篇孔子説儒凡十七條十五條皆明賢人之儒其第十六條則明聖人之儒其十七條則夫子自謂也今此一節明哀公疑孔子之服為儒服遂問儒行為孔子命席方説儒行之事也臣朝於君應著朝服而著常服者孔子自衞新還哀公館之非是常朝故衣冠異也掖謂肘腋禮大夫以上其服侈袂鄭注司服云侈之者半而益一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朝祭之服必表裏不襌也孔子若依尋常侈袂之服則哀公無由怪之以其大袂襌衣異於士大夫常服故問之夫子著襌衣與庶人同其袂大與庶人異故謂衣為逢掖是大袂深衣也 藍田吕氏曰古者衣服之制自天子至於庶人皆有差等未聞儒者之有異服也末世上下僭亂至於無别儒者獨守法度有異於衆此衆所以謂之儒服哀公所以發問也逢掖魯衣也章甫宋冠也少居魯則衣魯之衣長居宋則冠宋之冠因其俗而已非苟異於人也故曰其服也鄉 嚴陵方氏曰逢掖之衣王肅以為深衣是矣章甫之冠郊特牲所謂殷是矣掖當臂之下其制特大則可以運肘故燕居之所服莊子曰宋人資章甫而適越則是宋之所冠也明矣公西赤掌孔子之喪用章甫之冠則孔子之冠衣固如是已君子之學也博者無狹其所居也其服也鄉者不忘其所本也 山隂陸氏曰學不游不博博則其服宜鄉示不忘本也丘儒服猶問舜冠不對也 石林葉氏曰博學所以立本服從鄉所以趨時哀公所問者儒服而已故孔子答以不知也 晏氏曰逢掖章甫是乃儒服而曰不知儒服者唯恥服其服而無其行爾故必以其學也博先之蓋能博學則有其德又將以成德為行然後可稱其服也 哀公曰敢問儒行孔子對曰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 鄭氏曰遽猶卒也物猶事也僕太僕也君燕朝則正位掌擯相更之者為乆將倦使之相代 孔氏曰孔子答言儒行深逺非可造次若急説則不能盡事若委細悉説之則乃太久僕侍疲倦宜更代之未可終也者若不代僕則未可盡也 晏氏曰物者事物之物也周禮以鄉三物教萬民以五物詢衆庶文王世子曰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皆若是而已蓋儒者之行非一事之可盡故也 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强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鄭氏曰為孔子布席於堂與之坐也君適其臣升自阼階所在如主席上之珍席猶鋪陳也鋪陳往古堯舜之善道以待見問也大問曰聘舉見舉用也取進取位也 孔氏曰此經明孔子侍坐於哀公説儒行修己立身之事珍謂美善之道如此者言如此在上諸事也藍田吕氏曰使是君為堯舜之君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儒者之志也儒者之學未嘗不欲用於天下也故古之君子三月無君則弔及其進也不由其道不仕也非其招不往也盖知所謂自治然後可以治人知所以自貴然後貴於物也故君子之用於天下有待而不與求焉其學也足以為天下用非志於用而後學焉此韞匵藏玉所以待賈而沽之者也席上之珍自貴而待賈者也儒者講學於閒燕從容乎席上而知所以自貴以待天下之用也强學以待問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皆我自立而有待義猶是也德之可貴者人必禮之學之博者人必問之忠信可任者人必舉之力行可使者人必取之此四者之别山隂陸氏曰席上之珍若伊尹樂堯舜之道於畎畝之中是也 廬陵胡氏曰席猶卷懷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鄭謂席鋪陳盧云席坐席恐非 嚴陵方氏曰命席則與之坐也侍側坐對之也席所以藉物曲禮所謂執玉有藉是也席以藉之則所藉之物居上故謂之席上所以防外物之或䙝尊之至也强學所以為己待問所以為人能為己然後能為人故强學乃能待問也忠信非由外鑠也故言懷力行者强勉之謂忠信力行在我之事舉取在彼之事也盡其在我之事然後足以致其在彼之事故懷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也儒者立身之本非有資於人焉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 晏氏曰以禮嚴分則君坐而臣立以道忘分則坐而論道謂之三公魯哀公方與孔子論儒者之行是坐而論道者也故命席而孔子侍坐焉得非哀公樂道而忘人之勢乎君子比德於玉故稱珍焉方其藏器於身則玉韞於匵中及其待時而動則珍陳於席上故曰席上之珍以待聘日出而作夙在日出之前於此而學是先衆人而有作也日入而息夜在日入之後於此而學是後衆人而未息也非自强之學而何席上之珍則其德可貴夙夜强學則其道可尊二者有師道焉故曰待聘待問懷忠信則其言有物力行則其行有常二者有臣道焉故云待舉待取先聘問而後舉取則學焉而後臣之者也君子雖有為師為臣之道而未嘗屈道以伸身必待彼之聘問舉取然後徐起而應之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 儒有衣冠中動作慎其大讓如慢小讓如偽大則如威小則如愧其難進而易退也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 鄭氏曰中中閒謂不嚴厲也如慢如偽言之不愊怛也如威如愧如有所畏也 孔氏曰儒者所服衣冠在常人中不自異也人以大物與己己讓此大物辭貌寛緩如傲慢然讓小物如似詐偽亦謂寛緩不急切言儒不以利動也如威如愧皆謂重慎自貶損粥粥是柔弱顓愚之貌鄭注愊怛急切之意 横渠張氏曰人心中雖廣大然言貌欲處之約言貌不約則便陷於妄若言有條理則猶是狂若無條理則妄而已矣天下之人不陷於此者鮮但有淺深多少之異爾故莫如謹禮衣冠中讀為丁仲反謂衣冠中於禮也其大讓如慢事固有大讓小讓如讓國讓位是謂大讓也大讓則誠然而後讓若不有之故似慢也直是不受如湯之讓天下豈為飾而已誠心而讓其貌若不受也若夫飲食辭辟之間是小讓也小讓實如偽為之以為儀爾未必實讓 藍田吕氏曰儒者未嘗無意乎天下之用然非其義也禄之以天下弗顧也辭其大者若自尊以驕人然非自尊也尊道也辭其小者若矯飾而不出於情然非矯飾也欲由禮也由尊道而不屈於世若有所威由禮而不犯非禮若有所愧此儒者所以貴於天下也衣冠中所謂其服也鄉得其中制不異於衆不流於俗而已動作慎則非禮勿履而已故曰難進而易退也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非容貌之可貴也德可貴而已翔而後集非義則不就此所以難進色斯舉矣禮貌未衰言弗行也則去之所以易退難進易退此所以德可尊也 嚴陵方氏曰衣冠中者中於禮也其容貌之大也則有所不可犯故如威及其小也則有所不敢為故如愧三揖而後進故曰難進一辭而遂退故曰易退山隂陸氏曰大則小則猶言大讓小讓讀如敬慎威儀維民之則之則 晏氏曰衣冠中者中於禮非先王之法服而不敢服故也與子臧聚鷸冠者異矣動作慎者慎於事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故也與莫敖舉趾髙者異矣大讓者禄之以天下弗顧繫馬千駟弗視故如慢如威小讓者觴酒豆肉讓而受惡袵席之上讓而就賤故如偽如愧難進者進以禮也禮主於敬故三揖而進不亦難乎伊尹之三聘是已易退者退於義也義主於斷故一辭而退不亦易乎仲尼之不脱冕是已是皆動容周旋而可見者故曰其容貌有如此者 儒有居處齊難其坐起㳟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塗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隂陽之和愛其死以有待也養其身以有為也其備豫有如此者 鄭氏曰齊難齊莊可畏難也行不爭道止不選處所以遠鬭訟 孔氏曰塗路也君子行道路不與人爭平易之地而避險阻以利己冬溫夏涼是隂陽之和處此世人所競唯儒者讓而不爭也 横渠張氏曰居處齊難齊者齊莊難者㳟慎也其難其慎必先信思可信則言是先信也行必中正乃可行諸後是皆備豫之道也 山隂陸氏曰難猶戒也洗心曰齊防患曰難 藍田吕氏曰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儒者之學皆豫也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故學有豫則義精義精則用不匱唯其始也不敬則道不立不立則道不充仲弓問仁子曰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見大賔如承大祭敬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恕也居處齊難坐起㳟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所謂如見大賔如承大祭者也道塗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隂陽之和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者也唯敬與恕則忿懲慾窒身立德充可以當天下之變而不避任天下之重而不辭備豫之至有如此者也 嚴陵方氏曰或居或處不失乎齊難或坐或起不失乎㳟敬愛其死非貪生也將以有待於時而已養其身非苟安也將以有為於世而已且居處齊難則人斯齊難之矣坐起㳟敬則人斯㳟敬之矣言先信則人斯取信矣行中正則人斯取正矣以至不爭其利故人資其利不爭其和故人飲其和愛其死故足以有待養其身故足以有為若是則非有待物之備先物之豫固不足以致此 晏氏曰居處齊難者端莊而不改易坐起㳟敬者謹飭而不敢慢言必先信者無妄言行必中正者無詖行道塗不爭險易之利者不以地利便己而移害於人冬夏不爭隂陽之和者不以天道適己而移乖於人愛其死者非樂夀而哀夭也盖將以俟天之時故曰有待養其身者非豐己而忘物也盖將以行己之道故曰有為 講義曰道路之閒必欲捨險而趨乎易人之常情也於此而不爭險易之利冬而欲溫夏而欲凉亦人之情也於此而不爭隂陽之和者推利害之心與人同之而已有待有為蓋將有立於天下也上焉如㣲子去紂而存殷祀箕子為奴而後為武王陳洪範下焉者若管仲不死子糾之難而霸齊也 儒有不寳金玉而忠信以為寳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難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先勞而後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 鄭氏曰祈求也立義以為土地以義自居也難畜難以非義久留也勞猶事也積或為貨 孔氏曰此明儒者懷忠信與義之事儒懷忠信而與人交不貪金玉而與人競人則親而近之積積聚財物也非道之世則不仕是難得也先事後食是易禄也無義則去是難畜也其親近於人如此 濓溪周氏曰君子以道充為貴身安為富故常泰無不足而銖視軒冕塵視金玉其重無加焉爾 藍田吕氏曰儒者之於天下所以自為者主於德而已所以應世者主於義而已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貴之在人者也若夫貴之在己人不得而賤之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堂髙數仞榱題數尺我得志弗為也以人之貴為貴者也若夫我之所可貴人不得而奪之此金玉土地多積不如信義多文之貴也主於德在我者也在我者不敢不盡在人者不敢必也志非不欲行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不可必其見也道非不欲合也非其義也一介不以取諸人不可必其合也難得難畜主於義而所以自貴也雖曰自貴時而行義而合勞而食未始逺於人而自異也 嚴陵方氏曰孟子以忠信為天爵以義為正路以令聞廣譽施諸身不願人之文繡非謂是乎貨財以多積為富金玉以難得為寳故於忠信言寳於多文言富易禄者易為禄也先勞而後禄則易為禄矣畜為畜而制之也夫衆人之近人也或以金玉或以土地或以多積或見之不以時或合之不以義而儒者之近人則有異焉 石林葉氏曰寳珠玉者殃必及其身忠信者吉德也故以為寳土地所生以利義則勝利者也故以為土地多積必厚亡而詩書禮樂之文則畜其德者故以為富 廬陵胡氏曰立義以為土地非義不處也故君子里仁而處義 晏氏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而言忠信者可行蠻貊故不寳金玉而忠信以為寳非其義也禄之天下弗顧而義人之正路故不祈土地而立義以為土地經天緯地曰文故多文以為富事君者量而後入故非時不見而難得不可則止故非義不合而難畜不以小言受大禄故先勞而後禄易曰何以聚人曰財夫金玉土地多積與夫禄利皆財也衆人之近人以此而已儒者之近人則異於是仲尼以忠信為教而義之與比百官之富翔而後集色斯舉矣皆此之意 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劫之以衆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 鄭氏曰淹謂浸漬之劫劫脅也沮謂恐怖之也鷙蟲猛鳥猛獸也字從鳥鷙省聲也程猶量也重鼎大鼎也搏猛引重不量勇力堪之與否當之則往也雖有負者後不悔也其所未見亦不豫備行自若也不再猶不更也不極不問所從出也不斷其威常可畏也不習其謀口及則言不豫其説而順也斷或為繼孔氏曰此明儒者之行挺特而立有異於衆之事儒者委之以貸財淹漬之以樂好執持操行不虧損己之義苟且而受也攫搏引鼎喻儒者見艱難之事遇則行之不豫度量也蟲是鳥獸通名獸摯從執下著手鳥鷙從執下著鳥今一鷙包兩義以獸鷙從鳥故鄭云省也以脚取之謂之攫以翼擊之謂之搏藍田吕氏曰儒者之行既得其所以自貴然强立而不反者不可以不誠至於己誠則所以自貴者猶可保而往也見利不虧其義見死不更其守所謂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大人所以立於世也鷙蟲攫搏不程其勇者自反而縮千萬人吾往矣其勇也非慮勝而後動者也引重鼎不程其力者仁之為器重舉者莫能勝也其自任也不知其力之不足者也往者不悔幾於所過者化來者不豫幾於所存者神也過言不再知之未嘗復行也流言不極不倡游言也不斷其威將至於儼然可畏也不習其謀將至於不思而得也此成德君子之事也二者皆特立大過人者也 嚴陵方氏曰貨財也樂好也皆人之所利者見利而狥利則虧其義矣故見利不虧其義者是不狥利也衆言人之多兵言器之利見死而懼則更其守矣故見死而不更其守者是不懼死也雖然前言愛其死以有待此言見死不更其守何哉孟子不云乎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見死不更其守者以其可以死也召忽是矣愛其死以有待者以其可以無死也管仲是矣不程勇以况儒者勇足以犯難而無所顧也不程其力以况儒者材足以任事而有所勝也往者不悔非有所吝而不改也為其動足以當理而未嘗悔來者不豫非有所忽而不防也為其機足以應變而不必豫爾過言不免乎出一之為甚矧可貳乎流言不免乎聞必止之以知詎可窮乎威無所屈人不能斷而絶之謀有所定已不必習而成之凡此非特然而立乎 山隂陸氏曰即程勇者而當之是怯也威不斷而立謀不習而成 黄氏曰儒者咸有智勇不程勇及不程力者謂非當危難之際則不程量顯見己之勇力蓋君子以仁義聞則可以勇力聞則恥也不程量者謂不比小人無德可稱唯較量力勇以夸矜於人其臨事則反無謀也故云仁者必有勇以其臨難不苟見危致命好謀知幾則臨事之功必克全而無失矣乃儒者勇力之道也往來兩義謂儒者消長否泰之時也謂時往者雖屯否亦不為悔吝時來者雖通泰亦不為逸豫唯守道從義不以窮達移其操 横渠張氏曰鷙蟲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與勉焉日有孶孶不知年數之不及斃而後已同義於向道亦然當事亦然如子路者亦無愧於此矣過言不再不貳過也流言不極極者不更深思極慮也不斷其威讀為剛斷之斷不習其謀斷與習皆臨事斷習也不斷不習言威常著謀常足不臨時旋安排也此所謂能特立者也非有立焉能如此 廬陵胡氏曰鷙蟲攫搏雖猛引重鼎雖有力然不敢與儒者較量勇力堪之與否當之則往此乃暴虎之為非儒者也不斷其威加威必審不輒斷也不習其謀好謀而成不臨事乃習也習猶試也 晏氏曰鷙蟲而能攫搏之人皆以為勇吾則不程計其勇為其暴虎者尚勇而不尚義也重鼎而能引之人皆以為有力吾則不程計其力為其杠鼎者尚力而不尚德也先儒以謂儒者若遇鷙猛之蟲不程量堪當而即攫搏之若重鼎則不豫前商量己力堪引而見即引之信如是則一勇之夫豈儒者之事哉不斷其威則權足以制物不習其謀則知足以決事 儒有可親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其居處不淫其飲食不溽其過失可㣲辨而不可靣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 鄭氏曰淫謂傾邪也恣滋味為溽溽之言欲也孔氏曰儒性剛儉飲食常質不溽不濃厚也 藍田吕氏曰儒者之立立於義理而已剛毅而不可奪以義理存焉以義交者雖疏逺必親非義加之雖强禦不畏故有可親可近可殺之理而不可劫迫辱也淫侈溢也溽濃厚也侈其居處厚其飲食欲勝之也欲勝則義不得立不淫不辱所以立義也其過失可㣲辨而不可靣數也此一句疑尚氣好勝之言於義理有所未合也所貴於儒者以見義必為聞過而改者也何謂可㣲辨而不可靣數待人可矣自待則不可也子路聞過則喜孔子幸人之知過成湯改過不吝推是心也苟有過失雖怨罵且將受之况靣數乎 嚴陵方氏曰德雖可親而不可劫之以力迹雖可近而不可迫之以勢身雖可殺而不可辱之以威不以四肢之安而過其行不以口腹之養而汙其身㣲辨者諷諭之也靣數者指斥之也凡此皆所體者剛所用者毅然也然居處不淫飲食不溽而以為剛毅何也蓋淫於居處溽於飲食皆人之慾也孔子曰棖也慾焉得剛非謂是乎 馬氏曰可親以情而不可劫以力可近以義而不可迫以勢可殺其身而不可辱其志可殺以有命也不可辱以有義也 山隂陸氏曰不淫不奢淫也不溽不卑溽也 晏氏曰可親者為其有仁非暴厲無親也而仁者必有勇故不可劫可近者為其有禮非近之不遜也而秉禮者未可動故不可迫可殺者為其有義雖殺之而不怨也而羞惡者義之端故不可辱 儒有忠信以為甲胄禮義以為干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鄭氏曰甲鎧胄兜鍪也干櫓小盾大盾也 孔氏曰甲胄干櫓所以禦其患難儒者以忠信禮義亦禦其患難謂有忠信禮義則人不敢侵侮也戴仁而行仁之盛抱義而處義不離身雖有暴政不更改其志操逈然自成立也與前自立文同其意異彼謂强學力行而自修立此謂獨懷仁義忠信也 藍田呂氏曰儒者剛毅而不可奪則所得於天者可得而保者也仁義忠信有禮皆天之所授也忠信則不欺不欺者人亦莫之欺也有禮者敬人敬人者人亦莫之侮也忠信禮義所以禦人之欺侮猶甲胄干櫓可以捍患也行則尊仁居則守義所以自信者篤雖暴政加之有所不變也自立之至者也首章言自立論其所學所行足以待天下之用而不窮此章言自立論其所信所守足以更天下之變而不易二者皆自立也有本末先後之差焉 山隂陸氏曰忠信以為甲胄所謂忠信為周是也馬氏曰自忠信以為甲胄至雖有暴政不更其所皆言君子之所守故曰其自立有如此者待聘至待取亦言自立何也所待者在人所以待者在己故言自立而此防身逺害之道亦自立也 石林葉氏曰甲胄者自防之器忠有諸中信有諸己亦以自防也干櫓敵人之器禮以區别義以裁制亦所以敵人也仁為天下之表故戴而行義為天下之制故抱而處暴政者時也不更其所守者己也己之自立者乃所以應時故其言異於前之自立也廬陵胡氏曰前言忠信以為寳立義以為土地言平居時此言忠信以為甲冑禮義以為干櫓言行乎患難時表記云仁之為道逺行者莫能至故仁在於力行立義以為土地故義在於自處所猶守也書曰君子所其無逸春秋傳曰以成吾所前言自立與此言自立本皆忠信民無信不立 晏氏曰甲胄者被之於身冠之於首乃設蔽以自營也君子之處己如之干櫓者可以扞物可以先衆乃持以待敵也君子之應物如之仁主於有愛常患乎暱而不尊戴仁者所以尊之義主於有斷常患乎嚴而不親抱義者所以親之 嚴陵方氏曰仁善為元元者首也故於仁曰戴義善為臧臧者藏也故於義曰抱有立則有所故曰雖有暴政不更其所 金華應氏曰被服禮義操執忠信所以自守而禦外侮而又負戴仁義言儒者一身之中無非義理也捍禦於外者愈固而居處於内者愈安雖有暴政不能加之故亦不為之遷易其所而它之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八 宋 衛湜 撰 儒有一畝之宫環堵之室篳門圭窬蓬户甕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荅之不敢以疑上不荅不敢以謟其仕有如此者 鄭氏曰言貧窮屈道仕為小官也宫謂牆垣也環堵面一堵也五版為堵五堵為雉篳門荆竹織門也圭窬門旁窬也穿牆為之如圭矣并日而食二日用一日食也上荅之謂君應用其言 孔氏曰此明儒者仕宦能自執其操也徑一歩長百歩為畝若折而方之則東西南北各十歩為宅也牆方六丈故云一畝之宫環謂周迴也東西南北唯一堵鄭註五版為堵定十二年公羊傳文證堵之大小髙一丈長三丈為雉篳門柴門蓬户謂編蓬為户又以蓬塞門謂之蓬户甕牖牖窓圓如甕口又云以敗甕口為牖易衣謂更相衣合家共一衣出則更著之也君應荅而用其言己則竭力不敢猜疑有言而君不用則靜黙不敢謟媚求進 藍田吕氏曰儒者之仕將以事道也然有時乎為貧食其力以求免死而已辭尊居卑辭富居貧抱關擊柝乗田委吏無所徃而不可也故為貧者非事道事道者不為貧二者不可亂也一畝之宫環堵之室篳門圭窬蓬戸甕牖居之陋者也易衣而出并日而食養之至不足者也儒者所守之篤窮至於是而不悔也上之禮荅不荅繋乎知不知雖窮如是上苟知之則必以是道自期不疑乎上之未信也為其多聞歟則天子不召師為其賢歟未聞見賢而召之也尊其所聞行其所知不疑乎上之未信而有所屈盖事道不為貧也上苟不知則我知以力事人求其食以免死者也不輕進以求合也君不知而自獻其身君不問而自告其謀枉尋直尺強聒而不舎人謂之不謟不信也盖為貧者非事道也二者儒者仕之大分不可亂也 江陵項氏曰一畝之宫環堵之室檀弓曰壊其室洿其宫而瀦焉詳其辭意則宫以地基言之室以屋廬言之也 嚴陵方氏曰一畝之宫折方之則其宫四面各十歩而已五版為堵環堵之室周旋之則其室四面各五版而已上荅之不敢以疑者以其自信之篤也上不荅不敢以謟者以其懐忠之深也 山隂陸氏曰上荅之不敢以疑不敢以疑求試也上不荅不敢以謟不敢以謟求合也 金華應氏曰上荅之不敢以簡傲自取疏疑上不荅不敢為佞媚以自求謟合所謂疑者若踰垣閉門之類是也劇秦美新可謂謟矣 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讒謟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將不忘百姓之病也其憂思有如此者 鄭氏曰稽猶合也古人與合則不合於今人也援猶引也取也推猶進也舉也危欲毁害之也起居猶舉事動作信讀如屈伸之伸假借字也猶圖也信或為身 孔氏曰此眀儒者雖身不居眀代猶能憂思愛及於人之事也楷法式也雖危起居雖比黨之民共危之而行事舉動能終伸己之志謀不變易也 藍田吕氏曰儒者之自信有義理存焉人有知不知吾所恃者尚論古之人而有合也時有遇不遇吾所守者不䘮乎本心也志有行不行吾所存者不敢忘天下也三者義理之所在故儒者信之至於窮不悔逹不變自信之篤者也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尚友於古人求為法於後世知之事也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讒謟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義之事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將不忘百姓之病仁之事也故儒者自信之篤凢以有憂天下之心主於仁義而已故曰其憂思有如此者 嚴陵方氏曰與今人並行於世與古人稽合於道也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者中庸所謂行而世為天下法是也援言其有所引推言其有所進援則自上而引下推則自下而進上私相與而為比暗相結而為黨雖危起居以其身可危也竟信其志以其志不可奪信謂自信也猶將不忘百姓之病者孟子所謂禹思天下有溺者猶己溺之稷思天下有饑者猶己饑之也 石林葉氏曰友一鄉之善士以至一國友一國之善士以至天下則所謂今人與居也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又論其世則所謂古人與稽也適弗逢世而援推者天也讒謟之民比黨而危之者人也起居雖危而竟信其志天與人莫之奪也 廬陵胡氏曰稽猶考也古人與稽考古道也適之也適弗逢世所之與世左也猶若也若將不忘百姓之病言其志若此也 晏氏曰所可危者吾之起居之迹耳曽不知吾之志則確乎不拔奚可移之哉雖然危我者非良民也讒謟之民爾安可以讒謟之民而忘其良民哉是必終信其志不可忘百姓之病故曰其憂思有如此者 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滛上通而不困禮之以和為貴忠信之美優㳺之法慕賢而容衆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 鄭氏曰不窮不止也幽居謂獨處時也上通謂仕道達於君也既仕則不困於道徳則不足也美忠信法和柔毁方而瓦合去已之大圭角下與衆人小合也必瓦合者亦君子為道不逺人 孔氏曰滛謂傾邪也人有忠信則已美之人和柔則已法之見賢思齊是慕賢汎愛一切是容衆方謂物之方正有圭角鋒鋩也毁已之圭角與瓦礫而相合謂屈己同凢 藍田吕氏曰儒者自信之篤所謂知止而後有定也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學至於安則其生不可已故博學而不窮其徳可乆故篤行而不倦窮不失義故幽居不滛達不動心故上通而不困用至於熟則從容而有餘力行至於和則與物同而不流故忠信之美優㳺之法慕賢而容衆毁方而瓦合皆至於安然後沛然而寛裕也忠信之美以忠信為美者也優㳺之法以優㳺之事為己法也毁方瓦合以與物同也陶者之為瓦必圓而割分之故分之則瓦合之則圓而不失其瓦之質謂之瓦合義取諸此 嚴陵方氏曰㓜而學之壯而欲行之故愽學而不窮然後篤行而不倦不滛言節有守而不至於過不困言才有餘而不至於乏語曰禮之用和為貴盖禮之體則貴節禮之用則貴和無體不立無用不行不言體之節止言用之和者主寛裕言之故也充實之謂美言有忠信以充實乎其内故曰美制而用之謂之法言能優㳺以制用乎其外故曰法毁方則不與物忤瓦合則不與物乖 山隂陸氏曰學博矣非寛裕不能不窮行篤矣非寛裕不能不倦幽居而不滛所謂不慙於影是也上通而不困序卦曰升而不已必困禮之失煩唯寛裕故能和毁方而瓦合者行不見於崖異心無愧於俯仰石林葉氏曰愽學有以貫之故不窮篤行有以至之故不倦幽居而能樂天故不淫上通而能知命故不困忠信之美充實於内優㳺之法遜接於外充實於内故尊賢而慕之優㳺於外故愛衆而容之慕賢則能毁方而為圓也容衆則能瓦合而為同也自愽學不窮以至上通不困皆所以為寛寛言其畜徳也自禮之以和為貴以至毁方而瓦合皆所以為裕裕言其容徳也 横渠張氏曰毁圭璧之圭角以與瓦礫合也 廬陵胡氏曰方猶方命虐民之方孔氏曰毁己之方正非也方正何可毁也瓦合陳湯云烏孫瓦合是也孔云瓦器破而相合亦非 晏氏曰毁方則用圓以周旋猶珠之走盤也瓦合則委曲以相就猶瓦之覆屋也自非寛而不猛裕而有容何以致此 儒有内稱不辟親外舉不辟怨程功積事推賢而進達之不望其報君得其志苟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 鄭氏曰君得其志者君所欲為賢臣成之 孔氏曰稱舉也不辟親若祁奚舉子不辟怨若祁奚舉讎儒者欲舉人必程效其功積累其事知其賢乃推而進達之不求望其報也輔助其君使君得其志意所欲此推賢達士惟苟在利益國家不自求富貴也 藍田吕氏曰儒者之志以天下為度者也寛裕之至既足以有容則物我之間無所别也天下有事而不治天下有賢而未達吾任其責矣故知其賢也猶有親怨之辟謂之公而實私也過計於一己之私不同乎天下之公也傳稱祁奚稱其讎不為謟立其子不為比忘乎親讎者也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忘其君臣者也趙文子所舉於晉國筦庫之士七十有餘家忘乎貴賤者也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㳺辟也可人也忘乎其素者也能忘乎是而唯天下國家之利然後舉賢援能盡其公矣夫望報於人求富貴於己小人之道也又何足道哉 嚴陵方氏曰不以一身之小嫌妨天下之貞才故雖親也亦在所稱不以一心之私忿害天下之公義故雖怨也亦在所舉程功者程其功之優劣苟利國家不求富貴者以利國家為心而不徼舉賢之賞也 儒有聞善以相告也見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難相死也乆相待也逺相致也其任舉有如此者 鄭氏曰相先猶相讓也乆相待謂其友乆在下位不升已則待之乃進也逺相致者謂已得眀君而仕友在小國不得志則相致逺也 孔氏曰此眀儒者任舉同類前經謂疏逺者此經謂親近者逺相致逺相招致也 藍田吕氏曰舉賢援能儒者所以待天下之士也任舉者儒者所以待其朋友而已待天下之士推賢而後舉樂與同天下之治者也朋友則非特是也必同其好惡故聞善以相告見善以相示必同其憂樂故爵位相先患難相死彼雖居下不待之同升則不升彼雖疏逺不致之同進則不進此任舉朋友加重於天下之士者義有厚薄故也 嚴陵方氏曰聞善者聞善言也見善者見善行也所受之命謂之爵所居之官謂之位任舉謂相任以事相舉以職上言彼賢而我舉之彼能而我援之此則更相任舉而已此其所以異 馬氏曰乆相待也雖乆而不忘逺相致也雖逺而不遺孔子以乆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為成人矣乆相待之謂也 儒有澡身而浴徳陳言而伏靜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不臨深而為髙不加少而為多世治不輕世亂不沮同弗與異弗非也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 鄭氏曰麤猶疏也㣲也觀色縁事而㣲翹發其意使知之不臨深而為高臨衆不以己位尊自振貴也不加少而為多謀事不以己小勝自矜大也世治不輕不以賢者並衆不自重愛也世亂不沮不以道衰廢壊己志也 孔氏曰此眀儒者殊異於人特立獨行之事澡身謂澡潔其身不染濁也沐浴於徳以徳自清也世治雖羣賢並處常自重愛世亂亦不沮己之志位雖同而行不善則不與親合彼雖與己疏異所為則不非毁之身所特立獨有此行故云特立獨行也 藍田吕氏曰唯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然在己者未正未有能直人者也故澡身浴徳者所以正己也陳言而伏者入告嘉謀嘉猷於内爾乃順之於外也書曰嘉言罔攸伏伏者閉而不出之謂也靜而正之者將順其美正救其惡常在於未形也故曰上弗知也麤而翹之者其事君也以其事之麤者㣲發其端而為之兆兆足以行則進而無己不足以行則去之孔子所以未甞終於三年淹故曰又不急為也所以事其君者先其未發而止其為惡先為之兆以甞其為善此衆人所未識也所以治其己者有若無實若虚不自髙且自多此衆人所不能也所以行於世者無治亂之異所以接於人者無同異之間一於義理而已此衆人所不為也盖特立獨行所以異於衆人者如此 嚴陵方氏曰澡浴皆所以致其潔而已有徳者必有言故繼之以陳言而伏也伏謂伏聴君命之用否也靜而正之者隠進之也麤而翹之者明告之也世治而徳常見重故曰不輕世亂而志常自若故曰不沮與其所可與不必同乎已也非其所可非不必異乎已也盖同乎己者不必善異乎己者不必惡同而與之則讒謟面諛之人至矣異而非之則直諒多聞之友去矣是又見其行之不與物羣也故兼以獨行言之 山隂陸氏曰陳言而伏者雖㣲有所陳當伏其㫖靜而正之上弗知者孟子三見齊宣王不言事曰我先攻其邪心也麤而翹之者諌有精有麤婉而㣲激之謂精麤而翹發之為麤孟子曰是不可磯也盖㣲切以激之謂之磯也又不可急為也夫如是豈可以遽㢤不以彼深故自上臨之以自為髙不以彼少故自下加之以自為多 石林葉氏曰澡身浴徳不自汙也陳言而伏不顯諌也靜而正之上弗知者諌不顯而君未悟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者諌已顯而事不迫也雖能其事不臨深而為髙惡自髙也雖有其功不加少而為多惡自大也世治而士貴矣其行不輕世亂而士賤矣其志不沮同於己者或郷原也公而弗與異於己者或行怪也惡而弗非儒之特立獨行盖如此也 晏氏曰澡身者潔其身而不汙於世俗爾若莊子曰澡雪而精神是已浴徳者清其徳而不汨於嗜慾爾若莊子曰疏瀹而心是已陳言而伏者其言雖顯而其身則隠矣所謂伏其身而不見也世治則人皆務進而求利吾則未甞妄動故曰不輕世亂則人皆自屈以辟害吾則未甞變節故曰不沮儒行一篇兩言自立者其立不困於人也一言特立者其立能出乎衆也又言特立獨行者其立既能出乎衆而所行又不同乎流俗也 馬氏曰立見於有守行見於有為特猶獨也自立與特立固異矣自立者以對人言之也特立者以對衆言之也 金華應氏曰世治不輕進若伯夷不仕於武王亂不退沮若孔子歴聘諸國舉世所是而不輕狥舉世所非而不輕棄非但處而特立於一身亦出而獨行於一世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仕諸侯慎靜而尚寛強毅以與人博學以知服近文章砥厲㢘隅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其規為有如此者 鄭氏曰強毅以與人不苟屈以順之也君分國以禄之視之輕如錙銖八兩曰錙 孔氏曰此明儒者志操規為之事不臣天子伯夷叔齊是也不事諸侯長沮桀溺是也知服謂知服畏先代賢人言不以己之博學淩跨前賢也習近文章以自磨厲使成已亷隅也不與人為臣不求仕宦但自䂓度所為之事 藍田吕氏曰不臣者不傳質為臣也不事者無常職以食於上者也在國曰市井之臣在野曰草莽之臣皆謂庶人庶人雖有臣之名而不執臣之事非䇿名委質者也故君有饋焉曰寡君則君猶賔之也為庶人者不傳質為臣則不見盖可役於君而不可見也此不臣之義也抱關擊柝皆有常職以食於上事事者也立乎人之本朝而恥道不行事道者也事道者道不行則不仕事事者不為貧則不仕不仕者亦庶人也君之於氓也固周之周之則受賜之則不受此不受之義也不臣不仕皆事道者也慎靜而尚寛則有度也強毅以與人則有守也博學以知則有本也服近文章則有文也砥厲廉隅則有節也兼是五者則所以事道者無慊也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顧也故雖分國而受之視之如錙銖之輕其規摹之大所為之不亂皆所以事道也 嚴陵方氏曰謂之臣則事之可知謂之事則不必臣焉此重輕之别莊子言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盖此意夫道合則從不合則去故雖天子有所不臣諸侯有所不事也進退之節如此然進非汲汲退非悻悻故繼之以慎靜而寛也強所以自勝毅所以致果皆立己之道也立己而已或至於絶物故繼之以與人則於物無絶矣學雖貴乎博苟不知服而行之則亦讀聖而庸行矣故博學又貴乎知服徳性内也君子之所尊文章外也亦近之而已廉猶陛之廉隅猶城之隅皆有分際則以况君子之不苟合也砥以平之厲以利之則修治之謂也不失所為而有常規故曰其規為有如此者 馬氏曰服與中庸所謂得一善則拳拳服膺之意同學之期行之也知服則知行也青與赤為文白與赤為章文章猶美徳見於外也近文章則不至於鄙野矣 山隂陸氏曰慎靜徃徃失之狹吝強毅失之拒人博學以知句㫁博而不能眀了者多矣刻意尚行離世異俗髙論怨誹為亢而已矣此不知服近文章之過也就藪澤處閒曠釣漁閒處無為而已矣此不知砥厲廉隅之過也 晏氏曰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者易所謂不事王侯髙尚其事也慎靜而寛者以仁而盡性強毅以與人者以義而制事博學以知服者以知而窮理近文章者外有備成之文砥厲亷隅者内有修潔之行此所以雖分國如錙銖不肯委質而為臣詘道而入仕矣質為本文為末君子務本不務末故於文章則近之而已不敢以文勝質也砥厲者以石治金之事也於亷隅而言砥厲者欲磨礱而成君子之器爾建安真氏曰文章二字非止於言語詞章而已聖人盛徳藴於中而光輝發於外如威儀之中度語言之當理皆文也堯之文思舜之文明孔子稱堯曰煥乎其有文章子貢曰夫子之文章皆此之謂也至於二字之義則五色錯而成文黒白合而成章文者燦然有文之謂章者蔚然有章之謂章猶條也六經論語之言文章皆取其自然形見者後世始以筆墨著述為文與聖賢之所謂文者異矣 五峯胡氏曰君子畏天命順天時故行驚衆駭俗之事而常中小人不知天命以利而動肆情妄作故行驚衆駭俗之事必其無忌憚而然也 金華應氏曰案十六條中曰自立曰特立獨行曰剛毅此數條居其半大扺皆以難進易退為高而不慮其過於強矯也盖儒者之立身以氣節為主氣節不立而學問雖富亦不足觀也 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乆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孔氏曰方法也經營道藝同齊於術同術則同方也但合志同方據所懐志意營道同術據所習道藝並立謂同仕朋友乆不相見聞流謗之言欲譖毁之己則不信也其行所本必方正所立必存義朋友所為與己同則進而從之不與己同則退而避之以上十五儒所陳之事亦有前後乖異者盖儒包百行事非一揆量事制冝随機而發雖或不同無所怪也藍田吕氏曰所以任舉其交友者則好惡憂樂與之同也然盡交友之分則理義必與之同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二人同心其利㫁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凡所謂同者理也義也出於人心之所同然賢者能存而勿喪之故不患乎不同也合志同方則志同好矣營道同術則學同道矣並立則樂相下不厭好同則同體矣乆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學同則信其行矣其行本方立者立行本其志之所同方也行同則學同矣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同斯義以進退也進退同則同好矣交友之分至於無一不同者學一於理而不惑也 嚴陵方氏曰並立則樂以其無忌心相下不厭以其有孫志乆不相見聞流言不信以其乆要不忘而相信之篤本方者以方為本也道同則進而與之交不同則退而與之辨夫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况交友乎子貢問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則止毋自辱焉以是而已 馬氏曰方者道之所也志在於道唯合志故同方術者所資以適道唯營道故同術營道方將入於道故以術言之也 山隂陸氏曰同方言同所向同術言同所由易曰方其義也盖義未有不因方而立者 晏氏曰合志同方言趨嚮者同也營道同術言修為者同也方言趨嚮之地術言修為之業語曰士志於道是志必在於道也道不外於志也故始焉合志而趨向者不殊則終焉營道而修為者一致矣有朋自逺方來不亦樂乎故並立則樂以能問於不能昔者吾友甞從事於斯矣故相下不厭流言止於知者如曰曽叄殺人若顔回者豈信之哉故曰聞流言不信機在内故欲其圓而能應行在外故欲其方而有守執規司春者主乎仁執矩司秋者主乎義故曰其行本方立義易曰義以方外是也相視而笑莫逆於心然後足以為友故義同而進不同而退也同方同術者講習之友並立相下者相成之友不信流言義同而進者同徳之友故曰其交友有如此者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裕者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者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讓有如此者 鄭氏曰此兼上十有五儒盖聖人之儒行也孔子嫌若斥已假仁而為説仁聖之次也 孔氏曰温良之性是仁之本地所以居止萬物仁者動作必寛裕遜接謂遜以接物禮節是外貌言談是文章歌樂是其和悦分散蓄積而振貧窮是仁之恩施也 藍田吕氏曰仁者體天下之公加之以中心惻怛之意儒者之學學此而已爾孔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又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故君子之學非仁無為欲稱其仁雖聖人有所不敢則為之難可知矣質之温良者可與為仁故曰仁之本行之敬慎者可與行仁故曰仁之地其規摹寛裕則稱仁之動作其與人遜接則習仁之能事威儀中節敬於仁者也故為仁之貌出言有章仁之見於外者也故為仁之文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則安於仁而至於和者也貨不為己則利與人同與人為善則善與人同凡以分散與物共而不私則仁術之施不吝也八者儒必兼而有之然後可以盡儒行之實猶且不敢言仁則聖人之志存焉有聖人之志存則可與入聖人之域矣 長樂陳氏曰周公掌禮樂以春官禮樂資仁以立也大饗之禮備具禮樂繼之君子知仁焉禮樂待仁以行也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是仁為禮樂之本禮樂為仁之文也有禮斯有節有歌有樂樂記曰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禮節所以飾貌故為仁之貌歌樂所以合情故為仁之和貌外也禮自外作故也和内也樂由中出故也語曰文之以禮樂亦可以為成人矣儒行之論儒者十五而以仁與禮樂終焉則成人之道盡於此矣孔子未甞與門人以仁與禮樂所與特顔子一人而已然則顔子之去聖人其出入亦不逺矣合之則禮樂皆本於仁離之則仁近於樂義近於禮孔子以孝悌為仁之本孟子以事親為仁之實從兄為義之實其致一也【樂書】嚴陵方氏曰温良則得於中故以為本敬慎則發於外故以為地寛則不迫裕則有餘夫仁無本不立故首以仁之本有本然後可以有行故繼以仁之地有行則有所事故繼以仁之作仁之作則見其所能故繼之以仁之能有所能則形之於外故繼之以仁之貌形於貌則必有所飾故繼之以仁之文有其文則無乖於物故繼之以仁之和有所和則其餘足以利物故繼之以仁之施 山隂陸氏曰不求近功可謂寛裕矣若太王王季作周功在數世之後兼謂兼上十五儒易曰謙尊而光讓未有不尊者也亦尊而後讓可言也 儒有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故曰儒今衆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詬病孔子至舎哀公館之聞此言也言加信行加義終没吾世不敢以儒為戲 鄭氏曰隕穫困迫失志之貌充詘歡喜失節之貌慁猶辱也累猶係也閔病也言不為天子諸侯卿大夫羣吏所困迫而違道孔子自謂也妄之言無也言今世名儒無有常人遭人名為儒而以儒靳故相戲此哀公輕儒之所由也詬病猶恥辱也儒行之作盖孔子自衛初反魯時也孔子歸至其舎哀公就而以禮館之 孔氏曰命名也言今世衆人名之為儒者無有常人但遭人則謂之儒耳命之謂儒是相恥辱時世如此故哀公輕儒也杜預左傳注戲而相靳曰愧言加信行加義是記者之説終没吾世不敢以儒為戲是哀公之言記者述而録之 藍田吕氏曰此篇緫言儒行其别十有五自淺而至深而卒歸於仁以至於聖人不敢居仁之志幾於盡矣猶繼之以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者盖衆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詬病所以待儒之意常輕以利心量君子見其居富貴而有為則謂滛於富貴不知逹則兼善天下見其居貧賤而有守則謂移於貧賤不知窮則獨善其身也見其危行言遜則謂屈於威武不知身可殺而志不可奪也盖儒者之行出於徳性之所安無是衆物之可累也有是之累則隕穫充詘不能免謂之有徳可乎此卒章所以申言之也孔子謂子夏曰女為君子儒無為小人儒則儒之不同乆矣衆人之命儒見小人之儒也若君子之儒則衆人所不識也小人之儒也為人君子之儒也為己小人之儒也以文君子之儒也以實以文對實以為人對為己則小人觀美而近名君子闇然而難知且將以逺大為迂濶以髙眀為無實以逺勢利為詐以守禮義為簡指白為墨誣善為惡此所以以儒相詬病也如識乎君子之儒者且將矜式之不暇又何敢戲乎 嚴陵方氏曰無儒者之行而為儒者之服無儒者之實而盗儒者之名故曰今衆人之命儒也妄以其妄故常為人相詬以言相病以行也言加信則不以儒相詬矣行加義則不以儒相病矣終猶没也以時言則曰終以事言則曰没 晏氏曰隕如籜之隕而飄零穫如禾之穫而枯槁不隕穫於貧賤是貧賤不能移也充則以滿而必溢詘則以髙而必危不充詘於富貴是富貴不能淫也事父孝故忠可移於君所以不慁君王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所以不累長上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所以不閔有司不慁君王者不為汙吏以取辱於君王也不累長上者不為過行以連及於長上也不閔有司者不被眀刑以見憐於有司也衆人之命儒也妄為其非真儒也故或慢罵而相恥或深疾而相病矣楊子謂或問魯用儒而削何也曰魯不用真儒也山隂陸氏曰隕不穫也充不詘也言雖不隕於貧賤亦不穫於貧賤雖不充於富貴亦不詘於富貴儒者之行始於自立故初一曰自立五事所以修身也而修身自貌始故次二曰容貌曽子曰動容貌斯逺暴慢矣然亦不可不備豫故三曰備豫近人矣又惡其無特操故繼之以特立特立則剛毅剛毅則自立故繼之以剛毅自立前言於道能自立此言於事能自立如是而仕可也故繼之以仕仕則不能無憂思故繼之以憂思憂思或失之過故繼之以寛裕夫欲寛裕豈可以無助為之也故繼之以舉賢援能舉賢援能不能任之猶不舉不援也故繼之以任舉於任舉則疑若有待也故繼之以特立獨行如是雖不仕吾弗愧也故繼之以規為凢此雖在我亦交友之力也故繼之以其交友有如此者儒行至於此備盡矣守之以讓而已故繼之以尊讓 禮記集説卷一百四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十九 宋 衞湜 撰 大學第四十二 孔氏曰案鄭目錄云名曰大學者以其記博學可以為政也此於别錄屬通論 河南程氏曰大學乃孔子遺書須從此學則不差或問伊川先生曰初學如何曰初學入德之門無如大學者今之學者賴有此篇書存其他莫如論孟藍田吕氏曰大學之書聖人所以教人之大者其序如此蓋古之學者有小學有大學小學之敎藝也行也大學之教道也德也禮樂射御書數藝也孝友睦姻任恤行也自致知至於修身德也所以治天下國家道也古之教者學不躐等必由小學然後進於大學自學者言之不至於大學所止則不進自成德者言之不盡乎小學之事則不成子夏之門人從事乎灑掃應對在聖人亦莫不然恂恂便便曲盡於鄉黨朝廷之間勃如躩如襜如翼如從容乎進退趨揖之際蓋不如是不足謂之成德矣後之學者窮一經至於皓其首演五字至於數萬言沉没乎章句詁訓之間没世窮年學不知所用一身且不能治况及天下國家哉此不及乎大學者也荒唐繆悠出於範圍之中離於倫類之外慢疏親戚上下等差以天地萬物為幻妄視天下國家以為不足治卒歸於無所用而已此過乎大學者也此道之所以不明且不行秦漢之弊政薄俗陋百世而不革楊墨莊老之道肆行於天下而莫知以為非巍冠博帶髙談濶論偃然自以為先生君子誣罔聖人欺惑愚衆皆大學不傳之故也 延平楊氏曰大學一篇聖學之門户其取道至徑故二程先生多令初學者讀之蓋大學自正心誠意至齊家治國平天下只一理此中庸所謂合内外之道不合則所守與所行自判而為二矣孔子曰子率以正孰敢不正子思曰君子篤恭而天下平孟子曰其身正而天下歸之皆明此也 又曰大學之書其聖學之門乎不由其門而欲望其堂奥非余之所知也涑水司馬氏曰夫離章斷句解疑釋結此學之小者也正心修身齊家治國以至盛德著眀於天下此學之大者也故曰大學 新安朱氏曰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蓋自天降生民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知之性然其氣質之稟或不能齊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聦明叡知能盡其性者出于其間則天必命之以為億兆之君師使之治而教之以復其性此伏犧神農黄帝堯舜所以繼天立極而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備然後王宫國都以及閭巷莫不有學人生八嵗則自天子以下至於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學而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則自天子之元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學而教之以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又學校之教大小之節所以分也夫以學校之設其廣如此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而其所以為教則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彞倫之外是以當世之人無不學其學焉者無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而各俛焉以盡其力此古昔盛時所以治隆於上俗美於下而非後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賢聖之君不作學校之政不修教化陵夷風俗頽敗時則有若孔子之聖而不得君師之位以行其政教於是獨取先王之法誦而傳之以詔後世若曲禮少儀内則弟子職諸篇固小學之支流餘裔而此篇者則因小學之成功以著大學之明法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内有以盡其節目之詳者也三千之徒蓋莫不聞其說而曾子之傳獨得其宗於是作為傳義以發其意及孟子没而其傳泯焉則其書雖存而知者鮮矣自是以来俗儒記誦詞章之習其功倍於小學而無用異端虚無寂滅之教其髙過於大學而無實其他權謀術數一切以就功名之說與夫百家衆技之流所以惑世誣民充塞仁義者又紛然雜出乎其間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聞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澤晦盲否塞反覆沈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壊亂極矣天運循環無往不復宋德隆盛治教休明於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傳實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為之次其簡編發其歸趣然後古者大學教人之法聖賢經傳之㫖粲然復明於世雖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與有聞焉顧其為書猶頗散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間亦竊附己意補其闕略以俟後之君子極知僣踰無所逃罪然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修己治人之方則未必無小補云 又曰聖人作大學便要使人皆入於聖賢之域 又曰學者須是為己聖人敎人只在大學第一句明明德上 象山陸氏曰此言大學指歸欲明明德於天下是入大學標的格物致知是下手處中庸言博學審問慎思明辨是格物之方【學說】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鄭氏曰止猶自處也得謂得事之宜也 孔氏曰章明己之明德親愛於民止於至善之行大學之道在此三事也知止於至善而后心能有定心定無欲故能靜靜故情性安和情性安和故能思慮於事能慮然後於事得宜天下萬物有本有末經營百事有終有始 河南程氏曰明德者明此理也 又曰親當作新言既自明其德而使人用此道以自新也【伊川】 又曰至善者義理之精微無可得而名姑以至善目之也又曰止於至善反己守約是也 又曰止於至善 如子止於孝父止於慈之類非謂務觀物理於外泛然如游騎無所歸也 又曰明德新民豈分人我此成德者之事也【明道】 又曰知止則自定萬物撓不動非是别將定来助知止也 又曰得而後動與慮而後動異得在己如自使手舉物無不從者慮則未在己如手持物知其不利 又曰人之學莫大於知本末終始致知在格物則所謂本也始也治天下國家則所謂末也終也治天下國家必本諸身其身不正而能治天下國家者無之【伊川】 藍田吕氏曰大學者大人之學也窮理盡性而已性者合内外之道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人倫物理皆吾分之所固有居仁由義皆吾事之所必然物雖殊類所以體之則一事雖多變所以用之則一知此然後謂之明明則窮理者也至此然後謂之誠誠則盡性者也在明明德者窮理以自明其明德者也在親民者推吾明德以明民之未明所謂先知覺後知先覺覺後覺者也己則不明而以明民則不知自明其德而不以明民則不仁二者皆非大人之事不可與窮理盡性者也在止於至善者所謂誠也善之至者無以加於此也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所止者皆善之至者也所居之位不同則所止之善不一其所以止於至善則一也蓋學至於誠則天之道也非有我之得私也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雖善不足以明之然天下之善何以加此故所止者止於是而已人之所以不定者以其不知所止而已猶行者之未得舎則不能不求其他故人莫不欲知所止所止未在於至善則終亦莫之定矣夫學至於誠則莫非天道之自然盛行不加窮居不損先聖後聖若合符節可以不勉不思自中於道豈容人之智力措於其間哉知此則其心定矣故曰知止而後有定定則無所事故能靜無所事則莫非吾分之所固有吾事之所必然故能安安則有諸己而不去然後可以用之而謀慮生焉以此謀慮則未有不得者也窮理則本末終始莫不有序昭然成列而不可亂也知天下皆吾體也則不得不以吾身為本以天下為末知盡性者必以明明德於天下為主則不得不以致知為始以明明德於天下為終知此則可以進道故曰近德至此則與道為一夫何逺近之有哉延平楊氏曰大學之道必知其所止知止然後能定不知所止而欲應酬曲當是猶射者未知正鵠之所在而欲取中也 又曰古之善學者必先知其所止然後可以漸進若倀倀然莫知所止而欲望聖賢之域多見其難也 又曰自致知至於慮而后得進德之序也譬之適四方者未知所出必問道所從出所謂致知也知其所之則知止矣語至則未也知止而至之在學者力行而已非教者所及也 新安朱氏曰自此至未之有也為經第一章蓋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下傳十章則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也舊本頗有錯簡今因程子所定更考經文以為序次大學者大人之學也明明之也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虚明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但為氣禀所拘人欲所蔽則有時而昏然其本體之明則有未嘗息者故學者當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以復其初也新者革其舊之謂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當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舊染之汚也止者必至於是而不遷之意至善則事理當然之極也言明明德新民皆當至於至善之地而不遷蓋必其有以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私也三者大學之綱領也止者所當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則志有定向靜謂心不外馳安謂所處而安慮謂思無不審得謂得其所止明德為本新民為末知止為始能得為終本始所先末終所後此結上文兩節之意 或問曰然則此篇所謂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者亦可得而聞其說之詳乎曰天道流行發育萬物其所以為造化者隂陽五行而已而所謂五行隂陽者又必有是理而後有是氣及其生物則必是氣之聚而有是形故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後有以為健順仁義禮知之性必得是氣然後有以為百骸九竅五藏之身周子所謂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正謂是也然以理言之萬物一原固無人物貴賤之殊以其氣而言之則得其正且通者為人得其偏且塞者為物是以或貴或賤而不能齊也彼賤而為物者既梏於形氣之偏塞而無以充其本體之全矣唯人之生乃得其氣之正而且通者而其性為最貴故其方寸之間虚靈洞徹萬理咸備蓋其所以異於禽獸者正在於此而其所以可以為堯舜能參天地賛化育者亦不外是焉是則所謂明德者也然其通也或不能無清濁之異其正也或不能無美惡之殊故其所賦之質清者知而濁者愚美者賢而惡者不肖又有不能同者必其上知大賢之資乃能全其本體而無小不明其有不及乎此則所謂明德者已不能無蔽而失其全矣况乎人以氣質有蔽之心接乎事物無窮之變則其耳之欲聲目之欲色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德者又豈可勝言哉二者相因反覆深固是以此德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靈其所知者不過情欲利害之私而已是則雖曰有人之形而實何以逺於禽獸雖曰可以為堯舜而參天地然亦不能有以自充矣然其本體之明得之於天蓋有終不可得而昧者是以雖其昏愚之極而介然之頃而吾心一有覺焉則即此空隙之中而其本體已洞然矣是以聖人施教既已養之於小學之中而後開之以大學之道其必先之以格物致知之說者所以使之即其所養之中而因其所發以啟其明之之端也繼之以誠意正心修身之目者則又所以使之因其已明之端反之於身而致其明之之實也夫既有以發其明之之端而又有以致其明之之實則吾之所得於天而未嘗不明者豈不超然無有氣質物欲之累而復全其本體之明哉是則所謂明明德者而非有所作為於性分之外也然其所謂明德者又人人之所同得而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俱為物欲之所蔽則其賢愚之分固無以大相逺者今吾既幸有以自明矣則視彼衆人之同得乎此而不能自明者方且甘心迷惑没溺於卑汚苟賤之中而不自知也豈不為之惻然而思有以救之哉故必推吾之所自明者以及之始而齊家中於治國而終及於平天下使彼有是明德而不能自明者亦皆如我之有以自明而去其舊染之汚焉是則所謂親民者而亦非有所付畀増益之也然德之在己而當明與其在民而當新者則又皆非人力之所為而吾之所以明而新之者又非可以私意苟且而為也是其所以得之於天而見於日用之間者固已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則矣以其義理精微之極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而傳所謂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與人交之信乃其目之大者也衆人之心固莫不有是而或不能知學者雖或知之而亦鮮能必至於是而不去此為大學之教者所以慮其理雖復而有不純欲雖克而有不盡將無以盡夫修己治人之道而必以是為明德新民之標的也欲明德而新民者誠能求必至是而不容其少有過不及之差焉則其所以去人欲而復天理者無毫髮之遺恨矣大抵大學一篇之㫖緫而言之不出乎八事而八事之要緫而言之又不出乎此三者此愚所以斷然以為大學之綱領而無疑也然自孟子没而道學不得其傳世之君子各以其意之所便者為學於是乃有不務明其明德而徒以政教法度為足以新民者又有耽嗜空寂自謂足以明其明德而不屑乎新民者又有略知二者之當務顧乃安於小成狃於近利而不求止於至善之所在者是皆不考乎此篇之過其能成己成物而不繆者鮮矣 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何也曰此推本上文之意言明德新民所以止於至善之由也蓋明德新民固皆欲其止於至善然非先有以知其所當止之地則不能有以得其所當止者而止之如射者固欲其中夫正鵠然不先有以知其所當中之地則不能有以得其所當中者而中之也知止云者物格知至而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則吾所當止之地也能知所止則方寸之間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理既有定則無以動其心而能靜矣心既能靜則無所擇於地而能安矣能安則日用之間從容閒暇事至物来有以揆之而能慮矣能慮則隨事觀理極深研幾無不各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矣然既真知所止則其必得所止固已不甚相逺其間四節盖亦推言其所以然之故有此四者非如孔子之志學以至從心孟子之善信以至聖神實有等級之相懸為終身經歴之次序也曰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何也 曰此結上文兩節之意也明德親民兩物而内外相對故曰本末知止能得一事而首尾相因故曰終始知先其本而後其末先其始而後其終也則其進為有序而至於道也不逺矣 涑水司馬氏曰明明德所以修身也親民所以治天下國家也君子學斯二者必至於盡善然後止不然不足謂之大學也定者能固執於至善也靜者不為紛華盛麗之所移奪也安者恱而時習之也慮者專精致思以求之也得者入於聖人之道也 廣漢張氏曰在明明德成己也在親民成物也而成己成物非二致也又曰在止於至善此則合内外之道㑹人物於一己聖學之淵源也所謂至善者其太極之藴歟蓋明德本也新民末也而本末一事也明明德始也止於善終也而終始一道也此聖學也知止是知所謂至善也止於至善是得其所止而天矣龍泉葉氏曰明德者人之本也治己待人遇事接物以至於死生變故之際皆有至明而不可亂者自衆人而視聖賢疑其所獨至者出於尋常知慮之外以為不可及而不知聖賢由乎天人之常理而無所加損焉理無不明而學者必蒙自蒙以發明如雲霧之除膏火之光昏夜之旦日月之出光輝洞達表裏無間此大學之所以為明也利欲蔽之則不明私意亂之則不明可喜者誘之可畏者挫之與之為敵者障之先有所入者執之此其所以不明也明明德者去其所以不明而已在親民者天地雖大萬物雖多其體同也况於人乎無不得乎吾之所同然者然而人之常情私己而異人其外特為同耳而好惡向背交際往来之間蓋有邱山之崇江河之深不啻若胡越之扞拒者況欲其體萬物為一身天地為一性乎夫是以相戕相殺海内横於三綱九疇隳壊亡滅之禍皆起於此故學莫大於新民反而合之黜而驗之推而通之擴而同之人之與我不相近者幾何知此則然親民矣親民則天地萬物之體可見矣然必至其所止而後可以行必知其所止而後可以學詩曰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繡裳聖賢所止之地平易正直廣大堅實滿足於其間而無憾所以能終身由之而不息者其地至善而不可易故也過此則蕩不及此則野觀堯舜禹湯文武孔子之所止則可以見至善之所在矣學者最患於私止而意行之故雖有所止而非善也三者皆大學之要道也而以知止為先鳥止於巢獸止於丘魚止於淵物未有無所止者也未有非其所止而可以强止者也行路者必先定其所止所止既定雖百舎重趼而不敢息焉學不先求其所止則終身之所行者為何事日夜之所講明者為何說是故莫先於知止知止而后有定則向之馳騖者息矣向之嗜玩者亡矣向之往来上下欲進而不能欲退而不決今皆隱然得其所定矣定而后能靜則非對動之靜靜而后能安則非求息之安安而后能慮則非役物之慮慮而后能得則非妄意之得夫是以物見其本末事識其終始辨内外之分審先後之序則德可明民可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而行於萬物之所同然故曰莫先於知止也范陽張氏曰知止而不己則此止變而為定止猶似用力也定則不用力而深於止矣定不己則動静由我而不由人欲莫易乎動莫難乎靜吾欲靜則靜耳何難之有故謂之能靜 山隂陸氏曰若後世學者舉皆躐等生未足知而語死人未足知而語鬼神譬如一葉之在江湖也信風漂流莫知所届矣慮而后能得書曰弗慮胡獲此之謂也 建安真氏曰明德乃天賦與之德性也本自光明緣人始生之初所禀之氣不同有禀得清明純粹之氣者則為聖為賢有禀得半清半濁之氣者則為中人全禀昏濁之氣者則為愚不肖此所謂氣禀所拘也及生而為人既有知識與外物接則耳欲聲目欲色鼻欲香口欲味私欲一勝則本心為其所乗遂流於不善而所謂明德者亦從而昏矣此所謂物欲所蔽也人能講學窮理則可以復其本然之性故曰明明德也 又曰大學之止至善正是孟子美與大之地位久而不息則大而化之至於聖矣蓋功夫到此已是十分更無可用力者但優游涵泳以俟其自化爾故易曰窮神知化德之盛也横渠曰大可能也化不可能也蓋化則不可用力矣 又曰知止者謂知為君必止於仁為臣必止於敬為子必止於孝為父必止於慈方知得此理未曾實到其地能得者謂為君己仁為臣己敬為子己孝為父己慈是實到其地矣又曰定靜安三字相類但有淺深學者用工且從 定字起如此心摇動不定如何講得學問窮得義理此心既定方可漸到靜與安之地此心未定便要得靜與安無是理也 霅川倪氏曰學者之功用不過脩己安人而已明明德所以修己也親民所以安人也兩者皆欲止於至善也惟人萬物之靈具秉彞之性未有不明者至於昏則物欲有以蔽之譬之於鏡聖人之明德鏡之無塵者也然猶曰明明德者鏡無塵矣更加以磨拭則愈明矣親民者伊川讀親作新以下文作新民為證朱氏祖之然先儒皆不敢改蓋於民言親自有義親近也愛也書曰民可近不可下親近之義也孟子曰親親而仁民親愛之義也聖人為民父母視民如子推愛子之心以愛民不止於近之而已中庸曰子庶民此篇引康誥曰如保赤子又曰此之謂民之父母皆親民之義至善者善而又善進進不已至於大善無地可進乃為至善止者至於其極無進地則止矣然學以知為先先知之而後能行先知可止之地則有定向矣有如所立卓爾之有見其所有之實則可以為凖而後吾心定自此以下言能者必加學力而後能之也物之本則自修身以上者也物之末則自修身以下者也事之宜終者則當治之於其終事之宜始者則當行之於其始物之本事之始則所當先物之末事之終則所當後自本及末順而言之也因終原始逆而推之也 又曰以首章言之明明德者先也親民者後也自三章言之致知格物者先也治國平天下者後也 晉陵喻氏曰止而定定而靜靜而安安而慮慮而得皆自然而然也非一日而止二日而定三日而靜也錢塘吳氏曰明德者得於此心之同然本自昭明所謂昭明有融者也明明德者所謂自昭明德也人之生也均有是德感物而動或為所蔽非有格物之學以致其知則是德無由而明此大學之道所以在明明德也親民者德明而民親也考諸孟子學記其義本明孟子對滕文公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先言人倫明於上次言小民親於下而後告以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子力行之亦以新子之國由孟子之言觀之則親與新之意可見矣孟子所謂人倫即下文所謂君仁臣敬子孝父慈交信者是也大學以明明德言孟子以明人倫言至於論民之親初無異辭又何疑焉學記曰化民易俗近者恱服而逺者懐之化民易俗言其新也近者恱服逺者懐之言其親也由學記之言觀之化民易俗豈非孟子所謂新子之國者乎近者恱服逺者懐之豈非孟子所謂小民親於下者乎則知新者親民之效也親者明明德之驗也此大學之道在明明德所以繼以在親民也【如愚】 新定邵氏曰明明德者成己之事也明德之上不假他語徑以明之一字重複言之則知至明之德己所自有君子非能有所増加於此心之外也特明其明而使之勿蔽耳易曰君子以自昭明德是也新民者成物之事也味新之一辭則知導民有方化民以漸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所以為新民之道也易曰君子以振民育德是也夫始於明明德己而新其民復繼之曰在止於至善何也蓋至善即明德新民極致之地明德而未極於至善則其明為未周新民而未極於至善則其化為尚淺此緫論大學之道在乎明德新民止於至善也繼此即言知止之在所先焉止者何至善是也至善者明德新民所止之地而吾宅心措躬之所也果知乎此則天下之事事物物皆由此出雖變態萬狀不能以惑吾之所見異議紛紜不能以奪吾之所得如此而后有定所見既定則道之本體不外此心心境内融寂然無際如此而后能靜靜則日享恬澹之樂而無外馳之勞夫是以能安安則靈扄湛然常明而無物慾之蔽夫是以能慮慮則事之隱微曲折無不瞭然洞見矣夫是以能得知止者其本也慮而能得者其末也知止者其始也慮而能得者其終也 金華邵氏曰安靜慮得皆曰能而定獨曰有者蓋天下事物皆有定理惟無所止則自為遷轉今既知之則能有諸此而不失也若其他能乎彼始能乎此耳物也知也意也心也以至於身與國家天下皆物也曰格曰致曰誠曰正以至於修齊平治皆事也其理雖一貫而本末終始自有次第惟能知本與始在所當先末與終在所當後則由己以成物此道雖未可徑造然亦不逺矣道即大學之道也 嚴陵方氏曰物與事一也物固無非事事固無非物曰物則以形言之也形故有本末曰事則以理言之也理故有終始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 孔氏曰此經從盛以本初又從初以至盛上下相結也 河南程氏曰致知則有知有知則能擇 又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伊川】 又曰知者吾之所固有因物有遷則迷而不知迷而不知則天理滅矣故聖人欲格物以致其知也 又曰格至也格物言窮理也但立誠意去格之其遲速却在人明暗也明者格物速暗者格物遲 又曰凡一物有一理須是窮至其理窮亦多端或讀書講明道理或論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應接事物皆窮理也又問格物者物物而格之乎將格一物而萬理皆知也曰雖顔子亦但聞一知十而已豈敢自謂如此及其達理之後則雖億萬可通矣學者須是徧求若能今日格一物明日又格一物積習既多然後脫然有貫通處【伊川】 又曰物不必事物然後謂之物也自一身之中至萬物之理理會得多相次自然豁然有箇覺處 又曰所務於窮理者非謂盡窮了天下萬物之理又非謂窮得一理便到只是要積累多後自然見知 又曰格物之理不若察之於身尤切 又曰或問格物是外物邪性中物邪曰不拘凡眼前無非物也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熱水之所以寒至於君臣父子之間皆是理也 又曰物理須是要窮若言天地之所以髙深鬼神之所以幽顯若言天只是髙地只是深則是已了復何可窮之有 又曰格物窮理非是盡要窮天下之物所謂窮理也但於一事上窮得盡則其他可以類推矣至如言孝須窮所以為孝者如何所謂窮理也如一事上窮不得即且别窮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難者各隨人淺深譬如千蹊萬徑皆可適國但得一道入得斯可矣所以能窮者只為萬理皆是一理至於一事一物雖小皆有是理【伊川】 又曰隨事觀理而天下之理得矣又曰物来則知起物各付物不役其知則意誠不動意誠自定則心正始學之事也【明道】 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今人立心不定視心如宼賊而不可制非事累心乃心累事當知天下無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惡也 又曰知至意須誠若知而不誠者皆知未至耳 又曰知之既至其意自誠其心自正顔子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他人復行知之不至也又曰大學論意誠已下皆窮其意而明之獨格物 則曰物格而后知至此蓋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也自格物而充之然後可以至於聖人不知格物而先欲誠意正心修身未有能中於理者也 或問進修之術何先曰莫先於正心誠意而誠意在致知致知在格物 或問忠信進德之事固可勉疆然致知甚難曰予以誠意可勉疆且恁地說至底湏是知了方行得若不知只是覷却堯學他行事無堯許多聦明叡知怎生得他動容周旋中理有諸中必形諸外德容安可妄學如子所言是篤信固執之非固有之也未致知便欲誠意則是躐等也學者固當勉疆然不致知怎生行得勉疆行者安能持久除非燭理明自然樂循理性本善循理而行是順理事本亦不難但為人不知旋安排著道難也知有多少般數然有深淺向親見一人曾為虎所傷因言及虎色便變旁有數人見他說虎非不知虎之猛可畏然不如他說了有畏懼之色蓋真知虎者也學者深知亦如此且如說膾炙貴公子與野人莫不皆知其美然貴人聞著便有欲嗜之色野人則不然學者須是真知才知得便泰然行將去也某年二十時解釋經義與今無異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少年自别又曰知至則當至之知終則當遂終之須以知為本知之則行之必至無有知之而不能行知而不行是知得淺飢而不食烏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為不善只是不知知至而至之幾之事故常至知終而終之故可與存義知至是致知博學明辨審問慎思皆致知知至之事篤行便是終之如始條理終條理因其始條理故能終條理猶知至即能終之 或問今人有志於學然知識蔽固力量不至則如之何先生曰只是不致知若致知則知識自當漸明不曾見一物事終思不到也知識明則力量自進問何以致知曰能明理或多識前言往行識之多則理明然全在强勉【伊川】濂溪周氏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謂也治天下有則家之謂也本必端端本誠心而已矣則必善善則和親而已矣家難而天下易家親而天下疏也家人離必起於婦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其志不同行堯所以釐降二女于媯汭舜可禪乎吾斯試矣是治天下觀於家治家觀於身而已矣身端心誠之謂也誠心復其不善之動而已矣不善之動妄也妄復則无妄矣无妄則誠焉故无妄次復而曰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深哉 横渠張氏曰一國一家一身皆在處其身能處一身則能處一家能處一家則能處一國能處一國則能處天下心為身本家為國本國為天下本心能運身心所不欲身能行乎 又曰虚心則能格物格物則能致知其擇善也必盡精微無毫髮之差無似是之疑原始要終知不可易然後為至也 又曰致知在格物格去也格去物則心始虚明見物可盡然後極天下之慮而能思善也致知者乃爲學之大本夫學之始亦必先知其一貫之道其造則固有序也格物外物也外其物則心無蔽無蔽則虚靜虚靜故思慮精明而知至也 涑水司馬氏曰人之情莫不好善而惡惡慕是而羞非然善且是者蓋寡惡且非者實多何哉皆物誘之也物迫之也桀紂亦知禹湯之為聖也而所為與之反者不能勝其欲心故也盗跖亦知顔閔之為賢也而所為與之反者不能勝其利心故也不軌之民非不知穿窬探囊之可羞也而冒行之驅於饑寒故也失節之臣非不知反君事讎之可愧也而忍處之迫於形禍故也况於學者豈不知仁義廉耻之尚哉斗升之秩錙銖之利誘於前則趨之如流水豈能安展禽之黜樂顔子之貧乎動色之怒毫末之害迫於後則畏之如烈火豈能守伯夷之餓徇比干之死乎如此則何暇仁義之思廉耻之顧哉不惟不思與不顧也抑亦莫之知也譬如逐獸者不見泰山彈雀不覺露之霑衣皆物蔽之也故水誠清矣泥沙汨之則俛而不見其影燭誠明矣舉掌翳之則咫尺不辨人睂目况富貴之汨其志貧賤之翳其心哉惟好學君子為不然己之道誠善也是也雖茹之以藜藿如肉臨之以鼎鑊如茵蓆誠惡也非也雖位之以公相如塗泥賂之以萬金如糞壤如此則視天下之事善惡是非如數一二如辨白黒如日之出無所不照如風之入無所不通洞然四達安有不知者哉所以然者物莫之蔽故也於是依仁以為宅遵義以為路誠意以行之正心以處之修身以帥之則天下國家何為而不治哉大學曰致知在格物格猶扞也禦也能扞禦外物然後能知至道矣 藍田吕氏曰致知在格物格之為言至也致知窮理也窮理者必窮萬物之理同至於一而已所謂格物也合内外之道則天人物我為一通晝夜之道則生死幽明為一達哀樂好惡之情則人與鳥獸魚鼈為一求屈伸消長之變則天地山川草木人物為一孔子曰吾道一以貫之 又曰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又曰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故知天下通一氣萬物通一理此一也出於天道之自然人謀不與焉故大學之序必先致知致知之本必知萬物同出於一理然後為至一物之不至則不能無疑疑存乎胷中欲至于誠不啻猶天壤之異千萬里之逺欲卒歸于道而無惑難矣知萬物同出於一理知之至也故曰物格而後知至知至則心不惑而得所止心不惑而得所止則意誠矣故曰知止而後意誠意誠則慎獨慎獨則不為異端所移不為異端所移則心正矣故曰意誠而後心正身者視聽言貌之謂也心正而視聽言貌之不正者未之有也所謂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有是心也則未有不謹於禮故曰心正而後身修自身修而上在己者也自家齊而下在人者也合内外之道則身也家也國也天下也無逺近之間無彼我之異特施之有先後而已意誠身修則德諧頑嚚矣家有不齊者乎老以及老幼以及幼妃以及妃子以及子舉斯而加諸彼國有不治者乎國與天下小大之間爾推是心也無所往而不可此所以天下平也及人之功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自修身始有諸己而後責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己則不修而責人之修可以力服而不可以心服此末世之所以不能治也於所厚者薄則無所不薄此管仲所以知公子開方奄人豎貂易牙卒不忠於桓公也故本末先後之序天地也父子也君臣也差之毫氂則天地易位違道逆理則必至於大亂故君子不可以不知知此則近道矣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上蔡謝氏曰格物窮理也物物皆有理自然之理也窮理則是尋個是處格物必至於知至故必知至然後能意誠窮理之至自然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問理須物物窮否曰理一而已一處通則觸處皆通物雖細者亦有理思其窮理之本歟又曰明道先生敎人先使學者有所知識却從敬入所謂有知識須是窮物理只如黄金天下至寶須先辨認得體性始得不然被人將鍮石来喚作黄金辨認不過便生疑惑纔有疑惑便執不定故經曰物格然後知至知至然後意誠所謂格物窮理須是識得天理始得所謂天理者自然道理無一毫杜撰今人乍見孺子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方乍見時其心怵惕所謂天理也要譽於鄉黨内交於孺子父母兄弟惡其聲而然即人欲耳天理與人欲相對有一分人欲即减却一分天理有一分天理即勝得一分人欲人欲纔肆天理滅矣任私用意杜撰做事所謂人欲肆也延平楊氏曰致知在格物言當極盡物理也理有不盡則天下之物皆足以亂吾之知思於正心誠意逺矣 又曰學始於致知終於知止而止焉致知在格物而物固不可勝窮也反身而誠則天下之物在我矣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凡形色之具於吾身無非物也各有則焉目之於色耳之於聲口鼻之於臭味接乎外而不得遁焉者其必有以也知其體物而不可遺則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則物與吾一也其有能亂吾之心思而意其有不誠乎由是而通天下之志類萬物之情賛天地之化其則不逺矣則其知可不謂至矣乎知至矣則宜其有止也譬之四方萬里之逺不可禦也苟無止焉則將焉歸乎故見其進未見其止孔子之所惜也 又曰夫聖人人倫之至也豈有異於人乎哉堯舜之道曰孝悌不過行止疾徐而已皆人之所日用昧者不知也夏葛而冬裘渴飲而飢食日出而作晦而息無非道者譬之莫不飲食而知味者鮮矣為是道者必先乎明善然後知所以為善也明善在致知致知在格物號物之多至於萬則物蓋有不可勝窮者反身而誠則舉天下之物在我矣 又答胡處晦書曰示喻欲持忍字某竊謂學者以致知格物為先知之未至雖欲擇善而固執之未必當於道也人避鼎鑊陷穽者以其知之審故也致身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固無異於鼎鑊陷穽也而士或蹈之而莫之避以其未嘗真知之故也使其真知為不善如蹈鼎鑊陷穽則人孰有為不善者若夫物格而知至則目無全牛遊刄自有餘地矣不待忍而能也忍而不為恐物或誘之有不可忍者更切勉之 又曰自修身而至於平天下莫不有道焉而皆以誠意為主苟無誠意雖有其道不能行也故中庸論天下國家有九經而卒曰所以行之者一一者何誠而已蓋天下國家之大未有不誠而能動之也然則非格物致知烏足以知其道哉大學所論誠意正心修身治天下國家之道其源乃在乎格物推之而已若謂誠意便足以平天下則先王之典章文物皆虚器也故明道先生嘗謂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正謂此耳 或問曰正心誠意如何便可以平天下曰後世自是無人正得心正得心其效自是如此心一念之間毫髪有差便是不正要得常正除非聖人始得且如吾輩還便敢道心已得其正否此須於喜怒哀樂未發之際能體所謂中於喜怒哀樂已發之後能得所謂和致中和則天地位萬物育其於平天下也何有因論孟子直以禹稷比方顔子只顔子在陋巷時如禹稷事業便可為之無難若正心誠意不足以平天下則禹稷功業巍巍如此如顔子者如何做得 又曰正心到寂然不動處方是極處以此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其於平天下也何有 武夷胡氏曰格度也猶曰品式也所謂物之則也又曰夫窮理盡性乃聖門事業物物而察知之始也中人所可能者一以貫之知之至也非上知不與焉是故以子貢之明達猶疑於其師以為多學而識之也且置是事而以致知格物為先物物而察則知益明心益廣道可近矣然物物而察者又豈逐物而不知反哉又豈以己與物為二哉察於天行以自强也察於地勢以厚德也察於雲雷以經綸也察於山泉以果行也察於日月通晝夜也察於尺蠖明屈伸也逺察諸物其畧如此察於耳目身舌克私心也察於辭貌顔色尊德性也察於灑掃應對兼本末也察於心性四體養浩然之氣也近察諸身其要如此無所不在者理也無所不有者心也物物致察宛轉歸己則心與理不昧故知循理者士也物物皆備反身而誠則心與理不違故樂循理者君子也天地合德四時合序則心與理為一無事乎循矣故一以貫之聖人也豈易言哉釋氏雖有了心之說然疑有未了者正謂不先窮理反以理為障也故窮大而失其居失其居則旅人也故無地以崇其德儒者則以致知為始以窮理為要知至理得不昧本心如日方中萬象皆見則不疑其所行而内外合也故自修身至於天下國家無所處而不當矣夫適千里者必得路頭而路有險夷通塞故知窮理心如户牖既夷且通息念坐襌心如墻壁既險且塞擇斯二者將孰從乎【安國】 禮記集說卷一百四十九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 宋 衛湜 撰五峯胡氏曰人非生而知之則其所知皆縁事物而知故迷於事物流蕩失中無所攸止然所謂事物者乃人生所不可無而亦不能掃滅使之無者也故儒之道即事即物不厭不棄必身親格之以精其知焉格之之道立志以定其本而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而敬行乎事物之内則物可格而知可精矣【宏】 新安朱氏曰明明徳於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誠實也意者心之所發也實其心之所發欲其一於善而無所雜也致推極也知猶識也推極吾之知識欲其所知無不盡也格至也物猶事也窮至事物之理欲其極處無不到也此八者大學之條目也物格者物理之極處無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無不盡也知既盡則意可得而實矣意既實則心可得而正矣修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則知所止矣意誠以下則皆得所止之序也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修身也齊家以下則舉此而錯之耳其本亂而末治者本謂身也所厚謂家也此兩節結上文兩節之意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此傳之五章盖釋格物致知之義而今亡矣此特其結語耳程氏曰此謂知本衍文也嘗取其義補之曰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盖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唯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乆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 或問曰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何也曰此言大學之序其詳如此盖綱領之條目也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者明明徳之事也齊家治國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誠意以至於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所謂明明徳於天下者自明徳而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則各誠其意各正其心各修其身各親其親各長其長而天下無不平矣然天下之本在國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以治其國國之本在家故欲治國者必先有以齊其家家之本在身故欲齊家者必先有以修其身至於身之主則心也一有不得其本然之正則身無所主雖欲勉强以修之亦不可得而修矣故欲修身者必先有以正其心心之發則意也一有私欲雜乎其中而掩䕶覆藏不能盡去則心為所累雖欲勉强以正之亦不可得而正矣故欲正心者必先有以誠其意若夫知則心之神明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也人莫不有而或不能推而致之使其表裏洞然無所不盡則隐㣲之際真妄錯雜雖欲强以誠之亦不可得而誠矣故欲誠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謂如喪致乎哀之致言推之而至於盡也至於天下之物則必各有所以然之故與其所當然之則所謂理也人固莫不知其梗槩然不能即而窮之使其精粗隐顯究極無餘則理所未窮知必有蔽雖然勉强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觀理以格夫物物格者極致之謂如格於文祖之格言窮之而至其極也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何也曰此覆説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詣其極而無餘之謂也理之在物者既詣其極而無餘則知之在我者亦隨所詣而無不盡矣知無不盡則心之所發可一於理而無所雜矣意不自欺則心之本體物不能動而無不正矣心得其正則心之所處可不陷於其所偏而無不修矣身無不修則推之天下國家亦舉而措之耳豈外此而求之知謀功利之末哉 曰自天子以至於庻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何也曰結上文兩節之意也以身對天下國家而言則身為本而天下國家為末以家對國與天下而言則其理雖未嘗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無等差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誠意正心而修其身則本必亂而末不可治不親其親不長其長則所厚者薄而無以及人之親長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謂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其言盖亦本於此云 曰此經之序自誠意以下其義明而傳悉矣獨其所謂格物致知者字義不明而傳復闕焉且為最初用力之地而無復上文語緒之可尋也子乃自謂取程子之意以補之然則吾子之意亦可得而悉聞之乎曰吾聞之也天道流行造化發育凡有聲色貌象而盈於天地之間者皆物也既有是物則其所以為是物者莫不各有當然之則而自不容己是皆得於天之所賦而非人之所能為也今且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則心之為物實主於身其體則有仁義禮知之性其用則有惻隐羞惡㳟敬是非之情渾然在中隨感而應各有攸主而不可亂也次而及於身之所具則有口鼻耳目四肢之用又次而及於身之所接則有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當然之則而自不容己所謂理也外而至於人則人之理不異於己也逺而至於物則物之理不異於人也是乃書所謂降詩所謂秉彛劉子所謂天地之中子思所謂天命之性孟子所謂仁義之心程子所謂天然自有之中張子所謂萬物之一原邵子所謂道之形體者但其氣質有清濁偏正之殊物欲有淺深厚薄之異是以聖之與愚人之與物相與懸絶而不能同耳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於天下萬物之理無不能知以其禀之異故於其理或有所不能窮也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知有不盡則其心之所發必不能純於義理而無雜乎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誠心有不正身有不修而天下國家不可得而治也昔者聖人盖有憂之是以於其始教為之小學而使之習於誠敬則所以養其徳性收其放心者已無所不用其至矣及其進乎大學則又使之即夫事物之中因其所知之理推而究之以到其極則吾之知識亦得以使之周遍精切而無不盡也若其用力之方則或考之事為之著或察之念慮之㣲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講論之際使於身心性情之徳人倫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變鳥獸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見其所當然而不容己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表裏精粗無所不盡而又益推類以通之至於一日脱然而貫通焉則於天下之物皆有以究其義理精微之所極而吾之聰明睿知亦皆有以極其心之本體而無不盡矣此愚之所以補乎本傳闕文之意雖不能盡用程子之言然其指趣要歸則不合者鮮矣讀者其亦深考而實識之哉曰然則子之為學不求諸心而求諸迹不求之内而求之外吾恐聖賢之學不如是之淺近而支離也曰人之所以為學心與理而已矣心雖主乎一身而其體之虚靈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雖散在萬物而其用之㣲妙實不外乎一人之心初不可以内外精粗而辨也然或不知此心之靈而無以存之則昏昧雜擾而無以窮衆理之妙不知衆理之妙而無以窮之則偏狹固滯而無以盡此心之全此其理勢之相須亦有必然者矣是以聖人設教使人黙識此心之靈而存之於端莊静一之中以為窮理之本使人知有衆理之妙而窮之於學問思辨之際以致盡心之功巨細相涵動静交養初未嘗有内外精粗之擇及其真積力乆而廓然貫通焉則亦有以致其渾然一致而果無内外精粗之可言矣今必以是為淺近支離而欲藏形匿景别為一種幽深恍惚艱難阻絶之論務使學者莾然措其心於文字言語之外而曰道必如此然後可以得之則是近世佛學詖滛邪遁之尤者而欲移之以亂古人明徳新民之實學其亦誤矣 又曰近世大儒有為格物致知之説者曰格猶扞也禦也能扞禦外物而後能知至道也又有推其説者曰人生而静其性本無不善而有為不善者外物誘之也所謂格物以致其知者亦曰扞去外物之誘而本然之善自明耳是其為説不亦善乎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則物之與道固未始相離也今曰禦外物而後可以知至道則是絶父子而後可以知孝慈離君臣然後可以知仁敬也是安有此理哉若曰所謂外物者不善之誘耳非指君臣父子而言也則夫外物之誘大莫甚於飲食男女之欲然推其本則固亦莫非人之所當有而不能無者也但於其間自有天理人欲之辨而不可以豪釐差耳唯其徒有是物而不能察於吾之所以行乎其間者孰為天理孰為人欲是以無以致其克復之功而物之誘於外者得以奪乎天理之本然耳今不即物以窮其原而徒惡物之誘乎己乃欲一切扞而去之則是必閉口枵腹然後可以得飲食之正絶滅種類然後可以全夫婦之别也是雖裔戌無君無父之教有不能充其説者況乎聖人大中至正之道而得以此亂之哉曰自程子以格物為窮理而其學者傳之見於文字多矣是亦有以發明其師之說者耶曰程子之説切於己而不遺於物本於行事之實而不廢文字之功極其大而不畧其小究其精而不忽其粗學者循是而用力焉則既不務慱而陷於支離亦不徑約而流於狂妄既不舍其積累之漸而其所謂豁然貫通者又非見聞思慮之可及也是於説經之意入徳之方其亦可謂反復詳備而無俟於發明矣若其門人雖曰祖其師説然以愚考之則恐其皆未足以及此也盖有以必窮萬物之理同出於一為格物知萬物同出乎一理為知至如合内外之道則天人物我為一通晝夜之道則死生幽明為一逹哀樂好惡之情則人與鳥獸魚鼈為一求屈伸消長之變則天地山川草木為一者似矣然其欲必窮萬物之理而專指外物則於理之在己者有不明矣但求衆物比類之同而不究一物性情之異則於理之精㣲者有不察矣不欲其異而不免乎四説之異必欲其同而未極乎一原之同則徒有牽合之勞而不睹貫通之妙矣其於程子之説何如哉又有以為窮理只是尋箇是處然必以恕為本而又先其大者則一處理通而觸處皆通者其曰尋箇是處者則得矣而曰以恕為本則是求仁之方而非窮理之務也又曰先其大者則不若先其近者之切也又曰一處通而一切通則又顔子之所不能及程子之所不敢言非若類推積累之可以馴而至也又有以為天下之物不可勝窮然皆備於我而非從外得也所謂格物亦曰反身而誠則天下之物無不在我者是亦似矣然反身而誠乃為物格知至以後之事言其窮理之至無所不盡故凡天下之理反求諸身而皆有以見其如目視耳聼手持足行之畢具於此無毫髪之不實耳固非以是方為格物之事亦不謂但務反求諸身而天下之理自然無不誠也中庸之言明善即物格知至之事其言誠身即意誠心正之功故不明乎善則有反諸身而不誠者其功夫地位固有序而不可誣矣今為格物之説又安得而遽以是為言哉又有以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為非程子之言者則諸家所記程子之言此類非一不容皆誤且其為説正中庸學問思辨弗得弗措之事無所咈於理者不知何所病而疑也豈其習於持敬之約而厭夫觀理之煩耶抑直以己所未聞而不信他人之所聞耶夫持敬觀理不可偏廢程子固已言之若以己偶未聞而遂不之信則以有子之似聖人而速朽之論猶不能無待於子游而後定今又安得遽以一人之所未聞而盡廢衆人之所共聞者哉又有以為物物致察而宛轉歸己如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勢以厚徳者亦似矣然其曰物物致察則是不察程子所謂不必盡窮天下之物也又曰宛轉歸己則是不察程子所謂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之意也又曰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勢以厚徳則是但欲因其已定之名擬其已著之迹而未嘗如程子所謂求其所以然與其所以為者之妙也獨有所謂即事即物不厭不棄而身親格之以精其知者為得致字向裏之意而其曰格之之道必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者又有以合乎所謂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之指但其語意頗傷急廹既不能盡其全體規模之大又無以見其從容潛玩積乆貫通之功耳嗚呼程子之言其荅問反覆之詳且明也如彼而其門人之所以為説乃如此雖或僅有一二之合而不免猶有所未盡也是亦不待七十子喪而大義已乖矣尚何望其能有所發明哉閒獨惟念昔聞延平先生之教以為為學之初且當常存此心勿為他事所勝凡遇一事即當且就此事反復推尋以究其理待此一事融釋脱落然後循序少進而别窮一事如此既乆積累之多胷中自當有灑然處非文字言語之所及也詳味此言雖其規模之大條理之宻若不逮於程子然其功夫之漸次意味之深切則有非他説所能及者唯嘗實用力於此者為能有以識之未易以口舌争也 又曰然則所謂格物致知之學與世之所謂博物洽聞者奚以異曰此以反身窮理為主彼以狥外逐物為功窮理者知愈博而心愈明逐物者識愈多而心愈窒此正為己為人之所以分不可不察也 又曰格物只是就事上理㑹知至便是此心透徹格物是零細説致知是全體説又曰格物便要閒時理㑹不是要臨事理㑹又曰致知格物便是擇善誠意正心修身便是固執 先生説大學次序曰致知格物是窮此理誠意正心修身是體此理齊家治國平天下是推此理要做三節看又曰外面事要推闡故齊家而後治國平天下是推事切己愈小故先修身正心誠意致知 又曰格物致知是求知所止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求得其所止物格知至是知所止意誠心正身修家齊國治天下平是得其所止大學是聖門最初用工處格物又是大學最初用工處若理㑹得透徹後面便容易 又曰物未格知未至縱有善亦不過是不善中之善到得格物知至後或有不善亦已是善中未善處格物誠意其事似小然若打不透却是大病痛治國平天下規模雖大然若未到其病却小盖前面大本領已自正了 又曰原道中舉大學却不説致知在格物一句蘓子由古史論舉中庸不獲乎上後却不説不明乎善不誠乎身二句這兩箇好做對司馬温公議儀秦處説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却不説居天下之廣居看得這様底都是箇無頭學問 又曰知至意誠是凡聖界分未過此闗雖有小善猶是黑中之白已過此闗雖有小過亦是白中之黑過得此闗正好著力進歩也 又曰胡安定云知至故能知言意誠故能養氣此語好 新定顧氏曰人不可不先於致知然知了須是行始得某嘗謂致知亦只是為學中一事不可謂知得便了人之賢否但判於所行若知而不行却只是幹得一件事如做時文做得到好相似其實無益於我有問格物之説伊川云物物去格象山云格此大物二説如何荅曰只為此却是大學 又曰知與行俱不可相無譬如人知水火能焚溺斷不肯蹈是他知得分曉故如此然世間未嘗無溺於水焚於火者非不知之罪也少不兢兢則陷罹其中也於此見得亦須要行 新定錢氏曰致知在格物是物也混成無虧範圍無外是謂大極是之謂一至精至粹至明至靈至大至中而謂之至善者也壹者志壹之壹斷斷乎是無他道也以是為本乃知所先 龍泉葉氏曰此章極體用而言之也天下一本也堯舜文武一人也人之生也固有位天地育萬物之功天未嘗私其道於一人也其充之有小大學之有至不至而已是故明明徳於天下而要之以堯舜文武之功此學者之所當然也然而天下之人悦其外而忘其内安其末而不思其本莫知其所以致知者何也故斂其用以反其本收其逺而歸於近則明明徳於天下者必先治其國治其國者必先齊其家以至於正心誠意斂之無餘力用之無餘功舉天地之大萬物之衆而反之於吾一念之頃未有不厭然充足者也學至此則堯舜禹湯文武固不得以獨私其道而孔子孟子亦未嘗自異於人盖必有推一念之功見大道之本循序而不躐體物而不遺者而後古人一貫之理可得而識矣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者均是人也其流品之殊賢否之異其間等級不啻千萬而卒不能以相一者何也所知之不同也師曠之聰不能為離婁之明造父之轡不能為羿之弓所知之異而人與物判焉不能以相通也乆矣聖人兼致天下之知而無所不盡於萬物之理其逺至於不可歴而止其深至於不可測而識是知之用大矣哉今夫人朝夕從事於物也目之所視耳之所聼是物未嘗不在也意之所向心之所思是物未嘗不具也由之而不著焉習矣而不察焉而人與物盖不相通矣其甚者亂天理恣人欲執一物以害萬物而卒至於忘物是故物不格則知不至所謂正心誠意推而行之皆莫得其要矣 范陽張氏曰夫古之學者其規模逺大初不為一己之私將與天下同其公故志則欲通天下之志務則欲成天下之務業則欲斷天下之疑豈止為一己之私哉其規模如此此所以為聖人也審知此意則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可見其用心之逺矣格物者何也格言窮物言理也内而一念外而萬事微而萬物理皆在焉吾能一念之間一事之上一物之㣲皆窮其始窮其終窮其所由起又窮其所由歸自一念而窮之以通天下之念自一事而窮之以通天下之事自一物而窮之以通天下之物徃來闔闢顯晦幽明其理森然炳然可燭照而數計者此所謂格物而物格也格物則一念之㣲一事之㣲一物之㣲有兆於象有發於萌者無不黙而識之此之謂知至知至則惡念不生惡事不積惡物不滋而吾所趣鄉者所願欲者所思慮者無非在天理中矣此之謂意誠 山隂陸氏曰誠内也修外也修誠之失也誠無成虧也有成有虧而後修之易曰損徳之修也格猶極也言致知在極物物極而後知至楊子曰深知器械舟車宫室之為則禮由之 廣漢張氏曰大學之道莫要於格物人者天地之心其良知所素具也孩提之童莫不知愛其親及其長也莫不知敬其兄則端倪可見矣唯夫物至知知好惡形而無節其良知乃日壅閉而不能自逹是以貴夫格物也近而吾身逺而盈於天地之間者皆物也天命流行密而無間無乎不存格物所以明天地而有諸躬也格之之道在於慮思以潛通之力行以親切之無惰於斯須無忽於隐㣲盖思與行互相發也優游涵濡而後可以有見大體見大體謂之格物而知至可乎未也大極之藴精微深妙無窮極也毫釐未瑩則為未完見大體斯有以用其力用其力盖將窮竟萬理而貫於一也思慮力行之功至此宻矣貫於一則無一物之不體也斯謂之物格而知至盖良知於是為完具而復其初也夫然後可以言意誠心正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若一理未昭則一事有滯意有時而不誠矣唯夫萬理無蔽而戰兢以終之其顔曾之事乎大學物格而知至是大易知至至之而知終者也盖極夫知之事也過此則唯終之而已聖之事也 又曰格物猶格於上帝物格猶祖考來格格物與物格不同格物是學者下工夫處物格透也人為事物所迷亂而不知其體之所存須是事事物物上身親切之要見得此體分明所謂格物也物格則㑹萬殊於一理而知我之為我矣得此體然後意誠心正身修而家可齊國可治天下可平也吳興沈氏曰先儒以格物為窮極物理又以為格去外物竊以為窮極物理然後能格去外物不能窮極物理則亦不能格去外物也然是二者皆未免於用力若能一切照破則物自無不格矣格若大人能格君心之非之格大人之格君非豈用力也哉其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自然照破其非心則不期格而自格矣誠能一切照破於物則真知自然至矣仁義禮智百行萬善與夫天地萬物之理舉無不知也東萊吕氏曰聖賢千言萬句㑹其有極歸其有極皆在乎致知致知是見得此理於視聼言動起居食息父子夫婦之間深察其所以然識其所以然便當敬以守之 又曰大學固是以致知為本然人之根性有利鈍未能致知要須有箇棲泊處敬之一字即是建安真氏曰堯典諸書皆自身而推之天下至於先之以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而後次之以修其身則是大學始發前聖未言之藴示學者以從入之端厥功大矣 又曰物謂事物也自吾一身以至於萬事萬物皆各各有箇道理須要逐件窮究且如此一身是從何來須是知天地賦我以此形與我以此性形既與禽獸不同性亦與禽獸絶異何謂性仁義禮智信是也惟其有此五者所以方名為人便當力行此五者以不負天之所與而所謂仁者是如何義者是如何禮智信又是如何一一須要理㑹得分曉此乃窮一心之理其次則我為人子事親當如何為人弟事兄當如何為人幼事長當如何逐件理㑹如事親須知冬便須温夏便須清出便用告反便用面如曲禮内則等書所載事親説話都要曉得以至事兄事長等事一一如此窮究此則窮一身之理也心之與身乃是最切要處其他世間事物皆用以次考究令其一一分明皆所謂格物也格訓至言於事物之理窮究到極至處也窮理既到至處則吾心之知識日復一日既乆且熟則於天下之理無不通曉故曰物格而後知至也此一叚聖人教人最要處盖天下之理能知得一分方能行得一分知得十分方能行得十分所以用逐事窮竟也今學者窮理之要全在讀書如讀此一書須窮此一書道理一字一句都用考究如未曉了即須咨問師友求其指歸然後又讀一書自頭至尾窮究過理㑹既多自然通悟若泛泛讀過何縁知得義理透徹胷中見識亦無由進雖窮理不止於讀書而其大要却以讀書為本不可不知也廬陵胡氏曰格有三義書曰格汝舜緇衣曰民有格心來也書曰惟先格王至也語曰有恥且格正也此云物格亦謂正也致知明道也明道者必明於物理使一出於正是格物也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堯不敦睦九族而能恊和萬邦無是理也新定邵氏曰他書言平天下本於治國治國本於齊家齊家本於脩身者有矣言修身本於正心者亦有矣若夫推正心之本於誠意誠意之本於致知致知之在於格物則他書未之言也六籍之中唯此章而已且夫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者明明徳之事也齊家治國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記大學者宜曰古之欲平天下者先治其國否則曰古之欲新民於天下者先治其國而顧曰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何也言吾之自明其明徳者即他日新民之本而所以新天下之民者非外立一道以新之即明此徳以逹之天下耳 致極也猶喪致乎哀之致格至也猶格於上下之格格至於此則知極其致矣然則所謂物者何也指斯道而言也伊川先生所謂今人看易皆不識得易是何物正此意也是物也堯舜禹相授名之曰中湯亦曰中武王名之曰極夫子名之曰仁又名之曰中庸其在易名之曰大極此章名之曰明徳又名之曰至善一而已矣其為物也清明廣大無際無方天得此而清也地得此而寧也人得此而秀也舉萬彚之殊無非得此而生也君子患不能格此大物耳能格此物則天地萬物本吾同體意而不誠欲欺誰乎心而不正是賊誰乎心苟正矣身不患其不修身苟修矣家不患其不齊自家形國自國而推之天下舉而措之盖不可勝用也大學繼此復曰自天子至於庻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壹是猶言同此也大學之道上下共之明此以南面堯之為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為臣也在上則美其政在下則美其俗道一而已孰不以修身為本哉盖修身者本也化人者末也正已而物自正未有不能正身而能正人者也親者所厚也䟽者所薄也能厚其所愛然後能推以及其所不愛於所厚者薄將何所徃而不薄哉故曰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此章不曰欲致其知者先格夫物而變文曰致知在格物在之一辭所指盖可見矣繼此即曰物格而后知至是格此而后知極其至也如必待物物格之然後知至則天下事物何可窮盡皓首窮年未能遍格夫茍未能遍格是意終無由誠心終無由正也其為學也不亦艱乎此子貢以多學而識求夫子夫子所以深明其不然也然則欲格此大物者將若之何而格之洪範有云思曰睿睿作聖孟子有云心之官則思思則得之不思則不得也 霅川倪氏曰伊川謂新當作親朱氏改新為親鄭康成於雜記内子以鞠衣襃衣素沙下註云當在夫人狄素沙下爛脱在此其注皆有枕席下云皆沐浴之後宜承濡濯弃於坎下亂脱在此朱氏輕改其字鄭氏輕改其次孔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 錢塘吳氏曰格之為義不一唯孟子言大人格君心之非以正為訓於義近之盖致知在正物物正而后知至所以孟子論大人之格君終之以一正君而國定是以正訓格也然此不言正物而言格物者盖欲學者於物交物之際而用其力焉故謂之格物物格則正不格則不正所以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則引之而已引之則大者不立小者奪之此心無自而明安能致其知乎是知物交物而不為所引者是所謂格物者也且以目之於色耳之於聲言之目物也色亦物也以目視色物交物也目不為色所引則物格矣物格則所視者明不唯目正而色亦正矣耳物也聲亦物也以耳聼聲物交物也耳不為聲所引則物格矣物格則所聼者聰不惟耳正而聲亦正此所以不言正物而言格物也詩曰有物有則此所謂物在我者也樂記曰感於物而動是所謂物在外者也在外者不能不交於我其交於我也欲斯形焉若以在外之物皆為私欲一切絶去不惟百物皆廢吾之一身亦無所施其用矣又何格之有是知所謂格物之物指兩物相交而言惟其引之則惑所以貴乎格也樂記又曰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於此而不知格則好惡無節於内知誘乎外天理滅矣是焉得為知乎此致知所以在格物也易之艮止也彖明止義有曰上下敵應不相與也知上下敵應不相與之為止則知物交物而不為所引其為格物也明矣盖不為物引則止即格物之義也所以大學推明止義為尤詳書言安汝止欽厥止無非格物之功用【如愚】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徳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 鄭氏曰謙讀為慊慊之言厭也厭讀為黶黶閉藏貌也嚴乎言可畏敬也胖猶大也富潤屋徳潤身心廣體胖三者言有實於内顯見於外 河南程氏曰人須知自謙之道自謙者無不足也若有不足則張子所謂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也【伊川】 又曰孔子言仁只説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看其氣象便須心廣體胖動容周旋中禮惟慎獨便是守之法 又曰要持循他這天理則在徳須有不言而信者更難為形狀養之則須直不愧屋漏與慎獨這是箇持循氣象也 又曰灑掃應對便是形而上者理無大小故也故君子只在慎獨【明道】藍田吕氏曰誠者天之道也性之徳也非人知之所能謀非人力之所能造也見好色則愛之聞惡臭則惡之發於心之自然不思不勉者也如知水之寒知火之熱知蘗之苦知飴之甘疾痛疴癢心為之感者莫非誠也故孟子謂孺子將入井則莫不有怵惕惻隐之心非有内交要譽之偽也見其親死委之於壑狐狸食之蠅蚋姑嘬之其顙有泚非為人泚中心逹於面目者也由此觀之仁義本出於人之誠心如好色惡臭之比則君子之慎其獨者見仁義之本皆吾性分之所當然不為人之知不知也不識不知順帝之則無所徃而不為善一毫自欺則邈為一物與天地不相似矣理義人心之所同然雖小人豈無是心哉惟其為形體所梏區區自處於一物之中與萬物以争勝負故喪其良心不與天地相似所以以人為可欺而閒居為不善也人猶可欺也心不可欺也故見君子則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揜其不善而著其善則其良心猶存知不善之為不善故不欲人知之也胷中之正不正必見於眸子瞭眊之間辭之多寡枝游亦見乎吉躁叛誣之實至於容貌舉止無所不見故人之視已如見肺肝誠於中必形於外雖人亦不能欺也既不足以自欺又不足以欺人使其良心有愧而不慊浩然之氣從而為之餒則為欺者果何益乎夫為善而不出於誠猶不足以入徳況為不善乎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徳潤身心廣體胖言誠於中形於外充實而有光輝非誠不至也故君子必誠其意 涑水司馬氏曰慊者足於心君子見不善必去之然後慊見善必得之然後慊 新安朱氏曰此傳之六章釋誠意毋者禁止之辭也自欺者知有不善之雜而不能去又掩覆以自安也欲自修者先察乎此而禁之則心之所發皆一於善而無不實矣如惡惡臭惡之深也如好好色好之切也慊快也足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也則與誠其意者相去逺矣然其誠偽之判特在於自欺自慊毫釐之間耳且其念慮之㣲雖或人所不知然既有其實則終不可揜此君子所以重以為戒而必慎其獨欲其必自慊而無自欺也閒居獨處也厭然消沮閉藏之貌小人為惡於隐㣲之中而詐善於顯明之地其自欺亦甚矣言毋自欺者欲去其惡當如惡惡臭欲實其善當如好好色是皆必盡力以求快足乎已而非以為人所謂自慊也然慊與不慊其㡬甚㣲是乃人所不知已所獨知之地而誠偽之所由分也是以君子必於此而致其戒謹省察之功焉引曾子所言以明上文深戒自欺之意言雖幽獨之中而其善惡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胖安舒也言富則能潤屋矣徳則能潤身矣故心無愧怍則廣大寛平而體常舒泰徳之潤身者然也盖善之實於中而形於外者如此又以明不自欺而常自慊之騐也又曰誠意是萌芽上理㑹正心修身各自就地位 上理㑹 或問六章之指曰傳文章句其説備矣然探其本而言之則其發之實與不實特繫乎心之明與不明而欲其盡明則必格物之功有以開之於其始欲其常明則必慎獨之助有以養之於其終也盖人之本心至虚至靈衆理畢具其體未嘗不明也使人於應物之際好惡取舍皆由此心以發而無所雜則好善也必誠好之而自其中以及外無一毫之不好其惡惡也必誠惡之而自其中以及外無一毫之不惡是以其好之也如好好色求以自快於己之目而已非為人而好之也其惡之也如惡惡臭求以自足於己之鼻而已非為人而惡之也但以氣稟物欲之私有以蔽之而於理之當然有所不盡故其好惡取舍不盡出於本心而或雜於私欲雖或知其不可而不敢肆然亦有所畏慕於外而强為之耳非出於誠心而有為己之實也是以名為好善而常有不好者隐以拒之於内故其好之不能如好好色之真名為惡惡而常有不惡者以引之於中故其惡之不能如惡惡臭之切中外乖殊首尾衡決不曰自欺而何哉然既曰有所蔽而不明矣則非即物窮理不足以致其知而復乎其明之初吾己論之於前章矣果能從事於其間而有得焉則本心之體自無所蔽而其應物無徃而非至善之發也亦何待於自欺哉然聖人之教本末兼舉無所偏廢雖曰本體既明而善端自著然亦未嘗不使人慎之於隐㣲之間也盖隐㣲之間已所獨見本心之體其在於此者特與物辨而最為昭著以故尤為操存之要然以其耳目之所不接而常情之所易忽也故凡所謂私意人欲者亦未嘗不潛萌而竊伏於其中苟於此焉不有以謹之則失是心之體雖曰己明亦安能保其不昧善端之發雖曰己著亦安能保其無雜所以為此傳者於慎獨之一言必丁寧反復而重言之欲其謹之又謹無所間斷則本心之明得以常明善端之著得以無雜也其示諸人之意亦深切矣或曰知雖已至而不可不慎其獨則聞命矣抑知未至而欲慎其獨亦何不可且若必以致知為先則固有自謂知至而不能慎獨者此又何耶曰方此心之未盡也凡其明之所未及既不免夫真妄交拏是非紛糾之患矣及其應於事則善端之發又未足以勝夫惡習之强是以於夫隐㣲之際雖欲謹之而不能又況私意為主義理為客其偷心竊發常必隂為衆惡之地而左右之惟恐夫理之勝而失其所好是以於夫隐㣲之際設使力能謹之而亦將有所不欲矣故必其心之已明而無毫髪之蔽然後由中而發無非義理而視彼私意人欲之為吾害者不啻深仇巨怨之不可一日而同處於是乃能慎其獨而誠樂為之不待强心努力而自不容已也然則彼有自謂知之已至而不能謹獨者實未至而强自名耳知果至矣則何不能慎獨之有哉雖然知至以上學問之事也意誠以下自修之事也此章上承學問之終而下啓自修之首與夫物格而知至者其事若不相謀而實相為用正一篇之樞紐而大學之牢闗也誠度此闗則入徳之塗坦然平直自可安行必逹而無復有齟齬矣學者可不深考而實用其力也或曰然則慊之為義或以為少又以為恨與此不同何也曰慊之為字有作嗛者而字書以為口銜物也然則慊亦但為心有所銜之義而其為快為足為恨為小則以所銜之異而别之耳孟子所謂慊於心樂毅所謂慊於志則以銜其快與足之意而言者也孟子所謂吾何慊漢書所謂㗚栗姬則以銜其恨與少之意而言者也讀者各隨所指而觀之則既並行而不悖矣字書又以其訓快與足者讀與惬同則義愈明而音又異尤不患於無别也 嚴陵方氏曰惡惡如惡惡臭好善如好好色則其所好惡必誠矣此由毋自欺故也厭然者有厭故從新之意小人閒居所為皆不善也果然厭故從新則善矣然而小人之所厭見君子而後厭然非其誠心也姑以揜其不善而著其善而已十目所視言所視者多也十手所指言所指者多也 山隂陸氏曰厭讀如字著未嘗厭也書曰凶人為不善亦惟日不足富潤屋徳潤身雖皆有所潤然屋與身孰親哉 石林葉氏曰在獨而能慎則其在見不必慎之也小人在獨不能慎見君子然後揜其不善亦將何益乎傳曰莫見乎隐莫顯乎㣲誠於中則隐而㣲形於外則顯而見此君子之謹其獨與小人之揜其不善雖所主不同而形於外一也人之富足則能潤屋而已徳之修則非特潤身而已充實在内則其心也廣輝光在外則其體也胖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也睟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新定錢氏曰獨非必暗室屋漏之謂雖大庭廣衆而一念之動我自知耳於此致謹正是做不自欺功夫常人只謂心之隐㣲人不知不見便走作了若於 此時凛乎其嚴便如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如何敢欺一箇毋字三箇必字立詞甚嚴學者所宜深體 廬陵胡氏曰誠無妄也自欺則妄矣人之惡臭好色根於心非偽為也是誠也凡耳目口鼻之所欲其心之所樂豈有異哉謂其好惡與人異者妄也蹈水火者之求免於人也彼介於其側者不唯其父兄子弟之慈愛然後徃而全之也雖有所憎怨苟不至乎欲其死者則將極奔盡氣濡手足焦毛髪救之而不辭也若是者何哉其勢誠急而其情誠可悲也吾之救之也非有求而然也中心惻怛而其情誠不忍也若彼有可救之道而吾終莫之救也尚可以為仁人乎哉猶此觀之誠其意如好色惡臭非由外鑠我也自慊自敬也誠生乎謙敬易一謙而四益盖謙敬之大也如此小人見君子揜其不善而著其善盖其良心猶存知不善之為可羞也是謂人可欺也心可欺乎人視已見肺肝則心已露矣其嚴乎嚴猶畏憚也言衆所指視不足畏憚唯獨居為不善甚可畏也東萊吕氏曰揜不善而著其善此小人之良心猶存也由不能充之故其自暴如是如其知萬物一理中外一致作於此者見於彼至隐至㣲之間而有所謂昭昭不可欺者則亦知所以反身矣知所以反身者知格物之道也【居仁】 龍泉葉氏曰意者始發而未形去心之全體尚未逺矣然而有愛惡之别有公私之異端緒之差源流之分皆見於此堯舜之為堯舜桀紂之為桀紂天下之人終日安焉而不悟皆兆於此故誠其意者所以實是理於將發之初也彼其本無不善而異日之成有君子小人之分焉盖始發之際所以自欺而掩抑之者衆矣如惡惡臭如好好色中心誠然其堅實而不破純一而無所疑者君子與小人同也唯其善惡邪正之念泛然徃來於其間二而不一雜而不純然後外物乗之奪其至㣲者而為之主此不可以不察也自慊者所謂毋自欺也見君子而厭然誰謂之無其意哉私意亂於其先用事既乆戕賊已成雖有善意之發不足以救其禍而徒足以形其惡人之所以兢兢然畏屋漏如畏宫庭出門閾如嚴賔師髙其閈閎設其干櫓學者不可以毫釐犯者懼私意之賊而一日之厭然者著於外也此君子之所獨致人安得而共之故人莫不有此獨也溺於所同流蕩委靡而其所謂獨者敗矣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人倫之内常見此理而人不自覺唯君子畏之為甚嚴也丘山積於㣲塵江海聚於涓流此知者之所深察富潤屋徳潤身由毫末之㣲積而至於不可掩之效潤字當細玩建安真氏曰自慊是為己言己之所以為善者乃是我合當如此若不為善則此心自不快足自不能安非是為他人而為善也自欺是為人本無實意為善但外面畧假借以欺人欲人稱好而已殊不知人心之靈昭如日月何可欺也只是自欺而已 新定邵氏曰為善之意發於真實之謂誠假於浮虛之謂偽誠則篤實輝光人雖潛窺宻察而在我者終不可沒也偽則心勞日拙已雖巧覆曲䕶而在人者終不可欺也世之人固有於惡未必真知所惡而陽為惡之之狀者矣於善未必真知所好而矯為好之之形者矣非所謂誠也必也惡惡如惡惡臭而後其惡始真好善如好好色而後其好始實好善惡惡真實如此則其舍卑汙而趣髙明也無異雜溷濁而遊清都也棄人欲而從天理也無異逺臭腐而襲芝蘭也豈不欣乎快所欲而足所願哉此之謂自嗛也獨非特孤居獨處之謂也雖與人同堂合席而意藏於中人所不知己所獨知者皆君子致謹之時也能謹其獨則能誠其意矣堯舜禹之相傳拳拳乎人心道心之分惟精惟一之戒者所以謹此獨也詩人之詠文王一則曰不聞亦式不諫亦入二則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者所以謹此獨也竊怪夫世之小人閒居之時恣為不善無所不至及見君子乃始厭然閉藏揜其不善而著其善其意盖謂衆人為不足恤而君子可以矯飾欺也不知念慮僅萌於方寸之㣲識者已得之眉睫之間故目動言肆肝鬲洞見足髙氣揚心膂畢露在已雖自謂城府之深而在人已不啻肺肝之視如是則人心至靈不可欺也己之為偽祇足以自欺而已竟何益哉此足以見實有諸中者無閒於善惡必形諸外也此君子所以必謹其獨也毎愛東萊吕成公論春秋之公侯卿大夫未嘗致力於暗室屋漏之學及㑹盟聘享之際雖欲勉强修飾終有時而不能揜㰱血而忘者不自知其忘也受玉而惰者不自知其惰也嗚呼此十目十手之地所以為可畏也歟 霅川倪氏曰自謙注及諸家皆作慊竊謂不必改經文只作謙可也謙之彖曰人道惡盈而好謙此好惡之正也人能知謙之好惡則公矣又謙者有其實而若虛者也不謙之人以虚為實務矜夸以欺人不惟欺人又以自欺 又曰誠一也而有善惡之異誠於為善誠也誠於為惡亦誠也誠於中必形於外君子與小人皆然君子知其如此故謹其獨而誠於為善世有攻人之偽者其人姦惡又甚於所攻而其説曰吾所為表裏如一不欺也誠實也此乃敢於為惡者爾彼則偽於為善爾乃誠於為惡是小人之無忌憚者故誠則若一而有善惡不同不可不辨重言必慎其獨申其義而諄誨之也 延平周氏曰必曰心廣體胖者盖有以根於一心然後有以施於四體也 長樂陳氏曰人非不知誠之為善欺之為不善而其所為毎不免於欺者直以欺之可為也殊不知心不可欺人亦不可欺苟知心不可欺人亦不可欺而專於誠焉則何所不至哉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一 宋 衛湜 撰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詩云於戲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鄭氏曰此心廣體胖之詩也澳隈崖也猗猗喻美盛斐有文章貌也諠忘也道猶言也恂字或作峻讀如嚴峻之峻言其容貌嚴栗也民不能忘以其意誠而徳著也聖人既有親賢之徳其政又有樂利於民君子小人各有以思之 孔氏曰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此詩衛風淇澳之篇美衛武公之徳也如骨之切如角之磋如玉之琢如石之磨瑟然顔色矜莊僩然性行寛大赫然顔色盛美喧然威儀宣著恂慄謂顔色莊慄有斐君子者論道武公盛徳至善人之愛念不能忘也於戲前王不忘周頌烈文之篇也於戲猶言嗚呼以文王武王意誠於天下故詩人歎美之云此前世之王其徳不可忘也 藍田吕氏曰切磋者解割之謂也琢磨者修治之謂也有璞玉於此將以為圭則必先解而為圭之質將以為璧則必先解而為璧之質如學者之志欲止於小善則以小善為之質欲止於至善則以至善為之質琢磨者即其質以修治其文小善之質止可以修小善之文至善之質然後可以修至善之文故如圭之質不能琢磨而成璧璧之質不能琢磨而成圭故曰如切如磋道學也如琢如磨自修也恂慄者敬其學也威儀者見之文也斐文之著也學止於至善積而為盛徳至於文章著見則入於民心者深矣此誠之不可揜也故民不能忘也誠之至者非特入於民心其所以道民者澤流於後世矣賢其賢親其親君子化其善也樂其樂利其利小人蒙其惠也 山隂陸氏曰赫兮喧兮者威儀也者所謂威儀棣棣光美相逮如此經曰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車則有光矣徳言盛善言至亦言之法此以沒世不忘也進於武公矣武公老而如此雖死猶如此也 石林葉氏曰道學求諸人自修求諸己恂慄者誠於内威儀者文於外求諸人求諸己所以有至善也故曰發慮憲求善良誠於内文於外所以有盛徳也故曰動容周旋中禮盛徳之至善則民歸之不忘也故曰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有盛徳至善則民無間於君子小人皆在所不忘也然而君子懐徳故賢其所賢者義也親其所親者仁也小人懐惠故樂其所樂者亦義也利其所利者亦仁也 廬陵胡氏曰民不忘羙衛武之誠沒世不忘美文武之誠夫誠至於民懐不忘其誠至矣 莆陽林氏曰此詩序云美武公之徳言其表裏相稱也故能先誠其意自然脩身可觀菉竹生於水傍自然猗猗而盛斐然如君子氣象盖由切磋琢磨而成就其材如此終是令人不能忘也下文乃戴記解此詩盖訓詁之學其來也逺自漢以前有之矣道治也謂學問以治之由學問然後日漸月漬所謂自修也言其學問而治之如切如磋也日漸月漬非一朝一夕之故如琢如磨也後又引於戲前王不忘説不能忘之義謂君子所以不能忘前王者謂其賢者則知其賢其可親者則親之小人所以不能忘前王者謂民之所樂前王亦與之同其樂民之所利前王亦與之同其利君子小人不能一日忘之也 新安朱氏曰此與詩云邦畿千里至止於信皆傳之三章釋止於至善淇水名澳隈也切以刀鋸琢以椎鑿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以鑢錫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澤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復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復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緒而益致其精也瑟嚴宻之貌僩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學謂講習討論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慄戰懼也威可畏也儀可象也引詩而釋之以見能得至善之所由而又以賛其徳容之盛也於戲歎辭前王謂文武也君子謂後賢後王小人謂後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於至善能使天下後世無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没世而人思慕之愈乆而不忘也此兩節咏嘆淫泆其味深長當孰玩之 曰復引淇澳之詩何也曰上言止於至善之理備矣然其所以求之之方與其得之之驗則未之及故又引此詩以發明之也夫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講於學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修於身者已宻而益求其宻也此其所以擇善固執日就月將而得止於至善之由也恂慄者嚴敬之存乎中也威儀者輝光之著乎外也此其所以脺面盎背施於四體而為止於至善之驗也盛徳至善民不能忘盖人心之所同然聖人既先得之而其充盛宣著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極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於是而已矣曰切磋琢磨何以為學問自修之别也曰骨角脉理可尋而切磋之功易所謂始條理之事也玉石渾全堅確而琢磨之功難所謂終條理之事也 曰引烈文之詩而言前王之没世不忘何也曰賢其賢者聞而知之仰其徳業之盛也親其親者子孫保之思其覆育之恩也樂其樂者含哺鼔腹而安其樂利其利者耕田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徳至善之餘澤故雖没世而人猶思之愈乆而不能忘也 龍泉葉氏曰學者以宻察之功㣲細以驗之積漸以充之誠意所貫本末光明其或文或質或淺或深疾徐反復之際式有可觀之義盖君子察之於内衆人察之於外唯其中無可愧外無可憾所以詩人之形容若此之盛也學者强為善而已非以求之於人也及其為善之至純實著見而不可掩則斯民記之矣建安真氏曰如切如磋道學也主知而言如琢如磨自脩也主行而言此言致知力行之功當並進也知到十分精處而行處有一分未宻亦未得為至善須是知極其至行亦極其至方謂之至善 康誥曰克明徳太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徳皆自明也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鄭氏曰克能也顧念也諟猶正也帝典堯典亦尚書篇名峻大也皆自明明徳也盤銘刻戒於盤也極猶盡也 孔氏曰周公封康叔作康誥太甲伊尹戒太甲之辭盤銘湯沐浴之盤刻銘為戒必於沐浴之盤者戒之甚也苟日新苟誠也非唯沐浴自新誠使道徳日益新也非唯一日之新當使日日益新非唯日日益新又須恒常日新皆是丁寧之辭作新民者周公使康叔作新殷民也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此大雅文王之篇言周雖舊是諸侯之邦其受天之命謂為天子而更新也 河南程氏曰克明峻徳顧諟天之明命皆自明也者皆由於明也 藍田吕氏曰古者大人之學未嘗不先自明其徳然後及於天下故引湯誥太甲堯典之言以明文王湯康皆自明也新之為言革其故也理義者人心之所同然唯大人為先得之徳之不明也以民之未知乎此也徳之不行也以民之未得乎此也先知覺後知先覺覺後覺則易昏為明易惡為善變化氣質如螟蛉之肖蜾臝是豈不為新乎雖然自明明徳者亦日新也合内外之道故自新然後新民也湯之盤銘自新者也康誥文王之詩新民者也君子治己治人其究一也故曰無所不用其極 嚴陵方氏曰日新者日新其徳也易曰日新之謂盛徳苟日新者言日新之有始也日日新者言日新之有繼也又日新者言日新之有加也既有始又有繼又有加則日新其徳於是為至極之為言至也所與書言君子所其無逸之所同義盖有所則有用有用則有極既有所矣其可不用其極乎故其言如此然君子之日新非特在已下以治民上以承天亦莫不然故又引詩書之言以證之則無所不用其極又在乎此 山隂陸氏曰諟之在前顧之在後極至也未有不用其極而能新者也 石林葉氏曰新之至於又新者徳之在己也作新民徳之在人也其命新者徳之在天也盖君子之徳至於受天之命而後極其明徳也 廬陵胡氏曰日新自明也新民明民也自明明民物我一致兩造其極是謂無所不用其極極中也民不協於極者由不明也上之人能易昬為明變化氣質使之自新以趨於中道是為用其極也 東萊吕氏曰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者新之謂也於穆不已天之所以為天也純亦不已文王之所以為文也其不已者新之謂也新者天之道也日月之運行萬物之發生無窮已也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者知此道也其自新也以堯舜之道為必可行以堯舜之徳為必可至其新民也使是君為堯舜之君使是民為堯舜之民所謂無所不用其極也然非不息不已則不能至此 延平周氏曰易曰窮理盡性窮其在己之理然後能窮其在物之理盡其在己之性然後能盡其在物之性未有不自明其在己者而能明其在物者也此君子所以貴乎自明新之無已而至於極則聖人也此君子所以用其極 新安朱氏曰太甲殷書顧謂常目在之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與我而我之所以為徳者也常目在之則無時不明矣皆自明也結所引書皆言自明已徳之意此傳之首章釋明明徳也湯之盤銘以下此傳之二章釋新民也銘名其器以自戒之辭也苟誠也湯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銘其盤言誠能一日有以滌其舊染之汚而自新則當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畧有間斷也作新民鼓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言周國雖舊至文王能新其徳以及於民而始受天命也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自新新民皆欲止於至善也曰然則其曰克明徳者何也曰此言文王能明其徳也盖人莫不知徳之當明而欲明之然氣禀拘之於前物欲蔽之於後是以雖欲明而有不克也文王之心渾然天理亦無待於克之而自明矣然猶云爾者亦見其獨能明之而他人不能又以見夫未能明者之不可不致其克之之功也 曰顧諟天之明命何也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故人之明徳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體大用盖無時而不發見於日用之間人唯不察於此是以汨於人欲而不知所以自明常目在之而真若見其參於前倚於衡也則成性存存而道義出矣 曰克明峻徳何也曰言堯能明其大徳也 曰是三者固皆自明之事也然其言之亦有序乎曰康誥通言明徳而已太甲則明天之未始不為人而人之未始不為天也帝典則專言成徳之事而極其大焉其言之淺深亦畧有序矣或問盤之有銘何也曰盤者常用之器銘者自警之辭也古之聖賢兢兢業業固無時而不戒謹恐懼然猶恐其有所怠而忽忘之也是以於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銘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於忽忘之也然則沐浴之盤而其所期之辭如此何也曰人之有是徳猶其有是身也徳之本明猶其身之本潔也徳之明而利欲昬之猶身之潔而塵垢汚之也一旦存養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昬而日新焉則亦猶其䟽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塵垢之汚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繼則利欲之交將復有如前日之昬猶既潔矣而所以潔之之功不繼則塵垢之集將復有如前日之汚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養省察之功無少間斷則明徳常明而不復利欲之昬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無日而不沐浴使其䟽瀹澡雪之功無少間斷則身常潔清而不復為舊染之汚也昔成湯所以反之而至於聖者正唯有得於此故稱其徳者有曰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又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有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又曰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此皆足以見其日新之實至於所謂聖敬日躋云者則其言愈約而意愈切矣然本其所以得此又其學於伊尹而有發焉故伊尹自謂與湯咸有一徳而於復政太甲之初復以終始惟一時乃日新為丁寧之戒盖於是時太甲方且自怨自艾於桐處仁遷義而歸是亦所謂苟日新者故復推其嘗以告於湯者告之欲其日進乎此無所間斷而有以繼其烈祖之成徳也其意亦深切矣其後周之武王受師尚父丹書之戒而謂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退而於其几席觴豆刀劔户牖莫不銘焉盖聞湯之風而興起者今其遺語尚幸頗見於大戴之禮書願治之君志學之士亦不可以莫之考也曰此言新民其引此何也曰此自其本而言之盖以是為自明之至而新民之端也 曰康誥之言作新民何也曰武王之封康叔也以殷之餘民染紂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誥之書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鼔舞而作興之使之振奮踴躍以去其惡而遷於善舍其舊而進乎新也然此豈聲色號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曰孔氏小序以康誥為成王周公之書而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説也盖嘗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者皆為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於此可見然非此書大義所闗故不暇於致詳當别為讀書者言之耳 曰詩之言周雖舊邦其命惟新何也曰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來千有餘年至於文王聖徳日新而民亦丕變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雖舊而命則新也盖民之視傚在君而天之視聼在民君徳既新則民徳必新民徳既新則天命之新亦不旋日矣 曰所謂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者何也曰此結上文詩書之意也盖盤銘言自新也康誥言新民也文王詩言自新新民之極也故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極即至善之云也用其極者求其止於是而已矣 新定邵氏曰以事情揆之日日盥頮人之所同也日日沐浴恐未必然内則篇記人子之事父母亦不過五日則燂湯請浴三日具沐而已斯銘也其殆刻諸盥頮之盤歟 長樂陳氏曰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然則欲明明徳於天下必先自明也新民者必先自新也至於所止不同亦皆至善也 永嘉薛氏曰明徳峻徳也日新徳新也 龍泉葉氏曰人之於徳皆自明也豈有明之者哉火有不息之光泉有不竭之流人之欲自明也窮天下之欲不能蔽其逹而行之也合天下之力不能遏如水火焉益深益熱而不可禦也聖賢親身行之則知自明之為功矣徒口耳記問而己者若之何哉新與明皆學者功用之要也新則明明則新太甲曰終始惟一時乃日新人無日新之效苟惟一善以自恕記其舊而忘其新得於昔而遺於今頺惰委靡日就耗散而其本然者忘矣有新有故者物也物已故而不復新者也此湯之所以銘也國之已故者不復新周故國也而文王能新之此詩之所以頌也一性之誠無故無新持之不倦存之若一人之於身鮮有不以新舊為别者自欺其身者也不二不息有始有卒則日新之功見矣一叚説成徳就賢之功效一叚説明徳是自明一叚前輩所以移易在前謂是解新民然細看却只是自説日新意思 建安真氏曰身之有垢特形骸之礙耳然人猶知沐浴以去之惟恐塵垢存則其體汚穢至於心者神明之府甘心為利欲所溺以昬蔽之甚如積糞壤如聚蟯蚘不肯一用其力以去之是以形體為重以心性為輕也豈不繆哉唐人櫛銘曰人之有髪旦旦思理有身有心胡不如是深得成湯銘盤之意 錢塘吳氏曰徳既明矣終始惟一時乃日新於是又取詩書言新者明之日新則徳益輝光新其在己者也民新則風移俗易新其在人者也命新則祈天有永新其在天者也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極者至也至則止矣故又取詩人所言止者明之止者止於至善而已【如愚】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黃鳥止於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 孔氏曰誠意在知所止引殷頌鳥之篇言殷之邦畿千里惟人所居止引小雅緡蠻之篇言黃鳥止在岑蔚丘隅之處得其所止孔子見其詩而論之云觀於鳥之所止則人亦知其所止也又大雅文王之篇言文王之徳緝熙光明又能敬其所止以自居處也河南程氏曰釋氏多言定聖人便言止如物之好須道是好物之惡須道是惡物自好惡闗我這裏甚事若説道我只定更無所為然物之好惡亦自在裏故聖人只言止所謂止如人君止於仁如人臣止於敬之類也易曰艮其止止其所也言隨其所止而止之人多不能止盖人萬物皆備遇事各因其心之所重更互而出才見得這事重便有這事出若能物各付物便自分出 又曰人多思慮不能自寧只是做他心主不定要作得心主唯是止於事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父子止於孝慈之類如舜之誅四凶已作此惡從而誅之舜初何與焉人不止於事只是攬他事不能使物各付物物各付物則是役物為物所役則是役於物有物必有則須止於事 又曰於止知其所止謂當止其所也夫有物必有則父止於慈子止於孝君止於仁臣止於忠萬物庻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則安失其所則悖聖人所以能使天下順治非能為物作則也唯止之各於其所而已【伊川】 藍田吕氏曰民之所止止於邦畿而已鳥之所止止於丘隅而已是皆知其所止矣人之於學不知所止流遁失守無所適歸終亦必亡而已矣雖黃鳥之不若也故文王之學所以緝熙者在敬其所止而已所謂仁敬孝慈信者乃為人君為人臣為子爲父與國人交之至善者也其所居之地不同故所止之善不一其所以為至善則一也所謂止者猶行者之所欲至射者之所欲中雖未至也雖未中也必至必中而後已此之謂知所止 石林葉氏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居而止之也緡蠻黃鳥止於丘隅擇而止之也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安而止之也 廬陵胡氏曰止得其所則善君臣父子國人止於仁敬孝慈信是為止其所雖然不明乎善雖欲擇善而止之未必得其所也故先於明明徳 新安朱氏曰此與前引淇澳詩皆傳之三章釋止於至善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所當止之處也緡蠻黃鳥止於丘隅岑蔚之處子曰以下孔子説詩之辭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也穆穆深逺之意於歎美辭緝繼續也熙光明也敬止言其無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聖人之止無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學者於此究其精㣲之藴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所止而無疑矣曰引緡蠻之詩而系以孔子之言孔子何以有是言也曰此夫子説詩之辭也盖曰鳥於其欲止之時猶知其當止之處豈可人為萬物之靈而反不如鳥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乎其所以發明人當知止之義亦深切矣 曰引文王之詩而繼以君臣父子與國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聖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盖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是以萬物庻事莫不各有當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則所止之善不一故為人君則其所當止者在於仁為人臣則其所當止者在於敬為人子則其所當止者在於孝為人父則其所當止者在於慈與國人交則其所當止者在於信是皆天理人倫之極致發於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者亦不能加毫末於是焉但衆人類為氣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聖人之心表裏洞然無有一毫之蔽故連續光明自無不敬而所至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後得所止也故傳引此詩而歴陳所止之實使天下後世得以取法焉學者於此誠有以見其發於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緝熙之則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詩所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正此意也 曰五者之目詞約而義該矣子之説乃復有所謂究其精㣲之藴而推類以通之者何其言之衍而不切耶曰舉其徳之要而總名之則一言足矣論其所以為是一言者則其始終本末豈一言之所能盡哉得其名而不得其所以名則仁或流於姑息敬或墮於阿諛孝或陷父而慈或敗子且其為信亦未必不為尾生白公之為也又況傳之所陳姑以見物各有止之凡例其於大倫之目猶且闕其二焉苟不推類以通之則亦何以盡天下之理 永嘉薛氏曰止極也仁之至義之盡也知止而後能定能定則不它矣此謂知本古人之所以大過人者無所不用其極也能知所止無所徃而不建其極也黃鳥尚知安身之所人而不求所止可乎 龍泉葉氏曰學者之於道非有可止之法其所為力行而不息者將以成就其所止也故君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仁臣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敬子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孝父力行以成就其所止之慈人之行於世也苟知其所止雖行千里之逺而可以無厭其不知也則左足未舉而右足躓矣故動則入陷穽行則入網羅以至於死而不得其止也 東萊吕氏曰止則一不止則二人之行也未得其所居則其心茫然不雜則亂也及得其所居則心自定矣此止則一也君子之學擇其所止而已矣【居仁】建安真氏曰大學之道在止於至善為人君為人臣與國人交各有所當止止云者必至於是而不遷之謂也以君道言之有一毫未至於仁不可以言止知仁之當為或出焉或入焉亦不可以言止何謂仁克己復禮仁之體也愛人利物仁之用也為人君者内必有以去物欲之私使視聽言動無一不合乎禮外必有以廣民物之愛使鰥寡孤獨無一不遂其生此所謂仁也必有是體然後其用行焉故聖人論仁莫先於克己也人君為天下民物之主癢痾疾痛孰非同體故君道必主於仁而為仁必極其至所謂止於至善也自古帝王獨稱堯舜為至仁者以其兼體用之全無纎㣲之間故也若宋襄以不禽二毛為仁梁惠以移民移粟為仁是特區區之小善耳其可以言至乎其可遽止於是乎以此推之則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與國人交之信皆以極至為當止之地若夫以貌恭為敬以從令為孝以長惡為慈以小諒為信而曰止於是焉則非所敢知也 又曰文王於緝熙敬止此敬字舉全體而言無不敬之敬也為人臣止於敬專指敬君而言乃敬中之一事也文王之敬包得仁敬孝慈信 新定邵氏曰此章所以釋止於至善之義也至善之道乃夫人安止之地自其大體而言之人之一身其生也生乎此道之中其處也處乎此道之内未有能出於範圍之外者也自其事為而言之視聽言動皆當由禮喜怒哀樂皆當中節亦未嘗無所止也古昔聖賢洞明乎此故其告語所及經指此道為所止之地曰安汝止者安乎此也曰欽厥止者欽乎此也謂之廣居謂之安宅無非推明乎此也自夫人講學不明蔽於物欲始曠其安宅而弗居血氣馳騖殆如寄身於逆旅甚者惰於荆棘投於陷穽溺於深淵而不自知也豈不重可歎哉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 鄭氏曰情猶實也無實者多虚誕之辭聖人之聽訟與人同耳必使民無實者不敢盡其辭大畏其心志使誠其意不敢訟本謂誠其意也 孔氏曰無情者以下記者釋夫子之意也 河南程氏曰或問此謂知本止説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何也先生曰且舉此一事其它皆要知本聽訟則必使無訟是本也【伊川】 横渠張氏曰大畏民志大畏服其民志使民誠服猶神武而不殺也威徳素著則民自畏服無情者不敢盡其辭則知過必改不可幸免故無訟也此則三不欺聖人皆有之愛則不忍明則不能威則不敢清江劉氏曰聽訟能判曲直豈不為美然而聖人之意以無訟為先者貴息争於未形也 延平周氏曰聖人聽訟與人同使無實之人不得盡其辭則異 嚴陵方氏曰子路之折獄不及孔子之無訟召南之聽訟不及周南之無犯此所以為聖賢之辨歟夫訟者以其兩辭之情偽未辨也至若無情之人不得盡其辭豈復有訟乎非夫大畏民志固不能若是易於訟言有孚窒盖謂是矣 馬氏曰誠其意則使民心服不可得而欺矣大畏民志者心服之謂也 藍田吕氏曰孔子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故誠其意則使民服民不得而欺矣大畏民志者心服之謂也中心悦而誠服如七十子之服仲尼雖巧言如簧苟無其實為天下所不容此無情者所以不得盡其辭而可使無訟是謂誠意之效故曰知本 新安朱氏曰此傳之四章釋本末猶人不異於人也情實也引夫子之言而言聖人能使無實之人不敢盡其虚誕之辭盖我之明徳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訟不待聽而自無也觀於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後矣 曰然則聽訟無訟於明徳新民之義何所當也曰聖人徳盛仁熟所自明者皆極天下之至善故能大有以畏服其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盡其無實之辭是以雖其聽訟無以異於衆人而自無訟之可聽盖已徳既明而民徳自新則得其本之明效也或不能然而欲區區於分争辨訟之間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矣此傳者釋經之意也 新定邵氏曰民生有欲羣居則競民之不能無訟也乆矣鼠牙雀角疑似惑人訟之未易聽察也尚矣有能裁决明審使姦猾無所遁情善良得以吐氣是亦足以為政矣然人之情偽無窮己之精力有限與其分拏鬬䦧勞吾之聽決孰若和順雍睦相安於無事是故虞芮質成未足以見文王至其目觀禮遜之俗忸怩而不忍争然後見文王道化之懿耳夫所謂大畏民志者豈必峻厲威刑使之畏懼而不敢犯哉盖其羞愧之心潛動於中則稍犯不韙措躬無地中庸所謂不怒而民威於鈇是也昔夫子之仕於魯也將為司宼而沈猶氏之徒已為之息心而改行此其徳望素隆大畏民志厥有明騐儻得邦家則綏來動和使民無訟尚奚難哉 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 鄭氏曰懥怒貌也或作懫或作㚄 孔氏曰此覆説前脩身正心之事因忿怒恐懼而違於正心既不在視聽與食不覺知也 河南程氏曰或謂有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心不得其正是無此數者心乃正乎程先生曰非是要無只是不以此動其心學者未到不動處須是執持其志【伊川】 藍田吕氏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赤子之心良心也天之所以降民之所以受天地之中也寂然不動虚明純一與天地相似與神明為一傳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其謂此歟此心自正不待人正而後正而賢者能勿喪不為物欲之所遷動如衡之平不加以物如鑑之明不蔽以垢乃所謂正也唯先立乎大者則小者不能奪如使忿懥恐懼好惡憂患一奪其良心則視聽食息從而失守欲區區修身以正其外難矣 石林葉氏曰有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則心有所係矣故不得其正有係而不得正則其視也必不見聽也必不聞食也必不知其味以心不在焉故也孟子曰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盖能正心則能存而不失故忿懥恐懼好樂憂患皆無所係此所以養性事天而脩身之道也 廬陵胡氏曰古之君子無所不用其正坐毋箕坐必正也立毋跛立必正也游毋倨行必正也視毋淫視必正也聽毋傾聽必正也言不惰言必正也動不遞動必正也至於祭則正已居則正位坐則正席射則正鵠投壺則正爵無所不用其正此無他凡以正其心也心正則先立乎大者而小者不能奪忿懥恐懼好樂憂患皆其小者爾心一為小者所奪則坐立視聽言動飲食顛倒失措而天地四方易位矣故養心不可不正然古之聖人以蒙養正盖未發之謂蒙謂喜怒哀樂未發時也能於此時養之以正則發而皆中節矣若發而後禁則扞格而難勝故正心必曰先謂正於未發之前 永嘉薛氏曰中庸之學以率性為道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有所忿懥恐懼則非所謂中而本性昬矣心者神明之舍居中虚以治五官者也心為事奪五官皆失其正非所以安神明也一正心而本性正矣范陽張氏曰心之正體無忿懥恐懼好樂憂患也其所以為忿懥恐懼好樂憂患者皆血氣也此所以言身有所忿懥至憂患而不曰心也是心者出乎忿懥恐懼好樂憂患之外者也惟忘忿懥以至憂患則心之本體見矣故正心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則以心之正體無見無聞無味處是也一流於見聞滋味之間則心之正體偏矣故正其心者消盡血氣忘忿懥以至憂患乃可耳心體既見寂然不動可也感而遂通亦可也此心正者之事正心者豈可遽言此哉學者不可不察 東萊吕氏曰四者皆非心之正也然則如之何而謂之心正非知至意誠不足以識之今夫視聽言動求合乎禮以正其心則可謂之正心乎曰此求正其心而非心正也心正者非言語擬議所能形容也故唯知至意誠者能黙識之【居仁】 新安朱氏曰此傳之七章釋正心修身自此以下並以舊文為正忿懥怒也湛然虚明隨感而應者心之正也不能操而存之而苟以應物則必反為所動而累乎其中是以不得其正耳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矣 或問喜怒憂懼人心之所不能無也而曰心一有是則不得其正何哉曰人之一心湛然虚明以為一身之主者固其本體而喜怒憂懼隨感而應者亦其用之所不能己者也人能即其日用之間動静之際戒慎恐懼有以存之則夫物之未感而其本體寂然不動如鑑之空如衡之平此固心之正及其既感而其為用流行不滯凡其妍媸輕重之變皆因彼之自然而隨以應之則其喜怒憂懼之用雖各不同而吾之本心鑑空衡平之體固自若也亦何害於正哉唯其不知謹戒以操而存之使其未感則昬昧而無所知已感則昬亂而無所主是以四者之應得以動乎其中而不能自定是以當其忿懥則有是忿懥而不能平也當其恐懼則有是恐懼而不能安也以至於好樂憂患莫不皆然則方寸之地日用之間紛紛擾擾而心之體用無不失其正矣心之體用既失其正則其身在此其心在彼泮散支離不能復相管攝其不為仰面貪看鳥囬頭錯應人者㡬希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何足怪哉孟子所謂平旦之氣從其大體意正如此然經復有欲正其心先誠其意者盖意有未誠則念慮之間無非邪偽固無實可用力之處而不誠無物亦無肻實用其力之人故必意之已誠然後能正其心而不肻不正其心矣大抵意誠以後規模漸濶而功夫愈宻由中以及外而功夫亦不難矣 又曰大學正心章已説盡了至脩身章又從頭説起至齊家治國章又依前説教他節節去照顧 又曰正心是就心上説脩身是就應事接物上説 龍泉葉氏曰忿懥恐懼好樂憂患皆物也非心也是物交於其心不出於此必入於彼物為之制則心之所存者寡矣無私主者心也物物而不物於物者心也舉喜怒哀樂無以見之而非無者心也正心之至至於不以一物累其心則視而必見聽而必聞食而必知其味推之於身皆一心之用也意言其所發心言其所存 建安真氏曰喜怒憂懼乃心之用非惟不能無亦不可無但平居無事之時不要先有此四者在胷中如平居先有四者即是私意人若有些私意塞在胷中便是不得其正須是涵養此心未應物時湛然虚静如鑒之明如衡之平到得應物之時方不差錯當喜而喜當怒而怒當憂而憂當懼而懼恰好則止更無過當如此方是本心之正 又曰文公鑒空衡平之體鑒空衡平之用此二句切須玩味盖未曽應物之時此心只要清明虚静不可先有一物如鑒未照物只有一箇空衡未稱物已有一箇平此乃心之本體即喜怒哀樂未曾發動渾然一理不偏不倚故謂之中也此所謂鑒空衡平之體及至事物之來隨感而應因其可喜而喜因其可怒而怒因其當憂而憂因其當懼而懼在我本未嘗先有此心但隨所感而應之耳此即中節而謂之和所謂鑒空衡平之用或問大學不要先有恐懼中庸却要恐懼何也曰聖賢之言有似同而實異也中庸只是事物未形之時常常持敬令心不昬昧而已大學之恐懼却是俗語恐怖之類自與中庸有異 四明李氏曰始焉心足以制其身今也身反以戕其心故經不曰心有所忿懥而特曰身有所忿懥挈其身而言之所以明數者之累乃生於身而非生於心也然身之與心常相闗而不相違安有身為物累而心為我有者乎吾見忿怒之横生嗜好之紛起而恐懼憂患且交戰於方寸則心之存焉者寡矣故經列四者於前而繼之曰心不在焉【元白】 錢塘吳氏曰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四者惟忿懥在人不可有易言懲忿書戒忿嫉是矣其餘三者如恐懼修省好賢樂友生於憂患皆學者所不能無今乃與忿懥俱以不得其正言之何歟盖所以不得其正者以其身有之也身有之者血氣所使也是私欲也故其所忿懥則是好勇鬬狠忿忘其身者也與一怒安其民者異也其所恐懼則是怯懦無勇見義不為者也與恐懼所不睹臨事而懼者異矣其所好樂則是好色好利樂驕樂逸遊者也其與好禮樂善者異矣其所憂患則是憂貧患得失者也其與憂民憂國患不知患不能者異矣此其所以不得其正也乃若喜怒哀樂發而中節何有於我哉而心之正則自若也是知不得其正者以身有之而心不在焉故也故曰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如愚】新定邵氏曰昔之聖賢固有一怒安民者矣非無忿懥也然當怒而怒所可怒者在物而不在我故怒而不遷所過者化固有恐懼修省者矣非無恐懼也然當懼而懼所可懼者在時而不在我故震雷雖驚不喪匕鬯唯仁者能好人以其無所作好也好樂如是夫奚傷天下憂吾不得不憂在我本無所憂也憂患如是夫奚損此如水中之萬象鑑中之妍媸物至則見物去則寂水之與鑑無所増減亦無所愛憎也未應物之前忿懥恐懼好樂憂患一毫不立固所以為此心之正當接物之時忿懥恐懼好樂憂患隨感而應亦孰非此心之正詩人形容文王宅心之妙必曰無然畔援無然歆羡而孔門髙弟形容夫子心術之精㣲者亦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正以方寸之地一毫意念未始或萌如此也則夫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四者苟有一焉豈不甚為此心之累哉盖心者身之主宰而四肢百骸之所由以聽命也心不在焉則目雖視而不見逐鹿者不見泰山是也耳雖聽而不聞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卧是也口雖食而不知其味中懐憂惕不覺匕筯之失是也夫耳目與口之用若無預於此心而此心一或不在則隨之而俱廢由是而觀欲修其身者烏可不先正其心哉欲正其心者烏可使忿懥恐懼好樂憂患之念為此心之累哉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一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二 宋 衛湜 撰 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 鄭氏曰之適也辟猶喻也言適彼而以心度之曰吾何以親愛此人非以其有徳美與吾何以敖惰此人非以其志行薄與反以喻己則身修與否可自知也鮮罕也人莫知其子之惡猶愛而不察碩大也孔氏曰此覆明前經齊家修身之事農家種田常欲其盛苖雖碩大猶嫌其惡若能以己子而方人子以己苖而匹他苖則好惡可知矣 横渠張氏曰學者能自察其不善進莫量焉若有未明則觀於他大學所謂之而辟焉是也見人之善則師之其不善則改而不為乃内外相養之道也藍田吕氏曰所謂親愛徳厚者也所謂賤惡徳薄者也畏敬賢於己者也哀矜無所知能者也敖惰不率教者也見賢思齊則之其所親愛畏敬而辟焉見不賢而内自省則之其所賤惡哀矜敖惰而辟焉衆人之情察於人而蔽於己如以人之賢不肖反求諸己則已可得而察也好而不知其惡惡而不知其美情亂之也子溺於私愛故不能察其有惡苖求其實利故唯恐其不碩皆非好惡之正也家人之象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之其所愛敬而修其言行則人亦將愛敬之之其所賤惡而去其不善則人不可得而賤惡之如此則人將矜式之況其家乎故曰其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也 山隂陸氏曰不言此謂齊其家在修其身以其所齊漸廣故其詞嚴下云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亦以此延平周氏曰傳曰能近取辟可謂仁之方也已果能近之其身之所親愛者以譬於人之所親愛近之其身之所賤惡者以譬於人之所賤惡與夫之其所畏敬哀矜敖惰者皆然則其所行者莫非公恕之道故好之者知其有惡之為可惡惡之者知其有美之為可好然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常鮮盖不能參之以彼己而盡其公恕之道而已矣故蔽於愛子之善所以莫知其惡蔽於欲苖之長所以莫知其碩是齊其家者貴乎能參以彼己而蔽乎吾身之愛與惡也 石林葉氏曰所藏乎身不恕未有能喻諸人者也故齊家在乎用恕孔子言仁之方則所謂恕也盖好己之好而不知人之所惡惡己之惡而不知人之所好此其失在於不恕不能近譬者也孟子曰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好惡同於人則己之所親愛必思以反人之所親愛己之所敖惰必思以反人之所敖惰是之謂恕也雖然子者人所愛蔽於子而不知其惡苖者人所殖蔽於苖而不知其大此天下常多也以其恕已而譬諸人則無蔽雖齊家之道亦若此而已矣 廬陵胡氏曰譬猶省察也人適其所親愛所賤惡而省察焉則知親愛者善而賤惡者之不善也適所畏敬所哀矜所敖惰而省察焉則知所畏敬者善而所哀矜敖惰者之不善也見善如不及見不善如探湯而吾身之善不善與他人之善不善昭然可睹矣易曰觀我生觀民也觀民以察己之道此亦觀人以省己也雖然於所親愛畏敬雖好也而不知其惡於所賤惡哀矜敖惰雖惡也而不知其善者情汨之也是以狃於私愛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也范陽張氏曰修身之道自省而已矣善者吾師也不善者亦吾師也豈非修身之道哉夫人之所親愛者仁人也所賤惡者不仁者也所畏敬者有徳者也所哀矜者無辜者也所敖惰者愚不肖者也方其親愛仁者畏敬有徳者哀矜無辜者也則反而自省曰吾有仁乎有徳乎其所以罹憂患者果無辜乎果有仁矣有徳矣無辜矣則吾為人所親愛所畏敬所哀矜無疑也方其賤惡不仁者敖惰愚不肖者則又反而自省曰吾不仁如若人乎愚不肖如若人乎果不仁似之愚不肖似之則吾為人所賤惡所敖惰亦無疑也譬也者省也如此則凡目之所見心之所思若親愛者賤惡者畏敬者哀矜者敖惰者皆足以為吾儆戒豈非善不善皆吾師乎是吾日用中凡所好惡皆取之為自省之資念兹在兹釋兹在兹身之不修無是理也夫人之常情明於責人而闇於責己儻吾見善而好之則反而自照曰彼能是吾乃不能焉是吾之惡徳也吾當日夜去其惡而從其善此好而知己之惡者也見惡而惡之則又反而自照曰彼為是而我乃不為焉是吾之美徳也吾當日夜保守此善而勿失焉此惡而知己之美者也有行此道者天下鮮矣喻好而不知其惡者多此所以好他人之子賢而不自知其子之惡也唯惡而不知其美者多此所以惡他人之苖槁而不自知其苖之碩也明於責人故好他人之子賢惡他人之苖槁闇於責已故私蔽愛之至不知其子之惡貪心乗之至不知其苖之碩如此則豈特一身不自知其善惡一家善惡亦且不知而顛倒失序矣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此理之自然也 永嘉薛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君子之道無他善推其所為而已譬所親愛譬所畏敬譬所哀矜譬所敖惰取譬反覆視我心之輕重則失其正者見矣好而不知其惡惡而不知其善皆有所偏也心有所偏則吾之是非錯繆失倫輕重無準失其所以成已近而無以齊家猶愛而不知其子貪而不知其苖也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則㑹歸有極矣是故修身以正心為本心正而天下平矣 新安朱氏曰此傳之八章釋脩身齊家辟猶偏也五者在人本有當然之則今接其事而不審其則則蹈於心所向之偏而身不修矣諺俗語也溺愛者不明貪得者無厭是則偏之為害而家之所以不齊也或問辟舊讀為譬而今為僻何也曰舊音舊説以上章例之而不合也以下文逆之而不通也是以閒者竊以類例文意求之而得其説如此盖曰人之於此五者情有所偏則失其好惡之公而身不修故不能齊其家耳然是五者乃身之接物所不能無而亦固有當然之理矣苟於是焉徒與之接而不能隨事省察以審其所當然之理則未有不因其所重而陷於所偏者也故偏於愛則溺焉而不知其惡矣偏於惡則阻焉而不知其善矣是其身之不修而目前之是非黑白且不能辨而況於閨門之内恩常掩義亦何以勝其情愛暱比之私而能有以齊之哉然原其所以不能察夫當然之理則又本於心不正而上章既言之矣 龍泉葉氏曰所同所與者必親愛之所異所非者必賤惡之賢能者必敬畏之陷溺者必哀矜之是心之出因物而遷然未嘗反之以自喻也使其能反己以自喻則因人之是非賢否而可以自修其身好惡自公取舍自正又安有専好獨惡而失於偏勝者哉子不知其惡苖不知其碩狥已太重而失其中是故善修身者無他道焉好惡取舍日交於吾前而莫若反之以自喻而已矣此言修身至處其事愈明白可驗只就人情物理見之今所日用常行者便是不必精㣲妙窮益深測益逺也 四明李氏曰大抵事之能累其心者莫甚於好惡人之欲正於其心者亦莫若公其好惡然古今天下喜者多溢其美怒者多盖其惡譽人者必過其實毁人者必失其真故見人之有善則親愛之畏敬之本不為失也自因其所親愛所畏敬而過有所好焉則是其所是而非天下之公是矣見人之不善則賤惡之哀矜敖惰之亦本不為失也自因其所賤惡所哀矜所敖惰而過有所惡焉則非其所非而非天下之公非矣是非之在天下初無兩立之理一離於公則必入於僻故大學一書丁寧於好惡者尤詳前論正心既曰心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此論修身復曰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及論治國則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又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而又戒之曰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反覆諄諄不一而足學者能平心以察之反己以思之接於耳目者無非進徳之基無非内省之要殆見虚明洞逹正平坦夷無有作好無有作惡推此以平天下可也豈特齊家而已哉 新定錢氏曰論齊家在修其身却只説身之所以不修處若説身之所以修即是上章正心事矣立辭嚴宻極宜細玩且於齊家利害愈更深切上章只説心之所以不正處文意亦如此上章四箇有所字此章六箇辟字其實皆心之病但上四者止是自身裏事此六者却施於人即處家之道也所以不同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衆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鄭氏曰一家一人謂人君也戾之言利也機發動所由也僨猶覆敗也民從之言民化君行也君若好貨而禁民滛於財利不能止也有於己謂有仁讓也無於己謂無貪戾也 孔氏曰此一節覆明前經治國齊家之事成王戒康叔治民如保赤子愛之甚也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言愛赤子者内心精誠求赤子之嗜欲雖不能正中其所欲然亦不甚逺治人之道亦當如此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言母之養子自然而愛中其嗜欲非由學習而能皆其本心如此一言僨事謂人君一言覆敗其事謂惡言也一人能定其國謂善政也古有此言記者引以結上事令謂號令所好者是惡所令者是善則是反其所好雖欲禁人人不從也非諸人非謂非責也所藏乎身不恕言無善行於身欲喻人為善行不可得也引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壯蓁蓁茂盛喻婦人也之子是子也歸嫁也宜其家人宜其夫家之人也又引小雅蓼蕭之篇言成王有徳兄弟相善相宜也引曹風鳲鳩之篇忒差也言威儀不差則可以正四方之國 河南程氏曰今夫赤子未能言其志意嗜欲人所未知其毋必不能知之然不至誤認其意者何也誠心愛敬而已若使愛敬其民如其赤子何錯繆之有故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 又曰母之保養赤子始何嘗學當保養時自然中所欲推此心以保民設不中其下之所欲亦不逺矣 藍田吕氏曰孟子曰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國慕之巨室大家也仰而有父母俯而有妻子有兄有弟有臣有妾尊卑疏戚一國之事具矣嚴而不厲寛而有閑此家之所以正也大家難齊也不得罪於大家則於治國也何有齊桓公五霸之盛由不能正其家死未及斂而國已亂矣故虞舜之世天下之為父子者定以瞽瞍底豫而已文王之時天下無犯非禮以刑于寡妻而已舉治家之心以加之於國雖有大小之間宜不逺矣故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所謂一家一人者皆謂君也君者國之機也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一正君而國定矣其機如此故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可不慎歟民可使心服而不可使力服可以身帥而不可以令帥堯舜之仁桀紂之暴所以皆從其所好而不從其所令也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此所以身帥而使人心服者也其道也自一人一家始故所以先之也宜其家人宜兄宜弟其父子兄弟之道不待諄諄教告家至而日見之也至誠足以孚其心儀刑足以親其外國之不治未之有也 延平周氏曰一家仁一國興仁一人貪戾一國作亂治亂之機常發於一人而卒至於天下也如此嚴陵方氏曰事君以忠本乎事父之孝事長以順本乎事兄之弟使衆以仁本乎愛子之慈孝經曰君子之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正與此合所謂不出家而成教於國也赤子言新生體赤也母之養子以心度心皆其自然不必學也以言慈之所以使衆亦舉斯心加諸彼而已於仁讓皆曰一家於貪戾止曰一人者盖貪戾之致亂其效尤易見也一言僨事則語所謂一言可以喪邦是也一人定國則詩所謂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是也戾違於道也率者身為之先也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皆内恕及人之道止言父子兄弟足法者本孝弟言之也 石林葉氏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堯舜桀紂之率民者豈諄諄然命之哉以所好示之而已矣有諸己則人易從無諸己而后非諸人則人不怨先閨門則宜其家人次親族則宜其兄弟後國人則民以為法故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莆陽林氏曰治天下要領不出閨門衽席之上天下國家皆有父兄子弟唯在我者先正則推此而行亦皆如是文王之治岐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故三百篇之詩遂以闗睢為首非獨文王為然自堯舜禹湯以來皆用此道以治天下故在家莫親於父子兄弟家不正何以教人是以君子不出一家之中推此可以成教於國 廬陵胡氏曰家人之彖先内後外以内為本内正而後家可齊也齊有威嚴之義凡物以猛為本者則患在寡恩以愛為本者則患在寡威家人主愛故尚威嚴其彖曰有嚴君焉其爻曰嗃嗃悔厲吉又曰威如終吉如此而後威克厥愛而家可齊矣如保赤子心誠求之謂當以誠存心也故家人又貴乎有孚未有威信不行乎家而國人化之者也養子者推心為之而得赤子之嗜欲盖赤子之心唯誠而已心誠求之則不失赤子之心矣機謂發於近中於逺君者國之機其善惡亦發於身而加乎民也堯舜躬行仁而比屋可封從其仁也桀紂躬行暴而比屋可誅從其也率謂躬行也若己不行仁而禁民為是謂所令反所好有諸己已有善也無諸己已無惡也觀人善惡當於其私父子兄弟私也故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家人初九閑有家志未變也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家瀆而後嚴之志變而後閑之而無及矣故齊家必曰先謂閑於未變 東萊吕氏曰有善於己然後可以責人之善無惡於己然後可以非人之惡恕謂推已及人也不能推已及人而但欲以言語曉諭人不可得也聞諸先生曰有諸己不必求諸人以求諸人而無諸己則不可也無諸己不必非諸人以非諸人而有諸己則不可也【居仁】范陽張氏曰事君之忠即在家之孝也事長之順即在家之弟也使衆之仁即在家之慈也豈有二道哉推孝事君推弟事長推慈使衆雖或時有齟齬不合參差不齊然其要處不過如是而已故大學引康誥如保赤子為證涵泳於斯而歌桃夭之詩以證此理又歌蓼蕭之詩以證此理又歌鳲鳩之詩以證此理想見大學之道雍容善端有如此之樂也 新安朱氏曰此傳之九章釋齊家治國孝弟慈者家之所以齊者也能修之身以致其教則一家之人皆孝弟慈而國之所以事君事長使衆之道不外是矣引書而釋之以言慈幼之心非由外鑠推以使衆亦猶是耳有善於己然後可以責人之善無惡於己然後可以正人之惡皆推己以及人所謂恕也不如是則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矣喻曉也此三引詩皆以咏嘆上文之事而又結之以治國在齊其家其味深長最宜潛玩 或問如保赤子何也曰程子有言赤子未能自言其意而為之母者慈愛之心出於至誠則凡所以求其意者雖或不中而不至於大相逺矣豈待學而後能哉民能自言其意而使之者反不能無失於其心則以本無慈愛之實而於此有不察耳傳之引此盖以明夫能教其家使無不慈則國人化之亦無不慈者而所以教之之本則在心誠求之一言耳初豈有他道哉 曰仁讓言家貪戾言人何也曰善必積而后成惡雖小而可懼古人之深戒也書所謂爾惟徳罔小萬邦惟慶爾惟不徳罔大墜厥宗亦是意爾 曰此章本言上行下效有不期然而然者今曰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則是適修於内而遽欲以求乎外以己之僅免而遂欲責人之必無也曰此為治其國者言之則推吾所有與民共由其條教法令之施賞善罰惡之政固有理所當然而不可已者但以其所令反其所好則民不從故又推本言之而欲其先有以成已非欲矜己之長愧人之短而脅之以必從也故先君子之言曰有諸己不必求諸人以為求諸人而無諸己則不可也無諸己不必非諸人以為非諸人而有諸己則不可也正此意也曰然則未能有善而遂不求人之善未能去惡而遂不非人之惡斯不亦恕而終身可行乎哉曰恕字之指以如心為義盖曰如治己之心以治人愛己之心以愛人而非苟然姑息之謂也然人之為心必當窮理以正之使其所以治己愛己者皆出於正然後可以即是推之以及於人而恕之為道有可言者故大學之傳最後兩章始及於此則其用力之序亦可見矣至即此章而論之則欲如治己之心以治人者又不過以强於自治為本盖能强於自治至於有善然後可以求人之善無惡然後可以非人之惡然後推以及人使之亦如我之所以自治而自治焉則表端影正源潔流清而治己治人無不盡其道矣所以終身力此而無不可行之時也今乃不然而直欲以不肖之身為標凖視吾治教之所當及者以姑息待之不相訓誥不相禁戒使天下之人皆如己之不肖而淪胥以陷焉是乃大亂之道豈所謂終身可行之恕哉近世名卿之言有曰人雖至愚責人則明雖有聰明恕己則昬苟能以責人之心責已恕己之心恕人則不患不至於聖賢矣此言近厚世亦多稱之者但恕字之義本以如心而得故可以施之於人而不可施之於己今曰恕己則昬則是己知其如此矣而又曰以恕己之心恕人則未知所謂恕己之心何耶其或未得此心之正則恐其猶未免於昬也若之何其可以推己及人哉藉令其意但欲反此心以施於人其亦只可以言下章愛人之事而於此章治人之意與夫中庸以人治人之説則皆有未合者盖其為恕雖同而一以及人為主一以自治為主則二者之間毫釐之異正學者所當深察而明辨也至漢光武謂郅惲善恕已量主此又啓為人臣者以賊其君之罪一字之義不明其禍乃至於此可不謹哉 曰三詩之序首言家人次言兄弟終言四國亦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意也 曰既結上文而復引詩者三何也曰古人言必引詩盖取其嗟嘆咏歌優游厭飫有以感發人之善心非徒取彼之文證此之義而已也夫以此章所論齊家治國之事文具而意足矣復三引詩非能於其所論之外别有所發明也然嘗試讀之則反復吟咏之間意味深長義理通暢使人心融神㑹有不知手舞而足蹈者是則引詩之助與為多焉盖不獨此也凡引詩云者皆以是而求之則引者之意可見而詩之為用亦得矣 永嘉薛氏曰内外之合所謂恕也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篤恭而天下平用此道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龍泉葉氏曰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不知足而為屨我知其不為蕢也患不為屨耳豈有為蕢者哉古人有慈孝之實推而行之則事其父者所以為事君事其兄者所以為事長使天下容受羣衆皆由此見之若徒即其名而不盡其實則雖行於一家而格於其人者乃其勢也不自知其不至而托孝慈之空言與徒即其名而望天下之自化二者皆失之矣 又曰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此言至切施於當事者對病之神藥照形之明鏡也自下以首尾次第論如必待齊家治國而後用之則有所繫縳效反不得專矣所謂大學者以其學而大成異於小學處可以修身齊家出可以治國平天下也然其書開截箋解彼此不相顧而貫穿通徹之義終以不明學者又逐逐焉章句分析隨又為説名為習大學而實未離於小學此其可惜也哉 江陵項氏曰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此為治人者言之也左氏傳所謂無瑕者可以戮人也子欲善而民善矣有諸己而後求諸人也苟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無諸己而後非諸人也此所謂治國在齊其家也若謂治己則有諸己而求諸人是以其所能者病人也無諸己而非諸人是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也非制行之法也故嘗謂此章當與表記仁之難成章並觀 霅川倪氏曰嫁而有子必知養之之方不待預學而後能此譬養民之道不待臨政而後學也宜兄者兄友其弟宜為人兄而弟亦宜之宜弟者弟敬其兄宜為人弟而兄亦宜之以其兄弟友睦而更相教故能推一國之人為兄弟者皆化之無不相宜者 新定錢氏曰君子之徳風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風必偃不幸為人上者為貪刻為暴戾則從風而靡必有甚焉者矣仁讓説一家貪戾却只説一人仁讓之化止於仁讓貪戾之禍遂至作亂可不謹歟可不懼歟所藏乎身不恕而欲以空言呶呶於人不可得矣恕字是一章之綱領已行得人亦行得國亦行得此所以成教所以興所以從若只是自家偏私之説如何能喻 新定邵氏曰於文如心為恕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者恕也已所不欲而施於人是謂不如其心非恕也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喻猶曉也聞有仁義根心睟面盎背瞻其容貌不言而喻者矣未聞矯飾為欺色取仁而行違者能使夫人心孚而意喻者也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 鄭氏曰老老長長謂尊老敬長也恤憂也民不倍不相倍弃也絜猶結也挈也矩法也君子有挈法之道謂常執而行之動作不失之倍或作偝矩或作巨絜矩之道善持其所有以恕於人耳治國之要盡於此引詩言治民之道取於己而已巖巖喻師尹之髙嚴也師尹天子之大臣為政者也言民皆視其所行而則之可不慎其徳乎邪辟失道則有大刑師衆也克能也峻大也言殷王帝乙以上未失其民之時徳亦有能配天者謂天饗其祭祀也及紂為惡而民怨神怒以失天下監視殷時之事天之大命持之誠不易也道猶言也 孔氏曰自此至終篇覆明上文平天下在治其國之事盖治國非一義可了故廣而明之此經申明絜矩之義上有不善之事加己己惡之則不可持此事使己下者為之下不善事己己惡之則不可以此事己之君上也前謂在己之前後謂在己之後左右謂與已平敵或在己右或在己左舉一隅餘可知也引小雅南山有臺美成王之詩言以已化民從民所欲則可為民父母只語辭也上言恕己待民此經言己須戒慎引詩小雅節南山之篇節髙峻貌赫赫顯盛貌具俱也僇謂刑戮若桀紂是也殷之未喪師以下大雅文王之篇儀宜也 藍田吕氏曰孟子曰道在邇而求諸逺事在易而求諸難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盖所謂平者合内外通彼我而已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天下雖廣出於一理舉斯心以加諸彼推而放諸四海而準無徃而非斯心也猶五寸之矩足以盡天下之方此絜矩之道也上下也左右也前後也彼我之别也通乎彼我交見而無蔽則民也君也將何間哉此所以為民父母而天下瞻仰之矣故所以得國以得衆也所以得衆以有徳也 范氏曰漢書云度長絜大注曰絜圍束之也莊子絜之百圍亦謂圍而度之也矩所以為方絜矩言度之以求其方也既度其上又度其下既度其下又度其上於前於後於左於右莫不皆然不使少有大小長短之差焉是以物我各適其適無徃而不得其方也天下者國之積耳以此推之則自一國以至於萬國一理而已【祖禹】 范陽張氏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雖所由不同其理則一而已其一如何審好惡而已矣故修身之法無他省吾所親愛賤惡畏敬哀矜敖惰而已豈非當審吾好惡乎齊家之道無他一家仁一國興仁一人貪戾一國作亂而已豈非當審吾好惡乎治國之道無他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豈非當審吾好惡乎而平天下之道亦在於好惡之審則老老而民起孝長長而民起弟恤孤而民皆為忠厚之行所惡之審則毋以吾所惡於上者施之於下毋以吾所惡於下者施之於上毋以吾所惡於後者施之於前毋以吾所惡於右者施之於左是則平天下之理果在審好惡而已矣 又曰文王之詩言商未失衆時克配上帝至紂失天下其膚敏之士反為周祼將之役天命如此可不以為戒乎且斷之曰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何以得衆曰徳此君子所以先慎乎徳也石林葉氏曰老者近於親故民興於孝長者近於兄故民興於弟恤孤近於子故民不倍以此倡於上絜之道也以此法於下矩之道也上下以位言之也前後以事言之也左右以人言之也位之與事事之與人雖不同而其好惡則一也故好同其所好惡同其所惡而後可以為民父母 莆陽林氏曰一人在上使天下人心固結而不可解者必有正道焉盖四方萬里之逺若非有以固結之則如何長有天下故詩以為民之父母者無他唯與天下同其好惡而已若是好惡與天下不相闗此之謂獨夫爾新安朱氏曰自此至篇末傳之十章釋治國平天下皆推廣絜矩之意也老老所謂老吾老也興謂有所感發而興起也孤者幼而無父之稱絜度也矩所以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捷於影響所謂家齊而國治也亦可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獲矣是以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而天下平矣又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義如不欲上之無禮於我則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以此使之不欲下之不忠於我則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以此事之至於前後左右無不皆然則身之所處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彼此如一而無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又豈有一夫之不獲哉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南山有臺之篇言能絜矩而以民心為己心則是愛民如子而民愛之如父母矣節彼南山節讀為截節然髙大貌師尹周之大師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謹若不能絜矩而好惡狥於一己之偏則身弑國亡為天下之大戮矣引詩文王篇配對也配上帝言其為天下君而對乎上帝也監視也不易言難保也引詩而言此以結上文兩節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則所以絜矩而與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 或問上章論齊家治國之道既以孝弟慈為言矣此論治國平天下之道而復以是為言何也曰三者人道之大端衆心之所同得者也自家以及國自國以及天下雖有大小之殊然其道不過如此而已但前章専以已推而人化為言此章又申言之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能己者如此是以君子不唯有以化之而又有以處之也盖人之所以為心者雖曰未嘗不同然貴賤殊勢賢愚異禀苟非在上之君子真知實蹈有以開之則下之有是心者亦無所感而興起矣雖幸其有以倡焉而興起之矣然上之君子乃不能察彼之心而失其所以處之之道則其所興起者或不得遂而反有不均之歎是以君子於其心之所同而得夫絜矩之道焉所以處此而遂其興起之善端也曰何以言絜之為度也曰此莊子所謂絜之百圍賈子所謂度長絜大者也前此諸儒盖莫之省强訓以挈殊無意謂而先友太史范公乃獨嘗言此而後其理可得而通盖絜度也矩所以為方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所惡者不異乎己則不敢以己之所惡者施之於人使吾之身一處乎此則上下四方物我之際各得其分不相侵越而就其中較其所占之地則廣狹長短平均如一截然正方無有餘不足之處是則所謂絜矩者也夫為天下國家而所以處心制事者一出於此則天地之間無一物不得其所而凡天下之欲為孝弟不倍者皆得以自盡其心而無不均之歎矣天下其有不平者乎然君子之所以有此亦豈自外至而强為之哉亦曰物格知至故有以通天下之志而知千萬人之心即一人之心意誠心正故有以勝一己之私而能以一人之心為千萬人之心其如此而已矣一有私意存乎其間則一膜之外便為胡越雖欲絜矩亦將有所隔礙而不能通矣若趙由為守則易尉而為尉則陵守王肅方於事上而好人佞已推其所由盖出於此而充其類則雖桀紂盗跖之所為亦將何所不至哉曰然則絜矩之云是則所謂恕者己乎曰此固前章所謂如愛己之心以愛人者也夫子所謂終身可行程子所謂擴充得去則天地變化草木蕃充拓不去則天地閉而賢人隠皆以其可以推之而無不通爾然必自其正心窮理而推之則吾之愛惡取舍皆得其正而所推以及人者亦無不得其正是以上下四方以矩度之莫不截然各得其分若於理有未明而心有未正則吾之所欲者未必其所當欲吾之所惡者未必其所當惡乃不察此而遽欲以是為施於人之準則則其意雖公而事則私是將見其物我相侵彼此交病即雖庭除之内跬歩之間亦且參商矛盾而不可行矣尚何終身之望是以聖賢凡言恕者又必以忠為本而程子亦言如形與影欲去其一而不可得盖唯忠然後所如之心始得其正是亦此篇先後本末之意也然則君子之學可不謹其序與或曰齊家治國平天下均為治人之事而傳於齊家以審愛惡為言於治國以躬化導為説於平天下則必以絜矩明之豈三者之用各有所施而不可以相通耶曰此亦各隨所重而言之其用益廣而法益詳耳若論其實則齊家者豈無待於躬化導而參彼己治國者亦安可不審愛惡而參彼己况平天下必自齊家治國而來則二者之用固有不得遺者但以其先後廣狹而言則三者之序必如此而不可亂耳 曰所謂民之父母者何也曰君子有絜矩之道故能以己之好惡知民之好惡又能以民之好惡為己之好惡也夫好其所好而與之聚之惡其所惡而不以施焉則上之愛下真猶父母之愛其子矣彼民之親其上豈不亦猶子之愛其父母哉 曰此所引節南山之詩何也曰言在尊位者人所觀仰不可不謹若人君恣已狥私不與天下同其好惡則為天下僇如桀紂幽厲也 曰得衆得國失衆失國何也曰言能絜矩則民父母之而得衆得國矣不能絜矩則為天下僇而失衆失國矣 龍泉葉氏曰絜是矩者非難也天下之方至於矩而止天下之圓至於規而止天下之長短至尺度而止天下之曲直至繩墨而止天下之輕重至權量而止是物之在我也絜以示之而何患焉雖然其所以為矩則難矣使其毫釐之不盡斯須之或虧自内至外由本及末而或有不足焉則矩不成則雖欲絜之以示人不可得矣聖賢之學自其内心之發推之於外修身齊家撙節端序各有倫等而不可亂者皆為矩之地也堯舜禹湯文武絜成矩以示天下而天下從之故凡天下之有未安者必求於我而我不以其所未至者病天下也孟子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則舜之矩也大矣究極絜矩之道不過於恕而已上下左右前後物未有不具四隅而能獨立者也然而天下之人所藏於身者不恕則見於前者必忘其後得於上者必失於下以其所惡者盡力施之而不知彼之不能受也夫是以患莫大於自利而害常生於有所偏君子盡已而及人因人而通已交取互見仰觀俯察在我欲其無憾在彼欲其無怨知天下之一理彼我之一心則規矩在我而物之方圓者莫能踰權量自我而其自為輕重者無所惑自致知格物以至於平天下其必有出於是道不出於是則意有誠而非其意心有正而非其心施於天下國家者且有不合矣 建安真氏曰絜矩絜字本出賈誼過秦論度長絜大度謂以尺量物之長短絜謂以帶量物之小大如今人之圍木也言我有此心人亦有此心在上之君子當以己之心度人之心如以矩而度物也矩製方之器俗謂曲尺是也荀子曰五寸之矩盡天下之方言矩雖止長五寸然天下之為方器者必以此焉則以譬一心雖㣲而推之以度人之心雖千萬人無不同者我欲孝於親人亦欲孝於親我欲弟於長人亦欲弟於長故為君子者必使人各得以遂其孝弟之心我欲安人亦欲安我欲夀人亦欲夀我欲富人亦欲富故君子者必使人各遂其所欲此皆所謂絜矩也錢塘于氏曰君子以此三者為絜矩之道以明明徳於天下者苟不由是三者之善以為矩則民情未易平也平之之道如何使上下前後左右皆不以其所惡自累則是皆以其所好者相與無一人不孝不弟不慈矣其為矩也莫明焉故曰此之謂絜矩之道盖言天下無一人不明於矩也易言萬物之絜齊記言主人之潔著此水亦其義也嗚呼天下之所真可好者孰非孝弟慈之三者而其所真可惡者孰非不孝不弟不慈之三者今因民之所好而好之因民之所惡而惡之則上之好惡平上之好惡平則人心平人心平則天下平矣 霅川倪氏曰前言絜矩之道謂正已格民後言絜矩之道謂體物正已 新定邵氏曰矩所以為方也上下四旁長短廣狹均齊若一而後成方所謂絜矩者猶言斟量忖度舉斯加彼使之均平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味斯言也則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其或上之使我不以禮吾之所惡也則吾之所以使下者烏可不以禮下之事我不以忠吾之所惡也則吾之所以事上者烏可不以忠審度彼我事皆若此則上下各得其所欲矣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充此類也則户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者慮其有妨於前也有後入者闔而勿遂慮其有妨於後也審度彼我事皆若此則前後各得其所願矣以至右之所惡者則不以交於左左之所惡者則不以交於右姑即夫並坐不横肱之義而推之則其理亦可見矣夫上下前後左右皆得其平則截然正方合於矩矣大學於是釋之曰此之謂絜矩之道斯道也豈非平治天下者所當舉而措之乎吾嘗求諸古矣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固可以興民心之孝也然考之王制必五十而異粻六十而宿肉七十而貳膳以至八十而後常珍九十而後飲食不離寢何其斟酌劑量曾不一槩也不如是則可以暫而不可以乆區處未適其平非所謂絜矩之道也長吾長以及人之長固可以興民心之弟也然質之祭義如是而弟逹乎朝廷如是而弟逹乎道路如是而弟逹乎州巷以至放乎獀狩修乎軍旅莫不隆長而尚齒何其流通周溥靡有或遺也不如是則逹於此而不逹於彼區處未適其平非所謂絜矩之道也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固可以使民相收相受不相弃倍也然古人抑豈槩而施之不思為可繼之道哉孤獨矜寡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以養之矣至於瘖癃跛躃斷者侏儒則百工各隨其器能而食之使廢疾者不患於無所收而百工亦不虚於推所養也古人絜矩之道一至於此則經理區畫曲盡其宜天下其有不得其平者乎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三 宋 衛湜 撰 是故君子先愼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内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鄭氏曰用謂國用也施奪施其劫奪之情也悖猶逆也言君有逆命則民有逆辭也上貪於利則下人侵畔老子曰多藏必厚亡 孔氏曰此明治國之道在貴德賤財有德之人人所附從有人則境土寛大有土則生殖萬物有財則有以供國用德能致財財由德有故德爲本財爲末外疏也内親也親財䟽德則爭利之人皆施其劫奪之情也 涑水司馬氏曰君有德則人歸之人歸之則其土地且奚去我而適他言其要在得人心也 延平周氏曰財之與德其猶隂之與陽乎隂能輔陽亦能害陽財本輔德亦能害德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内本而外末則本重而末輕雖不爭民之施奪而施奪之權自歸於上也外本而内末則本輕而末重雖欲爭民之施奪而施奪之權不免在於民也 嚴陵方氏曰外本内末爭民施奪孟子所謂苟爲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者亦此之意言悖而出亦悖而入者報施之理然也貨悖而入亦悖而出者消長之理然也 山隂陸氏曰爭民施奪言爭民之所施亦爭民之所奪是與民爭利者也 石林葉氏曰得道則多助故有德此有人得衆則得國故有人此有土非財無以聚人故有土此有財理財不以義則物必屈於欲故有財此有用財也土也人也非德不能有故曰德者本也有德則人歸矣財必生於土故曰財者末也内本而外末則人之所貴者德故天下各懷仁義以事其上雖不爭民之施奪而財自足也外本而内末則人所貴者財故上下交征以利則雖爭民之施奪而財亦不得而足矣蓋財聚而不能散則民離財雖多亦無以守財聚而能散則民附財雖少亦可以生故君人者修德以得人聚財以養人未有用財以道而民不聚亦未有聚財不以道而終能守也猶之言出於身旣悖於道而召禍乎外亦悖而入此必至之理也曾子曰出乎爾反乎爾其此之謂乎 藍田吕氏曰知以德爲之本有人有土有財有國非吾患也不知以德爲本而本於財上下交征利不奪不饜矣此所謂外本内末爭民施奪者也天下之事未有不反者也惡言加於人則人亦將加惡言於己以非義之事取其財則必有非義之事費其財蓋不知義爲利者也 東萊吕氏曰外本謂以本爲外内末謂以末爲内爭民施奪謂爭奪之民施其劫奪之情也言在上之人外本内末則是使爭鬬之民施其劫奪之情也言之出也不善則人亦以惡言反之悖出而悖入也貨之入也不善則亦必以不善失之悖入而悖出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 延平黃氏曰財用自其有德而致之其取也有義非悖而入也其用也有禮非悖而出也 范陽張氏曰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德者義也財者利也以利爲尚則天下相率而爲利故起爭民施奪之心施者無所禁制也且義者何也忠信也德也財者何也利也驕泰也爭奪也好義則得民心好利則失民心失民心則天下社稷宗廟不保矣是以大學之道以義用財而不以財勝義蓋財聚則民散以利爲主則失民心矣財散則民聚以義爲主則得民心矣夫何故言悖而出者必有悖理之言以應之貨悖而入者必有悖理之事以散之故君子生財之道一以儉約爲先也 新安朱氏曰先愼乎德承上文不可不愼而言德即所謂明德有人謂得衆有土謂得國有國則不患無財用矣德者本也財者末也本上文而言人君以德爲外以財爲内則是爭鬬其民而施之以劫奪之教也蓋財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專之則民亦起而爭奪矣外本内末故財聚爭民施奪故民散反是則有德而有人矣悖逆也自先愼乎德以下至此又因財貨以明能絜矩與不能者之得失也 曰所謂先愼乎德何也曰上言有國者不可不愼此言其所愼而當先者尤在於德也德即所謂明德所以愼之亦曰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以修其身而已矣 曰此其深言務財用而失民何也曰有德而有人有土則因天分地不患乎無財用矣然不知本末而無絜矩之心則未有不爭鬬其民而施之以劫奪之教者也易大傳曰何以聚人曰財春秋外傳曰王人者將以導利而布之上下者也故財聚於上則民散於下矣財散於下則民歸於上矣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鄭氏以爲君有逆命則民有逆辭上貪於利則下人侵畔得其旨矣 龍泉葉氏曰甚矣利之可畏也聚天下不可以無利而利聚則民必攜聖人知其然也散天下之財使之疏通流演而無壅遏偏聚之患若此則民聚矣以民聚爲財之本而以財聚爲民之病故以道權之以法御之天下本無可聚之財也其聚之者非義也悖也言當順以出貨當順以入出入各得其當而天下治小人則不然言以悖出貨以悖入至其報應之來速於影響驗於符節拱手視之而莫能救也 霅川倪氏曰人之性善其德本明所以昬之者貪求近利謂道德爲無所利也孰知德之中自有利存乎其間爲人上者有德以拊民人懷而歸之有人以治其田疇扞其外侮以什一之法取於民通三十年之積有九年之蓄則有財矣前之本末以明德修身爲本其餘爲末本末之大者也今論德之與財亦以本末言本末之次者也爭民者爭民之利也上旣與民爭下必效之不奪不饜矣施言用之廣也用爭奪之術廣施之而無限節也 新定邵氏曰財聚斂於上則民失所養而離散於下財布散於下則民得所養而聚戴乎上二者正相反也鹿臺鉅橋爲世永鑒然三代而下人主富民之念常輕富國之意常重雖號爲英明刻意爲善而充府庫實倉廩之念終未盡忘其故何也良由大學不講而所以明其明德者未至耳果能先謹乎德使此心天理湛然常明則民吾同胞痾癢疾痛舉切吾身發政施仁唯恐赤子之不得其所而何忍括民財以聚於其上哉 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楚書曰楚國無以爲寶惟善以爲寶舅犯曰亡人無以爲寶仁親以爲寶 鄭氏曰于於也天命不于常言不專祐一家也楚書楚昭王時書也言以善人爲寶時謂觀射父昭奚恤也舅犯晉文公之舅狐偃也亡人謂文公也時辟驪姬之讒亡在翟而獻公薨秦穆公使子顯弔因勸之復國舅犯爲之對此辭也仁親猶言親愛仁道也明不因喪規利也 孔氏曰書之意言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 嚴陵方氏曰惟善以爲寶者君也仁親以爲寶者子也君能寶善則足以爲貴於一國子能寶親則足以爲貴於一家雖其大小不同所以爲寶則一而已藍田吕氏曰自此至驕泰以失之冝在平天下在治其國一章後平天下者善與人同故取諸人以爲善利與人同故好貨好色與百姓同之善不與人同則媢疾之心生故無好善之心利不與人同則貪吝之心生故無好義逺利之誠觀康誥之言則知天命無常惟善是與也觀楚書曰咎犯之言則天下之寶惟善爲寶也 新安朱氏曰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詩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寧反覆之意益深切矣楚書楚語言不寶金玉而寶善人也狐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時爲公子出亡在外也仁愛也事見檀弓此兩節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曰前旣言命之不易矣此又言命之不常何也曰以天命之重而致其丁寧之意亦承上文言之也蓋善則得之者有德而有人之謂也不善則失之者悖入而悖出之謂也然則命之不常惟人之所自爲耳可不謹哉 龍泉葉氏曰得失觀其善惡而已矣世固有得天下之大如舜禹而行道之人乞一簞食豆羹之微或不可而輒喪之者焉學者考其得失之際則善惡自我而物莫能違耳目之常者不可恃而一身之德不敢忽蓋晉楚之富未有可以因循而常守者也山高忽摧河深忽竭豈可幾乎楚書曰楚國無以爲寶惟善以爲寶舅犯曰亡人無以爲寶仁親以爲寶楚國雖大亡人雖微然所寶者非外假也亡人以仁親而後反楚國以爲善而永存當重耳逋亡奔困於憂患險阨之餘追念父母之所以遇己者深矣唯其克責咎悔之意足以消怨尤喟歎之心仁親愛篤之誠足以弭䟽薄讒閒之禍則桑落之下固所以爲晉室隆昌之符也 四明李氏曰晉楚之爲國特夷狄之雄耳舅犯之爲臣特伯主之佐耳大學參稽格言以垂訓萬世乃於此乎取何歟蓋天下之善無窮君子之取善亦無窮一言當理皆可爲法一言契心皆可服行學者誠能多識前言以蓄其德則片辭隻字莫非實用博學詳說莫非切已苟徒徇口耳之習果何益哉【元白】金華邵氏曰自古人君急貨財失人心以至於喪天命者必有小人以功利導之故至於此無小人則人君決不自爲聚歛故引楚書及咎犯之言又引秦誓所言尊賢容衆之君子忌刻淺隘之小人而小人必屏之四方不與同處中國蓋導其君以功利至於失人心喪天命皆此等人也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它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惟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爲能愛人能惡人 鄭氏曰秦誓尚書篇名也秦穆公伐鄭爲晉所敗于殽還誓其羣臣而作此篇斷斷誠一之貎也他技異端之技也有技才藝之士也若己有之不啻若自其口出皆樂人有善之甚也美士爲彦黎衆也尚庶幾也媢妬也違猶戾也俾使也拂戾賢人所爲使功不通於君也殆危也彦或作盤放去惡人媢疾之類者獨仁人能之如舜放四罪而天下咸服 孔氏曰此明君臣進賢絀惡之事兮是語辭古文尚書兮爲漪休休寛容似有包含也不啻如自其口出謂心愛此彦聖之美多於口說言其愛樂之甚也寔是也美士爲彦爾雅釋訓文唯仁人之君能放流此蔽賢之人使迸逺在四夷也 藍田吕氏曰仁者以天下爲度者也天下之所共好者仁也吾所以好仁天下之所同惡者不仁也吾所以惡不仁此所以能愛人能惡人也此所以能舉賢退不肖也此所以能好人之好惡人之惡不拂人之性而逺夫菑害者也 山隂陸氏曰唯仁人爲能愛惡仁者必有勇故也亦仁人然後能放流之孔子曰懐惡而討誰不服范陽張氏曰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無非以審好惡爲先大學於平天下旣歌南山有臺之詩以明好惡之審又歌節南山之詩以明好惡之僻且雜引康誥楚書舅犯秦誓之言以明好善惡惡之理且斷之以唯仁人放流害賢之人又言仁者能愛人能惡人予竊怪正心之說貴於無忿懥恐懼好樂憂患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說皆在於審好惡何與正心之說相遼邪及讀唯仁人能愛人惡人之說然後知所以無忿懥恐懼好樂憂患者將以求心之本體本體旣見則私欲消融天理炳見好惡皆公天下而非其私矣 石林葉氏曰技言其能己有技而人有之不媢疾者克己也彦言其才聖言其德已薄於才德而人有之其心好焉者愛人也能克己以愛人則人樂爲之用故雖有一介之賤斷斷之弱亦可以爲有蓋資諸己不足能資諸人以有爲君子亦與之也忌人之能與不容人之才德則所謂蔽賢匿善也仁人惡之故不與同中國 新安朱氏曰聖通明也迸猶逐也言有此媢疾之人妨賢而病國則仁人必深惡而痛絶之以其至公無私故能得好惡之正如此也 又曰其引秦誓何也曰言好善之利及其子孫不好善之害流於後世亦由絜矩與否之異也曰媢疾之人誠可惡矣然仁人惡之之深至於如此得無疾之己甚之亂邪曰小人爲惡千條萬端其可惡者不但媢疾一事而已仁人不深惡乎彼而獨深惡乎此者以其有害於善人使民不得被其澤而其流禍之長及於後世而未已也然非殺人于貨之盜則罪不至死故亦放流之而已然又念夫彼此之勢雖殊而苦樂之情則一今此惡人放之不逺則其爲害雖得不施於此而彼所放之地其民復何罪焉故不敢以己之惡施之於人而必逺而置之無人之竟以禦魑魅而後已蓋不唯保安善人使不蒙其害亦所以禁伏凶人使不得稔其惡雖因彼之善惡而有好惡之殊然所以仁之之意亦未嘗不行乎其間也此其爲禦亂之術至矣而何致亂之有曰屏之爲迸何也曰古字之通用也多矣漢石刻辭有引尊五美屏四惡者而以尊爲遵以屏爲迸則其證也曰仁人之能愛人能惡人何也曰仁人者私欲不萌而天下之公在我是以是非不謬而舉措得冝也 東萊吕氏曰斷斷專慤而無他技則賊之者寡矣故其心廣大易直休休然其如有容固心之本體也所以迫隘忌克者小知賊之也曰其如有容者莫測其限量而難乎其形容也論君子之樂善終之以不啻如自其口出好之篤也論小人之忌善終之以俾不達惡之遂也小人之於君子不唯疾之惡之違之而已必左右沮遏千慮百圖非使君子不能自達則其心終不厭惡之未遂雖欲自己有所不能思其反則可知君子之於善矣 龍泉葉氏曰此固其國家之所寶而一介臣者亦所恃以自寶也夫善不可以有形德不可以有心山嶽之所藏江河之所受誠有長養潤澤之功也天下之人好爲有形之善而各務自爲其始本出於善意而其終遂至於媢疾其禍遂至於喪邦者衆矣仁人其好善也篤則其去惡也果蓋非仁人之至善不足以知不仁之爲害也 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鄭氏曰命讀爲慢聲之誤也舉賢而不能使君以先已是輕慢於舉人也拂猶佹也逮及也大道行所由孔氏曰拂謂拂戾善人之性菑必及於身矣大道謂所由行孝弟仁義之大道也 河南程氏曰命當作怠字之誤也先猶早也逺謂迸諸四夷之類自古用賢人而不能早退小人而不能逺以陷於禍敗者多矣【伊川】 山隂陸氏曰孟子曰莫非命也命讀如字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雖過也自天觀之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雖命也自人觀之過也舉賢好先退不肖惡近 石林葉氏曰在下位而見賢有不能舉舉賢而有不能先猶可歸之命若夫居上位而見不善不能退雖退而不能逺之於己則不可歸之命亦過矣哉一人之情千萬人之情是也好其所惡惡其所好則拂其情矣故曰菑必及其身忠信吉德也驕泰凶德也修其吉以違其凶則君子之道 永嘉薛氏曰進賢之法莫崇禮貌去惡之要莫先克己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吾命之出者未至耳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是誰之過歟惟能公其心者可與論進賢退不肖之實以百姓之心爲心忠信君子所以仁菑必逮夫身者驕泰害之者也得失之要在我而已果能忠信則身修而能公其好惡賢不肖之進退在此而不在彼也 新安朱氏曰命鄭氏云當作慢程子云當作怠未詳孰是若此者知所愛惡矣而未能盡愛惡之道蓋君子而未仁者也拂逆也好善而惡惡人之性也至於拂人之性則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臺節南山之意君子以位言之道謂居其位而修己治人之術發已自盡爲忠循物無違謂信驕者矜高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誥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語益加切蓋至此而天理存亡之幾决矣 曰命之爲慢與其爲怠也孰得曰於義則皆通矣然無他書而證焉則兩存以俟知者可也曰好善惡惡人之性然也而有拂人之性者何哉曰不仁之人阿黨媢疾陷溺其心是以其所好惡戾於常性如此與民之父母能好惡人者正相反使其能勝私而絜矩則不至於是矣 忠信驕泰之所以爲得失者何也曰忠信者盡己之心而不違於物絜矩之本也驕泰則恣己徇私以人從欲不能與人同好惡矣 龍泉葉氏曰人之所好惡者天下之心也故其好之也非以爲己利其惡之也非以爲己怨凡以爲人而已君子豈有私意於其間哉夫惟好惡因物而無心曠然率性以合於大道逺禍求福無大於此矣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此最緊要是徹頭徹尾事此得失之常理也忠信有必得之理而無求得之心不志於得而不廢其道此所以爲忠信也至於驕泰之失則亡矣非敬無守也非禮無行也平居之用力於忠信者所以求免乎此也 金華邵氏曰小人以聚斂失人心蓋本於奢侈無節而用度不足至君子之大道則以忠信得之忠信者誠實不事華靡之意也經曰忠信禮之本苟驕以自矜泰而自侈則失之矣 新定邵氏曰前旣言爲人君者當順民之好惡此遂言臣下之好惡不可以不察蓋臣佐君以平治天下者也臣果好善邪必能進賢輔君以仁其民矣臣不好善而反惡人之善邪則必不能進賢以輔君而上下俱受其害矣仁人又當如此明其好惡以爲之用舍也夫善人天地之紀世患無是人耳幸有其人是固君上所賴以賛襄國家所賴以經理生民所賴以撫綏也古之聖王汲汲以求賢爲務古之賢臣汲汲以進賢爲忠凡以此爾否則賢者有致君澤民之藴而抑之使不得伸排之使不得進在賢者一身之榮悴夫何足計而君心無所啓沃國家無所倚賴生民無所庇庥其害可勝言哉不特此爾善人隐伏則憸人競進其好惡任情舉措舛逆後患餘禍且將蔓延而莫知所止又豈但爲一時之害而已哉此不祥之實蔽賢者當之自昔聖賢所以深惡於媢疾之人也若使人主徒知媢疾之可惡而不能斥逺之善亦何由伸唯仁人在上放之流之迸逐於四夷不與同居於中國所謂投諸四裔以禦魑魅是也此非仁人疾惡之已甚媢疾一事妨賢病國爲害最深必如是而後當其罪爾故曰唯仁人爲能愛人能惡人蓋仁人之心純乎天理黜陟刑賞如權衡然或輕或重銖兩不差此其所以爲能愛能惡歟苟爲不然見賢而不能舉舉之而不能先是雖知其人之可愛而不盡夫愛人之道也君子得以尤其慢見不善而不能退退之而不能遠是雖知其人之可惡而不盡夫惡人之道也君子得以咎其過然是二者雖未盡夫愛惡之道而猶未全昧夫愛惡之正也若夫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則其拂戾於人之性也甚矣菑害並至必將逮其身如前所謂辟則爲天下僇者其斯之謂歟霅川倪氏曰前言去惡此言舉賢欲去惡必舉賢可也此章本爲去聚斂之臣兼言舉賢者相況取義也言舉賢不能先此其權在他人尚可以命言若見不善不能退退而不能遠此則在我不能無過不可言命也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人所公惡而上反好之人所公好而上反惡之是拂逆人之性宜災禍之及身矣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爲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鄭氏曰財恒足者不務禄不肖而勉民以農也發起也言仁人有財則務於施與以起身成其令名不仁之人有身貪於聚斂以起財務成富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言君行仁道則其臣必義以義舉事無不成者其爲誠然如已府庫之財爲己有也 孔氏曰此經明人君當先行仁義愛省國用以豐足財物生之者衆爲農桑多食之者寡謂減省無用之費爲之者疾謂百姓急營農桑事業用之者舒謂君緩於費用 橫渠張氏曰知用財而不知養財天下所以窮知養財而不知用財天下所以不治仁者能散以顯己之仁不仁者能聚以顯己之富仁者無富於己則克儉於骨肉則恩及之利心多而義心少是不仁也藍田吕氏曰國無游民則生之者衆矣朝無幸位則食之者寡矣不違農時則爲之者疾矣量入爲出則用之者舒矣此生財之道也以財發身唯富足然後可以推吾濟人之惠也以身發財則非驕奢無以矜己之富也此仁不仁之分也故唯仁者能與天下同其利上有不私之仁下有樂輸之義心誠樂之如孝子之養父母未有子富而父貧百姓足而君不足者也 延平周氏曰有生財者衆然後求其食財者寡有爲財者疾然後求其用財者舒此先王理財之成法也若不求生財爲財之道而徒欲食之寡用之舒者特墨子之私愛者耳以財發身者爲身而不爲財者也以身發財者爲財而不爲身者也上不好仁則下不好義下不好義則其事不能有終其事不能有終雖有府庫而財非其財此鹿臺之財所以不用於商而用於周者也 嚴陵方氏曰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則身爲財所害利害之際在乎仁不仁之間而已上以仁而接下下以義而事上君臣上下報施之道如此而已然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者蓋孟子言教化之驗此言報施之宜教化之道上下無異報施之道上下不同義所以制事臣所以代終故曰未有好義而其事不終者也好義而賤利則無爭民施奪之患故繼之以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山隂陸氏曰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言民之所藏其府庫也荀息曰寶出之内藏藏之外府馬出之内廐繫之外廐 石林葉氏曰生之者衆爲之者疾用天時也食之者寡用之者舒節人欲也得其時而不敢縱欲生財之道也爲仁者不富故凡聚財者欲其發身之仁也爲富者不仁故凡發身者欲其聚財之富也上能好仁則下不敢後其君故能義下能好義則可以有爲故終其事上下以仁義相與而事成矣凡府庫所積者無不義之財此德所以爲本財所以爲末也 永嘉薛氏曰易稱何以聚人曰財財者國用所出其可緩乎雖然爲國務民之義而已財者利之所在人之所必爭也人必爭而我奪之則利心生而禮義消矣務民之義則天下一家而財不可勝用藏之於下猶在君也以財發身用之者也不知所以用之身爲財之役矣故君子先正其本爲上有節爲下敦本財用之出庸有窮乎是故務民之義在乎修身以仁民民化於仁則愛之如父母畏之如雷霆上下情通財皆可得而用率斯道也其有不終於義者乎一家仁而一國興仁非他道也務民之義不以利爲先爾東萊吕氏曰君子創業垂統爲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然則有好義而其事不終者矣而大學以爲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何也曰好義則其志伸矣其志伸則其事終矣【居仁】 新安朱氏曰愚案此因有土有財而言以明足國之道在乎務本而節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後財可聚也自此以至終篇皆一意也發猶起也仁者散財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貨上好仁以愛其下則下好義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終而府庫之財無悖出之患也 曰上文深陳財用之失民矣此復言生財之道何也曰此所謂有土而有財者也夫洪範八政食貨爲先子貢問政而夫子告之亦以足食爲首蓋生民之道所不可一日無者聖人豈輕之哉特以爲國者以利爲利則必至於剥民自奉而有悖出之禍故深言其害以爲戒耳至於崇本節用有國之常政所以厚下而足民則固未嘗廢也吕氏之說得其旨矣有子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孟子曰無政事則財用不足正此意也然孟子所謂政事則所以告齊梁之君使之制民之産者是矣豈若後世厲民自養之云哉曰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何也曰仁者不私其有故財散民聚而身尊不仁者唯利是圖故捐身賈禍以崇貨也然亦即貨而以其效言之爾非謂仁者眞有以財發身之意也曰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何也曰上好仁則下好義矣下好義則事有終矣事有終則爲君者安富尊榮而府庫之財可長保矣此以財發身之效也上不好仁則下不好義下不好義則其事不終是將謂天僇之不暇而況府庫之財又豈得爲吾之財乎若商紂自焚而鉅橋鹿臺散德宗出走而瓊林大盈掠皆以身發財之效 范陽張氏曰大學平天下之道也其末皆論財利之說何也蓋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不講所以用財之說非失於侈汰必墮於聚斂故大學細極其理而以謂平天下者更當知所以用財之道也漢武帝罷黜百家表章六經似矣不知用財之道筭及舟車榷及鹽鐵以資淫侈之費唐明皇平定内難委任賢相似矣不知用財之道括田搔擾六使掊克亦以資淫侈之費唐德宗初即位放象貀出宫人似矣不知用財之道大盈瓊林間架除陌之貪其聚斂無所不到是皆不知用財之說至是也故君子生財之道一以儉約爲先儉約者義也生之雖衆食之乃寡非儉乎爲之雖疾用之乃舒舒簡也非約乎儉約爲心則無所往而不足矣蓋仁者以義爲主故財散之於民而其身之義亦因財以發見於天下不仁者以利爲主故財斂之於己而好利之心乃因財以發見於天下君人者將因財以揚己之義德乎抑將因財以揚己之利心乎宜知所自處也上好仁則下好義天下可長保矣豈有不善終之理乎所好者義則人君府庫之財皆什一之法所取於民者耳未嘗有一毫橫斂之物置於其間也是則府庫之財無非其所當有之財也說者謂民府庫之財無非人君之財此豈可以爲訓得不啓後世暴君汙吏貪欲之心借此以爲口實乎故余以爲財非其財者皆所當得之財也何謂不當得之財下文孟獻子之論是矣 龍泉葉氏曰一人之所生過於一人之所食先王之法使天下之人皆足以生財則其職分之所當爲者汲汲爲之唯恐不及而不暇於用也夫是以天下無可理之財無可聚之利菽粟如水火而仁義存焉此其所以儉而能勤旣富而教也後世人倫不明始有食而不生用而不爲非特衆寡疾徐之間也然後其上焦然日以生財爲務而以聚斂爲當然蓋舜禹周公之法其謂之難明也久矣未易以一二言也仁者以身發財不仁者以財發身此一道也存乎其人之仁不仁而已鉅橋之粟鹿臺之財前日之所積今日之所散豈有異術哉雖然於陵仲子之操非天下之所能安也舜與跖之分王與霸之異全在義利之間唯其好義也則聚天下之人聚天下之人則致天下之財均其有無約其貧富成順致利以安天下所謂室家之道君臣父子之節養生送死之禮皆由此而成故曰未有好義而其事不終者也天下之事至於終極而不倦本末相應先後相爲其極至於無一夫之不獲者此好義之心所發也若夫利則止於是而已豈復能終其事哉 霅川倪氏曰君子有大道可也生財亦曰大道者以見道之無所不通也以生財言之不以利爲利以義爲利是生財之大道也若以利爲利就使有得不過小道耳仁者以財發身蓋博施而名彰也爲仁不富雖不富然足以發其身而爲人所尊敬且得民矣不仁者知有身而不知有仁知有利而不知有義徒欲以身興發其財耳是以爲富者必不仁季氏雖富於周公而反以自損身固不能發好利而多怨多藏必厚亡其於財也亦何發之云 錢塘于氏曰大學旣明忠信以爲生財之本又指仁義以立用財之訓仁者以財發身旣天下之財常足於天下而吾身不與焉惟上好乎仁則下歸乎義下歸乎義則終其奉上之事府庫無非義之財也新定邵氏曰生者衆多而食者寡少則必有餘蓄矣爲者敏疾而用者舒緩則必有積儲矣此財所以恒足歟善乎賈生之言曰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不可得也一人耕之十夫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飢不可得也此言正與大學相發明 發猶起也仁者以愛人利物爲事損上以益下財幾於散矣卒之人懷其惠仰若父母何榮如之是財雖散而身日起也故曰以財發身不仁者以剥民利己爲事苛征而虐取財非不聚也卒之民不堪命疾視若讎禍孰甚焉是財日起而身益危也故曰以身發財嗟夫仁者唯知與民共財而已初無心於藉是以發其身也而愛人者人常愛之乃天下必至之理故惠鮮鰥寡庶民子來未有上好仁以愛其民而下不好義以事其上者也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未有下好義以事其上而所爲之事有不終者也斯民樂事勸功則爭出粟米絲麻作器皿通貨財以事其上又安有府庫財非其財者哉是仁者雖不以財自私而富有四海之内天下之財皆一人之財也彼不仁者之用心何其謬哉方其切切於斂財本以私其身也而卒因是以亡其身則雖有財安得而用之唐太宗語侍臣曰吾聞西域賈胡得美珠剖身以藏之人皆知笑彼之愛珠而不愛其身也帝王徇奢欲以亡國者何以異於彼胡之可笑邪斯言可以暗合以身發財之戒矣 孟獻子曰畜馬乗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乗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爲利以義爲利也 鄭氏曰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畜馬乗謂以士初試爲大夫也伐冰之家卿大夫以上喪祭用冰百乗之家有采地者也雞豚牛羊民之所畜養以爲財利者也國家利義不利財盜臣損財耳聚斂之臣乃損義論語曰季氏富於周公而求也爲之聚斂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治國家不可務積財案書傳士飭車駢馬詩云四牡騑騑大夫以上乃得乗四馬今下云伐冰之家是卿大夫今别云畜馬乗者不察雞豚故知士初試爲大夫也案昭四年左傳云大夫命婦喪浴用冰喪大記云士不用冰故知卿大夫也士若恩賜亦得用之但非其常故士喪賜冰賜夷槃可也百乗之家謂卿也故論語云百乗之家鄭云采地一同之廣輪是也 山陰陸氏曰畜馬乗士也言乗不言車士乗棧車車不足言也言察不言畜雖畜之而不察百乗百邑春秋傳曰唯卿備百邑 石林葉氏曰勞心者治人治人者食人故以義爲主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故以利爲主百乗之家非備貴者也然其職在於治人故不畜聚斂之臣畜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蓋盜臣止於竊命而聚斂之臣則以掊克於民而民困雖有粟安得而食諸有國者不以利爲利以義爲利也然則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先王猶用以爲治必曰義者何也蓋以利爲利則民所知者利而已故不奪不饜以義爲利則民知義矣利自存乎其間故三代盛時民以義事上則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上以義恤民則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上下相待如此豈爭奪而厭者乎 藍田吕氏曰雞豚牛羊庶民之所畜也卿士大夫旣食於人又與之爭食則專利矣專利則以利爲利盜者失財於一旦矣聚斂者誅求而無厭此所以寧有盜臣也 新安朱氏曰君子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故寧有盜臣而不畜聚斂之臣此謂以下釋獻子之言也 曰其引孟獻子之言何也曰雞豚牛羊民之所畜養以爲利者也旣已食君之禄而享民之奉矣則不當復與之爭此公儀子所以㧞園葵去織婦而董子因有與之齒者去其角傅之翼者兩其足之喻皆絜矩之義也聚斂之臣剥民之膏血以奉上而民被其殃盜臣竊君之府庫以自私而禍不及下仁者之心至誠惻怛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所以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亦絜矩之義也昔孔子以臧文仲之妾織蒲而直斥其不仁以冉求聚斂於季氏而欲鳴鼔以聲其罪以聖人之宏大兼容温良博愛而所以責二子者疾痛深切不少假借如此其意亦可見矣曰國不以利爲利以義爲利何也曰以利爲利則上下交征不奪不厭以義爲利則不遺其親不後其君蓋唯義之安而自無所不到矣程子曰聖人以義爲利義之所安即利之所在正謂此也孟子分别義利拔本塞源之意其傳蓋亦出於此 范陽張氏曰士初爲大夫而畜馬乗者不當有雞豚之財卿大夫喪事而得伐冰者則不當有牛羊之財卿大夫有采地而得百乗者則不當有聚斂之財有聚斂之臣以取不當得之財不若有盜臣而耗府庫之資也耗府庫止失財耳民心不動也有不當得之財則失民心矣財安用乎 新定邵氏曰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在春秋時以賢稱方獻子之未有是言也孰不曰盜臣竊吾之貨賄是不可有也聚斂之臣能爲吾生財是不可無也自獻子之言一出然後知盜臣竊吾之什百是什百而已也竊吾之千萬是千萬而已也若聚斂之臣爲吾罔利以召怨怨積而不可解則其禍有不可勝言者是盜竊之害猶小而聚斂之害甚大也二者俱不可有權輕重而論則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耳異時尹鐸保障繭絲之論蓋有見於斯也 龍泉葉氏曰孟獻子衰世之大夫也未足以知大義之所在焉然其所存則固若此矣天下之惡無過於盜而謂聚斂爲甚者非惡之而然也計其利害之所終然後知其甚於盜也 嚴陵方氏曰或不察於雞豚或不畜於牛羊或不畜聚斂之臣皆言受禄於公者不宜爭利於私也 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爲善之小人之使爲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不以利爲利以義爲利也 鄭氏曰務聚財利爲己用者必忘義是小人所爲也彼君也將欲以仁義善其政而使小人治其國家之事患難猥至雖云有善不能救之以其惡之已著也嚴陵方氏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故務財用者必自小人小人所以得用者君以爲善政也菑害者天菑之人害之也 石林葉氏曰聚人者財理財者義務財用求所以聚人也不務財用求所以爲義也小人不知所以聚人而務在於聚財此菑害所以並至也蓋冉求嘗問於孔子曰旣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及爲季氏聚斂則曰鳴鼓而攻之可也夫始告之以富者欲以聚人終責之以聚斂者爲其不義聖人之意蓋可知也新安朱氏曰彼爲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闕文誤字自由也言由小人導之也此一節深明以利爲利之害而重言以結之其丁寧反覆之意切矣 曰此其言菑害並至無如之何何也曰怨已結於民心則非一朝一夕之可解矣聖賢深探其實而極言之欲人有以審於未然而不爲無及於事之悔也以此爲防人猶有用桑羊孔僅宇文融楊慎矜陳京裴延齡之徒以敗其國者故陸宣公之言曰民者邦之本財者民之心其心傷則其本傷其本傷則枝榦凋瘁而根本蹷拔矣吕正獻公之言曰小人聚斂以佐人主之欲人主不悟以爲有利於國而不知其終爲害也賞其納忠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任怨而不知其怨歸於上也嗚呼若二公之言則可謂深得此章之指者矣有國家者可不監哉 龍泉葉氏曰長國家而務財用此小人之所從入也非其國之好利則小人無自而進小人進則利門啓而百患起善爲國者明善敦化以示好惡使小人無間可入濡沫摩撫左右媚悅隂導利源使天下不知其取之有方其致之有故有以自結於人衆皆悅之而非先王之大道此所謂爲善之小人也天下之人知其攘臂而爲不義也則其君亦何遽用之唯其自名於善而不察也及其爲之上不當於天心下不合於民志其召禍之由陷民而亡其國者是小人之爲也 東萊吕氏曰君不鄉道不志於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故長國家而務財用無與人同利之心是必小人矣人之所非彼之所善故曰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既曰善矣則唯其言之聽求善人之立而國之無菑害難矣是皆不知以義爲利與人同之而已 又曰大學所記自致知格物以至家齊國治而天下平先後本末循循有序學者明乎此而力行之則聖功也而篇末乃反覆教戒爲利之害如此則知爲天下國家而賊夫心術者利爲甚何也以其私己而外人也私己而外人其身且不能保其能體人物與己爲一乎故記者極言之戰國之世聖人之道不行君臣父子之間所以相告語者唯有利害不知禮義當是時傳聖人之學者幾不立矣凡此之論皆以爲迂濶而逺事情賢者畏之故極言之以爲是則大學之終也【居仁】 范陽張氏曰漢武財用桑羊孔僅咸陽啓之明皇財用宇文融王鉷楊慎矜楊國忠啓之德宗財用盧杞皇甫鎛啓之彼數君者以桑羊宇文融盧杞等爲善使爲國家然而漢武晚年盜賊四起明皇晚年有禄山之難德宗晚年有奉天之難菑害並起雖平時所謂善者如桑羊楊國忠盧杞輩亦無如之何然則國當以利爲利乎以義爲利乎 藍田吕氏曰君不鄉道不志於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故長國家而務財用無與人同利之心是必小人者也小人者人之所非彼之所善故曰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既曰善矣則惟其言之聽持不仁之質以當國用事求善人之立而國之無菑害難矣是皆不知以義爲利與人同之而已 建安眞氏曰義者天理之公也利者人欲之私也二者如冰炭之相反然一於義則利自在其中蓋義者宜也利亦宜也苟以義爲心則事無不宜也不惟宜於已亦且宜於人人己兩得其宜何利如之若以徇利爲心則利於己必害於人爭鬬攘奪於是乎興己亦豈能享其利哉 又曰大學所謂利專指財利而言伊川先生云利不獨財利之利凡有一毫自便之心即是利此論尤有補於心術之微至南軒先生又謂無爲而爲皆義也有所爲而爲即利也其言愈精且微學者不可不知也然必先以不貪財利爲根脚基址方可說上兩節正如貧而無諂富而無驕方能漸至樂與好禮之地馴序用力自粗至精方可至純乎天理之地 四明李氏曰君子喻義小人喻利一義一利截截乎冰炭之異涇渭之别也商湯惟知以義制事而貨利則不殖周武崇信明義而四海則大賚今乃以義爲利則是君子之喻義乃所以爲喻利邪曰是不然大學此語爲後世言之耳蓋自功利之說興聚斂之門起下焉者誇淺陋之規而排迂闊之見上焉者陽諱其名而隂蹈其實故大學君子直指利害之實而立爲以義爲利之論發明古人爲義之餘效而非以推原古人爲義之本心吁古人心事坦然明白惟知有是非不知有利害非曰人徒以利爲利我獨以義爲利揣量輕重巧擇其一假義利之名以濟功利之習也讀大學之書者以意逆志是爲得之【元白】 新定邵氏曰世之人君苟非殘忍甚不仁者初豈有心於掊克其民哉彼小人者志於竊君之寵禄而無以爲進身之謀始唱爲興利之說以動其君之聽曰不如是無以充府庫而致富強也世主誘於其說始信之任之而不可回矣故凡欲藉是以長盛其國家而切切焉以財用爲務者必自小人始也彼爲善之一語殊不可解朱文公云上下疑有闕文誤字是己讀者略其辭而㑹其意可也記大學者若曰世主聽小人之言其心必善之謂真可以長國家也不知使斯人而爲國家乃怨讟之媒禍患之府也及菑害並至雖有善於營救者亦無所措手其將奈之何哉所以甚言夫小人之不可聽人主當速逺之母使他日有噬臍之悔也厥後孟子得之極口爲當時言者有能爲君闢土地充府庫者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正與此章之指相爲發明由是論之爲國者其將以利爲利乎抑以義爲利乎大學於篇終一再言之後之治國平天下者可以觀矣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三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四 宋 衛湜 撰 冠義第四十三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冠義者以其記冠禮成人之義此於别録屬吉事世本云黄帝造火食旃冕是冕起於黄帝也但黄帝以前則以羽皮為之冠黄帝以後乃用布帛其冠之年即天子諸侯十二故襄九年左傳云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又云一星終也十二年嵗星一終又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又金縢云王與大夫盡弁時成王十五而已著弁旣己著弁則己冠矣是天子十二而冠與諸侯同又祭法云王下祭殤五若不早冠何因下祭五等之殤大夫冠年雖無文案䘮服大夫為昆弟之長殤大夫旣為昆弟之長殤則不二十始冠也其士則二十而冠曲禮云二十曰弱冠是也 藍田呂氏曰冠昏射鄉燕聘天下之達禮也儀禮所載謂之禮者禮之經也禮記所載謂之義者訓其經之義也先王制禮其本出於君臣父子尊卑長幼之閒其詳見於儀章度數周旋曲折之際皆義理之所當然故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知其義則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不知其義則陷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為也凡冠昏射鄉燕聘義皆舉其經之節文以述其制作之意者也冠禮之設所以明長幼之義也古者自二十而冠自十九而下皆為童子凡為童子以事長者為之事也紒而不冠衣而不裳名而不字皆所以别成人敎遜弟也闕黨童子將命孔子曰吾見其居於位也見其與先生並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孟子曰徐行後長者謂之弟疾行先長者謂之不弟夫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然弟不弟在於徐行疾行之間皆所以飬童子之道不可不愼也冠禮一廢童子與先生並行恥弟於長者矣葢遜弟之節不謹於童稚之間及其成人則扞格不入此所以人材之難成教之所由廢也 長樂陳氏曰二十而冠始學禮蓋男子者陽之類也而二十則為隂之數矣二十而冠者以隂而成乎陽猶之女隂類也而十五則陽之數矣十有五年而笄以陽而成乎隂隂陽之相成性命之相通也 山隂陸氏曰二十曰弱冠則二十而冠禮之大節在是也唯天子諸侯十五而冠早成其徳先儒謂晉侯曰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魯襄公是時年十二諸侯十二而冠誤矣葢曰可以冠則非禮之正也金縢王與大夫盡弁成王時年十五則冠在是嵗可知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而后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后禮義立故冠而后服備服備而后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 鄭氏曰言人為禮以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三者為始三始旣備乃可求以三行立猶成也服備而後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言服未備者未可求以三始也童子之服采衣紒 孔氏曰人之所以得異於禽獸者以其行禮義也藍田吕氏曰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故知禮者人之天地也未有天地不具而能有物者也此人之所以為人必在乎禮義也知生乎思思則得之故盡致思之功然後可以達乎高明禮主乎行行則致之故盡躬行之實然後可以極乎密察此禮義之始所以必在乎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也容體者動乎四體之容者也顔色者生色見乎面目者也辭令者發乎語言而有章者也三者脩身之要必學而後成必成人而後備童子未成人者也於斯三者不可以不學故古之教子能食敎以右手能言敎唯與俞七年敎之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教之出入門戸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十年學幼儀十三學舞射御則飬之有素矣飬之久則安安則成故至於二十則三者備矣然後可以冠而責成人之事矣君子之容舒遲見所尊者齊遫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聲容靜頭容直氣容肅立容徳此容體正歟衰絰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介胄則有不可辱之色根於心而生色睟然見於面此顔色齊歟長者不及無儳言毋勦說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與君言言使臣與大夫言言事君與老者言言使子弟與幼者言言孝弟于父兄與衆言言忠信慈祥與居官者言言忠信此辭令順歟故唯備此三者然後可以明人倫人倫明然後禮義立而可以為成人成人然後可以有冠有裳而服備故冠禮者所以成人之禮禮之成人而行禮義自此始矣故曰冠者禮之始也 嚴陵方氏曰禮猶體也而所以達義故曰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容體欲其可度故曰正顔色欲其可觀故曰齊辭令欲其可從故曰順正容體而至於容體正齊顔色而至於顔色齊順辭令而至於辭令順則禮義不特有始而已且備而無虧矣君臣存乎義故曰正父子存乎恩故曰親長幼存乎情故曰和正君臣而至於君臣正親父子而至於父子親和長幼而至於長幼和則禮義不特能備而已且立而有成矣有始而後能備能備而後能立固其序也夫冠昏所以謹其始於先喪祭所以謹其終於後則冠昏為喪祭之始也而冠又為昏之始故曰冠者禮之始也昏禮又曰禮之本何也葢言始以知其終言本以知其末夫冠對昏而言故可謂之始然以國家之禮謂之本可也故經曰重禮所以為國本昏對冠而言故可謂之本而不可謂之始然而夫婦之義謂之始亦可也故經又曰夫婦之義由此始 馬氏曰正容體則斯逺慢矣齊顔色則斯近信矣順辭令斯逺鄙悖矣冠而後服備服備以徳成成徳以服彰故服其服者文以君子之容遂以君子之辭實以君子之徳所以稱其服也故曰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 山隂陸氏曰人者仁也禮以經之權之以義如斯而已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五事一曰貌二曰言是已三始者雖非所以立也然闕一於此不得謂之備柯陵之會厲公視逺歩高晉郤犨見其語迃郤錡見其語犯卻至見其語伐單襄公曰吾見厲公之容而聽三郤之語矣殆必禍者也葢古之人於此以觀禍福如此則容體顔色辭令亦豈可忽哉 石林葉氏曰義以為質禮以行之人之道也脩人道者亦必有漸故男子二十而冠冠之始也欲其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而已及夫體正而不失足於人色齊而不失色於人辭順而不失口於人則人道備故言禮義備及夫君臣正而朝廷肅父子親而閨門定長幼和而宗族有禮則人道正矣故言禮義立錢塘于氏曰冠義一篇如首曰人之所以為人者在禮義中曰成人之道曰成人與為禮曰以成人見終曰責成人之禮曰責四者之行於人曰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後可以為人學者能知冠之時欲其成乎人而必責其能成人其望君子以成人自勉者切矣 是故古者聖王重冠古者冠禮筮日筮賔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故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三加彌尊加有成也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與為禮也冠端奠摯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以成人見也 鄭氏曰國本國以禮為本也阼謂主人之北也適子冠於阼若不醴則醮用酒於客位敬而成之也戸西為客位庻子冠於房戸外又因醮焉不代父也冠者初加緇布冠次加皮弁次加爵弁每加益尊所以益成也字所以相尊也鄉先生謂鄉老而致仕者服冠端異於朝也 孔氏曰阼是主人接賔處今適子冠於阼所以著明代父之義也鄭註阼謂主人之北若不醴則醮用酒庶子冠於戸外又因醮焉皆士冠禮文周禮適子則以醴禮之庶子則以酒醮之其於周時或有舊俗行先代之禮雖適子亦用酒醮則因而行不必改也醮者醮盡之義鄭註士冠禮酌而無酬酢曰醮是也冠於客位尊以成人若賔客待之也加有成也謂益加有成人之事此記是士冠禮故三加若大夫亦同士冠禮云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是大夫雖冠用士禮若諸侯則有冠禮故左傳云公冠用祼享之禮行之金石之樂節之其加則四而有冕故大戴禮公冠四加也諸侯四加則天子亦當五加衮冕也今唐禮母見子但起立不拜案儀禮廟中冠子以酒脯奠廟訖子持所奠酒脯以見於母母拜其酒脯重從尊者處來故拜之非拜子也冠端上士則裳中士則黄裳下士則雜裳以其初成人故著端異於朝服也若朝服則素裳奠摯奠之於君也以摯謂以雉也士相見禮冬用雉夏用腒鄉大夫在朝之卿大夫 山隂陸氏曰言明内聖外王之道而後充此亦所以重冠也 藍田吕氏曰國之所以為國人道立也人之所以為人禮義立也冠禮者所以責成人禮義所由始也上帝降於下民則所以為人天命之神明相之筮日筮賔于廟門之外成人之始質之神而不敢專敬之至也敬至則禮重禮重則人道立此國之所以為國也故曰所以為國本也主人升立于序端西面贊者筵于東序之北西面將冠者即筵而冠則其位與主人同在阼也父老則傳之子姑老則傳之婦所傳皆適也故冠禮子冠於阼昏禮舅姑饗婦卒饗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所以著其傳付之意也未嘗傳而示之以傳付之意所以使之知繼之之重敬守而不敢墜也卒冠而醴若醮則席於賔位以禮賔之禮禮其子所以為成人敬也始加緇布次加皮弁次加爵弁三加而服彌尊亦所以為成人敬也古者童子雖貴名之而已所以别長幼也至冠卒醴然後賔字之曰伯某甫仲叔季唯其所當為成人之道而敬其名也冠者就筵受觶薦脯醢祭卒奠觶降筵北面取脯降自西階適東壁北面見於母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冠者見於兄弟兄弟再拜冠者荅拜故曰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母拜之義古今學者疑焉孔氏疏義曰廟中冠子以酒脯奠廟子持所奠脯以見母母以脯自廟中來故拜之非拜子也此說未然所薦脯醢為醴子設非奠廟也葢古者有庸敬有斯須之敬如為師則不臣王臣雖微在諸侯之上尸在廟門内則全於君皆斯須之敬也與其所庸敬各申其義並行而不相悖也子之於母固所尊也所尊則庸敬矣然婦人之義在家從父已嫁從夫夫死從子母雖尊也卒有從子之道故當其冠也以成人之禮禮之則屈其庸敬以申斯須之敬明從子之義猶未害乎母之尊也庸何疑哉乃易服服冠端爵韠奠摯見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冠士服也端異於朝服以始冠而異之也所以見君與鄉大夫鄉先生者始以成人接也且明貴貴長長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儀禮曰主人冠而朝服緇带而素韠立於廟門之東西面以筮日者以日月往來而吉凶無常者也古之人舉大事興大功則必擇之以元辰占之以卜人而况冠禮之大者也冠以象道之幽朝服皮弁以致其誠之潔緇以黒為主素以白為主黒與白純而不變者也唯夫有道之君子素其誠而不雜其行此所以筮日而日無不吉也筮其賔客儀禮所謂前期三日如求日之儀是也昔之人有吉事則與賢者歡成之有凶事則亦與賢者哀戚之冠禮吉事所以筮賔而歡成之也上而有冠則天道也中而有服則人道也下而有履則地道也故三加而彌尊每加莫不有此三者焉夫始加也其冠則緇布而服則端爵韠屨則黒而其絇青再加也冠則皮弁而服則素積素韠屨則白而絇緇及其三加則冠非特此而授之以纁裳韎韐也屨則纁而其絇黒其加之有序其序之有章而衆人由之亦足以得性命之文而況夫君子者乎所謂喻其志則有成者凡在是也母所以生我者也兄所以長我者也而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豈非以見其旣冠而深責之以成人邪此家與之成禮也君者出令以正我者也而不可以不見故端冠以奠贄見於君非特家與之成禮也而國又與之成禮也鄉大夫以智帥我者也鄉先生以徳先我者也而不可以不見故遂以贄見於鄉大夫鄉先生者非特國與之成禮而鄉黨鄰里亦與之成禮也故自一家達於一鄉自一鄉達於一國莫不與之成禮故曰將責成人者將責其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其是之謂乎蓋冠必用醴若不醴則醮焉以醴者大古之物故其禮簡所以示質酒者後世之味故其禮煩所以示文故適子用醴庶子用醮適婦有醴與饗庶婦使人醮之不饗諸侯大夫受賜服於天子歸設奠服賜服於斯乎有冠醮無冠醴是醮輕於醴也士冠若不醴則醮者則冠適子或醴或醮惟其所用矣 嚴陵方氏曰緇布者齊冠也皮弁者朝服也爵弁者祭服也齊所以潔已朝所以接人祭所以交神則彌尊之義又見於此且每一加則一醮加彌尊則醮亦彌尊矣冠端者齊服也旣加以緇布冠矣而又服端者蓋緇布則古之齊冠也冠則今之齊冠也緇布以旣冠而敝之故奠摯則服冠焉摯則夏用腒以防腐敗之患故也鄉大夫則鄉之有職事者鄉先生則鄉之有年徳者旣加以皮弁之朝服而奠摯止齊服者取夫潔已以進也童子則委摯而退爾以摯見故曰以成人見也所謂冠端者禮運曰天子齊衣冠裳郊特牲曰冕齊戒司服曰其齊服有端或曰冕或曰冠或曰衣或曰端何也蓋有旒則謂之冕無旒則謂之冠以其身之所依則謂之衣以其服有兩端則謂之端或衣而加冕或衣而加冠皆謂之端玉藻曰天子端而祭則冕端者祭服也冠端齊服也然而冕雖以祭亦有用之以齊者郊特牲言冕齊戒是也冠雖以齊亦有用之以燕者玉藻言端而居是也 馬氏曰聖言其内王言其外知禮樂之情者能作作者之謂聖故必曰聖雖有其位苟無其徳不敢作禮樂故必曰王冠禮出於聖王而士大夫由之以行也旬之外則筮日前期三日則筮賔筮日必吉者所以期於終身之吉筮賔必賢者所以要其終身之賢故戒賔辭曰願吾子之教之也筮則質之於鬼神者所以敬冠事敬冠事以其君臣父子長幼之道所自出而治之所由興也故曰為國本也初加之辭曰令月吉日始加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徳夀考惟祺介爾景福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愼爾徳睂壽萬年永受胡福三加曰以嵗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耉無疆受天之慶棄爾幼志順爾成徳脩其内而已敬爾威儀淑愼爾徳内外脩也以成厥徳徳之成也夀考惟祺未有數也故次之以睂夀萬年睂夀萬年猶有數也故終之以黄耉無疆不唯服之加也而其徳亦有加不唯徳之加也其夀亦有加故曰三加彌尊加有成也郊特牲曰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志言其始成言其終已冠而字之尊其名也如母與兄弟無荅拜之禮而拜之者與為成人之禮也各執其所當執之摯以見於君鄉大夫猶周之鄉大夫也 石林葉氏曰所以為國本者何也蓋冠以成之則責其為子為子將至於為父子則有臣道也父則有君道也為國之本莫大於是字所以表徳故已成人而稱字也母兄弟雖在所親而比於父則有所屈故與其為禮則拜之而不及父則是父不可屈也天道始於北故冠與衣皆用鄉大夫鄉先生也雖在所尊而比於君則在所後故其奠摯則先於君是不可後也孔子曰入則事父兄出則事公卿於冠可以見之也 新安朱氏曰不醴而醮乃當時國俗不同有如此者如魯衛之幕有縿布祔有離合皆周禮自不同未必夏殷法也記註所云若以杞宋二代之後及他逺國未能純用周禮者言之則或可通然亦未有明文可考也 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也責成人禮焉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后可以為人可以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聖王重禮故曰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於廟行之於廟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 鄭氏曰責人以大禮者已接之不可以苟嘉事嘉禮也宗伯掌五禮有吉禮有凶禮有賔禮有軍禮有嘉禮而冠屬嘉禮周禮曰以冠昏之禮親成男女孔氏曰先王重冠故行之於廟士行之於禰廟故士冠禮註廟謂禰廟既在禰廟此云尊先祖者尊禰即尊先祖之義且下士祖禰共廟其諸侯則冠於大祖之廟故左傳云先君之祧處之聘禮云不腆先君之祧鄭註以為始祖之廟則天子當冠於始祖廟也藍田吕氏曰所謂成人者非謂四體膚革異於童穉也必知人倫之備焉親親貴貴長長不失其序之謂備此所以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孝弟忠順之行立也有諸己然後可以責諸人故人倫備然後謂之成人成人然後可以治人也古者重事必行之廟中昬禮納采至親迎皆主人筵几於廟聘禮君親拜迎於大門之外而廟受爵有徳祿有功君親策命於廟喪禮旣啟則朝廟皆所以示有所尊而不敢專也冠禮者人道之始所不可後也孝子之事親也有大事以告而後行没則行諸廟猶是義也故大孝終身慕父母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之謂也 嚴陵方氏曰能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能為人弟然後可以為人兄能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能為人少然後可以為人長蓋能為臣子之類止可以為人而已然未足以治人為君父之類則可以治人而不止於為人矣故曰可以為人而後可以治人也長幼以兄弟為主此言弟又言少者前略後詳故也幼言其力少言其齒其實一也周官曰嘉禮此曰嘉事者事言其實禮言其名互相備也君子作事謀始而冠者禮之始故為嘉事之重 馬氏曰成人禮者為人子則孝為人弟則弟為人臣則忠為人少則順責之以四者之行此禮之所以重也尊重事者不忘其先也不敢擅重事者事不專於己也不專於己所以自卑不忘其本所以尊先祖也石林葉氏曰為人子孝故事君則忠為人弟弟故事兄則順旣冠而母與兄弟拜之責以孝弟之行也君與鄉大夫鄉先生以成人見之責以忠順之行也忠順之行立則身脩而人道備故可以為人人道備於己則推以治國家故可以治人古之聖帝明王欲責人如此故筮日筮賔以敬之乃所以重責之五禮而嘉處其終嘉禮而冠居其首言冠者禮之始則知其為嘉事之重也葢在冠則謂之禮在禮則謂之事重其事故行之於廟 廬陵胡氏曰前責以三行者責成人之漸此責以四行者責成人之備孟子曰不得乎親不可以為人故必四行立而後可以為人也言可以者亦猶所謂事親若曾子者可也蓋臣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也故但曰可而已不以曽子之孝為有餘也嘉事謂嘉會足以合禮傳曰嘉事不體何以能久 昬義第四十四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昬義者以其記娶妻之義内教之所由成也此於别録屬吉事謂之昬者鄭昬禮目録云娶妻之禮以昬為期必以昬者取其陽往隂來之義日入後二刻半為昬定言之則壻曰昬妻曰姻謂壻以昬時而來妻則因之而去也若壻與妻之屬亦稱昬姻故鄭註昬禮云女氏稱昬壻氏稱姻爾雅壻父為姻婦父為昬又云壻之黨為姻兄弟婦之黨為昬兄弟是也天地初分之後遂皇時則有夫婦故通卦驗云遂皇法北斗七星而立七政則君臣父子夫婦及政等是夫婦始自遂皇也譙周云大昊制嫁娶儷皮為禮是儷皮起於大昊也其媒官具於月令疏五帝以前為昬不限同姓異姓三王以來文家異姓為昬質家同姓為昬其昬之年則大戴禮男三十女二十合為五十應大衍之數自天子達於庻人一也然舜年三十不娶謂之鰥文王十五生武王尚有兄伯邑考則人君昬娶早矣先儒又以男二十而冠女十五而笄自此以後可以嫁娶至男三十女二十是正禮也 藍田吕氏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故男女夫婦人道之始也可不敬乎序卦曰物不可以苟合故受之以賁蓋天下之情不合則不成其所以合也敬則克終苟則易離必受之以致飾者所以敬而不苟也昬禮者其受賁之義乎必以昬者陽往而隂來陽屈而隂伸男下女之義也吴郡張氏曰昏禮用昏時日往則月來陽往則隂來之義異姓取和而不同以水濟火則不相成男女同則不昌也 昬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皆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入揖讓而升聼命於廟所以敬愼重正昏禮也 鄭氏曰聼命謂主人聽使者所傳壻家之命 孔氏曰此一經緫明昬禮之義從始至終也采謂采擇之禮故昬禮下達納采用鴈謂使媒氏下通其言女許之然後納采白虎通云鴈取其隨時南北而不失節又鴈隨陽妻從夫之義問名者問其母所生之姓名故昬禮云為誰氏言女之母何姓也此二禮一使兼行之納吉者謂男家旣卜得吉與女氏也納徴者納聘財也徴成也先納聘財而後昏成春秋則謂之納幣其庻人則緇帛五兩卿大夫則纁三纁二加以儷皮諸侯加以大璋天子加以榖圭皆具於周禮經註也請期者謂男家使人請女家以昏時之期請者謙敬之辭示不敢自專也納吉納徴請期每一事則使者一人行唯納徴無鴈以有幣故其餘皆用鴈主人謂女父母行此等禮時女之父母設筵几於禰廟此等皆據士昬禮而知之 賈氏曰納幣五兩十端也必言兩者欲得其配合之名十象五行十日相成也問名者問女之姓氏不問三月之名故昬禮問名辭云敢請女為誰氏鄭云誰氏者謙也不必其主人之女是問姓氏也然以姓氏為名者名有二種一者是名字之名三月之名是也一者名號之名故孔安國註尚書以舜為名鄭目録以曾子為姓名亦據子為名皆是名號為名者也【儀禮疏】 新安朱氏曰孔疏問名與儀禮疏義不同未詳孰是藍田吕氏曰合同姓以為宗者兄弟之恩患乎不親也合異姓以為昏者男女之際患乎無别也故娶妻不娶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皆所以逺别也君子之祭也旣内自盡又外求助昬禮是也故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出夫人之辭曰某不敏不能從而共粢盛昬禮父醮子而命之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詩有采蘩采蘋皆以承先祖共祭祀為不失職蓋婦人之職莫先於奉祭祀女子未嫁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其敎有素矣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故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此昬禮所以不可不敬也故曰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昬禮之節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親迎其别有六必至于六者敬則不苟别則致詳也納采者昬禮下達男先下女媒妁之言旣達則女先許之矣男不敢必也故納采擇之禮以求之故曰納采其禮用鴈五禮皆用之鴈大夫之摯也士昬而用大夫之摯攝盛也猶乘墨車而迎也其辭曰吾子有恵貺室某也某有先人之禮使某也請納采言有恵貺室則知女氏之前許也旣納采遂問名者不敢必主人之女問名將卜之也故其辭曰某旣受命將加諸卜敢請女為誰氏對曰吾子有命且以備數而擇之某不敢辭則告之矣納吉者旣問名而男氏以吉卜告女氏也其辭曰吾子有貺命某加諸占曰吉使某也敢告納徴者納幣以聘之也古之聘士聘女皆以幣交恭敬不可以虛拘也正潔之女非禮則不行猶正潔之士非其招則不往也故以聘士之禮聘之是以有儷皮束帛以贄見之禮見之是以用鴈敬之如此其至則夫婦之不正未之有也徴成也證也所以成其信而不渝也聘幣皆以束帛故無過五兩諸侯天子至於用玉則又所以重其禮也請期者男氏請昬期於女氏也昬期主於男氏而必請於女氏女氏固辭然後告期者賔主之義不敢先也此五者行乎親迎之前又皆男女受命於廟女氏聽命於廟筵几以敬神拜迎揖讓以敬賔至繁縟也至重愼也皆所以敬而不苟也婦從乎夫女卑於男人之大倫也昬禮下達自納采至於親迎皆男先於女者天地之義存焉天氣降而下地氣應而上則天地交而隂陽和萬物生上以禮求下下以誠應上則上下交君臣和萬化成男女之際非特有所下也别疑逺恥且以成婦之正順以為事宗廟繼後世之重也聘則為妻奔則為妾聘者以禮先之奔則不待禮而行此所以别貴賤也長樂陳氏曰納吉則其禮成矣故納徵納采問名納吉請期以禽贄納徴以圭璋皮幣由徴以前慮其或不受也故皆言納旣納徵則聽命而已故於期言請焉士昬禮旣納采問名然後歸卜於禰旣卜然後納吉而卜常在告廟之日禮記曰卜郊受命於祖廟作於禰宫尊祖親考之義也鄭氏謂受命退乃卜卜昬之禮蓋亦如之然則告廟始於納采問名之後矣納采問名一使而二鴈三入廟而再迎之則問名因於納采故其禮略也士昬贄用鴈者攝盛也觀其所乘大夫之墨車所以助祭之爵弁而女必次純衣纁袡腊必用鮮魚必殽全則攝贄而鴈不為過也鄭氏曰用鴈取其順隂陽來往理必不然周禮曰凡嫁子娶妻入幣純帛無過五兩考之於史曰錦繡千純【蘇秦傳】又曰文繡千純【張儀傳】則純匹端也周禮所謂純帛乃匹帛也鄭改以為緇誤矣匹帛無過五兩則庶人不必五兩大夫士不得過焉非謂庶人用緇大夫用纁也先王之制昬禮其用財不過如此則婦人之所飾可知矣以為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而不在財也納采以至納徵主人不辭而請期辭者以期在夫家而不在主人也請期曰吾子有賜命某旣申受命矣惟是三族之不虞使某也請吉日蓋惟父之昆弟已與子之昆弟無死喪之凶然後可以行禮焉 又曰異義云戴禮說天子親迎左氏說天子不親迎上卿迎之諸侯亦不親迎使上大夫迎之鄭駮異義云文王娶大姒親迎於渭又孔子荅哀公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冕而親迎何謂已重乎此天子諸侯有親迎也然考之於經著之詩刺不親迎而充耳以黄者人君之飾又文王迎於渭韓侯迎於蹶而春秋紀裂繻來逆女公羊曰譏不親迎也公子翬如齊逆女榖梁曰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莊公如齊逆女穀梁曰親迎常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不正其親迎於齊也凡此皆言諸侯親迎之禮若天子則不然趙氏曰王者之尊海内莫敵故嫁女則使諸侯主之適諸侯諸侯莫敢有其室若屈萬乘之尊而行親迎之禮則何莫敢敵之有乎夫子對哀公曰為天地社稷宗廟之主以魯有郊祀天地之禮故云爾非為天子發也左氏謂諸侯不親迎公羊謂天子亦親迎其說不能全與經合當從趙氏之論為正 馬氏曰二姓者姓之所自出者異也繫之以姓而弗别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昬姻不通者周道然也所以重其别而必待二姓然後合好也上主於事宗廟下主於繼後世則中宜主於順舅姑和室人而以當於夫也所主者如此則君子可不重歟采者有所采擇君子於事之始未嘗不采擇故此始於納采自納采至請期聽壻家之命必於廟者不敢忘其祖以敬愼重正昬禮也 山隂陸氏曰莊公如齊納幣雖重而不正 石林葉氏曰賤而至於庻人貴而至於天子雖用幣不同而皆用儷皮者不忘本也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五 宗 衛湜 撰 父親醮子而命之迎男先於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壻執鴈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鴈盖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而壻授綏御輪三周先俟於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鄭氏曰酌而無酬酢曰醮醮之禮如冠醮與其異者於寢耳壻御婦車輪三周御者代之壻自乗其車先道之歸也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成婦之義 孔氏曰此一節明親迎之禮冠禮醮子在廟父以酒醮子而命之親迎男往迎之女則從男而至主人女之父以壻来親迎故筵几扵廟以敵禮待之故拜迎扵門外主人就東堦初入門將曲揖當階北面揖當碑揖至階三讓主人升自阼階揖壻升自西階北面奠鴈再拜於時女房中南面母在房戸外之西南面壻既拜訖旋降出女出房南面立於母左父西面誡之女乃西行母南面誡之是壻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謂壻降西階而出親御婦車壻授綏者婦升車之時而壻授之以綏御婦車之輪三匝然後御者代御之婦至壻之寢門壻揖以婦入則稍西避之共牢而食者在夫之寢壻東面婦西面共一牲牢而同食不異牲合卺而酳酳演也謂食畢飲酒演安其氣卺謂半瓢以一瓢分為兩瓢謂之卺壻之與婦各執一片以酳故云合卺而酳欲使壻親婦婦亦親壻所以體同為一不使尊卑有殊也 藍田吕氏曰御婦車授綏御輪三周先俟於門外則所以下之之禮盡矣共牢合卺所以親親之義見矣下之則有敬矣親之則有愛矣愛敬禮之大體而先敬後愛者自異姓而合之所以貴乎别也故曰敬慎重正而後親之禮之大體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婦之義 嚴陵方氏曰執鴈謂執之以為摯也執之自此而奠之於彼故又言奠鴈焉御車以輪三周為莭止於三則取隂陽竒偶之數成也共牢而食則不異牲也合卺而酳則不異爵也合卺有合體之義共牢有同尊卑之義體合則尊卑同同尊卑則相親而不相離矣新安朱氏曰用鴈亦攝盛之意盖既許攝盛則雖庶人不得用匹又昬禮摯不用死故不得不越雉而用鴈也 錢塘于氏曰上一段發明其所以重故總之曰所以敬謹重正昏禮也此一叚發明其所以親故總之曰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推所以而言之則聖人兩致其意扵昬禮者始昭然義見矣况夫婦之義本於判合故當始進之初扵敬謹重正之中尤致其綢繆委曲之誠父親醮而命迎則降尊以示其恩也壻再拜而奠鴈則屈體以尚其恭也御輪以則舂容以湏之而不敢遽也揖婦以入則卑抑以延之而不敢慢也共牢合卺又欵密浃洽而相與周旋也 敬慎重正而后親之禮之大體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婦之義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婦有義夫婦有義而后父子有親父子有親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昬禮者禮之本也 鄭氏曰言子受氣性純則孝孝則忠也 孔氏曰昏禮必敬慎重正而後男女相親不然久必離異也所以昬禮為禮本者姻禮得所則受氣純和生子必孝事君必忠孝則父子親忠則朝廷正是昬禮為諸禮之本也 藍田吕氏曰人之所以異扵禽獸者以有别也如其無别則夫不夫婦不婦矣父子之親從何而正父子不親則君臣之義從何而立三者不正求不為禽獸者未之有也蓋人倫之本始於夫婦終扵君臣本正而末不治者亦未之有也故曰昬者禮之本 嚴陵方氏曰敬慎重正所以成男女之别扵始親之所以立夫婦之義於終故曰敬慎重正而后親之也此句屬上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所謂男女之别也夫率人以知婦事人以信所謂夫婦之義也男女固有自然之别矣非禮以成之則或至扵虧夫婦固有自然之義矣非禮以立之則或至扵壊故曰禮之大體所以成男女之别立夫婦之義也夫婦非無别也其别乃兆於有男女之初男女非無義也其義必明於成夫婦之後故繼言男女有别而後夫婦有義也有夫婦之義於始然後生父子之親於終有父子之親於内然後達君臣之正扵外故曰夫婦有義而後父子有親父子有親而後君臣有正也皆由乎男女之别夫婦之義而已男女之所以有别夫婦之所以有義盖本於昬禮而已故曰昬禮者禮之本也且禮至扵父子有親君臣有正則禮之致用然後為備故前言禮之大體 馬氏曰男女者夫婦之始夫婦者男女之終始則成男女之别終則必能立夫婦之義也由男女有别以至君臣有正其序如易所謂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以至扵有君臣然後禮義有所錯同 石林葉氏曰納采用鴈而擇所昬敬之也問名而卜之吉然後昬謹之也納幣而後成昬禮重之也請期而後交合正之也既至而後同尊卑親之也自納采至於請期未成其為婦也故以成男女之别既受之父母而至於合卺而飲則非特男女之交而已故以立夫婦之義夫婦有義則内足以事親故父子有親則家齊矣推而治國故君臣有正齊家本也治國末也故昬禮所以為禮之至也 夫禮始扵冠本於昬重於喪祭尊扵朝聘和於鄉射此禮之大體也 鄭氏曰始猶根也本猶幹也鄉鄉飲酒 孔氏曰此經因昬禮為諸禮之本遂廣明禮之始終永嘉周氏曰古之聖人為禮也本夫人道者也故天下之人自生以至扵老且死苟一日而不得其道則不可以為也蓋其所以行吾身與夫所以愛其親尊其君和睦其天下者必有所體焉然後為之順理而不亂是故冠昬喪祭朝聘鄉射八者之禮所由作是不可一日而亡也何者今天下之人目視而耳聼手舉而足運與夫生而愛其親長而敬其兄禮固已行矣而或者日用而不知也故聖人本其所自有者因為之節制謂之禮為之冠以重其成人為之昬以謹其繼世為之喪祭以仁鬼神為之朝聘以敬交接為之射鄉以厚㢘恥此八者舉而人道備矣雖威儀曲禮之多目盖不出乎此故曰禮之大體也故人之所以為天下者人道也所以為人道者禮也家也鄉也朝也此三者所謂天下也夫婦也君臣也父子也兄弟朋友之交也此五者所謂人道也舉是五者錯之三者之間苟不以所謂冠昬喪祭朝聘鄉射八者之禮為之節而紛張逆置之則荒滛僻亂奚所不至是以後世小失之則入於夷貉大失之則入於禽獸不知舉是八者以紀綱乎天下而調適乎人民乃日紛更以事末流吁亡益也 藍田吕氏曰禮始於冠者童子所以成人也本於昬者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也重扵喪祭者人道之所終也尊扵朝聘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和於鄉射者所以合人情之懽也八者備然後禮備故曰禮之體也 嚴陵方氏曰夫禮經而為三百曲而為三千不特止於如是而已也故以大體言之猶之百骸九竅無非體也而一身乃其大體與 馬氏曰冠所以成人故為禮之始昬所以繼後世故為禮之本喪以慎終祭以追逺故曰重朝所以教諸侯之臣聘所以成諸侯之好故曰尊習射尚功習鄉尚齒皆有飲故曰和其大别見扵此故曰禮之大體也 石林葉氏曰周官以嘉禮親萬民則先昏而後冠此則先冠而後昏何也盖冠者一身之始昏者萬世之始周官垂於萬世則先昏此言一身則先冠不害其為序也 廬陵胡氏曰禮之大體猶木始則萌也本則根也重則幹也尊則髙也和則榮也五者備而大體具 夙興婦沭浴以俟見質明賛見婦於舅姑婦執笲棗栗叚脩以見賛醴婦婦祭脯醢祭醴成婦禮也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明婦順也厥明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以著代也 鄭氏曰成婦禮成其為婦之禮也賛醴婦當作禮聲之誤也以饋明婦順者供飬之禮主於孝順婦降自阼階言既獻之而授之以室事也降者各還其燕寢婦見及饋饗於適寢昏禮不言厥明此言之者容大夫以上禮多或異日 孔氏曰此論昏禮明日婦見舅姑舅姑醴婦又舅姑入室婦饋特豚又明日舅姑饗婦之節此即士昏禮故有特豚饋於舅姑若大夫以上非唯特豚而已雖以士為主亦兼明大夫故有厥明舅姑共饗婦若士昏禮則舅姑醴婦訖則饗之不待厥明也婦執笲棗栗叚脩以見者案士昏禮舅坐於阼階西面姑坐於房外南面婦執笲棗栗進東面拜奠於舅席訖婦又執叚脩升進北面拜奠於姑席是也賛醴婦婦祭脯醢祭醴者案士昏禮婦席於戸牖間賛者酌醴置於席前北面婦於席西東面拜受賛者西階上北面拜送又拜薦脯醢婦升席左執觶右祭脯醢訖以柶祭醴三是也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者士昏禮舅姑入扵室婦饋特豚合升側載無魚腊無稷並南上其他如取女禮鄭註云側載者右胖載之舅爼左胖載之姑俎異尊卑竝南上者舅姑共席扵奥其饌各以南為上也舅姑共饗婦者案士昏禮云既言舅姑薦俎醢以鄉飲酒之禮約之席在室外戸之西舅酌酒於阼階獻婦婦西階上拜受即席祭薦祭酒畢扵西階上北面卒爵婦酬舅舅扵阼階上受酢飲畢乃酬婦先酌自飲畢更酌酒以酬姑姑受爵奠扵薦左不舉爵正禮畢也阼階是舅姑所升處今婦由阼階而降是著明代舅姑之事也 陸氏曰笲器名以葦若竹為之其形如筥衣之以青繒以盛棗栗叚脩之屬【陸朗】 藍田吕氏曰婦人從夫與夫同體者也夫之所事婦亦事之所養婦亦養之故婦之於舅姑猶子之扵父母也夙興沭浴執笲以見舅姑舅姑醴婦婦祭脯醢祭醴明敬事自此始矣故曰成婦禮也舅姑入於室婦以特豚饋賛成祭卒食一酳徹席婦餕明共養自此始矣故曰明婦順也父老則傳之子姑老則傳之婦故冠禮子始冠著其代父之意焉昏禮婦始見著其代姑之意焉明所以冠所以昏者其責在是也故曰以著代 嚴陵方氏曰婦沭浴以俟見所以致敬也賛即相者也棗栗則品之潔者以奠於舅尊之也叚脩則味之美者以奠於姑親之也賛醴婦謂賛者以醴酌婦而勞之也祭脯醢而不及牲祭醴而不及酒者又以婦禮始成而未備故也下言特豚饋而不及特牲亦此之意厥明明日也夙興婦既饋舅姑矣故厥明舅姑共饗婦焉盖報施之禮然也一獻與一獻孰之一獻同義奠酬與奠酬而升歌同義 馬氏曰沭浴自潔以重禮也質明平明也賛者賛助以行禮也笲者曲禮曰椇榛脯脩棗栗婦人之摯也盖婦人質則用器不過於笲其摯不過棗栗叚脩而已賛醴婦者舅姑荅婦亦必有賛也脯醢者羞也醴者酒也婦受酒與羞必祭者所以重舅之答己也故曰成婦禮也特豚微物而已用之以饋舅姑者在順而不在於物也一獻一酌而已用之以饗婦者在禮而不在酌也奠酬者舅姑與婦相為酬酢也 石林葉氏曰冠禮則責其爲人父昏禮則責其為人母皆降自阼階以著代也 成婦禮明婦順又申之以著代所以重責婦順焉也婦順者順於舅姑和於室人而后當於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蓋藏是故婦順備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長久也 鄭氏曰室人謂女姑女叔諸婦也當猶稱也後言稱夫者不順舅姑不和室人雖有善者猶不為稱夫也順備者行和當事成審也 孔氏曰此經緫上三事以明聖王之所重也申重也既明婦禮順又重加之以著代之義所以重責其婦之孝順也以審守委積蓋蔵者言以此詳審保守家之所有委積掩蓋蔵聚之物室人是在室之人非男子也女姑謂壻之姊女叔謂壻之妹諸婦謂娣姒之屬 藍田吕氏曰婦禮者所以敬也婦順者所以爱也著代者所以貴也三者皆所以順其舅姑故曰所以重責婦順也詩曰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孥孔子曰父母其順矣乎盖古之大孝養志而已雖有三牲之養而不能和其家人則不足以解憂不足以解憂而為口體之養則其養也微矣婦順舅姑何以異此故和於室人而後當於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盖蔵是亦養志者也養志者順莫大焉故内和理而後家可長久也 嚴陵方氏曰上下相從謂之順可否相濟謂之和舅姑之禮至隆也故可順而不可逆室人之禮相敵也故雖和而不必同兹其别與絲所以成帛麻所以成布故曰以成絲麻布帛之事委言少而有所委積言多而有所積物之在下者曰盖物之在内者曰藏以成絲麻布帛之事者婦功之本故也以審守委積蓋藏者坤為吝嗇故也内和而無乖内理而無亂然後家之道如天之長如地之久也聖王重之其以此與馬氏曰責婦順以順舅姑為重順舅姑而不能和於室人則不順乎舅姑矣和於室人而不能當於夫則不和於室人矣當於夫而不能審守委積蓋藏則不當於夫矣數者無不備然後可以盡婦順之道也和於室人如詩所謂宜其家人者是也當於夫者如孟子所謂無違夫子是也以成絲麻布帛可以無寒也以審守委積蓋藏則在中饋可以無饑也不唯可以不饑不寒而大可以供祭祀之羞服矣婦順備而後内和理和則有理理則有義有禮義則家可長久聖王重之者重其有禮義也 石林葉氏曰舅姑在所尊也故言順室人在所親也故言和不順於舅姑和於室人則為之夫者其能安之乎 是以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於公宫祖廟既毁教於宗室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 鄭氏曰謂與天子諸侯同姓者也嫁女者必就尊者教成之教之者女師也祖廟女所出之祖也公君也宗室宗子之家也婦徳貞順也婦言辭令也婦容婉娩也婦功絲麻也祭之祭其所出之祖也魚蘋藻皆水物隂類也魚為爼實蘋藻為羮菜祭無牲牢告事耳非正祭也其齊盛用黍云君使有司告之宗子之家若其祖廟已毁則為壇而告焉 孔氏曰此經更申明前經成婦順之事此昏義雖記士昏禮自此以下又廣明天子以下教女及夫婦之義祖廟未毁謂與君為骨肉親廟有四高祖廟未毁除此欲嫁之女教於公宫也祖廟既毁謂與君四從以外同高祖之父以上其廟既遷是祖廟既毁此女則教於大宗子之室三月教之其教已成祭女所出祖廟告以教成也未嫁之前先教四徳又祭而告欲使嫁而為婦奉遵此教而成和順也天子當言王宫鄭註知兼天子者公宫謂公之宫若天子公邑官家之宫耳非謂諸侯公宫也云嫁女必就尊者教成之者案内則女子十年不出使姆教成之明已前恒教但嫁前三月特就公宫之教欲尊之也云教之者女師即詩周南言告師氏昏禮註云姆婦人五十無子者也云女所出之祖謂女父與君所分出之祖或與君共高祖而分出天子雖七廟止自高祖以下與諸侯同也云公君也者天子諸侯皆稱君云宗室宗子之家而不云大宗小宗則大宗小宗之家悉得教之與大宗近者於大宗教之與大宗逺者於小宗教之此記謂君之同姓若君之異姓亦有大宗小宗其族人嫁女各於其家也祭其所出之祖者此女出於君之高祖則祭高祖廟出於君之曾祖則祭曾祖以下皆然女親行祭詩云誰其尸之有齊季女是也祭君之廟應用牲牢今爼唯魚也不用正牲則無稻既以蘋藻為羮則當有齊盛而士祭特牲黍稷故知此亦用黍也公族教於宗室者使有司告之若卿大夫以下則女主之宗子掌其禮也為壇而告者謂與宗子或同曾祖假令宗子為士只有父祖廟曾祖高祖無廟則為壇於宗子之家而告焉此註或有作墠者誤也蓋祭法適士二廟一壇則曾祖為壇也大夫三廟二壇則高祖及高祖之父為壇唯宗子為中士下士但有一廟無壇則為墠而告之耳 横渠張氏曰古者婦人亦湏有教教於公宫宗室是也故知夙興夜寐臨祭祀事賔客承尊長 又曰祖廟未毁教於公宫則知諸侯於有服族人亦引而親之如家人焉 藍田吕氏曰五廟自高祖而下為未毁宗女同出於高祖則其服緦緦則親也故教於公宫同出於五世以上則無服無服則疏也然猶統於大宗故教於宗室教以婦徳婦言婦容婦功婦徳正順也詩云林有樸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婦言辭令也詩云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汙我私薄澣我衣婦容婉娩也詩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婦功絲麻也詩曰是刈是濩為絺為綌服之無斁至乎教成則祭其所出之祖以告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女親行之脩婦職申婦敬以告事而已故禮不盛也此申言婦順其教有素故曰所以成婦順也嚴陵方氏曰有徳矣發之於聲則有言有言矣形之於貎則有容有容矣施之於事則有功故先後之序如此魚之為物柔巽隠伏上下隨陽易言貫魚以宫人寵無不利亦以之比婦人其牲用之固所宜矣前言明婦順繼言責婦順又言婦順備終言成婦順者蓋婦以順為正故反覆言之如此且明而後可責責而後可備備而後可成故言之序如此 馬氏曰祖廟未毁者君之四從親也祖廟未毁則教於公宫既毁則教於宗子之室此皆有収族之意也婦人以順為本故先教之以徳徳本也言文也容者又其文之動也功者又其徳之餘事也四者備則祭之以告其成也 石林葉氏曰公宫宗室尊者之居也教自尊者出明其有所受也於教成之際則曰成婦順於饋舅姑則曰明婦順者成言其始則於婦順不虧也明言其終則於婦順可見也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聼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聼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聼男教后聼女順天子理陽道后治隂徳天子聼外治后聼内治教順成俗外内和順國家理治此之謂盛徳 鄭氏曰天子六寢而六宫在後六官在前所以承副施外内之政也三夫人以下百二十人周制也三公以下百二十人似夏時也合而言之取其相應有象天數也内治婦學之法也隂徳謂主隂事隂令孔氏曰此一經明天子與后各立其官掌内外之事法隂陽之所為案宫人云掌王之六寢之脩註云路寢一小寢五是天子六寢也后六宫在王之六寢後亦大寢一小寢五其九嬪以下亦分居之其三夫人雖不分居六宫亦分主六宫之事或二宫則一人也或如三公分主六卿之類也六卿之官在王六寢之前其三孤亦分主六官之職縂謂之九卿故考工記云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是也周官三百此止百二十人故鄭云似夏時欲其數相當故以夏周相對言之案九嬪職云掌婦學之法故知内治是婦學也案内宰掌王之隂事隂令註云隂事謂羣妃御見之事隂令謂王所求為於北宫也 藍田吕氏曰此章因講明士昏禮之義推而上之至於天子后聼天下之外治内治則男女之義盡矣立六官之職公卿大夫元士分治之以佐天子聼天下之外治立六宫之職夫人嬪世婦御妻分治之以佐后聼天下之内治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下之大義也有家者夫聽家之外治婦聽家之内治天子與后有天下者也則不得不聽天下之内外治也外治者明章男教也司徒之所教皆是也内治者明章婦順也婦順之法徳言容功皆是也陽道者男所以正其室也隂徳者婦人所以宜其家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則正室之道天子所理也嘒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實命不同則宜家之道后所治也鄭氏謂内治之道婦學之法隂徳謂主隂事隂令其義然也凡天子所聽皆外治后所聽皆内職至於教順成俗外内和順國家理治必如周南召南盛徳之化然後可致也 嚴陵方氏曰六官即天地四時之官也亦謂之六卿既曰六官矣而又有三公者王氏謂三公之官率以六卿有道者兼之無其人則不置也昔周公位冡宰而又曰周公為師宰則六官之長也師則三公之長也以是言之則兼之之説明矣由公而下以至於士其數三而倍之止於九九者蓋陽成於三窮於九以其理陽道故其數如此后治隂徳其數亦如之者婦人從夫故也先言六宫者欲治其國先齊其家之意也明則使之有辨章則使之有成順為女之正故曰婦順教乃子之道故曰男教於家曰理於國曰治孝經曰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與此同意 馬氏曰先六宫而後六官内外之序也易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是也天子聽男教后聽女順尊卑之序也蓋六宫皆統乎天子故也道者徳之兼徳者道之分故曰天子理陽道后治隂徳治者職之緫職者治之别故曰天子聽外治后聽内職其政足以理國家其化足以和内外其道足以通隂陽非聖人則不能至也故曰盛徳也禮器曰大備盛徳也 山隂陸氏曰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此蓋定額殷周一也若周官世婦女御不言數鄭氏謂君子不苟於色有則充之無則闕貟雖不足其額百有二十猶定然則九卿三三公二十七大夫三九卿八十一元士三二十七大夫後世雖有溢貟其百二十猶信不以溢妨正也不言明章天下之婦順吾知正家而已不曰内和而家理而曰天下内和而家理所為正家而天下定也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 石林葉氏曰隂以柔靜為徳其譬則地也地有成形故言治隂徳治者順其理以行也陽以剛動為體其譬則天也天有成象故言理陽道理則無事乎治也唯其為地道故婦貴乎順順在内也家所以理唯其為天道故男有教教則有所勉在外者也國所以治雖然於家理而後言天下於男教則不及焉何也蓋明婦順者自内始其漸及於天下故天下内和而家理若男事則在外可見者也故章明天下之男教而後曰外和而國治内外和順國家理治則其徳崇矣盱江李氏曰堯試舜觀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以堯之女其淵源非不善尚曰舜能以義理下其心是無聖人為之耦則不克使其行婦道也彼凡人子而不漸以教摩以禮其可乎哉故内宰以隂禮教六宫又以隂禮教九嬪又以婦職之法教九御在王宫者不可不知禮也如使后夫人九嬪世婦女御皆受教皆知禮徳皆正言皆順無冶容無廢功無侈服無喪道則閨門之内何有不肅溥天之下何有不化關睢之不淫葛覃之躬儉樛木之無妬螽斯之多子孫卷耳之輔佐求賢兎罝之莫不好徳於斯見矣王道安得不成乎 又曰此經言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至于天官序則世婦以下不言數謂君子不苟於色有婦徳者充之無則闕世婦女御視大夫士尚唯其人則三夫人九嬪官不必備可知矣曲禮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言以廣子姓耳深山大澤實生龍蛇母子傳類亦不可忽晉愍懐太子宫中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兩輕重不差蓋其母屠家女也先王之制百二十人猶以無人而闕之至難至慎若此武帝平呉之後掖庭殆將萬人復何義也 錢塘于氏曰古之盛時政治之要本乎一原内廷外廷脉絡相貫二南之詩用於鄉人邦國而家人之位正乃可以定天下故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初何預於后妃而卷耳之詩乃以輔佐君子言之男女以正昏姻以時若無關於后妃而桃夭之詩乃推后妃所致言之當時一人無為以守至正徳宇雍睦而福履綏氣象和平而子孫衆職此之由也是則聽天下之内治即所以配天下之外治婦順之明章即所以扶男教之明章故謂之盛徳 是故男教不脩陽事不得適見於天日為之食婦順不脩隂事不得適見於天月為之食是故日食則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月食則后素服而脩六宫之職蕩天下之隂事故天子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隂之與陽相湏而后成者也天子脩男教父道也后脩女順母道也故曰天子之與后猶父之與母也故為天王服斬衰服父之義也為后服資衰服母之義也鄭氏曰適之言責也食者見道有虧傷也蕩蕩滌去穢惡也父母者施教令於婦子者也故其服同資當為齊聲之誤也 孔氏曰此以下說男女之教若其不得日月為之適食又明天子與后是人父母之義左傳昭二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庚午之日始有謫謫謂日將食之氣氣見於上所以責人君也 藍田吕氏曰男教陽事上應乎日婦順隂事上應乎月有不得則謫見於天為之薄食日食則天子為之變月食則后為之變素服自責各正厥事以荅天變眀后與天子日月隂陽相湏而后成之義也以人倫推之天子脩男教天下之父也后脩女順天下之母也其徳之盛必能以天下為一家為天下父母然後天下以父服服天子以母服服后也 嚴陵方氏曰事失於下而適見於上常適當焉故通用適字食則日月為乖氣所薄若為物所侵食也素服則以喪禮自貶也夫日月者天子與后之象也隂陽者天子與后之道也日與月則晝夜相湏而成時者也隂與陽則寒暑相湏而成嵗者也天子與后則内外相湏而成化者也服天子以父之義服后以母之義者言以其義而服之非服之正故也檀弓謂之方喪者以此 馬氏曰天子之與后人之所為也日之與月隂之與陽天之所為也天人之道莫不相湏而後成也禮器曰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隂陽之分夫婦之位此相湏之道也詩曰愷悌君子民之父母使民如父之尊母之親而卒服之以齊斬之服不亦宜乎 山隂陸氏曰周官九嬪世婦以屬天官以此資讀如字謂之資衰者資於事父以事母也 石林葉氏曰聖人非求知天亦非不求知天日月之食理所常有也故反之隂陽之事者躬自厚之道也天子以男教勉天下之為子者其道猶父也故其卒則天下為之斬衰后以女順化天下之為婦者其道猶母也故其亡則天下為之服齊衰父母為之服者報其恩也王與后為之服者報其義也 建安真氏曰家人之卦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易言其理而禮述其法蓋相表裏云 新安朱氏曰按厯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日一嵗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竒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㑹一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然王者脩徳行政用賢去姦能使陽盛足以勝隂隂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高下必有参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乗其夫小人陵君子則隂盛陽㣲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寔為非常之變矣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六 宋 衛湜 撰 鄉飲酒義第四十五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鄉飲酒義者以其記鄉大夫飲賔於序之禮尊賢養老之義此於别録屬吉事儀禮有其事此記釋其義也但此篇有四事一則三年賔興賢能二則郷大夫飲國中賢者三則州長習射飲酒四則黨正蜡祭飲酒緫而言之皆謂之鄉飲酒知此篇有此四事者以鄭註下郷人為郷大夫士為州長黨正又云飲國中賢者亦用此禮故也郷則三年一飲州則一年再飲黨則一年一飲也所以然者天子六郷諸侯三郷卿二郷大夫一郷各有郷大夫而郷有郷學取致仕在郷之大夫為父師致仕之士為少師在學中名為鄉先生使之敎郷中之人每年入學三年業成必升於君若天子之郷則升於天子諸侯之郷則升於諸侯凡升之必用正月將升之時先為郷飲酒之禮郷大夫與郷先生謀擇學士之最賢者為賔次則為介又次者為衆賔此郷大夫為主人與之飲酒而後升之故周禮郷大夫職云三年則大比攷其徳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郷老及郷大夫帥其吏與其衆寡以禮禮賔之若州一年再飲者是春秋習射因而飲之此則州長為主人若黨一年一飲者是歲十二月國於大蜡祭而黨中於學飲酒子貢觀蜡是也此則黨正為主人此郷飲酒義說儀禮鄉飲酒也鄭註儀禮郷飲酒目録云諸侯之郷大夫三年將獻賢者於君以禮賔興之飲酒是也鄭必知諸侯之郷大夫者以郷飲酒禮云磬階閒縮霤註云大夫特縣方賔郷人之賢者從士禮也若天子之大夫特懸則鐘磬皆有今惟云磬故知諸侯之郷大夫也若諸侯之州長則士也故儀禮郷射是諸侯州長故經稱鹿中記云士則鹿中也 長樂劉氏曰昔者周公輔佐文武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先盡其性於上以為禮樂政刑之大本也四者有本莫不源源而流於其民於是采其賢能豪傑可以表民者列為百辟侯於六服俾行其禮樂政刑以制其民之過不及者咸用中於五品焉是以君臣盡其義父子盡其仁兄弟盡其道夫婦盡其徳朋友盡其忠信溥天之民莫不盡其性以致中和也愷悌之風浹於四方而萬物由之得以盡其性矣此靈臺之詩所以樂其有靈徳及於鳥獸昆蟲而行葦之詩以嘉其忠厚仁及草木也然而究賾其本莫不首善於六郷以篤其風化之所自也故周官大司徒之職曰以郷三物敎萬民而賔興之一曰六徳知仁聖義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卹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以郷八刑糾萬民所以束之入乎三物也以五禮防民之偽而敎之中以六樂防民之情而敎之和凡萬民之不服敎而獄訟者聽而斷之其附於刑者歸於士然則六服五等諸侯之封為國者千有七百九十三自三郷三遂而降莫不放此授敎於大司徒而摹範其民俾建其中焉然此溥天之民一有弗盡其性以充中和而任乎情偽過與不及者無所以自容也故其敎官五家為比則長之以下士五比為閭則胥之以中士四閭為族則師之以上士五族為黨則正之以下大夫五黨為州則長之以中大夫五州為郷則以卿為之大夫以綱其郷之敎典而紀之以州黨族閭比之官莫非三物之為職也大司徒則掌王之敎典而天下郷遂都鄙主其民者必授敎法如六鄉之綱紀焉故族則有里校黨則有序州則有庠郷則有學司徒則有大學所以萃其英才而敎之三物也而郷飲酒之禮歲則一行於黨再行於州三年一行於郷所以行其三物充乎五品以礪其徳行也以觀其賢能也以采其髦俊也又設司諫之官以糾其徳行司救之官以禁其奇衺調人之官以平其讐難媒氏之官以合其昏姻則風移俗易以不盡性於中和為愧為恥為邦閭之指笑也此郷飲酒之禮所以為王道之範圍為風俗之砥礪也故孔子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者其謂此乎 藍田呂氏曰鄉飲酒者鄉人以時㑹聚飲酒之禮也因飲酒而射焉則謂之郷射鄭氏謂三年大比興賢者能者郷老及郷大夫帥其吏與其衆以禮賔之則是禮也三年乃一行諸侯之郷大夫貢士於其君蓋亦如此黨正每歲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然正禮無正齒位之事而此篇有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乃所以正齒位也但此禮畧而不載則黨正因蜡飲酒亦此禮也先儒謂郷飲酒凡有四事唯飲國中賢者於經無文但此篇云郷人士君子郷人則郷大夫士則州長黨正君子謂卿大夫士則飲國中賢者義或然也然郷人凡有㑹聚當行此禮恐不必四而已論語郷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亦偕郷人而言之也此篇凡五章初言尊讓絜敬所以免人禍也次言學術道者將以得身次言先禮後財則民敬讓次言尊長敬老而孝弟之行立次言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次言古之制禮法象天地皆所以推明聖人制作之意也 長樂陳氏曰酒者人之所以養陽也而人情無節則亂故先王有禮以制之焉書曰有正有事無彛酒則非時而飲者皆禁也又曰羣飲汝勿佚盡執拘以歸於周則不特非時而羣飲者又戒也蓋酒之為物易荒者也而其於人始乎治常卒乎亂始乎安常卒乎危故不能節之則其所以養之者適所以害之故古人之在上者樂至於無厭猶足以速其亡而况於民乎是故節之以其時節之以其禮而郷飲之所由作矣 嚴陵方氏曰孟子曰郷黨莫如齒故古者於郷必飲酒以序齒言且飲酒者人之所樂序齒者人之所難因其所樂而寓之以所難故孔子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清江劉氏曰或問郷飲酒之禮劉子曰所尚三徳也年也爵也俎豆之事則人知之矣敢問三者兼乎曰然如何曰謀賔介於先生尚徳也旅酬以齒老者異秩尚年也大夫為僎坐于賔東尚爵也三者天下之達尊也夫如是故觀於郷者其一曰彼壯也而先老何也曰惟其徳也然後民退而崇徳其二曰彼羸也而先富何也曰惟其長也然後民退而事長其三曰彼後入也而異席何也曰唯其貴也然後民退而貴貴故先王不賞而民勸不令而民從一事而三羙備焉其惟鄉飲酒乎 董氏曰古者聖王之制禮樂也旣治其大者不忽其小者天子之都廟朝之上旣已煥乎其有文章矣而諸侯之國卿大夫之家州閭鄉黨之閒冠昏䘮祭饗燕飲射莫不有禮莫不有樂文理備具所以與天下之民共由之使人日從事乎其間故其教化之成也弟忠信仁義之美達乎州閭而行乎道路後世之制禮樂也事其大者不事其小者致詳於天子之所獨行而滅裂於衆人之所常用朝廷之聲名文物則粲然莫不有制郷黨敎化之具則往往缺然不講故雖有禮樂而卒不足以美敎化移風俗何者天子之所獨行不接於下民之耳目也夫民目常見之耳常聽之身常從事乎其間然後靡然不覺大化之陶已也目不常見之耳不常聽之身不常從事乎其閒欲使之化不可得也孔子曰吾觀於郷知王道之易易也郷飲酒之禮在先王禮樂之中最其小小者也而孔子於以知王道之易易然則禮樂之為用惟其小而近於民者最為王敎之本也 郷飲酒之義主人拜迎賔于庠門之外入三揖而后至階三讓而后升所以致尊讓也盥洗揚觶所以致絜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旣所以致敬也尊讓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讓則不爭絜敬則不慢不慢不爭則逺於鬬辯矣不鬬辯則無亂之禍矣斯君子所以免於人禍也故聖人制之以道 鄭氏曰庠郷學也州黨曰序揚觶揚舉也今禮皆作騰拜至謂始升時拜賔至道謂此禮 孔氏曰此一節明郷飲酒禮拜迎至拜洗相尊敬之事故聖人制之以道也此郷大夫迎賔故於庠門外主人將獻賔時以水盥手洗爵及旣獻之後舉觶酬賔之時亦盥洗也必盥洗者所以致其絜敬之意也賔與主人升堂之後主人於阼階上北面再拜是拜賔之至也拜至訖洗爵而升賔於西階上北面再拜拜主人洗也拜受者賔於西階上拜受爵也拜送者主人於阼階上拜送爵也拜旣者旣盡也賔飲酒旣盡而拜也賔主相拜致其恭敬之心也案州長職云春秋射於州序黨正云屬民飲酒於序是州黨曰序也學記云黨有庠者謂郷人在州黨但於郷之庠學不别立也 藍田吕氏曰郷飲之禮以謹遜之道尊賔始見於拜迎庠門之外三揖三讓而後升以絜清之道接賔則見於盥洗揚觶之際盥手洗爵始獻賔之節也旣獻之後舉觶酬賔亦盥洗而揚觶不敢慢也極其所以賔主之敬則見於拜洗拜受拜送拜旣之節也賔拜主人洗主人受拜賔洗是也拜受拜送者賔受獻主人受酢賔受酬獻酢酬者拜送受者拜受也拜旣者賔主獻酬卒爵皆拜也君子之相接尊讓絜敬如此其至雖有爭慢之心無從生矣尊讓絜敬之禮行則尊讓絜敬之俗成禮行而至於成俗則天下之人皆將逺於鬬辯而免於人禍則先王制禮也有道非苟為繁文飾貌升降之末者也 長樂陳氏曰因賔賢而為飲則不失於養人而所飲者備禮則人不至於亂然所謂禮者豈一端而已哉禮見於交際行之於學所以尊重事也進而禮之以致其尊退而禮之以致其讓而三揖至於階三辭以升堂則進退之節也盥洗則在人者絜也揚觶則在器者絜也夫是之謂致絜也拜至而後拜送此主也拜洗而後拜受此賔也至於受而飲飲而盡則為拜旣而其禮蓋亦賔而已蓋拜者屈之而使卑之在我者卑則於人為尊而無侮矣夫是之謂致敬也夫有所尊有所讓則相從以義而不敢爭有所絜有所敬則相推以誠而不敢慢粲然而文以之接懽然而恩以之愛不期於鬬而已無不期於辯而已無亂小人由之而不能知君子知之而不能名此聖人制之以道者也楊子曰行禮於此而民得於彼矣其制豈非以道乎 嚴陵方氏曰學所以明人倫而人倫之序成於相齒故郷飲酒之禮必行之於學行之於學而此止言庠門者以養賢養老為主故也王制言耆老皆朝於庠非謂是乎禮莫重於拜拜則敬之至矣故曰所以致敬表記曰無辭不相接也欲民之無相褻也尊讓絜敬則不褻矣故曰君子之所以相接也鬭者力相攻之謂辯者言相敵之謂不鬭則無之禍不辯則無亂之禍且人者人斯之亂人者人斯亂之唯君子無亂之行所以免於人禍也 馬氏曰主人者或以郷大夫或以州長或以黨正隨其行禮之時也入三揖而後至階者主所以致尊於賔也三讓而後升賔所以致讓於主也觶爵容三升者也傳曰粲然有文以相接尊讓絜敬者文也故君子用之以相接也聖人制之以道者制之於亂之前也聖人用道而制禮者也賢人知道而由禮者也衆人無知而制於禮者也 石林葉氏曰道者義之所自出言郷飲酒之禮則所貴者義也言郷飲酒之義則所出者道也 鄉人士君子尊於房户之閒賔主共之也尊有酒貴其質也羞出自東房主人共之也洗當東榮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賔也 鄭氏曰郷人郷大夫也士州長黨正也君子謂卿大夫也卿大夫士飲國中賢者亦用此禮也共尊者人臣卑不敢專大惠羞燕私可以自專也絜猶清也孔氏曰此一節明設尊及酒又羞出自東房及東榮設洗主人事賔之義以鄉大夫等唯有東房故設酒尊於東房之西室户之東在賔主閒示賔主共有此酒也酒雖主人所設賔亦以酢主人故云賔主共之北面設尊酒在左謂在酒尊之西地道尊右貴其質素故也羞出自東房主人共之者謂供於賔也榮屋翼也設洗於庭當屋之東翼示主人自絜以事賔從冠義以來記者皆舉儀禮經文於上陳其義於下以釋之 藍田呂氏曰酒主人之物而曰賔主共之者賔主皆酌此尊且明君子之財當與人共不自有也酒水也飲之始也飲始於水極味於酒凡酒之設皆尚酒質之為貴不忘本也羞出自東房主人致味以養賔故曰主人共之而不以與賔共也洗當東榮主人自絜以事賔賔雖亦就此洗不曰賔主共之者明所以敬人者各自盡也 長樂陳氏曰夫禮見於物則其致飲有尊其致食有羞其致絜有器賔主共之者言其飲也羞出自東房者言其食也洗當東榮者言其器也盡於郷人言士君子所以别遂人之為氓以夫郷主敎遂主耕故也房在東則户在西也東者主人位而主所獻者為主共西者賔之位而賔所酬者為賔共唯夫賔與主和獻酬而皆有共也此尊所以閒於房户之中以見意歟且有尊則有酒矣而酒以者為北方之天道而用之所以貴其質乂将以教民不忘本也 嚴陵方氏曰鄉人士君子則舉四例之禮皆同固兼言之也酒者以黒黍和於水而為之其為色則幽其為味則淡貴其質也東房者主人所在故曰主人共之洗者承盥洗之器東榮亦主人所在故曰主人所以自絜 馬氏曰東主位也郷人士君子者言其行禮之人也尊於房户之閒至自絜以事賔言其行禮之事山陰陸氏曰鄉人士君子鄉人之中有士君子之行者也周官所謂賢能是歟 賈氏曰榮即今之摶風䟽云屋翼榮者與屋為榮飾翼者與屋為翅翼也 賔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隂陽也三賔象三光也讓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四面之坐象四時也天地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此天地之尊嚴氣也此天地之義氣也天地温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此天地之盛徳氣也此天地之仁氣也主人者尊賔故坐賔於西北而坐介於西南以輔賔賔者接人以義者也故坐於西北主人者接人以仁以徳厚者也故坐於東南而坐僎於東北以輔主人也仁義接賔主有事俎豆有數曰聖聖立而將之以敬曰禮禮以體長㓜曰徳徳也者得於身也故曰古之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也是故聖人務焉 鄭氏曰陰陽助天地養成萬物之氣也三賔象天三光者繫於天也古文禮僎皆作遵凝猶成也賔者接人以義言賔來以成主人之徳聖通也所以通賔主之意也將猶奉也術猶藝也得身者謂成已令名免於刑罰也言學術道則此說賔賢能之禮 孔氏曰此一節明賔主介僎坐位之義故賔在西北天地嚴凝之氣著主在東南天地温厚之氣著介在西南象陰之微氣僎在東北象陽之微氣三賔謂衆賔也四面之坐即是賔主介僎之所象也主象夏始賔象冬始僎象春始介象秋始 藍田呂氏曰三賔者衆賔之長者也其所以輔賔猶三光之輔於天也三光蓋星之大者有三也其名不可得而考也先儒謂三大辰心為大辰代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亦莫知其所稽也月晦三日而後明生於魄故曰成魄讓之三者取象成魄於三日也東北至於東南生氣也生氣温厚而主人故自孟春至於孟夏生氣之所行萬物之所發生天之盛徳氣也主坐於東南僎坐於東北仁之序也西南至於西北殺氣也殺氣嚴凝而主義故自孟秋至於孟冬殺氣之所行萬物之所以収斂天之尊嚴氣也賔坐於西北介坐於西南義之序也飲酒之義所以致主之養而尊賔故賔主以仁義接賔主有事俎豆有數天下之理義存焉天下之理義無所不通聖之謂也無所不通無所不敬禮之所由制也禮之行也不在乎他在長㓜之分而已性之德也禮得於身之謂德由學然後得於身得於身則與先得人心之所同然者同之故誠之而至誠乃天之道是亦聖人也 嚴陵方氏曰天地者陰陽之體陰陽者天地之用故賔主象天地介僎象陰陽也三賔又衆賔之所觀法而瞻仰者故象三光日月星也後言介僎象日月則此言陰陽蓋主日月耳旣象日月又象三光者蓋介僎兩而三賔三固以象三兩之數介僎之輔賔主猶日月之運陰陽以成天地之光也故取象於日月陰陽之義三讓而後成禮猶月三日而後成魄也夫魄陰也而禮由陰作故以況之且陽道饒而主進陰道乏而主退則讓亦陰事也四面之坐則賔主介僎各坐於一方之面也夫有天地以為之體必資陰陽以為之用有陰陽以為之用然後三光之象垂三光之象垂然後有盈虧之理月有盈虧之理然後四時之序成故取象之序如此二氣運於五行而五行以水為本水以陰而凝凝則為嚴以陽而温温則為厚則嚴凝者陰之氣也陰生於午而終於子故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温厚者陽之氣也陽生於子而終於午故温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秋歛冬藏義也故嚴凝為義春作夏長仁也故温厚為仁介僎者所以輔賔主而接人者也接人則為賔主之先故坐於陰陽所始之地賔主則坐於陰陽之盛地焉坐賔黨於陰之地以賔者接人以義故也坐主黨於陽之地以主人者接人以仁故也主人必三揖仁之至也賔必三讓義之盡也旣曰接人以仁又曰以德厚者蓋謂盛德温厚也以接人以仁為盛德温厚則接人以義為嚴凝尊嚴可知矣賔主之際其精至於仁義相接其粗至於俎豆有数非夫知禮之情者莫之能興故曰聖也聖之事旣立然非將之以敬則亦怠而廢禮矣故聖立而將之以敬曰禮禮者天地之序長㓜有序然後各得其體故曰禮以體長㓜曰德各得其體豈他求哉故曰德也者得於身也然禮之所體固不止乎長㓜而此止以是為言者以郷飲酒之禮主於序齒故也道在於我故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以郷飲酒制之以道故必以道言之也 山陰陸氏曰成魄為望後三日且月以生明為進生魄為退退讓之事也主人坐東南象夏猶火室在巽也賔在西北象冬猶水室在乾也他倣此俎豆有數曰聖爾雅所謂獻聖也此歟言以體長㓜為郷飲酒禮言之楊子曰人而無禮焉以為德徳也者得也得之身而足徳得於身還以得身聖人務德大人務業馬氏曰主人者尊賔而賔接以義故賔位西北天地之生盛於東南天地之成盛於西北主以生而接賔賔以成而報主可謂仁之至義之盡也賔主有事事皆有意俎豆有數數皆有義推意於事推義於數非聖人不能故曰聖聖有所立而行之者又將以敬則謂之禮長㓜出乎性用禮以體别之則謂之德蓋因事以見聖即聖以行禮因禮以成德此始終之序學術道者所以窮理得身者所以盡性禮足以窮理盡性故聖人務焉 石林葉氏曰主人致敬於賔其尊之象天主人以物養賔其親之象地介則居乎兩間以象陽之助天者也僎以卑巽接人而輔主則象陰之助地者也賔以義成人故坐於陰之盛地而介則坐於西南以始成乎賔道也主人以仁為德故坐於陽之盛地而僎則坐於東北以始成乎主道也蓋天地之大德曰生人之大德曰仁主人以仁接賔而在東南則生氣之盛位故亦曰天地盛德氣也賔者主人所尊其位則主人擇而居也故先言坐賔於西北而後言接人以義也若夫介僎所以輔賔主而必居陰陽始生之地者何也蓋輔之者所以成之也介先賔以通其意於主僎先主人以通其意於賔道也陰陽以輔天地而天地以成功介僎以輔賔主而賔主以成禮其居始生之地不亦冝乎主以仁接人賔以義接人皆有事者也長者俎豆多㓜者俎豆少皆有數者也賔主有事俎豆有數鄉飲酒之義也義則禮之情而已知禮之情者能作故曰聖有其情則必有其文文在外者也不敬以直内則所謂鄉飲酒者亦文而已故將之以敬曰禮必曰聖人務焉何也蓋莫不有事而當務之為急所貴乎聖人者以其知務也三代之王敎其民以弟者常先於鄉飲則亦急於當務而已又曰四面之坐象四時者以東南西北為位則設席當射角占兩面蓋各本其氣自始至於盛也古為位未有射角者故近歲行此禮多不能曉蔽於主居東方之言往往以東西相向若然是兩面而已且言賔必南鄉又曰介必東鄉介賔主也賔主皆在西而賔言南鄉可見其位連於北介東鄉其位連於西矣古書多互見言賔如此則主之東南亦可以類推大抵讀書不可執一須前後參見其義未嘗不顯但學者鹵莽耳廬陵胡氏曰四面之坐必取四時之始者春秋謹始之義制敵度宜曰義賔與主敵不失其宜是接以義周官行人掌客司儀掌訝凡四職皆賔客之事而列於秋取天地之義氣也君子以友輔仁僎者主人之友睿曰聖克念曰聖生知曰聖大而化之曰聖事無不通曰聖仁且知曰聖仁義又近聖焉聖之取名多矣此言仁義接而繼之曰聖則聖者指仁義言也大司徒之職以仁義聖為六德故此謂之徳也徳也者得於身謂仁義禮躬行自得而非偽為也古之學術道者謂賔賢之人學道藝也 祭薦祭酒敬禮也嚌肺嘗禮也啐酒成禮也於席末言是席之正非專為飲食也為行禮也此所以貴禮而賤財也卒觶致實於西階上言是席之上非專為飲食也此先禮而後財之義也先禮而後財則民作敬讓而不爭矣 鄭氏曰非專為飲食言主於相敬以禮也致實謂盡酒也酒為觴實祭薦祭酒嚌肺於席中唯啐酒於席末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飲酒之禮祭薦祭酒相尊敬之心貴禮賤財之義祭薦者主人獻賔賔即席祭所薦脯醢也祭酒者旣祭薦又祭酒也此是賔敬重主人之禮也嚌肺者祭酒後興取俎上之肺嚌齒之所以嘗主人之禮也啐酒者啐謂飲主人酒而入口成主人之禮也席末謂席西頭也案郷飲酒禮祭薦祭酒嚌肺皆在席之中唯啐酒在席末又郷飲酒禮云祭脯醢奠爵右取肺卻左手右絶末以祭尚左手嚌之興加於俎坐涗手遂祭酒嚌肺在前祭酒在後此先云祭酒者嚌是嘗嚌之名祭酒是未飲之稱故祭酒與祭薦相連表其敬禮之事以言此席之設本不為飲食蓋主人敬重於賔故設席耳祭薦祭酒嚌肺敬主人之物故在席中啐酒則入於已故在席末於席上祭薦祭酒是貴禮席末啐酒是賤財也致實謂致盡其所實之酒於西階上不就席卒觶者言此席之上非專為飲也啐纔始入口故猶在席末卒觶則盡爵故逺在西階上前文方論設席之禮故言是席之正此覆說前席故變文言上上亦正也先禮則貴後財則賤亦互相通也 藍田呂氏曰孔子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祭作而辭曰疏食不足祭也吾飱作而辭曰疏食也不敢以勞吾子然則君子之於飲食飽於敬而不飽於味也主人獻賔賔受爵薦脯醢賔升席設折俎賔祭脯醢奠爵取肺嚌之坐祭酒興席末啐酒主人之禮賔不敢不答故祭薦祭酒敬主人之行此禮也賔敬主人在禮而不在食嚌以嘗之啐以成之也啐於席之末不於席之正者明是席之正在於行禮不可以飲食瀆也此貴敬而賤食也賔卒爵於西階之上不於席之上者明是席之上可以成飲食之禮不可卒飲食之事是先敬而後食也敬禮也食財也人之所以爭者無禮而志於財也如知乎貴禮而賤財先禮而後財之義則敬讓行之矣一飲食之閒可以化民成俗則升降之文不為末節也 嚴陵方氏曰祭薦祭酒必祭其先而後飲食之也肺者據周人之所貴也祭薦祭酒則神之也故曰敬禮嚌肺則味之矣故曰嘗禮啐酒則飲之矣故曰成禮啐酒則獻賔之觴也卒觶則酬賔之時也主獻賔賔酢主主酬賔三事旣備則飲酒之禮畢矣故曰卒觶西階則賔所有事之階也席之正則有别於席之末席之上則有别於席之下西階上即席之下也先禮則敬讓後財不爭者飲食之所用故以財言之石林葉氏曰啐酒於席末旣為賤財則祭脯醢以敬禮嚌肺以嘗禮皆居席之正是為貴禮也賔辭於西階上旣為後財則羞出東房洗出東榮雖非席之上猶為先禮也蓋郷飲酒之禮非專為飲食而已其啐爵也其卒觶也皆避其席亦所以防酒禍也貴禮而先之則民敬順賤財而後之則無酒禍而民不爭聖人所務蓋如此也 鄉飲酒之禮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所以明尊長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養老也民知尊長養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長養老而后成敎成敎而后國可安也君子之所謂孝者非家至而日見之也合諸郷射敎之郷飲酒之禮而弟之行立矣 鄭氏曰此說郷飲酒謂黨正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於序以正齒位之禮也其郷射則州長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序之禮也謂之郷者州黨郷之屬也或則鄉之所居州黨郷大夫親為主人焉如今郡國下令長於郷射飲酒從太守相臨之禮也 孔氏曰此明黨正飲酒正齒位之事案郷飲酒禮賔賢能則用處士為賔其次為介其次為衆賔皆以年少者為之此正齒位之禮其賔介等皆用年老者為之其餘為衆賔賔内年六十以上於堂上賔席之西南面坐若不盡則於介席之北東面北上坐其五十者則立於西階下東面北上示有倍侍之義非即在六十者旁同南面立所以立於階下示其聽受六十以上政事役使以明尊敬長老也六十者三豆九十者六豆者以其十年加一豆非正禮故不得為籩豆偶也其五十者二豆而已故郷飲酒禮衆賔立於堂下者皆二豆其賔介之豆無正文當依衆賔之年而加之也豆是供養之物故云明養老立侍是倍侍之儀故云明尊長也入孝弟謂入門而能行孝弟出尊長養老者謂出門而能尊長養老也郷射謂春秋二時州長聚合其民為射禮郷飲酒之禮謂十月黨正飲酒孝弟之行以此而成立也儀禮無正齒位之禮今此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故鄭知是黨正正齒位之禮此謂初飲酒時正齒位及其末皆以醉為度雜記曰一國之人皆若狂是也鄭云州黨郷之屬者言旣是州長黨正射飲而並謂之郷者以州黨屬郷也云或則郷之所居州黨者此鄭别解州黨而謂之郷也郷之所居州黨行飲酒射之禮郷大夫則代此州長黨正為主人故得稱郷射郷飲酒也若郷之州黨郷所不居則郷大夫不得為主人亦不得稱郷射郷飲酒但謂之州射黨正飲酒可也云如今郡國下令長於郷射飲酒者謂郡治之下及侯國之下滿萬户以上之令不滿萬户之長於已縣或射或飲酒則從郡之太守及主國之相來自行禮相監臨之儀不用令長禮也令長射而飲酒似州長黨正也太守與相來監臨似郷大夫監臨故引以相證也 藍田吕氏曰古之貴老也其政則導其妻子使養其老家植之桑畜之雞豚狗彘則老者衣帛食肉矣其敎則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冕而揔干四代之養皆於庠序更用饗燕食之禮皆所以使民不遺老窮知貴老之義故飲酒之禮老者加豆有至於六也尊長近乎事兄弟也養老近乎養親孝也入則順乎父兄出則順乎長老則民德歸厚矣強不犯弱衆不暴寡人倫旣正敎行俗羙薰沐涵濡遷善而不自知故曰非家至而日見之也春秋合諸州長而射冬行黨正之正齒位郷黨習見儀容之盛漸乎禮義之俗孝弟之行不肅而成行禮之效也 長樂陳氏曰六十者坐而役使人者也五十者立則若役於人者也而長者於是乎尊矣民之尊長有從兄之儀而後能為人弟也六十則三豆七十則四豆八十則五豆九十則六豆年愈多者豆愈加而老者於是乎養矣民知養老則有事親之仁而後乃能入孝也籩桃梅之屬地産也豆麋鹿之屬天産也地産所以養其陽則天産所以養其陰而老者陰也養陰必以陽故言豆而不及籩夫人入能孝而出以之養老入能弟而出以之尊長而敎不成國不安者未之有也然所謂敎者亦何嘗家使之至而日使之見哉合之郷射因之郷飲而為之敎則不期於化而自化矣蓋射所以觀德也飲所以尚齒也王制曰耆老皆朝於庠元日習射尚功習郷尚齒言庠而繼之以射是郷之有習射尚齒矣而鄭氏以為黨主飲州主射而郷大夫親為主者不已誤邪蓋莫非飲也有飲於郷而正齒位有飲於黨而正齒位者莫非射也有射於郷以觀德有射於黨以觀德者以夫黨不若州之衆故雖有飲而無射州不若郷之大故雖有射而無飲而有齒者亦未必有其德也此黨正言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以正齒位而州長言春秋以禮㑹民射于序是也賈公彦以為射之有飲酒誤矣夫惟黨積而為州州積而為郷故郷則有射有飲而兩全焉而記之所言者皆郷而已乃其意也 嚴陵方氏曰六十者坐則七十以上亦坐可知五十者立則四十以下亦立可知聽政者聽上之人有所正也聽役者聽上之人有所使也必五十以下則立六十以上則坐者蓋五十曰艾艾則服官政之時固宜立侍以聽政役六十曰耆老則指使之時固宜坐以加政役於人也尊卑在儀養老在物故坐立之不同所以明尊長豆數之不一所以明養老也唯六十非肉不飽故六十以上始有豆數也前言俎豆有數而此不及俎者以俎大而豆小由其禮之小故止舉器之小者以明之也民知尊長則能入弟矣知養老則能入孝矣民入而孝弟於其家出而尊長養老於其國則其敎豈有虧乎故曰而后成敎敎旣成矣而國豈有危疑之禍乎故曰而后國可安也之禮也特行之於一學而已固非家至也然敎之所及乃與家至不異特行之於一時而已固非日見也然敎之所形乃與日見不殊亦由制之以道而已射義曰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郷飲酒之禮故言合諸郷射也廬陵胡氏曰合諸郷射敎之郷飲酒謂聚其民於郷射以敎之鄭謂此章說郷飲酒是黨正正齒位非郷大夫飲酒也其義蓋以儀禮鄉飲酒無正齒位之禮而此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是黨正齒位也案郷黨篇云郷人飲酒杖者出斯出矣杖者亦謂五十六十者而此經下亦云少長以齒則郷飲豈無正齒位之禮乎竊謂此說郷飲酒是郷大夫非黨正也然則郷射亦不得謂之用長射矣若實州黨則謂之州射黨正飲酒可也何得謂之郷乎 孔子曰吾觀於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主人親速賔及介而衆賔自從之至于門外主人拜賔及介而衆賔自入貴賤之義别矣三揖至于階三讓以賔升拜至獻酬辭讓之節繁及介省矣至于衆賔升受坐祭立飲不酢而降隆殺之義辨矣 鄭氏曰郷郷飲酒也易易謂敎化之本尊賢尚齒而已速賔速謂即家召之别猶明也繁猶盛也小減曰省辨猶别也尊者禮隆卑者禮殺尊卑别也 孔氏曰此引孔子觀郷之言以結成郷飲之義并明主人待賔貴賤之别及於賔介禮之隆殺也孔子言觀郷飲酒之禮有尊賢尚齒之法則知王者敎化之道其事甚易重言易易取其語順也主人親速賔并介而衆賔不須往速自從賔介而來賔介至門主人拜之衆賔不須拜自入門是賔介貴於衆賔貴賤之義别也主人於賔三揖三讓拜其來至又酌酒獻賔賔酢主人主人又酌而自飲以酬賔是辭讓之節其數繁多也案郷飲酒介酢主人則止主人不酬介是及介省矣衆賔不酢而降者案郷飲酒主人獻衆賔於西階上受爵坐祭立飲不酢主人而降西階東面是也 藍田吕氏曰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其文則擯相習之其義則君子知之修其文達其義然後可以化民成俗也貴賤明隆殺辨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者皆見於飲酒之禮而可以化民成俗矣故曰吾觀於郷知王道之易易也易謂易行易易者甚言其易也禮主乎别節文雖繁而不可亂也因親䟽長幼貴賤之等差以為屈伸隆殺之節文明辨密察然後盡乎制禮之意矣尊無二上非獨為君臣言之國之所尊君也雖諸父不能抗之家之所尊父也雖母不得抗之羣居五人長者必異席則羣居亦有尊也喪祭燕飲皆有賔有衆賔則賔亦有尊也故飲酒之禮賔介與衆賔送迎之節有等此所以别貴賤也賔介與衆賔異矣三揖三讓拜至獻酬辭讓之節則賔與介又有等矣故介之升也不三揖三讓不拜洗主人不之阼階拜送不嚌肺不啐酒不告㫖不自酌酢授主人爵主人不舉酬省於賔可知矣及衆賔則升受坐祭立飲不酢其拜受者衆賔之長三人餘則不拜省於介可知矣於一等之中寖有省焉此所以辨隆殺也 嚴陵方氏曰孟子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親速者躬至其家而召之也不言衆賔則此止言賔者三賔也三賔貴於衆賔而介則輔三賔者也故主人或親速之或不親而使之自從或拜之或不拜而使之自入故曰貴賤之義别矣主酌賔為獻賔答主為酢主又荅賔為酬是禮也三賔則備之至於介則省酬焉至於衆賔則又省酢矣升受坐祭立飲者其升而受爵之時惟祭酒得坐及飲酒則立蓋飲酒所以養已以其卑不敢生而當其養故也前言貴賤之義此言隆殺之義貴賤指其人隆殺指其禮因其人之貴則禮為之隆因其人之賤則禮為之殺故其序先貴賤而後隆殺也 廬陵胡氏曰觀鄉飲酒有尊賢尚齒之法知王者敎化之道平易近民也易猶檀弓云易則易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六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七 宋 衛湜 撰 工入升歌三終主人獻之笙入三終主人獻之閒歌三終合樂三終工告樂備遂出一人揚觶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 鄭氏曰工謂樂正也樂正旣告備而降言遂出者自此至去不復升也流猶失禮也立司正以正禮則禮不失可知一人或為二人 孔氏曰此一節論郷飲酒設樂樂賔罷則以禮正之之事工入升歌三終謂升堂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每一篇而一終也主人獻之獻工也笙入三終者謂吹笙人入於堂下奏南陔白華華黍每一篇一終也主人獻之謂獻笙人也閒歌三終者閒代也謂笙歌已竟而堂上與堂下更代而作也堂上人先歌魚麗則堂下笙由庚此為一終堂上歌南有嘉魚則堂下笙崇丘此為二終堂上歌南山有臺則堂下笙由儀此為三終此皆郷飲酒之文魚麗言太平年豐物多此采其物多酒㫖所以優賔南有嘉魚言太平君子有酒樂與賢者共之此采其能以禮下賢者與之燕樂南山有臺言太平之治以賢者為本此采其愛友賢者為邦家之基由庚崇丘由儀今亡其義未聞也合樂三終者謂堂上下歌瑟及笙並作也若工歌闗雎則笙吹鵲巢合之若工歌葛覃則笙吹采蘩合之若工歌卷耳則笙吹采蘋合之故郷飲酒云乃合樂周南闗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是也周南召南國風篇也王后國君夫人房中之樂歌也闗雎言后妃之徳葛覃言后妃之職卷耳言后妃之志鵲巢言國君夫人之德采蘩言國君夫人不失職采蘋言卿大夫妻能循法度工告樂備遂出者工謂樂正工先告樂正樂正告賔以樂備而遂下堂言遂出者樂正自此不復升堂也郷飲酒云工告于樂正樂正告于賔乃降立西階東北面一人揚觶乃立司正焉者一人謂主人之吏也舉觶示將行旅酬也將留賔旅酬恐有懈惰故主人使相禮者一人為司正以監之也 長樂陳氏曰工入升歌三終堂上之樂也則笙入三終者堂下之樂也記曰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此之謂也而歌之者一篇為一終則三終者三篇也鹿鳴燕嘉賔之詩也而歌之所以示事言今之所飲者皆嘉賔也四牡勞使臣之來也而勞之所以示勸言今之來者皆可勸者也及夫賔旣至矣而無禮樂以文之則亦不足以示情此皇皇者華之詩所以繼也其詩曰送之以禮樂言逺而有光華者乃其意也此工入之三也南陔相戒以養也而樂歌焉此與夫投壺之歌養者類矣白華孝子之潔白也而樂歌焉此與夫人饗之清廟者類矣而清廟所以示德故曰白華者示德也白華所以示其德則南陔所以示其行及夫外有行而内有德矣不得其時而飲之亦不足以行禮此華黍之所以繼作也其詩曰時和歲豐冝黍冝稷者乃其意也此笙入之三也夫示事也示勸也示情也此主人之所以事人者也示德也示行也示禮也此主人之所以成己者也故主人獻之若夫相代而為閒歌相同而為合樂則無所獻矣以其不特於主人故也間代也上下之樂於是乎代作也魚麗作於上以見物多而禮能備禮能備則其道得矣故下有由庚以繼之詩曰由庚萬物得由其道是也南有嘉魚作於上以見至誠而樂相與則其功大矣故下有崇丘以繼之詩曰崇丘萬物得極其高大是也南山有臺作於上以見得賢也自況能立太平之基則天下冝矣故下有由儀以繼之詩曰萬物之生各得其冝是也此閒歌之三也二南者王化之本正始之道者也用之郷人焉使郷大夫以之教其民用之邦國焉使諸侯以之敎其臣 又樂書曰工入升歌三終笙入三終皆繼之以主人獻之者以禮節樂於其始也閒歌三終合樂三終必繼之以一人揚觶乃立司正焉以禮節樂於其終也郷飲酒之禮作樂以行禮由禮以節樂則賔主之情斯和樂而不流矣 河南程氏曰二南之分以周公主内治故以畿内之詩言文王大姒之化者屬之周南以召公掌諸侯故以畿外之詩言列國諸侯大夫之室家被文王大姒之化而成德者屬之召南此為得之謂之南者言其化自岐雍之間被于江漢之域自北而南也詩曰以雅以南即謂此也 嚴陵方氏曰主人獻其所奏樂者即儀禮言卒歌主人獻工是也樂工之賤亦獻之者示上之不虚取於下也歌者在上故曰升匏竹在下故曰入升堂所以示德笙歌所以示事閒歌以示相成之義合樂以示相與之情故其别如此雖然均是詩也或歌之或笙之者以其序之先後而為之别也序之先者則歌之於上若鹿鳴四牡皇皇者蕐則曰升歌三終是矣序之後者則笙之於下若南陔白華華黍則曰笙入三終是矣至歌魚麗則笙由庚之類歌闗雎則笙鵲巢之類凡一十二篇亦莫不以序之先後而為之上下焉歌亦笙止謂歌者以笙與歌相間故也合樂兼有笙歌而通謂之樂者以其兩者相合而為樂故也上言主人獻之者獻歌工也下言主人獻之者獻笙工也閒歌合樂而不言獻者以皆有笙有歌其所奏之樂即其所獻之工故也夫鹿鳴四牡皇皇者華言君之待臣有以得其歡心若是者徳也徳成而上故升歌之以示徳南陔白華華黍言子之事親又以致其和氣若是者事也事成而下故笙入之以示事閒歌之詩六篇若嘉魚之類言賢和於上若崇丘之類言物和於下上下交和則有相成之養故閒歌之所以示相成之義也合樂之詩六篇若闗雎而下言聖人之化若鵲巢而下言賢人之化聖賢同化則有相與之情故合樂焉所以示相與之情也且鹿鳴嘉魚而下則小雅而已然不及大雅闗雎鵲巢而下則風而已然不及頌何也小雅大雅皆言政而大雅之政為大風與頌皆言德而頌之德為盛郷飲酒之禮止行之於一郷故止歌風而不歌頌歌小雅而不歌大雅夫樂衆矣止曰笙入何也以郷飲不若燕禮之大亦猶投壺不若射禮之大故止命而已以儀禮考之郷飲酒亦用瑟而經不言者以笙為主故也工告樂備遂出者則以反為文故也工告樂備遂出則樂豈至於淫乎一人揚觶乃立司正則酒豈至於亂乎清江劉氏曰由庚崇丘由儀此三篇皆笙詩也小序云有其義而亡其辭亡謂本無非亡逸之亡也郷飲酒鼓瑟而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然後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樂南陔白華華黍燕禮亦鼓瑟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然後笙入立于縣中奏南陔白華華黍南陔以下今無以考其名篇之義然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辭明矣下由庚崇丘由儀放此 新安朱氏曰今案鹿鳴即謂今日燕飲之事所以導達主人之誠意而美嘉賔之德也四牡言其去家而仕於朝辭親而從王事於此乎始也皇皇者華言其將為君使而賦政於外也樂記曰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謂此也蓋此三詩先王所制以為燕飲之樂用之郷人用之邦國各取其象而歌之也合樂謂歌樂衆聲俱作堂上有歌瑟堂下有笙磬合奏此詩也三終者二南各三終也燕禮記云有房中之樂註云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不用鐘磬之節謂之房中者后夫人之所諷誦以事其君子是也亦有用鐘鼓奏之者諸卿大夫燕饗亦得用之故用鐘鼓婦人用之乃不用鐘鼓則謂之房中之樂也后妃夫人同是文王之化召南是文王未受命已前之事諸侯之禮故稱夫人周南是文王受命稱王之後天子之禮故稱后也 賔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衆賔少長以齒終於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降說屨升坐脩爵無數飲酒之節朝不廢朝莫不廢夕賔出主人拜送節文終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貴賤明隆殺辨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矣彼國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觀於郷而知王道之易易也鄭氏曰遺猶脫也忘也朝夕朝莫聽事也不廢之者旣朝乃飲先夕則罷其正也終遂猶充備也 孔氏曰此明旅酬長㓜無被遺棄及飲酒無數猶能節文不至於亂又緫結上五種之事旅酬之時賔主人之黨各以少長為齒以次相旅至於職掌罍洗之人以水沃盥洗爵者皆預酬酒之限是弟長無遺也降說屨升坐者此謂無算爵之初以前皆立而行禮至此徹俎之後乃說屨升堂坐也修爵無數謂無算爵也朝後行禮禮畢乃治私家之事是朝不廢朝莫不廢夕此謂郷飲酒禮若黨正飲酒一國若狂無不醉也賔出拜送言飲畢主人備禮拜而送賔節制文章終竟申遂不有闕少是在燕樂而不至亂也彼國謂天下諸侯也 新安朱氏曰弟長而無遺弟悌也敬順之意言能使少者皆承順以事長者而無所遺棄也 藍田吕氏曰有貴賤隆殺之義則有别矣有别則有禮也和樂而不流安燕而不亂則有節矣有節義也弟長而無遺則均均則仁矣仁義而且有禮行乎一郷達乎一國所謂正身安國矣舉斯術也達之天下則天下安矣故由一郷而知王道之可行於天下此禮是也 嚴陵方氏曰降說屨升坐者降階說屨升堂而坐也脩爵無數者脩舉也脩爵無數可謂安燕矣然而朝不廢朝莫不廢夕以至於節文終遂焉所以知其安燕而不亂也五行行之於一身則身正而無邪施之於一國則國安而無危故曰足以正身安國以天下之本在國故曰彼國安而天下安天下安則王道成矣 馬氏曰終於沃洗逮賤之謂也少長以齒能弟長也終於沃洗能無遺也降說屨升坐脩爵無數冝其醉矣然猶不廢朝夕之聽事賔出主人拜送如拜至禮焉蓋自始以至終皆有節文終遂焉此之謂安燕而不亂也 廬陵胡氏曰前言正席次言司正正禮此言正身蓋席正然後禮正禮正然後身正身正則國正國正而天下正矣故繼之以國安而天下安也 郷飲酒之義立賔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設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賔以象三光古之制禮也經之以天地紀之以日月參之以三光政敎之本也亨狗於東方祖陽氣之發於東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尊有酒敎民不忘本也 鄭氏曰日出於東僎所在也月生於西介所在也三光三大辰也天之政敎出於大辰焉祖猶法也狗所以養賔陽氣主養萬物海水之委也大古無酒用水而已 孔氏曰此記者覆說郷飲酒有所法象之事前文天地共言此則析言之賔者主之所尊敬故以賔象天主供物以養賔故以主象地前經介僎象陰陽據其氣此云日月言其體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公羊曰大辰者何大火也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何休云大火與伐天所以示民時早晚天下取以為正故謂之大辰辰時也是天之政教出於大辰亨狗於東方覆說前文羞出自東房也洗之在阼水在洗東覆說洗當東榮也尊有酒亦覆上文也 藍田吕氏曰此至篇末申言鄉飲酒之禮又有所法象前文有所未盡者皆再明之飲酒之禮莫先於賔主立賔象天立主象地禮之經也其次立介僎以輔之輔之者紀也其次立三賔以陪之陪之者參也政敎之立必有經有紀有參然後可行故飲酒之禮必有賔主介僎三賔然後可行故曰政敎之本也天地之間海居於東東則左也故洗在阼水在洗東有左海之義 長樂陳氏曰禮見於賔主則立賔以象天天尊也而用賔之卑以象之蓋賔者禮所仲故也立主以象地地卑也而用主之尊以象之蓋主者禮所屈故也此賔主之所以象天地也三賔則衆矣何以知之此禮有曰賔主有曰介僎而又有衆賔焉故曰衆賔升受坐祭又曰衆賔自入是以知其然不言衆賔而言三賔何也樂為陽而禮者陰之類也古之言禮者多以陰而郷飲者禮之盛也進之而有三揖退之而有三辭分之而有三賔所以象國之三卿所謂三者豈非言禮者必以陰而取法於月乎蓋月三日則成魄而未至於三焉者非魄也三月則成時而未至於三焉者非時也故過乎三則已甚不及乎三則為未成此衆賔之所以為三賔而與夫三辭三揖者類與牲用狗者狗之為物有所守而善擇人者也非其人則在所去故古之人於燕饗飲食皆用之 嚴陵方氏曰日者陽之精陽生於北而出於東故坐僎於東北以象日月者隂之精隂生於南而成於西故坐介於西南以象月前言隂陽此言日月者隂陽之義配日月其實一也曰日月又曰三光與孔子閒居言天地又言三無私同義或言立或言設何也立則本於創始之時設則見於旣陳之後因賔而後用介因主而後用僎則是立賔立主於前乃設介僎於後也故於賔主則曰立於介僎則曰設焉三賔即賔也以其有别於衆賔故謂之三賔而亦言立也禮之所制如此故用之於事則足以為政之本體之於道則足以為教之本也凡植物皆地産足以養人之隂凡動物皆天産足以養人之陽天産不特狗也而特亨狗以祖陽氣者蓋陽之辰窮於戌而為陽之至故辰在戌而屬狗則狗者至陽之畜也東方者得陽之中亨至陽之畜於陽中之方又得其宜矣水則盛之於罍者蓋酌之於罍而滌之於洗故其水在洗東洗旣在東水又在洗之東者凡以祖天地之左海也左亦東也以方言之則曰東以體言之則曰左 馬氏曰上極乎性命之妙下盡乎物理之微然後能制禮也言古之制禮者必古之聖人也經之以天地經大而緯小紀之以日月紀小而綱大經之以天地則知日月為緯紀之以日月則知天地為綱有經有緯有紀有綱天地之道備矣參之以三光參於經紀之間左海者水之無窮言主人之養人無窮已也廬陵胡氏曰天所以示民時早晚時之政敎繫焉故日月五星謂之七政周公誥康叔曰有政有事無彜酒又曰其爾典聽朕敎夫聖人豈以飲酒為常哉亦有政敎存焉故鄉飲必先政敎之本 賔必南鄉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聖也南方者夏夏之為言假也養之長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為言愁也愁之以時察守義者也北方者冬冬之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聖郷仁右義偝藏也介必東郷介賔主也主人必居東方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也主人者造之産萬物者也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讓建國必立三卿三賔者政敎之本禮之大參也 鄭氏曰春猶蠢也蠢動生之貌也聖之言生也假大也愁讀為揫揫歛也察猶察察嚴毅之貌也南鄉鄉仁貴長大萬物也察或為殺介必東鄉介賔主也獻酬之禮主人將西賔將南介覸其間也東方者春産萬物者言禮之所共由主人出也禮者隂也大數取象法於月也 孔氏曰自此至篇終更總明坐位所在并明三揖三讓每事皆三之義東方産育萬物故為聖也養育萬物長之使大仁恩也中者藏也者北方萬物所歸藏也介賔主也者主人獻賔將西行就賔賔又南行將就主人介在西階之上以介覸隔賔主之閒也主人者造之産萬物者也者釋所以主人居東方之意東方産育萬物主人供客所須故主人造為産萬物之象也三日成魄者謂月盡之後三日乃成魄魄謂明生傍有微光也此謂月明盡之後而生魄非必月三日也初以前月大則月二日生魄前月小則三日乃生魄樂旣為陽故禮為隂月是隂精故禮之數取法於月也 横渠張氏曰坐有四位者禮不主於賔主欲以尊賢若賔主相對則是禮主於賔主而已故其位賔主不相對坐介僎於其閒以見賔賢之義因而說四時之坐皆有義其實欲明其尊賢 藍田吕氏曰天子南面而立左則東方東方聖也左之則尊之也鄉則南方南方仁也鄉之則宗之也右則西方西方義也右之則用之也偝則北方北方藏也偝之則違之也天子之立如是而坐賔亦南鄉者尊賔之至也介閒也坐賔主之閒所以閒之也主人居東方者禮之所由出猶東方之産萬物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三者物之所由致是故禮有三讓賔有三賔國有三卿上法於月則三日成魄三月成時政敎所本禮之所以法也 長樂陳氏曰萬物之於春莫不生此春所以為蠢也然則物之生也其來固有自焉易曰帝出乎震則帝者天之神也震者聖神之妙也此産萬物所以為聖也萬物相見於離則物於是乎荗矣假者貸而有益意蓋有所假則必有所益也故生之以為養增之以為長養則盛長則多此夏之時所以為假也萬物之於四時也生於春長於夏衰於秋老於冬而至於秋則慘而不舒者物之情也詩曰秋日萋萋百卉具腓此秋之所以為愁也中在内能隱而不能顯此中之所以為藏也天子之立也將以嚮時而接天下者也而以四時言之以左為仁右為義向左仁背右義非以夫用天之理者足以治人故耶 嚴陵方氏曰賔雖坐於西北而其鄉必南言賔必南鄉則主必北鄉可知矣天子者盡人道以成位乎天地之中則其左右鄉偝可不合其德乎春以木德為仁夏以火德為禮秋以金德為義冬以水德為知别五行之德言之則如此若夫合隂陽之道言之則春夏以陽而無非仁秋冬以隂而無非義也秋冬旣無非義然不謂冬為義者以陽道常饒隂道常乏故也以其饒至於夏猶為仁以其乏止於秋已為義此言鄉飲酒之坐及於天子之立何哉夫以一郷之坐足以見天子之立則飲酒之義固非苟然而已則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又有在乎此也前言賔必南郷以見主之北鄉則此言介必東郷又以見僎之西鄉矣前言四面之坐其以是歟賔南鄉主北鄉而介東鄉焉則介于賔主之兩間矣故曰介賔主也介之得名又以是歟主人雖坐于東南而北鄉然所居則以東方為正也東方者産萬物之地飲食之養則主人之所造也而有産萬物之象焉此所以必居東方也前言羞出自東方主人共之亦此意然必曰造何也蓋為而就行而至皆曰造膳羞則饔人之所治必為而就也庖厨則君子之所遠必行而至也故飲食必以造言之而居之之所亦謂之造焉膳夫言卒食以樂徹于造是矣王制言大國次國皆三卿故此言建國必立三卿而鄉之三賔則有三卿之象故足以為政敎之本禮之大參也 馬氏曰春木為仁而夏曰仁何也天地之仁至乎夏而盡矣天地之義至乎冬而極矣故樂記曰春作夏長仁也秋歛冬藏義也長者大之而已秋歛也萬物至秋而歛則其成體可察也義者仁之節秋者春夏之節也故曰守義中者萬物復歸其根也藏者不露其形也以秋為揫歛則知春夏為發散也以冬為中藏則知春夏為外發也大國三卿周官所謂設其參是也 山隂陸氏曰春所以産之産之者聖也冬所以復之復之者神也假之者仁也愁之者義也偝藏聖人以此退藏於密是也介必東鄉介賔主也據此坐向東北明矣然則主人面西北賔面東南僎面西南皆可知主人者造之若客受成而已以月三日而成魄是以禮有三讓以三月而成時是以建國必立三卿書曰卿士惟月此之謂也再言三賔者政敎之本嫌三賔獨非政敎之本也 江陵項氏曰此鄉飲酒義也聖管萬善故象春仁濟萬物故象夏義制萬事故象秋中藏萬理故象冬聖以德言未及於用也故左之義以事言天下之大用也故右之鄉仁以應物偝藏以反身也凡道備於身為聖施於物為仁形於事為義存於心為中名雖有四其實一也考其次序固人道之當然推其方位亦天理之自然也介必東鄉介賔主也主人必居東方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也主人者造之産萬物者也此章當在上文賔必南鄉之下末句當云産萬物者聖也 石林葉氏曰道成於三而月也時也天之道也國之卿也鄉之賔也人之道也論鄉飲而至於三賔則政敎成而禮行矣所以為本所以謂之禮之參也新安朱氏曰魄者月之有體而無光處也故書言哉生明旁死魄皆謂月二三日月初生時也凡言旣生魄即謂月十六日月始闕時也今此篇兩言月三日而成魄則是漢儒專門陋學未嘗讀尚書者之言耳䟽知其繆而曲徇之故旣有月明盡而生魄之說又言月二日三日而生魄何相戾之甚邪此其大義本不足言而䟽於例亦當削去今特著之以明述此義者之繆不足深究云 射義第四十六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射義者以其記燕射大射之禮觀德行取于士之義此於别録屬吉事案此篇中有鄉射又云不失正鵠正則賔射然則鄉射賔射俱有之矣今目録唯云燕射大射者但此篇廣說天子諸侯大射燕射之義不專於鄉射故也射之所起起自黄帝故易繫辭黄帝以下九事章云古者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乂虞書云侯以明之則射侯見於堯舜夏殷無文周則具矣 藍田吕氏曰射義言射者男子之所有事者也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故有大射鄉射之禮所以習容習藝觀德而選士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故主皮呈力所以禦侮克敵也 長樂劉氏曰射之所以為藝而次於禮樂者有足以成人之德行而正其性命也何哉鄉三物之為教也六德出於性弗能盡其性則德有弗備矣六行出於誠弗能存其誠則行有弗篤矣是故君子之學也閑其邪所以存誠也存其誠所以盡性也盡其性所以畜德也畜其德所以植行也然則六行之本在德六德之本在性盡性之道在乎誠明存誠之道在乎閑邪而播其德行於五品者其惟六藝乎禮樂所以載其德行而致之君親者也射所以觀其德行而兆其用捨者也然而人之稟受或自誠而明或自明而誠誠矣則無不明也明矣則無不誠也然后性可盡矣性盡則六德可畜德畜則六行可植行植則無所入而不自得矧於射乎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為射禮何取也蓋不能射則是不能防患不能防患者不能有其身者也不能有其身則是不能入於道者也不能入於道不能制於法者也是故聖人與民同吉凶之患也則驅諸射而射者人之所難也則舉而為之制自天子之尊必有射諸侯以至於為卿大夫士皆行之則天下四方之逺者莫不化詩曰爾之逺矣民胥然矣爾之敎矣民胥傚矣此禮之言射貴賤上下各有其法與其義而不相廢也禮有大射有賔射有燕射此三者儀禮所謂禮射也蓋天子有郊廟之事而擇士以射之則謂之大射以夫大射者天子之禮也諸侯來朝之時而為射以樂之則謂之賔射以夫賔者諸侯之禮諸侯言賔則天子為主矣至於燕射則卿大夫燕以射之而已雖然大射祭也賔射朝也燕射禮也自類而推之蓋不獨此也以其聘禮而有射禮則謂之聘射所謂聘射之禮至大禮也是已以其飲於鄉而有射禮則謂之鄉射周官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庻是已以其㑹於州而有射禮則謂之州射州長之職春秋以禮㑹民而射於州序是已以其習射必有射禮則謂之武射司弓矢所謂王弓弧弓以授射甲革椹質而鄭氏言試弓矢以習武是也以其行軍而有射禮則謂之軍射樂記所謂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是也夫此數者皆射也然就其中而攷之則軍射者禮之變為不足道矣 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故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幼之序也 鄭氏曰言别尊卑老穉然後射以觀德行也 孔氏曰案儀禮大射在未旅之前所以明君臣之義者謂臣於堂下再拜稽首升成拜君荅拜似臣盡竭其力致敬於君君施惠以報之也郷飲酒以鄉統名則前篇云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是也 藍田吕氏曰諸侯之射必先行燕禮者大射也卿大夫之射必先行鄉飲酒之禮者鄉射也射者男子之事必飾之以禮樂者所以養人之德使之周旋中禮也蓋燕與鄉飲酒皆燕也因燕以娛賔不可以無禮故有大射鄉射之禮禮不可無義故明君臣之義長幼之序焉 嚴陵方氏曰必先行禮而後習射者則射非主皮以禮為先爾 馬氏曰燕與鄉飲則有恩明君臣與長幼則有義有恩有義然後以射而觀其德行此人所以樂為之也山隂陸氏曰詩序曰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臣缺矣鹿嗚賔主之道也非君臣之道也故先王於燕禮更以明君臣之義燕義曰君獨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適之義也設賔主飲酒之禮也使宰夫為獻主臣莫敢與君亢禮也不以公卿為賔而以大夫為賔為疑也明嫌之義也 石林葉氏曰燕禮以示慈惠上之事也故諸侯之射以示慈惠為主鄉飲以序齒族不必上所惠也故鄉大夫為賔有事則拜而荅之所謂明君臣之義也示齒族則不嫌於有别也故長者其豆多少者其豆寡賔介相酬則少長以齒此所謂明長幼之序也 故射者進退周還必中禮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德行矣鄭氏曰内正外直習於禮樂有德行者也正鵠之名出自此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射者之禮言内志審正則射能中故見其外射則可以觀其内德賔射之的謂之正欲明射者内志須正也大射之質謂之鵠鵠者直也欲使射者外體之直 藍田吕氏曰孔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禮射有主皮之射射不主皮者禮射也所謂大射鄉射是也為力者主皮之射也主皮者主於獲而已尚力而不習禮故為力不同科也禮射必先比耦故一耦皆有上射下射皆執弓而挾矢其進也當階及階當物及物皆揖其退也亦如之其行有左右其升降有先後其射皆拾發其取矢于福也始進揖當福揖取矢揖旣搢挾揖退與將進者揖其取矢也有横弓卻手兼弣順羽拾取之節焉卒射而飲勝者袒決遂執張弓不勝者襲說決拾加弛弓升飲相揖如初則進退周旋必中禮可見矣夫先王制禮豈苟為繁文末節使人難行哉亦曰以善養人而已蓋君子之於天下必無所不中節然後成德必力行而後有功其四肢欲安佚也苟恭敬之心不勝則怠惰傲慢之氣生怠惰傲慢之氣生則動容周旋不能中乎節體雖佚而心亦為之不安於其所不安則手足不知其所措故放辟邪侈踰分犯上將無所不至天下之亂自此始矣聖人憂之故常謹於繁文末節以養人於無所事之時使其習之而不憚煩則不遜之行亦無自而作至于久而安之則非法不行無所往而非義矣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則不疑其所行矣故發而不中節者常生乎不敬所存乎内者敬則所以形乎外者莊矣内外交修則發乎事者中矣故曰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也射一藝也容比於禮節比於樂發而不失正鵠是必有樂於義理久於恭敬用志不分之心然後可以得之則其所以得之者其德可知矣故曰可以觀德行矣 長樂劉氏曰士之為道也德濳於性而行隱於中非如聲色之有形可得而知也而況雜之以情偽乎唯射之中否可以見其心之失得而性之存亡也經曰内志正外體直則持弓矢審固者謂射者必正其志也有幸勝之志則不勝矣有求中之志則不中矣有祈爵之志則失爵矣有憚負之志則必負矣是謂内志不正者也志正而不惑謂之審克正而必中謂之固然則持弓矢審固者誠明純備而六德在我者也揖讓而升當物而射周旋中度者足以知其禮矣騶虞貍首蘋蘩迭奏不失其節者足以知其樂矣正己而后發不中則反求諸身不怨勝己者足以知其仁矣必取其爵而人不以為貪必居其勝而人不以為爭者足以知其義矣性情交勝不欺於人失得由中不罔於外者足以知其信矣中於百步之外志正而不惑者足以知其知矣是故誠明充於内者禮樂中於節審固定於心者正鵠應其手好惡存諸心者莫可得以與於是也所以先聖王用之以擇賢才而觀其德行然後取而用之無不中矣不曰射者可以成人之德行而正其性命乎 嚴陵方氏曰進退者升降之節周還者揖讓之容能中禮者以其先行禮故也内志正然後持弓矢審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固唯固也故其力能至唯審也故其巧能中義内也貌外也合内志外體言之故止曰觀德行而已及其合天子諸侯言之故必曰觀盛德焉 馬氏曰凡此所謂其容體比於禮也 山隂陸氏曰孟子曰動容周旋中禮盛德之至也此其一隅故曰射者所以觀盛德也正直為正内志言正亦言之法若落箭不固也若出垜不審也審在上亦言之法 其節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㑹時也采蘋者樂循法也采蘩者樂不失職也是故天子以備官為節諸侯以時㑹天子為節卿大夫以循法為節士以不失職為節故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則功成而德行立德行立則無暴亂之禍矣功成則國安故曰射者所以觀盛德也 鄭氏曰騶虞采蘋采蘩今詩篇名貍首逸下云曽孫侯氏是也樂官備者謂騶虞曰壹發五豝喻得賢者多也于嗟乎騶虞嘆仁人也樂㑹時者謂貍首曰小大莫處御于君所樂循法者謂采蘋曰于以采蘋南澗之濵循澗以采蘋喻循法度以成君事也樂不失職者謂采蘩曰被之僮僮夙夜在公 孔氏曰此一節明天子以下射禮樂章之異以騶虞為節者歌騶虞之詩以貍首為節者歌貍首之詩也射人云騶虞九節貍首七節采蘋采蘩皆五節鄉射註云五節歌五終四節四拾其一節先以聽也若然則九節者五節先以聽七節者三節先以聽皆以四節應乗矢拾發也其節之志謂天子以備官為志諸侯以時㑹為志大夫以循法度為志士以不失職為志明其樂節之志故能不失其所為之事也 長樂陳氏曰大射奏貍首閒若一鄉射奏騶虞閒若一王之五節先以聽諸侯三節先以聽尊者先以聽則多卑者先以聽則寡蓋所以優尊者欲其先知之審也然則王射以騶虞大夫士之鄉射亦以騶虞者鄉射之詢衆庻亦欲官備於天子也 又樂書曰樂師凡射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射人以射法治射儀王以三耦射三侯三獲三容樂以騶虞九節諸侯以四耦射二侯二獲二容樂以貍首七節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一獲一容樂以采蘋五節士以三耦射豻侯一獲一容樂以采蘩五節自天子達於士名位不同節亦異數蓋所以定志而明分也故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則功成而德行立德行立則無亂之事而國安矣其有不可以觀盛德乎王道成於騶虞則主奏之可也大夫妻能循法度於采蘋則大夫奏之可也至於采蘩夫人不失職之詩而士奏之可乎曰王制天子元士視附庸之君其用諸侯夫人之詩亦在所可也蓋士則事人爵之尤卑者也卑者不嫌於抗尊故先王制禮多推而進之是以齊冠不嫌於同諸侯齊車不嫌於同大夫況射節乎不言孤則以射人見之矣 清江劉氏曰鄭以射義所引曽孫侯氏為貍首之詩非也騶虞采蘋采蘩皆在二南則貍首者亦必其儔矣疑原壤所歌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即是其章首但仲尼删詩之時樂正已亡此篇而諸侯朝覲之禮久絶惡貍首之害己又皆除其籍故使不在二南也或曰貍首鵲巢也篆文貍似鵲首似巢鵲巢之詩御之將之成之此亦時㑹之道 藍田吕氏曰騶虞樂官備者騶廐官也所以豢餋六畜也虞山澤之官也所以阜繁鳥獸草木者也騶虞之官以生物為之職惟恐庻類之不繁殖王者之政仁及草木皆如騶虞之用心則未有不王者也故曰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王政行則騶虞之官修騶虞之官修則庻類繁殖蒐田以時矣彼茁者葭則草木遂其生矣一發五豝則鳥獸蕃息矣于嗟乎騶虞者所以歸功乎二官故天子之射以是為節者言天子繼天當推天地好生之德以育萬物此所以樂官備也先儒謂騶虞者義獸白質黑文不食生物其說旣無據而又曰樂官備者謂一發五豝喻得賢多亦牽㑹為之說也貍首樂㑹時者貍首之詩亡矣記有原壤所歌之辭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及此篇所引詩曰曽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庻士小大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疑皆貍首之詩也貍首田之所獲物之至薄者也君子相㑹不以微薄廢禮猶白茅死麕可以聘如玉之女匏菜兔罝可以為君子之獻也執手者所以道舊結歡也自曽孫侯氏而下言諸侯以燕射㑹其士大夫物薄誠至君臣相與習禮而結歡奉天子修朝事故諸侯之射以是為節所以樂㑹時也采蘋樂循法者采蘋之詩言大夫妻能循法度也所以采蘩采藻盛之湘之奠之皆在家所習敎成之事也大夫妻已嫁能循在家姆敎之法度乃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卿大夫已命能循其未仕所學先王之法非法不言非道不行乃可以與國政矣故卿大夫之射以是為節所以樂循法也采蘩不失職者采蘩之詩言夫人不失職所謂采蘩于澗沼之中用之公侯之事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者蓋夫人無外事祭祀乃其職也唯敬以從事是為不失士之事君何以異此敬恭朝夕事事而已然後盡士之職而不愧故士之射以此為節者所以樂不失職也天子之德莫大於好生好生繼天者也諸侯之德莫大於奉朝事奉朝事事君者也卿大夫之事莫大於法先王法先王守道者也士之德莫大於敬事敬事死命者也先王制禮作樂以養人起居動作多為文章以寓於聲色臭味之間無非所以示人者也薰沐漸漬日遷於善而不自知也射之為義容體旣比於禮又欲其節比於樂樂不可以無尊卑故天子諸侯卿大夫之詩各異詩不可以無義故各以其所樂告之此所以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則功成而德行立無暴亂之禍矣夫使君臣上下皆習是禮聽是詩以進是德成是功則國不安者未之有也故明於禮樂其盛德之事歟故曰射者所以觀盛德也 嚴陵方氏曰節者樂歌之節也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聽何以射循聲而發蓋謂是矣王氏謂天子以騶虞為節者樂仁而殺以時諸侯以貍首為節者樂御而射以禮雖然射必以樂為節何也蓋射所以習武雖先王所不敢忘亦所不可黷也習而不已其弊必至於黷焉亦在乎有以節之而已且武者威也先王以之飾怒樂者樂也先王以之飾喜習飾怒之具而以飾喜之具節之則自天子以至於士豈有黷武之弊哉是則先王之微意也騶虞言葭豝豵以見逺人之地虞人之野皆由其道而得其宜焉以二官之至賤至逺且能使鳥獸草木蕃殖而稱其職若是又況其貴且近者乎此所以樂官備也貍首言小大莫處御于君所則諸侯之於天子也春之朝夏之宗秋之覲冬之遇以至比年之小聘三年之大聘豈或違其時者哉此所以樂㑹時也采蘋者所薦有常物所采有常處所用有常器所奠有常地此所以樂循法也采蘩言奉祭祀則不失職設官分職天子之事也故以備官為節制節謹度諸侯之事也故以時㑹天子為節服法服道法言卿大夫之事也故以循法為節保禄位守祭祀士之事也故以不失職為節前言官備此言備官前言㑹時此言時㑹者蓋能備官故形於樂也能樂官能時㑹故形於樂也能樂㑹時焉内能明乎節之志則外不失其節之事矣志明而事不失則功成於國而徳行立於身矣德行立則無暴亂之禍矣功既成於國體以之安焉非德之盛者疇克如此 馬氏曰騶虞為節以至不失職為節所謂其節比於樂也蓋天子所貴者德敎而已官備則德敎有以行故以騶虞之九為節以其朝廷既正而官備也諸侯樂其時㑹之事則功成於一國至於大夫明乎此則功成於其家士明乎此則功成於其身此所以德行立而無暴亂之禍矣然騶虞一國之風而為節於天子采蘩諸侯夫人之詩而為節於士何也孟子曰説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意則取詩者不以迹害理矣 山隂陸氏曰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發可謂官備矣吉日曰悉率左右以燕天子貍不疑不睡又有文焉若是者可以㑹矣原壤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亦以此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說卷一百五十八 宋 衛湜 撰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聖王務焉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諸侯歳獻貢士於天子天子試之於射宫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於祭其容體不比於禮其節不比於樂而中少者不得與於祭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讓數有慶而益地數有讓而削地故曰射者射為諸侯也是以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夫君臣習禮樂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 鄭氏曰選士者先考德行乃後決之於射男子生而有射事長學禮樂以飾之歳獻國事之書及計偕物也三歳而貢士舊說云大國三人次國二人小國一人流猶放也書曰流共工于幽州 孔氏曰此一節明天子以射禮簡選諸侯以下德行能否又明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無流亡之患諸侯繼世而立卿大夫有功乃升非專以射而選但旣為諸侯卿大夫更以射辨其才藝髙下非謂直以射選補始用之也男子生有懸弧之義因此射事更飾以禮樂則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是也凡事之中能窮盡禮樂而可數為之以興立人之德行者莫如射故聖王務重焉漢時謂郡國送文書之使為計吏其貢獻之物與計吏俱來故謂計偕物也偕俱也中多者得與於祭此謂大射也案書傳云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也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好德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有功者天子賜以衣服弓矢再賜以秬鬯三賜以虎賁百人號曰命諸候不云益地者文不具耳又曰一不適謂之過註云三年時也再不適謂之敖註云六年時也三不適謂之誣註云九年時也一絀以爵再絀以地三絀而地畢註云凡十五年鄭以此知三歳而貢士也 廬陵胡氏曰歳獻獻計偕之物也於是貢士鄭謂歳獻每歳獻也貢士三歳一貢此盖書傳之說竊案經意止謂歳獻即貢士爾與書傳異也鄭義非 藍田吕氏曰古之選士必以射者非專事於射也諸侯歳貢士於天子固以德進言揚選也天子又試于射宫而進退之將以考諸侯所選之中否而從之有賞罰也射者男子之事也男子之事必有志於四方禦侮扞難則其任也故桑弧蓬矢設於始生士不能射則辭以疾蓋不能射則幾於非男子也及其禮射則容體欲比於禮節欲比於樂而中欲多非其志專一則不能也非動容閑習則不能也非心夷氣平強有力而不憚煩則不能也由此觀之射雖一藝而可以觀人之德行則先王選士之意微矣學者閒燕肄業樂而不流究節文之義理亟習之而不倦足以正志意和容體以養人於善此先王所以制射禮故曰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故聖王務焉也天子試士於射宫以容體比於禮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於祭反此者不得與於祭蓋禮樂節文之多唯射與祭為然能盡射之節文而不失其敬可以奉祭祀矣能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而中多則其誠可以事鬼神矣諸侯以貢士之數與於祭不與於祭而有賞罰以行益地削地之法焉則諸侯所以為諸侯亦以射選也故曰射者射為諸侯 嚴陵方氏曰天子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虎侯則天子所自射也熊侯則助祭諸侯所射也豹侯則卿大夫士所射也射之中否足以觀人之賢不肖故天子以之選人焉以之選人而天子亦自射者以身率之也或先行燕禮或先行鄉飲酒之禮所謂飾之以禮也或以騶虞為節或以貍首為節所謂飾之以樂也助祭者助天子行禮樂之事也故射中多者然後得與於祭焉其容體比於禮即進退周旋必中禮也其節比於樂即以采蘩為節也比謂與禮樂相比而不失必曰比於禮樂而後曰中多則知不比於禮樂而偶中者亦不可以言中矣故孔子言射不主皮以至投壺則比投不釋者以是而已射者士也貢士者諸侯也或中或否雖在士而有慶有讓則在諸侯焉故曰射者為諸侯也 山隂陸氏曰據射人掌國之三公孤卿大夫之位三公北面孤東面卿大夫西面此大射也故士不與知然者以司裘王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卿大夫則共麋侯知之也亦天子多賢大射擇賔宜不至於士據若賔射則士射豻侯然則此經云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奈何曰射固所以選士特大射不為諸侯與士設爾故曰諸侯在廟則皆北面詔相其法又諸侯歳獻貢士天子試之於射宫而中多者得與祭據此大射不為諸侯與士設可知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苟非禮樂未有可以數為者也歳獻貢士猶言獻之歳貢士也獻三年獻比要之類流亡孟子所謂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是也 長樂陳氏曰貢士與射其來尚矣蓋人之賢不肖不能逃於威儀揖讓之間而好惡趨舎常見於行同能偶之際故射於澤宫飾之以禮樂以觀其德比之以偶以觀其類則人材其遺乎 又曰儀禮鄉射合樂大射不合樂者鄉射屬民欲以同其意大射擇士與祭欲以嚴其事故也 石林葉氏曰貢士而擇之助祭者所以示敬而不敢專爵禄也 故詩曰曽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庻士小大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言君臣相與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則安則譽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而兵不用諸侯自為正之具也 鄭氏曰此曽孫之詩諸侯之射節也四正正爵四行也四行者獻賔獻公獻卿獻大夫乃後樂作而射也莫處無安居其官次者也御猶侍也以燕以射先行燕禮乃射也則燕則譽言國安則有名譽譽或為與孔氏曰上經說諸侯君臣之射此明諸侯之射所歌樂章之節者此貍首之詩也但此篇有貍首字故以為目若騶虞詩其字亦在篇内也侯氏謂諸侯也此諸侯出於王是王之曽孫也小大莫處言燕之時大夫君子及衆庶之士小之與大無有處於職司而不來者皆御侍於君之處所也則燕則譽燕安也旣君臣歡樂用是燕安有聲譽是諸侯自為修正之具鄭註樂作而射見大射禮若燕射則說屨升堂坐之後乃射故燕禮脫屨升堂獻士畢若射則大射正為司射如鄉射之禮是也 藍田吕氏曰國家閒暇諸侯與其卿大夫盡志於射以習禮樂是諸侯以禮樂養其羣臣也諸侯貢士於天子天子試之以射以中選之多寡為諸侯賞罰則諸侯皆勉習禮樂以事天子是天子以禮樂養諸侯也諸侯養其羣臣至於則安則譽則無流亡之禍矣天子養其諸侯至於則安則譽則兵不用矣此所以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者也 嚴陵方氏曰侯氏即諸侯以旁出於天子故以氏言之若韓奕言侯氏燕胥覲禮言侯氏亦皮弁是矣言曽孫以見世為諸侯其功德非一世之積也天子制射禮於上諸侯務之於下養諸侯者以使之習聽禮樂則所以養之也養之以禮則不争養之以樂則無怨不爭無怨則兵不用矣諸侯自為正之具者以射求正諸己故也 山隂陸氏曰正言曽孫著諸侯如此非一世之習也四正蓋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之正據射人王以六耦射三侯五正諸侯以四耦射三侯三正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二正士以三耦射豻侯二正 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射至於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曰賁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不入其餘皆入蓋去者半入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點揚觶而語公罔之裘揚觶而語曰幼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修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蓋去者半處者半序點又揚觶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不在此位也蓋㢙有存者 鄭氏曰矍相地名也樹菜蔬曰圃先行鄉飲酒禮將射乃以司正為司馬子路執弓矢出延射則為司射也延進也出進觀者欲射者也賁讀為僨猶覆敗也亡國亡君之國者也與猶竒也後人者一人而已旣有為者而徃竒之是貪財也子路陳此三者而觀者畏其義則或去也延或為誓公罔之裘之發聲也射畢又使此二人舉觶者古者於旅也語語謂說義理也三十曰壯耆耋皆老也流俗失俗也處猶留也八十九十曰旄百年曰期頤稱猶言也行也者不言有此行不可以在此賔位也序點或為徐點壯或為將旄期或為旄勤今禮揚皆作騰 孔氏曰此一節記孔子射於矍相之圃選賢誓衆之禮案儀禮鄉射先行飲酒之禮此矍相之圃謂賔射故鄭註鄉侯二正是用賔射之正也獻賔及介與衆賔之後未旅之前作相為司正至於將射轉司正為司馬立司馬之時孔子使子路為司射之官出門而延進觀者及欲射之人敗軍之將言無勇亡國之大夫言不忠且無知與為人後謂有人無後旣立後訖此人復往竒之是其貪財也竒謂配合之外更有竒隻也公罔氏也裘名也序氏也點名也至将旅之時使二人俱舉觶以誓衆而說所誓之事二十曰幼三十曰壯六十曰耆七十曰耋自幼壯以來行孝弟耆耋而愛好於禮身行獨行不從流移之俗修潔其身以俟死問衆人有此諸行則可在賔位也好學不倦好禮不變者此之所誓彌精於前前雖云孝弟好禮未能不倦不變年雖甚老行道不亂亦精於耆耋好禮但此記所陳唯約鄉射禮案鄉射司射比衆耦于堂西此出延者蓋觀者旣多庭中不容故出延之入乃比耦也以初觀者在門外未有賔主之禮故誓惡者令不入以鄉飲酒禮差之射禮畢旅酬之時乃使二人舉觶故鄉射禮畢司馬反為司正樂正升堂復位賔取俎西之觶酬主人主人酬大夫自相旅畢君使二人舉觶於賔與大夫則當此公罔之裘序點二人舉觶之節也但衆耦射事旣了皆在賔位主人以禮接之不復斥言其惡但簡其善者耳旄期之老不復能射而得在位此老人本觀禮雖不能射與在賔中故知旅酬之時其人猶在也 藍田吕氏曰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互鄉難與言也猶與其進陽虎勸之仕則諾之以温良恭儉讓之德行於天下未聞拒人如是之甚也孟子曰仲尼不為已甚者故矍相之事疑不出聖人聖人没門人弟子欲阿所好而為此說將以推尊聖人而或不知其德雖逆聖人之意或及於是而不知非聖人之所當言如記稱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固孔子之事也而謂孔子言之則非也故矍相之事謂聖人有是意則可矣謂聖人使門人言之則非也雖然語亦有理也故不得不解鄉射之禮先行鄉飲酒至於将射以司正為司馬故曰射至於司馬也記云旣旅士不入明未旅士猶可入而與射故子路執弓延射有入不入及去者入者之辭也卒射司馬反為司正然後行旅酬卒旅然後使二人舉觶於賔與大夫射事旣卒則衆賔皆在賔位故公罔之裘與序點舉觶以衆官皆在賔位故有不在此位及去者處者存者之辭也賔在門外則司馬誓之使惡者不入賔在賔位則二人舉觶而語不復斥惡但使善者處耳賁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皆有負於世非賢能者也舍其親而為人後有所利之而與求焉是為與人為後與人為後者見利而忘親此君子之所不取也幼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修身以俟死者德有立矣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德有成矣蓋士之立於世無惡者寡矣無惡者有之有立者寡矣有立者有之成德者寡矣不在此位也者疑辭也蓋言在此位也衆所㑹聚簡别賢不肖人所難言也故以疑辭示之猶言文不在兹乎蓋言在兹也不曰乎而曰也者蓋深示其不斥言也 嚴陵方氏曰如堵牆言其周圍而固密也射至於司馬謂射至於使司正為司馬之時蓋司正則以治禮名之司馬則以治兵名之也燕禮事也射兵事也方燕之時則名之為司正及射之時則名之為司馬亦各從其類也以將射也故執弓矢以延之以将旅也故揚觶而語焉又各以其類也夫賁軍之將不可以言勇亡國之大夫不可以圖存為人後者不可以謀養幼壯孝弟者幼而孝壯而弟也孟子曰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此之謂也流俗言不知所從來也修身以俟死則死而後已也學貴乎力故曰不倦禮貴乎常故曰不變道貴有序故曰不亂孔子十有五而志於學者不倦之謂三十而立者不變之謂四十而不惑者不亂之謂好學然後能立於禮立於禮然後能至於道故言之序如此不謂有如此者否則發問之辭也言能如此然後可以在此位也旄與耄同孟子曰反其旄倪㢙與僅同清江劉氏曰先儒謂人有後矣而又徃與之者也有後而又往與之是両後矣安有兩後者且唯人無後故求後未有有後而又求副者此非子路之指蓋與之者干之也求之也庶子奪其宗非干歟嫡子不後族人支子係族人嫡子而後其族非干歟諸父諸兄尊也諸弟倫也義不可為後非干歟禮不後異姓不為子異姓而為人子非干歟庶子而奪其宗則篡其祖也嫡子而後其族則輕其親也諸父諸兄諸弟而後其子兄弟則亂昭穆也異姓而後於人則背其姓也周衰此等蓋多此仲由之所惡也然則異姓何以有為人子者曰世衰禮廢必首於夫婦之間夫死子幼莫安其室於以適人少依其居長從其姓貴利其禄富利其貨而莫之自外此亂之甚者君子不易人之姓人亦不可易姓也 馬氏曰觀者如堵牆以言其衆庶也揚觶而語以言其詢衆庶也敗軍之將亡國之大夫不入蓋謀人之兵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二者可以死而不死則非忠捨己之親而與為人之後者則非孝也去與入半以言其圃之外者去與處半以言其圃之内者而㢙者僅也蓋公罔之裘語之以略序點語之以詳略故責之以輕而處者半詳故責之以重而存者少則幼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修身以俟死者所謂序賔以不侮也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所謂序賔以賢也蓋幼壯孝弟言其善始好學不倦言其善終耆耋好禮則未至於道旄期稱道則不止於禮不從流俗者不從於外而已好禮不變則不變於内此其輕重之别也 山隂陸氏曰觀者如堵牆為孔子來是以如是之多子夏曰聖人之塟人與為人後者謂不見先於人也孔子曰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揚觶將以飲不勝者鄉射云不勝者進北面坐取豐上之觶立卒觶是也唯賢者發而不失正鵠故曰不在此位聞公罔之裘之言而去者蓋不能保其必勝者也故曰發而不失正鵠者唯賢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則彼將安能以中公罔之裘揚觶以待初射之用序點又揚觶蓋以待再射之用鄉射曰設豐實觶如施之此當實序點所揚之觶也夫禮必再射以備幸中故序點所言又進於公罔之裘一等 射之為言者繹也或曰舍也繹者各繹己之志也故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則射中矣故曰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者以為子鵠為人君者以為君鵠為人臣者以為臣鵠故射者各射己之鵠故天子之大射謂之射侯射侯者射為諸侯也射中則得為諸侯射不中則不得為諸侯 鄭氏曰大射將祭擇士之射也以為某鵠者將射還視侯中之時意曰此鵠乃為某鵠吾中之則成人不中之則不成人也得為諸侯謂有慶也不得為諸侯謂有讓也 孔氏曰此一經釋射之名及鵠與侯之文凡射者大射則皮侯賔射則正侯燕射則獸侯唯大射有鵠此據大射而知然鵠則上下俱同無復君臣父子之别而言以為父鵠者謂升射之時旣身為人父則念之云所射之鵠是為人父之鵠中則任為人父不中則不任為人父故為人之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及君臣皆放此故鄭註云某之鵠以父子君臣不定一故稱某也各射己之鵠者謂衆射之人雖各射一鵠各射己所主之鵠也天子大射謂之射侯者言天子所射之物謂之射侯言射之中能服諸侯也舉大射言之其實賔射燕射皆謂之射侯也射中則數有慶賜堪得久為諸侯不中則數被責讓不得久為諸侯非為射中封為諸侯不中不得為諸侯也案大射禮云耦升自西階並行東皆當其物北面揖及物揖皆左足履物南面回還視侯之中鄭註還視侯中謂此時也凡天子諸侯卿大夫禮射有三一為大射是將祭擇士之射二為賔射諸侯來朝天子入而與之射或諸侯相朝而與之射也三為燕射謂息燕而與之射其天子諸侯大夫三射皆具而士無大射故司裘職云大射唯明王及諸侯卿大夫不及於士故鄭註云士不大射士無臣祭無所擇是也其賔射燕射士皆有之故射人云士射豻侯二正是士有賔射也又鄉射記云士布侯畫以鹿豕是士有燕射矣其侯天子大射則射皮侯故考工記云張皮侯而棲鵠則春以功又司裘職云王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設其鵠鄭註考工記皮侯謂此侯也畿内諸侯大射則張熊侯豹侯故司裘職云諸侯則共熊侯豹侯設其鵠是也若畿外諸侯大射亦張三侯鄭註云逺尊得伸故亦張三侯一曰大侯鄭註云則天子熊侯謂以熊皮飾之二曰糝侯鄭註云糝雜也豹鵠而麋飾三曰豻侯鄭註云豻胡犬皮飾侯若畿内卿大夫射麋侯故司裘云卿大夫則共麋侯是也其畿外卿大夫射侯無文於諸侯旣得三侯其卿大夫蓋降君一等則糝侯豻侯其大射之侯皆有鵠其鵠則三分侯中而居其一故考工記云梓人為侯廣與崇方參分其廣而鵠居一焉凡皮侯者各以其皮飾侯側又方制其皮以為鵠故鄭註司裘云以虎熊豹麋之皮飾其側又制之以為謂之鵠鵠小鳥而難中故以中之為雋其天子以下賔射則射人云王射三侯五正諸侯射二侯三正卿大夫射一侯二正士射豻侯二正鄭云謂五正三正二正之侯五正者中朱次白次蒼次黄居外三正損黄二正畫以朱緑鄭又云二侯者三正二正之侯也一侯者二正而已此皆與賔射於朝之禮也考工記梓人職云張五采之侯則逺國屬凡賔射之侯謂之正鄭註大射云正者正也亦鳥名齊魯之間名題肩為正然則天子賔射用五正三正二正之侯畿内諸侯賔射用三正之侯卿大夫用二正之侯士亦用二正之侯又飾以豻畿外諸侯以下賔射其侯無文約大射諸侯旣同天子張三侯則賔射亦同天子用五正三正二正之侯其卿大夫射亦三正二正之侯士射二正之侯也天子以下燕射則尊卑皆用一侯故鄉射記云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鄭註云白質赤質皆謂采其地其地不采者白布也熊麋豹鹿豕皆正面畫其頭象於正鵠之處耳君畫一臣畫二陽竒隂耦之數也燕射射熊虎豹不忘上下相犯射麋鹿豕志在君臣相養也梓人云張獸侯則王以息燕謂此也鄉射記不别畿外畿内之異則諸侯以下内外同也此三射之外又有鄉射謂鄉大夫貢賢能之後行鄉射之禮而詢衆庶故鄉大夫職云獻賢能之書于王退而以鄉射之禮五物詢衆庶是也又有州長射于州序之禮並同賔射之法故鄭註云鄉侯二正此外又有主皮之射凡主皮之射有二一是卿大夫從君田獵班餘獲而射書傳云凡祭取餘獲陳於澤然後卿大夫相與射也鄭註鄉射云主皮者無侯張獸皮而射之主於獲也二是庶人亦主皮之射故鄭註周禮云庶人無侯張皮而射之是也又有習武之射故司弓矢弧弓以授射甲革椹質者是也 藍田吕氏曰謂之射者有二義曰繹也曰舍也繹者各紬繹己之志如所謂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者以為子鵠是也舍者發也詩云不失其馳舍矢如破蓋言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則發必中矣謂之鵠者取名於鳱鵠鳱鵠鵲名小鳥而難中參分其侯而鵠居一則鵠者方制之置侯之中以為的者也射之為藝不專心致志則不得也所以父子君臣各以己為之鵠射者各射己之鵠意曰為人父者不中則不得為人父為人子者不中則不得為人子為人君為人臣亦然故雖諸侯之射亦以中則得為諸侯不中則不得為諸侯是以謂之射侯故古之射者志於中也其專如是豈特志於中鵠中侯而已哉中父之鵠則反求所以中為人父之道中子之鵠則反求所以中為人子之道是乃所以充其類繹其志也天子將祭擇所以與祭者故先射於澤後射於射宫所以重黜陟且明天子所以嚴祭祀也以是為諸侯之賞罰所以明政刑且帥諸侯之事天子也 嚴陵方氏曰繹若紬繹之繹言其繹於内而明於外舍若趨舍之舍言其舍於此而之於彼詩不云乎舍矢旣均又曰舍㧞則獲射固有舍意各繹己之志者若為人子為人臣各繹己之志於其鵠也前言内志正外體直而此言心平體正者皆互言之爾鵠一也而有父子君臣之異名何也各隨其所志以為之鵠為人父者所志在於為父故以所射之鵠為父鵠言射中其鵠乃可以為人父故也所謂子也君也臣也亦若是而已夫是之謂各繹己志也射者不特君臣父子而此止以是為言者内則父子外則君臣人之大倫故也夫射者擇士之射也擇士將以助祭禮之大者莫如祭故以大言之自卿大夫而下皆俾之射然止以射侯為言者蓋人臣之貴莫貴於諸侯以見雖至貴者亦由射而得之也自卿大夫而上皆在所擇然止以擇士為言也以士卑而衆尤在所擇故也山隂陸氏曰舍讀如舍矢如破之舍舍無義也故經釋繹而已王文公曰鵠逺舉難中中之則可以告故射侯棲鵠中則告勝焉同是射侯也而謂之射侯主言大射則射侯者射為諸侯正在於此祭侯之禮以酒脯醢其辭曰毋或若女不寧侯不屬於王所故抗而射女是則所謂射侯蓋亦取如此故曰大理物博有是哉 新安朱氏曰射中則為諸侯不中則不得為諸侯此等語皆難信書謂庶頑讒說侯以明之然中間若有羿之能又如何以此分别恐大意略以射審定非專以此去取也 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已射於澤而后射於射宫射中者得與於祭不中者不得與於祭不得與於祭者有讓削以地得與於祭者有慶益以地進爵絀地是也 鄭氏曰澤宫名也士謂諸侯朝者諸臣及所貢士也皆先令習射於澤已乃射於射宫課中否也諸侯有慶者先進爵有讓者先削地 孔氏曰前經已言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讓此又重言之者前經明諸侯貢士之制此經論人君將祭擇士也此宫蓋於寛閒之處近水澤而為之非唯祭而擇士餘射亦在其中故書傳論主皮射云嚮之取也於圃中勇力之取也今之取也於澤宫揖讓之取也是主皮之射亦在於澤也選士於澤不射侯也但試武而已故司弓矢云澤共射椹質之弓矢鄭司農引此射義之文以是知於澤中射椹質而已又鄭註司弓矢云樹椹以為射正射甲與椹試弓習武也其主皮之射則張皮亦揖讓也上文有讓削以地有慶益以地此緫云進爵絀地故鄭云有慶者先進爵有讓者先絀地進則爵輕於地故先進爵而後益以地也退則地輕於爵故先削地而後絀爵也 長樂陳氏曰古之聖人齊明以澡心而致其恭於内盛服以治身而致其恭於外固足以致神明之來格矣然猶以為未足以盡禮也故又俯而取諸人尊有道任有德承之者也舉賢而致之庸之者也聚衆而誓之威之者也承在禮庸在仁威在義仁義禮是吾之於祭也可以無憾矣然用之而不擇與不用同擇之而不以射與不擇同故曰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夫非以射之足以盡人之能歟衡心之平然後可以持弓之審繩體之正然後可以持矢之固蓋心不平則弓不審而體不正則矢不固此性命之理寓於冥冥而世人未之或知也先射於澤宫以擇士而習之而射宫則在廟是己能者陟否者黜此祭之所以為有射也 嚴陵方氏曰言澤則知其在野言宫則知其在國先習於澤而後射於宫射事有漸故也削地益地謂所貢士之諸侯也所謂慶讓者不特在地亦有在於爵焉故緫言進爵絀地也於讓曰絀地知慶之為益地也 故男子生桑弧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於其所有事然後敢用穀也飯食之謂也 鄭氏曰男子生則設弧於門左三日負之人為之射乃卜食子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男子重射之義男子三日射人以桑弧蓬矢者則有為射之志故長大重之桑弧蓬矢取其質也所以用六者射天地四方也禮射唯四矢象禦四方之亂三日射罷而後用穀以食其子也藍田吕氏曰天地之性人為貴也人之類男子為貴也其配則天也陽也乾也可以服人而不可以服於人者也故天地四方之大皆吾之所當有事也不能則幾於非男子也故於其始生所以用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也士無事而食不可也故君子寧功浮於食不使食浮於功有事於天地四方而後敢用穀則功浮於食無愧於食是亦男子之事也故因射義及之 嚴陵方氏曰天地四方謂之六合以上與下為合東與西為合南與北為合故也以射六合故以六矢射之射之則以射人代之而已六合男子之所有事也生而必射以示其有事之志射而後食以示其受禄之道用穀謂用穀米食之故曰飯食之謂 馬氏曰先其所有事而後敢用穀者論語曰事君敬其事而後其食儒行曰儒有先勞而後禄皆此意也天台陳氏曰案賈誼新書載懸弧之禮東方之弧以梧南方之弧以栁中央之弧以桑西方之弧以棘北方之弧以棗東方射東方南方射南方中央高射西方射西方北方射北方皆三射據此禮則應有五弧矢言射中央而不言天地其㫖粹矣不知作記者何所考【騤】 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諸己己正而后發發而不中則不怨勝己者反求諸己而已矣孔子曰君子無所争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鄭氏曰諸猶於也必也射乎言君子至於射則有爭也下降也飲射爵者亦揖讓而升降勝者袒決遂執張弓不勝者襲說決拾卻左手右加弛弓於其上而升飲君子恥之是以射則爭中 孔氏曰此一節明射是仁恩之道唯求諸己故恥其不勝而爭中其爭也君子言君子因射亦有爭也儀禮大射云耦進上射在左並行當階北面揖及階揖升堂揖皆當其物北面揖及物揖射畢北面揖揖如升射是射時升降揖讓經云揖讓而升謂飲射爵時揖讓非射時也鄭註勝者袒決至升飲皆大射文藍田吕氏曰仁者之道不怨天不尤人行有不至反求諸己而已蓋以仁為己任無待於外也射者求中有似於此故曰射者仁之道也射者正己而後發發而不中知反求諸己而不怨勝己者知所以中不中莫不在於己非人之罪也至於愛人不親治人不治禮人不荅則反尤諸人蓋不以為己任不知其類者也君子無所不用其學故於射也得反己之道焉爭者爭勝負也君子之於天下也所以與人交際辭讓而已爵位相先患難相死道途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爭隂陽之和則無所事於爭矣而獨於射也求中是以勝負爭也然射禮勝飲不勝所以爭中者爭辭乎飲也 嚴陵方氏曰爭者德之逆君子無所爭曰無所則與君子無所不用其極之無所同義君子雖無所爭然有所必爭者則有在乎射也揖讓而升堂復下而飲不勝則材養不材之意也材養不材仁之道也君子當仁不讓於此安得而不爭乎王氏謂求勝人而害之者小人之事也求勝人而養之者君子之事也馬氏曰射者仁之義也蓋始於由己而成於反己者射也故愛人不親反其仁然後為仁射而不中反其射然後為射此仁之與射所以同道夫豈有怨乎彼哉然雖不怨於内而不可以不爭於外不怨所以為仁而必爭所以為知也蓋射之爭爭於揖讓升降之閒而非射之爭則爭於財利忽圭之際則其爭也君子君子無所事爭必也射乎以言其爭出於不爭也新安朱氏曰此言君子恭讓不與人爭唯於射而後有爭然其爭也雍容揖讓乃如此則其爭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爭矣 孔子曰射者何以射何以聽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者其唯賢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則彼將安能以中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祈求也求中以辭爵也酒者所以養老也所以養病也求中以辭爵者辭養也 鄭氏曰何以言其難也聲謂樂節也畫布曰正棲皮曰鵠正之言正也鵠之言梏也梏直也言人正直乃能中也發彼有的發猶射也的謂所射之識也言射的必欲中之者以求不飲女爵也辭養讓見養也孔氏曰此一節明射中之難以中為貴何以射者言人之射何以能使射中與樂節相應也何以聽者言何以能聽此樂節使與射中相合也言射中樂節兩相應會作何法以為之至極難矣循聲而發謂射者依循樂聲而發矢不失正鵠言其中也射中與樂節相㑹唯賢者乃能是難也不肖謂小人也若小人何以能中引詩小雅賔之初筵之詩鄭註聲謂樂節騶虞九節之屬畫布曰正則賔射也棲皮曰鵠則大射也所射之識謂記識之處即正鵠之中也 藍田吕氏曰君子責己重而責人輕我之不中則反求諸己曰非病也不能也必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者唯賢者能之若不肖之人彼將安能以中此責己重也彼之不中則曰非不能也病也老也酒者所以養老與病也揖讓而升以禮相下以飲其不勝者此責人之輕也詩曰發彼有的以祈爾爵求中以辭爵則所以爭者乃所以辭也養則利之也爭辭養乃所以爭辭利也異於衆人之所以勝負爭也故曰其爭也君子射之為藝非專心致志則不得也射以樂為節射者欲其容體比於禮而中多故曰何以射欲其節比於樂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故曰何以聽何以射者體之所動不在乎他也何以聽者耳之所司不在乎他也是謂用志不分不過乎物推是道也將無入而不自得況於射乎居是位也行是事也其心也或之乎彼也或之乎此也一出焉一入焉將無所往而可也故射雖一藝而可以分賢不肖者以此 山隂陸氏曰射而不勝為勝者所飲則非爾爵也是彼爵也彼爵所以養老養病之爵與彼康爵異矣詩曰酌彼康爵以奏爾時康爵不病之爵 長樂陳氏曰鵠之為物逺矣舉而難中射以及逺中鵠為善故正鵠欲其不失所以為賢也射者何以射為不主皮而射也何以聽為循樂之節而發也郊特牲曰射之以樂也如此而已蓋不主皮而射則其容比於禮循聲而發則其節比於樂禮樂由賢者出故持弓矢審固可以言中若不肖之人事勇力忘禮樂安能中哉故孔子曰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此先何以射而後何以聽主禮而言也郊特牲先何以聽而後何以射主樂而言也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禮記集說>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九 宋 衛湜 撰 燕義第四十七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燕義者以其記君臣燕飲之禮上下相尊之義此於别錄屬吉事案儀禮目録云諸侯無事若卿大夫有勤勞之功與羣臣燕飲以樂之勤勞謂征伐聘問詩曰吉甫燕喜是也臣有王事之勞亦燕之故燕禮記云若有王事是也 藍田吕氏曰古之君臣賔主之相接有饗有燕有食饗禮亡矣獨燕食之禮存焉儀禮公食大夫禮是也燕以飲為主食以食為主故燕禮之始主人酌以獻賔薦脯醢設折俎而無黍稷食禮之始主人親設醢醬大羮宰夫為主菹醢之豆六三牲魚腊腸胃膚之俎七黍稷之簋六牛羊豕之鉶四宰夫執觶酒設于豆東而不獻此燕食之别也饗禮雖無文然雜見于傳記之閒饗以訓恭儉燕以示慈恵饗有體薦燕有折俎又云几設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又云若不親饗致饗以酬幣又云大饗卷三牲之俎于賔館故知饗禮之始如燕之始獻言爵盈而不飲則啐而不卒爵矣言有體薦則俎肉不折矣言几設而不倚則無脱屨而升堂矣又有酬幣又卷俎歸于賔館此燕饗之别也蓋禮者主於接驩故至於請安請醉旅酬無算爵少紓其敬也故其辭曰寡君有不腆之酒以請吾子之與寡君須臾焉此所以示慈恵也古之燕禮有天子燕諸侯者湛露之詩是也有燕羣臣者鹿鳴之詩及記云君與卿燕則大夫為賔與大夫燕亦大夫為賔是也有燕賔客者則記云若與四方之賔燕聘禮云燕羞俶獻無常數大行人云上公三饗三食三燕是也有燕族人者文王世子公與族燕則以齒是也有養老者王制云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修而兼用之是也有因燕而射者大射禮是也 長樂陳氏曰先王之為聘所以致親也而親親之心無所不用則燕之之禮不得而廢焉近自乎九族同姓與夫兄弟朋友之親而逺至乎諸侯君臣與夫蠻貊夷狄之邦莫不有恩以見其愛莫不有愛以盡其禮故禮行而人説而天下服者此乃古之所以為燕也竊嘗求之矣行葦之序曰周家忠厚故能内睦九族而其詩有或歌或咢洗爵奠斝是所謂燕九族同姓也而與夫頍弁之刺異矣常棣之詩曰閔管蔡之失道而其詩有兄弟既具和樂且孺是所謂燕兄弟也與夫枤杜之刺異矣伐木之詩曰友賢不弃不遺故舊而其詩有矧伊人矣不求友生是所謂燕朋友也與夫谷風之道絶異矣若夫燕諸侯則有湛露燕羣臣嘉賔則有鹿鳴而燕夷狄則所謂蓼蕭澤及四海是已其詩曰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夫以湛露之諸侯為中國則蓼蕭之所以燕諸侯者皆謂之四海豈非夷狄歟 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庶子官職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掌其戒令與其教治别其等正其位國有大事則率國子而致於大子唯所用之若有甲兵之事則授之以車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軍法治之司馬弗正凡國之政事國子存游卒使之脩徳學道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以考其藝而進退之 鄭氏曰職主也庶子猶諸子也周禮諸子之官司馬之屬也卒讀皆為倅諸子副代父者也戒令致於大子之事教治脩徳學道位朝位也國子諸子也軍法百人為卒五人為伍弗不也國子屬大子司馬雖有軍事不賦也游卒未仕者也學大學也射射宫也燕禮有庶子官是以義載此以為説 孔氏曰此一節以燕飲之禮有庶子官故先陳庶子之事燕禮云主人升自西階獻庶子於阼階上又云庶子執燭是燕禮有庶子官云古者周天子官謂作記之人在周末追述周初之事也天子謂之諸子諸侯謂之庶子其職掌則同故此記雖明諸侯庶子職掌其所載之事皆諸子職文也言此官職主諸侯及卿大夫士衆庶之子副倅於父之事所以官名庶子也戒令者下文國有大事則率國子而致於大子其事非一故鄭註云致於大子之事也與其教治與猶及也教謂教學治謂治身分别其貴賤之等正其朝廷所立之位此等諸子雖未為官皆繼父尊卑以為等級故有别其等正其位也此記云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周禮諸子職則云掌國子之倅唯此為别但諸子職總謂之國子此云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者適子也謂之庶者庶衆也以其適子衆多故總謂之庶子非適子庶弟而稱庶子也必知適子者以其云倅是副貳於父之言故鄭註諸子職云國子者是公卿大夫士之副貳又引王制云王大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是也國有大事之時則進致諸子於大子唯任太子隨時所用也若國有甲兵之事則庶子之官付授以車甲合㑹之以卒伍置立之以有司謂立其主将使統領之用軍旅之法治理也正役也諸子既統屬大子隨大子徵發司馬不得征役之也凡國之政事則非大事與甲兵也是國之尋常小事謂力役土功胥徒之屬不與于國子唯民庶所為國子存游卒者未仕者之中既不與尋常政事但使之脩行其徳學習道藝也仲春之時合此諸子在於大學仲秋之時合此諸子在於射宫庶子之官考校其藝能之髙下而進退之案師氏職云凡國之貴游子弟學焉鄭註云貴游子弟王公子弟游無官司者則此游卒是游逸以為副貳者故鄭云未仕者也 藍田吕氏曰此篇所陳即周官諸子之職也其文有少異諸子掌國之倅此篇云庶子職諸侯卿大夫士庶子之卒國子即卿大夫士之子也倅者貳也子之為父後者皆所以貳於父也必用國子之卒者蓋古之為國其使君臣相信非一日積也大子君之貳也國子之倅諸侯諸臣之貳也以諸侯諸臣之貳事其君之貳學相同則好相合矣王制曰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是也事相同則情相信矣率國子致於大子唯所用之是也故大子雖未為君君臣之交相際而已久賢不肖之别已悉可任使之才已備則先王所以慮後世者不為不豫也戒令謂任之征役也别其等謂父爵為之等也正其位謂在朝廷則尚爵在學校則尚齒也國有大事謂大祭祀大喪紀大賔客大燕饗之類也甲兵之事謂師旅之役也國之政事謂凡力役田獵追胥之事也庶子之官者國子之師也游卒國子之未仕者也未仕則庶人力役田獵追胥之事不舍也然以國子之倅将使之脩徳學道故舍征而存之以養材也合聚也春聚之學宫秋聚之射宫考其詩書禮樂之藝以進退其能不能以選才也 嚴陵方氏曰諸侯而下之子其長與倅皆在所掌所以為庶也且諸侯而下其子總謂之庶子則又以别於大子故也下言率國子而致於大子則庶子之職固及於國子矣止言倅者舉下以見上也長子謂之國子則以有國名之也卿大夫之子非有國者之子而通謂之國子者舉大以該之也以國子為有國之子則知大子為有天下之子矣戒則戒之使勿怠令則令之使有為教則教之以其藝治則治之以其事知其戒令而後可以教治之也等謂上下之等位謂貴賤之位經言以考其藝而進退之則等有上下矣又言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則位有貴賤矣周官師氏教國子保氏教國子其養固亦及於倅矣然以國子為主庶子職庶子之倅固亦及於國子矣然以長為主則大故其職列於地官以倅為主則小故其職列於夏官地官掌邦教也故師保以教養為主夏官掌邦政也故庶子以戒令為主周官謂之諸子此謂之庶子者諸庶皆衆也其實一也猶之周官謂之宗伯而記則謂之宗人周官謂之甸師而記則謂之甸人也甲兵之事戎事也戎事不止於用甲兵止以是言之者甲以自營兵以勝敵戎之事如斯而已首言大事則戎事亦在其中矣授之以車則馬可知矣授之以甲則兵可知矣合其卒伍則聮之有數置其有司則帥之有人所謂以軍法治之也率國子則倅從之可知矣軍法者司馬之所正治之以軍法而司馬弗正者致之在於庶子用之在於大子以國之貴游不可以常民畜之故也若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之類所謂戒令也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之類所謂教治也先言合其卒伍置其有司者以戒令者庶子之職所主故也後言春合諸學秋合諸射者以教治者庶子之職所兼故也 馬氏曰燕義之設始於公族而公族之正始於庶子官記者之言燕義必先述其燕與鄉飲之禮凡以本其始而已司馬治之則處之以義司馬弗征則優之以恩春合諸學而教之以文所以順陽秋合諸射而教之以武所以順隂 石林葉氏曰辨其等則親疏有序正其位則貴賤有等所謂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也天子之嫡曰大子諸侯之嫡曰世子者蓋對而言之則有異離而言之則諸侯之嫡子亦通稱為大子也置其有司以軍法治之所以致義司馬弗正所以致仁庶子所治仁義而已矣師氏教國子而貴游子弟亦學焉此言國子存游卒者蓋師氏所教則嫡子者也其游卒則諸子教之徳有體所以修道無迹所以學春而合樂於學宫順隂陽之動也秋而合聲於射宫順隂陽之靜也射宫所以擇其賢否故曰考其藝而進退之盱江李氏曰王者之師其備矣乎非直興於閭里抑又取於世族彼以父祖貴富宜有報上之心而況學習徳行道藝孰不知忠孝之美佐之以金革則與夫干賞蹈利傭徒鬻賣者蓋有閒矣且大子将為君國子将為臣君臣之分未定而恩義固已接矣則今日之游卒未必不為嗣王之将帥也轡長馭逺有如是哉 諸侯燕禮之義君立阼階之東南南鄉爾卿大夫皆少進定位也君席阼階之上居主位也君獨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適之義也設賔主飲酒之禮也使宰夫為獻主臣莫敢與君亢禮也不以公卿為賔而以大夫為賔為疑也明嫌之義也賔入中庭君降一等而揖之禮之也 鄭氏曰定位者為其始入踧踖揖而安定也設賔主者飲酒致歡也宰夫主膳食之官也天子使膳宰為主人公孤也疑自下上至之辭也公卿尊矣復以為賔則尊與君大相近 孔氏曰燕禮之初君獨升立於阼階之上明君尊莫敢適之義也皆引燕禮正經記者以義説之案燕禮卿大夫皆入門右北面君南鄉爾卿卿西面北上爾大夫大夫皆少進皆北面所以然者定羣臣之位也定位之語及下居主位莫敢適之義皆記者之辭也公卿朝臣之尊賔又有敵主之義若以公卿為賔疑其敵君也為其嫌疑故使大夫為賔明其逺嫌之義也賔既至庭君降階一等而揖之是以禮待於賔也此諸侯燕臣子之禮而稱公故鄭知是上公得置孤孤止一人而燕禮云諸公者鄭註彼云諸者容牧有三監也疑擬也是在下比擬於上故云自下上至之辭也 藍田吕氏曰燕禮射人告具小臣設公席于阼階上西鄉公升即位于席西鄉而與燕之諸臣皆未入也諸臣未入而君特立於席明是燕也君為之主非諸臣之敢敵也君既即位小臣納卿大夫士皆入門立公乃降立于阼階之東南南鄉爾卿卿西面北上爾大夫皆少進爾近也進之使前也必爾之者所以定臣位也既爾卿大夫然後射人請賔公曰命某為賔賔以大夫不以公卿之貴疑於君也賔入及庭公降一等揖之公升就席乃以宰夫為主人以獻賔臣不敢亢君也君不敢以己尊莫亢而必伸賔主之敬臣不敢以為賔而必屈君之尊故燕禮之節至于以宰夫為獻主則禮之於賔主義之於君臣並行而不相悖矣君盡君之禮以下下故賔入及庭降一等揖之賔受爵拜君皆答拜臣盡臣之禮以事上故君舉旅賜爵賔皆降再拜稽首君辭然後升成拜天下之理未有不交而成者也故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此所以君臣和禮義行也君臣父子長幼夫婦之倫吾性之所固有也君子之所以學先王之所以教一出於是而已故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三代之學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之大分謂之經其屈伸進退周旋曲折之變謂之紀大徳敦化經也小徳川流紀也禮儀三百經也威儀三千紀也故君臣之義其經見於朝覲其紀見於燕禮故曰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王燕則於司儀見王之所以燕諸侯者皆以齒也故曰王燕則諸侯毛是也於膳夫見王之所以為燕者皆非自為主者也故曰王燕飲則為獻主是已於大僕見王之所以燕者必於内朝之地也故曰王燕則大僕相其法是已於酒正見王之所以燕飲者亦必有多寡之數也故曰王燕則共其計是已於鞮鞻氏見王之所以燕者亦必有樂以為樂也故曰掌四夷樂與其聲歌祭祀則龡而歌之燕亦如之是已然而其賔客牢禮之物獻酬交錯之數衣服器皿之用與夫樂舞節奏皆不得而攷之而穎達所以謂天子燕禮已亡者或是歟邦國燕至於邦國之相和君臣之相接禮義之相與恩好之相交又所以明嫌疑而不瀆别貴賤而不亂推而通之雖治教政令之所行民物事為之所尚者莫不皆有以致其象寓其意此諸侯燕禮之義也蓋東南者天地温厚之氣也而接人以仁者主人之道故君之所立者萬物皆相見之地也爾卿大夫皆少進爾之者以示其相親而無嫌於褻也定位則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人以次就位是也阼階之上所以為主位而君席之所居者也西者作成之地也面乎西則其地乃東矣而東者造始之方也能造始則有君之道能作成則有臣之徳是諸侯者屈之而為臣伸之而為君夫卿大夫豈其偶者邪此所以西面獨立而無敢敵者也然猶未也位不辨則名不正等不别則分不明故膳夫者國之膳食之司也使之為獻主而不以君言君為主而大夫為賔則禮相敵而有所亢矣大夫者知足以帥人者也使之為賔而不以卿言卿為賔而主之者在君則體相親而有所疑矣疑為其近君也亢為其不臣也易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記亦曰禮所以别嫌明微此膳夫為獻主而大夫為賔之意也 嚴陵方氏曰南鄉爾卿大夫者以卿大夫在北面故鄉而爾之欲其皆少進以定位故也君獨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者西面則居東主居東則賔宜居西賔居西則主與之對立矣而此言特立者方見賔莫敢居西而與之敵也始則南鄉示君道也終則西面示主道也示君道者待之以臣禮示主道者待之以賔禮至於待之以賔禮猶莫敢居賔位以相敵焉是乃所以深明君臣之義也適即適也適相當則為敵故也宰夫乃天官之膳夫爾非天官之宰夫也然亦謂之宰夫者皆以燮制為事故也杜蕢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蓋謂是矣使宰夫為獻主者王氏謂燕飲酒則君與羣臣亦有賔主之道故不可以無獻主雖然君臣之義不可以燕廢也故使膳夫為獻主而已蓋燕飲以食飲養賔而膳夫以食飲養王之官也使所以養王者養賔焉則王之厚意也所謂獻主者主人飲賔曰獻蓋攝主人而獻賔也亢禮莊子所謂分庭伉禮者也 石林葉氏曰言君南鄉則卿大夫少進而定位必北鄉也 君舉旅於賔及君所賜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明臣禮也君答拜之禮無不答明君上之禮也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於國君必報之以爵禄故臣下皆務竭力盡能以立功是以國安而君寧禮無不答言上之不虚取於下也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後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匱也是以上下和親而不相怨也和寧禮之用也此君臣上下之大義也故曰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 鄭氏曰言聖人制禮因事以託政臣再拜稽首是其竭力也君答拜之是其報以禄恵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燕禮臣盡禮於下君答之於上上下交歡而不相怨明君臣之義也君舉旅於賔謂舉旅酬之酒以酬賔及君所賜爵謂特賜臣下之爵賔受君之酬及臣受君賜爵皆降自西階再拜稽首以受君恩又升堂更再拜稽首以成拜也故燕禮云公酬賔賔降西階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賔升成拜鄭云升成拜復再拜稽首也禮無不答言凡臣之拜君無不答所以示為上之道不虚取於下上必須報之也上下既須相報故在上明正道以教道於民民亦依君訓道有功報上君既薄斂於上民亦什一而税於下上下和平親睦而不相怨恨前明君臣相報此明君民上下相報上下和親是和也不相怨是安寧也和與寜禮之用也 藍田吕氏説見前 嚴陵方氏曰舉旅即下言舉旅行酬也旅序也舉爵以序行酬酢之禮也鄉飲酒禮亦謂之相旅即中庸所謂旅酬是也君所賜爵謂旅酬之外君有特賜之爵也升成拜者既降階而拜又升而拜以成前拜之禮故也賔必再拜以明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於國君必答拜以明君上發爵賜禄以報功於臣故曰明臣禮也又曰明君上之禮也或言君或言臣或言臣下或言君臣上下皆互相備也言上則不特主君言下則不特主臣力言其才能言其藝民既有功則興事造業生財有道矣夫然後取之以什一之法也道之至於有功然後取之此其不虚取於民也寡乎什一則上之用不足多乎什一則下之財或匱唯其取之以什一故繼之上用足而下用不匱也什一為天下之正如此亦由乎上之人明正道以行之而已和寧禮之用也以其國安而君寜故曰寧論語曰禮之用和為貴曲禮曰人有禮則安皆以是而已夫君臣上下之大義不過如此故曰燕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 石林葉氏曰上以爵禄報下則下日奮而有功故禮無不拜下以功力事上則上見知而有賜故禮無不答無不拜則非與亢禮無不答則非虚取也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人者食於人治於人者食人上下之義也道民而有功則勞心矣民出絲麻穀粟以奉上則勞力矣燕禮明君臣之義者何以異此方其君舉旅於賔而賜爵也固有恵於下而下拜之明其治人也及君答拜者明其食於人而已矣 馬氏曰禮者政之本政者禮之用則政常寓於君臣行禮之閒而禮常見於為政之際未有禮非其政而政非其禮 席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獻君君舉旅行酬而后獻卿卿舉旅行酬而后獻大夫大夫舉旅行酬而后獻士士舉旅行酬而后獻庶子俎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所以明貴賤也 鄭氏曰牲體俎實也薦謂脯醢也羞庶羞也 孔氏曰此明尊卑上下席位之所受獻旅酬之差貴賤先後之義席小卿次上卿者案燕禮上卿在賔席之東小卿在賔席之西隔越於賔席而云次上卿者以俱南面東上遥相次耳大夫次小卿者案燕禮大夫在小卿之西故燕禮云辯獻大夫遂薦之繼賔以西東上也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者燕禮于西階上獻士既受獻者立於阼階下西面北上獻庶子于阼階上既獻立於阼階下故云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也獻君君舉旅行酬者案燕禮宰夫為主人酌以獻賔賔飲畢酌以酢主人主人飲畢酌以獻君君飲畢酌以酢主人更爵以受酢于阼階下飲卒爵主人又洗觚酬主人先飲卒爵酌以酬賔賔受觚坐奠於薦東訖小臣請媵爵者二人媵爵阼階下皆北面媵爵于公媵爵者先自飲畢媵爵者洗象觶酌奠于公席之前公坐取所媵之觶以酬賔賔于時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賔升成拜公立卒觶賔乃受公虚爵酌之酬大夫于西階上衆大夫相酬畢奠虚觶于篚此是獻君君舉旅行酬也而后獻卿旅行酬者案燕禮主人洗升實散獻卿于西階上獻卿畢小臣又請媵爵者公使二人媵爵奠于公前公又行一爵若賔若長唯公所酬以旅于西階上大夫辯而止此是為卿旅酬也燕禮直云卿不云大卿小卿之異則小卿大卿俱同獻也而后獻大夫大夫舉旅行酬者案燕禮主人洗獻大夫于西階上大夫辯受獻乃納工獻衆工畢公又舉奠觶唯公所赐以旅于西階上此是獻大夫為大夫而旅酬也而后獻士士舉旅行酬者案燕禮説屨升堂坐之後主人獻士于西階上獻士辯又獻旅食賔媵觚于公公坐取賔所媵觶興惟公所賜乃就席坐行之終於大夫終受者興以酬士士舉旅于西階上此是獻士為旅酬也而后獻庶子者庶子卑不為之舉旅但無算爵之節執爵者酌而旅之俎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者公及卿大夫士等皆有等差但燕禮不載無以言也 藍田吕氏曰禮之所貴别而已矣親疏長幼貴賤賢不肖皆别也大别之中又有細别存焉均親也而有斬衰大功小功緦麻袒免之異均長也而有父事兄事肩隨之異故以賤事貴有十等焉所謂王公卿士皁輿僚僕臺也君者積尊而為之也苟無差等民可得而犯之貴貴之義有所不行此亂之所由生也燕禮之别故上卿小卿大夫士庶子其席其就位皆有次獻君獻卿獻大夫獻士獻庶子及舉旅行酬皆有序俎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君臣貴賤之義極其密察至于此者所以防亂也 嚴陵方氏曰小卿即下卿也言上卿則知小卿之為下言小卿則知上卿之為大仲尼燕居曰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故其上下之次如此獻庶子之後則不舉旅行酬者庶子卑故也周官諸子以下大夫二人為之而此則以居士之下者蓋諸侯之庶子故也由士而下無爵則此所謂士者上士而已容庶子以中下之等為之等者上下之義差者多少之差石林葉氏曰獻卿及於士而後至於庶子者所以體異姓也蓋内朝以親親為主則庶子在所先外朝以賢賢為主雖庶子必在所後 聘義第四十八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聘義者以其記諸侯之國交相聘問之禮重禮輕財之義也此於别録屬吉事此聘義釋儀禮聘禮之義但儀禮聘禮者謂大聘使卿故經云及竟張旜旜是孤卿所建也聘禮謂侯伯之卿故經云上介奉束錦士介四人皆奉玉錦介凡五人故知侯伯之卿此聘義所釋包五等之卿故經云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皆謂其卿也藍田吕氏曰交際之義人道之所以羣也其交際也必有相見以結其驩閒於見也必有相問以繼其好自天子至於庶人雖有貴賤親踈逺邇長幼之差其所以相問一也天子之與諸侯諸侯之與鄰國皆有朝禮有聘禮朝則相見聘則相問也朝宗覲遇會同皆朝也存覜省聘問皆聘也故聘禮有天子所以撫諸侯者大行人一嵗徧存三嵗徧覜五嵗徧省是也有諸侯所以事天子者大行人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殷覜以除邦國之慝是也有鄰國交修其好者大行人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殷相聘久無事則聘焉是也儀禮所載聘禮鄰國交聘之禮也聘義者所以釋其所載聘禮之義也 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貴賤也介紹而傳命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三讓而后傳命三讓而后入廟門三揖而后至階三讓而后升所以致尊讓也君使士迎于竟大夫郊勞君親拜迎于大門之内而廟受北面拜貺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敬讓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諸侯相接以敬讓則不相侵陵 鄭氏曰此皆使卿出聘之介數也大行人職曰凡諸侯之卿其禮各下其君二等弗敢質質謂正自相當三讓而後傳命傳其君之聘命三讓而後入廟門讓主人廟受也此揖讓主謂賔也小行人職云凡四方之使者大客則擯小客則受其幣聽其辭敬讓者君子之相接賔讓而主人敬也 孔氏曰此篇總明聘義各顯聘禮之經於上以義釋之於下也介數不同明貴賤有異也介所以傳達賔主之命敬之至極也三讓而後傳命者謂賔在大門外見主人陳擯以大客之禮待己己不敢當三度辭讓主人不許乃后傳聘君之命案聘禮註云賔至末介相去三丈六尺上擯至末擯亦三丈六尺賔乃傳聘君之命於上擯即此傳命也三讓而后入廟門者謂賔既傳命之後主君延賔而入至廟将欲廟受賔不敢當主君在東賔差退在西相嚮三讓乃入廟門也三揖者初入廟門一揖也當階北面又揖二揖也當碑又揖三揖也而后升者謂主君揖賔至階主君讓賔升賔讓主君如此者三主君乃先升賔乃升也凡如此者是賔致其尊敬讓主人之心也傳命與入廟門皆賔先讓若三揖至階三讓而升雖主人為首皆由賔讓而後至於三若賔不讓則不至於三是揖讓皆賔為主也聘禮賔及竟張旜君使士請事遂以入是使士迎于竟也聘禮賔至于近郊君使下大夫請行又使卿朝服用束帛勞此大夫郊勞也大夫即卿也聘禮賔入門左公再拜是君拜迎于大門之内也聘禮及廟門公揖入納賔賔入門左升西楹西東面是廟受也北面拜貺者君於阼階之上北面再升拜聘君之貺貺謂恵賜也聘禮云公當楣再拜是也拜君命之辱言所以北面拜貺者拜聘君之命來辱也此明主君尊敬聘客所以致敬於彼君之命也藍田吕氏曰古者賔必有介介副也所以輔行斯事致文於斯禮者也鄉飲酒之禮主人就先生謀賔介此飲酒之賔介也大行人掌上公之禮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朝覲之賔介也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此聘問之賔介也聘禮上介奉束錦士介四人皆奉五錦則介凡五人舉侯伯之卿而言之也禮之節文少則質多則文同則質異則文致其文者乃所以盡其敬也故使人聘於鄰國一人将命可矣必有介者以多為文也爵之髙者其介多爵之卑者其介寡以異為文也人臣之義莫大乎敬君敬君莫大乎敬命使之受命不宿于家入竟而死以棺造朝介攝其命備豫不虞如此其至不敢以死而弃之則皆不敢質之義也不敢質故致文也其所以必致文者乃所以盡其敬也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所謂已慤已蹙野人之義也非君子交際之文也君子之交際動無不文禮無不答故於傳命入門皆三讓三揖至階三讓而升此賔所以敬主人也士迎于竟大夫郊勞君親拜迎而廟受拜貺拜辱此主人所以敬賔也賔主之交爭相為敬讓則暴慢侵陵無自而生交日以親好日以固此兵所以不用民所以休息也傳命入廟門皆三讓而聘禮不載有所略也 嚴陵方氏曰上公即九命作伯之上公也王之三公八命而已以其加三公之一命故以上言之周官行人上公介九人侯伯七人子男五人此言七介五介三介者以大聘使卿其禮各下其君二等故也以爵有貴賤則其介有多寡故日所以明貴賤也介有三等末介傳中介中介傳上介以相繼而傳之故曰介紹而傳命也紹而傳命則命不直達矣蓋以主君之尊而使臣之卑不敢與之亢禮故也故曰弗敢質質對也致尊言主人之尊賔致讓言賔讓而不敢受迎于竟則使士勞于郊則使大夫因為之隆殺焉廟受者受使者所銜之命也受必於廟所以致敬也拜貺者拜受所賜之物也拜辱見曲禮解侵言自此以侵彼陵言自下以陵上 山隂陸氏曰紹而傳命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言紹則若上公七介皆相繼傳命也蓋如是而後盡父子之閒以質為敬君臣之閒以文為敬石林葉氏曰周禮上公九介侯伯七介子男五介謂親行聘之介也禮器言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所謂侯伯之卿使聘也此言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謂其使之介也順所以致謙故傳命而後入門入門而後升階三辭三揖三讓者謙也恭所以致勤故主愈近則禮愈加士迎之大夫勞之君親拜之勤也謙則能相下故不相陵勤則能相敬故不相侵諸侯所以兵不用也 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君親禮賔賔私面私覿致饔餼還圭璋賄贈饗食燕所以明賔客君臣之義也 鄭氏曰設大禮則賔客之也或不親而使臣則為君臣也 孔氏曰主國之卿為上擯接迎於賔大夫為承擯者承副上擯也士為紹擯者紹繼也謂繼續承擯案聘禮註謂其位相承繼又聘禮註云主君公也則擯者五人侯伯也則擯者四人子男也則擯者三人其待聘客及朝賔其擯數皆然故大行人云上公擯者五人侯伯四人子男三人謂迎朝賔也若擯者五人則士為紹擯者三人擯者四人則士為紹擯者二人擯者三人則士為紹擯者一人君親禮賔者謂行聘己訖親執醴以禮賔也故聘禮賔行聘訖宰夫徹几改筵公出迎賔以入公側受體賔受醴公拜送醴是也賔私面私覿者私面謂私以己禮面見主國之卿大夫私覿謂私以己禮覿主國之君以其非公聘正禮故謂之私案聘禮私面在後此先云私面記者便文無義例也面亦見也以其於臣禮故曰面也致饔餼謂行聘之日主君使卿致饔餼之禮於賔館案聘禮君使卿韋弁歸饔餼五牢註云牲殺曰饔生曰餼又曰飪一牢鼎九設於西階前腥二牢鼎二七設于阼階前餼二牢陳于門西北面東上是也賄贈者因其還玉之時主國之卿并以賄而往還玉既畢以賄贈之故聘禮還圭璋畢大夫賄用束紡是也饗食燕者謂主君設大禮以饗賔設食禮以食賔皆在廟也又設燕以燕之燕在寝也故聘禮云公與賔壹食再饗燕與羞俶獻無常數是也或主人敬賔或賔答主人或君親接賔或使人致之是顯明賔客君臣之義也藍田吕氏曰擯者主國之君所使接賔者也主之有擯猶賔之有介也大行人五人四人三人此王迎朝賔之擯也諸侯之卿各下其君二等則主待聘客之擯上公當三人侯伯二人子男一人矣聘禮聘儀皆云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必三人而後備亦舉公禮而言之也鄭氏云君公也則擯者五人侯伯則四人子男則三人以王所以待諸侯之擯為諸侯所以待賔客之擯恐未然也擯有三者亦以多為文也大宗伯朝覲㑹同則為上相相即擯也入詔禮曰相出接賔曰擯宗伯卿也故曰卿為上擯小行人諸侯入王則為承而擯行人大夫也所以接承上擯之事故曰大夫為承擯紹繼也士職卑承官之乏以繼其擯之事故曰士為紹擯聘禮賔卒聘事奉束錦請覿所謂私覿也賔朝服問卿既致命出賔面如覿幣所謂私面也君命未致使臣不敢以私見其君及其卿卒君事乃得申其私敬也私覿見其君私面見其卿或有以私面為見君者蓋列而言之則有見君見卿之别此篇及聘禮所云私覿私面是也離而言之則私面即私覿亦可為見君如司儀諸公之臣相為國客私獻私面楚公子弃疾見鄭伯以乗馬八匹私面於君是也蓋使臣之義則致其君臣之敬於所聘之君主君之義則致其賔主之敬於來聘之臣故公之禮賔及受私覿皆揖讓而進之臣降拜公辭然後升拜賔覿奉束錦總乗馬二人賛入北面奠幣再拜稽首以臣禮見也擯者辭賔出擯者取幣牽馬出請受于賔賔禮辭聽命乃牽馬入設授幣堂上始以客禮見此君臣交致其敬者也既卒聘事然後敢私面私覿此臣獨致其敬者也設三擯以接之親禮以敬之致饔餼賄贈及饗食燕以盡其歡還圭璋以成其信此獨致其敬者也 嚴陵方氏曰擯者主國接賔之人而為之執事者也周官司儀所謂掌賔客擯相之禮是矣又謂之僎者鄉飲酒禮異也言上擯則知承之為中擯紹之為末擯矣見主國之臣則曰面見主國之君則曰覿者與君言鄉臣言面同義然周官言私面而不言私覿論語言私覿而不言私面者蓋合而言之皆見而已饗則以酒為主食則以食為主燕則兼酒食而燕樂之也君親禮賔賔私面私覿以至於饗食燕所以明賔客之義也還圭璋致饔餼賄贈則使人致之所以明君臣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食以食為主則尚禮饗燕以酒為主則尚恩尚禮所以接於外尚恩所以結於内接於外者不可煩故食止於一而已結於内者欲其篤故饗所以至於再而燕禮所以至於無數 禮記集説卷一百五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禮記集説卷一百六十 宋 衛湜 撰 故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厲以禮使者聘而誤主君弗親饗食也所以愧厲之也諸侯相厲以禮則外不相侵内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兵不用而諸侯自為正之具也 鄭氏曰比年小聘所謂嵗相問也三年大聘所謂殷相聘也 孔氏曰此經明諸侯相聘問相厲以禮則内崇敬讓外不侵陵是自為正之具也天子立制使諸侯相於比年使大夫小聘三嵗使卿大聘來聘使者行聘之時禮有錯誤則主君不親自饗食所以使賔恥愧自勉勸厲天子制此禮使諸侯相親是存養諸侯無兵革之患國家得正由其外親諸侯也案大行人諸侯之邦交嵗相問也聘禮記云小聘曰問故鄭知小聘是嵗相問也大行人又云殷相聘也殷中也謂三年之時中而無事故稱殷也此經謂諸侯自相聘也而王制云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與此不同者此經諸侯相聘是周公制禮之正法王制謂文襄之法故不同也 藍田吕氏曰王制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言諸侯之聘於天子也此篇云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言諸侯交相聘天子制其禮也使者聘而誤主君不親饗食者聘禮所謂大夫來使無罪饗之過則餼之異也上下不交則天下無邦人道所以不能羣也故先王之御諸侯使之相交以修其好必使之相敬以全其交其相交也必求乎疏數之中故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也其相敬也必相厲以禮故使者之誤主君不親饗食以愧厲之然後仁達而禮行外則四鄰相親而不相侵内則君臣有義而不相陵也事豫則立不豫則廢先王之制禮以善養人於無事之際多為升降之文酬酢之節賔主有司有不可勝行之憂先王未之有改者蓋以養其徳意使之安於是而不憚也故不安於偷惰而安於行禮不恥於相下而恥於無禮則忿爭之心暴慢之氣無所從而作此天下之亂所以止於未萌也天子以是養諸侯諸侯以是養其士大夫上下交相養此兵所以不用天下所以平也禮之節文之多唯聘射之禮為然節文之多養人之至者也射以選諸侯之貢士以數與於祭數不與於祭而行慶讓則諸侯必自為正於射禮矣聘以勸諸侯之交好使者之誤主君不親饗以愧之使者之愧有國者之愧也則諸侯必自為正於聘禮矣故二禮之義天子養諸侯之意為深故其義皆曰兵不用諸侯自為正之具也 長樂陳氏曰使者得禮而榮君之命則有光華失禮而辱君之命則有愧恥故厲其使所以厲其君厲其君則敬讓行而兵不用矣古之人以禮相愧厲而不以怒此所以相成之道也此孔子所以貴使於四方不辱君命也 嚴陵方氏曰相厲以禮者天子制諸侯以聘而使之相尊敬則各相勉厲以禮也使者以傳言為事傳言而失豈足以為使乎故主君不親饗食而愧厲之也愧以愧其心厲以厲其行也禮以節為事故相厲以禮則外不相侵禮以敬為心故相厲以禮則内不相陵也不相侵陵則兵不用各欲正己而已又安用戰 以圭璋聘重禮也已聘而還圭璋此輕財而重禮之義也諸侯相厲以輕財重禮則民作讓矣 鄭氏曰圭璋用之還之皆為重禮禮必親之不可以已之有遥復之也財謂璧琮饗幣也受之為輕財者財可遥復重賄反幣是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既聘還圭璋輕財重禮教民廉讓之意玉以比徳故以圭璋而聘賔将歸時致此圭璋付與聘使而還其聘君也凡行聘禮之後饗君用璧饗夫人用琮加於束帛還圭璋之玉是重其禮留其璧琮之財是輕其財重者難以報復故用本物還之輕者易可酬償故更以他物贈之此是輕財重禮之義諸侯相厲以此則上行下效而民皆作其廉讓矣鄭註禮必親之言若親往彼國則可以己國所有執往行禮也既不親往則不以所有寳玉遥復償他國所來圭璋故還之也璧琮是財輕故可遥復之藍田吕氏曰聘禮執行人圭璋以致命天下之寳無尚於玉君子以玉比徳焉言重我聘禮如玉之重且以達其君之信也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半圭曰璋取法於隂陽之義也其圭璋典瑞所謂瑑圭璋璧琮以覜聘者也還圭璋而不還璧琮饗幣者聘以致命饗以致獻重命而輕獻所謂輕財而重禮也 嚴陵方氏曰以儀禮考之有聘必有饗聘君則以圭聘夫人則以璋饗君則以璧饗夫人則以琮聘先於饗其禮為尊尊之故圭璋特而達饗因於聘其禮為親親之故璧琮有所加焉圭璋固有繅然特藉玉以為禮而已異乎璧琮之加於束帛以為財也故後言圭璋特達以此 廬陵胡氏曰若諸侯朝天子則雖圭璋亦受之而不歸小行人饗天子用圭饗后用璋是也 主國待客出入三積餼客於舍五牢之具陳於内米三十車禾三十車芻薪倍禾皆陳於外乗禽日五䨇羣介皆有餼牢壹食再饗燕與時賜無數所以厚重禮也古之用財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財如此其厚者言盡之於禮也盡之於禮則内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爾 鄭氏曰厚重禮厚此聘禮也不能均如此言無則從其實也言盡之於禮欲令富者不得過也 孔氏曰此一經明待賔之厚所以尊重聘禮并行禮讓則君臣内外不相侵陵所以諸侯務焉上公之臣出入三積故司儀云遂行如入之積若侯伯以下之臣則不致積故司儀云諸公之臣相為國客則三積註云侯伯之臣不致積也案聘禮致客有饔有餼今直云餼客者略言之於舍謂於賔館五牢之具謂飪一牢在賔館西階也腥二牢在賔館東階也餼二牢在賔館門内之西是皆陳於内也案聘禮米三十車設于門東東陳禾三十車設于門西西陳薪芻倍禾鄭註云薪從米芻從禾乗禽謂乗行羣匹之禽鴈鶩之屬聘卿則每日致五䨇也羣介皆有餼牢者鄭註掌客云爵卿也則飱二牢饔餼五牢爵大夫也則飧大牢饔餼三牢爵士也則飧少牢饔餼大牢也壹食再饗燕與時賜無數者此謂聘卿也一為之設食再為之設饗其歡燕與當時之賜無常數也古之用財不能均平常厚言厚則從其豐無則從其實古之用財既有隆殺而相聘之事費用如此豐厚者言豐財以行禮盡禮而用財雖有其財唯盡極於禮不可禮外過用其財也若用財能以禮自制不得過則於國内上下和睦君臣不相陵四鄰歸懐外不相侵也故天子制此聘禮諸侯務而行焉 藍田吕氏曰上公五積卿下其君二等則三積也三積皆有牢禮米禾芻薪也致積之禮唯諸公之臣有之故聘禮不載也積者致重禮於其出入也饔餼者致重禮於其舍館也乗禽二羞俶獻将其勤也饗食燕盡其歡也皆所謂厚重禮也古者制國用量入以為出至於國新殺禮凶荒殺禮故有祈以幣更賔以特牲者則用財於賔客不皆如此之厚也然禮存其數者将使富而奢汰者不敢過制而儉嗇者不敢不盡也不敢過不敢不盡則盡之於禮此天子所以養諸侯使内外不相侵陵之道也 嚴陵方氏曰主國謂主君之國也出入謂從來訖去也積若委積之積羣介皆有餼牢則無飪腥矣以殺於使臣故也燕盛於饗饗盛於食於食則一於饗則再於燕則與時賜無數盡之於禮則人各守其分故内君臣不相陵外不相侵也 山隂陸氏曰據周官侯伯七十雙今曰日五䨇雖曰諸侯大夫不應如是之懸也蓋日五雙旬而稍所致之禽也據聘禮旬而稍乗禽日如其饔餼之數羣介皆有餼牢壹食再饗侯伯再食再饗子男一食一饗則上公之使食視子男饗視侯伯其米二十車禾三十車倣此據侯米三十車禾四十車子男米二十車禾三十車燕與時賜無數聘禮謂之俶獻獻言禮賜言義不言禽羞從時賜也故曰禽羞俶獻 石林葉氏曰餼牢天産陽物也故陳於内米禾芻薪地産隂物也故陳於外饗所以訓恭儉也故至于再燕與時賜以示慈恵也故無數聘禮雖具如此而財有所不及則不必備然而苟有其財亦未嘗不盡於禮此先王所以養諸侯而兵不用也 聘射之禮至大禮也質明而始行事日幾中而后禮成非强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强有力者将以行禮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飲也肉乾人飢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齊莊正齊而不敢解惰以成禮節以正君臣以親父子以和長幼此衆人之所難而君子行之故謂之有行有行之謂有義有義之謂勇敢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能以立義也所貴於立義者貴其有行也所貴於有行者貴其行禮也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敢行禮義也故勇敢强有力者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用之於戰勝則無敵用之於禮義則順治外無敵内順治此之謂盛徳故聖王之貴勇敢强有力如此也勇敢强有力而不用之於禮義戰勝而用之於爭鬭則謂之亂人刑罰行於國所誅者亂人也如此則民順治而國安也 孔氏曰前經説聘禮既畢此一節又申明行聘之時禮儀既大日晚始罷故記者引唯勇敢之人能成禮事故於此明之此是聘義兼明射者以强有力之人非但聘而行禮又能射為武事故總明之聘射至大之禮非如冠昬暫時即畢也幾近也日近中而后禮成非强有力弗能行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飲謂射禮也欲射之時先行燕禮唯以禮獻酬不敢恣意醉飽若行聘禮但酌醴禮賔無酒肴之事故知此唯據射也日莫晚人斯懈倦猶齊莊而自整齊不敢懈怠以成就禮之節制此亦謂射禮故下即云以正君臣以親父子以和長幼也以正君臣謂賔射前行燕禮也以親父子和長幼謂鄉射前行鄉飲酒之禮也以上之事衆人所難君子之人特能行之故謂有行身能有行則事得其宜故云有行之謂有義有義則有果斷故云有義之謂勇取此總覆説聘之與射也勇敢射之所須强有力聘之所須天下無事謂兵革休息故用之於聘射之禮義有事謂軍旅數起故用於戰鬭必得勝也 藍田吕氏曰節文之多唯聘射之禮為然故曰至大禮也質明行事至於日幾中而禮成酒清肉乾而不敢飲食非心夷氣平强有力而不憚煩則不能也非齊莊中正知所尊敬而不敢懈則不能也君臣父子長㓜之義皆形見于節文之中人之所難我之所安人之所懈我之所敬故能行之者君子也君子之自養也養其强力勇敢之氣一用之於禮義戰勝則徳行立矣其養人也養其强力勇敢之氣一用之於禮義戰勝而教化行矣此所以外無敵内順治國之所以安也射禮諸侯之射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鄉飲酒之禮其未射也先行獻酬之節極於繁縟故有酒清肉乾而不敢飲食者也若聘禮則受聘受饗請覿然後酌醴禮賔無酒清肉乾之事特以節文之繁與射禮等皆至日幾中而禮成故射禮兼言之也 長樂陳氏曰聘之為禮養諸侯而兵不用射之為禮亦養諸侯而兵不用是皆至大之禮非强有力者不能行之齊以言其心莊以言其容正齊以言其儀言養諸侯而兵不用又曰天下有事用之於戰勝何也蓋先王之禮可以常安而不能使安之必常可以杜亂而不能使亂之必杜則禮義在我而兵戰在天在我者不可不修在天者順之而已故用之於兵戰亦至於無敵也 嚴陵方氏曰此聘禮兼言射者賔聘亦有射故因而明之且賔有賔之射則聘有聘之射明矣自質明始行事而下以言聘之難行也自酒清人渴而下以言射之難行也酒以久故清肉以久故乾揚子言日昃不食肉射又至於日莫者以先行禮而後射故也一有一亡為有衆人之所難而君子行之故謂之有行義理禮之文也而無文不行故有行之謂有義勇敢言其發於内者强有力言其形於外者兩相交為戰我克彼為勝戰勝則因與彼敵故曰外無敵禮義則本乎我治故曰内順也戰勝合天下之公義故用之於禮義則足以順治爭鬭由一時之私忿故誅之以刑罰而謂之亂也 山隂陸氏曰禮成猶言反饋樂成樂於是成焉爾非訖於斯也鄭氏謂禮畢非是齊内也莊外也正内也齊外也有義之謂勇敢孔子曰見義不為無勇也新安朱氏曰案疏云此雖總結聘射然自酒清肉乾日莫成禮父子長幼之語似據射鄉而言恐射鄉之義失次在此或相因而言歟 石林葉氏曰古之所謂勇敢而强者勇於義而已唯其勇於義故能行禮能行禮則習其俯仰而行列得正焉習其進退而坐作得齊焉故施之於戰勝則無敵者此也所謂盛徳者以其備具而已猶禮器謂大備盛徳是也 子貢問於孔子曰敢問君子貴玉而賤䃉者何也為玉之寡而䃉之多與孔子曰非為䃉之多故賤之也玉之寡故貴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徳於玉焉温潤而澤仁也縝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垂之如隊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揜瑜瑜不揜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見于山川地也圭璋特達徳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詩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貴之也 鄭氏曰䃉石似玉或作玟也色柔温潤似仁也縝緻也栗堅貌劌傷也義者不苟傷人也垂之如隊禮也禮尚謙卑也樂作則有聲止則無也越猶揚也詘絶止貌也樂記曰止如槀木瑕玉之病也瑜其中閒美者玉之性善惡不相掩似忠也孚讀為浮尹讀如竹箭之筠浮筠謂玉采色也采色旁達不相隠翳似信也虹天氣也精神亦謂精氣也山川地所以通氣也特達謂以朝聘也璧琮則有幣唯有徳者無所不逹不有須而成也道者人無不由之言念君子言我也貴玉者以其似君子也 孔氏曰以聘用玉因論玉有諸徳而結成聘義之篇與疑辭也孔子言貴玉由其徳徳非以少也玉色温和而潤澤故似仁玉體密緻而堅剛似知廉稜也玉體雖有廉稜而不傷割於物故似義垂之而下墜似禮以物叩擊其聲清泠發越以長逺其擊之終音聲則詘然而止不如鐘聲擊罷猶有餘音也故似樂玉在山川之中精氣徹見於外與地同也圭璋特得通達不加餘幣同人之有徳不假他物而成也天下貴之與道相似故云道也引詩秦風小戎之篇美秦襄公之詩證玉以比徳也 藍田吕氏曰因聘禮用玉故以子貢問玉一章附於聘義之末君子不貴難得之貨故玉之貴非以寡䃉之賤非以多也玉者山川至精之所融結其徳之美有似乎君子故君子服之用之所以比徳而貴之也䃉石之似玉者也似是而非君子賤之如紫之於朱莠之於苗鄉原之於徳也玉氣粹精之所發則温潤而澤如君子之仁温厚深淳之氣形諸外也玉理密緻而堅實如君子之知密而不疏則中理堅而不解則可久也金之有廉雖利也用之則傷玉之有廉雖不利也用之則不能傷如君子之義其威雖若不可犯卒歸於愛人而已玉之體重垂之則如墜而欲下如君子之好禮以謙恭下人為事故曰禮也凡聲滯濁而韻短者石也清越而韻長者玉也始洪而終殺者金也始終若一者玉也此玉之聲所以與金石異也其終詘然所謂始終若一所謂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樂之始作翕如至于皦如以成歌者止如槀木其合止皆無衰殺之漸則君子於樂其終詘然如玉之聲也玉之瑜者其美也瑕者其病也玉之明洞炤乎内外瑜瑕不能相揜如君子之忠無隠情善惡盡露而無所蓋故曰忠也孚尹未詳或曰信發於忠謂之孚也信也尹或訓為誠亦信也玉之明徹藴於内而達於外猶君子之信由中出也先儒以孚為浮以尹為筠如竹箭之筠謂玉采色也其文其音既悉有改義亦無據恐未然也玉之瑩者光氣能達于天所謂氣如白虹也韞諸石中則光輝必見所謂精神見于山川也如君子之達于天則與天同徳充實而有光輝則與地同徳也玉之為璧琮其用也必有幣以将之玉為圭璋特達而已不用幣也如君子之徳無待乎外也莫非物也玉之為物天下貴之莫非道也君子之道天下尊之故曰天下莫不貴者道也長樂陳氏曰古人用玉皆象其美若鎮圭以召諸侯以恤凶荒所以用其仁也齊有食玉所以用其知也牙璋以起軍旅所以用其義也國君相見以瑞相享以璧所以用其禮也樂有鳴球服有佩玉所以用其樂也邦國以玉節所以用其信也琬圭以結好琰圭以除慝所以用其忠也四圭有邸以祀天而蒼璧以禮天此用其能達於天也兩圭有邸以祀地而黄琮以禮地此用其能達於地也圭璋特達此用其能達於徳也已饗而還圭璋已朝而班瑞此皆古之為器以用玉之美者也古之言比君子於玉者若比於仁則詩曰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是也又比於知則詩曰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是也有比於樂則孟子曰玉振終始條理是也有比於信則揚子曰如玉如瑩爰變丹青是也有比於忠則傳曰瑾瑜匿瑕國君含垢是也有比於徳則詩言如圭如璧是也有比於道則子貢曰有美玉於斯韞匵而藏諸是也此古人比君子於玉者也 又樂書曰義近禮仁近樂仁義人道也禮樂資之以為本禮樂人文也仁義資之以為用垂之如隊禮也以卑為尚故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以反為文故也君子比徳於玉而禮樂與焉豈非禮樂皆得謂之有徳歟 嚴陵方氏曰君子貴玉而賤䃉者豈以其多寡而為貴賤哉玉之所以可貴者有徳存焉爾故曰夫昔者君子比徳於玉焉下文所言皆其徳之别也澤則言其潔而明也廉言有分際以自守劌言有刻制而無傷禮以卑為體而以重為徳故曰垂之如隊禮也山隂陸氏曰廉而不劌義也若陳仲子廉而劌者也孚尹旁達尹正也孚尹猶言信正言玉堅貞之徳外達信也升氣如虹上達隠見無常是之謂天精神見於山川所謂石韞而山輝水為之五色此歟精神妙矣以猶有所麗是故謂之地 石林葉氏曰人之大徳曰仁故先温潤而澤有仁未嘗無知故次之以縝密以栗有知矣非義則不足以制事故次之以廉而不劌義所以充實乎内禮所以節文乎外故次之以垂之如隊立於禮必成之以樂故次之以其聲清越以長自仁而至成於樂則修身之至矣可以出而應物故忠者不欺於内外則次之以瑕瑜不相掩也忠以待物而物必信故次之以孚尹旁達也忠信人徳而已人徳備則與天地參故次之以氣如白虹精神見乎山川也與天地參則歸於徳而退藏於道矣故終之以圭璋特達天下莫不貴者也 馬氏曰玉之為徳散而言之雖有十者之名合而論之皆謂之徳君子之所貴者特此徳也然詩曰温其如玉則温者温潤之仁而已其能盡玉之徳乎蓋温者徳之始言始所以見終也論語言孔子之五徳則始以温夔教胄子以四徳亦始於温而詩亦曰温温恭人惟徳之基豈非温者徳之始歟觀夫天時以春温為四時之始皆此意 喪服四制第四十九 孔氏曰案鄭目録云名曰喪服四制者以其記喪服之制取於仁義禮知也此於别録舊説屬喪服然以上諸篇皆記儀禮當篇之義故每篇言義也此則記者别記喪服之四制非記儀禮喪服之篇故不云喪服之義也 長樂陳氏曰冠義修之身者也昬義修之家者也鄉射修之鄉與國者也燕聘四制修之國與天下者也其序如此 凡禮之大體體天地法四時則隂陽順人情故謂之禮訾之者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夫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隂陽也喪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也有恩有理有節有權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者禮也權者知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 鄭氏曰禮之言體也故謂之禮言本有法則而生也口毁曰訾吉禮凶禮異道謂衣服容貌及器物也取之四時謂其數也取之人情謂其制也 孔氏曰此篇總論喪之大體有四種之制又明三年喪以下節制之差結成仁義之事天地之間皆禮以體定之四時隂陽人情無物不總也喪有四制變而從宜者言門内主恩若於門外則變而行義尊卑有定禮制有恒以節為限或有事故不能備禮則變而行權是皆從宜取之人情也恩屬於仁理屬於義節屬於禮量事權宜非知不可人道具矣此總結四制之義 藍田吕氏曰先王制禮之意象法天地以達天下之情而已書曰天敘有典體也人倫之謂也天秩有禮用也冠昬喪祭射鄉朝聘之類也二者皆本於天此禮之所由生也禮之有吉凶猶天之有隂陽可異而不可相干也禮有恩有理有節有權猶天之有四時可變而不可執一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人道具則天道具其實一也 嚴陵方氏曰恩則有所愛故曰仁理則有所宜故曰義節則有所制故曰禮權則有所明故曰知此四者人之所由廢一不可也取之者謂取而法之故也其所謂則也順也蓋亦若是而已 馬氏曰天地者禮之本也隂陽者禮之端也四時者禮之柄也人情者禮之道也恩理所以厚其死節權所以存其生厚其死者故為父斬衰三年為君亦斬衰三年存其生者故曰毁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廬陵胡氏曰一體不備不足謂之成人體者何也禮也所謂大體者何也體天地法四時則隂陽順人情禮之大體也非禮之大體不足以為大非聖人不足以知禮之大故曰訾之者是不知禮言隂陽四時人情而不言體天地者天地囊括此三者也言仁義禮知而不及信者仁義禮知非信不立既言人道具則信在其中可知矣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為父斬衰三年以恩制者也門内之治恩揜義門外之治義斷恩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貴貴尊尊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 孔氏曰此一節明四制之中恩制并義制也父恩最深故特舉父言之其實門内諸親之服皆恩制也門内之親故得行私恩揜公義若公羊傳云有三年之喪君不呼其門是也門外謂朝廷之閒公朝當以公義絶私恩若曾子問父母之喪既卒哭金革之事無辟是也資於事父言操事父之道以事君則敬君與父同也貴貴謂大夫之臣事大夫為君大夫尊貴臣能盡敬故曰貴貴也尊尊謂天子諸侯之臣事天子諸侯為君同為南面臣能極敬故曰尊尊也義斷恩門外如一雖復大夫與王侯有異而其臣敬不殊故並云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同於父也藍田吕氏曰父子之道天之合也其愛不可解於心以恩制者也君臣之道人之合也義則從不義則去此以義制者也情之至者遂之則無窮也情至于無窮則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可繼道所以不行此不可不以節制者也遂其所不得申則無等差施之於所不必用則事無實責之於所不能具則力不給必之於所不能行則人告病此不可不以權制也故恩莫大於父服莫重於斬衰極其恩而制其服也極天下之愛莫愛於父極天下之敬莫敬於君愛敬生乎心與生俱生者故門内以親為重故為父斬衰親親之至也門外以君為重故為君亦斬衰尊尊之至也内外尊親其義一也故以事父之義施之君此君之服以義制者也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遂其無窮之情則情之過者不至於滅性傷生則不止也情之不及者不知其所勉矣故三日而殯未殯不食既殯食粥納財朝暮皆一溢米三月而葬未葬不沐既葬将虞然後沐浴朞而小祥既小祥然後練冠練衣蓋毁不可以久久則滅性以死傷生不得伸其孝矣天性之恩非不重也然先王制禮必立之中制使賢者不敢過不肖者不敢不勉此道之所以行而無弊也恩雖重也嵗月之久則不可不除故喪不過三年苴麻之衰所以為至痛飾也非求乎完且久故服雖敝而不補葬之為言藏也封之所以識也非求乎髙大而終不夷也故墳墓不培哀雖甚也已過則不可不樂故既祥而後樂者皆所以示恩重哀亦不可以無終此所以為之節也魯昭公十九有童心比葬三易衰傳亦記其違禮也孔子既得合葬於防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曰防墓崩孔子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修墓蓋不修墓者先王所以節孝子之心孝子雖所不忍言而不敢過也檀弓曰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又曰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又曰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已夫子路出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善矣孟獻子禫縣而不樂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由此觀之既禫徙月然後可樂然孔子亦未以朝祥暮歌為非而既祥五日彈琴乃躬行之何也蓋祥者吉也自練至于祥漸而即吉則古人既祥可樂矣然又至于禫之徙月為樂不忍遽也以孟獻子禫縣而不樂孔子謂加於人一等推之則樂可行於既祥然行於既祥善也既禫猶不樂此加於人一等也記謂孔子既祥五日而彈琴又曰踰月則其善其説皆可疑也此篇乃曰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終其説尤不可取除喪乃可為樂未聞為樂以告喪之終仁人孝子之情疑不出乎此也謂既祥而樂猶可矣祥之日鼓素琴或未然 嚴陵方氏曰天生時地生財人其父生則恩之厚者莫如父斬衰服三年則服之重者莫如斬衰服之重輕凡以稱恩之厚薄爵有貴賤而貴莫貴於君位有尊卑而尊莫尊於君故曰貴貴尊尊 馬氏曰貴貴者以賤言之尊尊者以卑言之有爵者為貴無爵者為賤尊者爵之上者也卑者爵之下者也士庶人無爵故為賤卿大夫有爵故為貴有爵而為貴則不可以謂之賤也其視於天子諸侯卑而已矣故曰貴貴者大夫之君也尊尊者天子諸侯之君也 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朞而練毁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喪不過三年苴衰不補墳墓不培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終也以節制者也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為母齊衰朞者見無二尊也 鄭氏曰食食粥也沐謂将虞祭時也補培猶治也鼓素琴始存樂也三年不為樂樂必崩 孔氏曰此一節明四制之中節制也士虞記曰沭而不櫛虞後有事得沐浴也故雜記云非虞祔練祥無沐浴苴麻之衰雖破不補一成丘陵之後不培益其土大祥鼓素琴始存省此樂以上事教民哀有終極以禮節為限制此下申明節制欲尊歸於一言持事父之道以事於母恩愛雖同服乃有異以不敢二尊故也 藍田吕氏解見前 嚴陵方氏曰練謂練帛以為冠毁謂瘠其身毁而過制則傷生矣鼓琴固所以散哀止以素而不加飾以示有漸也凡此皆以禮節之而不使過哀焉事君同事父之敬而愛則異者以其内外之别也事母同事父之愛而敬則異者以其尊親之殊也 馬氏曰君者疏也資於事父以事君而尊同故為君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母者親也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故父在為母齊衰朞以權制者也疏者宜殺而以尊隆之故曰義親者宜隆而以卑殺之故曰權權不可以為正者也 賈氏曰子為母屈而朞心喪猶三年故父雖為妻朞而除三年乃娶者達子心喪之志也【儀禮疏】 河南程氏曰古之父在為母服朞今則皆為三年之喪皆為三年之喪則家有二尊矣可無嫌乎處今之宜服齊衰一年外以墨縗終月算可以古之禮全今之制 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擔主或曰輔病婦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備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杖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秃者不髽傴者不袒跛者不踊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權制者也鄭氏曰五日七日授杖謂為君喪也扶而起謂天子諸侯也杖而起謂大夫士也面垢而已謂庶民也髽婦人也男子免而婦人髽髽或為免 孔氏曰此一經明四制之中權制也所以先明杖者以下有不應杖而杖又有應杖而不杖皆是權宜故先舉正杖於上杖之所設本為扶病而以爵者有徳其恩必深其病必重故杖者為爵者設故云爵也三日五日七日厯敘其爵之人也曰擔主者喪服傳云無爵而杖者何擔主也鄭註云擔假也尊其為主假之以杖輔病者喪服傳云非主而杖謂庶子以下雖非適子皆杖為其輔病故也婦人童子不杖謂未成人之婦人幼少之男子也王侯委任百官不假自言而事得行故許子病深雖有杖不能起須人扶也大夫士既無百官喪服須己言而後行故不許極病所以杖而起庶人無人可使不許病故有杖不用面有塵垢之容而已子於父母貴賤情同而病不得一故為權制髽者婦人之大紒重喪辮麻繞髮秃者無髮故不髽男子秃亦不免也袒者露膊傴者可憎故不露也跛人脚蹇故不跳躍老及病身己羸瘠又使備禮必致滅性故酒肉養之夫喪禮宜備今有此八條不可强逼故聖人權宜制也所謂八者謂應杖不杖不應杖而杖一也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五也傴者六也跛者七也老病八也庾氏云父存為母一也不數杖與不杖之科 藍田吕氏曰先王制禮不遂其所不得申上文父在為母齊衰朞是也不施於所不必用婦人童子不杖是也不責其所不能給身自執事面垢而已是也不必其所不能行秃者不髽傴者不袒之類是也四者禮有所不能行故以權制之也所謂凡此八者父在為母齊衰朞一也婦人童子不杖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不髽五也傴者不袒六也跛者不踊七也老病不止酒肉八也先儒以為母朞為屬前章而加扶而起為一夫不言與扶而起乃喪禮之當然貴者盡之賤者有所不得遂故有杖而起者有面垢者蓋以權制也若扶而起則禮之正非權也父在為母朞正以權制而云屬前章非也庾氏之取父存為母為一而不知扶而起非權又不數婦人童子不杖之科亦非也先王制禮其本致一而不可二也婦人已嫁為夫斬為其父齊衰朞其致一於夫雖父不得而抗也親莫隆於父母父在為母齊衰朞其致一於父雖母不得而抗也故愛有等差仁義所以並行而禮所由立致于一也喪之有杖所以輔病也孝子毁瘠之至非杖不能起後世因之以為節文親喪則親者杖君喪則有爵者杖童子當室則杖皆以其主喪而有杖故曰擔主也喪服傳曰杖者何爵也無爵而杖者何擔主也鄭氏以擔音假曰擔假也尊其為主假之以杖字訓未之見恐止音擔擔負荷也負荷所主之喪故授之以杖也國君之喪三日子夫人杖五日大夫世婦杖大夫之喪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士之喪三日之朝主人杖婦人皆杖則婦人有杖矣此云婦人不杖者先儒云謂皆以幼不能病故不杖其義然也 嚴陵方氏曰伊耆氏言軍旅有爵者杖則不特喪事為然凡以優貴者也三日五日七日則以爵之貴賤而為授之早晚節也凡此皆非禮之經故曰以權制權者反經而合道也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朞悲哀三年憂恩之殺也聖人因殺以制節此喪之所以三年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得不及此喪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書曰髙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也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於喪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髙之故謂之髙宗三年之喪君不言書云髙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禮斬衰之喪唯而不對齊衰之喪對而不言大功之喪言而不議緦小功之喪議而不及樂 鄭氏曰不怠哭不絶聲也不解不解衣而居不倦息也諒古作梁楣謂之梁闇讀如鶉䳺之䳺闇謂廬也廬有梁者所謂柱楣也言不文者謂喪事辨不所當共也孝經説曰言不文者指士民也唯而不對侑者為之應耳言謂先發口也此謂與賔客也 孔氏曰此一節覆明前經四制之中節制之事喪三年為限節朞之閒朝夕恒哭三年憂者不復朝夕哭但憂戚而已恩漸減殺也聖人因孝子情有減殺制為限節此喪之中平常行之節也既虞之後施梁而柱楣故云諒闇之中對而不言對其所問之事不餘言也言而不議但言説他事不與人論議相問荅也藍田吕氏曰子之於親天性也不可解於心也執親之喪創鉅痛深雖日月之久豈有殺乎此君子所以有終身之憂然喪必有月算服必有變除天地已易四時已變哀之感者亦安能無殺創鉅者其日久痛甚者其愈遲此以恩之薄厚而有久近之殺也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朞悲哀三年憂此以日月之久近而有哀戚之殺也始死哭不絶聲水漿不入口者三日此三日不怠也未葬哭無時居倚廬寝不絶絰帶此三月不解者也既虞卒哭惟朝夕哭此朞悲哀者也既練不朝夕哭哭無時謂哀至則哭此三年憂也君子之居喪期合乎中者也有如是之隆殺聖人因隆殺而制其禮所謂品節斯斯之謂禮者也禮者所以教民之中故三年之喪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敢不勉也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古之道也書獨稱髙宗諒闇三年不言者先王之禮墜王者之貴有不能行之者髙宗以善喪聞而廢禮所由興故善之也慈良於喪善喪之謂也書云髙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云諒闇闇隂同義信黙之謂也鄭氏不見古文尚書其説迂逺殆不可取不言而後事行此人君之喪禮故髙宗三年不言也言而後事行者杖而起故言不文此士大夫之喪禮也所謂斬衰之喪唯而不對齊衰之喪對而不言非人君而亦不言者謂與賔客接也若治喪之事則亦言而後行事也唯而不對相者代之對也對而不言應之而不倡也言而不議者無往反酬問也議而不及樂有往反酬問而不及樂事也此因論三年不言與言不文而及之也故備引五服之喪哀之發於言語之節也 山隂陸氏曰孝常行也今載而髙之則以不能喪者多故也老子曰大道廢有仁義六親不和有孝慈中宗中而已髙宗中而髙焉故曰中而髙之故謂之髙宗 父母之喪衰冠繩纓菅屨三日而食粥三月而沐朞十三月而練冠三年而祥比終兹三節者仁者可以觀其愛焉知者可以觀其理焉强者可以觀其志焉禮以治之義以正之孝子弟弟貞婦皆可得而察焉 鄭氏曰仁有恩者也理義也察猶知也 孔氏曰此一節更覆結居父母之喪能終此三節可以知其徳行三節者初喪至沐一也十三月練二也三年祥三也仁者居喪可以觀其知愛親知者居喪則合道理强者居喪則能守其志節用禮以治喪事用義以正喪禮則是孝子弟弟貞婦也 藍田吕氏曰父母之喪其大變有三始死至于三月一也十三月而練二也三年而祥三也莫不執喪也善於此者難莫不善其始也善於終者難故終兹三節以善喪稱者則孝子弟弟貞婦可得而知也惻怛痛疾悲哀志懑非仁者之篤於愛則不能也然哭踊無節喪朞無數服不别精粗位不别賔主乃野人夷狄直情徑行者其知不足道也哀之發於容體發於聲音發於言語發於飲食發於居處發於衣服輕重有等變除有等至于襲含斂殯之具賔客弔哭之文無所不中於禮非知者之明於理則不能也然有其文矣實不足以稱之有其始矣力不足以終之其强不足道也喪事不敢不勉此强有志者之所能也故古之善觀人者察其言動之所趨而知其情驗其行事之所久而知其徳親喪者人之所自致者也哭死而哀非為生者則其仁可知矣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則其知可知矣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則其强可知矣故君子之觀人常於此而得之 禮記集説卷一百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