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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製讀歐陽修縱囚論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修身若何忠孝而已矣唐太宗要父以叛君殺兄以逼父忠孝之道泯矣自知無以取譽於後世故即位之後於凡好名之事無所不為人之言曰三代以下惟恐不好名此雖矯枉之論然在人臣或猶可而在人君則㫁㫁不可盖名者實之末而君者臣之率天下之情偽萬變而總不出於為名為上者竭誠以感下猶懼弗當而顧先率以從其末幾何其不䘮其實而失為君子之道㦲太宗好名之事不一而足向於樂善堂集曾論及之而莫過於縱囚之特甚歐陽修作縱囚論而評之曰安知夫縱之去也不意其必來以冀免所以縱之乎又安知夫被縱而去也不意其自歸而必獲免所以復來乎是上下交相賊以成此名烏有所謂施恩徳與夫知信義㦲太宗設詐沽譽此數語足以抉其隠微矣既又㫁之曰縱而來歸殺之無赦而又縱之而又來則可知為恩徳之致修之此語盖以闢太宗之為詐耳而未免失之以辭害義盖縱而來歸殺之無赦則再縱者豈肯復來乎是略託於存信義者被殺而怙終不悛者反得生有是理乎雖然三百人衆矣豈皆能為君子之所難而無一二求倖免者太宗多術人也意彼時必有以宻示司理期三百人以必來而必免苟其不來必大索天下而誅之且及其父母妻子夫三百人者原在此域中也其敢不來以冀倖免而不來以累及其父母妻子乎史官無識未求其詳而載之反以為盛徳之感有識者觀之實不值一噱之兒戯耳而歐氏猶以為可偶一為之予以為即偶一為之亦不可 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三 文忠集 别集類二【宋】 提要 【臣】等謹案文忠集一百五十三巻附録五巻宋歐陽修撰修有詩本義已著録案宋史藝文志載修所著文集五十巻别集二十巻六一集七巻奏議十八巻内外制集十一巻從諫集八巻諸集之中惟居士集為修晚年所自編其餘皆出後人裒輯各自流傳如衢州刻奏議韶州刻從諫集浙西刻四六集之類又有廬陵本京師舊本綿州本宣和吉本蘇州本閩本諸名分合不一陳振孫書録解題謂修集遍行海内而無善本盖以是也此本為周必大所編定自居士集至書簡集凡分十種前有必大所作序陳振孫以為益公解相印歸用諸本編校刋之家塾其子綸又以所得歐陽氏傳家本歐陽棐所編次者屬益公舊客曽三異校正益完善無遺恨然必大原序又稱郡人孫謙益承直郎丁朝佐徧搜舊本與鄉貢進士曽三異等互相編校起紹熙辛亥迄慶元庚辰据此則是書非三異獨校亦非必大自輯與振孫所言俱不合檢書中舊存編校人名姓有題紹熙三年十月丁朝佐編次孫謙益校正者有題紹熙五年十月孫謙益王伯芻校正者又有題郡人羅泌校正者亦無曽三異之名惟巻末考異中多有云公家定本作某者似即周綸所得之歐陽氏本疑此書編次義例本出必大特意存讓善故序中不自居其名而振孫所云綸得歐陽氏本付三異校正者乃在朝佐等校定之後添入刋行故序亦未之及歟其書以諸本參校同異見於所紀者曰文纂曰薛齊誼編年慶厯文粹曰熈寧時文曰文海曰文藪曰京本英辭類藁曰緘啟新範曰仕塗必用曰京師名賢簡啟皆廣為蒐討一字一句必加考覈又有兩本重見而刪其複出者如濮王典禮奏之類有他本所無而旁採附入者如詩解統序之類有别本所載而據理不取者如錢鏐等傳之類其鑒别亦最為詳允觀樓鑰攻媿集有濮議跋稱廬陵所刋文忠集列于一百二十巻以後首尾俱同又第四巻劄子注云是歳十月撰不曽進呈檢勘所云即指此本以鑰之博洽而必引以為據則其編定精宻亦槩可見矣乾隆四十六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文忠集原序 夫言有大而非夸達者信之衆人疑焉孔子曰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孟子曰禹抑洪水孔子作春秋而予距楊墨葢以是配禹也文章之得喪何與於天而禹之功與天地竝孔子孟子以空言配之不已夸乎自春秋作而亂臣賊子懼孟子之言行而楊墨之道廢天下以為是【二字一作是為】固然而不知其功孟子既沒有申商韓非之學違道而趣利殘民以厚主其説至陋也而士以是罔其上上之人僥倖一切之功靡然從之而世無大人先生如孔子孟子者推其本末權其禍福之輕重以救其惑故其學遂行秦以是喪天下陵夷至於勝廣劉項之禍死者十八九天下蕭然洪水之患葢不至此也方秦之未得志也使復有一孟子則申韓為空言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者必不至若是烈也使楊墨得志於天下其禍豈減於申韓哉由此言之雖以孟子配禹可也太史公曰葢公言黄老賈誼晁錯明申韓錯不足道也而誼亦為之予以是知邪説之移人雖豪傑之士有不免者况衆人乎自漢以來道術不出於孔氏而亂天下者多矣晉以老莊亡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餘年而後得韓愈學者以愈配孟子葢庶幾焉愈之後三百有餘年而後得歐陽子其學推韓愈孟子以達於孔子著禮樂仁義之實以合於大道其言簡而明信而通引物連類折之於至理以服人心故天下翕然師尊之自歐陽子之存世之不説者譁而攻之能折困其身而不能屈其言士無賢不肖不謀而同曰歐陽子今之韓愈也宋興七十餘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聖景祐極矣而斯文終有愧於古士亦因陋守舊論卑而氣弱自歐陽子出天下爭自濯磨以通經學古為高以救時行道為賢以犯顏納説為忠長育成就至嘉祐末號稱多士歐陽子之功為多嗚呼此豈人力也哉非天其孰能使之歐陽子沒十有餘年士始為新學以佛老之似亂周孔之實識者憂之賴天子明聖詔修取士法風厲學者專治孔氏黜異端然後風俗一變考論師友淵源所自復知誦習歐陽子之書予得其詩文七百六十六篇於其子棐乃次而論之曰歐陽子論大道似韓愈論事似陸贄記事似司馬遷詩賦似李白此非予言也天下之言也歐陽子諱修字永叔既老自謂六一居士云元祐六年六月十五日叙【綿本作三年十二月】門人翰林學士承㫖左朝奉郎知制誥兼侍讀蘇軾撰 歐陽文忠公集自汴京江浙閩蜀皆有之前輩嘗言公作文揭之壁間朝夕改定今觀手寫秋聲賦凡數本劉原父手帖亦至再三而用字往往不同故别本尤多後世傳録既廣又或以意輕改殆至訛謬不可讀廬陵所刋抑又甚焉巻帙叢脞略無統紀私竊病之久欲訂正而患寡陋未能也㑹郡人孫謙益老於儒學刻意斯文承直郎丁朝佐博覽羣書尤長考證於是徧搜舊本傍采先賢文集與鄉貢進士曽三異等互加編校起紹熈辛亥春迄慶元丙辰夏成一百五十三巻别為附録五巻可繕寫模印惟居士集經公決擇篇目素定而參校衆本有増損其辭至百字者有移易後章為前章者皆已附注其下如正統論吉州學記瀧岡阡表又迥然不同則收寘外集自餘去取因革粗有據依或不必存而存之各為之説列於巻末以釋後人之惑第首尾浩博隨得隨刻嵗月差互標注牴牾所不能免其視舊本則有間矣既以補鄉邦之闕亦使學者據舊鑒新思公所以増損移易則雖與公生不同時殆將如升堂避席親承指授或因是稍悟為文之法此區區本意也六月己巳前進士周必大謹書 四朝國史本傳【淳熙間進】 歐陽修字永叔吉州廬陵人四歲而孤母鄭氏親誨之學及冠嶷然有聲宋興且百年而文章體裁猶仍五季餘習鎪刻駢偶淟涊弗振士因陋守舊論卑氣弱蘇舜元舜欽栁開穆修輩咸有意作而張之而力不足韓愈遺藁閟於世學者不復道修游隨得於廢書簏中讀而心慕焉晝停飡夜忘寐苦志探必欲并轡絶馳而追與之竝舉進士試南宫第一擢甲科調西京推官留守錢惟演器其材不攖以吏事修以故得盡力於學入朝為館閣校勘范仲淹以言時事貶在廷多論救司諫髙若訥獨以為當黜修詒書責之謂不知世間有羞恥事若訥上其書坐貶夷陵令稍徙乾徳令武城節度判官仲淹使陜西辟掌書記修笑而辭曰昔者之舉豈以為 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久之復校勘進集賢校理慶厯三年知諫院時仁宗更用大臣杜衍富弼韓琦cq=161仲淹皆在位増諫官員修首在選中每進見勸帝延問執政咨所宜行既多所張弛小人翕翕不便修慮善人必不勝數為帝分别言之又上朋黨論其略以為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小人所好者利禄所貪者財貨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及見利而爭先則反相賊害雖兄弟親戚不能相保故曰小人無朋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故曰君子有朋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可謂無朋矣而紂用以亡武王有臣三千惟一心可謂大朋矣而周用以興葢君子之朋雖多而不厭故也修天性疾惡論事無所回隠人視之如仇而愈奮勵不顧帝獨奬其敢言面賜五品服顧侍臣曰如歐陽修者何處得來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誥故事必試而後命詔特除之奉使河東自西方用兵議者欲廢麟州以省餽餉修曰麟州天險不可廢廢之則河内郡縣民皆不安居矣不若分其兵駐竝河諸堡緩急得以應援而平時可省轉輸於策為便由是州得存又言忻代岢嵐多禁地廢田願令民得耕之不然將為虜有朝廷下其議久乃行嵗得粟數百萬斛使還㑹保州兵亂以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陛辭帝曰勿為久留計有所欲言言之對曰臣在諫職得論事今越職而言罪也帝曰但言之毋以中外為間賊平大將李昭亮通判馮博文私納婦女修捕博文繫獄昭亮懼立出之兵之始亂也招以不死既而皆殺之脅從二千人分諸郡富弼為宣撫使恐後生變將使同日誅之與修遇於内黄夜半屏人告之故修曰禍莫大於殺已降况脅從乎既非朝命脱一郡不從為變不細弼悟而止杜衍等相繼罷去修上疏曰此四人者天下皆知其有可用之賢而不聞其有可罷之罪小人欲廣陷良善必指為朋黨欲動搖大臣必誣以顓權葢善人少過唯指以為黨則可一時盡逐今四人一旦罷去臣為朝廷惜之於是邪黨益忌修因其孤甥張氏獄傅致以罪左遷知制誥知滁州居二年徙州潁州復學士召判流内銓時在外十一年矣帝見其髪白問勞甚至又有詐為修奏乞汰内侍為姦利者其羣皆怨怒譖之出知同州帝納吳充言而止遷翰林學士於是富弼韓琦復用慶厯故臣稍集士大夫知天子有致治之意相賀於朝修乞蔡州去帝復納劉敞趙抃之言而止奉使契丹其主命貴臣四人押燕曰此非常制以卿名重故爾知嘉祐二年貢舉時士子尚為險怪竒澁之文號太學體修痛排抑之凡如是者輒黜畢事向之囂薄者伺修出聚譟於馬首街邏不能制然屋之習從是遂變加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承包拯威嚴之後簡易循理不求赫赫名京師亦治旬月改羣牧使在翰林八年知無不言河決商胡北京留守賈昌朝欲開横壠故道回河使東有李仲昌者欲導入六塔河議者莫知所從修以為河水重濁理無不淤下流既淤上流必決以近事驗之決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但勢不能久耳横壠功大難成雖成將復決六塔狹小而以全河注之濵徳博必被其害不若因水所趨増隄峻防疏其下流縱使入海此數十年之利也宰相陳執中主昌朝文彥博主仲昌竟為河北患狄青為樞宻使有威名帝不豫訛言籍籍修請出之於外以保其終嘉祐元年水災修上疏曰陛下臨御三紀而儲宫未建昔漢文帝初即位以羣臣之言即立太子而享國長久為漢大宗唐明宗惡人言儲嗣事不肯早定致秦王之亂宗社遂覆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其後建立英宗葢原於此五年拜樞宻副使六年參知政事英宗未親政皇太后御簾大臣奏事間有未可修必力抗是非臺諫官至政事堂所論或矯異他執政未及言已面折其短朝士建白利害及凡所求請必明告之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以是怨誹益衆帝將追崇濮王命有司訂義皆謂當稱皇伯改封大國修引喪服記以為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服降三年為期而不沒其父母之名以見服可降而名不可沒也若本生之親改稱皇伯歴考前世皆無典據進封大國則又禮無加爵之道故中書之議不與衆同太后出手書許帝稱親尊王為皇王夫人為后帝不敢當於是御史吕誨等六人爭論不已指修為主議皆被逐惟蔣之竒之説合修意修薦為御史衆目為姦邪之奇患之則思所以自解修婦弟薛宗孺有憾於修造帷薄不根之謗摧辱之展轉達於中丞彭思永思永以告之竒之竒即上章劾修神宗初即位欲深譴修訪於故宫臣孫思恭思恭為辨釋修杜門請推治帝使詰思永之竒問所從來辭窮皆坐黜修亦罷為觀文殿學士知亳州明年移青州改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辭不拜徙蔡州修本以風節自持既數困汙衊纔年六十即連乞謝事帝輒優詔弗許及守青又以擅止散青苗錢為王安石所詆故求歸愈切熈寧四年以太子少師致仕五年薨年六十六贈太子太師諡曰文忠修始在滁州號醉翁晚更號六一居士天資剛勁見義勇為雖機穽在前觸發之不顧放逐流離至于再三志氣自若不悔也為文天材自然豐約中度其學推韓愈孟軻以達於孔氏著禮樂仁義之實以合於大道其言簡而明信而通引物連類折之於至理以服人心超然獨騖衆莫能及故天下翕然師尊之奬引後進如恐不及賞識之下率為聞人曽鞏王安石蘇洵洵子軾轍布衣屏處未為人知修即游其聲譽謂必顯於世篤於朋友生則振掖之死則調䕶其家好古嗜學凡周漢以降金石遺文斷篇殘簡一切掇拾研稽異同立説於左的的可表證謂之集古録奉詔修唐書紀志表自撰五代史記法嚴詞約多取春秋遺㫖殆與史漢相上下蘇軾敘其文曰論大道似韓愈論事似陸贄記事似司馬遷詩賦似李白識者以為名言中子棐棐字叔弼廣覽彊記能文詞年十三時見修著鳴蟬賦侍於側不去修撫之曰兒異時必能為此因書以遺之用廕為祕書省正字登進士乙科念父老不肯仕强之乃調陳州判官終不行修所為文須人代者多出其手修薨代草遺表神宗讀而愛之意修自作也免喪始為審官主簿官制局檢詳官太常博士主客考功員外郎議者患選人員多請令二十五嵗而試於銓又守選三年而後仕進士特奏名者予之官而不使調選棐曰是非朝廷所以立議本意也且所為議冗官者欲利士人耳今加年而使守選是反害之也所謂特奏名者非他儒人老於屋者也閔其無成而老故予之微官使霑禄而後歸今乃授之虚名是終窮之也遂得不變元祐初以集賢校理為著作郎判登聞皷院復徙職方禮部員外郎知襄州曽布執政其婦兄魏泰恃聲勢來居襄規占公私田園强市買與民爭利郡縣莫敢誰何至是指州門東偏官邸廢址為天荒而請之吏具成牘至棐曰孰謂州門之東偏而有天荒乎卻之衆共白曰泰横於漢南久今求地而緩與之且不可而又可卻邪棐竟持不與泰怒譖於布徙之潞州旋又罷去奪校理元符末還朝歴吏部右司二郎中以直祕閣知蔡州蔡地薄賦重轉運使又為覆折之令多取於民民不堪命㑹有詔禁止而佐吏憚使者不敢以詔㫖從事棐曰州郡之於民詔令苟有未便猶將建請今天子徳意深厚知覆折之病民手詔止之若有憚而不行何以為長吏命即日行之未幾坐黨籍廢十餘年卒年六十七史臣曰由三代以降薄乎秦漢文章雖與時盛衰而藹如其言曄如其光皦如其音葢均有先王之遺烈涉晉魏而弊至唐韓愈氏乃復起唐之文涉五季而弊至修復起閼百川之頽波導之東注斯文正傳追步前古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此兩人足以當之愈不極於用修用矣而不極其至然國朝文風彬彬至今修之功學士大夫相與尸而祝之可也 文忠集本傳 文忠集年譜 真宗景徳四年丁未 是歲皇考崇國公觀為綿州軍事推官六月二十一日寅時公生 大中祥符元年戊申 大中祥符二年巳酉 大中祥符三年庚戌 是歲崇公終於泰州軍事判官公叔父時 任隨州推官因卜居焉公母夫人鄭氏年方二十九攜公往依之遂家于隨貧無資以荻畫地教公書字稍長多誦古人篇章使學為詩叔父後歴閬州推官江陵府掌書記仕至二千石終都官員外郎 大中祥符四年辛亥 是歲崇公于吉州吉水縣瀧岡【其後至和元年析吉水縣之報恩鎮置永豐縣遂永豐】 大中祥符五年壬子 大中祥符六年癸丑 大中祥符七年甲寅 大中祥符八年乙卯 大中祥符九年丙辰 公年十嵗在隨家益貧借書抄誦州南大姓李氏子好學公多遊其家於故書中得唐韓昌黎文六巻乞以歸讀而愛之為詩賦下筆如成人都官曰竒童也它日必有重名 天禧元年丁巳 天禧二年戊午 天禧三年己未 天禧四年庚申 天禧五年辛酉 乾興元年壬戌 二月仁宗即位 仁宗天聖元年癸亥 是嵗公應舉隨州試左氏失之誣論其略云石言于晉神降于莘内虵鬬而外虵傷新鬼大而故鬼小人已傳誦坐賦逸官韻黜 天聖二年甲子 天聖三年乙丑 天聖四年丙寅 公年二十自隨州薦名禮部 天聖五年丁卯 是春試禮部不中 天聖六年戊辰公年二十二 是嵗公攜文謁胥學士偃於漢陽胥公大竒之留置門下冬攜公泛江如京師 天聖七年己巳公年二十三 是春公從胥在京師試國子監為第一補廣文館生秋赴國學解試又第一 天聖八年庚午公年二十四 正月試禮部翰林學士晏公殊知貢舉公復為第一三月御試崇政殿公甲科第十四名五月授將仕郎試秘書省校書郎充西京留守推官 天聖九年辛未公年二十五 三月公至西京錢文僖公惟演為留守幕府多名士與尹洙師魯梅堯臣聖俞尤善日為古文歌詩遂以文章名冠天下初胥公許以女妻公是嵗親迎于東武 明道元年壬申公年二十六 是春及秋兩遊嵩嶽秋盡從通判謝絳奉御香告廟也禮畢同遊五人皆見峭壁大書神清之洞【詳見附録後謝希深與梅聖俞書】公又嘗行縣視旱蝗 明道二年癸酉公年二十七 正月以吏事如京師因省叔父于漢東三月還洛夫人胥氏卒時生子未踰月九月莊獻劉后莊懿李后祔葬定陵公至鞏縣陪祭十二月進階承奉郎 景祐元年甲戌公年二十八 三月西京秩滿歸襄城五月如京師㑹前留守王文康公曙入樞府薦召試學士院閏六月乙酉授宣徳郎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充鎮南軍節度掌書記館閣校勘三館秘閣所藏書多脱謬七月甲辰詔委官編定倣開元四部著為總目公預焉是嵗再娶諫議大夫楊公大雅女 景祐二年乙亥公年二十九 是嵗七月公同產妹之夫張龜正死於襄城謁告視之九月夫人楊氏卒 景祐三年丙子公年三十 是嵗天章閣待制權知開封府范仲淹言事忤宰相落職知饒州公切責司諫高若訥若訥以其書聞五月戊戌降為峽州夷陵縣令公自京師沿汴絶淮沂江奉母夫人赴貶所十月至夷陵 景祐四年丁丑公年三十一 三月謁告至許昌娶薛簡肅公奎女是夏叔父都官卒九月還夷陵十二月壬辰移光化軍乾徳縣令 寳元元年戊寅【十一月改元】 三月赴乾徳是嵗胥夫人所生子夭 寳元二年己卯公年三十三 二月知制誥謝希深絳出守鄧州梅聖俞將宰襄城與希深偕行五月公謁告徃㑹留旬日而還六月甲申復舊官權武成軍節度判官㕔公事公自乾徳奉母夫人特次於南陽冬暫如襄城 康定元年庚辰【二月改元】公年三十四 是春赴滑州時范文正公起為陜西經略招討安撫使辟公掌書記辭不就六月辛亥召還復充館閣校勘仍修崇文總目十月轉太子中允癸巳同修禮書是嵗子發生 慶厯元年辛巳公年三十五 五月庚戌權同知太常禮院以見修崇文總目辭許之八月乙酉許州對公事回依舊供職十一月丙寅祀南郊攝太常博士引終獻十二月加騎都尉已丑崇文總目成改集賢校理 慶厯二年壬午公年三十六 正月丁巳考試别頭舉人三月丙辰御試進士應天以實不以文賦公擬進一首賜勅書奬諭四月丙子復差同知禮院契丹遣汛使求關南地宰相吕夷簡薦富弼報聘人皆危之公上書引顏真卿使李希烈事乞留弼不報五月復應詔上書極陳事八月請外九月通判滑州十月至州 慶厯三年癸未公年三十七 是嵗仁宗廣言路修政事人多薦公宜為臺諫三月召還癸巳轉太常丞知諫院四月至京九月戊辰賜緋衣銀魚己巳同詳定國朝勲臣名次丙戌同修三朝典故十月戊申擢同修起居注十二月己亥召試知制誥公辭辛丑有㫖不試直以右正言知制誥仍供諫職丁未同詳定編勅是月立春祭西太一宫為獻官循例賜紫章服 慶厯四年甲申公年三十八 三月庚午兼判登聞檢院四月乙未押伴契丹賀生辰使人御筵於都亭驛己亥命公使河東計度廢麟州及盜鑄鐵錢并礬課虧額利害七月還京師八月甲午保州軍叛契丹聲言討西夏癸卯除公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按察使九月三朝典故成書以公嘗預編纂賜詔奬諭十一月南郊恩進階朝散大夫封信都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 慶厯五年乙酉公年三十九 是春真定帥田况移秦州公權府事者三月時二府杜正獻范文正韓忠獻富文忠公以黨論相繼去公上書辨之小人素已憾公㑹公孤甥張氏犯法諫官錢明逸因以財產事及公下開封鞫治府尹楊日嚴觀望傅㑹上命户部判官蘇安世入内供奉官王昭明監勘得無他八月甲戌猶落龍圖閣直學士罷都轉運按察使降知制誥知滁州十月甲戌至郡是嵗子奕生 慶厯六年丙戌公年四十 公在滁自號醉翁 慶厯七年丁亥公年四十一 十二月以南郊恩加上騎都尉進封開國伯加食邑三百户是嵗子棐生 慶厯八年戊子公年四十二 閏正月乙卯轉起居舍人依舊知制誥徙知州二月庚寅至郡 皇祐元年已丑公年四十三 正月丙午移知潁州二月丙子至郡樂西湖之勝將卜居焉四月丙戌轉禮部郎中八月辛未復龍圖閣直學士是嵗子辯生 皇祐二年庚寅公年四十四 七月丙戌改知應天府兼南京留守司事已酉至府十月己未明堂覃恩轉吏部郎中加輕車都尉是嵗約梅聖俞買田於潁 皇祐三年辛卯公年四十五 皇祐四年壬辰公年四十六 三月壬戌丁母夫人憂歸潁州四月起復舊官公固辭八月許之 皇祐五年癸巳公年四十七 八月自潁州䕶母喪歸葬吉州之瀧岡胥楊二夫人祔焉是冬復至潁 至和元年甲午【三月改元】公年四十八 五月服闋除舊官職赴闕六月癸巳朝京師乞郡不許七月甲戌權判流内銓㑹小人詐為公奏請汰内侍其徒怨怒以胡宗堯不當改官事中公戊子出知同州判吏部南曹吳充為公辨明不報知諫院范鎮一再極言而㕘知政事劉沆方提舉修唐書亦乞留公修書八月丙午沆拜相戊申詔公修唐書九月辛酉遷翰林學士壬戌兼史館修撰又差勾當三班院十月乙巳朝饗景靈宫天興殿攝侍中捧盤取水十二月庚戌臘饗孝惠孝章淑徳章懐皇后廟攝太尉行事 至和二年乙未公年四十九 三月同孫抃考試諸司寺監人吏六月己丑上書論宰相陳執中已而乞外改翰林侍讀學士集賢殿修撰出知蔡州侍御史趙抃知制誥劉敞上疏留公七月戊午復領舊職八月辛丑假右諫議大夫充賀契丹國母生辰使將持送仁宗御容㑹北主殂癸丑改充賀登位國信使十二月庚戌宿北界松山 嘉祐元年丙申【九月改元】公年五十 二月甲辰使還進北使語録閏三月丁亥判太常寺兼禮儀事孟夏薦饗攝太尉行事五月癸未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駮事乙未免勾當三班院六月甲子奉勅祈晴醴泉觀八月壬戌知益州張方平除三司使甲子詔公權發遣三司公事以俟其至而命李淑代知銀臺司乙亥車駕詣景靈宫朝拜天興殿充贊導禮儀使又朝謁真宗及章懿太后神御殿攝太常卿九月辛卯大慶殿行恭謝禮為贊引太常卿禮成加上輕車都尉進封樂安郡開國侯加食邑五百户十二月被差押伴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於都亭驛 嘉祐二年丁酉公年五十一 正月癸未權知禮部貢舉賜御書文儒二字乙巳磨勘轉右諫議大夫三月癸卯為狄青發哀苑中攝太常卿六月丙寅福康公主進封兖國公主七月壬午命公攝禮部侍郎以印授冊使乙未兼判尚書禮部九月己卯兼判秘閣秘書省十一月辛巳權判史館丙申權知審刑院胡宿回依舊辛丑免十二月辛亥權判三班院癸亥權奉安明徳元徳章穆三后御容於啓聖院車駕行酌獻禮充禮儀使是月被差押伴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于都亭驛 嘉祐三年戊戌公年五十二 正月壬午上幸興國寺及啓聖院朝謁太祖太宗神御殿攝太常卿二月癸卯契丹遣使告其國母哀差公館伴三月辛未兼侍讀學士以員多固辭不拜癸未充宗正寺同修玉牒官甲午同陳旭考試在京百司等人六月庚戌加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 嘉祐四年已亥公年五十三 二月戊辰免開封轉給事中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是月充御試進士詳定官賜御書善經二字四月丁卯奏告今冬太廟親行祫饗之禮癸酉孟夏薦饗並攝太尉行事丙子兼充羣牧使六月甲申刪定景祐廣樂記九月丁酉奉勅祈晴相國寺十月壬申車駕朝饗景靈宫癸酉祫饗太廟並攝侍中行事丁丑加䕶軍食實封三百户 嘉祐五年庚子公年五十四 四月丁卯孟夏薦饗太廟攝太尉行事七月戊戌上新修唐書二百五十巻庚子推賞轉禮部侍郎九月丁亥兼翰林侍讀學士十月庚午下元節車駕朝拜景靈宫天興殿朝謁真宗及章懿太后神御殿攝侍中十一月辛丑拜樞宻副使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甲寅同修樞宻院時政記十二月被差押伴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於都亭驛 嘉祐六年辛丑公年五十五 三月戊申侍上幸後苑賞花華景亭釣魚涵曦亭遂宴太清樓閏八月辛丑轉户部侍郎參知政事進封開國公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公辭轉官許之九月庚申同修中書時政記十二月丙戌臘享太廟攝太尉行事 嘉祐七年壬寅公年五十六 正月己酉朔太慶殿朝賀攝侍中承㫖宣制三月乙卯祈雨南郊攝太尉行事辛酉提舉三館秘閣寫校書籍同譯經潤文四月壬午上嘉祐編勅七月庚戌差充明堂鹵簿使九月壬申文徳殿奏請致齋攝侍中奏中嚴外辦已酉朝饗景靈宫庚戌朝饗太廟並攝司徒辛亥大饗明堂已未進階正奉大夫加柱國仍賜推忠佐理功臣十二月丙申上幸龍圖天章閣召輔臣至待制三司副使以上臺諫官皇子宗室駙馬都尉管軍觀三聖御書又幸寳文閣親飛白書分賜羣臣公得雙幅大書嵗字下有御押加以御寳王珪夾題八字云嘉祐御札賜歐陽修仍於絹尾書翰林學士臣王珪奉聖㫖題賜名又出御製觀書詩一首令羣臣屬和遂宴羣玉殿庚子再召近臣及三館臣僚赴天章閣觀三朝瑞物太宗真宗御集次赴寳文閣觀御飛白書賜公金花牋字復燕羣玉殿後數日公以狀進詩謝 按兩宴皆有賜書而實録及范蜀公東齋記事止載丙申有賜當時王政公親奉詔為序亦不及庚子再賜而實録及序又不及館職預召惟東齋記事言之公記陸子履家藏飛白字明言羣玉殿所賜時子履任集賢校理與東齋記事合但不知是日公得何字其為金花牋則無疑然陳無己六一堂圖書詩乃云黄絹兩大字又何也韓忠獻公謝詩云鸞拂宫絹舞胡文恭公亦有謝御飛白扇子詩得非預坐者衆所賜或不同耶實録二十三日丙申二十七日庚子而政公序乃作戊申壬子不應差誤如此殆傳寫訛耳 是月差押伴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於都亭驛 嘉祐八年癸卯公年五十七 二月乙亥奉勅充沈貴妃冊禮使【不及行禮】四月壬申英宗即位甲戌奉勅書大行皇帝哀冊諡寳甲申覃恩轉户部侍郎進階金紫光禄大夫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仍賜推忠協謀佐理功臣乙酉奉勅篆受命寳其文曰皇帝恭膺天命之寳五月戊辰為皇帝祈福於南郊攝太尉行事七月戊申押伴契丹祭弔人使御筵於都亭驛八月癸巳奉勅篆大行皇帝諡寳其文曰神文聖武明孝皇帝之寳十月乙酉増修太廟成命告七室十二月庚午押伴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於都亭驛 英宗治平元年甲辰公年五十八 四月甲午奉勅祈雨社稷閏五月戊辰特轉吏部侍郎八月辛丑奉勅祈晴太社十二月壬子差押伴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於都亭驛 治平二年乙巳公年五十九 是春上表乞外不允四月辛丑景靈宫奉安仁宗御容車駕行酌獻之禮攝侍中八月以大雨水再乞避位不允九月辛酉提舉編纂太常禮書百巻成詔名太常因革禮賜銀絹十一月庚午車駕朝饗景靈宫辛未饗太廟壬申祀南郊攝司空行事進階光禄大夫加上柱國食邑五百户 治平三年丙午公年六十 三月三日賜上巳宴時初頒明天厯適值丁巳是月以言者指濮議為邪説力求去不允七月癸酉薦饗太廟攝太尉行事十二月癸未奉勅篆皇帝尊號寳其文曰體乾膺厯文武廣孝皇帝之寳乙巳押伴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於都亭驛 治平四年丁未公年六十一 正月丁巳神宗即位戊辰覃恩轉尚書左丞進階特進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仍賜推忠協謀同徳佐理功臣二月第三子棐登進士第是月御史彭思永蔣之竒以飛語汙公上察其誣斥之公力求去三月壬申除觀文殿學士轉刑部尚書知亳州改賜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閏三月辛巳宣簽書駐泊公事陛辭乞便道過潁少留許之五月甲辰至亳六月戊申視事 神宗熈寧元年戊申公年六十二 是嵗連上表乞致仕不允八月乙巳轉兵部尚書改知青州充京東東路安撫使九月丙申至青十一月丁亥郊祀恩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是嵗築第於潁 熈寧二年己酉公年六十三 三月内侍王延慶便道傳宣撫問仍賜香藥一銀合又遞賜新校定前漢書以公嘗預刋定也冬乞壽州便私記不允 熈寧三年庚戌公年六十四 四月壬申除檢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河東路經略安撫監牧使兼并代澤路麟府嵐石路兵馬都總管公堅辭不受七月辛卯改知蔡州九月甲寅至蔡是嵗更號六一居士 熈寧四年辛亥公年六十五 公在蔡累章告老六月甲子以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七月歸潁八月將祀明堂詔赴闕陪位公上章乞免從之禮成賜衣帶器幣牲餼 熈寧五年壬子公年六十六 閏七月庚午公薨八月丁亥贈太子太師 熈寧七年八月諡文忠【諡議見附録】 熈寧八年九月乙酉葬開封府新鄭縣旌賢鄉 元豐三年十二月以子升朝遇大禮贈太尉 元豐八年十一月贈太師追封康國公 紹聖三年五月追封兖國公 崇寧三年追封秦國公政和三年追封楚國公【皆以子棐遇郊恩】 文忠集年譜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一 古詩三十八首 顏跖 顏回飲瓢水陋巷卧曲肱盜跖厭人肝九州恣横行回仁而短命跖壽死免兵愚夫仰天呼禍福豈足憑跖身一腐䑕死朽化無形萬世尚遭戮筆誅甚刀刑思其生所得豺犬飽臭腥顏子聖人徒生知自誠明惟其生之樂豈減跖所榮死也至今在光輝【一作輝光】如日星譬如埋金玉不耗精與英生死得失間較量誰重輕善惡理如此毋尤天不平 猛虎 猛虎白日行心閒貌當路擇人肉羆【一作熊】豬不形相頭垂尾不掉百獸自然降暗禍發所忽有機埋路傍徐行自踏之機飜矢穿腸怒吼震林丘瓦落兒墮床已死不敢近目睛射餘光虎勇【一作猛】恃其外爪牙利鉤鋩人形雖羸弱智巧【一作巧智】乃中藏恃外可摧折藏中難測量英心多決烈自信不猜防老狐足姦計安居【一作身安】穴垣墻窮冬聽冰渡思慮豈不長引身入扱中將死猶跳踉狐姦固堪笑虎猛誠可傷 仙草 世説有仙草得之能隠身仙書已怪妄此事况無文嗟爾得從誰不辨偽與真持行入都市自謂術通神白日攫黄金磊落揀竒珍旁人掩口笑縱汝暫懽忻汝方矜所得謂世盡盲昏非人不見汝乃汝不見人 遊龍門分題十五首 上山 躡蹻上髙山探險慕幽賞初驚澗芳早忽望巖扉敞林窮路已迷但逐樵歌響 下山 行歌翠微裏共下山前路千峯返照外一鳥投巖去渡口晚無人繫舸芳洲樹 石樓 髙灘復下灘風急刺舟難不及樓中客徘徊川上山【一作山上看一作山上山】夕陽洲渚逺唯見白鷗飜 上方閣 聞鐘渡【一作動】寒水共步尋雲嶂還隨孤鳥下却望層林上清梵逺猶聞日暮空【一作千】山響 伊川泛舟 春谿漸生溜演漾迴舟小沙禽獨避人飛去青林杪 宿廣化寺 横槎渡深澗披露採香薇樵歌雜梵響共向松林歸日落寒山慘浮雲隨客衣 自菩提歩月歸廣化寺 春巖瀑泉響夜久山已寂明月淨松林千峰同一色 八節灘 亂石瀉溪流跳波濺如雪往來川上人【一作寒川上】朝暮愁灘闊更待浮雲散孤舟弄明月 白傅墳 芳荃奠蘭酌共弔松林裏溪口望山椒但見浮雲起 晚登菩提上方 野色混晴嵐蒼茫辨烟樹行人下山道猶向都門去 山槎 古木卧山腰危根老盤石山中苦霜霰嵗久無春色不如嵓下桂開花獨留客 石笋 巨石何亭亭孤生此巖側白雲與翠霧誰見琅玕色惟應山鳥飛百囀時來息 鴛鴦 畫舷【一作船】鳴兩槳日暮芳洲路泛泛風波鳥雙雙弄紋羽愛之欲移舟漸近還飛去 魚【一作漁】罾 春水弄春沙蕩漾流不極笭箵苦難滿終日沙頭客向暮巻空罾棹歌菱浦北 魚鷹 日色弄晴【一作清】川時時錦鱗躍輕飛若下韝豈畏風灘惡人歸晚渚靜獨傍漁舟落 伊川獨遊 東郊漸微緑驅馬忻獨往梅繁野渡晴泉落春山響身閒愛物外趣逺諧心賞歸路逐樵歌落日寒川上三遊洞【一本作夷陵九詠一三遊洞二下牢溪三蝦蟇碚四勞亭驛五龍溪六黄溪夜泊七黄牛峽祠八松門九下牢津居士集本古律各從其類今從之】 漾檝泝清川捨舟縁翠嶺探竒冒層嶮因以窮人境弄舟【一作川】終日愛雲山徒見青蒼杳靄間誰知一室烟霞裏乳竇雲腴凝石髓蒼崖一徑横查渡翠壁千尋當户起昔人心賞為誰留人去山阿跡更幽青蘿緑桂何岑寂山鳥嘐嘐不驚客松鳴澗底自生風月出林間來照席仙境難尋復易迷山回路轉幾人知惟應洞口春花落流出巖前百丈谿【即下牢溪也】 下牢溪 隔谷聞溪聲尋溪度横嶺清流涵白石靜見千峯影巖花無時歇翠柏鬱何整安能戀潺湲俯仰弄雲景 蝦蟇碚【今土人寫作背字音佩】 石溜吐陰崖泉聲滿空谷能邀弄泉客繫舸留巖腹陰精分月窟水味標茶録共約試春芽槍旗幾時緑 黄牛峽【一本無峽字】祠 大川雖有神【一作固神靈】淫祀亦其【一作本風】俗石馬繫祠門山鵶噪叢木潭潭村鼓隔溪聞楚巫歌舞送迎神畫船百丈山前路上灘下峽長來去江水東流不暫停黄牛千古長如故峽山侵天起青嶂崖崩路絶無由上黄牛不下江頭飲行人惟向舟中望朝朝暮暮【一作行行終日】見黄牛徒使行【一作誰使人】人過此愁山髙更逺望猶見不是黄牛【一作灘中】滯客舟【語曰朝見黄牛暮見黄牛一朝一暮黄牛如故言江惡難行久不能過也】千葉紅梨花【峡州署中舊有此花前無賞者知郡朱郎中始加欄檻命座客賦之】 紅梨千葉愛者誰白髪郎官心好竒徘徊繞樹不忍折一日千匝看無時夷陵寂寞千山裏地逺氣偏時節異愁煙若霧少芳菲野卉蠻花鬭紅紫可憐此樹生此處髙枝絶【一作紅】艷無人顧春風吹落復吹開山鳥飛來自飛去根盤樹老幾經春真賞今纔遇使君風輕絳雪罇前舞日暖繁香露下聞從來竒物產天涯安得移根植帝家猶勝張騫為漢使辛勤西域徙榴花 金雞五言十四韻 蠻荆鮮人秀厥美為物怪禽鳥得之多山雞禀其粹衆綵爛成文真色不可繪仙衣霓紛披女錦花綷䌨輝華日光亂轉目睛憊髙田啄秋粟下澗飲寒瀨清唳或相呼舞影還自愛豈知文章累遂使網羅掛及禍誠有媒求友反遭賣有身乃吾患斷尾亦前戒不羣世所驚甚美衆之害稻粱雖云厚樊縶豈為泰山林歸無期羽翮日已鎩用晦有前言書之可為誡 和丁寳臣遊甘泉寺【寺在臨江一山上與縣廨相對】 江上孤峰蔽緑蘿縣樓終日對嵳峩叢林已廢姜祠在事迹難尋楚語訛【寺有清泉一俗傳為姜詩泉亦有姜詩祠按詩廣漢人疑泉不在此】空餘一寒巖側澄碧渟涵玉色野僧豈解惜清泉蠻俗那知為勝迹西陵老【一作縣】令好尋幽時共登臨向此遊欹危一逕穿林樾盤石蒼苔留客歇山深雲日變陰晴澗柏巖松度嵗青谷裏花開知地暖林間鳥語作春聲依依渡口夕陽時却望層巒在翠微城頭暮皷休催客更待横江【一作孤舟】弄月歸 送京西提㸃刑獄張駕部 太華之松千嵗青嘗聞其下多茯苓地靈山秀草木異徃往變化為人形神仙不欲世人採覆以雲氣常㝠㝠臺郎何年【一作處】得真訣服餌既久毛骨清汝陽昔見今十載丹顏益少方瞳明郡齋政成罇爼樂髙談日接無俗情詔書忽下褒美績使車朝出行屬城職清事簡稱雅【一作髙】意蠧書古篋【一作靈丸滿笥】晨裝輕洛陽花色笑春日錦衣晝歸閭里驚自云就欲【一作欲就】謝官去烏紗白髪西臺卿他年我【一作終】亦老嵩少願乞仙粒分餘馨 贈杜黙【一本注云黙師太學先生石守道介】 南山有鳴鳳其音和且清鳴於有道國出則天下平杜黙東土秀能吟鳳凰聲作詩幾百篇長歌仍短行攜之入京邑欲使衆耳驚來時上師堂再拜辭先生先生頷首遣教以勿驕矜贈之三豪篇而我濫一名杜子來訪我欲求相和鳴顧我文字卑未足當豪英豈如子之辭鏗鍠間鏞笙淫哇俗所樂百鳥徒【一作方】嚶嚶杜子巻舌去歸衫翩以輕京東聚羣盜河北㸃新兵飢荒與愁苦道路日以盈子盍引其吭發聲通下情上聞天子聰次使宰相聽何必九苞禽始能瑞【一作鳴】堯庭子詩何時作我耳久已傾願以白玉琴寫之朱絲繩 送吕夏卿【夏卿父造字公初有名進士也一本云送吕先輩赴端州髙要尉】 昔吾尚幼學弄筆羣兒爭誦公初文嗟我今年已白髪公初相見猶埃塵傳家尚喜有二子始知靈珠出淮濵【一作海蠙一作淮蠙】去年束書來上國欲以文字驚衆人駑駘羣馬斂足避天衢讓路【一作騰踏】先騏驎尚書禮部奏髙第斂衣襆硯趨嚴宸曈曈春日轉黄傘藹藹賦筆摛青雲我時寓直殿廬外衆中迎子笑以忻明朝【一作晨】失意落人後我為沮氣羞出門得官髙要幾千里猶幸海逺【一作逺海】無惡氛英英帝圃多鸞凰【一作鳳】上下羽翼何繽紛期子當呼丹山鳳為瑞相與來及羣 憶山示聖俞 吾思夷陵山山亂不可究東城一堠餘髙下漸岡阜羣峯迤邐接四顧無前後憶嘗祇吏役鉅細悉經覯是時秋卉紅嶺谷堆纈繡林枯松鱗皴山老石脊瘦斷徑履頽崖孤泉聽清溜深行得平川古俗見耕耨澗荒驚麏奔日出飛雉雊盤石屢欹眠緑巖堪解綬幽尋嘆獨往清興思誰侑其西乃三峽嶮怪愈竒富江如自天傾【一作瀉】岸立兩崖鬭黔巫望西屬越嶺通南奏時時縣樓對雲霧昏白晝荒烟下牢戍百仞寒溪潄蝦蟇噴水甘液勝飲酎亦嘗到黄牛泊舟聽猿狖巉巉起絶壁蒼翠非刻鏤陰嵓下攢叢岫穴忽空透遙岑孤聳出可愛欣欲就惟思得君詩古健寫竒秀今來㑹京師車馬逐塵瞀頽冠各白髪舉酒無蒨袖繁華不可慕幽賞亦難遘徒為憶山吟耳助嘲詬 送唐生【一本作送唐秀才歸永州】 京師英豪域車馬日紛紛唐生萬里客一影隨一身出無車與馬但踏車馬塵日食不自飽讀書依主人夜夜客枕夢【一作冷】北風吹孤雲翩然動歸思旦夕來叩【一作叩我】門終年少人識逆旅【一作旅意】惟我親來學媿道矒【一作昧】贈歸慚【一作嗟】橐貧勉之期不止多穫由力耘指家大嶺北重湖浩無垠飛鴈不可到書來安得【一作能】頻 送任處士歸太原【時天兵方討趙元昊】 一虜動邉陲用兵三十萬天威豈不嚴賊首猶未獻自古王者師有征而不【一作無】戰勝敗繫人謀得失由廟筭是以天子明咨詢務周徧直欲採竒謀不為人品限公車百千輩下不遺僕賤况於儒學者延納宜無間如何任生來三月不得見方兹急士時論擇豈宜慢任生居太原白首勤著撰閉户不求聞忽來誰所薦人賢固當用舉繆不加譴【一作賢固當用舉繆亦不加譴】賞罰兩無文是非奚以辨遂令拂衣歸安使來者勸【一本有其餘苟盡然所責胡由辦兩句】嗟吾筆與舌非職不敢諫 聖俞㑹飲【時聖俞赴湖州一本作送梅堯臣赴湖州】 傾壺豈徒彊君飲解帶且欲留君談洛陽舊友一時散十年㑹合無二三京師旱久塵土忽值晩雨凉纎纎【一作□□】滑公井泉釀最美赤泥印酒新開緘更吟君句勝啖䏑杏花妍媚春酣酣【君詩有春風酣酣杏正妍之句】吾交豪俊天下選誰【一作難】得衆美如君兼【一本有鏗鏘文律金玉寫森羅武庫戈㦸銛兩句】詩工鑱刻露天骨將論縱横輕玉鈐遺編最愛孫武説往往曹杜遭夷芟關西幕府【一作下】不能辟隴山【一作西】敗【一作大】將死可慚嗟余身賤不敢薦四十白髪猶青衫吳興太守詩亦好往【一作助】奏玉琯和英咸盃行到手莫辭醉明日【一作發】舉棹天東南 送胡學士知湖州【一本云送胡宿武平學士】 武平天下才四十滯鉛槧忽乘使君舟歸榜【一作艕】不可䌫都門春漸動柳色緑將暗掛帆千里風水闊江灩灩吳興水精宫樓閣在寒鑑橘柚秋包繁烏程春瓮釅清談越客醉屢舞吳娘艷寄詩毋憚頻【一作煩】以慰離居念 哭【一作弔石】曼卿 嗟我識君晚君時猶壯夫信哉天下竒落落不可拘軒昂懼驚俗自【一作以】隠酒之徒一飲不計斗傾河竭崑墟作詩幾百篇錦組聨瓊琚時時出險語意外研精麤窮竒變雲烟搜怪蟠蛟魚詩成多自寫筆法顏與虞旋棄不復惜所存今幾餘往往落人間藏之比明珠又好【一作愛】題屋壁虹霓隨巻舒遺蹤處處在餘墨潤不枯朐山頃嵗出我亦斥江湖乖離【一作睽】四五載人事忽焉【一作有】殊歸來見京師心老貌已癯但驚何其衰豈意今也無才髙不少下闊若與世踈驊騮當少時其志萬里塗一旦老伏櫪猶思玉山芻天兵宿西地狂兒尚稽誅而今壯士死痛惜無賢愚歸魂渦上田露草荒春蕪 送曇頴歸廬山 吾聞廬山久欲徃世俗拘昔嵗貶夷陵扁舟下江湖八月到湓口停帆望香爐香爐雲霧間杳靄疑有無忽值秋日明彩翠浮空虚信哉竒且秀不與灊霍俱偶病不得往中流但踟蹰今思尚髣髴恨不傳畫圖曇頴十年舊風塵客京都一旦不辭訣飄然巻衣【一作長】裾山林往不返古亦有吾儒西北苦兵戰江南仍旱枯新秦又攻冦京陜募兵夫聖君念蒼生賢相思良謨嗟我無一説朝紳拖舒舒未能膏鼎鑊又不老菰蒲羨子識所止雙林歸結廬 送孔秀才遊河北 吾始未識子但聞楊公賢及子來叩門手持贈子篇賢愚視所與不待交子【一作得交一】言子文諧律吕子行潔琅玕行矣慎所遊惡草能敗蘭 送黎生下第還蜀 黍離不復雅孔子修春秋扶王貶吳楚大法加諸侯妄儒泥於魯甚者云黜周大㫖既已矣安能討【一作計】源流遂令學者迷異説相交鉤黎生西南秀挾策來東遊【一作州】有司不見採春霜滑歸輈自云喜三傳力【一作方】欲探微幽凡學患不彊苟至將焉廋聖言簡且直慎勿迂其求經通道自明下筆如戈矛一敗不足䘏後功掩前羞 文忠集巻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 古詩二十首 送楊闢秀才 吾竒曽生者始得之太學初謂獨軒然百鳥而一鶚既又得楊生羣獸出麟角乃知天下才所識慚未博楊生初誰師仁義而禮樂天姿樸且茂美不待追琢始來讀其文如渇飲醴【一作湩】酪既坐即之談稍稍吐鋒鍔非唯冨春秋固已厚天爵有司選羣材繩墨困量度胡為謹毫分而使遺磊落至寶異常珍夜光驚把握駭者弃諸塗竊拾充吾橐其於獲二生厥價玉一㲄嗟吾雖得之氣力獨何弱帝閽啓巖巖【一作嚴嚴】欲獻前復却遽令扁舟下飄若吹霜籜世好競辛鹹古味殊淡泊【一作薄】否㤗理有時惟窮見其確 送孔生【一本生作監簿】再遊河北 志士惜白日髙車無停輪孔生東魯儒年少勇且仁大軸獻理匭長街塵門無黄金聘家有白髪親寒風八九月北渡大河津玉塞積精甲金戈躍秋雲孔生力數斗其智兼千人裋褐不自暖髙談吐陽春北州多賢侯待【一作得】士誰最勤一見贈雙璧再見延上賔丈夫患不遇豈患長賤貧 送慧勤歸餘杭 越俗僭宫室傾貲事雕牆佛屋尤其侈耽耽擬侯王文彩瑩丹漆四壁金焜煌上懸百寶盖宴坐以方牀胡為弃不居棲身客京坊辛勤營一室有【一作乃】類鷰巢梁南方精飲食菌【一作箘】笋鄙羔羊飯以玉粒粳調之甘露漿一饌費千金百品羅成行晨興未飯僧日昃不敢嘗乃兹隨北客枯粟充飢腸東南地秀絶山水澄清【一作鮮】光餘杭㡬萬家日夕焚清香烟霏四面起雲霧雜芬芳豈如車馬塵鬢髪染成霜三者孰苦樂子奚【一作兮】勤四方乃云慕仁義奔走不自遑始知仁義力可以治膏肓有志誠可樂【一作嘉】及時冝自彊人情重懐土飛鳥思故鄉夜枕聞北鴈歸心逐南檣歸兮能來否送子以短章讀張李二生文贈【一本作謝張續李常寄】石先生【先生石介也】 先生二十年東魯能使魯人皆好學其間張續與李常剖琢珉石【一作如剖珉石一作如剖衆石】得天璞大圭雖不假雕瑑【一作鐫】但未磨礲出圭角二生固是天下寶豈與先生私褚橐先生示我何矜誇手携文編謂新作得之數日未暇讀意欲百事先【一作前】屏却夜歸獨坐南下寒燭青熒如熠爚病眸昏澁乍開緘燦若月【一作日】星明錯落辭嚴意正質非俚【一作髙且簡】古味雖淡醇不薄千年佛老【一作苦佛】賊中國禍福依憑羣黨惡㧞根掘窟期必盡有勇無前力何犖乃知二子果可用非獨詞【一作特言】堅由志確朝廷清明天子聖陽徳彚進羣隂剥大烹養賢有列【一作味别】鼎豈久師門共藜藿【一作有先生在魯魯皆化茍用於朝其利博兩句又一本在作居朝作時】予【一作我】慚職諫未能薦有酒且慰先生酌 絳守居園池 嘗聞紹述絳守居偶來覽登【一作登覽】周四隅異哉樊子恠可吁心欲獨出無古初窮荒搜幽入有無【一作無有】一語詰曲百盤紆孰云已出不剽襲句斷欲學盤庚書【一本有方言爾雅不訓詀幾欲舌譯從象胥両句】荒烟古木蔚遺墟我來嗟秖【一作止】得其餘柏槐端莊偉丈夫蒼顔鬱鬱老不枯靚容新麗一何姝清池翠盖擁紅蕖胡髯虎搏豈足道記録細碎何區區虙氏八卦畫河圖禹湯皋虺【一作陶】暨唐虞豈不古奥萬世模嫉世姣巧【一作好】習卑汙以竒矯薄駭羣愚用此猶得追韓徒我思其人為躊躇作詩聊謔為坐娱 晉祠【一夲作過并州晉祠泉】 古【一作故】城南出十里間鳴渠夾路【一作石渠夾道】何潺潺行人望祠下馬謁退即祠下窺水源地靈草木得餘潤鬱鬱古【一作松】柏含蒼烟并兒自古事【一作重】豪俠戰争五代㡬百年天開地闢真主出猶須再駕方凱旋頑民盡遷髙壘削秋草自緑埋空垣【一作自緑空塞垣】并人昔遊晉水上清鏡照耀涵朱顔晉水今入并州裏稲花漠漠澆平田廢興髣髴無舊【一作故】老氣象寂寞餘山川惟存祖宗聖功業干戈象舞被管絃我來覽登【一作登覽】為歎息暫照白髪臨清泉鳥啼人去廟門闔還有山月來娟娟 登絳州冨公嵩巫亭示同行者 羣峯擁軒楹竹樹隂漠漠公胡苦思山規構自心作惟予【一作予亦】愛山者初仕即京洛嵩峯三十六終日對髙閣隂晴無朝暮紫氣常浮泊雄然九州中氣象壓寥廓亦嘗歩其巔培塿視【一作觀】四岳其後竄荆蠻始識峽山惡長江㵼天來巨石忽開拓始疑茫昧初渾沌死鐫鑿神功夜催就萬仞成【一作或】一削尤竒十二峯隠見入㝠邈人蹤斷攀縁異物冝所託顧瞻但徘徊想像逢綽約嵩山近可愛泉石吾已諾終朝友幽人白首老雲壑荆巫惜遐荒詭怪杳難度至今清夜思魂夢輒飛愕偶來玩兹亭塵眼刮昏膜况逢秋雨霽濃翠新染濯峯端上明月且可留幽酌 水谷夜行寄子美聖俞【一本題上有補成字】 寒【一作晨】雞號荒林山壁月倒掛披衣起視夜攬轡念行【一作遐】邁我來夏云初素節今已届髙河㵼長空勢落九州外㣲風動凉襟曉氣清餘睡【一作色清餘瞹】緬懐京師友文【一作有】酒邈【一作邀】髙㑹其間蘓與梅二子可畏愛篇章冨縱横聲價相磨【一作摩】盖子美氣尤雄萬竅號一噫有時肆顛狂醉墨洒霶霈譬【一作勢】如千里馬【一作足】已發不可殺盈前盡珠璣一一難東汰梅翁事清切石齒潄寒瀬作詩三十年視我猶後【一作後猶無】輩文詞愈清新心意雖【一作難】老大譬如妖韶女老自有餘態近詩尤古硬【一作淡】咀嚼苦難嘬初如食橄㰖真味久愈在蘇豪以氣轢【一作礫】舉世徒【一作盡】驚駭梅窮獨我知【一作我獨竒】古貨今難賣【一作物今誰買】二子雙鳯凰百鳥之嘉瑞雲烟一翺翔羽翮一摧鎩安得相從遊終日鳴噦噦問胡【一作相問】苦思之對酒把【一作把酒對】新蟹 病中代書奉寄聖俞二十五兄【一本無奉字及下四字】 憶君去年來自越值我車催去闕是時新秋蟹正肥恨不一醉與君别今年得疾【一作别病】因酒作一春不飲氣彌劣飢腸未慣飽甘脆【一作平生乍得飽甘肥】九蟲寸白【一作腹蟲不慣】争為孽一飽猶能致身患寵禄豈無神所罰乃知賦予分有涯適分自然無夭閼昔在洛陽年少時春思毎先花亂發萌芽不待楊栁動探春馬蹄常踏雪到今年纔三十九怕見新花羞白髪顔侵塞下風霜色病過鎮陽桃李月兵閒事簡居可樂心意自衰非屑屑日長天暖惟欲睡【一作眠】睡美尤厭春鳩聒北潭去城無百歩渌水氷銷魚撥刺經時曽未著脚到好景但聴遊人説官榮雖厚世味薄始信衣纓乃羈紲故人有幾獨思君安得見君憂暫豁公㕑酒美逺莫致念君貰【一作慣】飲衣屢脱郭生書來猶未到想見新詩甚飢渇少年事事今已去惟有愛詩心未歇君閒可能為我作莫辭自書藤紙滑少低筆力容我和無使難追韻髙絶 鎮陽殘杏【一本有寄聖俞字】 鎮陽二月春苦寒東風力弱氷雪頑北潭跬歩病不到【即常山宮後池也州之勝游惟此】何暇騎馬尋郊原鵰【一作雕】丘新晴暖巳動砌下流水來潺潺【鵰丘水在州西十五里以長渠引走城中】但聞簷間鳥語變不覺桃杏開巳䦨人生一世浪自苦盛衰桃杏開落間西亭昨日偶獨到【一作徃】猶有一樹當南軒殘芳爛漫㸔更好皓若春雪團枝繁無風巳恐自零落長條可愛不可攀猶堪携酒醉其下誰肯伴我頽巾冠 班班林間鳩寄内 班班林間鳩榖榖命其匹迨天之未雨與汝勿相失春原洗新霽緑葉暗朝日鳴聲相呼和【一作呼相諧】應荅如吹【一作若呂應嘉】律深棲柔桑暖下啄髙田實人皆笑汝拙無巢以家室易安由寡求吾羡拙之佚吾雖有室家出處曽不一【一本有豈如鳴鳩樂天性免乖咈兩句】荆蠻昔竄逐奔走若鞭抶山川瘴霧深江海波濤䫻跬歩子所同淪棄甘共没投身去人眼已廢誰復嫉山花與野草我醉子鳴瑟但知貧賤安不覺嵗月忽還朝今幾年官禄霑兒姪身榮責愈重噐小憂常溢今年來鎮陽留滯見春物北潭新漲渌魚鳥相聱䎲【魚乙切一作懽聲逸】我意不在春所憂空自咄一官誠易了報國何時畢髙堂母老矣衰髪不滿櫛昨日寄書言新陽發舊疾藥食【一作石】子雖勤豈若我在膝又云子亦病蓬首不加髴書來本慰我使我煩憂鬱思家春夣亂妄意占凶吉却思夷陵囚其樂何可述前年辭諫署朝議不容乞孤思一許國家事豈復【一作暇】卹横身當衆怒見者旁可慄近日讀除書朝廷更輔弼君恩優大臣進退禮有秩小人妄希㫖論議爭操筆又聞説朋黨次第推甲乙而我豈敢逃不若先自劾上賴天子聖必未【一作未必】加斧鑕一身但得貶羣口息啾唧公朝賢彦衆避路【一本作譲】當揣質苟能因謫去引分思藏密還爾禽鳥性樊籠免驚怵子意其謂何吾謀今巳必【一本有誠思憂與樂便可齊升黜两句】子能【一作如】甘藜藿我易解簪紱嵩峯三十六蒼翠爭聳出安得携子去耕桑老蓬蓽 暮春有感 幽憂無以銷春日静愈長薰風入花骨花枝午低昂往來採花蜂清蜜未滿房春事已爛漫落英漸飄蛺蝶無所為飛飛助其忙啼鳥亦屢變新音巧調簧遊絲最無事百尺拖晴光天工施造化萬物感春陽我獨不知春久病卧空堂時節去莫挽浩歌自成傷 洛陽牡丹圖 洛陽地脉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竒我昔所記數十種於今十年半忘之開圖若見故人面其間數種昔未窺客言【一作云】近嵗花特異往往變出呈新枝洛人驚誇立名字買種不復論家貲比新較舊難【一作莫】優劣爭先擅價各一時當時絶品可數者魏紅窈窕姚黄妃壽安細葉開尚少【一作早】朱砂玉版人【一作猶】未知傳聞千葉昔未有只從左紫名初馳四十年間花百變最後最好潛溪緋今花雖新我未識未信與舊誰妍媸當時【一作年】所見已云絶豈有更好【一作妍】此可疑古稱天下無正色但恐世好隨時移鞓紅鶴翎豈不美斂色如避新來姬何况逺説蘇與賀有類異世誇嬙施造化無情宜一槩偏此著意何其私又疑人心愈巧偽天【一作各】欲鬬巧窮精㣲不然元化朴散久豈特近嵗尤澆漓爭新【一作先】鬭麗若不已更後百載知何為但應新花日愈好惟有我老年年衰 鎮陽讀書 春深夜苦短燈冷焰不長塵蠧文字細病眸澁無光坐久百骸倦中遭羣慮戕尋前顧後失得一念【一作而】十忘乃知學在少老大不可彊廢書誰與語歎息自悲傷因憶石夫子徂徠有茅堂前年來京師講學居上庠青衫綴朝士而有【一作乃弃】數畆桑不耐羣兒嗤束書歸故鄉却尋茅堂在髙卧泰山傍聖經日陳前弟子羅兩廂大論叱佛老髙聲【一作言】誦虞唐賔朋足棗栗兒女飽糟糠雖云待官闕便欲解朝裳有似蠶作繭縮身思自藏嗟我一何愚貪得不自量平生事筆硯自可娛文章開口攬時事論議爭煌煌退之嘗有云名聲暫羶香誤䝉天子知侍從列班行官榮日已寵事業闇不彰器小以【一作而】任大躋顛理之常聖君雖不誅在汝【一作爾】豈自遑不能雖欲止怳【一作恍】若失其方却欲尋舊學舊學已榛荒有類邯鄲步兩失皆茫茫便欲乞身去君恩厚須償又欲求一州俸錢買歸裝譬如歸巢鳥將棲少徊翔自覺誠未晩收愚老縑緗 留題鎮陽潭園 官雖鎮陽居身是鎮陽客北園潭上花安問誰所植春風無先後爛漫爭紅白一花聊一醉盡醉猶須百而我病不飲對花空歎息朝來不能歸暮看不忍摘謂言花縱落滿地猶可席不來纔幾時人事已非昔芳枝結青杏翠葉新奕奕落絮風卷盡春歸不留迹空餘緑潭水尚帶餘春色疑【一作思】春竟何之意謂追可得東西遶潭行蜂鳥已寂寂惘然無所依歸駕不停軛寓興誠可樂留情豈非惑至今清夜夢猶遶北潭北 讀【一本有聖俞字】蟠桃詩寄子美 韓孟於文詞兩雄力相當【一本有偶以恠自戯作詩驚有唐兩句】篇章綴談笑雷電擊幽荒衆鳥誰【一作不】敢和鳴鳯呼其凰孟窮苦纍纍韓富浩穣穣窮者啄其精富者爛文章發生一為宫揫斂一為商二律雖不同合奏乃鏘鏘天之産竒恠希世不可常寂寥二百年至寳埋無光郊死不為島聖俞發其藏患世愈不出孤吟夜號【一作夜號清】霜霜寒入毛骨清響哀【一作乃】愈長玉山禾難熟終嵗苦飢腸我不能飽之更欲不自量引吭和其音力盡猶勉彊【一本有嗟我於韓徒足未及其墻而子得孟骨英靈空比邙四句】誠知非所敵但欲繼前芳近者蟠桃詩有傳來北方發我衰病思藹如得春陽忻然便欲和洗硯坐中堂墨筆不能下怳怳【一作恍恍】若有亡老雞觜爪硬未易犯其不戰先【一作輙】自知雖奔【一作然】未甘降更【一作便】欲呼子美子美隔濤江其人雖憔悴其志獨軒【一作昻】昻氣力誠當對勝敗可交相安得二子接揮鋒兩交鋩我亦願助勇皷旗譟其旁快哉天下樂一釂宜百觴乖離難㑹合此志何由償 初伏日招王幾道小飲 北園數畆官墻下嗟我官居如舍滹沲北渡馬踏【一作蹄】冰西山病歸花已謝落英不見空繞樹細草初長猶可藉空園一鎻不復窺不覺芳蹊繁早夏隔墻時時聞好鳥如得嘉【一作佳】客聽清話今朝試去繞園尋緑李横枝礙行馬蒲萄憶見初引蔓翠葉隂【一作成】隂還滿架紅榴【一作榴花】最晚子已繁猶有殘花藏葉罅【一本有雖無桃李競繁華固有竹栢資瀟洒兩句】人生有酒復何求官事無了須偷暇古云伏日當早歸况今著令許休假能來解帶相就飲為子掃月開風榭 白髪喪女師作【一本無下四字】 吾年未四十三斷哭子腸一割痛莫忍屢痛誰能當割腸痛連心心碎骨亦傷出我心骨肉灑為清淚行淚多血已竭毛膚冷無光自然鬚與鬢【一作鬢與鬚】未老先蒼蒼 永陽大雪 清流闗前一尺雪鳥飛不渡人行絶冰連【一作沍】谿谷麋鹿死風勁野田桑柘折江淮卑濕殊北地嵗不苦寒常疫癘老農自言身七十曾見此雪纔三四新陽漸動愛日輝㣲和習習東風吹一尺雪幾尺泥泥深麥苖春始肥老農爾豈知帝力聽我歌此豐年詩 送章生東歸 窮山【一作廬】荒僻人罕顧子以一身千里來問子之勤何所欲自慚報子無瓊瑰非徒多難學久廢世事漸懶由心哀呉興先生富道德侁侁弟子皆賢材鄉閭禮讓已成俗餘風漸被來江淮子年方少力可勉徃與夫子為顔回 文忠集巻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三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 古詩三十一首 啼鳥 窮山候至陽氣生百物如與時節爭官居荒凉草樹密撩亂紅【一作亂紅殷】紫開繁英花深葉暗輝朝日日【一作一】暖衆鳥皆嚶鳴鳥言我豈解爾意綿蠻但愛聲可聽南窓睡多春正美百舌未曉催天明黄鸝顔色已可愛舌端啞咤如嬌嬰竹林靜啼【一作啼盡】青竹笋深處不見惟聞聲陂田遶郭白水滿戴勝榖榖催春耕誰謂鳴鳩拙無用雄雌各自知隂晴雨聲瀟瀟泥滑滑草深苔緑無人行獨有花上提葫蘆勸我沽酒花前傾其餘百種各嘲異鄉殊俗難知名我遭讒口身落此每聞巧舌宜可憎春到山城苦寂寞把盞常恨無娉婷花開鳥語輙自醉醉與花鳥為交【一作友】朋花能嫣然顧我笑鳥勸我飲非無情身閒酒美惜光景惟恐鳥散花飄零可笑靈均楚澤畔離騷憔悴獨愁醒 遊瑯琊山 南山一尺雪雪盡山蒼然澗谷深自暖梅花應已繁使君厭騎從車馬留山前行歌招野叟共步青林間長松得髙䕃盤石堪醉眠止樂聽山鳥擕琴寫幽泉愛之欲忘返但苦世俗牽歸時始覺逺明月髙峰巔 讀徂徠集 徂徠魯東山石子居山阿魯人之所瞻子與山嵯峨今子其死矣東山復誰過精魄已埋沒文章豈能磨壽命雖不長所得固已多舊藁偶自録滄溟之一蠡其餘誰付與散失存幾何存之警後世古鑑照妖魔予生誠多難憂患靡不罹【音羅】宦學三十年六經老研摩問胡所專心仁義丘與軻楊雄韓愈氏此外豈知他尤勇攻佛老奮筆如揮戈不量敵衆寡膽大身么麽往年遭母䘮泣血走岷峨垢面跣雙足鋤犁事田坡至今鄉里化孝悌勤蠶禾昨者來太學青衫踏朝靴陳詩頌聖德厥聲續猗那羔鴈聘黄晞晞驚走鄰家施為可怪駭世俗安委蛇謗口由此起中之若飛梭上賴天子聖不挂網者羅憶在太學年大雪如翻波生徒日盈門飢坐列鴈鵞誦聒鄰里唐虞賡詠歌常續最髙第騫游各名科豈止學者師謂宜國之皤夭壽反仁鄙誰尸此偏頗不知詉詉者又忍加詆訶聖賢要久逺毁譽暫諠譁生為舉世疾死也【一作者】魯人嗟作詩遺魯社祠子以為歌 大熱二首 四時成萬物寒暑迭鈞陶壯陽當用事大夏蒸炎歊造化本無情怨咨徒爾勞身微天地濶四顧無由逃九門閶闔開萬仭崑崙髙積雪寒凜凜清風吹寥寥嗟我雖欲往而身無羽毛 陽暉爍四野萬里纎雲収羲和困路逺正午當空留枝條不動影草木皆含愁深林虎不嘯卧喘如吳牛蜩蟬一何微嗟爾徒啾啾 幽谷泉 踏石弄泉流尋源入幽谷泉傍野人家四面深篁竹溉稻滿春疇鳴渠遶茅屋生長飲泉甘䕃泉栽美木潺湲無春冬日夜響山曲自言今白首未慣逢朱轂顧我應可怪每来聽不足 百【一作栢】子坑賽龍 嗟龍之智誰可拘出入變化何須㬰壇平樹古潭水黒沉沉影響疑有無四山雲霧忽晝合瞥起直上拏空虚龜魚帶去半空落雷輷電走先後驅傾崖倒澗聊一戯頃刻萬物皆涵濡青天却掃萬里靜但見緑野如雲敷明朝老農拜潭側鼔聲坎坎鳴山隅野巫醉飽廟門闔狼籍烏鳥爭殘餘 憎蚊 擾擾萬類殊可憎非一族甚哉蚊之微豈足汚簡牘乾坤量廣大善惡皆含育荒茫【一作荒】三五前民物交相黷禹鼎象神姦蛟龍逺潛伏周公驅猛獸人始居川陸爾来千百年天地得清肅大患巳云除細微遺不録蠅䖟蚤虱蟣蜂蝎蛇蝮惟爾扵其間有形纔一粟雖微無奈衆雖小難防毒嘗聞髙郵間猛虎死凌辱哀哉露筋女萬古讎不復水鄉自宜爾可怪窮邉俗晨飡下帷幬盛暑泥駒犢我来守窮山地氣尤卑溽官閒懶所便惟睡宜偏足難堪爾類多枕席厭縁撲燻簷【一作之】苦烟埃燎壁疲照燭荒城繁草樹旱氣飛炎熇羲和驅日車當午不轉轂清風得夕凉如赦脱囚梏掃庭露青天坐月䕃嘉木汝寧無他時【一作日】忍此見【一作見此】廹促翾翾伺昏黒稍稍出壁屋填空来若翳聚隙多可掬叢身疑䧟圍聒耳如遭哭猛攘欲張拳暗中甚【一作疑】飛鏃手足不自救其能營背腹盤飡勞扇拂立寐僵童僕端然窮百計還坐瞑雙目於吾固不較在爾誠為酷誰能推物理無乃乖人欲騶虞鳳皇麟千載不一瞩思之不可見惡者無由逐 重讀徂徠集 我欲哭石子夜開徂徠編開編未及讀涕泗已漣漣勉盡三四章収淚輙忻懽切切【一作昭昭一作昭晰】善惡戒丁寧仁義言如聞子談論疑子立我前乃知長在世誰謂已【一作子】沉泉昔也人事乖相從常苦艱今而每思子開巻子在顔我欲貴子文刻以金玉聨金可爍而銷玉可碎非堅不若書【一作】以紙六經皆紙傳但當書百本【一作十以為百】傳百以為千或落於四方或藏在【一作於】深山待彼謗熖【一作艷】熄放此光芒懸人生一世中長短無百年無窮在其後萬世在其先得長多幾何得短未足憐惟彼不可朽名聲文行然讒誣不須辯亦止百年間百年後来者憎愛不相縁公議然後出自然見媸妍孔孟困一生毁逐遭百端後世苟不公至今無聖賢所以忠義士恃此死【一作輕死此】不難當子病方革謗辭正騰喧衆人皆欲殺聖主獨保全已埋猶不信僅免斵其棺此事古未有每思輙長嘆我欲犯衆怒為子記此寃下紓冥冥忿仰叫昭昭天書於蒼翠石立彼崔嵬巔詢求子世家恨子兒女頑經歳不見報有辭未能銓【一作詮】忽開子遺文使我心已寛子道自能久吾言豈須鐫 汝癭答仲儀【一作答王素汝癭】 君嗟汝癭多誰謂汝土惡汝癭雖云苦汝民居自樂鄉閭同飲食男女相媒妁習俗不為嫌譏嘲豈知怍汝山西南險平地猶磽确【一作确犖一作磽䃕一作确䃕】汝樹生擁【一作癰】腫根株浸溪壑山川固已然風氣宜其濁接境化襄鄧餘風被伊雒思予昔曾遊所見可驚愕喔喔聞語笑纍纍滿城郭傴婦懸甕盎嬌嬰包卵鷇無由辨肩頸有類龜縮殻噫人稟最靈反不如鳬鶴駢枝雖形累小小固【一作故】可略癰瘍暫畜聚決潰終當涸贅疣附支體幸或不為虐未若此巍然所生非所託咽喉繫性命鍼石難砭【一作破】削農皇古神聖為世名百藥豈不有方書頑然莫銷爍【一作鑠】温湯汝靈泉亦不能湔瀹居官雖謫居政可瘳【一作療】民瘼奈何不哀憐而反恣訶謔文辭騁新工醜怪極名貌汝士雖多竒汝女少纎弱翻思太守晏誰與唱清角乖離南北殊魂夢山陂邈握手未知期寄詩【一作書】聊一噱 滄浪亭【一本上云寄題子美】 子美寄我滄浪吟邀我共作【一作賦】滄浪篇滄浪有景不可到使我東望心悠然荒灣野水氣象古髙林翠阜相囘環新篁抽笋添夏影【一作景】老枿亂發爭春妍水禽閒暇事髙格山鳥日夕相啾喧不知此地幾興廢仰視喬木皆蒼煙堪嗟人迹到不逺雖有来路曾無縁窮竒極怪誰似子搜索幽隱探神仙初尋一逕入䝉宻豁目異境無窮邉風髙月白最宜夜一片瑩淨鋪瓊田清光不辨水與月但見空碧涵漪漣【一有姑蘇臺邉人響絶夜静往往聞鳴船兩句】清風明月本無價可惜秪賣四萬錢又疑此境【一作景】天乞與壯士憔悴天應憐䲭夷古亦有獨往江湖波濤翻天﨑嶇世路欲脱去反以身試蛟龍淵豈如【一作知】扁舟任飄瓦紅渠緑浪摇醉眠丈夫身在豈長弃新詩美酒【一作詩新酒美】聊窮年雖然不許俗客到莫惜佳句人間傳 寶劒 寶劒匣中藏暗室夜常【一作尚】明欲知天將雨錚爾劒有聲神龍本一物氣類感則鳴常恐躍匣去有時暫開鋦【疑止當作扃】煌煌七星文照曜三尺氷此劒在人間百妖夜収形姦兇與佞媚膽破骨亦驚試以向星月飛光射攙搶藏之武庫中可息天下兵奈何狂胡兒尚敢邀金繒 秋晩凝翠亭【探韻作】 黄葉落【一作落葉滿】空城青山遶官廨風雲凄已髙歳月驚何邁陂田寒未収野水淺生派晴林紫榴坼霜日紅梨曬蕭踈喜竹勁寂寞傷蘭敗叢菊如有情幽芳慰孤介嘉客日可携寒醅美新醡登臨無厭頻氷雪行即届 菱溪大【一本無大字】石 新霜夜落秋水淺有石露出寒溪垠苔昏土蝕禽鳥啄出沒溪水秋復春溪邊老翁生長見疑我来視何殷勤愛之逺徙向幽谷曳以三犢載兩輪行穿城中罷市看但驚可怪誰復珍荒烟野草埋沒久洗以石竇清冷泉朱欄緑竹相掩映選【一作邀】致佳處當南軒南軒旁列千萬峯曾未有此竒嶙峋乃知異物世所少萬金爭買傳幾人山河百戰變陵谷何為落彼荒溪濵山經地誌不可究遂令異説爭紛紜皆云女媧初鍜鍊融結一氣凝精純仰視蒼蒼補其缺染此紺碧瑩且温或疑古者燧人氏鑽以出火為炮燔苟非神聖親手迹不爾孔竅【一作穴】誰雕剜又云漢使把漢節西北萬里窮崑崙行經于闐得寶玉流入中國隨河源沙磨水激自穿穴所以鐫鑿無瑕痕嗟予有口莫能辯歎息但以兩手捫盧仝韓愈不在世彈壓百怪無雄文爭竒鬬異各取勝遂至荒誕無根原天髙地厚靡不有【一作有定】好醜萬状奚足論惟當掃雪席其側日與嘉客陳清罇 送姜秀才遊蘇州 憶從太學諸生列我尚弱齡君秀發同時並薦幾存亡一夢十年如倐忽壯心君未减青春多難我今先白髪山花撩亂鳥綿蠻更盡一罇明日别 送孫秀才 髙門煌煌爀如赭勢利聲名爭借假【一作假借】嗟哉子獨不顧之訪我千山一羸馬明珠渡水覆舟失贈我璣貝猶滿把【生擕文數十篇見訪渡江而失】遲遲顧我不欲去問我無窮慚報寡時之所棄子獨嚮無乃與世異取捨 新霜二首 天雲慘慘秋隂薄卧聽北風鳴屋角平明驚鳥四散飛一夜新霜群木落南山鬱鬱舊可愛千仭巉巗如刻削林枯山瘦失顔色我意豈能無寂寞衰顔得酒猶彊發可醉豈須嫌酒濁泉傍菊花芳爛熳短日寒輝相照灼無情木石尚須老有酒主人何不樂 荒城草樹多隂暗日夕霜雲意濃淡長淮漸落見洲渚野潦初清【一作晴】収㶑灧蘭枯蕙死誰復吊殘菊籬根爭豔豔青松守節見臨危正色凜凜不可犯芭蕉芰荷不足數狼籍徒能汚池檻時行収斂歳將窮氷雪嚴凝從此漸咿呦兒女感時節愛惜朱顔屢窺鑑惟有壯士獨悲歌拂拭塵埃磨古劒 豐樂亭小飲 造化無情不擇物春色亦到深山中山桃溪杏少意思【一作有誰顧】自趂時節開春風看花遊女不知醜古粧野態爭花紅人生行樂在【一作當】勉强有酒莫負瑠琉鍾主人勿笑花與人嗟爾自是花前翁 四月九日幽谷見緋桃盛開 經年種花滿幽谷花開不暇把一枝【一作枝】人生此事尚難必况欲功名書鼎彛深紅淺紫看雖好【一作美】顔色不奈東風吹緋桃一樹獨後發意若待我留芳菲清香嫩蘂含不吐日日怪我来何遲無情草木不解語向我有意偏依依羣芳落盡始爛熳榮枯不與衆艷隨念花意厚何以報惟有醉倒花東西盛開比落猶數日清【一作芳】罇尚可三四擕 秋懐二首寄聖俞【一本擬孟郊體秋懐】 孤管叫秋月清砧韻霜風天涯逺夢歸【一作歸逺夢】驚斷山千重羣物動已息百憂感從中日月矢雙流四時環無窮隆隆夷老物摧折壯士胸壯士亦何為素絲悲青銅羣木落空原南山髙巃嵸巉巖想詩老瘦骨寒愈聳詩老類秋蟲吟秋聲百種披霜【一作芳】掇孤英泣古弔荒冡琅玕叩金石清響聽生悚何由幸見之使我滌煩冗飛鳥下東南音書無日捧 希真堂東【一本無東字】手種菊花十月始開 當春種花惟恐遲我獨種菊君勿誚春枝滿園爛張錦風雨須臾落顛倒看多易厭情不專鬬紫誇紅隨俗好豁然髙秋天地肅百【一作萬】物衰零誰暇弔君看金蘂正芬敷曉日浮霜相照耀【一本有後時寧與作妬榮媚世不爭桃李笑兩句】煌煌正色秀可餐靄靄清香寒愈峭髙人避喧守幽獨淑女靜【一作靚】容修【一作羞】窈窕方當摇落看轉佳慰我寂寥何以報時擕一罇相就飲如得貧交論久要我從多難壯心衰迹與世人殊靜躁種花勿【一作不】種兒女花老大安能逐年少 拒霜花 芳菲能幾時顔色如自愛鮮鮮弄霜曉裊裊含風態蕙蘭隕秋香桃李媚【一作嬌】春醉時節雖不同盛衰終一致莫笑黄菊花籬根守憔悴 懐嵩樓晩飲示徐無黨無逸【一本作奉和徐生見示懐嵩樓晩飲一本無見示字】 滁山不通車滁水不載舟舟車路所窮嗟誰肯来遊念非吾在此二子来何求不見忽三年見之忘百憂問其别後學初若繭緒抽縱横漸組織文章爛然浮引伸無窮極卒斂以軻丘少進日如此老退誠可羞弊邑亦何有青山老城樓泠泠谷中泉吐溜彼【一作被】山幽石醜駭溪怪天竒瞰龍湫子初如可樂久乃歎以偢云此譬圖畫暫看已宜収荒凉【一作村】草樹間暮館南城陬破屋仰見星窓風冷如鎪歸心中夜起輾轉卧不周我為辦酒肴羅列蛤與蛑酒酣微探之仰笑不頷頭曰余非此儂又不負譴尤自非世不容安事此為囚幸以主人故﨑嶇幾摧輈一来勤已多而况欲久留我語頓遭屈顔慚汗交流川塗氷已壯霰【一作霜】雪行將稠羨子兄弟秀雙鴻翔髙秋嗈嗈飛且鳴歳暮憶南州飲子今日歡重我明日愁来貺辱已厚贈言媿非酬 瑯琊山六題 歸雲洞 洞門常自【一作似】起烟霞洞穴傍穿透谿谷朝看石上片雲隂夜半山前春雨足 瑯琊谿 空山雪消谿山漲遊客渡谿横古槎不知谿源来逺近但見流出山中花 石屏路 石屏自倚浮雲外石路久無人迹行我来擕酒醉其下卧看千峯秋月明 班春亭 信馬尋春踏雪泥醉中山水弄清輝野僧不用相迎送乗興閒来興盡歸 庶子泉 庶子遺踪留此地寒嵓徙倚弄飛泉古人不見心可見一片清光長皎然 惠覺方丈 青松行盡到山【一作松】門亂峯深處開方丈已能晏坐老山中何用聲名傳海上 文忠集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 古詩二十四首 贈無為軍李道士二首【名景山】 無為道士三尺琴中有萬古無窮音音如石上瀉流水瀉之不竭由源深彈雖在指聲在意聽不以耳而以心心意既得形骸忘不覺天地白日愁雲隂 李師琴紋【一作形】如卧蛇一彈使我三咨嗟五音商羽主肅殺颯颯坐上風吹沙忽然黄鍾囘暖律當冬草木皆萌芽郡齋日午公事退荒凉樹石交相加李師一彈鳳凰聲空山百鳥停嘔啞我怪李師年七十面目明秀光如霞問胡以然【一作試問胡以一作試問胡然】笑語我慎勿辛苦求丹砂惟當養其根自然其華【一本無上二句】又云理身如理琴正聲不可干以邪我聽其言未云足野鶴何事還思家抱琴揖我出門去獵獵歸袖風中斜 拜赦【一作勅】 拜赦【一作勅】古州南山火明烈烈州人共喧喧兩丱扶白髪丁寧天語深曠蕩皇恩濶乃知天地施幽逺無間别欣欣草木意喜氣消殘雪 彈琴效賈島體 古人不可見古人琴可彈彈為【一作琴門】古曲聲如與【一作聞】古人言琴聲雖可聽琴意誰能論横琴置牀頭當午曝背眠夢見一丈夫嚴嚴古衣冠登牀取之坐【一作我琴】調作南風一奏風雨【一作南】来再鼓變雲烟鳥獸盡嚶鳴草木亦滋蕃乃知太古時未逺可追還方彼夢中樂心知口難【一作難口】傳既覺失其人起坐涕汍瀾 酬學詩僧惟晤 詩三百五篇作者非一人羇臣與弃【一作賤】妾桑濮乃滛奔其言苟【一木亦作或】可取痝雜不全純子雖【一作之】為佛徒未易廢其言其言在合理但懼學不臻子佛【一作之】與吾儒異轍難同輪【一作共輪】子何獨吾慕自忘夷其身苟能知所歸固有路自新誘進或可至拒之誠不仁維詩與文章太山一浮塵又如古衣裳組織【一作繡】爛成文拾其裁剪餘未識衮服尊嗟子學雖【一作已】勞徒自苦骸筋【一作自逺涉江津】勤勤袖巻軸一歳三及門惟【一作何】求一言榮歸以耀【一作輝】其倫與夫榮其膚不若啓【一作豈若習】其源韓子亦嘗謂収歛加【一作以】冠巾 别後奉寄聖俞二十五兄【一本作叙别寄聖俞兼酬進道堂夜話見寄之作】 長河秋雨多夜牐寒潮【一作湖】入歳暮孤舟遲客心飛鳥急君老忘卑窮文字或綴緝余生苦難阨【一作拙】世險蹈已習離合二十年乖暌多聚集常時飲酒别今别輙飲泣君曰吾老矣不覺兩袖濕我年雖少君白髪巳揖揖【即入反】憶初京北門送我馬暫立自兹遭檻穽一落誰引汲顛危偶脱死藏竄甘自縶【一作蟄】但令身尚在果得手重執聞来喜迎前貌改驚作揖别離纔幾時舊學廢百十殘章【一作編】與斷藁草草各収拾空窓【一作堂】語青燈夜雨聽霵霵【一作濈濈】明朝解舟南路翼縱莫戢還期明月飲幸此中秋及酒酣弄篇章四坐困供給歡言正喧譁别意忽於邑日暮北亭上濁醪聊【一作】共挹輕【一作歸】橈動翩翩晩水明熠熠行心【一作貪前】去誰廹訣語出猶澁歸来録君詩巻軸多誰【一作雖】云已老矣意氣何嶪岌惜哉方壯時千里足常馵知之莫予深力不足呼吸歎吁偶成篇聊用綴君什 紫石屏歌【一本作月石硯屏歌寄蘇子美】 月從海底来行上天東南正當天中時下照千丈潭潭心無風月不動倒影射入紫石巖月光水潔石瑩淨【一作徹】感此隂魄来中潛自從月入此石中天有兩曜分為三清光萬古不磨滅天地至寶難藏緘天公呼雷公夜持巨斧隳嶄巖隳此一片落千仭皎然寒鏡在玉匳蝦蟇白兔走天上空留桂影猶杉杉【一作】景山得之【一作虢州刺史】惜不得贈我意與【一作比】千金兼自云每到月滿時石在暗室光出簷大哉天地間怪物難悉談嗟予不度量每事思窮探欲將兩耳目所及而與造化争毫纎煌煌三辰行日月尤尊嚴若令下與物為比【去聲】擾擾萬類將誰瞻不然此石竟何物有口欲説嗟如鉗吾竒【一作知】蘇子胸羅列萬象中包含不惟胸寛膽亦大屢出言語驚愚凢自吾得此石未見蘇子心懐慚不經老匠先指決有手誰敢施鐫鑱呼工畫石持寄似【一作此】幸子留意其無謙 聚星堂前紫薇花 亭亭紫薇花向我如有意髙烟晩溟濛清露晨㸃綴豈無陽春月所得時節異靜女不爭寵幽姿如自喜【音戯】將期誰顧眄獨伴我憔悴而我不强飲繁英行亦墜相看兩寂寞孤詠聊自慰 獲麟贈姚闢先輩 世已無孔子獲麟意誰知我嘗為之説聞者未免非而子獨曰然有如塤應箎惟麟不為瑞其意乃可推春秋二百年文【一作辭】約義甚夷一從聖人沒學者自為師崢嶸衆家説平地生嶮巇相沿益迂怪各鬬出新竒爾来千餘歳【一作千載餘一作千歳餘】舉世不知迷焯哉聖人經照耀萬世疑自從䝉衆説日月遭蔽虧常患無氣力掃除浮雲披還其自然光萬物皆見之子昔已好古此經手常持超然出衆見不為俗牽卑近又脱賦【一作賤】格飛黄擺銜羈聖門開大道夷路肆騰嬉便可勦衆説旁通【一作異端】塞多岐正途趨【一作常】簡易慎勿事嶇﨑著述須待老積勤宜少時苟思垂後世大禹尚胼胝顧我今老矣兩瞳【一作目一作眼】蝕昏眵大書難久視心在力已衰因思少自棄今縱悔何追戒我以勉子臨文但吁嘻 喜雨 大雨雖霶霈隔轍分晴隂小雨散浸滛為潤廣且深浸滛苟不止利澤何窮已無言雨大小【一作言雨大小異】小雨農尤喜宿麥已登實新禾未抽秧【一作穗】及時一日雨終歳飽豐穣夜響流霡霂晨暉霽蒼凉川源淨如洗草木自生光童稚喜芋耕夫望陂塘誰云田家苦此樂殊未央 飛葢橋翫月【一本題上有六月十四夜】 天形積輕清水德本虚靜雲収風波止始見天水性澄光與粹容上下相涵映乃於其兩間皎皎掛寒鏡餘暉所照曜萬物皆鮮瑩矧夫人之靈豈不醒視聽而我於此時翛【一作倐】然發孤詠紛昏忻洗滌俯仰悉涵泳【一本無上二句】人心曠而閒月色髙愈【一作逾】迥惟恐清夜䦨時時瞻斗柄 竹間亭 啾啾竹間鳥日夕相嚶鳴悠悠水中魚出入藻與萍水竹魚鳥家伊誰作斯亭翁来無車馬非與彈弋并潛者入深淵飛者散縱横奈何翁屢来浪使飛走驚忘爾榮與利脱爾冠與纓還来尋魚鳥傍此水竹行鳥語弄蒼翠遊魚翫清澄而翁乃何為獨醉還自醒三者各自適要歸亦同情翁乎知此樂無厭日来登 答呂公著見贈【一本作奉答通判太傅為予不飲見贈之作】 晉人歌蟋蟀孔子錄於詩因知聖賢心豈不惜良時行樂不及早朱顔忽焉衰馳光如騕褭一去不可追今也不彊飲後雖悔奚為三年謫永陽陷穽不知危種樹滿幽谷疏泉瀉清池新陽染山木撩亂發枯枝無人歌青春自釂白玉巵今者荷寛宥【一作恩】乞【一作得】州從爾宜西湖舊巳聞既見又過之菡蓞間紅緑鴛鴦浮渺瀰四時花與竹罇爼【一作酒】動可隨况與賢者同薰然襲【一作偉】蘭芝醁醅寒且醥清唱婉而遲【一作竒】四坐各已醉臨觴獨何疑昔人逢麴車流涎尚垂頥况此盃巾趣久得樂無涯多憂衰病早心在良可噫【一作嘻】譬若卧櫪馬聞鼙【一作鼔】尚鳴悲春膏巳動脉【一作忽已動】百卉漸葳㽔丹砂得新方舊疾庶可治尚可執鞭弭周旋以忘疲 送榮陽魏主簿【廣 一本作送魏廣】 卓犖東【一作魏】都子姓名聞十年窮冬雪塞空千里至我門子足未及閾我衣驚倒顛僕童【一作童僕】相視疑寮吏或不然俛首鵠鶴啄進趨鳬鴈聯青衫靴兩【一作兩靴】脚言色倩【一作情】以温於公門豈少乃獨得公懽受知固不易知士誠尤難我思屈童吏欲辯難以言觴豆及嘉節髙堂列羣賢文章看落筆論議馳後先破石出至寶決髙瀉長川光暉相磨晻浩渺肆波瀾寮吏媿我嘆僕童【一作童僕】恪生顔我顧寮吏嘻士豈以此觀此聊為戲耳以驚僕童【一作童僕】昏士欲見其守視其居賤貧欲知其所趨試以義利干我始識其面已窺其肺肝禮有来必往木報琅玕十年思見之一日捨我還何以慰離居贈子以短篇 青松贈林子【國華 一本作贈林國華秘校】 青松生而直繩墨易為功【一作攻】良玉有天質少加【一作假】磨與礲子誠懐美材【一作君實有美才】但未遭良工養育既堅好英華充厥中於誰以成之孟韓荀暨雄 人日聚星堂燕集探韻得豐字 汙池以其下衆流之所鍾尺水無長瀾蛟龍豈其容顧予誠鄙薄羣俊枉髙蹤得一不為少雖多肯辭豐譬如登圓壇羅列璧與琮又若響鈞天左右間笙鏞文章爛照耀應和相撞舂而予處其間晃不知從退之亦嘗云青蒿倚長松新陽發羣枯生意漸丰茸暮雪浩【一作皓】方積醁醅寒更濃毋言輕此樂此樂難屢逢 橄欖 五行居四時維火盛南訛炎焦陵木氣橄欖得之多酸苦不相入初爭久方和霜苞入中州萬里来江波幸登君子席得與衆果羅中州衆果佳珠圓玉光瑳媿兹微陋質以逺不見訶餳飴兒女甜遺味久則那良藥不甘口厥功見沉痾忠言初厭之事至悔若何世已無採詩詩成為君哦 鸚鵡螺 大哉滄海何茫茫天地百寶皆中藏牙鬚【一作鬛】甲角爭光鋩腥風怪雨灑幽荒瑚玲瓏巧綴裝珠宫貝闕爛煌煌泥居殻屋細莫詳紅螺行沙夜生光【一本作珠宫貝闕爛煌煌泥居殻室細莫詳瑚玲瓏巧綴裝腥風怪雨灑幽荒紅螺行沙夜生光】負材自累遭刳腸匹夫懐璧古所傷濃沙剥蝕隱文章【一本注胡人謂碙砂為濃沙出本草】磨以玉粉縁【一作鉛】金黄清罇㫖酒列華堂隴鳥囘頭思故鄉美人清歌蛾眉揚一釂凜冽囘【一作為】春陽物雖微逺用則彰一螺千金價誰量豈若泥下追含漿 食糟民 田家種糯官釀酒利秋毫升與斗酒沽得錢糟棄物【一作不棄】大屋經年堆欲朽酒醅瀺灂如沸湯東風来吹酒甕香纍纍罌與瓶惟恐不得嘗官沽味濃村酒薄日飲官酒誠可樂不見田中種糯人金無糜粥度冬春還来就官買糟食官吏散糟以為德嗟彼官吏者其職稱長民衣食不蠶耕所學義與仁仁當養人義適【一作識】宜言可聞達力可施上不能寛國之利下不能飽爾【一作民】之飢我飲酒爾食糟爾雖不我責我責何由逃 送焦千之秀才 焦生獨立士勢利不可恐誰言一身窮自待九鼎重有能揭之行可謂仁者勇呂侯【一作倅】相家子德義勝華寵焦生得其隨道合若膠鞏始生及吾門徐子喜驚踊曰此難致寶一失何由踵自吾得二生【一作子】粲粲獲雙珙奈何奪其一使我意紛㲨吾嘗愛生材抽擢方鬱翁【音委勇反一作蓊】猶須老霜雪然後見森聳况從主人賢髙行可傾竦讀書趨簡要言説去雜冗新文時我寄庶可蠲煩壅 伏日贈徐焦二生【一本作徐焦二子伏日遊西湖余以病不能往因以贈之】 徐生純明白玉璞焦子皎潔寒泉氷清光瑩爾互輝映當暑自可消炎蒸平湖緑波漲渺渺髙榭【一作樹】古木隂層層嗟哉我豈不樂此心雖欲往身未能俸優食飽力不用官閒日永【一作心樂】睡莫興不思髙飛慕鴻鵠反此愁卧償蚊蠅三年永陽子所見山林自放樂可勝清泉白石對斟酌巖花野鳥【一作草】為交朋﨑嶇磵谷窮上下追逐猿爭超騰【一作陞】酒美賔佳足自負飲酣氣横猶驕矜奈何乖離纔幾日蒼顔非舊白髪增彊歡徒勞歌且舞勉飲寧及合與升行揩眼眵【一作睫】旋看物坐見樓閣先愁登頭輕目明脚力健羨子志氣將飄凌只今心意已如此終竟事業知【一作將】何稱少壯及時宜努力老大無堪還可憎 寄生槐【一本題上有荅張推官庭檜】 檜惟凌雲材槐實凢木賤奈何柔脆質累此孤髙榦龍鱗老蒼蒼䑕耳光粲粲因縁初莫原感咤徒自嘆偷生由附託得勢爭葱蒨方其榮盛時曾莫見真贗欲知窮悴節宜試以霜霰萌芽起微蘖辨别乖先見剪除初非難長養遂成患雖然根性殊常恐枝葉亂惟應植者深幸不習而變含容固有害勦絶須明斷惟當審斤斧去惡無傷善 韓公【一本公作定州】閲古堂 兵閒四十年士不識金革水旱數千里流民誰墾闢公初来視之嘻此乃予責將法多益辦萬千由十百整齊【一作容】談笑間進退有寸尺曰此易為耳在吾繩與墨天成而地出古所重民食貯儲非一朝人命在旦夕惟兹將奈何敢不竭吾力木牛尚可運玉罄【一作磬】猶走糴因難乃見才不止將有得公言初未信終歳考成績驕惰識恩威謳吟起羸瘠貔貅著行伍倉廪飽堆積文章娯閒暇【一作弄閒散】傳記尋【一作觀】徃昔英英文與武粲粲圖四壁酒令列諸將談鋒摧辯客周旋顧視間是不為無益循吏一州守將軍萬夫敵於公豈止然事業本䕫稷富壽及黎庻威名懾逺國當歸廟堂上有位乆【一作况】虚席大匠不揮斧衆工隨指畫從容任羣材文武各以職 永州萬石亭【寄知永州王顧一本上有寄題注云栁子厚亭】 天於生子厚稟予獨艱哉超凌驟㧞擢過盛輙傷摧苦其危慮【一作厲】心常使鳴聲哀投以空曠地縱横放天才山窮與水險下上極沿洄故其於文章出語多崔嵬人迹所罕到遺蹤久荒頽王君好竒士後二百年来翦薙發幽薈搜尋得瓊瑰感物不自貴因人乃為材誰知古可慕豈免今所咍我亦竒子厚開編每徘徊作詩示同好為我銘山隈 文忠集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五 古詩一十八首 答原父【一作答劉廷評】 炎歊鬱然蒸午景熾方燄子来清風興蕭蕭吹几簟又如沃瓊漿遽飲不知厭嗟予學苦晩白首困鉛槧危疑奚【一作何】所質孔孟久已窆羣儒窒自私惟子通且贍幸時丐嬴餘屢得飽飢歉嚴嚴【一作落落】春秋經大法誰敢覘【一本冇譬如天之蒼乃欲學而染兩句】三才失綱紀【一作紀綱】五代極昏墊盜竊恣胠【一作發】篋英雄爭奮劔興亡兩倉卒事迹多遺欠【一作貶】纔能紀成敗豈暇誅姦僭聞見患孤寡【一作陋】是非誰證驗嘗欣同好惡遂乞指瑕玷反䝉華衮褒如譽嫫母豔救非當在早已暴【一作暴惡】何由斂苟能哀癈痼其可惜針砭風舲或許邀湖緑方灧灧 蟲鳴 落葉秋水冷衆鳥聲已停隂氣入墻壁百蟲皆夜鳴蟲鳴催歳寒唧唧機杼聲時節忽已換壯心空自驚平明起照鏡但畏白髪生 奉答子華學士【一作答韓絳】安撫江南見寄之作【一本無下四字】 百姓病已久一言難遽陳良醫將治之必究病所因天下久無事人情貴因循優游以為髙【一作政】寛縱以為仁今日廢其小皆謂不足論明日畏其大又云力難振旁窺各隂拱當職自逡廵歳月侵隳頽紀綱遂紛紜坦坦萬里疆蚩蚩九州民昔而安且富今也廹以貧疾小不加理浸滛將徧身湯劑乃常藥未能去深根鍼艾有竒功暫痛勿吟呻痛定肢體胖乃知鍼艾神猛寛相濟理古語六經存蠧革僥倖濫官絶貪昏牧羊而去狼未為不仁人俊乂沉下位惡去善乃伸賢愚各得職不治未之聞此説乃其要易知行每艱遲疑與果决利害反掌間捨此欲有為吾知力徒煩家至與户到飽飢而衣寒三王所不能豈特今所【一作獨今為】難我昔忝諫列日常趨紫宸聖君堯舜心閔閔極憂勤子華當来時玉音耳嘗親上副明主意下寛斯人屯江南彼一方巨細到可詢【一作論】諭以上恩德當冬反陽春我言乃其概豈【一作非】止一方云 送張洞推官赴永興經略司【一本云送張推官掌機宜】 自古天下事及時難必成為謀於未然聰者或莫聽患至而後圖智者有不能未逺前日悔可為来者銘熈熈彼西人老死織與耕狂羝【一作氐】一朝叛烽火四面驚用兵五六年首惡竟逃刑仰頼天子聖乾坤量包并苗頑不率德舜羽舞于庭謂此雖異類有生亦含情藩籬被觸突譬若豨與羚馴擾以芻豢可呼隨指令稱籓效臣職冠帶復人形四海得休息瘡痍肉新生敢問前孰失恃安而弛兵酒肴為善將循黙乃名卿慮患謂生事髙談笑難行一方兵遽起愚智共營營上煩天子仁旰食憂吾氓謀議及臺皁幽棲訪巖扃小利不足為涓流助滄溟大功難速就倉卒始改更徒自益紛擾何由集功名乃知深逺畫施設在安平今也實其時鑑前豈非明嚴嚴經略府罇爼集豪英千營飽而嬉萬馬牧在坰相公黄閣老與國為長城張子美而秀文章博羣經從軍古云樂知巳士所榮感激報恩義當来請長纓 寄聖俞【一作因馬察院至云見聖俞於城東輙書長韻奉寄】 凌晨有客至自西為問詩老来何稽京師車馬曜朝日何用擾擾隨輪蹄面顔憔悴暗塵土文字光彩垂虹霓空腸時如秋蚓叫苦調或作寒蟬嘶語言雖巧身事拙㨗徑恥蹈行非迷我今俸禄飽餘賸念子朝夕勤鹽虀舟行每欲載米送汴水六月乾無泥乃知此事尚難必何况仕路如天【一作丹】梯朝廷樂善得賢衆臺閣後彥聨簮犀朝陽鳴鳳為時出一枝豈惜容其棲古来磊落材與知窮達有命理莫齊悠悠百年一瞬息俯仰天地身醯雞其間得失何足校况與鳬鶩爭稗稊憶在洛陽年各【一作各年】少對花把酒傾玻瓈二十年間幾人在在者憂患多乖暌我今三載病不飲眼眵不辨騧與驪壯心銷盡憶閒處生計易足纔疏畦優游琴酒逐漁釣上下林壑相攀躋及身强【一作壯】健姑為樂莫待衰病須扶擕行當買田清潁上與子相伴把鋤犁 有馬示徐無黨 吾有千里馬毛骨何蕭森疾馳如奔風白日無留隂徐驅當大道步驟中五音馬雖有四足遲速在吾心六轡應吾手調和如瑟琴東西與南北髙下山與林惟意所欲適九州可周尋至哉人與馬兩樂不相侵伯樂識其外徒知價千金王良得其性此術固已深良馬須善馭吾言可為箴 天辰 天形如車輪晝夜常不息三辰隨出沒曾不差分刻【一本有其行一何勤乾健貴於易兩句】北辰居其所帝座嚴尊極衆星拱而環大小【一作小大】各有職不動以臨之任德不任力天辰主下土萬物由生殖一動與一靜同功而異域惟王知法此所以治萬國 再和聖俞見荅 兩畿相望東與西書来三日猶為稽短篇投子譬瓦礫敢辱報之金褭蹄文章至寶被埋沒氣象往往干雲霓飛黄伯樂不世【一作並】出四顧驤首空長嘶嗟哉我豈敢【一作能】知子論詩【一作經】賴子初指迷子言古淡有真味太羮豈須調以虀憐我區區欲彊學跛鼈曽不離汚泥問子初何得臻此豈能直到無階梯如其所得自勤苦何憚入海求靈犀周旋二紀陪唱和凢翼每竝鸞皇棲有時爭勝不量力何異弱魯攻彊齊念子京師苦憔悴經年陋巷聽朝【音潮一作晨】雞兒啼妻噤【一作嘻】午未飯得米寧擇秕與稊石上紫豪【一作毫】家故有剡藤瑩滑如玻瓈追惟平昔念少壯零落生死嗟分睽一揮累紙恣奔放駿【一作有】若駕駱仍驂驪腹雖枵虚氣豪横猶勝謟笑病夏畦名聲不朽豈易得仕宦得路終當躋年来無物不可愛花發有酒誰同擕問我居留亦何事方春苦旱憂民犁 感春雜言【一本題下有和呂公著】 鳴鳩兮屋上雀噪兮簷間百鳥感春陽有如動機闗雄雌相呼和日夕聒聒不得閒砌下兩株樹枯條有誰攀春風一夜来花葉何斑斑乃知天巧奪人力能使枯木生紅顔奈何人為萬物靈不及草木與飛翾自從春来何所覺但怪睡美不覺白日髙南山行逢百花不著眼豈念四氣如囘環却思年少憶【一作念】前事雖有駔駿難追還奈何来日尚可樂曾不勉彊相牽扳渌酒如春波黄金為誰慳人生一世中一步【一作笑】百險艱俟河之清不可得聊自歌此譏愚頑 廬山髙贈同年劉中允歸南康 廬山髙哉幾千仭兮根盤幾百里嶻然屹立乎長江長江西来走其下是為揚瀾左里【一作蠡】兮洪濤巨浪日夕相舂撞雲消風止水鏡淨泊舟登岸而逺望兮上摩青蒼【一作雲霄】以晻靄下壓后土之鴻厖試往造乎其間兮攀縁石磴窺空谾千巖萬壑響松檜懸崖巨石飛流淙水聲聒聒亂人耳六月飛雪灑石矼仙翁釋子亦往往而逢兮吾嘗惡其學幻而言哤但見丹霞翠壁逺近映樓閣暮鼓晨鐘杳靄羅幡幢幽花野草不知其名兮風吹露濕香澗谷時有白鶴飛来雙幽尋逺去不可極便欲絶世遺紛痝羨君買田築室老其下插秧盈疇兮釀酒盈缸欲令浮嵐暖翠千萬狀坐卧常對乎軒窓君懐磊砢有至寶世俗不辨珉與玒策名為吏二十載青衫白首困一邦寵榮聲利不可以苟屈兮自非青雲白石有深趣其氣兀硉何由降丈夫壯節似君少嗟我欲説安得巨筆如長杠 送徐生【一作徐無黨】之澠池 河南地望雄西京相公好賢天下稱吹嘘死灰生氣燄談笑暖律囘嚴凝曾陪罇爼被顧盼羅列臺閣皆名卿【一作才能】徐生南國後来秀得官古縣依崤陵脚靴手板實卑賤賢儁未可吏事繩擕文百篇赴知己西望未到氣已增我昔初官便伊洛當時意氣尤驕矜主人樂士喜文學幕府最盛多交朋園林相映花百種都邑四顧山千層朝行緑槐聽流水夜飲翠幙張紅燈爾来飄流二十載鬢髮蕭索垂霜氷同時並遊在者幾舊事欲説無人應【一作譍】文章無用等畫虎名譽過耳如飛蠅榮華萬事不入眼憂患百慮来填膺羨子年少【一作少年】正得路有如扶桑初日昇名髙場屋已得儁世有龍門今復登出門相送親與友何異籬鷃瞻雲鵬嗟吾筆硯久已格感激短章【一作章句】因子興 葛氏鼎【一本有歌字】 大河昔決東南流蕭條東郡今遺湫我從故老問其由云古五鼎藏髙丘地靈川秀草木稠鬱鬱佳氣蒸常浮惟物伏見數有周祕藏竒怪神所搜天昏地慘鬼哭幽至寶欲出風雲愁蕩搖山川失維陬九龍大戰驅蛟虬□然岸裂轟雲驫滑人夜驚鳥嘲啁婦走抱兒扶白頭蒼生仰叫黄屋憂聚徒百萬如蚍蜉千金一掃隨浮漚天旋海沸動九州此鼎始出人間留滑人得之不敢収竒模古質非今侔器大難用識者不以示世俗遭揶揄明堂㑹朝饗諸侯饔官百品供王羞調以五味烹全牛時有用捨吾無求二三子學雕琳球見之始驚中歎愀披荒斵古爭窮蒐苦語難出聲咿嚘馬圖出河龜【一作龍】負疇自古怪説何悠悠嗟吾老矣不能休勉彊作詩慙效尤 太白戯聖俞【一作讀李白集效其體】 開元無事【一作太平】二十年五兵不用太白閒太白之精下人間李白髙歌蜀道難蜀道之難難扵上青天李白落筆生雲烟千竒萬險不可攀却視蜀道猶平川宫娃扶来白已醉醉裏詩成醒不記忽然【一作来】乗興登名山龍咆虎嘯松風寒山頭婆娑弄明月九域塵土【一作下㸔塵世】悲人寰吹笙飲酒紫陽家紫陽真人駕雲車空山流水空流花飄然已去凌青霞下看【一作堪笑】區區郊與島螢飛露濕吟秋草 邊户 家世為邊戸年年戒不虞兒僮習鞍馬婦女能彎弧邊塵朝夕起敵騎蔑如無邂逅輙相射殺傷兩常俱自從澶州盟南北結歡娛雖云免戰鬬兩地供賦租將吏戒生事廟堂為逺圖身居界河上不敢界河漁 梅聖俞寄銀杏【一作和聖俞銀杏見寄代書之作】 鵞毛贈千里所重以其人鴨脚雖百箇得之誠可珍問予得之誰詩老逺且貧霜野摘林實京師寄時新封包雖甚微採掇皆躬親物賤以人貴人賢棄而淪開緘重嗟惜詩以報慇懃 與子華原父小飲坐中寄同州江十學士休復 歳晩忽不樂相過偶乗閒百年纔幾時一笑得亦艱有酒醉嘉客無錢買嬌鬟問予官何為侍從聨朝班朝廷多賢才何用蒯與菅白髪垂兩鬢黄金腰九環奈何章綬榮飾此木石頑於國略無補有慚常在顔幸䝉二三友相與文字間江子獨捨我【一作是】髙鴻去難攀秋風動沙苑郡閣當南山吟咏日多暇詔條寛可頒寒雲雪【一作暮】紛糅幽鳥春綿蠻勝事日向好思君何時還 述懐 歳律忽其周隂風慘遼夐孤懐念時節朽質驚衰病憶始来京師街槐緑方映清霜一以零衆木少堅勁物理固如此人生寧久盛當時不樹立後世猶譏評顧我實孤生飢寒談孔孟壯年尤勇為刺口論時政中間䝉選擢官實居諫諍豈知身愈危惟恐職不稱十年困風波九死出檻穽再生君父恩知報犬馬性歸来見親識握手相弔慶丹心皎雖存白髮生【一作日】已迸慙無羽毛彩来與鸞凰並鎩翮追羣翔孤唳驚衆聽嚴嚴玉堂署清禁肅而靜職業愧論思文章慙誥命厚顔難久居歸計無荒徑偷閒就朋友笑語雜嘲詠歡情雖索寞得酒猶豪横羣居固可樂寵禄尤難幸何日早収身江湖一漁艇 和劉原父澄心紙【一作奉賦澄心堂紙】 君不見曼卿子美真竒才久已零落埋黄埃子美生窮死愈貴殘章斷藁如瓊瑰曼卿醉題紅粉壁壁粉已剥昏烟煤河傾崑崙勢曲折雪壓太華髙崔嵬自從二子相繼沒山川氣象皆低摧君家雖有澄心紙有敢下筆知誰哉宣州詩翁餓【一作飢】欲死黄鵠折翼鳴聲哀有時得飽好言語似聽髙唱傾金罍二子雖死翁猶在老手尚能工翦裁奈何不寄反示我如棄正論求俳詼嗟我今衰不復昔空能把巻闔且開百年干戈流戰血一國歌舞今荒臺當時百物盡精好往往遺棄淪蒿萊君從何處得此紙純堅瑩巻百枚官曹執事喜【一作樂】閒暇臺閣唱和相追陪文章自古世不乏間出安知無後来 文忠集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六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六 古詩二十五首 奉使契丹道中答劉原父桑乾河見寄之作 憶昨初受命同下紫宸朝問君當何之笑指北斗杓共念到幾時春風約回鑣所持既異事前後忽相遼嵗月坐易【一作若】失山川行知遙回頭三千里䨇闕在紫霄我老倦鞍馬安能事吟嘲君才綽有餘新句益【一作亦】飄飄前日逢呂郭解鞍憩山腰僮僕相問喜馬鳴亦蕭蕭出君桑乾詩寄我慰寂寥又喜前見君相期駐征軺雖知不久留一笑樂亦聊歸路踐冰雪還家脱狐貂君行我即至春酒待相邀 書素屏 我行三千里何物與我親念此尺素屏曾不離我身曠野多黄沙當午白日昏風力若牛弩飛沙還射人暮投山椒館休此車馬勤開屏置牀頭輾轉夜向晨臥聽穹廬外北風驅雪雲勿愁明日雪且擁狐貂温君命固有嚴羇旅誠苦辛但苟一夕安其餘非所云 馬齧雪 馬飢齧雪渇飲【一作行路】冰北風卷地来【一作寒】峥嶸馬悲躑躅人不行日暮途逺千山横我謂行人止歎聲馬當勉力無悲鳴白溝南望如掌平十里五里長【一作長亭與】短亭臘雪銷盡春風輕火燒原頭青草生遠客還家紅袖迎樂哉人馬歸有程男兒雖有四方志無事何須【一作煩】勤遠征 風吹沙【一本題上有北字】 北風吹沙千里黄馬行确犖悲摧藏當【一作窮】冬萬物慘顔【一作無】色冰雪射日生【一作争】光芒一年百日風塵道安得朱顔長美好據鞍鞭【一作起鞭歸】馬行勿遲酒熟花開二月時 重贈劉原父【一作憶□呈劉原夫】 憶昨君當使北時我往别君飲君家愛君小鬟初買得如手未觸新開花醉中上馬不知夜但見九陌燈火人諠譁歸来不記與君别酒醒起坐空咨嗟自言我亦隨往矣行即逢君何恨邪豈知前後不相及嵗【一作日】月忽忽行無涯古北嶺口踏新雪馬盂山西看落霞風雲【一作雪】暮慘失道路磵谷夜静聞麏䴥行迷方嚮但看日度盡山險方逾【一作行】沙客心漸遠誠易感見君雖晚喜莫加我後君歸秪【一作纔】十日君先躍馬未足誇新年花發見回鴈歸路柳暗藏嬌鴉而今【一作今来】春物巳爛熳念昔草木冰未芽人生每苦勞事役老物尚能憐物華從今有暇即相過安得載酒長盈車 贈沈遵【一作贈沈博士歌并序】 【一本序云予昔於滁州作醉翁亭於琅琊山有記刻石往往傳人間太常博士沈遵好竒之士也聞而往遊焉愛其山水歸而以琴冩之作醉翁吟一調惜不以傳人者五六年矣去年冬予奉使契丹沈君會予恩冀之間夜酒半出琴而作之予既嘉君之好尚又愛其琴聲乃作歌以贈之】 羣動夜息浮雲陰沈夫子彈醉翁吟醉翁吟以我名我初聞之喜且驚宫聲三疉何泠泠酒行暫止四座傾【一本有為君屏百慮各以兩耳聽兩句】有如風輕日暖好鳥語夜静山響春泉鳴坐思千巖萬壑醉眠處寫君三尺膝上横沈夫子恨君不為醉翁客不見翁醉【一作醉翁】山間亭翁歡不待絲與竹把酒終日聽泉聲有時醉倒枕谿石青山白雲為枕屏花間百鳥喚不覺日落山風吹自醒【一本有沈夫子君過滁陽今幾時滁人皆喜醉翁醉至今人人能道之長記山間逢太守篮轝酩酊揷花歸六句】我時四十猶彊力自號醉翁聊戲客爾来憂患十年間【一本客字下作爾来纔十年遇酒飲不得軒裳外餙誠可榮】鬢髪未老嗟先白滁人思我雖未忘見我今應不能識沈夫子愛君一罇復一琴萬事不可干其心自非曾是醉翁客莫向俗耳求知音【一本末兩句作高懐所得貴自適俗耳何用求知音可笑人生不飲酒惟知白首戀黄金】 答聖俞【一本題下有高車見過】 人皆喜詩翁有酒誰肯一醉之嗟我獨無酒數往從【一作就】翁何所為翁居南方我北走世路離合安可期汴渠千艘日上下来及水門猶未知五年不見勞夢寐三日始往何其遲城東賺河有名字萬家弃水為汙池人居其上苟賢者我視此水猶漣漪入門下馬解衣帯共坐習習清風吹溼薪熒熒煮薄茗四顧壁立空無遺萬錢方丈飽則止一瓢飲水樂可【一作何】涯况出新詩數十首珠璣大小光陸離他人欲一不可有【一作得】君家筐篋滿莫持才大【一作多】名高乃富貴豈比金紫飽愚癡貴賤同為一丘土聖賢獨【一作長】如星日垂道徳内樂不假物猶【一作所】須朋友并良時蟬聲漸巳變秋意得酒安問醇與醨玉堂官閒無事業親舊幸可從其私與翁老矣會有幾當弃百事勤追隨 感興五首 奉祠嚴秘館攝事罄精誠嵗晏悲木落天寒聞鶴鳴念昔丘壑趣豈知朝市情弱齡嬰仕宦壯節慕功名多病慙厚禄早衰歎餘生未知犬馬報安得遂歸耕懐禄不知慙人雖不吾責貧交重意氣握手猶感激煌煌腰間金兩鬢颯巳白有生天地間夀考非金石古人報一飯君子不苟得憂來自悲歌涕淚下沾臆 清夜雖云長白日亦易晚循環百刻中勢若丸走坂盈虧自相補得失何足算餐霞可延年飲酒誠自損未知辛苦長孰若適意短二者一何偷百年皆不免 顔回不著述後世存愈逺聖賢非虛名惟善為可勉仕宦希寸禄庶無飢寒廹讀書事【一作為】文章本以代耕織學成頗自喜禄厚愈多責挾山以超海事有非其力君子貴量能無輕食人食 唧唧復唧唧夜歎曉未息蟲聲急愈尖病耳聞若刺壯士易為老良時難再得日月相隨東天行自西北二者不相謀萬古無窮極安知人間世嵗月忽巳易 吳學士石屏歌【一作和張生鵶樹屛一無和字】 晨光入林衆鳥驚腷膊羣飛鴉亂鳴穿林四散投空去黄口巢中飢待哺雌者下啄雄高盤雄雌相呼飛復還空林無人鳥聲樂古木參天枝屈蟠下有怪石横樹【一作其】間烟埋草没苔蘚斑借問此景誰圖寫乃是吳家石屏者虢公刳山取山骨朝鑱暮斵非一日萬象皆從石中出吾嗟人愚不見天地造化【一作造物】之初難乃云萬物生自然豈知鐫鑱刻畫醜與妍千状萬態不可殫神愁鬼泣晝【一作日】夜不得閒不然安得巧工妙手憊心竭思不可到若無若有縹生雲烟鬼神功成天地惜藏在虢山深處石惟人有心無不獲【一作乃知人為天地賊】天地雖神【一作公有物】藏不得又疑鬼神好勝憎吾儕欲極奇怪窮吾才乃【一作故】傳張生自西来吳家學士見且咍醉㸃紫毫淋墨煤君才自與鬼神鬬嗟我老矣安能陪 初食車螯【一本題上云京師】 纍纍盤中蛤来自海之涯坐客初未識食之先歎嗟五代昔乖隔九州如剖東南限淮海邈不通夷華於【一作于】時北州人飲食陋莫加雞豚為異味貴賤無等差自從聖人出天下為一家南產錯交廣西珍富卭巴水載每連軸陸輸動盈車谿潛細毛髪海怪雄鬚牙豈惟貴公侯閭巷飽魚鰕此蛤今始至其来何晚邪螯蛾聞二名【車螯一名車蛾】久見南人誇璀璨殻如玉斑斕㸃生花含漿不肯吐得火遽巳呀共食惟恐後争先屢成譁但喜美無厭豈思來甚遐多慙海上翁辛苦斲泥沙 送裴如晦之吳江【一本無下三字注云席上分得已字】 雞鳴車馬馳夜半聲未巳皇皇走聲利與日争寸晷而我獨何為閒晏奉君子京師十二門四方来萬里顧吾坐中人暫聚浮雲爾念子一扁舟片帆如鳥起文章富千箱利祿求斗米白玉有時沽青衫豈須耻人生足憂患合散乃常理惟應當歡時飲酒如飲水 盤車圖【一本上題和聖兪下注呈楊直講】 淺山嶙嶙亂石矗矗山石磽聱車碌碌山勢盤斜隨澗谷側轍傾轅如欲覆出乎兩崖之隘口忽見百里之平陸坡長坂峻牛力疲天寒日暮人心速楊生忍飢官大學得錢買此纔盈幅愛其樹老石硬山回路轉高下曲直横斜隐見妍媸向背各有態遠近分毫皆可辨自言昔【一作古】有數家筆畫古【一作久】傳多名姓失後来見者知謂誰乞詩梅老聊稱述古畫畫意不畫形梅詩詠物無隠情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見詩如見畫乃知楊生真好奇此畫此詩兼有之樂能自足乃【一作即】為富豈必金玉名高貲朝看畫暮讀詩楊生得此可不飢 答梅【一作和無梅字】聖俞莫登樓【在禮部貢院鎖試進士上元夜作】 莫登樓樂哉都人方競遊樓闕夜氣春烟浮玉輪東来從海陬纎靄洗盡當空留燈光月色爛不收火龍銜山祝千秋緣竿踏索雜幻優鼔喧管咽耳欲咻清風嫋嫋夜悠悠瑩蹄文【一作輪蹄交】角車如流婭姹扶欄車兩頭髧髦垂鬟嬌未羞念昔年少追朋儔輕衫駿馬今則不中年病多昏兩眸夜視曾不如鵂鶹足雖欲往意巳休惟思睡眠擁衾裯人心利害兩不謀春陽稍愆天子憂安得四野陰雲油甘澤以時豐麥麰遊騎踏泥非我愁 答聖兪莫飲酒【此巳下皆貢院中作】 子謂莫飲酒我謂莫作詩花開木落蟲鳥悲四時百物亂我思朝吟搖頭暮蹙眉雕肝琢腎聞退之此翁此語還自違豈如飲酒無所知自古不飲無不死惟有為善不可遲【一作遺】功施當世聖賢事不然文章千載垂其餘酩酊一罇酒萬事峥嶸皆可齊腐腸糟肉兩家説計較屑屑何其卑死生夀夭無足道百年長短纔幾時但飲酒莫作詩子其聽吾言非癡 思白兔雜言戲答公儀憶鶴之作 君家白鶴白雪毛我家白兎白玉毫誰將贈兩翁謂此二物皎潔勝瓊瑤已憐野性易馴擾復愛仙格何孤高玉兎四蹄不解舞不如䨇鶴能清嘷低垂兩翅趂節拍【一作拍節】婆娑弄影誇嬌嬈兩翁念此二物者久不見之心甚勞京師少年殊好尚意氣横出争雄豪清罇美酒不輟飲千金争買紅顔韶莫令少年聞我語笑我乖僻遭譏嘲或被偷開兩家籠縱此二物令逍遙兎奔滄海却入明月窟鶴飛玉山千仞直上青松巢索然兩衰翁何以慰無憀纎腰緑鬢既非老者事玉山滄海一去何由招 戲答聖俞 鶴行而啄青玉觜枯松脚兎蹲而纍尖兩耳攅四蹄往往於人家高堂浄屋【一作室】曾見之錦装玉軸掛壁垂乍見拭目猶驚疑羽毛襂褷眼精活若動不動如風吹主人矜誇百金買云此絶筆人間竒畫師畫生不畫死所得百分三二爾豈如翫物翫其真凡物可愛惟精神况此二物物之珍月光臨静夜雪色凌清晨二物於此時瑩無一㸃纎埃塵不惟可醒醉翁醉能使詩老詩思添清新醉翁謂詩老子勿誚我愚老弄兎兒憐鶴雛與子俱老其衰乎奈何反捨我欲向【一作去】東家看舞姝須防舞姝見客笑白髪蒼顔君自照 和梅龍圖公儀謝鷴 有詩鶴勿喜無詩鶴勿悲人禽固異性所趣各有宜朝戲青竹林暮棲高樹枝咿呦山鹿鳴格磔野鳥啼聲音不相通各以類自隨使鶴居籠中頭以【一作似】聽詩鶢鶋享鐘鼔魚鳥見西施鷴鶴不宜争所争良可知蚍蜉與蟻子為物固已㣲當彼兩交鬬勇如聞鼓鼙有心皆好勝未免争是非於我一何薄於彼一何私欄檻啄花卉呌號驚睡兒跳踉兩脚長落泊䨇翅垂何足充翫好於何定妍媸鷴口不能言夜夢以告之主人起謝鷴從我今幾時僮奴謹守䕶出入煩提攜逍遙遂棲息飲啄安雄雌花底弄日影風前理毛衣豈非主人恩報效爾宜思主人今白髪把酒無翠眉飬鶴鷴又妬我言堪解頥 和聖俞感李花 昨日摘花初見桃今日摘花還見李晴風暖日苦相催春物所餘知有幾中年多病壯心衰對酒思歸未得歸不及牆根花與草春来隨處是芳菲 折刑部海裳戲贈聖俞二首 搖搖牆頭花笑笑弄顔色荒凉衆草間露此紅的皪草木本無情及時如自得青春不可恃白日忽已昃繞之重吟哦歸坐成歎息人生浪自苦得酒且開釋不見宛陵翁詩頭早早白 搖搖牆頭花艷艷争青蛾朝見開尚少暮看繁巳多不惜花開繁所惜時節過昨日枝上紅今日隨流波物理固如此去【一作古】来知奈何達人但飲酒壯士徒悲歌 刑部看竹效孟郊體 花妍兒女姿零落一何速竹色君子徳猗猗寒更緑京師多名園車馬紛馳逐春風紅紫時見此蒼翠玉凌亂迸青苔蕭踈拂華屋森森日影閒濯濯生意足幸此接清賞寜辭薦芳醁黄昏人去【一作黄昏寂寂一作寂寂人去】鎖空廊枝上月明春【一作看】鳥宿 文忠集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七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七 古詩二十二首 贈沈博士歌【遵 一作醉翁吟】 沈夫子胡為醉翁吟醉翁豈能知爾琴滁山高絶滁水深空巖悲風夜吹林山【一作泉】溜白玉懸青岑一瀉萬仞源莫尋醉翁每来喜登臨醉倒石上遺其簮雲荒石老嵗月侵子有三尺徽【一作暉】黄金寫我幽思窮﨑嶔自言愛此萬仞水謂是太古之遺音泉淙石亂到不平指下嗚咽悲人心時時弄餘聲言語軟滑如春禽嗟乎沈夫子爾琴誠工弹且止我昔被謫居滁山名雖【一作雖名】為翁實少年坐中醉客誰最賢杜彬琵琶皮作絃自從彬死世莫傳玉練鎖【東坡詩云新客從翻玉連鎖練疑當作連】聲入黄泉死生聚散日零落耳冷心衰翁索寞國恩未報慙禄厚世事多虞嗟力薄顔摧鬢改真一翁心以【一作已】憂醉安知樂沈夫子謂我翁言何苦悲人生百年間飲酒能幾時攬衣推琴起視夜仰見河光西南移 和聖俞李侯家鴨脚子 鴨脚生江南名實未相浮絳嚢因入貢銀杏貴中州致逺有餘力好奇自賢侯因令江上根結實夷門秋始摘纔三四金奩獻凝旒公卿不及識天子百金酬嵗久子漸多纍纍枝上稠主人名好客贈我比珠投博望昔所徙蒲萄安石榴想其初来時厥價與此侔今也徧中國籬根及牆頭物性久雖在人情逐時流惟當記其始後世知来由是亦史官法豈徒續君謳【京師無鴨脚樹駙馬都尉李和文自南方移植其地】 送吳生南歸【一作送吳孝京字子京】 自我得曾子於今二十年今又得吳生既得歡且歎古士不並出百年猶比肩區區彼江西其産多材賢吳生初自疑所擬豈其倫我始見曾子文章初亦然崑崙傾黄河渺漫盈百川決疏以道【一作導】之漸斂收横瀾東溟知所歸識路到不難吳生始見我袖藏新文篇【一作編】忽從布褐中百寳寫【一作瀉】我前明珠雜璣貝磊砢或不圓問生久懐此奈何初不聞吳生不自隐欲吐羞俛顔少也不自重不為鄉人憐中雖知自悔學問苦賤貧自謂久而信力行困彌堅今来決疑惑幸冀䝉洗湔我笑謂吳生爾其聽我言世所謂君子何異於衆人衆人為不善積㣲成滅身君子能自知改過不逡廵惟於斯二者愚智遂以分顔回不二顧後世稱其仁孔子過而更日月披浮雲子路初来時雞冠被豭豚斬蛟射白額後卒為名臣子既悔其往人誰禦其新醜夫事上帝孟子豈不云臨行贈此言庻可以書紳 樂哉襄陽人送劉太尉從廣【一作景元】赴襄陽【一本無下三字景元盖字】 嗟爾樂哉襄陽人萬屋連甍清漢濱語言輕清㣲帯秦南通交廣西峨岷羅縠纎麗藥物珍枇杷柑橘薦清罇磊落金盤爛璘璘槎頭縮項昔所聞黄橙【一作橙新】虀香復辛春雷動地竹根走錦苞玉筍味争新鳳林花發南山春掩映谷口藏山門樓臺金碧瓦鱗鱗峴首高亭倚浮雲漢水如天瀉沄沄斜陽返照白鳥羣兩岸桑柘雜耕耘文王遺化巳寂寞千載復思其仁仁荆州漢魏以来重古今相望多名臣嗟爾樂哉襄陽人道扶白髪抱幼孫逺迎劉侯朱兩【一作望朱】輪劉侯年少氣甚淳詩書學問若寒士罇俎談笑多嘉賔往時邢洺【一作臺】有善政至今遺愛留其民誰能持我詩以往為我先賀襄陽人奉酬州劉舍人見寄之作【原父一作酬劉原父見寄】 别君今幾時嵗月如揷羽悠悠寢與食忽忽朝復暮紛紛竟何為凜凜還自懼朝廷無獻納倉廩徒耗蠧風霜苦見侵衰病日增故江河豈不思懇悃布巳屢美哉廣陵公風政傳道路優游侍從臣左右天子顧君来一何遲我請亦有素何當兩還分尚冀一相遇把手或未能尺書幸時寓 西齋手植菊花過節始開偶書奉呈聖兪 秋風吹浮雲寒雨灑清曉鮮鮮牆下菊顔色一何好好色豈能常得時仍不早文章損精神何用覻天巧四時悲代謝萬物惜凋槁豈知寒檻中兩鬢甚秋草東城彼詩翁學問同少【一作年】小風塵世事多日月良會少我有一罇酒念君思共倒上浮黄金蕊送以清歌裊為君發朱顔可以却君老 於劉功曹家見楊直講褎女奴弹琵琶戲作呈聖俞 大聲遲小促十嵗嬌兒彈琢木啄木不啄新生枝惟啄槎牙【一作牙槎】枯樹腹花繁蔽日鎖空園樹老參天杳深谷不見啄木鳥但聞啄木聲春風和暖百鳥語山路磽确行人行啄木飛從何處来花間葉底時丁丁林空山静啄愈響行人舉頭飛鳥驚嬌兒身小指撥硬功曹㕔冷索鳴繁聲急節傾四坐為爾飲盡黄金觥楊君好雅心不俗太學官卑飯脱粟嬌兒兩幅青布裙三脚木牀坐調曲竒書古畫不論價盛以錦嚢装玉軸披圖掩卷有時倦臥聽琵琶仰看屋客来呼兒旋梳洗滿額花鈿貼黄菊雖然可愛眉目秀無奈長饑頭頸縮宛陵詩翁勿誚渠人生自足乃為娛此兒此曲翁家無長句送陸子履學士通判宿州【一本作毫州非】 古人相馬不相皮瘦馬雖瘦骨法竒世無伯樂良可嗤千金市馬惟市【一作其】肥騏驥伏櫪兩耳垂夜聞秋風仰秣嘶一朝絡以黄金羈旦刷【一作發】吳越暮燕陲丈夫可憐憔悴時世俗庸庸皆見遺子履自少聲名馳落筆文章天下知開懐吐胸不自疑世路廹窄多穽機鬢毛零落風霜摧十年江湖千首詩歸来京國舊遊非大笑相逢索酒巵酒酣猶能弄蛾眉山川搖落百草腓愛君不改青松枝念君明當整驂騑贈以瑤華期早歸豈惟朋友相追隨坐使臺閣生光輝 送公期得假歸絳 風吹積雪銷太行水暖河橋楊栁芳少年初仕即京國故里幾歸成鬢霜山行馬瘦春泥滑野飯天寒餳粥香留連芳【一作風物】物佳節過束帯還来朝未央 送宋次道學士赴【一作知】太平州【敏求】 古堤老栁藏【一作楊栁棑】春烟桃花水下清明前江南太守見之笑擊皷揷旗催解船【一作打鼔揷旗催發船】侍中令徳宜有後學士清才方少年文章秀粹得家法筆畫㸃綴多餘【一作逾】妍藏書萬卷復强記故事累朝能口傳来居侍從乃其職逺置州郡誰謂【本多作為】然交遊一時盡英【一作豪】俊車馬兩岸来聨翩船頭朝轉暮千里有酒胡不為【一作為不】留連 謝觀文王尚書惠西京牡丹【舉正】 京師輕薄兒意氣多豪俠爭誇朱顔事年少肯慰白髪將花插尚書好事與俗殊憐我霜毛苦蕭颯贈以【一作寄贈】洛陽花滿盤鬬麗争竒紅紫雜兩京相去五百里幾日馳來足何㨗紫檀金粉香未吐綠萼紅苞露猶浥謂我嘗為洛陽客頗向此花曾涉獵憶昔進士初登科始事相公沿吏牒河南官属盡賢俊洛城池【一作苑】籞相連接我時年纔二十餘每到花開如蛺蝶姚黄魏紫腰帶鞓潑墨齊頭藏緑葉鶴翎添色又其次此外雖妍猶婢妾爾来不覺三十年歳月纔如熟羊胛無情草木不改色多難人生自摧拉見花了了雖舊識感物依依幾抆睫念昔逢花必沽酒起坐驩呼屢傾榼而今得酒復何為愛花繞之空百匝心衰力懶難勉彊與昔一何殊勇怯感公意厚不知報墨筆淋漓口徒囁 送朱職方提舉運鹽【一本表臣】 齊人謹【一作建】鹽筴伯者之事爾計口収其餘登耗以生齒民充國亦富粲若有條理惟【一作雖】非三王法儒者猶為耻後世益不然奪由漢始權量自持操屑屑已甚矣穴竈如蜂房熬波銷海水豈知戴白民食淡有至死物艱利愈厚令出姦隨起良民陷盜賊峻法難禁止問官得幾何月課煩笞箠公私兩皆然巧拙可知已英英職方郎文行粹而美連年宿與泗有政皆可紀忽來從辟書感激赴知已閔然哀逺人吐策獻天子治國如治身四民猶四體奈何窒其一無異厥趾工作而商行【一作與商賈】本末相表裏臣請通其流為國掃泥滓金錢歸府藏滋味飽閭里利害難先言歳月可較比鹽官皆謂然丞相曰可喜適時乃為才髙論徒譎詭夷吾苟今【一作復】出未以彼易此隋堤樹汴水流瀰瀰子行其勉旃吾黨方傾耳 嘗新茶呈聖俞 建安三千里京師三月嘗新茶人情好先務取勝百物貴早相矜誇年窮臘盡春欲動蟄雷未起驅龍【一作龍未起驅蟲】虵夜聞擊鼔滿山谷千人助叫聲喊呀萬木寒癡睡不醒惟有此樹先萌芽乃知此為最靈物宜【一作疑】其獨得天地之英華終朝採摘不盈掬通犀銙小圓復窊鄙哉榖雨槍與旗多不足貴如刈蔴建安太守急寄我香蒻包裹封題斜泉甘器潔天色好坐中揀擇客亦嘉【一作佳】新香嫩色如始造不似来逺從天涯停匙側盞試水路拭目向空看乳花可憐俗夫把金錠【一作挺一作鋌茶録多用挺字為古按集韻錠字去聲訓鐙鋌字上聲訓銅鐡樸】猛火炙背如蝦蟇由来真物有真賞坐逢詩老頻咨嗟須臾共起索酒飲何異奏雅終滛哇 次韻再作【一本云茶歌】 吾年向老世味薄所好未衰惟飲茶建谿苦逺雖不到自少嘗見閩人誇毎嗤江浙凢茗草叢生狼籍惟藏虵【今江浙茶園俗言多虵】豈如含膏入香作金餅蜿蜒兩龍戯以呀其餘品第亦竒絶愈小愈精皆露芽泛之白花如粉乳乍見紫面生光華手持心愛不欲碾有類弄印幾成窊論功可以療百疾輕身久服勝【一作如】胡麻我謂斯言頗過矣其實最能祛睡邪茶官貢餘偶分寄地逺物新来意佳親烹屢酌不知厭自謂此樂真【一作誠】無涯未言久食成手顫已覺疾飢【一作病】生眼花客遭水厄疲捧椀口吻無異蝕月蟇僮奴傍視疑復笑嗜好乖僻誠堪嗟更䝉酬句恠可駭兒曹助噪聲哇哇 樂郊詩【為劉元甫作一本注原甫鄆州東園也】 樂郊何所樂所樂從公遊三日公不出其民慼然愁一聞車馬音從者如雲浮吾問鄆之人無乃失業不云惟安其業然後樂其休樂郊何所有胡不考公詩有山在其東有水出逶夷有臺以臨望有沼以游嬉俯仰迷上下朱欄映清池草木非一種青紅隨四時其餘雖瑣屑處置各有宜樂郊何以名吾為本其意自古賢哲人所存非一世當時偶然迹来者因不廢鄆非公久留公去民孰賴此亭公所登此樹公所憩俾民百年思豈取一日醉 洗兒歌【為聖俞作一本云前日送酒遂助洗兒輙短歌更資一笑呈聖俞】 月暈五色如虹霓深山猛虎夜生兒虎兒可愛【一作憐】光陸離開眼已有百步威詩翁雖老神骨秀想見嬌嬰目與眉木星之精為紫氣照山生玉水生犀兒【一作此】翁不比他兒翁三十年名天下知材髙位下衆所惜天與此兒聊慰之翁家洗兒衆人喜不【一作莫】惜金錢散閭【一作隣】里宛陵他日見髙門車馬煌煌誰氏子 鳴鳩【崇政殿後考試所作】 天將隂鳴鳩逐婦鳴中林鳩婦怒啼無好音天雨止鳩呼婦歸鳴且喜婦不亟歸【一作急還】呼不已逐之其去恨不早呼不肯来固其理吾老病骨知隂晴每愁天隂聞此聲日長思睡不可得遭爾聒聒何時停衆鳥笑鳴鳩爾拙固無匹不能娶巧婦以共營家室寄巢生子四散飛一身有婦長相失夫婦之恩重太山背恩棄義須臾間心非無情不得已物有至拙誠可憐君不見人心百態巧且艱臨危利害兩相闗朝為親戚暮仇敵自古長嗟交道難 代鳩婦言【一本注聞士有欲弃妻者作】 斑然錦翼花簇簇雄雌相隨樂不足抱雛出卵翅羽成豈料一朝還反目人言嫁雞逐雞飛安知嫁鳩被鳩逐古来有盛必有衰富貴莫忘貧賤時女棄父母嫁【一作婦】曰歸中道捨君何所之天生萬物各有類誰謂鳥獸為無知雖無仁義有情愛苟聞此言寧不悲 看花呈【一作有韓】子華内翰【崇政殿後考試作】 老雖可憎還可嗟病眼眵昏愁看花不知花開桃與李但見紅白何交加春深雨露洗新濯日暖金碧相輝華浮香著物収不得含意欲吐情無涯可愛踈簾靜相對最宜落日初西斜時傾賜壺共酙酌及此蜂鳥方諠譁凢花易見不足數禁籞難到堪歸誇老病對此不知厭年少何用苦思家 啼鳥【崇政殿後考試舉人巻子作】 提葫蘆提葫蘆不用沽美酒宫【一作官】壺日賜新醱醅老病足以扶衰朽百舌子百舌子莫道泥滑滑宫花正好愁雨来暖日方催花亂發苑樹千重緑暗春珍禽綵羽自成羣花間秪慣迎黄屋鳥語初驚見外人千聲百囀忽飛去【一作来】枝上自落紅紛紛畫簾隂隂隔宫燭禁漏杳杳深千門可憐枕上五更聽不似滁州山裏聞 和聖俞【一本二字作入】唐書局後叢莽中得芸香一本之作用其韻 有芸黄其華在彼衆草中清香濯曉露秀色探春風幸依華堂隂一顧曾不䝉大雅彼君子偶来從學宫文章髙一世論議【一作議論】伏羣公多識由博學新篇匪雕蟲唱酬爛衆作光輝發幽叢在物苟有用得時寧久窮可嗟凢草木糞壤自青紅 答劉原父舍人見過後中夜酒定復追昨日所覽雜記并簡梅聖俞之作 君子忽我顧【一作顧我】貧家復何有虚堂来清風佳果薦濁酒簡編記遺逸論議相可否欲知所書人其骨多已朽前者既已然後来寧得久所以昔人云杯行莫停手 文忠集巻七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八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八 古詩二十一首 有贈余以端谿緑石枕與蘄州竹簟皆佳物也余既喜睡而得此二者不勝其樂奉呈原父舍人聖俞直講 端谿作出缺月様蘄州織成雙水【一作錦】紋呼兒置枕展方簟赤日正午天無雲黄琉璃光緑玉潤瑩浄冷滑無埃【一作纎】塵憶昨開封暫陳力屢乞殘骸避煩劇聖君哀憐大臣閔察見衰病非虛飾猶䝉不使如【一作加】罪去特許遷官還舊職選材臨事不堪用見利無慙惟苟得一從僦舍【一作屋】居城南官不坐曹門【一作閒】少客自然唯與睡相冝以懶遭【一作投】閒何愜適從來羸茶苦疲困况此煩歊正炎赫少壯喘息人莫聽中年鼻鼾尤惡聲癡兒掩耳謂雷作竈婦驚窺疑釡鳴蒼蠅蠛蠓任縁撲蠧【一作詩】書懶架抛縱横神昏氣濁一如此言語思慮何由清嘗聞李白好飲酒欲與鐺杓同生死【一作死生】我今好睡又過之身與二物為三爾江西得請在旦暮收拾歸裝從此始終當巻簟擕枕去築室買田清潁尾 夜聞風聲有感奉呈原父舍人聖俞直講 夜半羣動息有風生樹端颯然飄我衣起坐為長歎苦暑君勿厭初凉君勿歡暑在物猶盛凉歸嵗將寒清霜忽以飛零露亦漙漙霜露【一作四時】本無情豈肯私蕙蘭不獨草木爾君形安得完櫛髪變新白鑑容銷【一作無】故丹風埃共侵廹心志亦摧殘萬古一飛隼兩曜雙跳丸擾擾賢與愚流沙逐驚湍其來固如此獨久知誠難服食為藥悮此言真不刋但當飲美酒何必被輕紈 答梅聖俞大雨見寄 夕雲若頽山夜雨如決渠俄然見青天燄燄升蟾蜍倐忽隂氣生四面如吹嘘狂雷走昬黒驚電照䕫魖搜尋起龍蟄下擊墓與墟同聲毎軒轟雨勢隨疾徐初若浩莫止俄收閴無餘但挂千丈虹紫翠横空虚頃刻百變態晦明誰巻舒豈知下土人水潦没襟裾擾擾泥淖中無異鴨與豬嗟我來京師庇身無廬閒坊僦古屋卑陋雜里閭鄰注湧溝竇街流溢庭除出門愁浩閉户恐為瀦牆壁豁四達幸家無貯儲蝦蟇鳴竈下老婦但欷歔九門絶來薪朝㸑欲毁車壓溺委性命焉能顧圖書乃知生堯時未免憂為魚梅子猶念我寄聲憂我居慰我以新篇琅琅比瓊琚官閒行能薄補益愧空踈嵗月行晚矣江湖盍歸歟吾居傳郵爾此計豈躊躇 答聖俞白鸚鵡雜言 憶昨滁山之人贈我玉兔子粤明年春玉兔【一有子字】死日陽晝出月夜明世言兔子望月生謂此瑩然而白者譬夫水之為雪而為氷皆得一隂凝結之純精常恨處非大荒窮北極寒之曠野養違其性夭厥齡豈知火維地荒絶漲海連天沸天【一作火一作炎】熱黄冠黒距人語言有鳥玉衣尤皎潔乃知物生天地中萬殊難以一理通海中洲【一作州】島窮人迹來市廣州纔八國其間注輦來最稀【一作逺】此鳥何年隨海舶誰能徧厯海上萬怪千竒安可極兔生明月月在天玉兔不能久人間况爾來從炎瘴地豈識中州霜雪寒渇雖有飲飢有啄羈紲終知非爾樂天髙海闊路【一作終】茫茫嗟爾身微羽毛弱爾能識路知所歸吾欲開籠縱爾飛俾爾歸詫宛陵詩此老詩名聞四陲 清明前一日韓子華以靖節斜川詩見招遊李園既歸遂苦風雨三日不能出窮坐一室家人輩倒殘壺得酒數杯泥深道路無人行去市又逺索於筐筥【一作篋】得枯魚乾鰕數種彊飲疾醉昬然便寐既覺索然因書所見奉呈聖俞 少年喜追隨老大厭諠譁慙愧二三子邀我行看花花開豈不好時節亦云佳因病既不飲衆歡獨成【一作我】嗟管暫過耳風雨愁還家三日不出門堆豗類寒鴉妻兒强我飲飣餖果與濁酒傾殘壺枯魚雜乾鰕小婢立我前赤脚兩髻丫軋軋鳴雙絃正如艣嘔啞坐令江湖心浩蕩思無涯寵禄不知報鬢毛今已華有田清潁間尚可事桑麻安得一黄犢幅巾駕柴車 奉答原甫見過寵示之作 不作流水聲行將二十年吾生少賤足憂患憶昔有罪初南遷飛帆洞庭入白浪墮淚三峽聴流泉援琴冩得入此曲聊以自慰窮山間中間永陽亦如此醉卧幽谷聽潺湲自從還朝戀榮禄不覺鬢髪俱凋殘耳衰聴重手漸顫自惜指法將誰傳偶欣日色曝書畫試拂塵埃張斷絃嬌兒癡女遶翁膝争欲彊翁聊一彈紫㣲閣老適我過愛我指下聲泠然戯【一作語】君此是伯牙曲自古常歎知音難君雖不能琴能得琴【一作其】意斯為賢自非樂道甘寂寞誰肯顧我相留連興䦨束帶索馬去却鎻塵匣包青氊 㑹飲聖俞家有作兼呈原父景仁聖從 憶昨九日訪君時正見堦前兩叢菊愛之欲繞行百匝庭下不能容我足折花欲坐時嗅之已醉還家手猶馥今朝我復到君家兩菊堦前猶對束枯莖槁葉苦風霜無復滿叢金間緑京師誰家不種花碧砌朱欄敞華屋奈何來對兩枯株共坐窮簷何局促詩翁文字發天葩豈比青紅凡草木凡草開花數日間天葩無根長在目遂令我每飲君家不覺長缾卧牆曲坐中年少皆賢豪莫怪我今雙鬢秃須知朱顔不可恃有酒當歡【一作飲】且相屬 依韻奉酬聖俞二十五兄見贈之作 與君結交遊我最先衆人我少既多難君家常苦貧今為兩衰翁髪白面亦皴念君懐中玉不及市上珉珉賤易為價玉棄久埋塵惟能吐文章白虹射星辰幸同居京城逺不隔重闉朝罷二三公隨我如魚鱗君聞我來喜置酒留逡廵不待主人請自脱頭上巾歡情雖漸鮮老意益相親窮達何足道古來兹理均 小飲坐中贈别祖擇之赴陜府【無擇】 明日君當千里行今朝始共一樽酒豈惟明日難重持試思此㑹何嘗有京師九衢十二門車馬煌煌事奔走花開誰得屢相遇盞到莫辭頻舉手驩情落寞酒量减置我不須論老朽奈何公等氣方豪雲夢正當吞八九擇之名聲重當世少也多竒晚方偶西州政事藹風謡右掖文章煥星斗待君歸日我何為手把鋤犂汝隂叟 奉答聖俞達頭魚之作 吾聞海之大物類無窮極蟲鰕淺水間蠃蜆如山積毛魚與鹿角一龠【一作拾】數千百收藏各有時嗜好無南北其㣲【一作小】既若斯其大有【一作其大固一作大者固】莫測波濤浩中島嶼生頃刻俄而没不見始悟【一作久始】出背眷有時隨潮來暴死疑遭謫海人相呼集刀鋸爭剖【一作研】析骨節駭専車鬚芒【一作牙】侔劍㦸腥聞數十里餘臭久乃息始知百川歸固有含容徳潛竒與祕寶萬狀【一作物】不一識嗟彼達頭㣲誰傳到【一作偶傳到一作偶傳入】京國乾枯少滋味治【平聲】洗費炮炙聊兹知異物豈足薦佳客一旦辱【一作得】君詩虚名從此得【京師人不識此魚滄州向防禦見寄以分聖俞辱以詩答】 送刁紡推官【一本無二字】歸潤州 翹翹名家子自少能慷慨嘗從幕府辟躍馬臨窮塞是時西邉兵屢戰輙【一作無功屢】奔潰歸來買良田俛首學秉耒家為白酒醇門掩青山對優游可以老世利何足愛奈何從所知又欲向并代主人忽南遷此計亦【一作乃】中悔彼在吾徃【一作乃】從彼去吾亦退與人交若此可以言節槩 夜坐彈琴有感二首呈聖俞 吾愛陶靖節有琴常自隨無人莫聴此樂有誰知君子篤自信衆人喜隨時其中苟有得外物竟何為寄謝伯牙子何須鍾子期 鍾子忽已死伯牙其已乎絶謝世人知音從此無瓠巴魚自躍此事見於書師曠嘗一鼓羣鶴舞空虚吾恐二三説其言皆過歟不然古今人愚智邈已殊奈何人有耳不及鳥與魚 二月雪 寜傷桃李花無損杞與菊杞菊吾所嗜惟恐食不足花開少年事不入老夫目老夫無逺慮所急在口腹風晴日曖雪初銷踏泥自採籬邉緑 歸田四時樂春夏二首【秋冬二首命聖俞分作】 春風二月三月時農夫在田居者稀新陽晴暖動膏脉野水泛灔生光輝鳴鳩聒聒居上啄布榖翩翩桑下飛碧山逺映丹杏發青草暖眠黄犢肥田家此樂知者誰吾獨知之胡不歸吾已買田清潁上更欲臨流作釣磯南風原頭吹百草草木叢深茅舍小麥穗初齊雉子嬌桑葉正肥蠶食飽老翁但喜嵗年熟餉婦安知時節好野棠梨宻啼晚鶯海石榴紅囀山鳥田家此樂知者誰我獨知之歸不早乞身當及彊健時顧我蹉跎已衰老 明妃曲和王介甫作 匈奴以鞍馬為家射獵為俗泉甘草美無常處鳥驚獸駭争馳逐誰將漢女嫁呼韓風沙無情貌如玉身行不遇中國人馬上自作思歸曲推手為琵却手琶邊人共聽亦咨嗟玉顔流落死天涯琵琶【一作此曲】却傳來漢家漢宫争按新聲譜遺恨巳深聲更苦纎纎女手生洞房學得琵琶不下堂不識黄雲出塞路豈知此聲能斷膓 盆池 西江之水何悠哉經厯灨石險且回餘波拗怒猶【一作獨】㴠【去】澹奔濤擊浪常喧豗有時夜上滕王閣月照淨練【一作縁】無纎埃楊瀾左里在其北無風浪起傳古來老蛟深處厭窟穴蛇身㣲行見者猜呼龍瀝酒未及祝五采粲【一作照】爛髙崔嵬忽然逺引千丈去百里水面中分開收蹤滅跡莫知處但有雨雹隨風雷千竒萬變聊一戯豈【一作肯】顧溺死為可哀輕人之命若螻螘不止山嶽將傾頽此外魚鰕何足道厭飫但覺腥盤杯壯哉豈不快耳目故為守此空牆隈陶盆斗水仍下漏四岸久雨生莓苔遊魚撥撥不盈寸泥潛日炙愁暴鰓魚誠不幸此跼促我能決去反徘徊 再和明妃曲 漢宫有佳【一作美】人天子初未識一朝隨漢使逺嫁單于國絶色天下無一失難再得雖能殺畫工於事竟何益耳目所及尚如此萬里安能制絶域漢計誠已拙女【一作美】色難自誇明妃去時涙灑向枝上花狂風日暮起飄泊落誰家紅顔勝人多薄命莫怨春風當自嗟 奉送原甫侍讀出守永興【一作奉送永興安撫劉侍讀】 酌君以荆州魚枕之蕉贈君以宣城䑕須之管酒如長虹飲滄海筆若駿馬馳平坂愛君尚【一作年】少力方豪嗟我久衰歡漸鮮文章驚世知【一作聞】名早意氣論交相得晚魚枕蕉一舉十分當覆盞䑕須管為物雖㣲情不淺新詩醉墨時一揮别後寄我無辭逺 哭聖俞 昔逢詩老伊水頭青衫白馬渡伊流灘聲八節響石樓坐中辭氣凌清【一作髙】秋一飲百盞不言休酒酣思逸語更遒河南丞相稱賢侯後車日載枚與鄒我年最少力方優明珠白璧相報投詩成希深擁鼻謳師魯巻舌藏戈矛三十年間如轉眸屈指十九歸山丘凋零所餘身百憂晚登玉墀侍珠旒詩老虀鹽太學愁乖離㑹合謂無由此㑹天幸非人謀頷鬚已白齒根浮子年加我貌則不歡猶可彊閒屢偷不覺嵗月成淹留文章落筆動九州釡甑過午無饋餾良時易失不早收篋櫝【一作櫃】瓦礫遺琳璆薦賢轉石古所尤此事有職非吾羞命也難知理莫求名聲赫赫掩諸幽翩然素旐歸一舟送子有淚流如溝 文忠集巻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九 古詩三十首 寄題劉著作羲叟家園效聖俞體 嘉子治新園乃在太行谷山髙地苦寒當樹所冝木羣花媚春陽開落一何速凜凜心節竒惟應松與竹毋栽當暑槿寜種深秋菊菊死抱枯枝槿豔隨昬旭黄楊雖可愛南土氣常燠未知經雪霜果自保其緑顔色苟不衰始知根性足此外衆草花徒能悦凡目千金買姚黄慎勿同流俗 西齋小飲贈别陜州沖卿學【分得黄字為韻】 今日胡不樂衆賔㑹髙堂坐中瀛洲客新佩太守章豈無芳罇酒笑語共一觴亦有嘉【一作佳】菊叢新苞弄㣲黄所嗟時易晚節物已凄凉羣鷺方盛集離鴻獨髙翔山川正摇落行李怯風霜君子樂為政朝廷須儁良歸來紫㣲閣遺愛在甘棠 奉答原甫九月八日見過㑹飲之作 老大惜時節少年輕别離我歌君當和我酌君勿辭豔豔庭下菊與君吟繞之擷其黄金蘂泛此白玉巵君勿愛此花問君此何時秋風日益髙霜露漸離披芳嵗忽已晚朱顔從此衰念君將捨我車馬去有期君行一何樂我意獨不怡飛兎不戀羣奔風誰能追老但伏櫪壯心良可悲 予作歸鴈亭於滑州後十有五年梅公儀來守是邦因取余詩刻于石又以長韻見寄因以答之【一作和滑州公儀龍圖歸鴈亭長句】 風吹城頭秋草黄仰見鳴鴈初南翔秋草風吹春復緑南鴈北飛聲肅肅城下臺邉桃李蹊憶初披荒手植之雪消氷觧草木動因記鴻【一作欲記南】鴈將歸時爾來十載空遺迹飛鴈年年自南北臺傾餘址草荒凉樹老無花春寂厯東州太守詩尤美組織文章爛如綺長篇大句琢方石一日都城傳百紙我思古人無不然慷慨【一作感槩】功名垂百年沉碑身後念陵谷把酒泣下悲山川一時留賞雖邂逅後世傳之因不朽 寄題洛陽致政張少卿静居堂 洛人皆種花花發有時䦨君家獨種玉種玉産琅玕子弟守家法名聲聳朝端嵗時歸拜慶閭里亦相歡西臺有道氣自少服靈丸春酒飬眉夀童顔如渥丹清談不倦客妙思喜揮翰壯也己吏隠興餘方掛冠臨風想髙誼懐禄愧盤桓 鬼車 嘉祐六年秋九月二十有八日天愁無光月不出浮雲蔽天衆星没舉首嚮空如抹漆天昬地黒有一物不見其形但聞其聲其初切切凄凄或髙或低乍似玉女調玉笙衆管參差而不齊既而咿咿呦呦若軋若抽又如百兩江州車回輪轉軸聲啞嘔鳴機夜織錦江上羣鴈驚起蘆花洲吾謂此何聲初莫窮端由老婢撲燈呼兒曹云此怪鳥無匹傳其名為鬼車夜載百鬼凌空遊其聲雖小身甚大翅如車輪排十頭凡鳥有一口其鳴已啾啾此鳥十頭有十口口挿一舌連一【一作十】喉一口出一聲千聲百唱更相酬昔時周公居東周厭聞此鳥憎若讎夜呼庭氏率其屬彎弧俾逐出九州射之三發不能中天遣天狗從空投自從狗嚙一頭落斷頸至今青血流爾來相距三千秋晝藏夜出如鵂鶹毎逢隂黒天外過乍見火光驚輒墮有時餘血下㸃汚【烏卧反】所遭之家家必破我聞此語驚且疑反祝疾飛無我禍我思天地何茫茫百物巨細理莫詳吉凶在人不在物一蛇兩頭反為祥却呼老婢炷燈火捲簾開户清華堂須㬰雲散衆星集夜静皎月流清光 感二子 黄河一千年一清岐山鳴鳯不再【一作載】鳴自從蘇梅二子死天地寂黙收雷聲百蟲坏户不啓蟄萬木逢春不發萌豈無百鳥解言語喧啾終日無人聴二子精思極搜抉天地鬼神無遁情及其放筆騁豪俊筆下萬物生光榮古人謂此覻天巧命短疑為天公憎昔時李杜争横行麒麟鳯凰世所驚二物非能致太平須時太平然後生開元天寶物盛極自此中原疲戰争英雄白骨化黄土富貴何止浮雲輕唯有文章爛日星氣凌山岳常峥嶸賢愚自古皆共盡突兀空留後世名 讀書 吾生本寒儒老尚把書巻眼力雖已疲心意殊未倦正經首唐虞偽説起秦漢篇章異句讀解詁及箋傳是非自相攻去取在勇斷初如兩軍【一作兵】交乘勝方【一作多】酣戰當其旗鼓催不覺人馬汗至哉天下樂終日在几【一作書】案念昔始從師力學希仕宦豈敢取聲名惟期脱貧賤忘食日已晡燃薪夜侵旦謂言得志【一作意】後便可焚筆硯少償辛苦時惟事寢與飯嵗月不我留一生今過半中間嘗忝竊内外職文翰官榮日清近廪給亦豐羡人情慎所習酖毒比安宴漸追時俗流稍稍學營辦盃盤窮水陸賔客羅俊彦自從中年來人事攻百箭非惟職有憂亦自老可歎形骸苦衰病心志亦退懦前時可喜事閉眼不欲見惟尋舊讀書簡編【一作編簡】多朽斷古人重温故官事幸有間乃知讀書勤其樂固無限少而干禄利老用忘憂患又知物貴久至寶見百錬紛華暫時好俯仰浮雲散淡泊味愈長始終殊不變何時乞殘骸萬一免罪譴買書載舟歸築室【一作室】潁水岸平生頗論述銓次加㸃竄庶㡬垂後世不黙死芻豢信哉蠧書魚韓子語非訕 鵯鵊詞【効王建作】 龍樓鳯闕【一作閤】鬰峥嶸深宫不聞更漏聲紅紗蠟燭愁夜短緑鵯鵊催天明一聲兩聲人漸起金井轆轤聞汲水三聲四聲促嚴粧紅靴玉帶奉君王萬年枝軟風露濕上下枝間聲轉急南衙促仗三衞列九官放鑰千官入重城禁籞鎻池臺此鳥飛從何處來君不見潁河東岸村【一作春】陂闊山禽野鳥常【一作時】嘲田家惟聴夏雞聲【鵯鵊京西村人謂之夏鷄】夜夜壠頭耕曉月可憐此樂獨吾知眷戀君恩今白髪 初食鷄頭有感【一本無冇感字】 六月京師暑雨多夜夜南風吹芡觜凝祥池鎻㑹靈園僕射荒陂安可擬【京師賣五岳宫及鄭州鷄頭最為佳】争先園客採新苞剖蚌得珠從海底都城百物貴新鮮厥價難酬與珠比金盤磊落何所薦滑臺撥醅如玉醴自慙竊食萬錢厨滿口飄浮嗟病齒却思年少在江湖野艇髙歌菱荇裏香新味全手自摘玉潔沙磨軟還美一瓢固不羡五鼎萬事適情為可喜何時遂【一作益】買潁東田歸可結茅臨野水 雙井荼 西江水清江石老石上生茶如鳯爪窮臘不寒春氣早雙井芽生先百草白毛囊以紅碧紗十斤茶養一兩芽長安富貴五侯家一啜猶須三日誇寶雲日注非不精争新棄舊世人情豈知君子有常徳至寶不隨時變易君不見建溪龍鳯團不改舊時香味色 贈李士寜 蜀狂士寜者不邪亦不正混世使人疑詭譎非一行平生不把筆對酒時髙詠初如不著意語出多竒勁傾財解人難去不道名姓【一無上六句】金【一作千】錢買酒醉髙樓明月空床【一作清風】眠不醒一身四海即為家獨行萬里聊乘興既不採藥賣都市又不㸃石化黄金進不干公卿退不隠山林與之游者【一本四字作世之人】但愛其人而莫【一作不】見其術安知其心吾聞有道之士游心太虛逍遥出入【一本二句止作逍遥太虛】常【一作動】與道俱故能入火不熱【一作爇】入水不濡嘗聞其語【一作吾雖聞其語矣】而未見其人也豈斯人之徒與不然言不純師行不純徳【一作表】而【一本無而字】滑稽玩【一作傲】世其東方朔之流乎 明妃小引 漢宫諸女嚴粧罷共送明妃溝水頭溝上水聲來不斷花隨水去不囘流上馬即知無返日不須出塞始堪愁 感事四首 老者覺時速閒人知日長日月本無情人心有閒忙努力取功名斷碑埋路傍逍遥林下士丘壠亦相望長生既無藥濁酒且盈觴 空山一道士辛苦學延齡一旦隨物化反言仙已成開墳見空棺謂已超青尸【一作或】解如蛇蟬換骨蜕其形既云須變化何不任死生 仙境不可到誰知仙有無或乘九班虬或駕五雲車朝倚扶桑枝暮遊崑崙墟徃來㡬萬里誰復遇諸塗冨貴不還鄉安事冨貴歟神仙人不見魑魅與為徒人生不免死魂魄入幽都仙者得長生又云超太虚等為不在世與鬼亦何殊得仙猶若此何况不得乎寄謝山中人辛勤一何愚 莫笑學仙人山中苦岑寂試看青松鶴何似朱門客朱門炙手熱來者無時息何嘗問寒暑豈暇謀寢食彊顔cq=162悦憎怨擇語防仇敵衆欲苦無厭有求期必獲敢辭一身勞豈塞天下責風波卒然起禍患藏不測神仙雖杳茫富貴竟何得 新春有感寄常夷甫 余生本羇孤自少已非壯今而老且病何用苦惆悵誤䝉三聖知貪得過其量恩私未知報心志已凋䘮軒裳徳不稱徒自取譏謗豈若常夫子一瓢安陋巷身雖草莽間名在朝廷上惟余服徳義久已慕恬曠矧亦有吾廬東西正相望不須駕柴車自可䇿藜杖坐驚顔鬢日摧頹及取新春歸去來共載一舟浮野水焦陂四面百花開 昇天檜 青牛西出闗老始著五千言白鹿去昇天爾來忽已三千年當時遺迹至今在隠起蒼檜猶依然惟能乘變化所以為神仙驅鸞駕鶴須臾間飄忽不見如雲烟奈何此鹿起平地更假草木相攀縁乃知神仙事茫昧真偽莫究徒自傳雪霜不改終古色風雨有聲當夏寒境清物老自可愛何必詭怪窮根源 憶焦陂【一本無憶字注汝隂作】 焦陂荷花照水光未到十里聞花香焦陂八月新酒熟秋水魚肥鱠如玉清河兩㟁栁鳴蟬直到焦陂不下船笑向漁翁酒家保金可解不須錢明日君恩許歸去白頭酣詠太平年 贈許道人 洛城三月亂鸚飛潁陽山中花發時徃來車馬遊山客貪㸔山花踏山石紫雲仙洞鎻雲深洞中有人人不識飄飄許子旌陽後道骨仙風本仙胄多年洗耳避世喧獨卧寒巗聴山溜至人無心不筭心無心自得無窮夀忽來顧我何慇懃笑我白髪老紅塵子歸為築巗前室待我明年乞得身 送龍茶與許道人 潁陽道士青霞客來似浮雲去無蹟夜朝北斗太清【一作虚】壇不道姓名人不識我有龍團古蒼壁九龍泉聲一百尺憑君汲井試烹之不是人間香味色 馴鹿 朝渇飲清池暮飽眠深栅慙媿主人恩自非殺身難報徳主人施恩不待報哀爾胡為網羅獲南山藹藹動春陽吾欲縱爾山之傍巗崖雪盡飛泉溜澗谷風吹百草香飲泉齧草當逺去山後山前射生户 留題齊州舜泉 岸有時而為谷海有時而為田虞舜已殁三千年耕田浚井雖鄙事至今遺迹存依然厯山之下有寒泉向此號泣于旻天無情草木亦改色山川慘淡生雲烟一朝垂衣正南面皋䕫稷契來聮翩功髙徳大被萬世今人過此猶留連齊州太守政之暇鑿渠開沼䟽清漣遊車擊轂惟恐後衆卉亂發如争先豈徒邦人知樂此行客亦為留征軒 山齋戲書絶句二首 蜜脾末滿蜂採花麥壠已深鳩喚【一作呌】雨正是山齋睡足時不覺花間日亭午 經春老病不出門坐見羣芳爛如雪正當年少惜花時日日春風吹石裂 嘲少年惜花 紛紛紅蘂落泥沙少年何用苦咨嗟春風自是無情物肯為汝惜無情花今年花落明年好但見花開人自老人老不得少花開還更新使花如解語應笑惜花人 出郊見田家蠶麥已成慨然有感 誰謂田家苦田家樂有時車【昌遮切】鳴繅白繭麥熟囀黄鸝田家此樂幾人知幸獨知之未許歸逢時得寵已逾分報國無能徒爾為收取玉堂揮翰手却尋南畝把鋤犂 射生户【予初至州獵户有獻狼豹者】 射生户前日獻一豹今日獻一狼豹因傷我牛狼因食我羊狼豹誠為害人物縣官賞之縑五疋射生户持縑歸為人除害固可賞貪功趨利爾勿為弓毒矢無妄發恐爾不識麒麟兒 戲石唐山隠者 石唐仙室紫雲深潁陽真人此筭心真人已去升寥廓嵗嵗巗花自開落我昔曽為洛陽客偶向巗前坐盤石四字丹書萬仭崖神清之洞鎻樓臺雲深路絶無人到鸞鶴今應待我來 文忠集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 律詩六十首 送王汲宰藍田 喧喧動車馬共出古都門落日催行客東風吹酒罇樹摇秦甸緑花入輞川繁若遇西來侣時應問【一作望】故園 徽安門曉望 都門收宿霧佳氣鬰葱葱曉日寒川上青山白霧【一作露】中樓臺萬瓦合車馬九衢通恨乏登髙賦徒知京邑雄 送孟都官知蜀州 名郎出粉闈佳郡古闗西㡬驛秦亭盡千山蜀鳥啼朱輪照耕野緑芋覆秋畦向闕應東望雲深隴樹迷 南征回京至界上驛先呈城中諸友 朝雲來少室日暮向箕山本以無心出寜隨倦客還春歸伊水緑花晚洛橋閒誰有餘罇酒相期一解顔 逸老亭【一本注彭城公白蓮莊】 上相此忘榮怡然物外情池光開小幌山翠入重城野鳥窺華衮春壺勞耦耕枕前雙鴈没雨外一川晴解組金重調琴赤鯉驚雖懐安石趣豈不為【一作念】蒼生 廣愛寺 都人布金地紺宇巋然存山氣蒸經閣鐘聲出國門老杉春自緑古壁雨先昬應有幽人屐來留石蘚痕 弔黄學士三首【名鑑】 麗正讎書久蘭臺約史成迎親就江水厭直出承明世徳無雙譽詩豪第一評風流今頓盡響像憶平生沈約多清瘦文園仍病痟共疑天上召更欲水邉招金馬人相弔長沙物易妖秋風吹越樹歸旐自飄飄自古蘭衰早因令蕙歎深書遺茂陵藁病作越鄉呤蒿里無春色閩山蔽夕隂空嗟埋玉樹齎志永沉沉 雨後獨行洛北 北闕望南山明嵐雜紫烟歸雲向嵩嶺殘雨過伊川樹繞芳隄外橋横落照前依依半荒苑行處獨聞蟬 陪府中諸官遊城南【一本注西京作】 一雨郊圻逈新秋榆棗繁田荒溪溜入禾熟雀聲喧燒出空槎腹人耕廢廟垣閒追向城客落日隠髙原 智蟾上人遊南岳 終日念雲壑南歸心浩然青山入楚路白水望湖田野渡惟浮鉢山家少施錢到時春尚早收茗緑巖前 送左殿丞【一作直】入蜀 傳聞蜀道難行客若登天紫竹深無路黄花忽見川聞烏嗟異域問俗訪耆年欲識京都逺惟應望日邉 秋郊曉行【一作望】 寒郊桑柘稀秋色曉依依野燒侵河斷山鴉向日飛行歌採樵去荷鍤刈【一作治】田歸秫【一作村】酒家家熟相邀白竹扉 被牒行縣因書所見呈寮友 周禮恤凶荒軺車出四方土龍朝祀雨田火夜驅蝗木落孤村逈原髙百草黄亂鵶鳴古堞寒雀聚空倉桑野人行饁魚陂鳥下梁晚烟茅店月初日棗林霜墐户催寒侯叢祠禱嵗穰不妨行覽物山水正蒼茫 緱氏縣作 亭徹郊畿人家嶺坂西青山臨古縣緑竹繞寒溪道上行收穗桑間晚溉畦東皋有深趣便擬卜幽棲 又行次作 秋色滿郊原人行禾黍間雉飛横斷澗燒響入空山野水蒼烟起平林夕鳥還嵩嵐久不見寒碧更孱顔 送梅秀才歸宣城 從學方年少還家罄槖金久為江北客能作洛生吟罷亞霜前稻鉤輈竹上禽歸帆何處落應拂野梅林鞏縣陪祭獻懿二后回孝義橋道中作 落日漢陵道初寒慘暮飈遥看山口火暗渡洛川橋不見新園樹空聞引簫林鵶棲已定猶【一作獨】此倦征鑣 送謝學士歸闕 供帳拂朝烟征鞍去莫攀人醒風外酒馬度雪中闗舊府誰同在新年獨未還遥應行路者偏識綵衣斑 河南王尉西齋 寒齋日蕭索天外敞簷楹竹雪晴猶覆山夜自明禽歸窺野客雲去入重城欲就陶潛飲應須載酒行 張主簿東齋 官舍掩寒扉聊同隠者棲溪流穿竹過【一作逈】山鳥入城啼賔主髙談勝心㝠外物齊惟應朝枕夢長厭隔鄰【一作林】雞 留守相公禱雨九龍祠應時獲㴻呈府中同寮 古木鬰沉沉祠亭相衮臨雷驅山外響雲結日邉隂霡霂來初合依㣲勢稍深土膏潛動脉野氣欲成霖隴上連雲色田家擊壤音明光應奏瑞黄屋正焦心帝邑三川美離宫萬瓦森廢溝鳴故苑紅蘤發青林南畝猶須勸餘春尚可尋應容後車【一作車後】客時作洛生吟 春日獨遊上林院後亭見攖桃花奉寄希深聖俞仍酬遞中見寄之什 昔日尋春地今來感嵗華人行已荒徑花發半枯槎髙榭林端出殘陽水外斜聊持一罇酒徙倚憶天涯 獨至香山憶謝學士【一作希深】 伊水㺯春沙山臨水上斜曽為謝公客徧【一作偏】入楚王家隂澗初生草春嵓自落花却尋題石處嵗月巳堪嗟 春晚同應之偶至普明寺小飲作 偶來林下徑共酌竹間亭積雨添方【一作芳】沼殘花㸃緑萍野隂侵席潤芳氣襲人醒禽鳥休驚顧都忘兀爾形 黄河八韻寄呈聖俞 河水激箭險誰言杭葦遊堅氷馳馬渡伏浪巻沙流樹落新摧岸湍驚忽改洲鑿龍時退鯉漲潦不分牛萬里通槎漢千帆下漕舟怨歌今罷築故道失難求灘急風逾響川寒霧不收詎能窮禹跡空欲問張侯 和應之同年兄秋日雨中登廣愛寺閣寄梅聖俞 經年都洛與君交共許詩中思最豪舊社更誰能擁鼻新秋有客獨登髙徑蘭欲謝悲零露籬菊空開乏凍醪縱使河陽花滿縣亦應留滯感潘毛 晚過水北 寒川消積雪凍浦漸通流日暮人歸盡沙禽上釣舟 罷官西京回寄河南張主簿 歸客下三川孤郵暫解鞍鳥聲催暮急山氣欲晴寒已作愁霖詠猶懐祖帳歡更聞溪溜響疑是石樓灘 寄西京張法曹 幕府三年客羣居㡬日親初分闕【一作闗】口路猶見洛陽人壠麥晴將秀田花晚自春向家行漸近豈復倦征輪離彭婆值投臨汝驛回寄張九屯田司録 投館野花邉羸驂晚不前山橋斷行路溪雨漲春田樹冷無棲鳥村深起暮烟洛陽山已盡休更望伊川 朱家曲【一本有并引字】 【朱家曲自許縣北門上赤坂岡分道西行入小路三十里有村市臨古河商賈之販京師者舟車皆㑹此居民繁雜宛然如江鄉予以事偶至此宿旅邸明日遂赴京師】 行人傍衰桞路向古河窮桑柘田疇美漁商市井通薪歌晚入浦舟子夜乘風旅舍孤烟外天京王氣中山川許國近風俗楚鄉同宿客雞鳴起驅車猶更東 行至椹澗作 霜後葉初鳴羸驂遶澗行川原人逺近禾黍日晴明病質驚殘嵗歸塗厭【一作壓】暮程空林聚寒雀疑已作春聲 送謝希深學士北使 漢使入幽燕風烟兩國間山河持節逺亭障出疆閒征馬聞笳躍雕弓向月彎禦寒低便面贈客解刀環鼓角雲中壘牛羊雪外山穹廬鳴朔吹凍酒發【一作啓】朱顔塞草生侵磧春榆緑滿闗應須鴈北嚮方值使南還 送賈推官赴絳州 白雲汾水上人北鴈南飛行李山川逺風霜草木腓郡齋賔榻掛幕府羽書稀最有題輿客偏思玉麈揮 送張如京知安肅軍 相逢舊從事新命忽臨戎界上山河壯軍中鼓角雄朔風馳駿馬塞雪射驚鴻試取封侯印何如筆硯功 送威勝軍張判官 北地不知春惟㸔榆葉新岑牟多武士玉麈重嘉賔野燐【一作燒】驚行客烽烟入逺【一作暮】塵繫書沙上鴈時寄日邉人 送同年史褒之武功尉 久作遊邉客常悲入塞笳今兹一尉逺猶困折腰嗟白馬闗中道青天【一作烟】棧外家過秦應弔古惟有故山斜 送祝熈載之東陽主簿 吴江通海浦畫舸潮歸疊鼓山間響髙帆鳥外飛孤城秋枕水千室夜鳴機試問還家客遼東今是非 鄭十一先輩赴四明幕【一本注初授洋川辭不行】 梁漢褒斜險夫君畏逺遊家臨越山下㠶入海潮頭岸桞行稍盡江蓴歸漸秋故鄉㸔衣錦寜羡李膺舟 送丁元珍峽州判官【一作送朱處仁】 為客久南方西游更異鄉江通蜀國逺山閉楚祠荒油幕無軍事清猿斷客腸惟應陪主諾不費日飛觴 送楚建中潁州法曹 冠盖盛西京當年相府榮曽陪鹿鳴宴徧【一作偏】識洛陽生共歎長沙讁空存許劭評堪嗟桃李樹何日見隂成 送王尚恭隰州幕 去國初游宦從軍苦寂寥愁雲帶【一作傍】城起角向山飄秋勁方馳馬春寒正襲貂遥知為客恨應賴酒盃消 送王尚喆三原尉 初仕便西轅驪駒兩佩環山河識天府風雨度函闗桑柘千疇富人烟萬井閒欲為京洛詠應苦簿書間 送餘姚陳寺丞【最】 銅墨佩腰間中流望若【一作似】仙鳴蟬汴河桞畫鷁越鄉船下瀨逢江鴈瞻氛落海鳶山川仍客思盡入隠侯篇 送廖八下第歸衡山 曽作闗中客嘗窺百二疆自言秦隴【一作嶺】水能斷楚人腸失意倦京國羇愁成鬢霜何如伴征鴈日日向衡陽 夏侯彦濟武陟尉 風烟地接懐井邑冨田垓河近聞氷圻山髙見雨來官閒同小隠酒美足銜盃好去東籬菊迎霜正欲開 逺山 山色無逺近看山終日行峰巒隨處改行落不知名 宋宣獻公挽詞三首 望繫朝廷重文推天下工清名畏楊綰故事問胡公物議垂為相風流頓已窮仁言博哉利獻替有遺忠識度推明哲風猷藹縉紳何言止中夀遂不秉洪鈞翰墨時争寳詞章晚愈新哭哀文伯母悲感路傍人結綬逢明主馳聲著兩朝奠楹先有夢升屋豈能招贈服三公衮兼榮七葉貂春風笳鼓咽松柏助蕭蕭 初出真州泛大江作 孤舟日日去無窮行色蒼茫杳靄中山浦轉帆迷向背夜江看斗辨西東滮田漸下雲間鴈霜日初丹水上楓蓴莱鱸魚方有味逺來猶喜及秋風 江行贈鴈 雲間征鴈水間棲矰繳方多羽翼㣲嵗晚江湖同是客莫辭伴我更南飛 松門【已下五首一本屬夷陵九詠】 島嶼松門數里長懸崖對起碧峰雙可憐勝境【一作景】當窮塞飜使留【一作流】人戀此邦亂石驚灘喧醉枕淺沙明月入船因遊始覺南來逺行盡荆江見蜀江 下牢津 依依下牢口古戍鬱嵯峨入峽江漸曲轉灘山更多白沙飛白鳥青障【一作嶂】合青蘿遷客初【一作嘗一作多】經此愁詞作楚歌 龍溪 潺潺出亂峯演漾緑蘿風淺瀨寒難渉危槎路不通朝雲起潭側飛雨徧江中更欲尋源去【一作上】山深不可窮 勞停驛 孤舟轉山曲豁爾見平川樹杪㠶初落峯頭月正圓荒烟㡬家聚瘦野一刀田行客愁明發驚灘鳥道前 黄溪夜泊 楚人自古登臨恨暫到愁腸已九回萬樹蒼烟三峽暗滿川明月一猿哀非鄉況復驚殘嵗慰客偏冝把酒盃行見江山【一作山河】且吟詠不因遷謫豈能來 望州坡 聞説夷陵人為愁共言遷客不堪遊﨑嶇幾日山行倦却喜坡頭見峽州 文忠集巻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一 律詩五十七首 初至夷陵答蘇子美見寄 三峽倚岧嶤同【一作南】遷地最遥物華雖可愛鄉思獨無聊江水流清嶂猿聲在碧霄野篁抽夏笋叢橘長春條未臘梅先發經霜葉不凋江雲愁【一作懸】蔽日山霧晦連朝斫谷争收漆梯林鬬摘椒巴賨船賈集【一作巴江船賈至】蠻市酒旗招時節同荆俗民風載楚謡俚歌成調笑摖【一作攃】鬼聚喧囂【夷陵之俗多滛奔又好祠祭毎遇祠時里民數百共餕其餘里語謂之摖鬼因此多成闘訟】得罪冝投裔包羞分折腰光隂催晏嵗牢落慘驚颷白髪新年出朱顔異域銷縣樓朝見虎官舍夜聞鴞寄信無秋鴈思歸望斗杓須知千里夢長繞洛川橋 冬後三日陪丁元珍遊東山寺 幕府文書日已希清罇嵗晏喜相携寒山帶郭穿松路瘦馬尋春踏雪泥翠蘚蒼崖森古木緑蘿盤石暗深溪為貪賞物來猶早迎臘梅花吐未齊 送前巫山宰吴殿丞【字照鄰】 俊域當年仰下風天涯今日一罇同髙文落筆妙天下清論揮犀服坐中江上掛㠶明月峽雲間謁帝紫㣲宫山城寂寞少嘉客喜見瓊枝【一作林】慰病翁 龍興寺小飲呈表臣元珍 平日相從樂㑹文博梟壺馬占朋分罰籌多似昆陽矢酒令嚴於細栁軍蔽日雪雲猶靉靆欲晴花氣漸氛氲一罇萬事皆毫末蜾臝螟蛉豈足云 縣舍不種花惟栽楠木冬青茶竹之類因戲書七言四韻 結綬當年仕兩京自憐年少體猶輕伊川洛浦尋芳徧魏紫姚黄照眼明客思病來生白髪山城春至少紅英芳叢宻葉聊須種猶得蕭蕭聴雨聲 至喜【一作虚白】堂新開北軒手植楠木兩株走筆呈元珍表臣 為憐碧砌冝佳樹自斸蒼苔選緑叢不向芳菲趂【一作赴】開落直須霜雪見青葱披條轉清晨露響葉蕭騷半夜風時掃濃隂北下一枰閒且伴衰翁 戲答元珍【一本下云花時久雨之作】 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殘雪壓枝猶有橘凍雷驚筍欲抽芽夜聞歸鴈生鄉思病入新年【一作鳥聲漸變知芳節下意無聊】感物華曽是洛陽花下客野芳雖晚不須嗟 初晴獨遊東山寺五言六韻 日暖東山去松門數里斜山林隠者趣鐘鼓梵王家地僻遲春節風晴變【一作别】物華雲光漸容與鳥哢巳交加氷下泉初動烟中茗未芽自憐多病客來探欲開花夷陵嵗暮書事呈元珍表臣【一本作元珍判官表臣推官】 蕭條雞犬亂山中時節峥嶸忽【一作嵗】已窮遊女髻鬟風俗古野巫歌舞嵗年豐【夷陵俗朴陋惟嵗暮祭鬼則男女數百相從而樂飲婦女競為野服以相遊嬉夷陵俗下一本有古字】平時都邑今為陋敵國江山昔最雄【三國時吴蜀戰争於此】荆楚先賢多勝迹不辭携酒問鄰翁【夷陵處士何參居縣舍西好學多知荆楚故事】 夷陵書事寄謝三舍人【一作代書寄舍人三丈】 春秋楚國西偏境陸羽茶經第一州紫籜青林長蔽日緑叢紅橘最冝秋道塗處險人多負邑屋臨江俗善泅臘市漁【一作魚】鹽朝暫合滛祠簫鼓嵗無休風鳴燒入空城響雨惡江崩斷岸流月出行歌聞調笑花開啼鳥亂鉤輈【一本有訟庭畫地通人語邑政觀風間俚謳士俗雖輕人自樂山川信美客偏愁四句】黄牛峽口經新嵗白玉京中夢舊遊曽是洛陽花下客欲誇風物向君羞 戲【一作寄】贈丁判官 西陵江口折寒梅争勸行人把一【一作酒】盃須信春風無逺近維舟處處有花開 寄梅聖俞【一本注夷陵作】 青【一作春】山四顧亂無涯雞犬蕭條數百家楚俗嵗時多雜鬼蠻鄉【一作風】言語不通華繞城江急舟難泊當縣山髙日易斜擊皷踏歌成夜市邀卜雨趂燒【一作春】畬叢林白晝飛妖鳥庭砌非時見異花惟有山川為勝絶寄人堪作畫圖誇 離峽州後回寄元珍表臣【一本作元珍判官表臣推官】 經年遷謫厭荆蠻惟有江山興未䦨醉裏人歸青草渡夣中船下武牙灘野花零落【一作亂】風前亂【一作舞】飛雨蕭條江上寒荻笋時魚方有味恨無佳客共盃盤 再至西都【一作寄謝希深】 伊川不到十年間魚鳥今應怪我【一作我字】還浪得浮名銷壯節羞將【一作㸔】白髪見【一作對】青山野花向客開如【一作異花向我情猶】笑芳草留人意自閒却到【一作行至】謝公題壁處向風清淚獨【一作臨風清淚落】潺潺 過錢文僖公白蓮莊 城南車馬地行客過徘徊野水寒猶入餘花晚自開命賔曾授簡開府最多才今日西州路何人更獨來 謝公挽詞三首 始見行春斾俄聞引葬簫笑言猶在耳魂魄遂難招天象奎星暗詞林玉樹凋朔風吹霰雪銘旐共飄飄前日賔齋宴今晨奠柩觴死生公自逹存没世徒傷舊國難歸葬餘貲不給䘮平生公輔志所得在文章樂事與良辰平生愛洛濵泉臺一閉夜蒿里不知春翰墨猶新澤圖書已素塵堪憐寢門哭猶有舊時賔 愁牛嶺 邦人盡【一作自】説畏愁牛【一作牛愁】不獨牛愁我亦愁終日下【一作遶】山行百轉却從山脚望山頭 寄子山待制二絶【一本後篇作别鎮陽寄沈待制】 留滯西山獨可嗟殘春過盡始還家落花縱有那堪醉【一作看一作愛】何况歸時無落花 聞君屢醉賞紅英落盡殘花酒未醒嗟我落花無分看莫嫌狼籍掃中庭 寄秦州田元均 由【一作近】來邉將用儒臣坐以威名撫漢軍萬馬不嘶聴號令諸蕃無事著【一作樂】耕耘夣回夜帳聞羌笛詩就髙樓對隴【一作暮】雲莫忘【一作望】鎮陽遺愛在【一作地】北潭桃李正氤氲【一作春深桃李正絪緼】 送沈待制陜西都運【邈】 㡬嵗瘡痍近息兵經營方喜得時英從來漢粟勞飛輓當使秦人自戰耕道左旌旗諸將列馬前弓【一作冠】劔六蕃迎知君材力多閒暇剩聴陽闗醉後聲 欒城遇風効韓孟聮句體 嵗暮氛霾惡冬餘氣爭吹噓囘煖律號令發新正逺響來猶漸狂奔勢益横頽城鏖戰鼓掠野過隂兵掃蕩無餘靄顛摧鮮立莖五山摇岌嶪九鼎沸煎烹玉石焚岡裂波濤巻海傾遥聴午合市争呼夜驚營慘極雲無色隂窮火自生電鞭時砉劃雷軸助喧轟孔竅千聲出隂幽百怪呈狐妖憑莽蒼鬼熖走青熒奮怒神増悚中休耳暫清胡兵占月暈江客侯鼉鳴飄葉千艘失飛空萬瓦輕獵豪添馬健舶穏想帆征畏壓頻移席隂祈屢整纓凍消初醒蟄枯活欲抽萌病體愁山館春寒賴酒鐺雞號天地白登壠㸔晴明 過中渡二首 中渡橋邉十里堤寒蟬【一作梅】落盡栁條衰年年塞下春風晚誰見輕黄㺯色時 得歸還自歎淹留中渡橋邉栁拂頭記得來時橋上過斷氷殘雪滿河流 自河北貶滁州初入汴河聞鴈 陽城淀裏新來鴈趂伴南飛逐【一作何事來隨南】越船野岸桞黄霜正白五更驚破客愁眠 自勉 引水澆花不厭勤便須已有鎮陽春官居處處如郵傳誰得三年作主人 席上送劉都官 都城車馬日喧喧雖有離歌不慘顔豈似客亭臨野岸暫留罇酒對青山天街樹緑騰歸騎玉殿霜清綴晚班莫忘西亭曽醉處月明風溜響潺潺 寄劉都官 别後山光寒更緑秋深酒美色仍清繞亭黄菊同君種獨對殘芳醉不成 書王元之畫像側【在瑯瑘山】 偶然來繼前賢迹信矣皆如昔日言諸縣豐登少公事一家飽煖荷君恩想公風采常如在顧我文章不足論名姓已光青史上壁間容貌任塵昏【公貶滁州謝上表云諸縣豊登苦無公事一家飽暖共荷君恩】 送京西提刑趙學士 題輿嘗屈佐留京攬轡今行【一作來】按屬城楚館尚看淮月色嵩雲應過虎闗迎春寒酒力風中醒日暖梅香雪後清野俗經年留恵愛莫辭臨别醉冠傾 寄題宜城縣射亭 作邑三年事事勤冝城風物自君新已能為政留遺愛何必栽花遺後人藹若芝蘭芳可襲温如金玉粹而純友朋欣慕自如此何况斯民父母親 豊樂亭遊春三首 緑樹交加山【一作新隂野】鳥啼晴風蕩漾落【一作晚晴斜日雜】花飛鳥歌花舞太守醉明日【一作月】酒醒春已【一作色】歸 春雲淡淡日輝輝草惹行襟絮拂衣行到亭西逢太守籃輿酩酊挿花歸 紅樹青山日欲斜長郊草色緑無涯遊人不管春將老【一作盡】來徃【一作空遶】亭前踏落花 謝判官幽谷種花 淺深紅白冝相間先後仍須次第栽我欲四時携酒去莫敎一日不花開 畫眉鳥【一作郡齋聞百舌】 百囀千聲隨【一作任】意移山花紅紫樹髙低始知鎻向金籠聴不及林間自在啼 懐嵩樓新開南軒與郡僚小飲 繞郭雲烟【一作閣烟雲】匝幾重昔人曽此感懐嵩霜林落後山争出野菊開時酒正濃解帶西風飄畫角倚欄斜日照青松㑹須乘醉携嘉客踏雪來看羣玉峯 送張生 一别相逢十七春頽顔衰髪互相詢江湖我再為遷客道路君猶困旅人老驥骨竒心尚壯青松嵗久色逾新山城寂寞難為禮【一作客】濁酒無辭舉爵頻 田家 緑桑髙下映平川賽罷田神笑語諠林外鳴鳩春雨歇屋頭初日杏花繁 别滁 花光濃爛栁輕明酌酒花前送我行我亦且【一作秖】如常日醉莫敎管作離聲 答謝判官獨遊幽谷見寄 聞道西亭偶獨登悵然懐我未忘情新花自向遊人笑啼鳥猶為舊日聲因拂醉題詩句在應憐手種樹隂成須知别後無由到莫厭頻携野客行 招許主客 欲將何物招嘉客惟有新秋一味凉更【一作静】掃黄庭寛【一作開】百畝少容明月放【一作吐】清光樓頭破鑑看將滿甕面浮蛆撥已香仍【一作更】約多為詩凖備共防梅老敵難當 金鳯花 憶繞朱欄手【一作喜】自栽緑【一作繁】叢髙下幾畨開中庭雨過無人迹狼籍深紅㸃緑苔 鷺鷥 風格孤髙塵外物性情閒暇水邉身盡日獨行溪淺處青苔白石見纎鱗 野鵲 鮮鮮毛羽耀朝輝紅粉墻頭緑樹枝日暖風輕言語軟應將喜報主人知 木芙蓉 種處雪消春始動開時霜落鴈初過誰栽金菊叢相近織出新畨蜀錦窠 樵者 雲際依依認舊林斷崖荒磴路難尋西山望見朝來雨南澗歸時渡處深 詠雪 至日陽初復豐年瑞遽臻飃颻初未積散漫忽無垠萬木青烟㓕千門白晝新徃來衝更合髙下著何勻望好登長榭平堪走畫輪馬寒毛縮蝟弓勁力添鈞客醉㸔成兒嬌【一作驕】咀且顰虚堂明永夜髙閣照清晨樹石詩翁對川原獵騎陳凍狐迷舊穴飢【一作饑】雀噪空囷此土偏冝稼而予濫長人應須待和暖載酒共行春 送楊先輩登第還家 解榻方欣待儁英掛㠶千里忽南征錦衣白日還家樂鶴髪髙堂獻夀榮殘雪楚天寒料峭春風淮水浪峥嶸知君歸意先飛鳥莫惜停舟酒屢傾【一作餞行】 初至潁州西湖【一作到潁治事之明日行西湖上】種瑞蓮黄楊【一作因與郡官小酌其上聊書所見】寄淮南轉運吕度支發運許主客 平湖十頃碧琉璃四面清隂乍合時栁絮已將春去逺海棠應恨我來遲啼【一作鳴】禽似與遊人語【一本作好】明月閒撑野【一作小】艇隨毎到最佳堪樂處却思君共把芳巵 三橋詩【皇祐元年新作三橋而名之既而又為之詩】 朱欄明緑水古栁照斜陽何處偏冝望清漣對女郎【青漣閣名後改作去思堂】 右冝逺 鳴騶入逺樹飛盖渡長橋水濶鷺雙起波明魚自跳 右飛盖 輕舟轉孤嶼幽浦漾平波回看望佳處歸路逐漁歌 右望佳 答通判吕太博 千頃芙蕖盖水平【郡伯荷花四望極目】州太守舊多情畫盆圍處花光合【予嘗採蓮千朶挿以畫盆圍繞坐席】紅袖傳來酒令行【又嘗命坐客傳花人摘一葉葉盡處飲以為酒令】舞踏落暉留醉客歌遲檀板換新聲如今寂寞西湖上雨後無人㸔落英 祈雨曉過湖上 清晨驅馬思悠然渺渺平湖碧玉田曉日未昇先起霧緑隂【一本作雲】初合自生烟身閒始覺時光好春去猶餘物色妍更待四郊甘雨足相隨簫鼓樂豐年 文忠集巻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二 律詩五十六首 送【一作寄】謝中舍二首 滁南【一作陽】幽谷抱山斜我鑿清泉子種花故事已傳遺【一作留傳父】老説世人今【一作分】作畫圖誇金閨引籍子方壯白髪盈簪我可嗟試問歌為縣政【一作意】何如罇爼樂無涯 喜聞嘉譽藹淮壖又㸔吴【一作送征】㠶解畫船隴畝遺民談舊政江山餘思入新篇人生白首【一作憂傷白髪】吾今爾仕路【一作官】青雲子勉旃舉棹南風吹酒醒離觴莫惜少【一作更】留連 酬張器判官泛溪 園林初夏有清香人意乘閒味愈長日暖魚跳波面静風輕鳥語樹隂凉野亭飛盖臨芳草曲渚迴舟帶夕陽所得平時為郡樂况多嘉客共銜觴 西園石榴盛開 荒臺野徑共躋攀正見榴花出短垣緑葉晚鸚啼處密紅房初日照時繁最憐夏景鋪珍簟尤愛晴香入睡軒乘興便當携酒去不須旌騎擁車轅 西湖戲作示同遊者【一作初泛西湖】 菡萏香清【一作緑芰紅蓮】畫舸浮使君寜【一作不】復憶州都將二十四橋月換得西湖十頃秋 夢中作 夜凉吹笛千山月路暗迷人百種花棋罷不知人換世酒䦨無奈客思家 秀才歐世英恵然見訪於其還也聊以贈之 相逢十年舊暫喜一樽同昔日青衫令今為白髪翁俟時君子守【一作處】求士有司公况子之才美焉能久困窮 送楊君之任永康 劔峯雲棧未嘗行圖畫曽㸔已可驚險若登天懸鳥道下臨無地瀉江聲折腰莫以㣲官耻為政須通異俗情况子多才兼美行薦章期即達承明 紀徳陳情上致政太杜相公二首【一云與丞相太傅杜公唱和一十二首自此而下】 儉節清名世絶倫坐令風俗可還淳貌先年老因憂國事與心違始乞身四海儀刑瞻舊徳一罇談笑作閒人鈴齋幸得親師席東向時容問治民 事國一心勤以【一作且】瘁還家五福夀而康風波已出憑忠信松柏難凋耐雪霜昔日青衫遇知已今來白首再升堂里門毎入從千騎賔主俱榮道路光 太傅杜相公索聚星堂詩謹成【一本云太傅相公寵答佳篇仍索拙詩副本謹吟成四韻以叙鄙懐】 楚肆固知難玉孔門安敢輙論詩藏之什襲真無用報以雙金豈所【一作自】冝巳恨語言多猥冗況因盃杓【一作酌】正淋漓願投几格資咍噱欲展須於欲睡時 和太傅杜相公寵示之作【一本屢賜嘉篇褒惜謹依元韻聊述媿佩之意】 平生孤拙荷公知敢向公前自詩憂患飄流誠已甚文辭衰落固其冝非髙僅比巴音下少味還同魯酒漓兩辱嘉篇永為寶豈惟榮耀詫當時 太傅杜相公有答兖州待制之句其卒章云獨無風雅可流傳因輙成【一本作因成四韻】 南都已見成新集東魯休嗟未作詩霖雨曽為天下福甘棠何止郡人思元劉事業時無取姚宋篇章世不知二美惟公所兼有後生何者欲攀追 依韻答相公寵示之作【一本云伏䝉寵示佳篇以不赴東園之㑹某亦經春多病誠有可嗟謹依元韻輙紓鄙素一本於經春多病下又有略無少暇四字】 醉翁豐樂一閒身憔悴今來汴水濱毎聴鳥聲知改節因吹栁絮惜殘春【盖經春罕見花也】平生未省降詩敵【近數和難韻甚覺牽彊】到處何嘗訢酒廵壯志銷磨都已盡㸔花飜作飲茶人 依韻和杜相公喜之什 嵗時豐儉若循環天幸非由【一作因】拙政然一雨雖知為美澤三登猶未【一作末足】補凶年【京東累嵗不熟】桑隂蔽日交垂路麥穗含風秀滿田千里郊原想如畫正冝携酒望晴川 謝太傅杜相公寵示嘉篇 凛凛節竒霜澗柏昭昭心瑩玉壺氷正身尚可清風俗當暑何須厭鬱蒸麈柄屢揮容【一作曽】請益龍門雖峻忝先登立朝行已師資久寜止篇章此服膺 答杜相公寵示去思堂詩 當年丞相倦洪鈞弭節初來潁水濆惟以琴罇樂嘉客能將富貴比浮雲西溪水色春長緑北渚花光暖【一作老】自薫【去思堂存北渚之北臨西溪溪晏公所開也】得載公詩播人口去思從此四夷聞 答太傅相公見贈長韻 蹤跡本羈單登門二十年平生任愚拙自進耻因縁憂患經多矣疲駑尚勉旃凋零鸎谷友【修與尹師魯蘇子美同出門下】憔悴鴈池邉忽忽良時失區區俗慮闐公齋毎偷暇師席屢攻堅善誨常【一本作當】無倦餘談亦可編【毎接公論議皆立朝行巳之節至於談笑之節亦多記朝廷故事皆可紀録以貽後生】仰髙雖莫及希驥豈非賢報國如乖願歸耕寜買田期無辱知巳肯逐利名遷借觀五老詩次韻為謝【一本注云即丞相杜公太子賔客王渙光禄卿畢世長兵部郎中朱貫尚書郎馮平】 脱遺軒冕就安閒笑傲丘園縱倒冠白髪憂民雖種種丹心許國尚桓桓鴻得路髙難慕松老無風韻自寒聞説優游多倡和新篇何惜盡【一作為】傳【一作畫圖】㸔 答杜相公惠詩【一本云近以藥苗茶具為獻伏蒙報以嘉篇云云謹於别韻課成一首】 藥苖本是山【一作仙】家味茶具偏於野客冝敢以㣲誠將薄物少資清興入新詩言無俗韻精而勁筆有神鋒老更竒二寶收藏傳百【一作在】世豈惟榮耀詫當時 去思堂手植雙栁今已成隂因而有感 曲欄髙栁拂層簷却憶初栽映碧潭人昔共遊今孰在樹猶如此我何堪壯心無復身從老世事都銷酒半酣後日更來知有幾攀條莫惜駐征驂 和陸子履再遊城西李園 京師花木類多竒常恨春歸人不歸車馬喧喧走塵土園林處處鎻芳菲殘紅已落香猶在羇客多傷涕自揮我亦悠然無事者約君聮騎訪郊圻 内直對月寄子華舍人持國廷評【一作呈原父】 禁署【一作省】沉沉玉漏傳月華雲表溢金盤纎埃不隔光初滿萬物無聲夜向䦨蓮燭燒殘愁夢斷蕙爐薫歇覺衣單水精宫鎻黄金闕故比人間分外寒 答子華舍人退朝小飲官舍【一作和子華朝退寒甚陪諸公飲】 玉階朝罷巻晨班官舍相留一笑間與世漸踈嗟已老【一作縁老態】得朋為樂偶偷閒紅牋搦管吟紅藥緑酒盈罇舞緑鬟自是風情年少事多慙白髪與蒼顔 内直晨出便赴奉慈齋宫【一作宿】馬上口占【一本云呈子華子履】 凌晨更直九門開驅馬悠悠望禁街霜後樓臺明曉日天寒烟霧著宫槐山林未去猶貪寵罇酒何時共放懐已覺蕭條悲晚嵗更憐衰病怯清齋 景靈朝謁從駕還宫 琳舘清晨藹瑞氛玉旒朝罷奏韶鈞緑槐夾路飛黄盖翠輦鳴鞘向【一作入】紫宸金闕日髙猶露綵旗風細不驚塵自慙白首追時彦行近儲胥忝侍臣 憶滁州幽谷 滁南【一作豐山】幽谷抱千峯髙下山花逺近紅當日辛勤皆手植而今開落任春風主人不覺悲華髪野老猶能説醉翁誰與援琴親冩取夜泉聲在翠㣲中 和韓學士襄州聞喜亭置酒【一作和欽聖學士聞喜置酒即事】 嶻嶭髙城漢水邉登臨誰與共躋攀清川萬古流不盡白鳥雙飛意自閒可笑沉碑憂岸谷誰能把酒對江山少年我亦曽遊目風物今思一夢還 寄題梅龍圖滑州溪園【一作西溪】 聞説溪園景漸佳遥知清興已無涯飲䦨歸騎多【一作月】乘月雪後尋春自探花百囀黄鸝消永日雙飛白鳥避鳴笳平生喜接君酬【一作嗟予毎許陪髙】唱不得罇前詠落霞 奉使道中五言長韻 初旭【一作日】瑞霞烘都門祖帳供親持使者節曉出大明宫城闕青煙起樓臺白霧中繡韉【一作鞍】驕躍躍貂䄂紫蒙䝉朔野驚飈慘邉城畫角雄過橋分一水回首羡南鴻地里山川隔天文日月同兒童能走馬婦女亦腰弓度險行愁失盤髙路欲窮【一作斗絶誇天險髙盤畏路窮】山深聞喚鹿林黒自生【一作成】風松壑寒逾響氷溪【一作溪流】咽復通望平愁驛逈野曠覺天穹駿足來山北輕禽出海東合圍飛走盡移帳水泉空講信鄰方睦尊賢禮亦隆斫【一作研】氷燒酒赤凍【一作斫】膾縷霜紅白草經春在黄沙盡日濛新年風漸變歸路雪初融祗事須彊力嗟予乃病翁深慙漢蘇武歸國不論功 奉使契丹初至雄州【一作過塞】 古闗衰栁聚寒鵶駐馬城頭日欲斜【一作駐馬闗頭見落霞】猶去西樓二千里行人到此莫思家 奉使契丹回出上京馬上作 紫貂裘暖朔風驚潢水氷光射日明笑語同來向公子馬頭今日向南行 送渭州王龍圖 漢軍【一作兵】十萬控山河玉帳優游暇日多陰國從來懐信義廟堂今不用干戈吟餘畫角吹殘月醉裏紅燈綺羅此樂直須年少壯嗟余心志已蹉跎 李留後家聞筝坐上作【余少時嘗聞一鈞容老樂工筝聲與時人所彈絶異云是前朝敎坊舊聲其後不復聞至此始復一聞也】 不聴哀筝二十年忽逢纎指㺯鳴緜蠻巧囀花間舌嗚咽交流氷下泉嘗謂此聲今已絶問渠從小自誰傳樽前笑我聞彈罷白髪蕭然涕然 送鄆州李留後 北州遺頌藹嘉聲東土還聞政有成組甲光寒圍夜帳綵旗風暖㸔春耕金釵墜鬢分行立玉麈髙談四坐傾富貴常情誰不羨愛君風韻有餘清 子華學士儤直未滿遽出館伴病夫遂當輪宿輙成拙句奉呈 萬釘寶帶爛腰鐶賜【一作錫】宴新陪一笑歡金馬並遊年最少玉堂初直夜猶寒自嗟零【一作流】落凋顔鬢晚得飛翔接羽翰今日遽聞催遞宿不容多病養衰殘 禮部貢院閲進士就試【自此而下二十首皆禮部貢院唱和一本云凡二十二首盖二首見外集】 紫案焚香暖吹輕廣庭清曉席羣英無譁戰士衘枚勇下筆春蠶食葉聲鄉里獻賢先徳行朝廷列爵待公卿自慙衰病心神耗賴有羣公鑒裁【一作擇又作識】精 和梅聖俞元夕登東樓 遊豫恩同萬國懽新年佳節初還華燈爍爍春風裏黄亭亭瑞霧間可愛清光澄夜色遥知喜氣動天顔自憐曽預【一作與】稱觴列獨宿氷㕔夢帝闗 再和 禁城車馬夜喧喧閒繞危欄【一作棲】去復還遙望觚稜烟靄外似聞天樂夢魂間豈無罇酒當佳節況有朋歡慰病顔待得歸時花在否春禽簷際已闗闗 又和 憑髙寓目偶乘閒服遊人見徃還明月正臨雙闕上行歌遥聴九衢間黄金絡【一作束】馬追朱幰紅燭籠紗照玉顔與世漸【一作已】踈嗟老矣佳辰樂事豈相闗 憶鶴呈公儀【一作和公儀憶鶴】 一笑相驩【一作從】樂得朋誦君雙鶴句尤清髙懐自喜凌雲格俗耳誰思警露聲所好與時雖異趣累心於物豈非情歸休約我携琴去共看婆娑舞月明 答王禹玉見贈【一作和禹玉書事】 昔時叨入武成宫曽看揮毫氣吐虹夢寐閒思十年舊【一作亊】笑談今此一罇同喜君新賜黄金帶顧我冝為白髪翁自古薦賢為報國幸依精識士稱公 答王内翰范舍人【一本云叙懐謝景仁禹玉】 相從一笑歡無厭屢獲新篇喜可涯自昔居前誚穅秕幸容相倚媿蒹葭白麻詔令追三代【一本注禹玉年前方入翰林】青史文章自一家【一本注景仁修撰又同書局】我亦諌垣新忝命君恩未報髪先華【禹玉新除學士景仁新蒹修撰】 戲答聖俞持燭之句 辱君贈我言雖厚聴我酬君意不同病眼自憎紅蠟燭何人肯伴白鬚翁花時浪過如春夢酒敵先甘伏下風惟有吟哦殊不倦始知文字樂無窮 小桃【一作和公儀正月桃】 雪裏花開人未知摘來相顧共驚疑便當索酒花前醉初見今年第一枝 戲書 支離多病歎衰顔賴得【一作有】羣居一笑歡人老思家甚年少身閒泥酒過春寒來時御栁【一作水】天街凍歸去梨花禁籞殘縱使開門佳節晚未妨雙鶴舞霜翰【一作朝鎻漢臺空帳望欲將春恨託飛翰】 春雪【一本上有和聖俞字】 逗曉【一作户】風聲惡褰雪勢斜應憐未歸客故勒欲開花病思寒添睡春愁夢在家誰能慰寂寞惟有酒如霞 和梅公儀嘗茶 溪山擊鼓助雷驚逗曉靈芽發翠莖摘處両旗香可愛貢來雙鳯品尤精寒侵病骨惟思睡花落春愁未觧酲喜共紫甌吟且酌羡君蕭洒有餘清 和較藝書事【一作奉答禹玉再示之作】 相隨懐詔下天閽一鎻南宫隔幾旬玉麈清談消永日金罇美酒惜餘春杯盤餳粥春風冷池館榆錢夜雨新猶是人間好時節歸休過我莫辭頻 和【一作戲答】公儀贈白【一本無白字】鷴 梅公憐我髭如雪贈以雙禽【一作鷴】意有云但有尋常思白兎便疑不解醉紅裙吟齊雖喜留閒客野性寜忘在嶺雲我有銅臺方尺瓦慙非玉案欲酬君 再和【用其韻一作依韻再答公儀白鷴】 佳翫能令百事㤀豈惟閒伴倒餘缸珍竒來自海千里皎㓗明如璧一雙日暖朝籠青石砌春寒夜宿碧紗蠻烟瘴霧雖生處何必區區憶陋邦 和聖俞春雨 簷瓦蕭蕭雨勢踈寂寥官舍與君俱身遭鎻閉如鸚鵡病識隂晴似鵓鴣年少自愁花爛熳春寒偏著老肌膚莫嫌來徃傳詩句不爾須當泥酒壺 出省有日書事 凌晨小雨壓塵輕閒憶登髙望禁城樹色連雲春泱漭風光著草日晴明㸔榆吐莢驚將落見鵲移巢忽已成誰向兒童報歸日為翁寒食少【一作且】留餳 和【一本有禹玉字】較藝將畢 槐栁來時緑未勻開門節物一畨新踏青寒食追遊騎賜火清明忝侍臣拂面蜘蛛占喜事入簾蝴蝶報家人【在李賀詩】莫嗔年少思歸切白髪衰翁尚惜春 喜定號和禹玉内翰【用其韻一作和禹玉喜定號】 衡鑒慙叨選英豪此所鍾古今參雅鄭善惡雜皐共揮翰飄飄思懐竒落落胸披文驚可畏奏下始開封但喜真才得寜【一作何】虞横議攻欲知儒學盛首善本三廱和出省【國朝之制禮部考定巻子奏上字號差臺官一人折封出牓一作和公儀上馬有作】 僮奴【一作奴僮】襆被莫相催待報霜臺御史來晴放便當聮騎去春風任放百花開文章紙貴爭【一作看】馳譽朝野人言慶得才共向丹墀侍【一作待】臨選莫驚鱗鬛化風雷 文忠集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三 律詩五十三首 送鄭革先輩賜第南歸【一本注革以累舉年老恩賜出身】 少年鄉譽歎才淹六十猶隨貢士函握手親朋驚白髪還家閭里看青衫閣涵空翠連衡阜門枕寒江落楚帆試問塵埃勤斗祿何如琴酒老雲巖 和原父揚州六題【六一作五】 時㑹堂二首【造貢茶所也】 積雪猶封䝉頂樹驚雷未發建溪春中州地暖萌芽早入貢宜先百物新 憶昔嘗修守臣職【余嘗守州嵗貢新茶】先春自探兩旗開誰知白首來辭禁得與金鑾賜一杯 自東門泛舟至竹西亭登崑丘入䝉谷戱題春貢亭 崑丘蒙谷接新亭畫舸悠悠春水生欲覔州使君處但隨風際管聲 竹西亭 十里樓臺歌吹繁揚州無復似當年古來興廢皆如此徒使登臨一慨然 崑丘臺 訪古髙臺半已傾春郊誰【一作隨】從綵旗行喜聞車馬人同樂慣聽笙歌鳥不驚 䝉谷 一徑﨑嶇入谷中翠條紅刺春叢花深時有人相應竹宻初疑路不通 内直奉寄聖俞博士 千門鑰【一作鎖】入斷人聲樓閣【一本作闕】沉沉夜氣生獨直偏知宫漏永稍寒尤【一作猶】覺玉堂清霜雲映月鱗鱗色風葉飛空摵摵鳴犬馬力疲恩未報坐驚時節已崢嶸 送梅龍圖公儀知杭州 萬室東南富且【一作號富】繁羡君風力有餘閒漁樵人樂江湖外【一作上】談笑詩成罇爼間日暖棃花催美酒天寒桂子落空山郵筒不絶如飛翼【一作雖然不得陪佳賞】莫惜新篇屢往還【一作應有新篇慰病顔】 送沈學士知常州【康】 舊館芸香鎖寂寥齋舲東下入秋濤江晴風暖旌旗颺木落霜清鼔角高吟就綵牋賔已醉舞翻紅袖飲方豪平生粗得為州樂因羡君行首重搔 聖俞在南省監印進士試巻有兀然獨坐之歎因思去嵗同在禮闈慨然有感兼簡子華景仁 南宫官舍苦蕭條常憶羣居接儁寮古屋醉吟燈豔豔畫廊愁聴雨蕭蕭殘春共約無虛擲一嵗那知忽復銷顧我心情又非昨祗思相伴老漁樵 奉答聖俞嵗日書事 積雪照清晨東風冷著人年光向【一作隨】老速物意逐時新貰酒閒邀客披裘共【一作自】探春猶能自【一作畧】勉彊顧我莫辭頻 夜聞春風有感奉寄同院子華紫微長文景仁 閏後春深雪始銷東風凌鑠勢方豪陽生草木黄泉動冰破江湖白浪髙未報國恩嗟病骨可憐身事一魚舠少年自與芳菲競莫笑衰翁擁弊袍 病告中懐子華原父 狂來有意與春爭老去心情漸不能世味惟存詩淡泊生涯半為病侵陵花明曉日繁如錦酒撥浮醅綠似澠自是少年豪横過而今癡鈍若寒蠅 奉酬長文舍人出城見示之句 春分臘雪未全銷凛冽春寒氣尚驕攝事初欣迎社鷰尋芳因得過溪橋清浮酒蟻醅初撥暖入鸎篁舌漸調興味愛君年尚少莫嫌齋禁【一作齋館】暫無憀 唐崇徽公主手痕和韓内翰 故鄉飛鳥尚啁啾何况悲笳出寨愁青塜埋魂知不返翠崖遺迹為誰留玉顔自古為身累肉食何人與國謀行路至今空歎息巖花澗草自春秋 答和閣老劉舍人雨中見寄 花間鳥語愁泥滑屋上鳩鳴厭雨多坐見殘【一作芳】春一如此可憐吾意已蹉跎蕭條兩鬢霜後草瀲灔十分金巻荷此物猶能慰衰老【一作病】稍晴相約屢相過 寄閣老劉舍人 夣寐江西未得歸誰憐蕭颯鬢毛衰莓苔生壁圖書室風雨閉門桃李時得酒雖能陪笑語老年其實厭追隨明朝雨止花應在又踏春泥向鳯池 詳定幕次呈同舍【嘉祐四年御試進士時詳定巻子幕次在崇政殿後】 來時宫栁綠初勻坐見紅芳㡬畨新蜂蜜滿房花結子還家何處覔殘春 禁中見鞓紅牡丹【洛中花之竒者也】 盛逰西洛方年少晚落南譙號醉翁白首歸來玉堂署【一作上】君王殿後見鞓紅 和江鄰幾學士桃花【用其韻時在崇政殿後詳定幕次】 草上紅多枝上稀芳條【一作苞】綠萼憶來時見桃著子始歸後誰道仙花開落遲 送襄陵令李君 緑髪襄陵新長官面顔雖老渥如丹【君服何首烏鬚髪皆黒顔容如少時】折腰聊為五斗屈把酒猶能一笑歡紅棗林繁欣嵗熟紫檀皮軟禦春寒民淳政簡居多樂無苦思歸欲掛冠 景靈宮致齋 攝事衰年力不彊誰憐岑寂卧齋坊【一作房】青苔㸃㸃無人迹綠葉隂隂覆砌凉玉宇清風來處逺仙家白日靜中長却視九衢車馬客自然顔鬢易蒼蒼 夏享太廟攝事齋宫聞鸎寄原甫 四月田家麥穗稠桑枝生椹鳥啁啾鳯城綠樹知多少何處飛來黄栗留【田家謂麥熟時鳴者為黄栗留出詩義】 送王平甫下第【安國】 歸袂摇摇心浩然曉船鳴鼔轉風灘朝廷失士有司耻貧賤不憂君子難執手聊須為醉【一作酒】别還家何以慰親懽自慙知子不【一作未】能薦白首胡為侍從官 對雪十韻 對雪無佳句端居正杜門人閒見初【一作初見】落風定不勝繁可喜輕明質都無剪刻痕鋪平失池沼飄急響軒惜不摇嘉樹衝宜走轅寒欺白酒嫩暖【一作老】愛紫貂温遠靄銷如洗愁雲晚更屯兒吟鶵鳯語翁坐凍鴟蹲病思驚殘嵗朋歡賴酒【一作一】罇稍晴春意動誰與探名園 和武平學士嵗晚禁直書懐五言二十韻【用其韻】 多病淹殘嵗初寒卧直廬朝廷務清靜鈴索少文書嚮學今為盛優賢古莫如靚深嚴禁署【一作闥】閒宴樂羣居賜馬聯金絡清塵侍玉輿討論三代盛獻納萬機餘號令存寛大文章復古初笑談揮翰墨俄頃列瓊琚夜漏銷宫燭春暉上玉除謌詩唐李杜言語漢嚴徐自顧追時彥多慙不鄙予無鹽煩刻畫寒谷借吹噓朋友飛雝鷺君臣在藻魚貪榮同衞鶴取笑類黔驢皎皎心雖在蕭蕭髪巳踈未知論報効安得遂樵漁雲破西山出江横畫閣虛餘生歎勞止搔首念歸歟引綬誇民吏椎牛㑹里閭一麾終得請此計豈躊躇 答西京王尚書寄牡丹 新花來遠喜開封呼酒看花興未窮年少曽為洛陽客眼明重見魏家紅却思初赴青油幕自笑今為白髪翁西望無由陪勝賞但吟佳句想芳叢 應制賞花釣魚 絳闕晨霞【一作光】照霧開輕塵不動翠華來魚逰碧沼涵靈德花馥清香薦夀杯夢聴鈞天聲杳黙日長化國景徘徊自慙擊壤音多野帝所賡歌亦許陪 清明賜新火 魚鑰侵晨放九門天街一騎走紅塵桐華應候催佳節榆火推恩忝侍臣多病正愁餳粥冷清香但愛蠟烟新自憐慣識金蓮燭翰苑曽經七見春 明堂慶成 辰火天文次臯門路寢閎奉親昭孝德惟帝饗精誠禮以三年講時因萬物成九筵嚴太室六變導和聲象魏中天起風雷大號行歡呼響山岳流澤浹根莖寳墨飛雲動金文耀日晶從臣才力薄無以頌休明 羣玉殿賜宴【一本作謝上賜飛白書】 至治臻無事豐年樂有成圖書開秘府宴飫【一作飲】集羣英論道皇墳奥貽謀【一作謨】寳訓明九重多暇豫八體極研精筆力千鈞勁毫端萬象生飛牋金灑落拜賜玉鏘鳴盛際崇儒學愚臣濫寵榮惟能同舞獸聞樂識和聲 永昭陵挽詞三首【仁宗】 與子雖天意知人昔帝難一言謀早定九鼎勢先安大舜仁由性成湯治以寛孤臣恩未報清血但汍瀾干戈不用臻無事朝野多歡樂有年便坐看揮飛白筆侍臣新和栢梁篇衣冠忽見藏原廟簫【一作笳】鼓愁聞向洛川寂寞秋風羣玉殿還同恍惚夢鈞天 行殿沉沉翣重凄凉挽鐸出深宫攀號不悟龍胡遠侍從猶穿豹尾中日薄山川長起霧天寒松柏自生風斯民四十年涵煦耕鑿安知荷帝功 續作永昭陵挽詞五首 王者居尊本無外由來天下以為家六龍白日乘雲去何用金錢買道車 苦霧霏霏著彩旗猶排吉仗雜凶儀常時鳯輦行遊處今日龍輴慟哭隨 都人擾擾塞康莊西送靈車過苑墻金鼎藥成龍已去人間惟有䑕拖腸 素幕悠悠逗曉風行隨哀挽出深宫妃嬪莫向蒼梧望雲覆昭陵洛水東 叨陪法從最多年慣聴梨園奏管從此無因瞻黼座惟應魂夢到鈞天 赴集禧宮祈雪追憶從先皇駕幸然有感 琳闕岧岧倚瑞烟憶陪逰豫入新年雲深曉日開宫殿水閣春風颺管絃千騎清塵回輦路萬家明月放燈天一朝人事凄凉改惟有靈光獨巋然 夜宿中書東閤 翰林平日接羣公文酒相歡慰病翁白首歸田徒【墨蹟作空】有約黄扉論道愧無功攀髯路斷三山逺憂國心危百箭攻今夜靜聴丹禁漏尚疑身在玉堂中 送王學士赴兩浙轉運【京本作送王勝之兩浙運使】 漢家財利析秋毫暫屈清才豈足勞邑屋連雲盈萬井舳艫銜尾列千艘春寒欲盡黄梅雨海浪髙飜白鷺濤平昔壯心今在否江山猶得助詩豪 早朝 閶闔初開瑞霧中丹霞曉日上蒼龍鳴鞭響徹廊千步佩玉聲趨㦸百重雪後朝寒猶凛冽柳梢春意巳丰茸少年自結芳菲侣老病惟添睡思濃 下直 宫柳街槐緑未齊春隂不觧宿雲低輕寒漠漢侵駞褐小雨班班作鷰泥報國無功嗟巳老歸田有約【一作計】一何稽終當自駕柴車去獨結茅廬潁水西 齋宫尚有殘雪思作學士時攝事于此嘗有聞鸎詩寄原父因而有感四首 雪壓枯條脉未抽春寒憀慄作春愁却思緑葉清隂下來此曽聞黄栗留 老來何與青春事閒處方知白日長自恨乞身今未得齒牙浮動鬢蒼浪 兩京平日接英髦不獨詩豪酒亦豪休把青銅照雙鬢君謨今巳白刁騷 詩篇自覺隨年老酒力猶能助氣豪興味不衰惟此爾其餘萬事一牛毛 攝事齋宫偶書【一作齋夕感事】 齋宫岑寂偶偷閒猶覺閒中興未䦨美酒清香銷晝景冷風殘雪作春寒丹心未死惟憂國白髪盈簪盍掛冠誰為寄聲清潁客此生終不負漁竿 早朝感事 踈星牢落曉光微殘月蒼龍闕角西玉勒爭門隨仗入牙牌當殿報班齊羽儀雖接鴛兼鷺野性終存鹿與麛笑殺汝隂常處士【墨蹟作雲林髙卧客】十年騎馬聽朝【音嘲】鷄 集禧謝雨 十里長街五鼓催泥深急馬行遲卧聴竹屋蕭蕭響却憶滁州睡足時 下直呈同行三公 午漏聲初轉歸鞍路偶同天清黄道日街濶緑槐風萬國舟車㑹中天象魏雄戢戈清四海論道屬三公自愧陪羣彦從來但樸忠時平容竊禄嵗晚歎衰翁買地淮山北垂竿潁水東稻梁雖可戀吾志在㝠鴻 東閤中 直閤時偷暇幽懐坐獨哦緑苔人迹少黄葉雨聲多雲結愁隂重風傳禁漏過瑶圖新嗣聖玉塞久包戈相府文書簡豐年氣和還將鳳池句聊雜野人歌 四月十七日景靈宫奉迎仁宗皇帝御容有感 行殿峩峩出緑槐琳房芝闕聳【一作竦】崔嵬管飄落人間去幢節疑從天上來基業百年傳聖子黔黎四紀樂春臺孤臣不得同鍼虎未死心先冷若灰 文忠集巻十三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四 律詩六十五首 馬上黙誦聖俞詩有感【一作偶題】 興來筆力千鈞勁【一作重】酒醒【一作醉後】人間萬事空蘇梅二子今亡矣索寞滁山一醉【一作惆悵滁陽一病】翁 定力院七葉木 伊洛多佳木娑羅舊得名常於佛家見宜在月宫生釦砌隂鋪靜虚堂子落聲夜風疑雨過朝露霞明車馬王都盛樓臺梵宇閎惟應靜者樂時聴野禽鳴 秋隂 秋隂積不散夜氣凜初清雨冷侵燈暈風愁送葉聲國恩慙未報嵗晚念餘生却憶滁州睡村醪自解酲 秋懐 節物豈不好秋懐何黯然西風酒旗市細雨菊花天感事悲雙鬢包羞【一作貪榮】食萬錢鹿車終自駕歸去潁東田 初寒 多病淹殘嵗初寒悄獨吟雲容乍濃淡秋色半晴隂籬菊催佳節山泉響夜琴自能知此樂何必戀腰金 寄渭州王仲儀龍圖【一作送王素之渭州】 羨君三作臨邊守慣聴胡笳不慘然弓勁秋風鳴白角帳寒春雪壓青氊威行四境烽烟斷響入千山號令傳翠幕紅燈照羅綺心情何似十年前 崇政殿試賢良晚歸 槐柳依依禁籞長初寒人意自凄凉鳳城斜日留殘照玉闕浮雲結夜霜老負漁竿貪國寵病須樽酒送年光歸來解帶西風冷衣袖猶霑玉案香 聞潁州通判國博與知郡學士唱和頗多因以奉寄知郡陸經通判楊褒 一自蘇梅閉九泉始聞東潁播新篇金樽留客史【一作使】君醉玉麈髙談别乗賢十里秋風紅菡萏一溪春水碧漪漣政成事簡何為樂終日吟哦雜管 南郊慶成 祀教民昭孝天惟徳是親太宫嚴大饗吉土兆精禋禮樂三王盛梯航萬國賔恩霑羣動洽慶與一陽新奉冊尊長樂均釐及衆臣不須雲物瑞和氣洽人神 和昭文相公上巳宴 一雨初消九陌塵秉蕑修禊及芳辰恩深始錫龍池宴節正須【一作方】知鳳厯新【是嵗始頒明天新厯三月三日丁巳】紅琥珀傳盃㶑灎碧琉璃瑩水奫淪上林未放花齊發留待鳴鞘出紫宸 三日赴宴口占 賜飲初逢禊節佳昆池新漲碧無涯九門寒食多遊騎三月春隂正養花共喜流觴修故事自憐雙鬢惜年華鳳城殘照歸鞍晚禁籞無風柳自斜 讀楊蟠章安【一本有詩字】集 蘇梅久作黄泉客我亦今為白髪翁卧讀楊蟠一千首乞渠秋月與春風 蘇主簿挽歌【洵】 布衣馳譽入京都丹旐俄驚【一作聞】反舊閭諸老誰能先賈誼君王猶未識相如三年弟子行喪禮千兩鄉人㑹葬車我獨【一作獨我】空齋掛塵榻遺編時閲子雲書 寄題沙溪寶錫【碑本作積】院 為愛江西物物佳作詩嘗向北人誇青林霜日換【一作染】楓葉白水秋風吹稻花釀酒烹雞留醉客鳴機織【墨蹟作緝】苧徧山家野僧獨得無生樂終日焚香坐結跏 宋司空【一作元憲公】挽辭 文章天下無雙譽伯仲人間第一流出入兩朝推舊徳周旋三事著嘉謀從容進退身名泰寵錫哀【一作衰】榮禮數優棠棣從來敦友愛九原相望接松楸 感事【治平丁未正月二十有六日】 故園三徑久成荒賢路胡為此坐妨病骨瘦便花蘂暖【嘉祐八年于闐國王遣使來朝貢恩賜宰臣已下于闐所獻花蘂布柔肕潔白如凝脂而禦風甚温不減駞褐也】煩心渴喜鳳團香【先朝舊例兩府輔臣嵗賜龍茶一斤而巳余在仁宗朝作學士兼史舘修撰嘗以史院無國史乞降一本以備檢討遂命天章閣録本付院仁宗因幸天章見書吏方録國史思余上言亟命賜黄封酒一瓶果子一合鳳團茶一斤押賜中使語余云上以學士校新寫國史不易遂有此賜然自後月一賜遂以為常後余忝二府猶賜不絶】號弓但灑孤臣血憂國空餘兩鬢霜何日君恩憫衰朽許從初服返耕桑 大行皇帝靈駕發引挽歌辭 享國年雖近斯民澤巳深儉勤成禹聖仁孝本虞心方慶逢千載俄驚遏八音天愁嵩嶺外雲慘洛川潯仗動千官衛神行萬象隂孤臣恩未報清血但盈襟 其一 文景孜孜儉與恭慨然思就太平功興隆學校皇家盛放斥嬪嬙永巷空威懾【一作攝】黠羌方問罪丹成仙鼎忽遺弓霜清日薄簫笳咽萬國悲號慘淡中 其二 千齡應運叶天人四海方欣政日新忽見九門陳羽衛猶疑五載欲時巡觚稜月暗翔金鳳輦道霜清卧石麟白首舊臣瞻畫翣秋風淚灑屬車塵 其三 奉答子履學士見贈之作 誰言潁水似瀟湘一笑相逢樂未央嵗晚君尤耐霜雪興䦨吾欲返耕桑銅槽旋壓清樽美玉麈閒揮白日長豫約詩【一作書】筒屢來往兩州鷄犬接封疆 送道州張職方 桂籍青衫憶共遊憐君華髪始為州身行南鴈不到處山與北人相對愁莫為髙才輕逺俗當令遺老識賢侯三年解組來歸日吾巳先耕潁水頭 再至汝隂三絶 黄栗留鳴桑椹美紫櫻桃熟麥風凉朱輪昔愧無遺愛白首重來似故鄉 十載榮華貪國寵一生憂患損天真潁人莫恠歸來晚新向君前乞得身 水味甘於大明井魚肥恰似新開湖十四五年勞夢寐此時才得少踟蹰【余時將赴亳社恩許枉道過潁也】 郡齋書事寄子履 使君居處似山中吏散焚香一室空雨過紫苔惟鳥迹夜凉蒼檜起天風白醪酒嫩迎秋熟紅棗林繁喜嵗豐寄語瀛洲未歸客醉翁今已作僊翁 答子履學士見寄 潁亳相望樂未央吾州仍得治仙鄉夣回枕上黄粱熟身在壺中白日長每恨老年才巳盡怕逢時敵力難當知君欲别西湖去乞我橋南菡蓞香 寄棗人行書贈子履學士 秋來紅棗壓枝繁堆向君家白玉盤甘辛楚國赤萍實磊落韓嫣黄金丸聊效詩人投木李敢期佳句報琅玕嗟予久苦相如渴却憶氷梨熨齒寒 贈隱者 五岳嵩當天地中聞君仍在最髙峰山藏六月隂崖雪潭養千年蜕骨龍物外自應多至樂人間何事忽相逢飲罷飄然不辭决孤雲飛去杳無蹤 戯書示黎教授 古郡誰云亳陋邦我來仍值嵗豐穰烏銜棗實園林熟【一本作宻】蜂採檜花村落香世治人方安壠畆興闌吾欲反耕桑若無潁水肥魚蟹終老仙鄉作醉鄉 書懐【一作思潁寄常處士】 齒牙零落鬢毛踈潁水多年巳結廬解組便為閒處士新花莫笑病尚書青衫仕至千鍾祿白首歸乗一鹿車況【一作幸】有西鄰隱君子輕蓑短【一作披簑帶】笠伴春鋤【常夷浦也】 過河龍潭 碧潭風定影涵虚神物中藏岸不枯一夜四郊春雨足却來閒卧養明珠 遊太清宫出城馬上口占 擁斾西城一據鞍耕夫初識勸農官鵶鳴日出林光動野濶風摇麥浪寒漸暖緑楊纔弄色得晴丹杏不勝繁牛羊鷄犬田家樂終日思歸盍掛冠 太清宫燒香 清晨琳闕聳巑岏弭節齋坊暫整冠玉案拜時香裊裊畫廊行處珮壇夜雨蒼苔古樓殿春風碧瓦寒我是蓬萊宫學士朝真便合列仙官 謝提刑張郎中寄笻竹拄杖 玉光瑩潤錦斕斑霜雪經多節愈堅珍重故人相贈意扶持衰病過殘年 七言二首答黎教授 撥甕浮醅新釀熟得霜寒菊始開齊養丹道士顔如玉愛酒山公醉似泥不惜蘂從蜂採去尚餘香有蝶來棲莫嫌學舍官閒冷猶得芳樽此共携 共坐欄邊日欲斜更將金蘂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齡藥百草枯時始見花 又寄許道人 緑髪方【一作青】瞳瘦骨輕飄然乗鶴去吹笙郡齋獨坐風生竹疑是孫登長嘯聲 扶溝知縣周職方錄示白鶴宫蘇才翁子美贈黄道士詩并盛作三絶見索拙句輒為四韻奉酬 能棊好飲一道士醉墨狂吟二謫仙道士不聞乗白鶴謫仙今已揜黄泉古來豪傑皆如此誰拂塵埃為惘然華髪郎官才調美更將新句續遺編 曉發齊州道中二首【後一首五言】 東州幾日倦征軒千騎驂驔白草原鴈入寒雲驚曉角鷄鳴蒼【一作滄】海浴朝暾國恩未報身先老客思無憀【一作聊】嵗巳昬誰得平時為郡樂自憐痟渴馬文園 嵗晩勞征役【一作晚嵗倦征軒】三齊舊富閒人行桑下路日上【一作出】海邊山軒冕非吾志風霜犯客顔惟應思潁夢先過穆陵關 表海亭 望海亭亭古堞間獨慿危檻俯人寰苦寒冰合分【一作雙】流水【南洋北洋河也一在州中一在城外】欲雪雲垂四面山【州城四面皆山東西二面山差逺惟此亭髙盡見之】髀肉已消嗟病骨凍醪猶可慰愁顔潁田二頃春蕪没安得柴車自駕還 嵗晩書事 一麾新命古三齊白首滄洲願巳違軒冕從來為外物山川信美獨思歸長天極目無飛鳥積雪生光射落暉臘已窮春欲動勸耕猶得覽郊圻 謁廟馬上有感 旌斾曉悠悠行驚嵗巳遒霜雲依日薄野水帶冰流富庶齊三服山川禹九州自憐思潁意無異旅人愁 毬場看山 為愛南山紫翠峰偶來仍值雪初融自嫌前引朱衣吏不稱閒行白髪翁向老光隂䨇轉轂此身天地一飄蓬何時粗報君恩了去逐㝠㝠物外鴻 殘臘【一作雪】 殘雪初銷【一作融】上古臺桑郊向日綵旗開山横南陌城中見春逐東風海上來老去每驚新嵗換病多能使壯心摧自嗟空有東陽瘦覽物慙無八詠才 嵗暮書事 東州負海圻風物老依依嵗熟鵶聲樂天寒鴈過稀跨鞍驚髀骨數帶减腰圍却羨常夫子終年獨掩扉 聞沂州盧侍郎致仕有感 少年相與探花開老病惟愁節物催蹉跎歸計荒三徑牢落生涯酌一杯潁上先生招不起沂州太守亦歸來自媿國恩終莫報尚貪榮祿此徘徊 春晴書事 莫笑青州太守頑三齊人物舊安閒晴明風日家家柳髙下樓臺處處山嘉客但當傾美酒青春終不換頽顔惟慙未報君恩了昨日盧公衣錦還 遊石子澗【富相公創亭】 嶻嶭髙亭古澗隈偶携嘉客共【一作此】徘徊席間風起聞天籟雨後山光入酒杯【一作朝廷元老今華衮巖壁遺文巳緑苔】泉落斷崖春壑響花藏深崦過春開【一作新雨亂泉逢石響過春深谷尚花開】麏䴥【一作林間】禽鳥莫驚顧太守不將車騎來 讀易 莫嫌白髪擁朱輪恩許東州養病臣飲酒横琴銷永日焚香讀易過殘春昔賢軒冕如遺屣世路風波偶脱身寄語西家隱君子奈何名姓巳驚人 水磨亭子 多病山齋厭鬱蒸經時久不到東城新荷出水䨇飛鷺喬木成隂百囀鸎載酒未妨佳客醉慿髙仍見老農耕使君自有林泉趣不用絲篁亂水聲 寄題相州榮歸堂【一本此篇巳下係酬答安陽韓侍中五詠】 白首三朝社稷臣壺漿夾道擁如雲金貂爭看真丞相竹馬猶迎舊使君豈止軒裳誇故里巳將鍾鼎勒元勲不須授簡樽前客好學平津自有文 晝錦堂 昔憩甘棠長舊圍重來城郭歎人非隨車仍是為霖雨被衮何如衣錦歸【公前出自西樞以武康之節鎮相臺今罷鈞軸以司徒侍中再鎮】 觀魚軒 當年下澤驅羸馬今見犀兵擁碧油位望愈隆心愈靜每來臨水翫游鯈 狎鷗亭 險夷一節如金石勲徳俱髙映古今豈止忘機鷗鳥信陶鈞萬物本無心 休逸臺 清談終日對清樽不似崇髙富貴身已有山川資勝賞更將風月醉嘉賔 青州書事 年豐千里無夜警吏【一作公】退一室焚清香青春固非老者事白日自為閒人長祿厚豈惟慙飽食俸餘仍足【一作得】買輕裝君恩天地不違物歸去行歌潁水傍 留題南樓二絶【一本前一首題作偶書】 偷得青州一嵗閒四時【一作案頭】終日面孱顔須知我是愛山者無一詩中不説山 醉翁到處不曽醒問向青州作麽生公退留賔誇酒美睡餘欹枕看山横 答和王宣徽【一作答王宣徽見贈】 相逢莫恠我皤然出處參差四紀間有道方令萬物遂無能擬乞一身閒花前獨酌樽前月淮上扁舟枕上山此樂想公應未暇且持金盞醉紅顔 答和吕侍讀 昔日題輿媿屈賢今來還見擁朱轓笑談二紀思如昨名望三朝老更尊野徑冷香黄菊秀平湖斜照白鷗翻此中自有忘言趣病客猶堪奉一罇 奉答子履學士見寄之作 憶昨初為亳守行暫休車騎汝隂城喜君再共罇俎樂憐我久懐丘壑情累牘已嘗陳素志新春應許遂歸耕老年雖不堪東作猶得酣歌詠太平 謝景平挽詞 憶見竒童髧兩髦遽驚名譽衆推髙東山子弟家風在西漢文章筆力豪方看凌雲馳騄驥巳嗟埋玉向蓬蒿追思陽夏曽遊處撫事傷心涕滿袍 答資政郡諫議見寄二首 豪横當年氣吐虹蕭條晚節鬢如蓬欲知潁水新居士即是滁山舊醉翁所樂藩籬追尺【一作斥】鷃敢言寥廓遂㝠鴻期公歸輔巖廊上顧我無忘畎中 欲知歸計久遷延三十篇詩二十年受寵不思身報効乞骸惟冀上哀憐相如舊苦中痟渴陶令猶能一醉眠材薄力殫難勉强豈同髙士愛林泉 文忠集巻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五 賦五首【雜文五首附】 黄楊樹子賦【幷序】 夷陵山谷間多黄楊樹子江行過絶險處時時從舟中望見之鬱鬱山際有可愛之色獨念此樹生窮僻不得依君子封殖備愛賞而樵夫野老又【一無又字】不知甚惜作小賦以歌之 若夫漢武之宫叢生五柞景陽之井對植雙桐髙秋羽獵之騎半夜嚴籹之鍾鳳葢朝拂銀牀暮空固巳葳㽔近日的皪【一作灼爍】含風婆娑萬户之側生長深宫之中豈知緑蘚青苔蒼崖翠壁枝蓊鬱以含霧【一作露】根屈盤而帶石落落非松亭亭似柏上臨千仭之盤薄下有驚湍之濆激澗斷無路林髙暝色偏依最險之處獨立無人之跡江巳【一作有】轉而猶見峯漸回而稍隔嗟乎日薄雲昬烟霏【一作飛】露滴負勁節以誰賞抱孤心而誰識徒以竇穴風吹隂崖雪積哢山鳥之嘲裊驚猿之寂厯無遊女兮長攀有行人兮暫息節既晚而愈茂嵗巳寒而不易乃知張騫一見須移海上之根陸凱如逢堪寄隴頭之客 鳴蟬賦【并序】 嘉祐元年夏大雨水奉詔祈晴于醴泉宫聞鳴蟬有感而賦云 肅祠庭以祗事兮瞻玉宇之崢嶸收視聴以清慮兮齋予心以薦誠因【一作黙】以靜而求【一作觀】動兮見乎萬物之情於時朝雨驟止㣲風不興四無雲以青天雷曳曳【一作隱隱】其餘聲乃席芳葯臨華軒古木數株空【一作荒】庭草間爰有一物鳴于樹顛引清風以長嘯抱纎柯而永歎嘒嘒非管泠泠若裂方號而復咽凄欲斷而還連吐孤韻以難律含五音之自然吾不知其何物其名曰蟬豈非因物造形能變化者邪出自糞壤慕清虚者邪凌風髙飛知所止者邪嘉木茂樹喜清隂者邪呼吸風露能尸解者邪綽約雙鬢修嬋娟者邪其為聲也不樂不哀非宫非徵胡然而鳴亦胡然而止吾嘗悲夫萬物莫不好鳴若乃四時代謝百鳥嚶兮一氣至百蟲驚兮嬌兒婉女語鸝庚兮鳴機絡緯響蟋蟀兮轉喉哢舌誠可愛兮引腹動股豈勉彊而為之兮至於汚池濁水得雨而聒兮飲泉食土長【一無長字】夜而歌兮彼蝦蟇固若有欲而蚯蚓又何求兮其餘大小萬狀不可悉名各有氣類隨其物形【一有而字】不知自止有若爭能忽時變以物改咸漠然而無聲嗚呼達士所齊萬物一類人於其間所以為貴葢巳巧其語言又能傳於文字是以窮彼思慮耗其血氣或吟哦其窮愁或發其志意雖共盡於萬物乃長鳴於百世予亦安知其然哉聊為樂以自喜方將【一作吾方】考得失較同異俄而隂雲復興雷電俱擊大雨既作蟬聲遂息【一本賦後有䟦云予因學書起作賦草他兒一視而過獨小子棐守之不去此兒他日必能為吾此賦也因以予之】 秋聲賦 歐陽子方【一無方字墨蹟止作余無上四字】夜讀書聞有聲自西南來者悚然而聴之曰異哉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砰湃如波濤夜驚風雨驟至【作風雨而】至其觸於【一無於字】物也鏦鏦錚錚金鐵皆鳴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墨蹟無聲字】余謂童子此何聲也汝出視之童子曰星月【一作月星】皎潔明河在天四無人聲聲在樹間余曰噫嘻悲哉【一作夫】此秋聲也胡為乎來哉葢夫秋之為狀也其色慘淡烟霏雲歛其容清明天髙日晶其氣慄冽砭人肌骨其意蕭條山川寂寥故其為聲也凄凄切切呼號憤發豐草緑縟而爭茂佳木葱蘢而可悦草拂之而色變木遭之而葉脱其所以摧敗零落者【墨蹟無者字】乃其一【一無一字】氣之餘烈夫秋刑官也於時為隂又兵象也於行為金是謂天地之義氣常以肅殺而為心【墨蹟有大哉字】天之於物春生秋實故其在樂也商聲主西方之音夷則為七月之律商傷也物既老而悲傷夷戮也物過盛而當殺嗟乎草木【一有之字】無情有時【一有而字】飄零人為動物惟物之靈【一作人惟動物為物之靈】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乎中必摇其精而况思其力之所不【一有能字】及憂其智之所不能【一有行字】宜其渥然丹者為槁木黝【一本作黟墨蹟同】然黑者為星星奈何以【一無以字】非金石之質【一有而字】欲與草木而爭榮念誰為之戕賊亦何恨乎秋聲童子莫對垂頭而睡但聞四壁蟲聲唧唧如【一作以】助余之歎息 病暑賦【和劉原父作】 吾將東走乎㤗山兮履崔嵬之髙峯䕃白雲之摇曳兮聴石溜之玲瓏松林【一作竹】仰不見白日隂壑慘慘多悲風邈哉不可以坐致兮安得仙人之術解化如飛蓬吾將西登乎崑崙兮出於九州之外覽星辰之浮没視日月之隱蔽披閶闔之清風飲黄流【一作河】之巨派羽翰不可以挿余之兩腋兮畏舉身而下墜既欲泛乎南溟兮瘴毒流膏而鑠骨何異避喧之【一作而】趨市兮又如惡影之就日又欲臨乎北荒兮飛雪層氷之所聚鬼方窮髪【一作徼】無人迹兮乃龍蛇之雜處四方上下皆不得以往兮顧此大熱吾不知夫所逃萬物並生於天地豈余身之獨遭任寒暑之自然兮成嵗功而不勞惟衰病之不堪兮譬燎枯而灼焦矧空廬之湫卑兮甚龜蝸之跼縮飛蚊幸余之露坐兮壁蝎伺余之入屋【一作蠅蚊幸余之虚坐兮蝨蝎伺余於壁屋】賴有客之哀余兮贈端石與蘄竹得飽食以安【一作以晝】寢兮瑩枕水而簟玉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兮乃聖賢之髙躅惟㝠心以息慮兮庶可忘於煩酷 憎蒼蠅賦 蒼蠅蒼蠅吾嗟爾之為生既無蜂蠆之毒尾又無蚊䖟之利觜幸不為人之畏胡不為人之喜爾形至爾欲易盈杯盂殘瀝砧几餘腥所希杪忽過則難勝苦何求而不足乃終日而營營逐氣尋香無處不到頃刻而集誰相吿報其在物也雖㣲其為害也至要若乃華榱廣厦珍簟方牀炎風之燠夏日之長神昬氣蹙流汗成漿委四支而莫舉眊兩目其茫洋惟髙枕之一覺冀煩歊之暫忘念於爾而何負乃於吾而見殃尋頭撲面入袖穿裳或集眉端或沿眼眶目欲瞑而復警臂巳痺而猶攘於此之時孔子何由見周公於髣髴莊生安得與蝴蝶而飛徒使蒼頭丫髻巨扇揮颺咸頭垂而腕脱每立寐而顛僵此其為害者一也又如峻宇髙堂嘉賔上客沽酒市脯鋪筵設席聊娛一日之餘閒奈爾衆多之莫敵或集器皿或屯几格或醉醇酎因之没溺或投熱羮遂喪其魄諒雖死而不悔亦可戒夫貪得尤忌赤頭號為景迹一有霑汙人皆不食奈何引類呼朋摇頭鼓翼聚散倐忽往來絡繹方其賔主獻酬衣冠儼飾使吾揮手頓足改容失色於此之時王衍何暇於清談賈誼堪為之太息此其為害者二也又如醯醢之品醬臡之制及時月而收藏謹缾罌之固濟乃衆力以攻鑽極百端而窺覬至於大胾肥牲嘉肴美味葢藏稍露於罅隙守者或時而假寐纔稍怠於防嚴巳輒遺其種類莫不養息蕃滋淋漓敗壊使親朋卒至索爾以無歡臧獲懐憂因之而得罪此其為害者三也是皆大者餘悉難名嗚呼止棘之詩垂之六經於此見詩人之博物比興之為精宜乎以爾刺讒人之亂國誠可嫉而可憎 雜文五首 醉翁【并序一作醉翁述】 余作醉翁亭于滁州【一作余於滁作醉翁亭有】太常博士沈遵【一有者字】好竒之士也聞而【一止作嘗】往遊焉愛其山水歸而以琴寫之作醉翁吟三疊去年秋【一無秋字】余奉使契丹沈君【一作子】㑹余【一作于一有於字】恩冀之間夜闌酒半【一無此四字】援琴而作之有其聲而無其辭乃為之辭以贈【一作遺】之其辭曰以始翁之來【一作翁之來兮】獸見而深伏鳥見而髙飛翁醒而往兮醉而歸朝醒暮醉兮無有四時鳥鳴樂其林獸出遊其蹊吚嚶啁於翁前兮醉【一有而字】不知有心不能以無情兮有合必有離水潺潺兮翁忽去而不顧山岑岑兮翁復來而幾時風嫋嫋兮山木落春年年兮山草菲嗟我無徳於其人兮有情於山禽與野麋賢哉沈子兮能寫我心而慰彼相思 山中之樂【并序一本題下云三章送慧勤上人】 佛者慧勤餘杭人也少去父母長無妻子以衣食于佛之徒往來京師二十年其人聰明材智亦嘗學問于賢士大夫今其南歸遂將窮極吳越甌閩江湖海上之諸山以肆其所適予嘉其嘗有聞於吾人也於其行也【一本無四字】為作山中之樂三章【一本有以送之既】極道山林間事以動蕩其心意而卒反之於正其辭曰 江上山兮海上峯藹青蒼兮杳巑叢霞飛霧散兮邈乎青空天鑱鬼削兮壁立於鴻䝉崖懸磴絶兮險且窮穿雲渡水兮【一無兮字】忽得路而不知其深之幾重中有平田廣谷兮與世隔絶猶有太古之遺風泉甘土肥兮鳥獸雝雝其人麋鹿兮既壽而豐不知人間之幾時兮但見草木華落為春冬嗟世之人兮曷不歸來乎山中山中之樂不可見今子其往兮誰逢【其一】丹莖翠蔓兮巖壑玲瓏水聲聒聒兮花氣濛濛石巉巉兮横【一作當】路風颯颯兮吹松雲㝠㝠兮雨霏霏白猿夜嘯兮青楓朝日出兮林間澗谷紛以青紅千林靜兮秋月百草香兮春風嗟世之人兮曷不歸來乎山中山中之樂不可得今子其往兮誰從【其二】梯崖構險兮佛廟仙宫耀空山兮鬱穹隆彼之人兮固【一無固字】亦目明而耳聰寵辱不干其慮兮仁義不被其躬䕃長【一作喬】松之蓊蔚兮藉纎草之丰茸苟其中以自足兮忘其服胡而顛童自古智能魁傑之士兮固亦絶世而逃蹤惜天材之甚良兮而【一無而字】自棄於無庸嗟彼之人兮胡為老乎山中山中之樂不可久遲子之返兮誰同【其三】 雜説三首【一有并序二字】 夏六月暑雨既止歐陽子坐於樹間仰視天與月星【一作日月星辰】行度見星有殞者夜既久露下聞草間蚯蚓之聲益急其感於耳目者有動乎其中作雜説 蚓食土而飲泉其為生也簡而易足然仰其穴而鳴若號若呼若嘯若歌【一作若歌若嘯】其亦有所求邪抑其求易足而自鳴其樂邪苦【一作抑歎】其生之陋而自悲其不幸邪將自喜其聲而鳴其類邪豈其時至氣作不自知其所以然而不能自止者邪何其聒然而不止也吾於是乎有感【一本此屬次篇】 星殞于地腥礦頑醜化為惡石其昭然在上而萬物仰之者精氣之聚爾及其斃也瓦礫之不若也人之死骨肉臭腐螻蟻之食爾其貴乎萬物者亦精氣也其精氣不奪于物則藴而為思慮發而為事業著而為文章昭乎百世之上而仰乎百世之下非如星之精氣隨其斃而滅也可不貴哉而生也利慾以昬耗之死也臭腐而棄之而【一無而字】惑者方曰足乎利慾所【一無所字】以厚吾身吾於是乎有感 天西行日月五星皆東行日一嵗而一周月疾於日【一本無三字】一月而一周天又疾於月一日而一周星有遲有速有逆有順是四者各自行而若不相為謀其動而不勞運而不已自古以來未嘗一刻息也是何為哉夫四者所以相須而成晝夜四時寒暑者也一刻而息則四時不得其平萬物不得其生葢其所任者重矣人之有君子也其任亦重矣萬世之所治萬物之所利故曰自彊不息又曰死而後巳者其知所任矣然則君子之學也其可一日而息乎吾於是乎有感【一本此屬首篇】 文忠集巻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六 論三首【或問一首附】 正統論三首 序論 臣修頓首死罪言伏見太宗皇帝時嘗命薛居正等撰梁唐【一作後唐】晉漢周事為五代史凡一百五十篇又命李昉等編次前世年號為一篇【一作巻】藏之秘府而昉等以梁為偽梁為【一無此字】偽則史不宜為帝紀【一本有而後唐之事當續劉昫唐史為一書或比二漢雖為前後二十二字一本前作先】而【一作則】亦無曰五代者於理不安今又【一作又今】司天所用崇天厯承後唐書天祐至十九年而盡黜梁所建號援之於古惟張軌不用東晉太興而虚稱建興非可以為後世法葢後唐務惡梁【一有甚字】而欲黜之厯家不識古義但用有司之傳遂不復改至於昉等初非著書第採次前世名號以備有司之求因舊之失不專是正乃與史官戾不相合皆非是臣愚因以為正統王者所以一民而臨天下三代用正朔後世有建元之名然自漢以來學者多言三代正朔【一作改正朔之事】而恠仲尼嘗修尚書春秋與其學徒論述堯舜三代間事甚詳而於正朔尤大事乃獨無明言頗疑三代無有其事及於春秋得十月隕霜殺菽二月無冰推其時氣乃知周以建子為正【一有月字】則三代固嘗改正朔而仲尼曰行夏之時又知聖人雖不明道正朔之事其意葢非商周之為云其興也新民耳目不務純以徳而更易虚名至使四時與天不合不若夏時之正也及秦又以十月為正漢始稍分後元中元至於建元遂名年以為號由是而後【一無此四字而有太初之元年復用夏正其後遂不復改十五字】直以建元之號加於天下而巳所以同萬國而一民也而後世推次以為王者相繼之統若夫上不戾於天下可加於人則名年建元便似三代之改嵗然而後世僣亂假竊者多則名號紛雜不知所從於是正閏真偽之論作而是非多失其中焉然堯舜三代之一天下也不待論説而明自秦昭襄訖周顯徳千有餘年治亂之迹不可不辨而前世論者靡有定説伏惟大宋之興統一天下與堯舜三代無異臣故曰不待論説而明謹採秦以來訖于顯徳終始興廢之迹作正統論臣愚不足以知願下學者考定其是非而折中焉 正統論上 傳曰君子大居正又曰王者大一統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統者所以合天下之不一也由不正與不一然後正統之論作堯舜之相傳三代之相代或以至公或以大義皆得天下之正合天下於一是以君子不論也其帝王之理得而始終分明之故也及後世之亂僭偽興而盜竊作由是有居其正而不能合天下於一者周平王之有吳徐是也有合天下於一而不得居其正者前世謂秦為閏是也由是正統之論興焉自漢而下至于西晉又推而下之為宋齊梁陳自唐而上至於後魏又推而上之則為漢趙其帝王之理舛而始終之際不明由是學者疑焉而是非又多不公自周之亡迄于顯徳實千有二百一十六年之間或理或亂或取或傳或分或合其理不能一槩大抵其可疑之際有三周秦之際也東晉後魏之際也五代之際也秦親得周而一天下其迹無異禹湯而論者黜之其可疑者一也以東晉承西晉則無終以隋承後魏則無始其可疑者二也五代之所以得國者雖異然同歸於賊亂也而前世議者獨以梁為偽其可疑者三也夫論者何為疑者設也堯舜三代之始終較然著乎萬世而不疑固不待論而明也後世之有天下者帝王之理或舛而始終之際不明則不可以不疑故曰由不正與不一然後正統之論作也然而論者衆矣其是非予奪所持者各異使後世莫知夫所從者何哉葢於其【一作其於】可疑之際又挾自私之心而溺【一作入】於非聖之學也自西晉之滅而南為東晉宋齊梁陳北為後魏北齊後周隋私東晉者曰隋得陳然後天下一則推其統曰晉宋齊梁陳隋私後魏者曰統必有所受【一作授下同】則推其統曰唐受之隋隋受之後周後周受之後魏至其甚相戾也則為南史者詆北曰虜為北史者詆南曰夷此自私之偏説也自古王者之興必有盛徳以受天命或其功澤被于生民或累世積漸而成王業豈偏名於一徳哉至于湯武之起所以捄弊拯民葢有不得巳者而曰五行之運有休王一以彼衰一以此勝此厯官術家之事而謂帝王之興必乘五運者繆妄之説也不知其出於何人葢自孔子殁周益衰亂先王之道不明而人人異學肆其恠竒放蕩之説後之學者不能卓然奮力而誅絶之反從而附益其説以相結固故自秦推五勝以水徳自名由漢以來有國者未始不由於此説此所謂溺於非聖之學也惟天下之至公大義可以祛人之疑而使人不得遂其私夫心無所私疑得其决則是非之異論息而正統明所謂非聖人之説者可置而勿論也 正統論下 凡為正統之論者皆相承而不絶至其斷而不屬則猥以假人而續之是以其論曲而不通也夫居天下之正合天下於一斯正統矣堯舜夏商周秦漢唐是也始雖不得其正卒能合天下於一夫一天下而居正則是天下之君矣斯謂之正統可矣晉隋是也天下大亂其上無君僭竊並興正統無屬當是之時奮然而起並爭乎天下有功者彊有徳者王威澤皆被于生民號令皆加乎當世幸而以大并小以彊兼弱遂合天下於一則大且彊者謂之正統猶有説焉不幸而兩立不能相并【一作兼】考其迹則皆正較其義則均焉則正統者將安予奪乎東晉後魏是也其或終始不得其正又不能合天下於一則可謂之正統乎魏及五代是也然則有不幸而丁其時則正統有時而絶也故正統之序上自堯舜厯夏商周秦漢而絶晉得之而又絶隋唐得之而又絶自堯舜以來三絶而復續惟有絶而有續然後是非公予奪當而正統明然諸儒之論至於秦及東晉後魏五代之際其説多不同其惡秦而黜之以為閏者誰乎是漢人之私論溺於非聖曲學之説者也其説有三不過曰滅棄禮樂用法嚴苛與其興也不當五徳之運而巳五徳之説可置而勿論其二者特始皇帝之事爾然未原秦之本末也昔者堯傳於舜舜傳於禹夏之衰也湯代之王商之衰也周代之王周之衰也秦代之王其興也或以徳或以功大抵皆乘其弊而代之初夏世衰而桀為昬湯救其亂而起稍治諸侯而誅之其書曰湯征自葛是也其後卒以攻桀而滅夏及商世衰而紂為昬暴周之文武救其亂而起亦治諸侯而誅之其詩所謂崇宻是也其後卒攻紂而滅商推秦之興其功徳固有優劣而其迹豈有異乎秦之紀曰其先大業出於顓頊之苗裔至孫伯翳佐禹治水有功唐虞之間賜姓嬴氏及非子為周養馬有功秦仲始為命大夫而襄公與立平王遂受岐豐之賜當時之時周衰固已久矣亂始於穆王而繼以厲幽之禍平王東遷遂同列國而齊晉大侯魯衛同姓擅相攻伐共起而弱周非獨秦之暴也秦於是時既平犬戎因取周所賜岐豐之地而繆公以來始東侵晉地至于河盡滅諸戎拓國千里其後關東諸侯强僭者日益多周之國地日益蹙至無復天子之制特其號在爾秦昭襄王五十二年周之君臣稽首自歸於秦至其後世遂滅諸侯而一天下此其本末之迹也其徳雖不足而其功力尚不優於魏晉乎始秦之興務以力勝至於始皇遂悖棄先王之典禮又自推水徳益任法而少恩其制度文為【一作云為一作文章】皆非古而自是此其所以見黜也夫始皇之不徳不過如桀紂桀紂不廢夏商之統則始皇未可廢秦也其私東晉之論者曰周遷而東天下遂不能一然仲尼作春秋區區於尊周而黜吳楚者豈非以其正統之所在乎晉遷而東與周無異而今黜之何哉曰是有説焉較其徳與迹而然耳周之始興其來也逺當其盛也規方天下為大小之國衆建諸侯以維王室定其名分使傳子孫而守之以為萬世之計及厲王之亂周室無君者十四年而天下諸侯不敢僥倖而窺周於此然後見周徳之深而文武周公之作真聖人之業也况平王之遷國地雖蹙然周徳之在人者未厭而法制之臨人者未移平王以子繼父自西而東不出王畿之内【一本注西周之地八百里東周六百里以井田之法計之通為千里之方】則正統之在周也推其徳與迹可以不疑夫晉之為晉與乎周之為周也異矣其徳法之維天下者非有萬世之計聖人之業也直以其受魏之禪而合天下於一推較其迹可以曰正而統耳自惠帝之亂【一有晉政巳亡四字】至于愍懐之間晉如綫爾惟嗣君繼世推其迹曰正焉可也建興之亡晉於是而絶矣夫周之東也以周而東晉之南也豈復以晉而南乎自愍帝死賊庭琅邪起江表位非嗣君正非繼世徒以晉之臣子有不忘晉之心發於忠義而功不就可為傷巳若因而遂竊正統之號其可得乎春秋之説君弑而賊不討則以為無臣子也使晉之臣子遭乎聖人適當春秋之誅况欲干天下之統哉若乃國巳滅矣以宗室子自立於一方卒不能復天下於一則晉之琅邪與夫後漢之西蜀五代漢之劉崇何異蜀與崇未嘗為正統則東晉可知焉耳其私後魏之論者曰魏之興也其來甚逺自昭成建國改元承天下衰得奮其力並爭乎中國七世至于孝文而有志復古易姓建都遂定天下之亂然後修禮樂興制度而文之考其漸積之基其道徳雖不及於三代而其為功何異王者之興今特以其不能并晉宋之一方以小不備而黜其大功不得承百王之統者何哉曰質諸聖人而不疑也今為魏説者不過曰【一作於】功多而國彊耳此聖人有所不與也春秋之時齊桓晉文可謂有功矣吳楚之僭迭彊於諸侯矣聖人於春秋所尊者周也然則功與彊聖人有所不取也論者又曰秦起西戎以能滅周而一天下遂進之拓跋氏徒以不能㓕【一作并】晉宋而見黜是則因其成敗而毁譽之豈至公之篤論乎曰是不然也各於其黨而巳周秦之所以興者其説固巳詳之矣當魏之興也劉淵以匈奴慕容以鮮卑苻生以氐弋仲以羌赫連秃髪石勒季龍之徒皆四裔之雄者也其力不足者弱有餘者彊其最彊者苻堅當堅之時自晉而外天下莫不為秦休兵革興學校庶幾刑政之方不幸未幾而敗亂其又彊者曰魏自江而北天下皆為魏矣幸而傳數世而後亂以是而言魏者纔優於苻堅而已豈能干正統乎五代之得國者皆賊亂之君也而獨偽梁而黜之者因惡梁者之私論也唐自僖昭以來不能制命於四海而方鎮之兵作巳而小者并於大弱者服於彊其尤彊者朱氏以梁李氏以晉共起而窺唐而梁先得之李氏因之借名討賊以與梁爭中國而卒得之其勢不得不以梁為偽也而繼其後者遂因之使梁獨被此名也夫梁固不得為正統而唐晉漢周何以得之今皆黜之而論者猶以漢為疑以為契丹㓕晉天下無君而漢起太原徐驅而入汴與梁唐晉周其迹異矣而今乃一槩可乎曰較其心迹小異而大同爾且劉知逺晉之大臣也方晉有契丹之亂也竭其力以救難力所不勝而不能存晉出於無可奈何則可以少異乎四國矣漢獨不然自契丹與晉戰者三年矣漢獨髙拱而視之如齊人之視越人也卒幸其敗亡而取之及契丹之北也以中國委之許王從益而去從益之勢雖不能存晉然使忠於晉者得而奉之可以冀於有為也漢乃殺之而後入以是而較其心迹其異於四國者幾何矧皆未嘗合天下於一也其於正統絶之何疑 或問 或問子於史記本紀則不偽梁而進之於論正統則黜梁而絶之君子之信乎後世者固當如此乎曰孔子固嘗如此也平桓莊之王於春秋則尊之書曰天王於詩則抑之下同於列國孔子之於此三王者非固尊於彼而抑於此也其理當然也梁賊亂之君也欲干天下之正統其為不可雖不論而可知然謂之偽則甚矣彼有梁之土地臣梁之吏民立梁之宗廟社稷而能殺生賞罰以制命於梁人則是梁之君矣安得曰偽哉故於正統則宜絶於其國則不得為偽者理當然也豈獨梁哉魏及東晉後魏皆然也堯舜桀紂皆君也善惡不同而已凡梁之惡余於史記不没其實者論之詳矣或者又曰正統之説不見於六經不道於聖人而子論之何也曰孔孟之時未嘗有其説則宜其不道也後世不勝其説矣其是非予奪人人自異而使學者惑焉莫知夫所從又有偏主一徳之説而益之五勝之術皆非聖之曲學也自秦漢以來習傳久矣使孔孟不復出則巳其出而見之其不為之一辨而止其紛紛乎此余之不得已也嗚呼堯舜之徳至矣夏商周之起皆以天下之至公大義自秦以後徳不足矣故考其終始有是有非而參差不齊此論之所以作也徳不足矣必據其迹而論之所以息爭也或者又曰論必據迹則東周之時吳徐楚皆王矣是正而不統也子獨不論何也曰東周正統以其不待較而易知是以不論也若東晉後魏則兩相敵而予奪難故不可以不論吳徐楚非周之敵雖童子之學猶知予周也何必論哉 文忠集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七 論六首 本論中 佛法為中國患千餘嵗世之卓然不惑而有力者莫不欲去之巳嘗去矣而復大集攻之暫破而愈堅撲之未㓕而愈熾遂至於無可奈何是果不可去邪葢亦未知其方也夫醫者之於疾也必推其病之所自來而治其受病之處病之中人乘乎氣虚而入焉則善醫者不攻其疾而務養其氣氣實則病去此自然之効也故救天下之患者亦必推其患之所自來而治其受患之處佛居西域去中國最逺而有佛固巳久矣堯舜三代之際王政修明禮義之教充於天下於此之時雖有佛無由而入及三代衰王政闕禮義廢後二百餘年而佛至乎中國由是言之佛所以為患者乘其闕廢之時而來此其受患之本也補其闕修其廢使王政明而禮義充則雖有佛無所施於吾民矣此亦自然之勢也昔堯舜三代之為政設為井田之法籍天下之人計其口而皆授之田凡人之力能勝耕者莫不有田而耕之歛以什一差其征賦以督其不勤使天下之人力盡於南畆而不暇乎其他然又懼其勞且怠而入於邪僻也於是為制牲牢酒醴以養其體【一作笙】匏俎豆以悦其耳目於其不耕休力之時而教之以禮故因其田獵而為蒐狩之禮因其嫁娶而為婚姻之禮因其死而為喪祭之禮因其飲食羣聚而為鄉射之禮非徒以防其亂又因而教之使知尊卑長幼凡人之大倫【一有者字】也故凡養生送死之道皆因其欲而為之制飾之物采而文焉所以悦之使其易趣也順其情性而節焉所以防之使其不過也然猶懼其未也又為立學以講明之故上自天子之郊下至鄉黨莫不有學擇民之聰明者而習焉使相吿語而誘勸其愚惰嗚呼何其備也葢【一有堯舜二字】三代之為政如此其慮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備防民之術甚周誘民之道甚篤行之以勤而被於物者洽浸之以漸而入於人者深故民之生也不用力乎南畆則從事於禮樂之際不在其家則在乎庠序之間耳聞目見無非仁義【一有禮字】樂而趣之不知其倦終身不見異物又奚暇夫外慕哉故曰雖有佛無由而入者謂有此具也及周之衰秦并天下盡去三代之法而王道中絶後之有天下者不能勉彊其為治之具不備防民之術不周佛於此時乘間而出千有餘嵗之間佛之來者日益衆吾之所為者日益壊井田最先廢而兼并游惰之姦起其後所謂蒐狩婚姻喪祭鄉射之禮凡所以教民之具相次而盡廢然後民之姦者有暇而為佗其良者泯然不見禮義之及巳夫姦民有餘力則思為邪僻良民不見禮義則莫知所趣佛於時乘其隙【一無此六字】方鼓其雄誕之説而牽【一作率】之則民不得不從而歸矣又况王公大人往往倡而敺之曰佛是真可歸依者然則吾民何疑而不歸焉幸而有一不惑者方艴然而怒曰佛何為者吾將操戈而逐之又曰吾將有説以排之【一有何其不思之甚也七字】夫千嵗之患徧於天下豈一人一日之可為民之沈酣入於骨髓非口舌之可勝然則將奈何曰莫若修其本以勝之昔戰國之時楊墨交亂孟子患之而專言仁義故仁義之説勝則楊墨之學廢漢之時百家並興董生患之而退修孔氏故孔氏之道明而百家【一有自字】息此所謂修其本以勝之之効也今八尺之夫被甲荷㦸勇葢三軍然而見佛則拜聞佛之説則有畏慕之誠者何也彼誠壯佼其中心茫然無所守而然也一介之士然柔懦進趨畏怯然而聞有道佛者【一無此字】則義形於色非徒不為之屈又欲驅而絶之者何也彼無佗焉學問明而禮義熟中心有所守以勝之也然則禮義者勝佛之本也今一介之士知禮義者尚能不為之屈使天下皆知禮義則勝之矣此自然之勢也 本論下 昔荀卿子之説以為人性本惡著書一篇以持其論予始愛之及見世人之歸佛者然後知荀卿之説繆焉甚矣人之性善也彼為佛者棄其父子絶其夫婦於人之性甚戾又有蠶食蟲蠹之弊然而民皆相率而歸焉者以佛有為善之説故也嗚呼誠使吾民曉然知禮義之為善則安知不相率而從哉奈何教之諭之之不至也佛之説熟於人耳入乎其心久矣至於禮義之事則未嘗見聞今將號於衆曰禁汝之佛而為吾禮義則民將駭而走矣莫若為之以漸使其不知而趣焉可也葢鯀之治水也障之故其害益暴及禹之治水也導之則其患息葢患深勢盛則難與敵莫若馴致而去【一有其害二字】之易也今堯舜三代之政其説尚傳其具皆在誠能講而修之行之以勤而浸之以漸使民皆樂而趣焉則充行乎天下而佛無所施矣傳曰物莫能兩大自然之勢也奚必曰火其書而廬其居哉昔者戎狄蠻夷雜居九州之間所謂徐戎白狄荆蠻淮夷之類是也三代既衰若此之類並侵於中國故秦以西戎據宗周吳楚之國【一作君】皆僭稱王春秋書用鄫子傳記被髪於伊川而仲尼亦以不左衽為幸當是之時佛雖不來中國幾何其不大亂也以是而言王道不明而仁義廢則異端之患至矣及孔子作春秋孟子距楊墨之説然後王道復明方今九州之民莫不右衽而冠帶其為患者特佛爾其所以勝之之道非有甚髙難行之説也患乎忽而不為爾夫郊天祀地與乎宗廟社稷朝廷之儀皆天子之大禮也今皆舉而行之至於所謂蒐狩婚姻喪祭鄉射之禮此郡縣有司之事也在乎講明而頒布之爾然非行之以勤浸之以漸則不能入於人而成化自古王者之政必世而後仁今之議者將曰佛來千餘嵗有力者尚無可奈何何用此迂緩之説為是則以一日之功不速就而棄必世之功不為也可不惜哉昔孔子歎為俑者不仁葢歎乎啓其漸而至於用殉也然則為佛者不猶甚於作俑乎當其始來未見其害引而内之今之為害著矣非待先覺之明而後見也然而恬然不以為恠者何哉夫物極則反數窮則變此理之常也今佛之盛久矣乘其窮極之時可以反而變之不難也昔三代之為政皆聖人之事業及其久也必有弊故三代之術皆變其質文而相救就使佛為聖人及其弊也猶將救之况其非聖者乎夫姦邪之士見信於人者彼雖小人必有所長以取信是以古之人君惑之至於亂亡而不悟今佛之法可謂姦且邪矣葢其為説亦有可以惑人者使世之君子雖見其弊而不思救豈又善惑者歟抑亦不得其救之之術也救之莫若修其本以勝之捨是而將有為雖賁育之勇孟軻之辯太公之隂謀吾見其力未及施言未及出計未及行而先巳陷於禍敗矣何則患深勢盛難與敵非馴致而為之莫能也故曰修其本以勝之作本論 朋黨論【在諫院進本以論為議】 臣聞朋黨之説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一無此六字】然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祿利也所貪者財貨也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爭先或利盡而交踈則反相賊害雖其兄弟【一作弟兄】親戚不能相保故臣謂小人無朋其暫為朋者偽也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為人君者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堯之時小人共工讙兠等四人為一朋君子八元八凱十六人為一朋舜佐堯退四凶小人之朋而進元凱君子之朋堯之天下大治及舜自為天子而臯䕫稷契等二十二人並列於朝更相稱美更相推讓凡二十二人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書曰紂有臣億萬惟億萬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紂之時億萬人各異心可謂不為朋矣然紂以亡國周武王之臣三千人為一大朋而周用以興後漢桓靈時盡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為黨人及黄巾賊起漢室大亂後方悔悟盡解黨人而釋之然巳無救矣唐之晚年漸起朋黨之論及昭宗時盡殺朝之名士或【一作咸】投之黄河曰此軰清流可投濁流而唐遂亡矣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異心不為朋莫如紂能禁絶善人為朋莫如漢桓靈能誅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之世然皆【一有以字】亂亡其國更相稱美推讓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後世不誚舜為二十二人朋黨所欺而稱舜為聰明之聖者以辨君子與小人也周武之世舉其國之臣三千人共為一朋自古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興者善人雖多而不厭也夫興亡治亂之迹為人君者可以鑒矣【一有作朋黨議四字】 魏梁解【一作論】 予論正統辨魏梁【一作不黜魏而辨梁 注曹魏朱梁】不為偽議者或非予【一作其】大失春秋之㫖以為魏梁皆負簒弑之惡當加誅絶而反進之是奬簒也非春秋之志也予應之曰是春秋之志耳魯桓公弑隱公而自立者宣公弑子赤而自立者鄭厲公逐世子忽而自立者衞公孫剽逐其君衎而自立者聖人於春秋皆不絶其為君此予所以不黜魏梁者用春秋之法也魏梁之惡三尺童子皆知可惡予不得聖人之法為據依其敢進而不疑乎然則春秋亦奬簒乎曰惟不絶四者之為君於此見春秋之意也聖人之於春秋用意深故能勸戒切為言信然後善惡明夫欲著其罪於後世在乎不没其實其實嘗為君矣書其為君其實簒也書其簒各傳其實而使後世信之則四君之罪不可得而揜耳使為君者不得揜其惡則人之為惡者庶乎其息矣是謂用意深而勸戒切為言信而善惡明也凡惡之為名非徒君子嫉之雖為小人者亦知其可惡也而小人常至於為惡者葢以人為可欺與夫幸人不知而可揜耳夫位莫貴乎國君而不能逃大惡之名所以示人不可欺而惡不可揜也就使四君因聖人誅絶而其惡彰焉則後世之為惡者將曰彼不幸遭逢聖人黜絶而【一作之】不得為君遂彰其惡耳我無孔子世莫我黜則冀人為可欺而惡可揜也如此則僥倖之心啓矣惟與其為君使不得揜其惡者春秋之深意也桀紂不待貶其為王而萬世所共惡者也今匹夫之士比之顔閔則喜方之桀紂則怒是大惡之君不及一善之士也春秋之於大惡之君不誅絶之者不害其褒善貶惡之㫖也惟不没其實以著其罪而信乎後世與其為君而不得揜其惡以息人之為惡能知春秋之此㫖然後知予不黜魏梁之是也 為君難論上 語曰為君難者孰難哉葢莫難於用人夫用人之術任之必專信之必篤然後能盡其材而可共成事及其失也任之欲專則不復謀於人而拒絶羣議是欲盡一人之用而先失衆人之心也信之欲篤則一切不疑而果於必行是不審事之可否不計功之成敗也夫違衆舉事又不審計而輕發其百舉百失而及於禍敗此理之宜然也然亦有幸而成功者人情成是而敗非則又從而贊之以其違衆為獨見之明以其拒諫為不惑羣論以其偏信而輕發為決於能斷使後世人君慕此三者以自期至其信用一失而及於禍敗則雖悔而不可及此甚可歎也前世為人君者力拒羣議專信一人而不能早悟以及於禍敗者多矣不可以徧舉請試舉其一二昔秦苻堅地大兵强有衆九十六萬號稱百萬蔑視東晉指為一隅謂可直以氣吞之耳然而舉國之人皆言晉不可伐更進互説者不可勝數其所陳天時人事堅隨以强辯折之忠言讜論皆沮屈而去如王猛苻融老成之言也不聴太子宏少子詵至親之言也不聴沙門道安堅平生所信重者也數為之言不聴惟聴信一將軍慕容垂者垂之言曰陛下内斷神謀足矣不煩廣訪朝臣以亂聖慮堅大喜曰與吾共定天下者惟卿爾於是決意不疑遂大舉南伐兵至壽春晉以數千人擊之大敗而歸比至洛陽九十六萬兵亡其八十六萬堅自此兵威沮喪不復能振遂至於亂亡近五代時後唐清泰帝患晉祖之鎮太原也地近契丹恃兵跋扈議欲徙之於鄆州舉朝之士皆諫以為未可帝意必欲徙之夜召常所與謀樞宻直學士薛文遇問之以决可否文遇對曰臣聞作舍道邊三年不成此事斷在陛下何必更問羣臣帝大喜曰術者言我今年當得一賢佐助我中興卿其是乎即時命學士草制徙晉祖於鄆州明旦宣麻在廷之臣皆失色後六日而晉祖反書至清泰帝憂懼不知所為謂李崧曰我適見薛文遇為之肉顫欲自抽刀刺之崧對曰事巳至此悔無及矣但君臣相顧涕泣而已由是言之能力拒羣議專信一人莫如二君之果也由之以及禍敗亂亡亦莫如二君之酷也方苻堅欲與慕容垂共定天下清泰帝以薛文遇為賢佐助我中興可謂臨亂之君各賢其臣者也或有詰予曰然則用人者不可專信乎應之曰齊桓公之用管仲蜀先主之用諸葛亮可謂專而信矣不聞舉齊蜀之臣民非之也葢其令出而舉國之臣民從事行而舉國之臣民便故桓公先主得以專任而不貳也使令出而兩國之人不從事行而兩國之人不便則彼二君者其肯專任而信之以失衆心而斂國怨乎 為君難論下 嗚呼用人之難難矣未若聴言之難也夫人之言非一端也巧辯縱横而可喜忠言質樸而多訥此非聴言之難在聴者之明暗也䛕言順意而易悦直言逆耳而觸怒此非聴言之難在聴者之賢愚也是皆未足為難也若聴其言則可用然用之有輒敗人之事者聴其言若不可用然非如其言不能以成功者此然後為聴言之難也請試舉其一二戰國時趙將有趙括者善言兵自謂天下莫能當其父奢趙之名將老於用兵者也每與括言亦不能屈然奢終不以括為能也歎曰趙若以括為將必敗趙事其後奢死趙遂以括為將其母自見趙王亦言括不可用趙王不聴使括將而攻秦括為秦軍射死趙兵大敗降秦者四十萬人坑於長平葢當時未有如括善言兵亦未有如括大敗者也此聴其言可用用之輒敗人事者趙括是也秦始皇欲伐荆問其將李信用兵幾何信方年少而勇對曰不過二十萬足矣始皇大喜又以問老將王翦翦曰非六十萬不可始皇不悦曰將軍老矣何其怯也因以信為可用即與兵二十萬使伐荆王翦遂謝病退老於頻陽巳而信大為荆人所敗亡七都尉而還始皇大慙自駕如頻陽謝翦因强起之翦曰必欲用臣非六十萬不可於是卒與六十萬而往遂以滅荆夫初聴其言若不可用然非如其言不能以成功者王翦是也且聴計於人者宜如何聴其言若可用用之宜矣輒敗事聴其言若不可用捨之宜矣然必如其説則成功此所以為難也予又以為秦趙二主非徒失於聴言亦由樂用新進忽棄老成此其所以敗也大抵新進之士喜勇鋭老成之人多持重此所以人主之好立功名者聽勇鋭之語則易合聞持重之言則難入也若趙括者則又有説焉予畧考史記所書是時趙方遣㢘頗攻秦頗趙名將也秦人畏頗而知括虚言易與也因行反間於趙曰秦人所畏者趙括也若趙以為將則秦懼矣趙王不悟反間也遂用括為將以代頗藺相如力諌以為不可趙王不聴遂至於敗由是言之括虚談無實而不可用其父知之其母亦知之趙之諸臣藺相如等亦知之外至敵國亦知之獨其主不悟爾夫用人之失天下之人皆知其不可而獨其主不知者莫大之患也前世之禍亂敗亡由此者不可勝數也 文忠集巻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八 經㫖十一首【辯一首附】 易或問三首 或問大衍之數易之緼【一作數】乎學者莫不盡心焉曰大衍易之末也何必盡心焉【一無此字】也易者文王之作也其書則六【一無此字】經也其文則聖人之言也其事則天地萬物君臣父子夫婦人倫之大端也大衍筮占【一作卜筮】之一法耳非文王之事也然則不足學乎曰得其大者可以兼其小未有學其小而能至其大者也知此然後知學易矣六十四卦自古用焉夏商之世筮占之説畧見于書文王遭紂之亂有憂天下之心有慮萬世之志而無所發以謂【一作為】卦爻起於竒耦之數隂陽變易交錯而成文有君子小人進退動靜剛柔之象而治亂盛衰得失吉凶之理具焉因假取以寓其言而名之曰易至其後世用以占【一作卜】筮孔子出於周末懼文王之志不見于後世而易專為筮占【一作卜筮】用也乃作彖象發明卦義必稱聖人君子王后以當其事而常以四方萬國天地萬物之大以為言葢明非止於卜筮也所以推原本意而矯世失然後文王之志大明而易始列乎六經矣易之淪于卜筮非止今世也㣲孔子則文王之志没而不見矣夫六爻之文占辭也【一有文王之作也五字】大衍之數占法也自【一作皆】古所用也文王更其辭而不改其法故曰大衍非文王之事也所謂辭者有君子小人進退動靜剛柔之象治亂盛衰得失吉凶之理學者專其辭於筮占【一作卜筮】猶見非於孔子况遺其辭而執其占法欲以見文王作易之意不亦逺乎凡欲為君子者學聖人之言欲為占者學大衍之數惟所擇之【一無此字】焉耳 或問繫辭果非聖人之作前世之大儒君子不論何也曰何止乎繫辭舜之塗廪浚井不載於六經不道於孔子之徒葢俚巷人之語也及其傳也久孟子之徒道之事固有出於繆妄之説其初也大儒君子以世莫之信置而不論及其傳之久也後世反以為更大儒君子而不非是實不誣矣由是曲學之士溺焉者多矣自孔子殁周益衰王道喪而學廢接乎戰國百家之異端起十翼之説不知起於何人自秦漢以來大儒君子不論也或者曰然則何以知非聖人之作也曰大儒君子之於學也理達而巳矣中人巳下指其迹提其耳而譬之猶有惑焉者溺於習聞之久曲學之士喜為竒説以取勝也何謂子曰者講師之言也吾嘗以譬學者矣元者善之長亨者嘉之㑹利者義之和貞者事之幹此所謂文言也方魯穆姜之道此言也在襄公之九年後十有五年而孔子生左氏之傳春秋也固多浮誕之辭然其用心亦必欲其書之信後世也使左氏知文言為孔子作也必不以追附穆姜之説而疑後世葢左氏者不意後世以文言為孔子作也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孟子豈好非六經者黜其雜亂之説所以尊經【一有也字】 或問【一有曰字】大衍筮占之事也其於筮占之説無所非乎曰其法是也其言非也用蓍四十有九分而為二掛一揲四歸竒再扐其法是也象兩象三至于乾坤之策以當萬物之數者其言皆非也傳曰知者創物又曰百工之事皆聖人之作也筮者上古聖人之法也其為數也出於自然而不測四十有九是也其為用也通於變而無窮七八九六是也惟不測與無窮故謂之神惟神故可以占今為大衍者取物合數以配蓍是可測也以九六定乾坤之䇿是有限而可窮也矧占之而不効夫竒耦隂陽之數也隂陽天地之正氣也二氣升降有進退而無老少且聖人未嘗言而雖繫辭之厖雜亦不道也問者曰然則九六何為而變曰夫蓍四十有九無不用也昔之言大衍者取四揲之䇿而捨掛扐之數兼知掛扐之多少【一又有多少字】則九六之變可知矣蓍數無所配合隂陽無老少乾坤無定策知此然後知筮占矣嗚呼文王無孔子易其淪於卜筮乎易無王弼其淪於異端之説乎因孔子而求文王之用心因弼而求孔子之意因予言而求弼之得失可也 明用 乾之六爻曰初九潛龍勿用九二見龍在田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九四或躍在淵九五飛龍在天上九亢龍有悔又曰用九見羣龍无首吉者何謂也謂以九而名爻也乾爻七九九變而七無為易道占其變故以其所占者名爻不謂六爻皆常九也曰用九者釋所以不用七也及其筮也七常多而九常少有無九者焉此不可以不釋也曰羣龍无首吉者首先也主也陽極則變而之他故曰无首也凡物極而不變則弊變則通故曰吉也物無不變變無不通此天理之自然也故曰天徳不可為首又曰乃見天則也坤之六爻曰初六履霜堅冰至六二直方大不習无不利六三含章可貞或從王事无成有終六四括囊无咎无譽六五黄裳元吉上六龍戰于野其血黄又曰用六利永貞者何謂也謂以六而名爻也坤爻八六六變而八無為亦以其占者名爻不謂六爻皆常六也曰用六者釋所以不用八也及其筮也八常多而六常少有無六者焉此不可以不釋也隂柔之動或失於邪故曰利永貞也隂陽反復天地之常理也聖人於陽盡變通之道於隂則有所戒焉六十四卦陽爻皆七九隂爻皆六八於乾坤而見之則其餘可知也 春秋論上 事有不幸出於久逺而傳乎二説則奚從曰從其一之可信者然則安知可信者而從之曰從其人而信之可也衆人之説如彼君子之説如此則捨衆人而從君子君子博學而多聞矣然其傳不能無失也君子之説如彼聖人之説如此則捨君子而從聖人此舉世之人皆知其然而學春秋者獨異乎是孔子聖人也萬世取信一人而巳若公羊髙穀梁赤左氏【一本氏作丘明】三子者博學而多聞矣其傳不能無失者也孔子之於經三子之於傳有所不同則學者寧捨經而從傳不信孔子而信三子甚哉其惑也經於魯隱公之事書曰公及邾儀父盟于蔑其卒也書曰公薨孔子始終謂之公三子者曰非公也是攝也學者不從孔子謂之公而從三子謂之攝其於晉靈公之事孔子書曰趙盾弑其君夷臯三子者曰非趙盾也是趙穿也學者不從孔子信為趙盾而從三子信為趙穿其於許悼公之事孔子書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三子者曰非弑之也買病死而子不嘗藥耳學者不從孔子信為弑君而從三子信為不嘗藥其捨經而從傳者何哉經簡而直傳新而竒簡直無悦耳之言而【一無此字】新竒多【一作有】可喜之論是以學者樂聞而易惑也予非敢曰不惑然信於孔子而篤者也經之所書予所信也經所不言予不知也難者曰子之言有激而云爾夫三子者皆學乎聖人而傳所以述經也經文隱而意深三子者從而發之故經有不言傳得而詳爾非為二説也予曰經所不書三子者何從而知其然也曰推其前後而知之且其有所傳而得也國君必即位而隱不書即位此傳得知其攝也弑君者不復見經而盾復見經此傳得知弑君非盾也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而許悼公書此傳得知世子止之非實弑也經文隱矣傳曲而暢之學者以為三子之説聖人之深意也是以從之耳非謂捨孔子而信三子也予曰然則妄意聖人而惑學者三子之過而巳使學者必信乎三子予不能奪也使其惟是之求則予不得不為之辨 春秋論中 孔子何為而修春秋正名以定分求情而責實别是非明善惡此春秋之所以作也自周衰以來臣弑君子弑父諸侯之國相屠戮而爭為君者天下皆是也當是之時有一人焉能好亷而知讓立乎爭國之亂世而懐讓國之髙節孔子得之於經宜如何而别白宜如何而褒顯之其肯没其攝位之實而雷同衆君誣以為公乎所謂攝者臣行君事之名也伊尹周公共和之臣嘗攝矣不聞商周之人謂之王也使息姑實攝而稱號無異於正君則名分不正而是非不别夫攝者心不欲為君而身假行君事雖行君事而其實非君也今書曰公則是息姑心不欲之實不為之而孔子加之失其本心誣以虚名而没其實善夫不求其情不責其實而善惡不明如此則孔子之意踈而春秋繆矣春秋辭有同異尤謹嚴而簡約所以别嫌明㣲慎重而取信其於是非善惡難明之際聖人所盡心也息姑之攝也㑹盟征伐賞刑祭祀皆出於已舉魯之人皆聴命於巳其不為正君者幾何惟不有其名爾使其名實皆在巳則何從而知其攝也故息姑之攝與不攝惟在為公與不為公别嫌明㣲繫此而巳且其有讓桓之志未及行而見殺其生也志不克伸其死也被虚名而違本意則息姑之恨何申於後世乎其甚髙之節難明之善亦何望於春秋乎今説春秋者皆以名字氏族予奪為輕重故曰一字為褒貶且公之為字豈不重於名字氏族乎孔子於名字氏族不妄以加人其肯以公妄加於人而没其善【一作實】乎以此而言隱實為攝則孔子决不書曰公孔子書為公則隱决非攝難者曰然則何為不書即位曰惠公之終不見其事則隱之始立亦不可知孔子從二百年後得其遺書而修之闕其所不知所以傳信也難者又曰謂為攝者左氏耳公羊穀梁皆以為假立以待桓也故得以假稱公予曰凡魯之事出於巳舉魯之人聴於巳生稱曰公死書曰薨何從而知其假 春秋論下 弑逆大惡也其為罪也莫贖其於人也不容其在法也無赦法施於人雖小必慎况舉大法而加大惡乎既輒加之又輒赦之則自侮其法而人不畏春秋用法不如是之輕易也三子説春秋書趙盾以不討賊故加之大惡既而以盾非實弑則又復見于經以明盾之無罪是輒加之而輒赦之爾以盾為無弑心乎其可輕以大惡加之以盾不討賊情可責而宜加之乎則其後頑然未嘗討賊既不改過以自贖何為遽赦使同無罪之人其於進退皆不可此非春秋意也趙穿弑君大惡也盾不討賊不能為君復讎而失刑於下二者輕重不較可知就使盾為可責然穿焉得免也今免首罪為善人使無辜者受大惡此决知其不然也春秋之法使為惡者不得幸免疑似者有所辨明【一有此字】所謂是非之公也據三子之説初靈公欲殺盾盾走而免穿盾族也遂弑而盾不討其迹涉於與弑矣此疑似難明之事聖人尤當求情責實以明白之使盾果有弑心乎則自然罪在盾矣不得曰為法受惡而稱其賢也使果無弑心乎則當為之辨明必先正穿之惡使罪有所歸然後責盾縱賊則穿之大惡不可幸而免盾之疑似之迹獲辨而不討之責亦不得辭如此則是非善惡明矣今為惡者獲免而疑似之人陷于大惡此决知其不然也若曰盾不討賊有幸弑之心與自弑同故寧捨穿而罪盾此乃逆詐用情之吏矯激之為爾非孔子忠恕春秋以王道治人之法也孔子患舊史是非錯亂而善惡不明所以修春秋就令舊史如此其肯從而不正之乎其肯從而稱美又教人以越境逃惡乎此可知其繆傳也問者曰然則夷臯孰弑之曰孔子所書是矣趙盾弑其君也今有一人焉父病躬進藥而不嘗又有一人焉父病而不躬進藥而二父皆死又有一人焉操刃而殺其父使吏治之是三人者其罪同乎曰雖庸吏猶知其不可同也躬藥而不知嘗者有愛父之孝心而不習於禮是可哀也無罪之人爾不躬藥者誠不孝矣雖無愛親之心然未有殺父之意使善治獄者猶當與操刄殊科况以躬藥之孝反與操刄同其罪乎此庸吏之不為也然則許世子止實不嘗藥則孔子决不書曰弑君孔子書為弑君則止决非不嘗藥難者曰聖人借止以垂教爾對曰不然夫所謂借止以垂教者不過欲人之知嘗藥耳聖人一言明以吿人則萬世法也何必加孝子以大惡之名而嘗藥之事卒不見于文使後世但知止為弑君而莫知藥之當嘗也教未可垂而已陷人於大惡矣聖人垂教不如是之迂也果曰責止不如是之刻也難者曰然則盾曷為復見于經許悼公曷為書曰弑君之臣不見經自三子説爾果聖人法乎悼公之且安知其不討賊而書也自止以弑見經後四年吳敗許師又十有八年當定公之四年許男始見于經而不名許之書于經者畧矣止之事迹不可得而知也難者曰三子之説非其臆出也其得於所傳如此然則所傳者皆不可信乎曰傳聞何可盡信公羊穀梁以尹氏卒為正卿左氏以尹氏卒為隱母一以為男子一以為婦人得於所傳者葢如是是可盡信乎 春秋或問 或問春秋何為【一無此字】始於隱公而終於獲麟曰吾不知也問者曰此學者之所盡心焉不知何也曰春秋【一有之字】起止吾所知也子所問者始終之義吾不知也吾無所用心乎此【一有也字】昔者孔子仕於魯不用去之諸侯又不用困而歸且老始著書得詩自關雎至于魯頌得書自堯典至于費誓得魯史記自隱公至于獲麟遂刪修之其前逺矣聖人著書足以法世而巳不窮逺之難明也故據其所得而修之孔子非史官也【一無此字】不常職乎史故盡其所得修之而止耳魯之史記則未嘗止也今左氏經可以見矣曰然則始終無義乎曰義在春秋不在起止春秋謹一言而信萬世者也予厭衆説之亂春秋者也 或問予於隱攝盾止之弑據經而廢傳經簡矣待傳而詳可廢乎曰吾豈盡廢之乎夫傳之於經勤矣其述經之事時有賴其詳焉至其失傳則不勝其戾也其述經之意亦時有得焉及其失也欲大聖人而反小之欲尊經而反卑之取其詳而得者廢其失者可也嘉其尊大之心可也信其卑小之説不可也問者曰傳有所廢則經有所不通奈何曰經不待傳而通者十七八因傳而惑者十五六日月萬物皆仰然不為盲者明而有物蔽之者亦不得見也聖人之意皎然乎經惟明者見之不為他説蔽者見之也 泰誓論 書稱商始咎周以乗黎乗黎者西伯也西伯以征伐諸侯為職事其伐黎而勝也商人巳疑其難制而惡【一作患】之使西伯赫然見其不臣之狀與商並立而稱王如此十年商人反晏然不以為恠其父師老臣如祖伊㣲子之徒亦黙然相與熟視而無一言此豈近於人情邪由是言之謂西伯受命稱王十年者妄説也以紂之雄猜暴虐嘗醢九侯而脯鄂侯矣西伯聞之竊歎遂執而囚之幾不免死至其叛巳不臣而自王乃反優容而不問者十年此豈近於人情邪由是言之謂西伯受命稱王十年者妄説也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使西伯不稱臣而稱王安能服事於商乎且謂西伯稱王者起於何説而孔子之言萬世之信也由是言之謂西伯受命稱王十年者妄說也伯夷叔齊古之知義之士也方其讓國而去顧天下皆莫可歸聞西伯之賢共往歸之當是時紂雖無道天子也天子在上諸侯不稱臣而稱王是僭叛之國也然二子不以為非依之久而不去至武王伐紂始以為非而棄去彼二子者始顧天下莫可歸卒依僭叛之國而不去不非其父而非其子此豈近於人情邪由是言之謂西伯受命稱王十年者妄説也書之泰誓稱十有一年説者因以為自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喪二年并數之爾是以西伯聴虞芮之訟謂之受命以為元年此又妄説也古者人君即位必稱元年常事爾不以為重也後世曲學之士説春秋始以改元為重事然則果常事歟固不足道也果重事歟西伯即位巳改元矣中間不宜改元而又改元至武王即位宜改元而反不改元乃上冒先君之元年并其居喪稱十一年及其㓕商而得天下其事大於聴訟逺矣又不改元由是言之謂西伯以受命之年為元年者妄説也後之學者知西伯生不稱王而中間不再改元則詩書所載文武之事粲然明白而不誣矣或曰然則武王畢喪伐紂而泰誓曷謂稱十有一年對曰畢喪伐紂出於諸家之小説而泰誓六經之明文也昔者孔子當衰周之際患衆説紛紜以惑亂當世於是退而修六經以為後世法及孔子既没去聖稍逺而衆説復興與六經相亂自漢以來莫能辨正今有卓然之士一取信乎六經則泰誓者武王之事也十有一年者武王即位之十有一年爾復何疑哉司馬遷作周本紀雖曰武王即位九年祭於文王之墓然後治兵于孟津至作伯夷列傳則又載父死不之説皆不可為信是以吾無取焉取信于書可矣 縱囚論 信義行於君子而刑戮施於小人刑入于死者乃罪大惡極此又小人之尤甚者也寧以義死不苟幸生而視死如歸此又君子之尤難者也方唐太宗之六年録大辟囚三百餘人縱使還家約其自歸以就死是以君子之難能期小人之尤者以必能也其囚及期而卒自歸無後者是君子之所難而小人之所易也此豈近於人情或曰罪大惡極誠小人矣及施恩徳以臨之可使變而為君子葢恩徳入人之深而移人之速有如是者矣曰太宗之為此所以求此名也然安知夫縱之去也不意其必來以冀免所以縱之乎又安知夫被縱而去也不意其自歸而必獲免所以復來乎夫意其必來而縱之是上賊下之情也意其必免而復來是下賊上之心也吾見上下交相賊以成此名也烏有所謂施恩徳與夫知信義者哉不然太宗施徳於天下於兹六年矣不能使小人不為極惡大罪而一日之恩能使視死知歸而存信義此又不通之論也然則何為而可曰縱而來歸殺之無赦而又縱之而又來則可知為恩徳之致爾然此必無之事也若夫縱而來歸而赦之可偶一為之爾若屢為之則殺人者皆不死是可為天下之常法乎不可為常者其聖人之法乎是以堯舜三王之治必本於人情不立異以為髙不逆情以干譽 怪竹辯 謂竹為有知乎不宜生於廡下謂為無知乎乃能避檻而曲全其生其果有知乎則有知莫如人人者萬物之最靈也其不知於物者多矣至有不自知其一身者如駢拇枝指懸疣附贅皆莫知其所以然也以人之靈而不自知其一身使竹雖有知必不能自知其曲直之所以然也竹果無知乎則無知莫如枯草死骨所謂蓍龜者是也自古以來大聖大智之人有所不知者必問於蓍龜而取決是則枯草死骨之有知反過於聖智之人所知逺矣以枯草死骨之如此則安知竹之不有知也遂以蓍龜之神智而謂百物皆有知則其他草木瓦石叩之又頑然皆無所知然則竹未必不無知也由是言之謂竹為有知不可謂為無知亦不可謂其有知無知皆不可知然後可萬物生於天地之間其理不可以一槩謂有心然後有知乎則蚓無心謂凡動物皆有知乎則水亦動物也人獸生而有知死則無知矣蓍龜生而無知死然後有知也是皆不可窮詰故聖人治其可知者置其不可知者是之謂大中之道 文忠集巻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十九 詔冊七首 請皇太后權同聴政詔 門下朕承大行之遺命嗣列聖之丕基踐祚之初銜哀罔極遂罹疾恙未獲痊和而機政之繁裁决或壅皇太后母儀天下子育朕躬輔佐先朝練達庶務因請同於聴覽䝉曲賜於矜從俾緩憂勤冀速康復候將來聴政日皇太后權同處分文武百官並放朝㕘朕平愈日如故故兹詔示想宜知悉 皇太后還政議合行典禮詔 勅中書門下朕頃以嗣承大統方執初喪過自摧傷遂嬰疾恙皇太后尊居母道時遘家艱閔余哀荒俯徇誠情勉同聴覽用適權宜賴保䕶之勤劬獲清明而康復恭惟坤徳之至静實厭事機之久煩殆此彌年荐承諄誨顧寔繁於庶政難重凂於睿慈然而方國多虞則共濟天下之務惟時無事亦宜享天下之安先民有言無徳不報雖日以三牲之養未足盡於予心而刑于四海之風必務先於孝治惟是事親之禮葢存有國之規當極尊崇以稱朕意應合行儀範等事令中書門下樞宻院參議以聞故兹詔示想宜知悉 賜大宗正司詔 勅夫明徳以親九族正家而刑萬邦古先哲王罔不由此朕嗣守丕業率循舊章惟皇屬之敦和命宗正而董正而累聖承繼百年盛隆荷宗社之慶靈茂本支而蕃衍念其性本於仁厚宜廣學以勤修顧其日益於衆多必増員而統理故外巳詔於儒學各選於經師而内仍擇於親賢共司於屬籍庶乎恊贊其職並修厥官紏乃非違先以正而為率勉夫怠惰惟其善而是從式孚于休以副予意 賜夏國詔書 朕嗣守丕圖日新庶政方推大信以恊萬邦思與藩屏之臣永遵帶礪之約矧勤王而述職固奕世以推誠而近年以來將命之使或不體朝廷之意或罔循規矩之常多於臨時率爾改作既官司之有守致事體以難從且下修奉上之儀本期効順而君有錫臣之寵所以隆恩豈宜一介於其間輒以多端而生事在國家之撫御固廓爾以無疑想忠孝之傾輸亦豈欲其如此故特申於㫖諭諒深認於眷懐今後所遣使人更宜精擇不令妄舉以紊彛章所有押賜押伴使臣等亦巳嚴行戒勵苟有違越必寘典刑載惟信誓之文炳若丹青之著事皆可守言貴弗違毋開間隙之萌庶敦悠久之好 英宗遺制 詔内外文武百寮等朕䝉先帝之遺休荷髙穹之眷命獲主大器于兹五年樂與羣公講求至治先身以儉冀臻四海之富康勵志之勤未嘗一日而暇逸而憂勞積慮疾恙踰時有加無瘳遂至大漸皇太子頊睿哲之性天資夙成儲兩之明人望攸屬可於柩前即皇帝位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皇太后諸軍賞給並取嗣君處分喪服以日易月山陵制度務從儉約在外羣臣止於本處舉哀不得擅離治所成服三日而除應縁邊州鎮皆以金革從事不用舉哀於戲死生之理聖智所同惟賴宗社之靈臣隣恊徳輔我元子永康王家咨爾多方當體予意主者施行 尊皇太后冊文 維治平二年嵗次乙巳十一月丁巳朔十有六日壬申嗣皇帝臣曙謹稽首再拜言曰臣聞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者非家至而日見也葢有要道焉推所以行於巳者為天下率盡所以奉其親者為天下先而四海靡然而承風矣洪惟有宋受命造邦百年四聖而小子獲承之以繼我仁考之遺休餘烈方與羣公卿士夙夜以思勉其不逮庶幾如我仁考付畀之意以申罔極欲報之心此固慄慄祗懼不敢遑寧者巳顧惟眇末之質提攜鞠育慈仁咻煦至于有成自我聖母嗣位之始哀迷在疚而憂勞艱難一日萬務恊和綏靖保佑扶持功施邦家亦惟我聖母永惟至恩大徳無物可稱是以稽參典禮率籲羣心合志一辭懇懇惓惓不勝大願謹遣攝大尉具官臣韓琦司徒具官臣胡宿奉玉冊金寳上尊號曰皇太后恭惟皇太后聖善明哲柔閒靜專粤自正位中宫内助先帝隂禮修而教行儉徳著而下化遂及萬國先於正家逮夫玉几受遺遭時多難勉徇勤請權同聴决而明識逺慮動懐謙畏深鑒漢家母后之失訖不踐於外朝及歸政冲人合於易之進退不失其正之聖是惟全節鉅美固已超出前古而垂法後世宜乎盛烈播于聲詩尊名光於典冊惟末小子獲奉温凊嗚呼殫九州之富以為養未足盡於孝心享萬壽之福而無疆期永承於慈訓臣曙誠懽誠忭稽首再拜謹言文忠集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二十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 碑銘 金部郎中贈兵部侍郎閻公神道碑銘【并序】 惟閻氏世家于鄆其先曰太原王寳以武顯於梁晉之間實佐莊宗戰河上取常山功書史官爵有王土鄆之諸閻皆王後也周廣順二年以鄆州之鉅野鄆城為濟州閻氏今為濟州鉅野人也公生漢晉之間遭世多虞雖出將家而不喜戰鬬獨好學通三禮頗習子史為文辭是時鉅野大賊有衆千餘人以公鄉里儒者掠致賊中問以謀畧公毅然未嘗有所言而為人狀貌竒偉舉止嚴重有威儀賊皆憚之莫敢害賊平公還鄉里以三禮教授弟子大宋受命天下將平公乃出以三禮舉中建隆某年某科厯漢州之金堂虢州之湖城二縣尉遷濮州濮陽令皆有吏績太宗皇帝遣使者行視天下使者還言公可用召見奏事語言鬯然殿中皆聳動太宗竒之拜太子洗馬知岳州【一有遷殿中丞知均州一作鄆州】吳越忠懿王再朝京師籍其所有浙東西之地納之有司天子以為新附之邦乃以禁兵千人屬公安撫其人遂知蘇州【一有又知婺州】五代之際江海之間分為五大者竊名號其次擅征伐故皆峻刑法急聚歛以制命於其民越雖名為臣屬之邦然閡於江淮與中國隔不相及者久矣公以齊魯之人悉能知越風俗而揉以善政或摩以漸或革以宜推凡上之所欲施寛凡民之所不堪恩涵澤濡民以蘇息政成召還以國子博士知濟州又知晉州入拜尚書水部員外郎廣平郡王府翊善賜緋衣銀魚居六年廣平封陳王出閣公以司門員外郎求知黄州陳王徙封許乃詔公還遷庫部員外郎賜金紫侍講許王府王薨公出知棣州居嵗餘以淮陽近鉅野乃求知淮陽軍公雖居許王府而真宗素知其賢數詔訪以經術謂之閻君子真宗即位問公何在左右具言所以然即時召之巳在道拜金部郎中知青州其後鄆州守臣某臨遣對殿上真宗問鄆去青逺近守臣對若干真宗曰為吾吿之將召也已而見召行至鉅野遇疾使者臨問慰賜滿百日賜吿下濟州伺疾少間趨【一作趣】就道已而疾病【一作亟一作革】以某年某月某日薨于濟州享年七十有七贈兵部侍郎于鉅野大【一有關字】徐村公諱象字某曽祖諱某某官祖諱某某官考【一作父】諱某某官公娶孫氏封富春縣君用子貴追封泗水縣太君子男三人長曰某某官次曰某某官次曰某某官女三人皆適士族孫五人一早亡次皆已仕曽孫十人仕者五人嗚呼士患不逢時時逢矣患人主之不知知矣而不及用者命也惟公履道純正生於多艱而卒遇太平以奮其身又遭人主之知嘗用矣而不暇於大用以殁殁而無章焉則其遂不見於後世乎景祐五年冬其子光禄君自光化罷還鄉閭乃謀刻其先徳於墓之碑而以其辭屬修詞曰閻世將家大纛髙牙有封太原王功桓桓公不勇力而勇於學奮身逢時卒有成業不大其榮繼世而卿挺【一作挺】其後世多有孫曽有墓于里有碑其隧鄉人無傷鄉之君子 太子太師致仕贈司空兼侍中文惠陳公神道碑銘【并序】 潁川公既于新鄭其子尚書主客郎中述古等七人具公之行事及太常之狀祁伯之銘以來告曰唯陳氏世有顯人我先正文惠公厯事太宗真宗而相今天子其出處始終之大節可考不誣如此故敢請以墓隧之碑予為考其世次得其所以基于初盛于中有于終而大施于其後者曰信哉陳氏載徳晦顯以時其畜厚來逺故能發大而流長自公五世以上為博州人皇髙祖翔當五代時為王建掌書記建欲帝蜀以逆順禍福譬之不聼棄官遯于閬州之西水遂為西水人皇曽祖齊國公諱翊皇祖楚國公諱昭汶皇考秦國公諱省華皆開府儀同三司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自翔已下三世不顯于蜀至秦公始事聖朝為左諌議大夫其配曰燕國太夫人馮氏公其次子也諱堯佐字希元舉進士及第累贈太常丞知開封府録事㕘軍用理獄有能績遷府推官以言事切直貶通判潮州自潮還獻詩數百篇而大臣亦薦其文學得直史館知壽廬二州提㸃府界諸縣公事丁秦公憂服除判三司都察院兩浙轉運使徙京西河東河北三路紏察在京刑獄天禧三年編次御試進士坐誤差其第貶監鄂州茶場未至丁燕國太夫人憂明年河決滑州天子念非公不可塞乃起公知滑州乾興元年作永定陵徙公京西轉運使以辦其事入為三司户部副使徙副度支拜知制誥兼史館修撰同知天聖二年貢舉知通進銀臺司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河南府徙并州知審官院開封府拜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七年拜樞宻副使其年八月㕘知政事居三嵗間凡三請罷明道二年罷知永興軍行過鄭州為狂人cq=163所誣御史中丞范諷辨公無罪徙知廬州又徙同州復徙永興又徙鄭州累官至户部侍郎景祐四年四月召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公為人剛毅篤實好古博學居官無大小所至必聞【一有其仁足以庇民智足以利物忠足以事上誠足以信于人】潮州惡谿鱷魚食人不可近公命捕得鳴鼓于市以文吿而戮之鱷【一作其】患并息潮人歎曰昔韓公諭鱷而聴今公戮鱷而懼所為雖異其能使異物醜類革化而利人一也吾潮間三百年而得二公幸矣在潮修孔子廟韓公祠率其州民之秀者就于學知壽州遭嵗大飢公自出米為糜以食餓者吏民以公故皆爭出米其活數萬人公曰吾豈以是為私惠邪葢以令率人不若身先而使其從之樂也錢塘江堤以竹籠石而潮嚙之不數嵗輒壊而復理公歎曰堤以捍患而反病民乃議易以薪土而害公政者言于朝以為非便是時丁晉公參知政事主言者以黜公公爭不巳乃徙公京西而籠石為堤數嵗功不就民力大困卒用公議堤乃成河東地寒而民貧奏除石炭税减官冶鐵課嵗數十萬以便民曰轉運征利之官也利有本末下有餘則上足吾豈為俗吏哉太行山當河東河北兩路之界公以為晉自前世為險國常先叛而後服者恃此也其在河東鑿澤州路後徙河北鑿懐州路而太行之險通行者徳公以為利公曰吾豈為今日利哉河決壊滑州水力悍甚每埽下湍激并人以没不見蹤跡者不可勝數公躬自暴露晝夜督促剏為木龍以巨木駢齒浮水上下殺其暴堤乃成又為長堤以䕶其外滑人得復其居相戒曰不可使後人忘我陳公因號其堤為陳公堤開封府治京師公以謂治煩之術任威以擊彊盡察以防姦譬於激水而欲其澄也故公為政一以誠信每嵗正月夜放燈則悉籍惡少年禁錮之【一本有嵗以為常】公召少年諭曰尹以惡人待汝汝安得為善吾以善人待汝汝其為惡邪因盡縱之凡五夜無一人犯法者太常博士陳詁知祥符縣縣吏惡其明察欲中以事而詁公亷事不可得乃欲以苛動京師自錄事巳下空一縣皆逃去京師果諠言詁政苛暴是時章獻明肅太后猶聴政怒詁欲加以罪公為樞宻副使力爭之以為罪詁則姦人得計而沮能吏詁由是獲免公十典大州六為轉運副使【一無副字一無副使字】常以方嚴肅下【一作方嚴清肅莅下】使人知畏而重犯法至其過失則多保佑之故未嘗按黜一下吏公貶潮州其所言事葢人臣所難言者其平生奏疏尤多悉焚其藁其他文章有文集三十巻又有野廬編潮陽編愚丘集多慕韓愈為文與修真宗實錄又修國史故事知制誥者常先試其文辭天子以公文學天下所知不復命試自國朝以來不試而知制誥者惟楊億及公二人而巳公居官不妄進取為太常丞者十三年不遷為起居郎者七年不遷自議錢塘堤為丁晉公所絀後晉公益用事專威福故人子弟以公久于外多勉以進取公曰惟久然後見吾守如是十五年今天子即位晉公事敗投海外公乃見召用公初作相以唐劉蕡所對策進曰天下治亂自朝廷始朝廷賞罰自近始凡蕡之所究言者皆當今之弊此臣所欲言而陛下之所宜行且臣等之職也天子嘉納之公在相位不乆其年冬雷地震星象數變公言王隨位在臣上而病不任事程琳等位皆在下乃引漢故事以災異自責求罷章凡四上明年三月拜淮康軍節度使檢校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鄭州康定元年五月以太子太師致仕詔大朝㑹立宰相班遂居于鄭其起居飲食康寧如少者後四年年八十有二以疾卒于家公居家以儉約為法雖巳貴常使其子弟親執賤事曰孔子固多能鄙事作為善箴以戒子孫臨卒口占數十言自誌其墓公前娶曰杞國夫人宋氏後娶曰沂國夫人王氏子男十人長曰述古次曰比部員外郎求古主客員外郎學古虞部員外郎道古大理評事館閣校勘博古殿中丞修古秘書省正字履古光祿寺丞游古大理寺丞襲古太常寺太祝象古秦公三子長曰堯叟為樞宻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季曰堯咨為武信軍節度使皆舉進士第一人【一無人字】及第【一無第字】三子已貴秦公尚無恙每賔客至其家公及伯季侍立左右坐客䠞蹜不安求去秦公笑曰此學【一作兒】子軰耳故天下皆以秦公教子為法而以陳氏世家為榮公之孫四十人曽孫二人合伯季之後若子若孫若曽孫六十有八人女若孫曽五十有四人而仕于朝者多以材稱於時【一無於時】嗚呼可謂盛矣銘曰 陳氏髙節在汚全潔閟徳潛光有俟而發其發惟時自公啓之英英伯季踵武偕來相車崇崇武節之雄髙幢巨轂四世六公惟世有封秦楚及齊尚書中書儀同太師祖考在前孫曽盈後公居于中伯季左右惟勤其始以享其終惟能其約以有其豐休庸顯聞播美家邦有逺其貽有大其繼刻詩垂聲以質來裔 資政殿學士户部侍郎文正范公神道碑銘【并序】 皇祐四年五月甲子資政殿學士尚書户部侍郎汝南文正公薨于徐州以其年十有二月壬申于河南尹樊里之萬安山下公諱仲淹字希文五代之際世家蘇州事吳越太宗皇帝時吳越獻其地公之皇考從錢俶朝京師後為武寧軍掌書記以卒公生二嵗而孤母夫人貧無依再適長山朱氏既長知其世家感泣去之南都入學舍掃一室晝夜講誦其起居飲食人所不堪而公自刻益苦居五年大通六經之㫖為文章論説必本於仁義祥符八年舉進士禮部選第一遂中乙科為廣徳軍司理叅軍始歸迎其母以養及公既貴天子贈公曾祖蘇州粮料判官諱夢齡為太保祖秘書監諱贊時為太傅考諱墉為太師妣謝氏為吳國夫人公少有大節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不一動其心而慨然有志於天下常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擇利害為趨捨其所有為必盡其方曰為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吾豈苟哉天聖中晏丞相薦公文學以大理寺丞為秘閣校理以言事忤章獻太后㫖通判河中府【一作陳州】久之上記其忠召拜右司諌當太后臨朝聴政時以至日大㑹前殿上將率百官為壽有司已具公上疏言天子無北面且開後世弱人主以彊母后之漸其事遂巳又上書請還政天子不報及太后崩言事者希㫖多求太后時事欲深治之公獨以為太后受託先帝保佑聖躬始終十年未見過失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徳初太后有遺命立楊太妃代為太后公諌曰太后母號也自古無代立者由是罷其冊命是嵗大旱蝗奉使安撫東南使還㑹郭皇后廢率諌官御史伏閣爭不能得貶知睦州又徙蘇州嵗餘即拜禮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召還益論時政闕失而大臣權倖多忌惡之居數月以公知開封府開封素號難治公治有聲事日益簡暇則益取古今治亂安危為上開説又為百官圖以獻曰任人各以其材而百職修堯舜之治不過此也因指其遷推遲速次序曰如此而可以為公可以為私亦不可以不察由是吕丞相怒至交論上前公求對辨語切坐落職知饒州明年吕公亦罷公徙潤州又徙越州而趙元昊反河西上復召相吕公乃以公為陜西經略安撫副使遷龍圖閣直學士是時新失大將延州危公請自守鄜延扞賊乃知延州元昊遣人遺書以求和公以為無事請和難信且書有僭號不可以聞乃自為書吿以逆順成敗之説甚辨坐擅復書奪一官知耀州未逾月徙知慶州既而四路置帥以公為環慶路經略安撫招討使兵馬都部署累遷諌議大夫樞宻直學士公為將務持重不急近功小利於延州築青澗城墾營田復承平永平廢寨熟羌歸業者數萬户於慶州城大順以據要害【一本有奪賊地而耕之六字】又城細腰胡蘆於是明珠滅臧等大族皆去賊為中國用自邊制久隳至兵與將常不相識公始分延州兵為六將訓練齊整諸路皆用以為法公之所在賊不敢犯人或疑公見敵應變為如何至其城大順也一旦引兵出諸將不知所向軍至柔逺始號令吿其地處使往築城至於版築之用大小畢具而軍中初不知賊以騎三萬來爭公戒諸將戰而賊走追勿過河巳而賊果走追者不渡而河外果有伏賊【一有既字】失計乃引去於是諸將皆服公為不可及公待將吏必使畏法而愛已所得賜賚皆以上意分賜諸將使自為謝諸蕃質子縱其出入無一人逃者蕃酋來見召之卧内屏人徹衛與語不疑公居三嵗士勇邊實恩信大洽乃決策謀取横山復靈武而元昊數遣使稱臣請和上亦召公歸矣初西人籍其鄉兵者十數萬既而黥以為軍惟公所部但刺其手公去兵罷獨得復為民其於兩路既得熟羌為用使以守邊因徙屯兵就食内地而紓西人饋輓之勞其所設施去而人徳之與守其法不敢變者至今尤多自公坐吕公貶羣士大夫各持二公曲直吕公患之凡直公者皆指為黨或坐竄逐及吕公復相公亦再起被用於是二公驩然相約戮力平賊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然朋黨之論遂起而不能止上既賢公可大用故卒置羣議而用之慶厯三年春召為樞宻副使五讓不許乃就道既至數月以為㕘知政事每進見必以太平責之公歎曰上之用我者至矣然事有先後而革弊於久安非朝夕可也既而上再賜手詔趣使條天下事又開天章閣召見賜坐授以紙筆使疏于前公惶恐避席始退而條列時所宜先者十數事上之其詔天下興學取士先徳行不專文辭革磨勘例遷以别能否减任子之數而除濫官用農桑考課守宰等事方施行而磨勘任子之法僥倖之人皆不便因相與騰口而嫉公者亦幸外有言喜為之佐佑㑹邊奏有警公即請行乃以公為河東陜西宣撫使至則上書願復守邊即拜資政殿學士知邠州兼陜西四路安撫使其知政事纔一嵗而罷有司悉奏罷公前所施行而復其故言者遂以危事中之賴上察其忠不聴是時夏人巳稱臣公因以疾請鄧州守鄧三嵗求知杭州又徙青州公益病又求知潁州肩舁至徐遂不起享年六十有四方公之病上賜藥存問既薨輟朝一日以其遺表無所請使就問其家所欲【一有為字】贈以兵部尚書所以哀䘏之甚厚公為人外和内剛樂善汎愛喪其母時尚貧終身非賔客食不重肉臨財好施意豁如也及退而視其私妻子僅給衣食其為政所至民多立祠畫像其行已臨事自山林【一作搢紳】處士里閭田野之人外至四裔莫不知其名字而樂道其事者甚衆及其世次官爵誌于墓譜于家藏于有司者皆不論著著其繫天下國家之大者亦公之志也歟銘曰 范於吳越世實陪臣俶納山川及其士民范始來北中間幾息公奮自躬與時偕逢事有罪功言有違從豈公必能天子用公其艱其勞一其初終夏童跳邊乗利怠【一作殆】安帝命公往問彼驕頑有不聽順鋤其穴根公居三年怯勇隳完兒憐獸擾卒俾來臣夏人在廷其事方議帝趣公來以就予治公拜稽首茲惟難【一作難】哉初匪其難在其終之羣言營營卒壊于成匪惡其成惟公是傾不傾不危天子之明存有顯榮歿有贈諡藏其子孫寵及後世惟百有位可勸無怠 文忠集巻二十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一 碑銘四首 尚書户部郎中贈右諫議大夫曾公神道碑【一作墓誌】銘【并序】 公諱致堯字某撫州南豐人也少知名江南【一本作少有大志以文行知名】當李氏時不就鄉里之舉李氏亡太平興國八年【一有始字】舉進士及第為符離主簿累遷光祿寺丞監越州酒税數上書言事獻文章太宗竒之召拜著作佐郎直史館使行視汴河漕運稱㫖遷秘書丞為兩浙轉運使諫議大夫魏庠知蘇州恃舊恩多不法吏莫敢近公【一本有曰此吾職也】劾其狀以聞太宗驚曰是敢治魏庠可畏也卒為公罷庠洛苑使楊允恭以言事見幸無不聴事有下公常厝不行允恭以訴太宗遣使問公公具言其不可【一本下有事卒不行】公既繩其大而人所難者至其小易則務為寛簡嵗終其課為最徙知壽州壽近京師諸豪大商【一作姓】交結權貴【一本有豪右恃其聲勢】號為難治公居嵗餘諸豪歛手莫【一作不】敢犯公法人亦莫見其以何術而然也【一本下有夫敢以法加諸豪乃彊吏之所能爾使諸豪不敢干其法此為法之本意而人之難也故】公於壽尤有惠愛既去壽人遮留數日以一騎從二卒逃去過他州壽人猶有追之者再遷主客員外郎判三司鹽鐵勾院是時李繼捧以銀夏五州歸朝廷其弟繼遷亡入磧中為冦太宗遽遣繼捧往招之至則誘其兄以隂合卒復圖而囚之自陜以西既苦兵矣真宗初即位益欲來以恩徳許還其地使聴約束公獨以為繼遷反覆【一有如此字】不可予繼遷已得五州後二年果叛圍靈武議者又欲予之公益爭以為不可言雖不從真宗知其材將召以知制誥而大臣有不可者乃已出為京西轉運使王均伏誅奉使安撫西川誤留詔書于家其副潘惟岳【一作吉】教公上言渡吉柏江舟破亡之【一有可字】以自觧公曰為臣而欺其君吾不能為也乃上書自劾釋不問其後惟岳【一作吉】入見禁中道蜀事具言公所自劾者真宗嗟歎久之繼遷兵既久不觧丞相張齊賢經略環慶以西署公判官以從公曰西兵十萬皆屬王超超材既不可專任【一有以事】而兵多勢重非易可指麾若不得節度諸將事必不集真宗難其言為詔陜西聴經略使得自發兵而已【一無而已】公度言終不合乃辭行㑹召賜金紫公謝曰臣嘗言丞相某事未効不敢受賜由是貶黄州團練副使公已貶而王超兵敗繼遷破清逺軍朝廷卒亦棄靈州公貶逾年復為户部員外郎知泰州丁母憂服除拜吏部員外郎知泉州徙知蘇州又徙知州上䟽論事語斥大臣尤切當時皆不悦又徙知鄂州坐知州【一有日字】悞入添支俸多一月雖嘗自言猶貶監江寧府酒税用封禪恩累遷户部郎中大中祥符五年五月某日卒于官享年六十有六遺戒無以佛汚我家人如其言公之曽祖諱某某官曽祖妣某氏某縣君祖諱某某官祖妣某氏某縣君考諱某某官妣某氏某縣君子男七人曰某【一本曰某二字作某等】女若干人用其子易占恩再遷右諫議大夫初南豐之東園水壊其墓某年月日改龍治【一作津】鄉之源【一作原】頭慶厯六年夏其孫鞏稱其父命以【一有公之事】來請曰願有述遂為之述曰維曽氏始出於鄫鄫為姒姓之國㣲不知其始封春秋之際莒㓕鄫而子孫散亡其在魯者自别為曽氏葢自鄫逺出於禹厯商周千有餘嵗常㣲不顯及為曽氏而蒧參元西始有聞于後世而其後又晦復千有餘嵗而至于公【一作千有餘嵗而又顯於公焉】夫晦顯常相反覆【一作復】而世徳之積者久則其發也宜非一二世而止矧公之有不得盡施而有以遺其後世乎是固不宜無銘者已公當太宗真宗時言事屢見聴用自言西事不合而出遂以卒于外然在外所言【一本作然其在外所言尤多】如在朝廷而任言責者【一本無者】至其難言則人有所不敢言者予於其論議既不能盡載而亦有所不得載也取其初不見用久而益可思者【一本有將】特詳焉所以見公之志也銘曰 公於事明由學而知先知逆決【一本作逆決臧否】有若蓍龜吿而不欺不顧從違初雖不信後必如之公所論議【一作議論】敢人之難古稱君子有徳有言徳畜不施言猶可聞銘而不朽公也長存 尚書度支郎中天章閣待制王公神道碑銘【并序】 公諱質字子野其先大名莘人自唐同光初公之皇曾祖魯公舉進士第一顯名當時官至右拾遺厯【一有仕字】晉漢周而皇祖晉公益以文章有大名逮事太祖太宗官至兵部侍郎當真宗時伯父文正公居中書二十餘年天下稱為賢宰相今天子慶厯三年公與其弟素皆待制天章閣自同光至慶厯葢百有二十餘年王氏更四世世【一作代】有顯人或以文章或以功徳公生累世富貴而操履甚於寒士性篤孝悌厚於朋友樂施與以賙人而妻子常不自給視榮利淡若無意平居苦疾病退然如不自勝及臨事介然【一有不可回奪字】有仁者之勇君子之剛樂人之善如自已出初范仲淹以言事貶饒州方治黨人甚急公獨扶病率子弟餞于東門留連數日大臣有以讓公曰長者亦為此乎何苦自陷朋黨公徐對曰范公天下賢者顧某何敢望之然若得為黨人公之賜某厚矣聞者為公縮頸其為待制之明年出守于陜又明年小人連搆大獄坐貶廢者十餘人皆公素所賢者聞之悲憤歎息或終日不食【一本有語于人曰善人若此吾不樂在世矣】因數劇飲大醉公既素病益以酒遂卒公初以廕補太常寺太祝監都進奏院獻其文章召試賜進士及第校勘館閣書籍遂為集賢校理通判蘇州州守黄宗旦負材自喜頗以新進少公議事則曰少年乃與丈人爭事耶公曰受命佐君事有當爭職也宗旦雖屢屈折而政常得無失稍徳公助已為之加禮宗旦得盗鑄錢者百餘人以詫【一作託】公公曰事發無跡何從得之曰吾以術【一有隂字】鉤出之公愀然曰仁者之政以術鉤人寘之死而又喜乎宗旦慚服悉緩出其獄始大稱公曰君子也判尚書刑部吏部南曹知蔡州始至發大姦吏一人去之繩諸豪猾以法與轉運使爭曲直事有下而不便者皆格不用既去其害政者然後崇學校一以仁恕臨下其政治寛猛必使吏畏而民愛其為他州州率大而難治必常有善政皆用此入為開封府推官已而其兄雍為三司判官公曰省府皆要職吾豈可兄弟居之求知壽州徙廬州盗有殺其徒而并其財者獲之寘于法大理駮曰法當原公以為盗殺其徒而自首者原之所以疑壊其黨而開其自新若殺而不首既獲而亦原則公行為盗而第殺一人既得兼其財又可以贖罪不獲則肆為盗【一本公行為盗以相殺兼其財不獲則為盗】獲則引以自原如此盜不可止非法意䟽三上不能爭公歎曰吾不勝法吏矣乃上書自劾請不坐佐吏公坐貶監靈仙宫其後議者更定不首之罪【一作其後韓某知審刑院議正首之罪】卒用公言【一作議】為是而公貶猶不召資政殿學士鄭戩翰林學士葉清臣訟公無罪始起知泰【一本作秦】州遷荆湖北路轉運使當用【一作治】兵西方急於財用之時獨不進羨餘其賦斂近寛平治以常法故他路不勝其弊而荆湖之人自若【一作獨若平日】權知荆南府民有訟婚者訴曰貧無貲故後期問其用幾何以俸錢與之使婚獲盜竊人衣者曰【一本有平生不為過】迫於飢寒而為之公為之哀憐取衣衣之遣去荆人比公為子産召為史館修撰遂拜天章閣待制判吏部流内銓號為稱職而於選法未嘗有所更易人或問之公曰選法具備如權衡在執者不欺其輕重耳何必屢更其法【一作器】是嵗天子開天章閣召大臣問天下事以手詔責范公等【一本作是時天子感悟黨人説進用范公等在左右】而議事者爭言天下利害務欲更革諸事公獨無一言問之則曰吾病未能也公於榮利既薄臨禍福不為喜懼其視世事若無一可以動其心者惟以天下善人君子亨否為已休戚遂以此卒此其為志豈小哉豈有【一作以】病而不能者哉公誠素病而任之以事所至必皆有為使其壽且不死而用其必【一作如】有所為【一本而任之大用其必大有為於事】豈其不欲空言而已【一本已作無益】者哉嗚呼公享年【一作公年止】四十有五官至度支郎中階朝奉大夫勲上䕶軍爵平晉男娶周氏某縣君生子某曽祖諱某祖諱某皆贈太師尚書中書令考諱某官至兵部郎中有賢行贈户部尚書公以某年某月某日卒于陜某年某月某日于某所先塋之次銘曰仕不為利以行其仁處豐自薄而清厥身其仁誰思不在吏民其清孰似【一作嗣】以遺子孫【一有生雖有止殁也長存】銘以昭之以告後人 袁州宜春縣令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冀國公程公神道碑銘【并序】 上即位之十有六年【一有以字】今鎮安軍節度使檢校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程公自三司使吏部侍郎為㕘知政事乃詔有司寵其祖考於是贈其皇考故袁州宜春縣令為太子少師公在政事遷尚書左丞又贈太子太師其為資政殿學士工部尚書又贈太師中書令其為宣徽北【一作南】院使武昌軍節度使又贈兼尚書令其為武勝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追封定國公徙鎮鎮安【一作徙鎮安軍】又追封冀國公惟冀國【一無此三字】公諱某字某少舉明經仕不得志退居于家畜徳不施貽其後世而相國太師實為之子初以文學舉進士髙第厯館閣掌制命儁徳偉望顯于朝廷遂為中丞執國之憲尹正京邑有聲蜀都乃由三司入與大政公亦自太常博士累贈兵部侍郎遂遷太師中書尚書令位皆一品有國定冀以啓其封雖發不自躬而其施益逺晦於一時而顯於百世盖夫享于身者有時而止施於後者其耀無窮表于其鄉以勸為善可謂仁人之利溥矣惟程氏之先自重黎厯夏商周而程伯休父始見於詩書其後世逺而分至唐定氏族而程氏之望分為七中山之程盖出於魏安鄉侯昱之後也公世為中山博野人曽祖諱某祖諱某贈太師祖妣齊氏吴國夫人考諱某贈太師中書令妣吳氏秦國夫人當唐末五代天下亂於兵程氏再世不仕後唐長興三年公之皇考乃以神童舉官至太子贊善大夫宋興【一本有天下一】於今百年而程氏亦再顯太平興國初公之從祖羽佐太宗自晉王即皇帝位為明文殿學士官至兵部侍郎今相國太師出入將相為時名臣子孫蕃昌世族昭著推其所自來者逺矣初公與其仲父象明同舉春秋皆中第是時從祖以給事中知開封府召公及象明謂曰吾新被寵天子待罪于此不欲子弟並登科【一有選字】使其自擇去就公因讓其從父自引去從祖頗賢之其後累舉不中從祖謂曰由我困汝退而使人察公無悔色由是大嗟異之以為不可及太平興國五年遂以明經中第為䖍州贛縣尉蔡州上蔡主簿袁州宜春令所至皆有惠愛公事母至孝與其兄弟怡怡為鄉里所稱而仕宦不求名譽為贛縣尉七年不代既罷宜春遂不復仕退居于蔡州淳化三年七月某日【一作甲子】以疾卒于家享年四十有九以天聖十年十一月某日【一作甲子】葬于鄭州管城縣馬亭鄉之北田村夫人楚氏追封晉國夫人子男五人長曰瓘官至太常博士次曰瑗曰琬皆早卒次曰琳相國太師也次曰琰國子博士女一人適某人諸孫九人銘曰 逺矣程侯顓頊之苗始自重黎歴夏商周惟伯休父聲施孔昭世不絶聞盛于有唐程分為七三祖安鄉廣平中山以暨濟陽中山之程出自靈洗實昱裔孫仕于陳季陳滅散亡播而北遷公世中山為博野人道徳家潛孝弟邦聞不耀自躬以貽後昆惟後有人將相文武有國寵章覆其考祖定冀之封實開土宇程世其隆公多孫子有畜其源發而孰禦刻銘髙原以示來者 鎮安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贈太師中書令程公神道碑銘【并序】 惟文簡公既之二年其子嗣隆泣而言于【一作於】朝曰先臣幸得備位將相官階品階第一爵勲階第二請得立碑如令於是天子曰噫惟爾父琳有勞于我國家余其可忘乃大書曰旌勞之碑遣中貴人即賜其家曰以此名爾碑又詔史臣修曰汝為之銘臣修與文簡公故往來知其人又嘗誌其墓又嘗述其世徳以冀公太師之碑得其世次官封功行最詳乃不敢辭惟公字天球姓程氏曽祖諱新贈太師曽祖妣吳國夫人齊氏祖諱贊明贈太師中書令祖妣秦國夫人吳氏考諱元白袁州冝春令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冀國公妣晉國夫人楚氏公舉大中祥符四年服勤詞學髙第試秘書省校書郎泰寧軍節度推官改著作佐郎知并州壽陽縣秘書丞監左藏庫天禧中詔選文學履行召試直集賢院今天子即位遷太常博士三司户部判官㑹修真宗實錄而起居注闕命公追修大中祥符八年巳後書成遂修起居注遷祠部員外郎提舉諸司庫務以本官知制誥同判吏部流内銓契丹嘗遣使賀上即位命公迓之使者妄有所言公折以理遂屈服其後又遣使賀天聖五年乾元節天子思公前嘗折其使乃以公為館伴使使者果言契丹見中國使者坐殿上位次髙而中國見契丹使者位下當遷議者以為小故可許雖天子亦將許之公爭以為契丹所以與中國好者守先帝約也一切宜用故事若許其小將啓其大天子是之乃止嵗中遷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丞相張文節公少所稱許而最知公方除中丞文節當執筆喜曰不辱吾筆矣明年拜樞宻直學士知益州公性方重寡言笑凡所處畫常先慮謹備所以條目巨細甚悉至臨事簡嚴僚吏莫能窺其際嘗夜張燈㑹五門大集州民而城中火起吏如公教不以白而隨即救止終宴民去始稍知火監軍得吿者言軍謀變懼而入白公笑曰豈有是哉監軍惶惑不敢去公曰軍中動静吾自知之苟有謀者不能隱也已而卒無事其他多類此蜀妖人自名李冰神子署官屬吏卒以恐蜀人公捕斬之而謗者言公妄殺人蜀且亂天子遣人馳視之使者還言蜀人便公政方安樂而誅妖人所以止亂由是天子益知公賢召為給事中知開封府前為府者苦其治劇或不【一無不字】滿嵗罷不然被謗譏或以事去獨公居數嵗久而治益精明盜訟稀少獄屢空詔書數下褒美遷工部侍郎龍圖閣【一有直字】學士守御史中丞久之天子思其治召為翰林【一有侍讀字】學士復知開封府明年為三司使不悦苟利不貪近功時議者患民税多目吏得為姦欲除其名而合為一公以為合而没其名一時之便後有興利之臣必復増之是重困民也議者莫能奪其於出入尤謹禁中時有所取未嘗肯予宦官怒言陛下雖有【一作所】欲物在程某何可得公曰臣所以為陛下惜爾天子以為然累遷吏部侍郎景祐四年以本官㕘知政事【一有遷尚書左丞】公益自信不疑宰相有所欲私輒衆折之其語至今士大夫能道也初范仲淹以言事忤大臣貶饒州已而上悔悟欲復用之稍徙知潤州而惡仲淹者遽誣以事語入上怒亟命置之嶺南自仲淹貶而朋黨之論起朝士牽連出語及仲淹者皆指為黨人公獨為上開説上意觧而後巳是時元昊叛河西朝廷多故公在政事補益尤多而小人僥倖皆不便遂以事中之坐貶為光祿卿知潁州已而徙知青州又徙知大名府居一嵗遷户部吏部二侍郎尚書左丞資政殿學士北京建遂以為留守宦者皇甫繼明方用事主治行宫務廣制度以市恩公為裁抑之與繼明章交上天子遣一御史往視之還直公天子為罷繼明獨委公以建都事公自知政事以論議不私見嫉被貶斥已稍復見用遂與繼明爭曲直由是益不妄合於世雖不復大用而契丹方遣使數有所求兵誅元昊未克西北宿重兵公於是時天子常委以河北陜西之重留守北京凡四年遷工部尚書資政殿大學士河北安撫使慶厯六年拜武昌軍節度使陜西安撫使知永興軍府事明年加宣徽北院使鄜延路經略使馬步軍都部署判延州仍兼陜西安撫使皇祐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留守北京其於二方威惠信著尤知夷狄情偽山川險易行師制敵之要其在延州夏人數百驅畜産至界上請降言契丹兵至衙頭矣國且亂願自歸公曰契丹兵至元昊帳下當舉國取之豈容有來降者乎聞夏人方捕叛族此其是乎不然誘我也拒而不受已而夏人果以兵數萬臨界上公戒諸堡塞無得數【一作輒】出兵夏人以為有備引去自此不復窺邊公於河北最久民愛之為立生祠明年改武勝軍節度使猶在北京又改鎮安軍節度使在鎮四年猶上書鎮安一郡爾不足以自効願復守邊書未報得疾以至和三年【一作嘉祐元年】閏三月七日已丑薨于陳州之正寢享年六十有九天子輟視朝二日贈中書令謚曰文簡【一本有以嘉祐二年十月十八日河南府伊闕縣神隂鄉張劉里】明年祫享太廟推恩加贈公太師尚書令公累階至開府儀同三司勲上柱國廣平郡爵公封户七千四百而實封二千一百賜號推誠保徳守正翊戴功臣娶陳氏封衛【一作陳】國夫人子男四人曰嗣隆太常博士嗣弼殿中丞嗣恭太常博士嗣先大理寺丞女五人皆適良族謹按程氏之先出自重黎至休父為周司馬國於程其後子孫遂以為氏自秦漢以來世有其人程氏必顯而各以其所居著姓後世因之至唐尤盛號稱中山程氏者皆祖魏安鄉侯昱公中山愽野人也世有積徳至公始大顯聞臣修以為古者功徳之臣進受國寵退而銘於器物非獨私其後世所以不忘君命示國有人而詩人又播其事聲於詠歌以無窮今去古逺為制不同而猶有幽堂之石隧道之碑得以紀徳昭烈而又幸䝉天子書而名之其所以照臨程氏恩厚寵榮出古逺甚而臣又得刻銘其下銘臣職也懼不能稱銘曰 程以國氏世逺支分因居著姓各以其人公世中山在昔有聞克大自公厥聲以振乃秉國鈞乃授將鉞出入其勤險夷一節帝曰噫歟余有勞臣何以旌之有爛其文惟此勞臣實余同徳憂國在心匪勞以力二方有事諸將無功俾我舊老不遑居中間息近藩庶休厥躬有請未【一作嗇其】報奄云其終殁而後已兹可謂忠惟帝之褒其言甚簡銘以述之萬世丕顯 文忠集巻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二 碑銘二首 太尉文正王公神道碑銘【并序】 至和二年七月乙未樞宻直學士右諌議大夫王素奏事殿中已而泣且言曰臣之先臣旦相真宗皇帝十有八年今臣素又得待罪侍從之臣惟是先臣之訓其遺業餘烈臣實無似不能顯大而墓碑至今無辭以刻惟陛下哀憐不忘先帝之臣以假寵於王氏而勗其子孫天子曰嗚呼惟汝父旦事我文考真宗叶徳一心克終厥位有始有卒其可謂全徳元老矣汝素以是刻于碑素拜稽首【一有泣而】出明日有詔史館修撰歐陽修曰王旦墓碑未立汝可以銘臣修謹按故推誠保順同徳守正翊戴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守太尉充玉清昭應宫使上柱國太原郡開國公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追封魏國公【一作上柱國魏國公食邑一萬三千戸食實封六千五百戸贈太師尚書令】諡曰文正王公諱旦字子明大名莘人也皇曽祖諱言滑州黎陽令追封許國公皇祖諱徹左拾遺追封魯國公皇考諱祐尚書兵部侍郎追封晉國公皆累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曽祖妣姚氏魯國夫人祖妣田氏秦國夫人妣任氏徐國夫人邊氏秦國夫人公之皇考以文章自顯漢周之際逮事太祖太宗為名臣甞諭杜重威使無反漢拒盧多遜害趙普之謀以百口明符彦卿無罪故世多稱王氏有隂徳公之皇考亦自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後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公少好學有文太平興國五年進士及第為大理評事知臨【一作平】江縣監潭州銀場再遷著作佐郎與編文苑英華遷殿中丞通判鄭濠二州王禹偁薦其材任轉運使驛召至京師辭不受獻其所為文章得試直史館遷右正言知制誥知淳化三年禮部貢舉遷虞部員外郎同判吏部流内銓知考課院右諌議大夫趙昌言參知政事公以壻避嫌求解職太宗嘉之改禮部郎中集賢殿修撰昌言罷復知制誥仍兼修撰判院事召賜金紫久之遷兵部郎中居職真宗即位拜中書舍人數日召為翰林學士知審官院通進銀臺封駮事公為人嚴重能任大事避逺權勢不可干以私由是真宗益知其賢錢若水名能知人常稱公曰真宰相器也若水為樞宻副使罷召對苑中問誰可大用者若水言公可【一有用字一有大用二字】真宗曰吾固已知之矣咸平三年又知禮部貢舉居數日拜給事中知樞宻院事明年以工部侍郎參知政事再遷刑部侍郎景徳元年契丹犯邊真宗幸澶州雍王元份留守東京得暴疾命公馳自行在代元份留守二年遷尚書左丞三年拜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國史是時契丹初請盟趙徳明亦納誓約願守河西故地二邊兵罷不用真宗遂欲以無事治天下公以為宋興三世祖宗之法具在故其為相務行故事慎所改作進退能否賞罰必當真宗久而益信之所言無不聽雖他宰相大臣有所請必曰王某以為如何事無大小非公所言不決公在相位十餘年外無邊陲之虞兵革不用海内富實羣工百司各得其職故天下至今稱為賢宰相公於用人不以名譽必求其實苟賢且材【一作能】矣必久其官而【一無而字】衆以為宜某職然後遷其所薦引人未甞知冦準為樞宻使當罷使人私【一作告】公求為使相公大驚曰將相之任豈可求邪且吾不受私請準深恨之已而制出除準武勝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準入見泣涕曰非陛下知臣何以至此真宗具道公所以薦準者準始愧歎以為不可及故㕘知政事李穆子行簡有賢行以將作監丞居于家真宗召見慰勞之遷太子中允初遣使者召之【一無之字】不知其所止真宗命至中書問王某然後人知行簡公所薦也公自知制誥至為相薦士尤多其後公薨史官修真宗實録得内出奏章乃知朝廷之士多公所薦者公與人寡言笑其語雖簡而能以理屈人黙然終日莫能窺其際及奏事上前羣臣異同公徐一言以定今上為皇太子太子諭徳見公稱太子學書有法公曰諭徳之職止於是邪趙徳明言民飢求糧百萬斛大臣皆曰徳明新納誓而敢違請以詔書責之真宗以問公公請勅有司具粟百萬於京師詔徳明來取真宗大喜徳明得詔書慚且拜曰朝廷有人大中祥符中天下大蝗真宗使人於野得死蝗以示大臣明日佗宰相有袖死蝗以進者曰蝗實死矣請示于【一作於】朝率百官賀公獨以為不可後數日方奏事飛蝗蔽天真宗顧公曰使百官方賀而蝗如此豈不為天下笑邪宦者劉承規【一作珪】以忠謹得幸病且死求為節度使真宗以語公曰承規【一作珪】待此以瞑目公執以為不可曰他日將有求為樞宻使者奈何至今内臣官不過留後公任事久人有謗公於上者公輙引咎未甞自辨至人有過失雖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後已榮王宫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災請置獄劾火事當坐死者百餘人公獨請見曰始失火時陛下以罪巳詔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歸咎於人何以示信且火雖有迹寧知非天譴邪由是當坐者皆免日者上書言宫禁事坐誅籍其家得朝士所與往還占【一作書】問吉凶之說真宗怒欲付御史問狀公曰此人之常情且語不及朝廷不足罪真宗怒不解公因自取甞所占問之書進曰臣少賤時不免為此必以為罪願并臣付獄真宗曰此事已發何可免公曰臣為宰相執國法豈可自為之幸於不發而以罪人真宗意解公至中書悉焚所得書既而真宗悔復馳取之公曰臣已焚之矣由是獲免者衆公累官至太保以病求罷入見滋福殿真宗曰朕方以大事託卿而卿病【一作疾】如此因命皇太子拜公公言皇太子盛徳必任陛下事因薦可為大臣者十餘人其後不至宰相者李及凌策二人而已然亦皆為名臣公屢以疾請真宗不得已拜公太尉兼侍中五日一朝視事遇軍國大事不以時入參決公益惶恐因卧不起以疾懇辭冊拜太尉玉清昭應宫使自公病使者存問日常三四真宗手自和藥賜之疾亟遽幸其第賜以白金五千兩辭不受以天禧元年九月癸酉薨于家享年六十有一真宗臨哭輟視朝三日哀于苑中其子弟門人故吏皆被恩澤即以其年十一月庚申葬公於開封府開封縣新里鄉大邊村公娶趙氏封榮國夫人後公五年卒子男三人長曰司封郎中雍次曰賛善大夫沖次曰素女四人長適太子太【一作少】傅韓億次適兵部員外郎直集賢院蘇耆次適右正言范令孫次適龍圖閣直學士兵部郎中吕公弼【一本有諸孫十四人】公事寡嫂謹與其弟旭相【一無相字】友悌尤篤任以家事一無所問而務以儉約率勵子弟使在富貴不知為驕侈【一作後】兄子睦欲舉進士公曰吾常以大【一作太】盛為懼其可與寒士争進至其薨也子素猶未官遺表不求恩澤有文集二十巻乾興元年詔配享真宗廟庭臣修曰景徳祥符之際盛矣觀公之所以相而先帝之所以用公者可謂至哉是以君明臣賢徳顯名尊生而俱享其榮殁而長配於廟可謂有始有卒如明詔所褒昔者烝民江漢推大臣下之事所以見任賢使能之功雖曰山甫穆公之詩實歌宣王之徳也臣謹考國史實録至於搢紳故老之傳得公終始之節而録其可紀者輙聲【一無聲字】為銘詩昭示後世【一無上四字】以彰先帝之明以稱聖恩褒顯王氏流澤子孫與宋無極之意銘曰 烈烈魏公相我真宗真廟翼翼魏公配食公相真宗不言以躬時有大事事有大疑匪卜匪筮公為蓍龜公在相位終日如黙問其邊防包裹兵革問其卿士百工以職問其庶民耕織衣食相有【一作所】賞罰功當罪明相所【一作有】黜升惟否惟能執其權衡萬物之平孰不事君胡能必信孰不為相其誰有終公薨于位太尉之崇天子孝思來薦清廟侑我聖考惟時元老天子念功報公之隆春秋從享萬祀無窮作為詩歌以諗廟工 觀文殿大學士行兵部尚書西京留守贈司空兼侍中晏公神道碑銘【并序】 至和元年六月觀文殿大學士行兵部尚書西京留守臨淄公以疾歸于京師八月疾少間入見天子曰噫予舊學之臣也乃留侍講邇英閤詔五日一朝前殿明年正月疾作不能朝敇【一作飭】太醫朝夕往視有司除道將幸其家公歎曰吾無狀乃以疾病憂吾君即馳奏曰臣疾少間行愈矣乃止其月丁亥以公薨聞天子震悼亟臨其喪以不即視公為恨贈公司空兼侍中諡曰元獻有司請輟視朝一日詔特輟二日以其年三月癸酉葬公于許州陽翟縣麥秀鄉之北原既葬賜其墓隧之碑首曰舊學之碑既又勅史臣修考次公事具書于碑下臣修伏讀國史見真宗皇帝時天下無事天子方推讓功徳祠祀天地山川講禮樂以文頌聲而儒學文章儁賢偉異之人出公世家江西之臨川年始十四一日起田里進見天子時方親閲天下貢士㑹廷中者千餘人與夫宫臣衛官擁列圜視公不動聲氣操筆為文辭立成以獻天子嘉賞賜同進士出身遂登館閣掌書命以文章為天下所宗逮陛下養徳東宫先帝選用臣屬即以公遺陛下由王官宫臣卒登宰相凡所以輔道聖徳憂勤國家有舊有勞自始至卒五十餘年公既薨而先帝之名臣與陛下東宫之舊人皆無在者宜其褒寵優異比公甘盤臣修幸得執筆史官奉明詔謹昧死上臨淄公事曰公諱殊字同叔姓晏氏其世次晦顯徙遷不常自其髙祖諱墉唐咸通中舉進士卒官江西始著籍于髙安其後三世不顯曽祖諱延昌又徙其籍于臨川祖諱郜追封英國公考諱固追封秦國公自曽祖已下皆用公貴累贈開府儀同三司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曽祖妣張氏陳國太夫人祖妣傅氏許國太夫人妣吳氏唐【一作越】國太夫人公生七嵗知學問【一作始學知】為文章鄉里號為神童故丞相張文節公安撫江西【一作南】得公以聞真宗召見既賜出身後二日又召試詩賦論公徐啓曰臣甞私習此賦不敢隐真宗益嗟異之因賜以它題以為秘書省正字置之秘閣使得悉讀秘書命故僕射陳文僖公視其學明年獻其所為文召試中書遷太常寺奉禮郎封祀太山推恩遷光祿寺丞數月充集賢校理明年遷著作佐郎丁父憂去官已而真宗思之即其家起復命淮南運使具舟送之【一作至】京師從祀太清宫賜緋衣銀魚同判太常禮院又丁母憂求去官服喪不許今天子始封昇王公以選為府記室參軍再遷左正言直史館今天子為皇太子以戸部貟外郎充太子舍人賜金紫知制誥判集賢院遷翰林學士充景靈宫判官太子左庶子兼判太常寺知禮儀院公既以道徳文章佐佑東宫真宗每所諮訪多以方寸小紙細書問之由是參與機宻凡所對必以其藁進示不洩其後悉閱真宗閤中遺書得公所進藁類為八十巻藏之禁中人莫之見也初真宗遺詔章獻明肅太后權聽軍國事宰相丁謂樞宻使曹利用各欲獨見奏事無敢決其議者公建言羣臣奏事太后者垂聽之皆毋得見議遂定乾興元年拜右諌議大夫兼侍讀學士遷給事中景靈宫副使判吏部流内銓以易侍講崇政殿遷禮部侍郎知審官院為樞宻副使遷刑部侍郎上疏論張耆不可為樞宻使由是忤太后㫖坐以笏擊其僕誤折其齒罷留守南京大興學校以教諸生自五代以來天下學廢興自公始召拜御史中丞改兵部侍郎兼秘書監資政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知天聖八年禮部貢舉明年為三司使復為樞宻副使未拜改參知政事遷尚書左丞太后謁太廟有請服衮冕者太后以問公公以周官后服對太后崩大臣執政者皆罷【一有以字】公為禮部尚書知亳州徙知陳州遷刑部尚書復召為御史中丞又為三司使知樞宻院事拜樞宻使再加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慶厯三年三月遂以刑部尚書居相位充集賢殿大學士兼樞宻使自公復召用而趙元昊反師出陜西天下弊於兵公數建利害請罷監軍兼以陣圖授諸將使得應敵為攻守及制財用為【一無為字】出入之要皆有法天子悉為施行自宫禁先以率天下而財賦之職悉歸有司卒能以謀臣元昊使聽約束乃還其王號公為人剛簡遇人必以誠雖處富貴如寒士罇酒相對歡如也得一善稱之如已出當世知名之士如范仲淹孔道輔等皆出其門及為相益務進賢材當公居相府時范仲淹韓琦富弼皆進用至於臺閣多一時之賢天子既厭西兵閔天下困奮然有意遂欲因羣材以更治數詔大臣條天下事方施行而小人權倖皆不便明年秋㑹公以事罷而仲淹等相次亦皆去事遂已公既罷以工部尚書知潁州徙知陳州又徙許州三遷戸部尚書拜觀文殿大學士知永興軍充一路都部署安撫使徙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累進階至開府儀同三司勲上柱國爵臨淄公食邑萬二千戸實封三千七百戸公享年六十有五自少篤學至其病亟猶手不釋巻有文集二百四十巻甞奉勅修上訓及真宗實錄又集類古今文章為集選二百巻其【一作公】為政敏而務以簡便其民其於家嚴子弟之見有時事寡姊孝謹未甞為子弟求恩澤其在陳州上問宰相曰晏某居外未甞有所請其亦有所欲邪宰相以告公公自為表問起居而已故其薨也天子尤哀悼之賜予加等以其子承【一作成下同】裕為崇文院檢討孫及甥之未官者九人皆命以官公初娶李氏工部侍郎虚已之女次孟氏屯田員外郎虚舟之女封鉅鹿郡夫人次王氏太師尚書令超之女封榮國夫人子八人長曰居厚大理評事早卒次承裕尚書屯田員外郎宣禮賛善大夫崇讓著作佐郎明逺祗徳皆大理評事幾道正皆太常寺太祝女六人長適戸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富弼次適禮部侍郎三司使楊察其四尚幼孫十有二【一作三】人公既樂善而稱為知人士之顯于朝者多公所薦達至擇其女之所從又得二人者如此【一有嗚呼字】可為賢也已銘曰 有姜之裔齊為晏氏齊在春秋晏顯諸侯傳載桓子嬰稱于丘其後無聞不亡僅存有煒自公厥聲以振公之顯聲實相天子天子曰噫予考真宗唯多名臣以臻盛隆汝初事我王官東宫以暨相予始卒一躬輔我以徳有勞于邦公疾在外來歸自洛天子曰留汝予舊學凡今在庭莫如汝舊孰以畀予唯予聖考今既亡矣孰為予老何以贈之司空侍中禮則有加予思何窮有篆其文在其碑首天子之褒史臣有詔銘以述之永昭厥後 文忠集巻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三 碑銘二首 忠武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武恭王公神道碑銘【并序】 惟王氏之先為常山真定人後世葬河南宻而宻分入于管城遂為鄭州管城人其封國仍世于魯惟魯武康公事太宗皇帝秉節治戎出征入衛乃受遺詔輔真宗有勞有勤報䘏追崇以有兹魯國是生魯武恭公公少以父任為西頭供奉官至道二年遣五將討李繼遷公從武康公出鐵門為先鋒殺獲甚衆軍至烏白池諸將失期不得進公告其父曰歸師過險争必亂乃以兵前守隘號其軍曰亂行者斬由是士卒無敢先後雖武康公亦為之按轡追兵望其軍整不敢近武康公歎曰王氏有子矣後以御前忠佐為軍頭巡檢邢洺男子張洪霸聚盜二州間厯年吏不能捕公以氈車載勇士為婦人服盛飾誘之邯鄲道中賊黨争前邀劫遂皆就擒由是知名公以將家子宿衛真宗為内殿直殿前左班都虞捧日左廂都指揮使累遷英州團練使今天子即位改博州團練使知廣信軍徙知冀州遷康州防禦使厯龍神衛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侍衛親軍步軍馬軍殿前都虞步軍副都指揮使桂福二州觀察使是時章獻太后猶臨朝有詔補一軍吏公曰補吏軍政也敢挾詔書以干吾軍亟請罷之太后固欲與之公不奉詔乃止及太后上仙有司請衛士坐甲公以為故事無為太后喪坐甲又不奉詔於是天子知【一作以】公可任大事明道二年拜檢校太保簽署樞宻院事遂為副使明年以奉國軍留後同知院事又明年領安徳軍節度使又明年加檢校太尉宣徽南院使公為將善撫士而識與不識皆喜為之稱譽其狀貌雄偉動人雖里兒巷婦外至夷狄皆知其名氏御史中丞孔道輔等因事以為言乃罷公樞宻拜武寧軍節度使言者不已即以為右千牛衛上將軍知隨州士皆為之懼公舉止言色如平時惟不接賔客而已久之徙知【一作公】曹州而孔道輔卒客有謂公曰此害公者也公愀然曰孔公以職言事豈害我者可惜朝廷亡一直臣於是言者終身以為愧而士大夫服公為有量慶厯二年起公為保静軍留後知青州未行而契丹聚兵幽涿遣使者有所求自河以北皆警乃拜公保静軍節度使知澶州契丹使者過澶州見公喜曰聞公名久矣乃得見於此邪公為言已衰老中國多賢士大夫因指坐客厯陳其世家使者竦聽是嵗徙真定府定州等路都部署改宣徽南院使判成徳軍未行徙判定州兼三路都部署公治其軍無撓其私亦不貸其過居頃之士皆可用契丹使人覘其軍或勸公執而戮之公曰吾軍整而和使覘者得吾實以歸是屈人兵以不戰也明日大閱于郊公執桴鼓誓師號令簡明進退坐作肅然無聲乃下令曰具糗糧聽鼓聲視吾旗所鄉契丹聞之震恐㑹復議和兵解徙知陳州道過京師天子遣中貴人問公欲見否公謝曰備邊無功幸得䝉恩徙内地不敢見明年徙河陽不行以宣徽使奉朝請已而出判相州六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澶州明年徙鄭州封祁國公又明年乞骸骨不許以為㑹靈觀使已而復判鄭州徙澶州除集慶軍節度使徙封冀國公皇祐三年遂以太子太師致仕大朝㑹許綴中書門下班居一嵗天子思之起為河陽三城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鄭州六年以本官為樞宻使徙封魯國公既而上以富公弼為宰相是嵗契丹使者來公與之射使者曰天子以公典樞宻而用富公為相得人矣語聞上喜賜公御弓一矢五十公善射至老不衰甞侍上射辭曰幸得備位大臣舉止為天下所視臣老矣恐不能勝弓矢上再三諭之乃手二矢再拜一發中之遂將釋復位上固勉之再又中由是左右皆驩呼賜以襲衣金帶自寳元慶厯之間元昊叛河西兵出【一無出字】久無功士大夫争進計策多所改作公笑曰奈何紛紛兵法不如是也使士知畏愛而怯者勇勇者不驕以吾可勝因敵而勝之耳豈多言哉其在樞宻亦甞自請臨邊不許凡大謀議必以咨之其在外則遣中貴人詔問其言多見施用公自致仕復起掌樞宻凡三嵗以老求去位至六七上為之不得已以為景靈宫使徙忠武軍節度使又以為同羣牧制置使五日一朝給扶者以子若孫一人是嵗公年七十有八矣明年二月辛未以疾薨于家詔輟視朝二日哀于【一作於】苑中贈太尉中書令其遺言曰臣有俸祿足以具死事不敢復累朝廷願無遣使者䕶喪無厚賻贈天子惻然哀其志以黄金百兩白金三千兩賜其家固辭不許以其年五月甲申葬于管城明年有詔史臣刻其墓碑臣愚以為自國家西定河湟北通契丹罷兵不用幾四十年一日元昊叛幽燕亦犯約二邊騷動而老臣宿將無在者公於是時屹然為中國鉅人名將雖未甞躬矢石攻堅摧敵而恩信已足撫士卒名聲已足動四夷遂登朝廷典掌機宻以老還仕復起于家保有富貴享終夀考雖古之將帥及于是者其幾何人至於出入勤勞之節與其進退綢繆君臣之恩意可以褒勸後世如古詩書所載皆應法可書【一作紀】謹按魯武恭公諱徳用字元輔曽祖諱方追封蔣國公祖諱追封䢴【一作邢】國公皆贈中書令父諱超建雄軍節度使贈尚書令【一有中書令】追封魯國公諡曰武康公娶宋氏武勝軍節度使延渥之女初為安定郡夫人追封榮國公夫人五男四女男曰咸熈東頭供奉官蚤卒次曰咸融西京左藏庫使果州團練使次曰咸庶【一作度】内殿崇班早卒次曰咸英供備庫副使次曰咸康内殿承制銘曰 魯始錫封以褒武康爰暨武恭乃克有邦桓桓武恭其容甚飭偉其名聲以動四國公治軍旅不寛不煩恩均令齊千萬一人公在朝廷出守入衛乃登大臣與國謀議公曰老矣乞臣之身帝曰休哉汝予舊臣亟其强起秉我樞鈞禮不筋力老予敢侮公來在庭拜毋蹈舞若子與孫助其興俯凡百有位誰其敢儔惟時黄耉天子之優富貴之隆亦有能保孰享其終如公夀考公有世徳載勲旂常刻銘有詔俾嗣其芳 贈刑部尚書余襄公神道碑銘【并序】 始興襄公既葬于曲江之明年其子仲荀走于亳以來告曰余氏世為閩人五代之際逃亂于韶自髙曽以來晦迹嘉遁至于博士府君始有祿仕而襄公繼之以大曲江僻在嶺表自始興張文獻公有聲于唐為賢相至公復出為宋名臣葢余氏徙韶厯四世始有顯仕而曲江寂寥二百年然後再有聞人惟公位登天臺正秩三品遂有爵土開國鄉州以繼美前哲而為韶人榮至於褒䘏贈諡始終之寵盛矣葢褒有詔䘏有物贈有吿而諡行考功有議有狀合而誌之以閟諸幽有銘可謂備矣惟是螭首跌揭于墓隧以表見於後世而昭示其子孫者宜有辭而闕焉敢以為請謹按余氏韶州曲江人曽祖諱某祖諱某皆不仕父諱某太常博士累贈太常少卿公諱靖字安道官至朝散大夫守工部尚書集賢院學士知廣州軍州事兼廣南東路兵馬鈐轄經略安撫使柱國始興郡開國公食邑二千六百戸食實封二百戸治平元年自廣朝京師六月癸亥以疾薨于金陵天子惻然輟視朝一日賻以粟帛贈刑部尚書諡曰襄明年七月某甲子返葬于曲江之龍歸鄉成山之原公為人質重剛勁而言語恂恂不見喜怒自少博學强記至於厯代史記雜家小說隂陽律厯外暨浮屠老子之書無所不通天聖二年舉進士為贛縣尉書判㧞萃改將作監丞知新建縣再遷秘書丞刋校三史充集賢校理天章閣待制范公仲淹以言事觸宰相得罪諌官御史不敢言公疏論之坐貶監筠州酒稅稍徙泰州已而天子感悟亟復用范公而因之以被斥者皆召還惟公以便親乞知英州遷太常博士丁母憂服除遂還為集賢校理同判太常禮院景祐慶厯之間天下怠於久安吏習因循多失職及趙元昊以夏叛師出久無功縣官財屈而民重困天子赫然思振頽弊以修百度既已更用二三大臣又増置諌官四員使言天下事公其一人也即改右正言供職公感激奮勵遇事輙言無所迴避姦諛權倖屏息畏之其補益多矣然亦不勝其怨嫉也慶厯四年元昊納誓請和將加封册而契丹以兵臨境上遣使言為中國討賊且告師期請止毋與和朝廷患之欲聽重絶夏人而兵不得息不聽生事北邊議未決公獨以為中國厭兵久矣此契丹之所幸一日使吾息兵養勇非其利也故用此以撓我爾是不可聽朝廷雖是公言猶留夏冊不遣而假公諌議大夫以報公從十餘人馳出居庸闗見敵於九十九泉從容坐帳中辯言【一作折】往復數十卒屈其議取其要領而還朝廷遂夏冊臣元昊西師既解嚴而北邊亦無事是嵗以本官知制誥史館修撰而契丹卒自攻元昊明年使來告捷又以公往報坐習彼語出知吉州怨家因之中以事左遷將作少監分司南京公怡然還鄉里闔門謝賔客絶人事凡六年天子每思之欲用者數矣大臣有不喜者第遷光祿少卿于家又以為某【一本作右領軍】衛將軍夀州兵馬鈐轄辭不拜皇祐二年祀明堂覃恩遷衛尉卿明年知䖍州丁父憂去官而蠻賊儂智髙陷邕州連破嶺南州縣圍廣州乃即廬中起公為秘書監知潭州即日疾馳在道改知桂州廣南西路經略安撫使公奏曰賊在東而徙臣西非臣志也天子嘉之即詔公經制廣東西賊盜乃趨廣州而智髙復西走邕州自智髙初起交趾請出兵助討賊詔不許公以為智髙交趾叛者宜聽出兵毋沮其善意累疏論之不報至是公曰邕州與交趾接境今不納必忿而反助智髙乃以便宜趣交趾㑹兵又募儂黄諸姓酋豪皆縻以職與之誓約使聽節制或疑其不可用公曰使不與智髙合足矣及智髙入邕州遂無外援既而宣撫使狄青㑹公兵敗賊於歸仁智髙走入海邕州平公請復終喪不許諸將班師以智髙尚在請留公廣西委以後事遷給事中諌官御史列疏言公功多而賞薄再遷尚書工部侍郎公留廣西逾年撫輯完復嶺海肅然又遣人入特磨襲取智髙母及其弟一人俘于京師斬之拜集賢院學士久之徙知潭州又徙青州再遷吏部侍郎嘉祐五年交趾冦邕州殺五廵檢天子以為恩信著於嶺外而為交趾所畏者公也驛召以為廣西體量安撫使悉發荆湖兵以從公至則移檄交趾召其臣費嘉祐詰責之嘉祐皇恐對曰種落犯邊罪當死願歸【一本作留】取首惡以獻即械五人送欽州斬于界上公還邕人遮道留之不得明年以尚書左丞知廣州英宗即位拜工部尚書代還道病卒享年六十有五公經制五管前後十年凡治六州所至有恵愛雖在兵間手不釋巻有文集二十巻奏議五巻三史刋誤四十巻娶林氏封魯郡夫人子男三人伯莊殿中丞早卒仲荀今為屯田貟外郎叔英太常寺太祝女六人皆適士族孫【一本有男】四人孫女五人銘曰 余遷曲江仍世不顯奮自襄公有聲甚逺始興開國襲美于前兩賢相望三百年間偉歟襄公惟邦之直始登于朝官有言責左右獻納姦諛屏息慶厯之治實多補益逢時有事奔走南北功書史官名在夷狄出入艱勤險夷一徳小人之讒公廢于里一方有警公起于家威行信結嶺海幽遐公之在焉帝不南顧胡召其還殞于中路返柩來歸韶人負土伐石刻辭立于墓門以詒來世匪止韶人 文忠集巻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四 墓表八首 石曼卿墓表 曼卿諱延年姓石氏其上世為幽州人幽州入于契丹其祖自成始以其族間走南歸天子嘉【一作嘉】其來將禄之不可乃家于宋州之宋城父諱補之官至太常博士幽燕俗勁武而曼卿少亦以氣自豪讀書不治章句獨慕古人竒節偉行非常之功視世俗屑屑無足動其意者自顧不合於世乃一混以【一作于】酒然好劇飲大醉頽然自放由是益與時不合而人之從其遊者皆知愛曼卿落落可竒而不知其才之有以用也年四十八康定二年二月四日以太子中允秘閣校理卒于京師曼卿少舉進士不中【一有第字】真宗推恩三舉進士皆補奉職曼卿初不肯就張文節公素竒之謂曰母老乃擇禄耶曼卿矍然起就之遷殿直久之改太常寺太祝知濟州金鄉縣歎曰此亦可以為政也縣有治聲【一有用薦者三字】通判乾寧軍丁母永安縣君李氏憂服除通判永静軍皆有能名充館閣校勘累遷大理寺丞通判海州還為校理莊獻眀肅【一有皇字】太后臨朝曼卿上書請還政天子其後太后崩范諷以言見幸引嘗言太后事者遽得顯官欲引曼卿曼卿固止之乃已自契丹通中國德明盡有河南而臣屬遂務休兵養息天下然内外弛武三十餘年曼卿上書言十事不報已而元昊反西方用兵始思其言召見稍用其説籍河北【一無二字】河東陜西之民得鄉兵數十萬曼卿奉使籍兵河東還稱㫖賜緋衣銀魚天子方思盡其才而且病矣既而聞邉將有欲以鄉兵扞賊者笑曰此得吾粗也夫不教之兵勇怯相雜若怯者見敵而動則勇者亦牽而潰矣今或不暇教不若募其敢行者【一有用字】則人人皆勝兵也其視世事蔑若不足為及聽其施設之方雖精思深慮不能過也狀貌偉然喜酒自豪若不可繩以法度退而質其平生趣【一作取】舍大節無一悖于理者遇人無賢愚皆盡忻歡【一作歡忻】及間而可否天下是非善惡當其意者無幾人其為文章勁健稱其意氣有子濟滋天子聞其喪官其一子使禄其家既卒之三十七日葬于太清之先塋其友歐陽修表於其墓曰 鳴呼曼卿寧自混以為髙不少屈以合世可謂自重之士矣士之所負者愈大則其自顧也愈重自顧愈重則其合愈難然欲與共大事立竒功非得【一無得】難合自重之士不可為也古之魁雄之人未始不負髙世之志故寧或毁身汚迹卒困於無聞或老且死而幸一遇猶克少施於世若曼卿者非徒與世難合而不克所施亦其不幸不得至乎中夀其命也夫其可哀也夫 尚書屯田員外郎李君墓表 漢水東至乾德滙而南民居其衝水捍暴而岸善崩然其民尤富完其下南山【一作山南】之材治室屋聚居葢數千家皆安然易漢而自若者以有石隄為可恃也景祐五年余始為其縣令既行漢上臨石隄問其長老皆曰吾李君之作也於是喟然而歎求李君者得其孫厚厚舉進士好學能自言其世云李氏貝州清河人君舉進士中淳化三年乙科鎮州真定主簿齊化基為吏以强察自喜惡君亷直不為屈多求事可釀為罪者責君理之君辨愈眀不可汚卒服其能反薦之遷威虜軍判官秩滿【一無二字】河北轉運使又薦為冀州軍事判官逾年【一無二字】吏部考【一無此字】籍凡四較考者外皆召還公考當召是時契丹侵邉冀州獨乞留君督軍餉課為最多遷大理寺丞乗傳治【一作理】壁州疑獄既還轉運使又請通判冀州督旁七縣軍餉課尤多而民不勞遭嵗饑悉出庾粟以貸民且曰凶豐甚必復使豐而歸諸庾是化吾朽積而為新乃兩利也轉運使以為然因請君益貸貝魏滄冀諸州後嵗果豐饑民德君粟歸諸庾無後者葢賴而活者數十萬家【一本有居三年】轉運使上冀人言乞留許留一嵗就拜殿中丞嵗滿將去冀民夜私入其府塹其居若不可出君諭之乃得去通判河南【一有府字】未行契丹兵指邢洺天子擇吏之能者改君通判邢州其守【一無二字】趙守一當守邢以扞冦辭不任邢事天子曰李某佐汝可無患守一至邢悉以州事任君御史中丞王嗣宗辟推直官遂薦為御史以疾不拜求知光化軍作所謂石隄者孫何薦其材拜三司戸部判官改知建州皆以疾辭又求知漢陽軍居三嵗而漢陽之獄空者二嵗卒以疾觧退居于漢旁大中祥符六年五月某日卒于家遂縣東遵教鄉之友于村子孫因留家焉君諱仲芳字秀之享年五十有三【一作二】官至尚書屯田員外郎君為人敦敏而材以疾中止【一有善不享其厚用不既其能】余聞古之有德於民者歿則鄉人祭於其社今民既不能祠君于【一作於字】漢之【一無之字】旁而其墓幸在其縣余令也又不表以示民鳴呼其何以章乃德俾其孫刻石于隧以永君之【一作賜】 内殿崇班薛君墓表 公諱塾字宗道姓薛氏資政殿學士兵部尚書簡肅公之弟薛之世德終始有簡肅公之誌與碑公官至内殿崇班以某年某月某日卒官于蜀州其子仲孺以其喪歸葬于絳州之正平先葬而來乞銘以誌予幸嘗紀次簡肅公之德而又得銘公其銘曰公躬直清官以材稱惟賢是似不愧其兄既葬而仲孺又來請曰銘之藏誠【一作者】以永吾先君于不朽然不若掲于隧以表見于世之昭昭也予惟薛氏於絳為著姓簡肅公於公為兄弟而公之世德予既見之銘而其子又欲揭以昭顯于世可謂孝矣然予考古所謂賢人君子功臣烈士之所以銘見于後世者其言簡而著及後世衰言者自疑於不信始繁其文而猶患於不章又備其行事惟恐不為世之信也若薛氏之著于絳簡肅公之信于天下而予之銘公不愧於其兄則公之銘不待繁言而信也然其行事終始予亦不敢略而誌諸墓矣今之揭者無以加焉則取其可以簡而著者書之以慰其子之孝思而信于絳之人云 連處士墓表 連處士應山人也以一布衣終于家而應山之人至今思之其長老教其子弟所以孝友恭謹禮讓而温仁必以處士為法曰為人如連公足矣其矜寡孤獨凶荒饑饉之人皆曰自連公亡使吾無所告依而生以為恨嗚呼處士居應山非有政令恩威以親其人而能使人如此其所謂行之以躬不言而信者歟處士諱舜賔字輔之其先閩人自其祖光裕嘗為應山令後為磁郢二州推官卒而反葬應山遂家焉處士少舉毛詩一不中而其父正以疾廢于家處士供養左右十餘年因不復仕進父卒家故多貲悉㪚以賙鄉里而教其二子以學曰此吾貲也嵗饑出榖萬斛以糶而市榖之價卒不能増及旁近縣之民皆賴之盗有竊其牛者官為捕之甚急盗窮以牛自歸處士為之媿謝曰煩爾送牛厚遺以遣之嘗以事之信陽遇盗於西闗左右告以處士盗曰此長者不可犯也捨之而去處士有弟居雲夢往省之得疾而卒以其柩歸應山應山之人去縣數十里迎哭爭負其柩以還過縣市市人皆哭為之罷市三日曰當為連公【一作當與處士】行喪處士生四子曰庶庠庸膺其二子教以學者後皆舉進士及第今庶為夀春令庠為宜城令處士以天聖八年十二月某日卒慶厯二年某月日葬于安陸蔽山之陽自卒至今二十年應山之長老識處士者與其縣人嘗賴以為生者往往尚皆在其子弟後生聞處士之風者尚未逺使更三四世至子孫曾其所傳聞有時而失則懼應山之人不復能知處士之詳也乃表其墓以告于後人【一作云】八年閏正月一日廬陵歐陽修述 尚書屯田員外郎張君墓表 君諱谷字應之世為開封尉氏人曾祖節祖遇皆不仕父炳為鄭州原武縣主簿因留家焉今為原武人也君舉進士及第為河陽河南主簿蘓州觀察推官開封府士曹叅軍遷著作佐郎知陽武縣通判眉州累遷屯田員外郎復知陽武縣以疾致仕卒于家享年五十有九君為人剛介【一作】好學問事父母孝與朋友信其為吏潔亷所至有能稱其在河南時予為西京留守推官與謝希深尹師魯同在一府其所與游雖他掾屬賔客多材賢少壯馳騁於一時而君居其間年尚少獨苦羸病肺唾血者巳十餘年幸其病少間輙亦從諸君飲酒諸君愛【一作惜】而止之君曰我豈久生者邪雖他人視君亦若不能勝朝夕者其後同府之人皆解去而希深師魯與當時少壯馳騁者喪其十八九而君癯然唾血如故後二十年始以疾卒君雖病羸而力自為善居官為吏未嘗廢學問多為賢士大夫所知乃知夫康强者不可恃以乆而羸弱者未必不能生雖其遲速長短相去幾何而彊者不自勉或死而冺㓕於無聞弱者能自力則必有稱於後世君其是已君嘗謂予曰吾旦暮人耳無所取於世也尚何區區於仕哉然吾常哀禄之及於親者薄若幸得不死而官登于朝冀竊國家褒贈之寵以榮其親然後歸病于原武之廬足矣乃益買田治室於原武以待君自河南蘇州累為名公卿所薦乃遷著作為郎官贈其父太子中允【一作舍】母宋氏京兆【一作司氏永安】縣太君於是遂致仕歸于原武營其德政鄉之張固村原將葬其親卜以皇祐五年十一月某日用事前四日君亦卒遂以某日從葬于原上予與君遊久記其昔所謂予者且哀君之賢而不幸又嘉君之志信而有成於其葬也不及銘乃表於其墓君娶祝【一作竹】氏封華陽縣君有子曰損試將作監主簿至和二年三月七日翰林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歐陽修撰 龍武將軍薛君墓表 薛姓居河東者自唐以來族最盛宋興百年而薛姓五顯資政殿學士尚書戸部侍郎贈兵部尚書簡肅公當天聖中叅輔大政以亮直剛毅為時名臣公絳州正平人也有子直孺早卒無後以其弟之子仲儒為後然其兄弟五人及其諸子皆用公廕禄仕以忠厚孝謹多材能為絳大族君諱某字某簡肅公之兄也少有髙節仕而不得志退老于家以德行文學為鄉善人君少好學工為文辭應有司格既而曰是豈足學也哉乃棄而不為其後簡肅公貴顯以恩例補君右班殿直君篤愛其弟不得巳為强起就職居頃之卒棄去遂不復仕君居鄉里孝悌於其家忠信於其朋友禮讓於其長老鄉里之人始而愛乆而化既歿而猶思焉君以天聖二年十一月某日以疾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九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正平縣清原鄉之周材原曾祖景贈太保祖温瑜贈太傅父光化贈太師母曰鄭國夫人費氏子男二人長曰長孺今為尚書虞部員外郎知絳州軍州事次曰良孺殿中丞女三人君以子恩累贈右龍武軍將軍夫人鄭氏正平縣太君君卒之若干年其子始以尚書郎來守是州予薛氏壻也且嘉君之隱德以終而有後乃為表于其墓既又作詩以遺之曰 伊絳之人其出如雲往于周原從我邦君周原有墓鬱鬱其松絳無居人惟邦君是從來以春秋執事必躬邦君在絳禮我耆艾惟父之執其恭敢怠邦君有政惠我後生從民上冡閭里之榮嗟我絳人孝慈友悌為善有後惟邦君是視 永春縣令歐君墓表 君諱慶字貽孫姓歐氏其上世為韶州曲江人後徙均州之鄖鄉又徙襄州之榖城乾德二年分榖城之隂城鎮為乾德縣建光化軍歐氏遂為乾德人修嘗為其縣令問其故老鄉閭之賢者皆曰有三人焉其一人曰太傅贈太師中書令鄧文懿公其一人曰尚書屯田郎中戴國忠其一人曰歐君也三人者學問出處未嘗一日不同其忠信篤於朋友孝悌稱於宗族禮義逹于【一作於】鄉閭乾德之人初未識學者見此三人皆尊禮而愛親之既而皆以進士舉于鄉里【一無里字】而君獨黜于有司後二十年始以同三禮出身為潭州湘潭主簿陳州司法叅軍監考城酒税遷彭州軍事推官知泉州永春縣事而鄧公已貴顯于朝君尚為州縣吏所至上官多鄧公故舊君絶口不復道前事至終其去不知君為鄧公友也君為吏亷貧宗族之孤幼者皆養於家居鄉里有訟者多就君决曲直得一言遂不復爭人至于今之嗟夫三人之為道無所不同至其窮達何其異也而三人者未嘗有動於其心雖乾德之人稱三人者亦不以貴賤為異則其幸不幸豈足為三人者道哉然而逹者昭顯于一時而窮者泯沒於無述則為善者何以勸而後世之来者何以考德於其先故表其墓以示其子孫君有子世英為鄧城縣令世勣舉進士君以天聖七年卒享年六十有四葬乾德之西北廣節山之原【一有云字】 河南府司録張君墓表【一作碣】 故大理寺丞河南府司録張君諱汝士字堯夫開封襄邑人也明道二年八月壬寅以疾卒于官享年三十有七卒之七日葬洛陽北邙山下其友人河南尹師魯誌其墓而廬陵歐陽修為之銘以其葬之速也不能刻石乃得金谷古塼命太原王顧以丹為書納于【一作於】壙中嘉祐二年某月某日其子吉甫山甫改葬君于伊闕之教忠鄉積慶里君之始葬北邙也吉甫纔數嵗而山甫始生余及送者相與臨穴視且封哭而去今年春余主試天下貢士而山甫以進士試禮部乃来告以將改葬其先君因出銘以示余葢君之卒距今二十有五年矣初天聖明道之間錢文僖公守河南公王家子特以文學仕至貴顯所至多招集文士而河南吏屬適皆當時賢材知名士故其幕府號為天下之盛君其一人也文僖公善待士未嘗責以吏職而河南又多名【一無名字】山水竹林【一作葱竹】茂樹竒花恠石其平臺清池上下荒墟草莽之間余得日從賢人長者賦詩飲酒以為樂而君為人静黙修潔常坐府治事省文書尢盡心於獄訟初以辟為其府推官【一作察推】既罷又辟司録河南人多頼之而守尹屢薦其材君亦工書喜為詩間則從余遊其語言簡而有意飲酒終日不亂雖醉未嘗頽墮與之居者無不服其徳故師魯誌之曰飭身臨事余嘗愧堯夫堯夫不余愧也始君之葬皆以其地不善又葬速【一有其字】禮不備君夫人崔氏有賢行能教其子而二子孝謹克自樹立卒能改葬君如吉卜君其可謂有後矣自君卒後文僖公得罪貶死漢東吏屬亦各引去今師魯死且十餘年王顧者死亦六七年矣其送君而臨穴者及與君同府而遊者十葢八九死矣其幸而在者不老則病且衰如予是也嗚呼盛衰生死之際未始不如是是豈足道哉惟為善者能有後而託於文字者可以無窮故於其改葬也書以遺其子俾碣于墓且以寫余之思焉吉甫今為大理寺丞知緱氏縣山甫始以進士賜出身云翰林學士右諌議大夫史館修撰歐陽修撰 文忠集巻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五 墓表六首 尚書屯田員外郎贈兵部員外郎錢君墓表 君諱冶字良範姓錢氏世為彭城人後徙吳興自君之七世祖寳又徙常州之武進曽祖諱某祖諱某父諱某當唐末五代錢氏起餘杭據浙東西為吳越王於是時常州或屬江南或屬吳越而武進錢氏獨不顯方以儒學廉讓行于鄉里連三世不仕宋興取江南常州歸于有司君始以州進士舉中景徳二年甲科試祕書省校書郎為州廣陵潮州海陽縣令遷寜國軍節度推官監黄州麻城茶遂知縣事遷著作佐郎知蘄州蘄水懐安軍金堂縣又遷祕書丞知泰州如臯縣再遷屯田員外郎通判宣州未行明道二年六月十一日以疾卒于家享年五十有二君少好學能為文辭家貧其母賢嘗躬織紝以資其學問每夜讀書【一有不止字】母為㓕燭止之君陽卧母且睡輙復起讀【一有年二十三字】州舉進士第一試禮部高第遂中甲科為吏長於決獄厯六縣皆有能政潮州自五代時劉氏暴殘其民君為海陽經年民歸業者千餘户由是海陽升為大縣潮之大姓某氏火迹其來自某家吏捕訊之某家號寃不服太守刁湛曰獄非錢君不可君問大姓得火所發牀足驗之疑里仇家物因率吏入仇家取牀折足合之皆是仇人即服曰火自我出然故遺其迹某家者欲自免也某家誠寃君即日出某家獄致仇人以法舉州稱為【一無此字】神明其佐宣州數決大獄及旁近郡獄有疑者皆歸決於君工部侍郎凌䇿知宣州尤稱君文學曰吏事不足汚子當以文章居臺閣欲薦其文未及而策卒初宣州官嵗市茶于涇縣命君主之策子不肖以惡茶數千斤入于官君立焚之以白䇿䇿益以此知君䇿卒君歎曰世無知我者矣在麻城以茶課嵗増五倍遂遷著作金堂故多盗君以伍保籍民察其出入凢為盗者許其徒告以贖罪盗遂止㑹甘露降其縣明年麥禾大稔麥一莖五岐禾一莖五穗者縣人以為君政所致謂之錢公三瑞君歎曰吾知治民爾瑞豈吾致哉縣人為君立生祠如臯民不農桑以鹽為生君曰使民足以衣食鹽猶農也乃悉求鹽利害為條目民便其利而鹽最増積以石數者至四十五萬君在如臯時年五十或歎其仕不達君曰使吾政行於民是達也蔡文忠公為御史中丞數欲引君為御史㑹君卒君平生所為文章三百餘篇號曰晦書君之皇考贈殿中丞母諸葛氏封萬年縣太君徙封福昌娶蔣氏初封樂安縣君又封福清子男五人曰公餗公瑾公輔公儀公佐蔣氏有賢行自君之卒日以君所為勗其五子以學蔣氏後君二十年以卒卒時公瑾公輔皆以進士及第公瑾為新鄭尉公輔以文章知名當世為太常丞集賢校理錢氏自其祖寳徙武進其居與皆在其縣之遵教鄉敦行里慶厯三【一作二】年九月庚申公餗等君于其居之東北原皇里水之北至和二年三月壬午【一無上八字】以蔣夫人從歐陽修曰錢姓出陸終葢顓頊之苗裔始以士為周官久而以為姓自三代以來無甚顯者至唐末錢氏多居東南及鏐乘亂世起餘杭有地十三州號兼吳越而王者㡬百年而武進錢氏獨以隠徳累世不顯豈以力者如彼而以徳者如此哉豈其盛衰遲速之理固有不同哉武進之錢自寳七世至君有聞又有賢子不墜益彰其勢孰止葢恃力者雖盛而必衰以徳者愈遲而終顯立石刻辭其示彌逺 太常博士周君墓表 有篤行君子曰周君者孝於其親友於其兄弟居父母喪與其兄某弟某居于倚廬不飲酒食肉者三年其言必戚其哭必哀除喪而癯然不能勝人事者葢久而後復自孔子在魯而魯人不能行三年之喪其弟子疑以為問則非魯而他國可知也孔子歿而其後世又可知也今世之人知事其親者多矣或居喪而不哀者有矣生能事而死能哀或不知喪禮者有矣或知禮而以為喪主於哀而巳不必合於禮者有矣如周君者事生盡孝居喪盡哀而以禮者也禮之失久矣喪禮尤廢也今之居喪者惟仕宦婚嫁聽樂不為此特法令之所禁爾其衰麻之數哭泣之節居處之别飲食之變皆莫知夫有禮也在上位者不以身率其下在下者無所望於其上其遂廢矣乎故吾於周君有所取也君諱堯卿字子俞道州永明縣人也天聖二年舉進士累官至太常博士歴連【一作道】衡二州司理參軍桂州司録知髙安寜化二縣通判饒州未行以慶厯五年六月朔日卒于朝集之舍享年五十有一皇祐五年某月日于道州永明縣之紫微岡曽祖諱某祖諱某父諱某贈某官母唐氏封某縣太君娶某氏封某縣君君學長於毛鄭詩左氏春秋家貧不事生産喜聚書居官禄雖薄常分俸以賙宗族朋友人有慢巳者必厚為禮以愧之其為吏所居皆有能政有文集二十巻君有子七人曰諭鼎州司理㕘軍曰詵湖州歸安主簿曰謐曰諷曰諲曰説曰誼皆未仕嗚呼孝非一家之行也所以移於事君而忠仁於宗族而睦交於朋友而信始於一鄉推之四海表于金石示之後世而勸考君之所施者無不可以書也豈獨俾其子孫之不隕也哉 右班殿直贈右羽林軍將軍唐君墓表 嘉祐四年冬天子既受祫享之福推恩羣臣並進爵秩既又以及其親若在若亡無有中外逺邇於是天章閣待制尚書户部員外郎唐君得贈其皇考驍衛府君為右羽林軍 【無軍字】將軍府君諱拱字某【一無某字】其先晉原人後徙為錢塘人曽祖諱休復唐天復中舉明經為建威【一作武】軍節度推官祖諱仁恭仕吳越王為唐山縣令累贈諫議大夫父諱謂官至尚書職方郎中累贈禮部尚書府君以父廕補太廟齋郎改三班借職再遷【一作轉】右班殿直監舒州孔城鎮澧州酒稅廵檢泰州鹽塲漳州兵馬監押乾興元年七月某日以疾卒于官享年四十有六府君孝弟於其家信義於其朋友廉讓於其鄉里其居於官名公鉅人皆以為材而未及用也享年不永君子哀之有子曰介字子方舉進士皇祐中嘗為御史以言事切直貶春州别駕當是時子方之風悚動天下巳而天子感悟貶未至而復用之今列侍從居諫官自子方為秘書丞始贈府君為太子右清道率府率其為尚書主客員外郎殿中侍御史裏行又贈府君為右監門衛將軍其為尚書工部員外郎直集賢院權開封府判官又贈府君為右屯衛將軍其遷户部員外郎河東轉運使又贈府君為驍衛將軍葢自登于朝以至榮顯遇天子有事于天地宗廟推恩必及焉府君初娶博陵崔氏贈仙游縣太君後娶崔氏贈清河縣太君皆衛尉卿仁冀之女生一男介也五女長適太子中舍盧圭次適歐陽昊早卒次適横州推官高定次適進士陸平仲次適著作佐郎陳起慶厯三年八月某日以府君及二夫人之喪合于江陵龍山之東原後十有七年廬陵歐陽修乃表於其墓曰嗚呼余於此見朝廷所以褒寵勸勵臣子之意豈不厚哉又以見士之為善者雖堙沒幽鬱其潛徳隠行必有時而發而遲速顯晦在其子孫然則為人之子者其可不自勉哉葢古之為子者禄不逮養則無以及其親矣今之為子者有克自立則尚有榮名之寵焉其所以教人之孝者篤於古也深矣子方進用於時其所以榮其親者未知其止也姑立表以待焉 胡先生墓表 先生諱瑗字翼之姓胡氏其上世為陵州【一作京兆】人後為泰州如臯【一作海陵】人先生為人師言行而身化之使誠明者達昏愚者勵而頑傲者革故其為法嚴而信為道久而尊師道廢久矣自景祐明道以來學者有師惟先生暨泰山孫明復石守道三人而先生之徒最盛其在湖州之學弟子去來常數百人各以其經轉相傳授其教學之法最備行之數年東南之士莫不以仁義禮樂為學慶厯四年天子開天章閣與大臣講天下事始慨然詔州縣皆立學於是建太學於京師而有司請下湖州取先生之法以為太學法至今為著令後十餘年先生始來居太學學者自逺而至太學不能容取旁官署【一作字】以為學舍禮部貢舉嵗所得士先生弟子十常居四五其髙第者知名當時或取【一作中】甲科居顯仕其餘散在四方隨其人賢愚皆循循雅飭其言談舉止遇之【一無二字】不問可知為先生弟子其學者相語稱先生不問可知為胡公也先生初以白衣見天子論樂拜【一有試字】祕書省校書郎辟丹州軍事推官改宻州觀察推官丁父憂去職服除為保寜軍節度推官遂居湖學召為諸王宫教授以疾免巳而以太子中舍致仕遷殿中丞於家皇祐中驛召至京師議樂復以為大理評事兼大常寺主簿又以疾辭嵗餘為光禄寺丞國子監直講廼居太學遷大理寺丞賜緋衣銀魚嘉祐元年遷太子中允充天章閣侍講仍居太學巳而病不能朝天子數遣使者存問又以太常博士致仕東歸之日太學之諸生與朝廷賢士大夫送之東門執弟子禮路人嗟歎以為榮以四年六月六日卒于杭州享年六十有七以明年十月五日葬于烏程何山之原其世次官邑與其行事莆陽蔡君謨具【一作旦】誌于幽堂嗚呼先生之徳在乎人不待表而見於後世然非此無以慰學者之思乃揭于其墓之原六年八月三日廬陵歐陽修述 瀧岡阡表 嗚呼惟我皇考崇公卜吉于瀧岡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非敢緩也葢有待也修不幸生四嵗而孤太夫人守節自誓居窮【一作貧】自力於衣食以長以教俾至于成人太夫人告之曰汝父為吏廉而好施與喜賔客其俸禄雖薄常不使有餘曰毋以是為我累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壠之植【碑本作埴】以庇而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邪吾於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於汝也自吾為汝家婦不及事吾姑然知汝父之能養也汝孤而幼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然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吾之始歸也汝父免於母喪方逾年嵗時祭祀則必涕泣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間御酒食則又涕泣曰昔常【一作吾】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見之以為新免於喪適然耳既而其後常然至其終身未嘗不然吾雖不及事姑而以此知汝父之能養也汝父為吏嘗夜燭治官書屢廢而歎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不得爾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一無也字】矧求而有得邪以其有【一本有字作求而】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一作况】常求其死也回顧乳者劒【一作抱】汝而立于旁因指而歎曰術者謂我嵗行在戌將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吾耳熟焉故能詳也其施於外事吾不能知其居于家無所矜飾而所為如此是真發於中者邪嗚呼其心厚於仁者邪此吾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汝其勉之夫養不必豐要於孝利雖不得溥於物要其心之厚於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志也修泣而志之不敢忘先公少孤力學咸平三年進士及第為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為泰州判官享年五十有九葬沙溪之瀧岡太夫人姓鄭氏考諱徳儀世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儉仁愛而有禮初封福昌縣太君進封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家少㣲【一作賤】時治其家以儉約其後常不使過之曰吾兒不能苟合於世儉薄所以居患難也其後修貶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貧賤也【碑本無六字】吾處之有素矣汝能安之吾亦安矣自先公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禄而養又十有二年列官于朝始得贈封其親又十年修為龍圖閣直學士尚書【一無尚書字】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終【一作卒】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又八年修以非才入副樞宻遂參政事又七年而罷自登二府天子推恩褒其三世故【一作葢】自嘉祐以來逢國大慶必加寵錫皇曽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曽祖妣累封楚國太夫人皇祖府君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累封吳國太夫人皇考崇公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皇妣累封越國太夫人今上初郊皇考賜爵為崇國公太夫人進號魏【一作韓】國於是小子修泣而言曰嗚呼為善無不報而遲速有時此理之常也惟我祖考積善成徳宜享其隆雖不克有於其躬而賜爵受封顯榮褒大實有三朝之錫命是足以表見於後世而庇賴其子孫矣乃列其世譜具刻于碑既又載我皇考崇公之遺訓太夫人之所以教而有待於修者並揭于阡俾知夫小子修之徳薄能鮮遭世竊位而幸全大節不辱其先者其來有自熈寜三年嵗次庚戌四月辛酉朔十有五日乙亥男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内勸農使充京東東路安撫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修表 集賢校理丁君墓表 君諱寳臣字元珍姓丁氏常州晉陵人也景祐元年舉進士及第為峽州軍事判官淮南節度掌書記杭州觀察判官改太子中允知剡縣徙知端州遷太常丞博士坐海賊儂智髙陷城失守奪一官徙置黄州久之復得太常丞監湖州酒稅又復博士知諸暨縣編校祕閣書籍遂為校理同知太常禮院君為人外和怡而内謹立望其容貎進趨知其君子人也居鄉里以文行稱少孤與其兄篤於友悌兄亡服喪三年曰吾不幸幼失其親兄吾父也慶厯中詔天下大興學校東南多學者而湖杭尤盛君居杭學為教授以其素所學問而自修於鄉里者教其徒久而學者多所成就其後天子患館閣職廢特置編校八員其選甚精乃自諸暨召居祕閣君治州縣聽決精明賦役有法民畏信而便安之其始治剡也如此後治諸暨剡鄰邑也其民聞其來讙曰此剡人愛而思之謂不可復得者也今吾民乃幸而得之而君亦以治剡者治之由是所至有聲及居閣下淡然不以勢利動其心未嘗走謁公卿與諸學士羣居恂恂人皆愛親之葢其召自諸暨也以材行選及在館閣久而朝廷益知其賢英宗每論人物屢稱之國家自削除僭偽東南遂無事偃兵弛備者六十餘年矣而嶺外尤甚其山海荒濶列郡數十皆為下州朝廷命吏常以一縣視之故其守無城其戍無兵一日智髙乘不備陷邕州殺將吏有衆萬餘人順流而下潯梧封康諸小州所過如破竹吏民皆望而散走獨君猶率羸卒百餘拒戰殺六七人既敗亦走初賊未至君語其下曰幸得兵數千人伏小湘峽扼至險以擊驕兵可必勝也乃請兵於廣州凢九請不報又嘗得賊覘者一人斬之賊既平議者謂君文學宜居臺閣備侍從以承顧問而眇然以一儒者守空城提百十飢羸之卒當萬人卒至之賊可謂不幸而天子亦以為縣官不素設備而責守吏不以空手捍賊宜原其情故一切輕其法而君以嘗請兵不得又能拒戰殺賊則又輕之故他失守者皆奪兩官而君奪一官巳而知其賢復召用後十餘年御史知雜蘇宷受命之明日建言請復治君前事奪其職而黜之天子知君賢不可以一眚廢而先帝巳察其罪而輕之矣又數更大赦且罪無再坐然猶以御史新用故屈君使少避而不傷之也乃用其校理嵗滿所當得者即以君通判永州方待闕於晉陵以治平四年四月某甲子中風一夕卒享年五十有八累官至尚書司封員外郎階朝奉郎勲上輕車都尉曽祖諱某祖諱某皆不仕父諱某贈尚書工部侍郎母張氏仙游縣太君君娶饒氏封晉陵縣君先卒子男四人曰隅曰除曰隮皆舉進士曰恩兒才一嵗女一人適著作佐集賢校理胡宗愈君既卒天子憫然推恩録其子隅為太廟齋郎君之平生履憂患而遭困阨處之安然未嘗見戚戚之色其於窮達壽夭知有命固無憾於其心然知君之賢哀其志而惜其命止於斯者不能無恨也於是相與論著君之大節伐石紀辭以表見於後世庶幾以慰其思焉熈寜元年六月十四日廬陵歐陽修述 文忠集巻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六 墓誌四首 虞部員外郎尹公墓誌銘 公諱仲宣姓尹氏尹氏世居太原無顯者由公之父贈刑部侍郎諱文化始舉毛詩登某科以材敏稱於當世仕至尚書都官郎中於今人士語尹氏者往往能稱其名字由是始有聞人刑部葬其父於河南今為河南人公舉周易咸平三年中第厯梓州銅山鳯翔麟遊二主簿京兆府司理參軍潞州襄垣主簿遷汝州梁懐州武陟二令又遷蜀州軍事判官薦其能者數十【一作十數】人拜大理寺丞太子中舍殿中丞國子博士尚書虞部員外郎厯知汝州之葉鄭州之滎陽【一有縣字】又知大寧監通判華州又知資州皆有政【一作能】績最後知郢州至州之三日晨起衣冠得疾【一有及寢而三字】卒實景祐四年三月七日也年七十一以五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夀安母鄭氏德興縣太君妻張氏夀安縣君子七人源洙湘沖淑沂泳諸孫十餘人公既卒許州進士朱生遊資州資人【一作州】家家能道公之遺事及聞公喪皆巷哭其吏與民各以其類之浮屠發哀受弔朱生既得公善十餘事為作遺愛録以遺資人朱生未嘗識公者而言若兹信矣嗚呼善人之為善也生不赫赫於當時則其遺風餘思在乎人者必有時而著公生而為善歿也見思【一作歿也見稱思可知也已】銘者所以名其善功以昭後世也【一有夫字】銘曰物塞而通必艱其初至于大亨乃而敷尹氏之先久窒不耀自公再世始發其奥公不墜德有善在人孰當其興在子與孫【一作在於子孫】 尚書兵部員外知制誥謝公墓誌銘 朝㪚大夫行尚書兵部員外郎知制誥知鄧州軍州事兼管内勸農使上輕車都尉陽夏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戸賜紫金魚袋謝公諱絳字希深其先出於黄帝之後任姓之别為十族謝其一也其國在南陽宛三代之際以㣲不見至詩嵩髙始言周宣王使召公營謝邑以賜申伯葢謝先以失國其子孫散亡以國為姓厯秦漢魏益不顯至晉宋間謝氏出陳郡者始為盛族公之皇考曰太子賔客諱濤其爵陳留伯至公開國又為陽夏男皆在陳郡故用其封復因為陳郡人然其官邑卒葬隨世而遷其譜自八世而下可見曰八代祖汾為河南緱氏人至五代祖希圖姑遷而南或嘉興或葬麗水自皇考已上三代皆葬杭州之富陽公以寳元二年四月丁邜來治鄧其年十一月已酉以疾卒于官以逺不克歸于南即以眀年八月得州之西南某山之陽遂以葬公享年四十有五初娶夏侯氏先卒今舉以祔後娶髙氏文安縣君三男六女男某皆將作監主簿女一早亡五尚幼公之卒其客歐陽修弔而哭于位退則歎曰初賔客之薨修獲銘其德納諸富陽之原今又哭公之喪哭者在位莫如修舊葢嘗銘其世矣乃論次其終始曰公年十五起家試秘書省校書郎復舉進士中甲科以奉禮郎知潁州汝隂縣遷光禄寺丞上書論四民失業楊文公薦其材召試充秘閣校理再遷太常丞通判常州丁母晉陵郡君許氏憂服除遷太常博士用鄭氏經唐故事議昭武皇帝非受命祖不宜配享感生帝天聖中天下水旱而蝗河決壊滑州又上書用洪範五行京房傳推災異所以為天譴告之意極陳時所闕失無所諱與修真宗國史遷祠部員外郎直集賢院通判河南府移書丞相言嵗凶嵩山宫宜罷勿治又上書論妖人方術士不宜出入禁中請追所賜先生處士號嵗滿權開封府判官再遷兵部員外郎為三司度支判官上書論法【一作詔】禁密花透背詔書云自内始今内人賜衣復下有司取之是為法而自戾無以信天下又言後苑作官市筒亦禁物民間非所有有之為犯法因請罷内作諸器皆以其職言又言有司多【一無此字】求上㫖【一有多字】從中出而數更且謂號令數變則虧國體利害偏聽則惑聰眀請者務欲各行而守者患於不一請凡詔令皆由中書樞宻院然後行郭皇后廢上書用詩白華引申后褒姒以為戒景祐元年丁父憂服除【一本賔客薨於京師以喪南歸三年】召試知制誥判流内銓議者言李照新定樂不可用下其議議者乆不決公為兩議曰宋樂用三世矣照之法不合古吾從舊乃署其一議曰從新樂者異署議者皆從公署公為人肅然自修平居温温不妄喜怒及其臨事敢言何其壯也雖或聽或否或論髙而不能行或後果如其言皆傅經據古切中時病三代已來文章盛者稱西漢公於制誥尤得其體世所謂常楊元白不足多也公既以文知名至於為政無所不逹自汝隂已有能名佐常州至今常人思之錢思公守河南悉以事屬之是時莊獻明肅太后莊懿太后起二陵於永安至於鐵石畚鍤不取一物於民而足修國子學教諸生自逺而至者百餘人舉而中第者十八九河南人聞公喪皆出涕諸生畫像於學而祠之初吏部擬官以圭田有無為均公取州縣田覆其實者凖其方之物賈【一作價】差為多少掲之省中它有名而無實者皆不用人以為便天下之吏有定職而無定員故選者常患其多而久積吏縁以姦至公為之選而集者有不逾旬而去天下皆稱其平其遇事冗劇【一有處字】尤若簡而有餘及求知鄧州其治益以寛靜為本州遂無事先是有妖僧者以偽言誘民男女數百人往往晝夜為㑹凡六七年不廢公則取其首惡二人寘之法餘一不問民始知公法可畏而安於不苛南陽堰引湍水溉公田水之來逺而少能及民而堰撤【勑列反】墩破公議復召信臣故渠以罷鄧人嵗役而以水與民大興學舍皆未就而卒始公來鄧食其廩者四十餘人或疑其多及其喪為之制服其治衣櫛纔二婢至三從孤弟妹皆聚而食之卒之日廪無餘粟家無餘貲入哭其堂椸無新衣然平生【一有好施宗族】嘉賔客談宴怡怡如也自少而仕凡三十年間自守不回而外亦不為甚異此其始終大節也【一無也字下有昔太史公世稱其文善以多為少今予不能乃不暇具書公之事而特著其大者畧書之噫公之事何多與繁予文而不克究使公而夀且用極其材則凡今所書又有不暇書而又著其尢大者爾將葬其嗣子某來乞銘】銘曰 夀吾不知命繫其偶不俾其隆安歸其咎惟德之眀惟仁之茂惟力之為而公之有 資政殿學士尚書戸部侍郎簡肅薛公墓誌銘 明道二年尚書禮部侍郎參知政事河東公以疾告歸其政天子曰吾不可以數煩公乃詔優公不朝而使視事如故居嵗中數以告乃得還第又數以告然後拜公為資政殿學士户部侍郎判尚書都省罷其政事景祐元年八月庚申公薨于家年六十有八贈兵部尚書公諱奎字宿蓺姓薛氏薛氏之先出於黄帝之後任姓任姓之别為十族薛者奚仲之始封也其後奚仲去遷邳而仲虺留居薛春秋之際以國見經而其子孫後以為氏此其譜也隋唐之間薛姓居河東者為最盛公絳州正平人也曽王父贈太保諱某大王父贈太傳諱某王父殿中丞贈太師諱某三世皆不顯而以公貴初太宗皇帝伐并州太師以策干行在不見用罷公生十餘嵗巳能屬文辭太師顧曰是必大吾門吾復何為乃不復事生業務施貸以賙鄉閭曰吾有子矣後何患後五十年公始佐今天子參政事為世名臣如其言公為人敦篤忠烈果敢明逹初舉進士為州第一讓其里人王嚴而居其次於是鄉里皆稱之淳化三年再舉乃中授秘書省校書郎隰州軍事推官始至取州獄已成書活寃者四人徙儀州推官士爭薦其能丁太夫人憂服除用薦者拜大理寺丞知興化軍莆田縣悉除故時王氏無名租莆田人至今以為德遷殿中丞知河南長水縣徙知興州州舊鑄鐵錢用功多人以為苦公乃募民有力者弛其山使自為利而收其鐵租以鑄悉罷役者人用不勞遷太常博士御史中丞向敏中薦公材中御史就拜監察御史召為殿中侍御史判三司都磨勘司賜緋衣銀魚出為陜西轉運副使坐舉人免官居數月通判陜府嵗餘召還臺安撫河北稱㫖改尚書戸部員外郎淮南轉運使江淮制置發運使開州河廢其三堰以便漕船嵗以八百萬石食京師其後罕及其多轉吏部員外郎丁太師憂去職不許居二嵗入為三司户部副使與三司使李士衡爭事省中士衡扳時權貴人為助公拜戸部郎中直昭文館出知延州遷吏部郎中入為龍圖閣待制知開封府遷右諌議大夫御史中丞契丹使蕭從順來朝是時莊獻明肅太后垂簾聽政從順舉止多不遜以為南使至契丹者皆見太后遂請見之朝議患之未有以決公獨以理折之從順乃止而嫉公者讒其漏禁中語由是拜集賢院學士出知并州改知秦州秦州宿重兵兵嘗歉食公為勤儉積畜敎民水種嵗中遷樞宻直學士知益州而秦之餘粟積者三百萬征筭之衍者三十萬覈民舊隱田數百頃所得芻粟又十餘萬秦州之民與其蕃【一作夷】落數千人詣轉運使請留不果公在開封以嚴為治肅清京師京師之民至私以俚語目公且相戒曰是不可犯也囹圄為之數空而至今之人猶或目之及居蜀尤有善政民有得偽蜀時中書印者夜以錦囊掛之西門門【一作閽】者以白蜀人隨之者萬計皆恟恟【一作詾詾】出異語且觀公所為公顧主吏藏之畧不取視民乃止老媪告其子不孝者子訴貧不能養公取俸錢與之曰用此為生以養母子遂相慈孝里富人三女皆孤民或妄爭其産公析其貲為三為嫁其女於是人皆以公為仁恩蜀人喜亂而易揺公既鎮以無事又能順其風俗從容宴樂及其臨事破姦發伏逆見隨決如逄䝉之射而方朔之占無一不中蜀人【一作甚後】愛且畏之以比張尚書詠而不苛開封天子之畿益州蜀一都㑹皆世號尤難理者而公尤有名其猛寛之政前後異施可謂知其方矣入拜龍圖閣直學士權三司使遂拜參知政事公入謝上曰先帝嘗言卿可用吾今用卿矣公益感激自勵而素剛毅守節不苟合既與政尤挺立無所牽隨然遂欲繩天下無細大一入於規矩往往不可其意則歸卧于家歎息憂愧輙不食家人笑其何必若此公曰吾慚不及古人而懼後世譏我也公嘗使契丹與其君臣語而以論議服其坐中其後契丹使來必問公所在及聞已用乃皆喜曰是得人矣邉吏得諜者言契丹欲弃約舉兵上亟召大臣議或欲選將増兵公曰契丹畏誓而貪利且無隙以開其端其必不動不宜失持重之勢而使其可窺已而卒無事他日上顧公曰果如公言於是益重之明道二年莊獻眀肅太后欲服天子衮冕見太廟臣下依違不決公獨爭之曰太后必若王服見祖宗若何而拜乎太后不能奪為改他服太后崩上見羣臣泣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猶數引其衣若有所屬何也公遽曰其在衮冕也然服之豈可見先帝乎上大悟卒以后服苑於是益以公為果可用也【一無也字下有而不至乎大用終焉】公先娶潘氏早卒後娶趙氏今封金城郡夫人子男一人直孺大理寺丞女五人長適故職方員外郎張竒其次適故開封府士曹參軍喬易從早亡次適太原王拱辰早亡次適廬陵歐陽修次又適王氏公既貴贈其曽祖而下三室曰太保太傅太師追封曽祖妣某氏某夫人祖妣某氏某夫人妣某氏某夫人公性孝慈雖在大位家人勤儉不知為驕奢諸子㓜孤撫養不異平生所為文章四【一作二】十巻直而有氣如其為人五年某月某甲子其孤直孺奉其柩自京師葬于絳州以某年某月某甲子即事先期狀公之功行上之太常太常議曰謚法一德不懈曰簡執心決斷曰肅今其狀應法乃謚曰簡肅銘曰 薛夏之封以國為姓其後河東隋唐最盛公世載德實河東人必大其門太師之云公之從事以難為易參于大政不撓不牽屢決大議有言炳然公不為相吿病還家贈賻之榮尚書是加公有敏德焯其行事公有令名有司之諡事告之史諡傳子孫又刻銘章納于墓門 贈尚書度支員外郎張君墓誌銘 君諱思字希聖青州人也曾祖諱庭實不仕祖諱昻贈尚書職方郎中父諱從化尚書駕部員外郎贈秘書少監母河南縣太君朱氏君天禧四年舉進士及第為濰州司理參軍青州益都縣主簿開封府倉曹參軍改秘書省著作佐郎知益都縣再遷秘書丞太常博士通判閬州權知興元府景祐四年九月十七日以疾卒于官享年六十有四君世以明經仕宦至君始為辭章舉進士官雖卑事親能盡其養不知其禄之薄也退與妻子惡衣蔬食無難色居親喪盡哀葬其家三十餘喪鄉里稱其孝為吏所至有能名京東嵗大饑所在盗賊起獨君所治益都無盗而賑䘏飢人比他縣尤多安撫使以為言詔書褒美在閬州治嘉陵江石隄民至今賴之君為博士時其弟愈猶為布衣君嘗歎曰吾年四十有七始以進士及第今且老吾志其衰矣顧其三子曰是必大吾門因獨念其弟愈先君之所愛也乃欲致其仕以冀一子恩得以命其弟顧貧未能去禄仕毎以為恨已而其子唐卿舉進士第一君聞之喜且泣曰吾志其就矣乃上書求致仕且欲官其弟愈未及而卒君娶王氏馮翊縣君後君二十二年以卒子男三人唐卿將作監丞通判陜州唐輔孟州濟源縣尉皆早卒唐民今為秘書丞女二人長適屯田員外郎任沆次早卒孫男二人曰危行果行孫女二人皆尚㓜君以子恩贈尚書度支員外郎夫人王氏亦以子恩封長夀縣太君以嘉祐四年十月十二日葬君夫人于青州益都縣仁德鄉之南原銘曰 張有世序是為青人君治益都有政于民仕也四方昌其子孫終必返本斯之謂仁鄉人之思封樹長存 文忠集巻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七 墓誌五首 翰林侍讀學士給事中梅公墓誌銘 翰林侍讀學士給事中【一云行給事中知許州上柱國南昌郡開國公食邑三千三百户實封六百户賜紫金魚袋】梅公既卒之明年其孤及其兄之子尭臣來請銘以葬曰吾叔父病且亟矣猶臥而使我誦子之文今其葬宜得子銘以藏公之名在人耳目五十餘年前卒一嵗予始拜公於許公雖衰且【一無此字】病其言談詞氣尚足動人嗟予不及見其壯也然嘗聞長老道公咸平景徳之初一遇真宗言天下事合意遂以人主為知巳當時搢紳之士【一無此二字】望之若不可及巳而擯斥流離四十年間白首翰林卒老一州嗟夫士果能自為材邪惟世用不用爾故予記公終始至於咸平景徳之際尤為詳焉良以悲其志也公諱詢字昌言世家宣城年二十六進士及第試校書郎利豐監判官遷將作監丞知杭州仁和縣又遷著作佐郎舉御史臺推勘官時亦未之竒也咸平三年與考進士於崇政殿廬中一見以為竒材召試中書直集賢院賜緋衣銀魚是時契丹數冦河北李繼遷急攻靈州天子新即位鋭於為治公乃上書請以朔方授潘羅支使自攻取是謂以四裔攻四裔真宗然其言問誰可使羅支者公自請行天子惜之不欲使蹈兵間公曰苟活靈州而罷西兵何惜一梅詢天子壯其言因遣使羅支未至而靈州沒于賊召還遷太常丞三司户部判官數訪時事【一有使得以書論】於是屢言西北事時邊將皆守境不能出師公請【一有出字】大臣臨邊督戰募遊兵擊賊【一有論曹瑋馬知節才可用又十字】論傅潛楊瓊敗績當誅【一有以正刑三字】而田紹斌王榮等可責其効以贖過凡數十事其言甚壯天子益噐其材數欲以知制誥宰相有言不【一作未】可者乃巳其後繼遷卒為潘羅支所困而朝廷以兩鎮授徳明徳明頓首謝罪河西平天子亦再幸澶淵【一有以金帛二字】盟契丹而河北之兵解天下無事矣公既見疎不用初坐斷田訟失實通判杭州徙知蘇州又徙兩浙轉運【一有副字】使還判三司開拆司遷太常博士用封襌恩遷祠部員外郎又坐事出知濠州以刑部員外郎為荆州湖北路轉運使坐擅給驛馬與【一作假】人奔䘮而馬死奪一官通判襄州徙知鄂州又徙蘇州天禧元年復為刑部員外郎陜西轉運使靈州弃巳久公與秦州曹瑋得胡蘆河路【一有無沙二字】可出兵無沙行之阻而能徑【一無此八字】趨靈州遂請瑋居環慶以圖出師㑹瑋入為宣徽使不克而止遷工部郎中坐朱能反貶【一作左遷】懐州團練副使再貶【一作改】池州天聖元年拜度支員外郎知廣徳軍徙知楚州遷兵部員外郎知夀州又知陜府六年復直集賢院又遷工部郎中改直昭文館知荆南府召為龍圖閣待制紏察在京刑獄判流内銓改龍圖閣直學士知并州未行遷兵部郎中樞宻直學士以徃就遷右諌議大夫入知通進銀臺司復判流内銓改翰林侍讀學士羣牧使遷給事中知審官院以疾出知許州康定二年六月某日卒于官公好學有文尤【一無此五字】喜為詩為人嚴毅修潔而材辯敏明少能慷慨見竒真宗自初召試感激言事自以為君臣之遇巳而失職逾二十年始復直於集賢【一作始復直集賢院】比登侍從而門生故吏曩時所考進士或至宰相居大官故其視時人常以先生長者自處論事尤多發憤其在許昌繼遷之孫復以河西叛朝廷出師西方而公巳老不復言兵矣享年七十有八以終【一無此二字】梅氏逺出梅伯世久而譜不明公之皇曽祖諱超皇祖諱逺皆不仕父諱邈贈刑部侍郎夫人劉氏彭城縣君子五人長曰鼎臣官至殿中丞次曰寳臣皆【一無皆字】先公卒次曰得臣太子中舍次曰輔臣前將作監丞次曰清臣大理評事公之卒天子贈賻優恤【一無此一字】加【一作拜】得臣殿中丞清臣衛尉寺丞明年八【一作九】月某日葬公宣州之某縣某鄉某原【一作葬于宣城縣長安鄉西山里】銘曰 士之所難有藴無時偉歟梅公人主之知勇無不敢惟義之為困于翼飛中垂以斂一失其塗進退而坎理不終窮既晚而通惟其夀考福禄之隆【一作終】 尚書都官員外郎歐陽公墓誌銘 公諱曄字日華於檢校工部尚書諱託彭城縣君劉氏之室為曽孫武昌縣令諱郴蘭陵夫人【一作蘭陵郡無夫人字】蕭氏之室為孫贈太僕少卿諱偃追封潘原縣太君李氏之室為第三子於修為叔父修不幸幼孤依于叔父而長焉嘗奉太夫人之教曰爾欲識爾父乎視爾叔父其狀貎起居言笑皆爾父也修雖幼巳能知太夫人言為悲【一作哀】而叔父之為親也歐陽氏世家江南偽唐李氏時為廬陵大族李氏亡先君昆弟同時而仕者四人獨先君早世其後三人皆登于朝以歿公【一有以字】咸平三年舉進士甲科厯南雄州判官隨閬二州推官江陵府掌書記拜太子中允太常丞博士尚書屯田都官二員外郎享年七十有九最後終于家以慶厯四年三月十日葬于安州應城縣高風鄉彭樂村於其葬也其素所養兄之子修泣而書曰嗚呼叔父之亡吾先君之昆弟無復在者矣其長養教育之恩既不可報而至於狀貎起居言笑之可思慕者皆不得而見焉矣惟勉而紀吾叔父之可傳于世者庶以盡修之志焉公以太子中允監興國軍鹽酒税太常丞知漢州雒縣博士知端州桂陽監屯田員外郎知黄州遷都官知永州皆有能政坐舉人奪官復以屯田通判歙州以本官分司西京許家于隨復遷都官于家遂致仕景祐四年四月九日卒公為人嚴明方質尤以潔亷自持自為布衣非其義不輙受人之遺少而所與親舊後或甚貴終身不造其門其涖官臨事長於决斷初為隨州推官治獄之難决者三十六【一有人字】大洪山竒峯寺聚僧數百人轉運使疑其積物多而僧為姦利命公徃籍之【一有官為出入四字】僧以白金千兩餽公公笑曰吾安用此然汝能聽我言乎今嵗大凶汝有積榖六七萬石能盡以輸官而賑民則吾不籍汝僧喜曰諾飢民賴以全活陳尭咨以豪貴自驕【一有所居為不法五字】官屬莫敢仰視在江陵用私錢詐為官市黄金府吏持帖强僚佐署公呵吏曰官市金當有文符獨不肯署尭咨雖憚而止然諷轉運使出公不使居府中鄂州崇陽素號難治乃徙公治之至則決滯獄百餘事縣民王明與其同母兄李通爭産累嵗明不能自理至貧為人賃舂公折之一言通則具伏盡取其産鉅萬【一有一字】歸于明通退而無怨言桂陽民有爭舟而相毆至死者獄久不决公自臨其獄出囚坐庭中去其桎梏而飲食之食訖悉勞而還于獄獨留一人于庭留者色動惶顧公曰殺人者汝也囚不知所以然公曰吾視食者皆以右手持匕而汝獨以左本死者傷在右肋此汝殺之明也囚即涕泣曰我殺也不敢以累他人公之臨事明辨有古良吏决獄之術多如此所居人皆愛思之公娶范氏封福昌縣君子男四人長曰宗顔次曰宗閔其二早亡女一人適張氏亦早亡銘曰 公之明足以決於事愛足以思於人仁足以施其族清足以潔其身而銘之以此足以遺其子孫 江寜府句容縣令贈尚書兵部員外郎王公墓誌銘【代恕】 王氏世家開封陳留之通許鎮咸平中分通許為咸平縣故王氏今為開封咸平人公諱某字某曽祖諱丕祖諱祚父諱鋭世以貲雄里中不樂仕宦而好施其有以賙人之急及公而貲益衰乃歎曰吾聞施於為政其利可以賙天下貲安足道哉乃慨然以孔氏尚書舉於有司累不中因就他選曰可以為政何擇焉初任萊州萊陽主簿㑹令坐事解去公署令事告其民曰令欲為法簡而利民溥者當何為去其甚惡可也乃縛故吏唐權條其宿惡上于州杖其脊而遣之縣之姦豪皆斂色屏氣指權相戒不可犯公法公曰使我為令期年不獨善人不懼惡人可使惡人為善也巳而河決東平公部縣丁夫數千召權署隊長權喜曰公許我自新矣卒以丁夫治河為諸縣最歴婺州蘭溪尉陳州項城主簿㑹嵗旱蝗州守風吏按田者言旱不為灾公與守爭至三四民得復乃巳改潁州司法叅軍州民藥氏為盗㑹赦出入里閭操弓矢為民害有朱氏者募客二人謀殺之法當死公曰為法所以輔善而禁惡也今殺良民為惡盗報仇豈法意邪乃狀列之朱氏得减死改華州司法遷蘇州之吳江江寜之句容二縣令遂老于京師以某年某月某日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九公好學善書喜賔客務賙人緩急而為性寛靜沈黙【一冇及於吏事敢於所為不屈其字】左右丞史有不如意未嘗笞責諸子問之則曰刑法豈為喜怒設邪公初娶趙氏永安郡太君後娶李氏陳留郡太君子男十人二早卒女二【一作一】人一【一無一字】卒于家一適朱氏慶厯四年九月庚申葬于開封尉氏蔣成鄉柏子原之新塋於其葬也長子拱璧右侍禁次拱之左班殿直次拱徳衛州獲嘉縣令次拱安右班殿直次拱巳守將作監主簿次拱式尉氏縣尉次拱辰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次拱著歙州司户叅軍以中丞之貴累贈尚書兵部員外郎將葬中丞君泣而語其伯仲曰吾家通許世有隂徳于人而無興者至吾先君不有于其躬而以貽後世小子不佞幸得備員御史府進退大夫之後小子何有焉然懼乎後世徒見王氏之興而不知吾世積漸之所以來者若此其可無銘乃來求銘銘曰公世以貲施徳于人至公貲衰乃施于官有子之一足大公門矧公多子多子多孫惟彼世徳如流有源其來者逺愈積益蕃銘昭其昧以永厥存 張子野墓誌銘 吾友張子野既亡之二年其弟充以書來請曰吾兄之䘮將以今年三月某日葬于開封不可以不銘銘之莫如子宜嗚呼予雖不能銘然樂道天下之善以傳焉况若吾子野者非獨其善可銘又有平生之舊朋友之恩與其可哀者皆宜見於予文冝其來請於予也初天聖九年予為西京留守推官是時陳郡謝希深南陽張尭夫與吾子野尚皆無恙於時一府之士皆魁傑賢豪日相徃來飲酒歌呼上下角逐爭相先後以為笑樂而尭夫子野退然其間不動聲氣衆皆指為長者予時尚少心壯志得以為洛陽東西之衝賢豪所聚者多為適然耳其後去洛來京師南走夷陵並江漢其行萬三四千里山砠水厓窮居獨遊思從曩人邈不可得然雖洛人至今皆以為無如嚮時之盛然後知世之賢豪不常聚而交遊之難得為可惜也初在洛時巳哭堯夫而銘之其後六年又哭希深而銘之今又哭吾子野而銘【一有之字】於是又知非徒相得之難而善人君子欲使幸而久在於世亦不可得【一有也字】嗚呼可哀也巳子野之世曰贈太子太師諱某曽祖也宣徽比院使樞宻副使累贈尚書令諱遜皇祖也尚書比部郎中諱敏中皇考也曽祖妣李氏隴西郡夫人祖妣宋氏昭化郡夫人孝章皇后之妹也妣李氏永安縣太君子野家聨后姻世久貴仕而被服操履甚於寒儒好學自力善筆札天聖二年舉進士歴漢陽軍司理叅軍開封府咸平主簿河南法曹叅軍王文康公錢思公謝希深與今叅知政事宋公咸薦其能改著作佐郎監鄭州酒税知閬州閬中縣就拜秘書丞秩滿知亳州鹿邑縣寳元二年二月丁未以疾卒于官享年四十有八子伸郊社掌坐次從次幼未名女五人一適人矣妻劉氏長安縣君子野為人外雖愉怡中自刻苦遇人渾渾不見圭角而志守端直臨事敢【一作果】決平居酒半脱冠垂頭童然秃且白矣予固巳悲其早衰而遂止於此豈其中亦有不自得者邪子野諱先其上世博州髙堂人自曽祖巳來家京師而塟開封今為開封人也銘曰 嗟夫子野質厚材良孰屯其亨孰短其長豈其中有不自得而外物有以戕開封之原新里之鄉三世于此其歸其藏 孫明復先生墓誌銘【并序】 先生諱復字明復姓孫氏晉州平陽人也少舉進士不中退居泰山之陽學春秋著尊王發㣲魯多學者其尤賢而有道者石介自介而下皆以弟子事之先生年逾四十家貧不娶李丞相廸將以其弟之女【一作子】妻之先生疑焉介與羣弟子進曰公卿不下士久矣今丞相不以先生貧賤而欲託以子是高先生之行義也先生宜因以成丞相之賢名於是乃許孔給事道輔為人剛直嚴重不妄與人聞先生之風就見之介執杖屨侍左右先生坐則立升降拜則扶之及其徃謝也亦然魯人既素髙此兩人由是始識師弟子之禮莫不歎嗟之而李丞相孔給事亦以此見稱於士大夫其後介為學官語于朝曰先生非隠者也欲仕而未得其方也慶厯三年樞宻副使范仲淹資政殿學士富弼言其道徳經術冝在朝廷召拜校書郎國子監直講嘗召見邇英閣説詩【一有且字】將以為侍講而嫉之者言其講説多異先儒遂止七年徐州人孔直温以狂謀捕治索其家得詩有先生姓名坐貶監䖍州商税徒泗州又徙知河南府長水縣簽署應天府判官公事通判陵州翰林學士趙概等十餘人上言孫某行為世法經為人師不宜棄之逺方乃復為國子監直講居三嵗以嘉祐二年七月二十四日以疾卒于家享年六十有六官至殿中丞先生在太學時為大理評事天子臨幸賜以緋衣銀魚及聞其喪惻然予其家錢十萬而公卿大夫朋友太學之諸生相與弔哭賻治其喪於是以其年十月二十七日葬先生於鄆州須城縣盧【一作靈】泉鄉之北扈原先生治春秋不惑傳註不為曲説以亂經其言簡易明於諸侯大夫功罪以考時之盛衰而推見王道之治亂得於經之本義為多方其病時樞宻使韓琦言之天子選書吏給紙筆命其門人祖無擇就其家得其書十有五篇録之藏于秘閣先生一子大年尚幼銘曰 聖既殁經更遭焚逃藏脱亂僅傳存【一作得】衆説乗之汨其原迂怪百出雜偽真後生牽卑習前聞有欲患之寡攻羣往往止燎以膏薪有勇夫子闢浮雲刮磨蔽蝕相吐吞日月卒復光破昏溥哉功利無窮垠有考其不在斯文 文忠集巻二十七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八 墓誌六首 蔡君山墓誌銘 予友蔡君謨之弟曰君山為開封府太康主簿時予與君謨皆為館閣校勘居京師君山數徃來其兄家見其以縣事決於其府府尹吳遵路素剛好以嚴憚下吏君山年少位卑能不懾屈而得盡其事之詳吳公獨喜以君山為能予始知君山敏於為吏而未知其他也明年君謨南歸拜其親夏京師大疫君山以疾卒于縣其妻程氏一男二女皆幼縣之人哀其貧以錢二百千為其賻程氏泣曰吾家素以亷為吏不可以此汚吾夫拒而不受於是又知君山能以惠愛其縣人而以亷化其妻妾也君山間嘗語予曰天子以六科䇿天下士而學者以記問應對為事非古取士之意也吾獨不然乃晝夜自苦為學及其亡也君謨發其遺藁得十數萬言皆當世之務其後踰年天子與大臣講天下利害為條目其所改更於君山之藁十得其五六於是又知君山果天下之竒才也君山景祐中舉進士初為長谿縣尉縣媪二子漁於海而亡媪指某氏為仇告縣捕賊縣吏難之皆曰海有風波豈知其不水死乎且雖果為仇所殺若屍不得則於法不可理君山獨曰媪色有寃吾不可不為理乃隂察仇家得其迹與媪約曰吾與汝宿海上期十日不得屍則為媪受捕賊之責凡宿七日海水潮二屍浮而至驗之皆殺也乃捕仇家伏法民有夫婦偕出而盗殺其守舍子者君山亟召里民畢㑹環坐而熟視之指一人曰此殺人者也訊之果伏衆莫知其以何術得也長谿至今喜道君山事多如此曰前史所載能吏號如神明不過此也自天子與大臣條天下事而屢下舉吏之法尤欲官無大小必得其材方求天下能吏而君山死矣此可為痛惜者也君山諱高享年二十有八以某年某月某日卒今年君謨又歸迎其親自太康取其柩以歸將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所且謂予曰吾兄弟始去其親而來京師欲以仕宦為親榮今幸還家吾弟獨以柩歸甚矣老者之愛其子也何以塞吾親之悲子能為我銘君山乎乃為之銘曰 嗚呼吾聞仁義之行於天下也可使父不哭子老不哭幼嗟夫君山不得其壽父母七十扶行送柩退之有言死孰謂天子墓予銘其傳不朽庶㡬以此慰其父母 黄夢升墓誌銘 予友黄君夢升其先婺州金華人後徙洪州之分寧其曾祖諱元吉祖諱某父諱中雅皆不仕黄氏世為江南大族自其祖父以來樂以家貲賑鄉里多聚書以招【一有延字】四方之士夢升兄弟皆好學尤以文章意氣自豪予少家随【一有州字】夢升從其兄茂宗官于隨予為童子【一作予時為童子無下四字】立諸兄側見夢升年十七八眉目明秀善飲酒談笑予雖幼心已獨竒夢升【一作已能知夢升為可竒矣】後七【一作八九】年予與夢升皆舉進士於京師夢升得丙科初任興國軍永興主簿怏怏不得志以疾【一有解字】去久之復調江陵府公安主簿時予【一作予時】謫夷陵令遇之于江陵夢升顔色憔悴初不可識乆而握手嘘嚱相飲【一作勞】以酒夜醉起舞歌呼大噱【一作自若】予益悲夢升志雖衰而少時意氣尚在也後二年予徙乾德令夢升復調南陽主簿又遇之于鄧間常問其平生所為文章幾何夢升慨然歎曰吾已諱之矣窮達有命非世之人不知我【一有乃字】我羞道於世人也求之不肯出遂飲之酒復大醉起舞歌呼因【一有大字】笑曰子知我者【一作獨子知我】乃肯出其文讀之【一無二字】博辨雄偉其【一無此字】意氣奔放猶【一有若字】不可禦予又益悲夢升志雖困而獨其文章未衰也是時謝希深出守鄧州尤喜稱道天下士予因手書夢升文一通欲以【一本改欲以字為將】示希深未及而希深卒予亦去鄧後之守鄧者皆俗吏【一作庸人】不復知夢升夢升素剛不苟合負其所有常怏怏無所施【一作憤憤無所發】卒以不得志死于南陽夢升諱注以寶元二年四月二十五日卒享年四十有二其平生所為文曰破碎集公安集南陽集凡三十巻娶潘氏生四【一作其娶温氏生三】男二女將以慶厯四年某月某日葬于董坊之先塋【一作塟于先塋之側】其弟渭泣而來告曰吾兄患世之莫吾知孰可為其銘予素悲夢升者因為之銘曰予甞讀夢升之文至於哭其兄子庠之詞曰子之文章電激雷震雨雹忽止閴然滅泯未甞不諷誦歎息而不已嗟夫夢升曽不及庠不震不驚鬱塞埋藏孰與【一作予】其有不使其施吾不知所歸咎徒為夢升而悲 大理寺丞狄君墓誌銘 距長沙縣西三十里新陽鄉梅溪村【一作距某縣東南若干里某原】有墓曰狄君之墓者廼予所記【一作紀】榖城孔子廟碑所謂狄君栗者也始君居榖城有善政甞巳見於予文及其亡也其子遵誼泣而請曰願卒其詳而銘之以終先君死生之賜烏虖予哀狄君者其壽止於五十有六其官止於一卿丞盖其生也以不知於世而止於是若其殁而又無傳則後世遂將泯沒而為善者何以勸焉此予之所欲銘也君字仲莊世為長沙人幼孤事母鄉里稱其孝好【一作力】學自立年四十始用其兄棐廕補英州真陽主簿再調安州應城尉能使其縣終君之去無一人為盗薦者稱其材任治民乃遷榖城令漢旁之民惟鄧榖為富縣尚書銓吏常邀厚賂以售貪令故省中私語【一有鄧榖二字】以一二數之惜為竒貨而二邑之民未甞得亷吏其豪猾習以賕賄汚令而為自恣至君一切以法䋲之姦民大吏不便君之政者徃徃訴於其上雖按覆率不能奪君所為其州所下文符有不如理必輙封還州吏亦切齒求君過失不可得君益不為之屈其後民有訟田而君誤斷者訴之君坐被劾已而縣籍彊壯為兵有告訟田之民隠丁以規避者君笑曰是甞訴我者彼寃民能自伸此令【一有飬民】之所欲也吾豈挾此而報以罪邪因置之不問縣民繇是知君為愛我是嵗西北初用兵州縣既大籍彊壯而訛言相驚【一作警】云當驅以備邉縣民數萬聚邑中㑹秋大雨霖米踊貴絶粒君發常平粟賑之有司劾君擅發倉廩君即具伏事聞朝廷亦原之又為其民正其税籍之失而吏得嵗免破産之患逾年政大洽乃修孔子廟作禮器與其邑人春秋釋奠而興于學時予為乾德令甞至其縣與其民言皆曰吾邑不幸有生而未識亷吏者而長老之民所記纔一人而繼之者今君也問其一人者曰張及也推及之嵗至于君葢三十餘年是謂一世矣嗚呼使民更一世而始得一良令吏其可不慎擇乎君其可不惜其殁乎其政之善者可遺而不録乎君用榖城之績遷大理寺丞知新州至則丁母夫人鄭氏憂服除赴京師道病卒于宿州實慶厯五年七月二十四日也曽祖諱崇謙連州桂陽令祖諱文蔚全州清湘令父諱杞不仕君娶滎陽鄭氏生子男二人遵誼遵微皆舉進士【一無四字】女四人長適進士胡純臣其三尚幼【一無其字】銘曰 彊而仕古之道終中壽不為夭善在人宜有後銘于石著不朽 薛質夫墓誌銘 故大理寺丞薛君直孺字質夫資政殿學士贈禮部尚書簡肅公之子母曰金城【一有郡字】夫人趙氏質夫生四嵗為殿直公為叅知政事拜大理評事遷將作監丞景祐元年公薨天子推恩於其孤拜大理寺丞公以忠直剛毅顯于當世質夫為名臣子能純儉謹飭好學自立以世其家公塟絳州質夫自京師杖而行哭至于絳州行路之人皆哀嗟之質夫少多病後公六年以卒享年二十有四初娶向氏某人之孫某人之女再娶王氏某人之孫某人之女皆無子嗚呼簡肅公之世於是而絶孟子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此為舜娶妻而言耳非萬世之通論也不娶而無後罪之大者可也娶而無子與夫不幸短命未及有子而死以正者其人可以哀不可以為罪也故曰孟子之言非通論為舜而言可也質夫再娶皆無子不幸短命而疾病以死其可哀也非其罪也自古賢【一作聖】人君子未必皆有後其功德名譽垂世而不朽者非皆因其子孫而傳也伊尹周公孔子顔回之道著于萬世非其家世之能獨傳乃天下之所傳也有子莫如舜而瞽不得為善人卒為頑父是為惡者有後而無益為善雖無後而不朽然則為善者可以不懈為簡肅公者可以無憾也使簡肅公無憾質夫無罪全其身終其壽考以從其先君于地下復何道哉某娶簡肅公之女質夫之妹也常哀質夫之賢而不幸傷簡肅公之絶世閔金城夫人之老而孤故為斯言庻幾以慰其存亡者已悲夫銘曰 死而有祀四世之間死而不朽萬世之傳簡肅之德質夫之賢雖其閟矣久也其存 隴城縣令贈太常博士吕君墓誌銘 君【一本上有吕字】諱士元字佐堯江寧人也咸平二年舉明經為潭州醴陵尉廬州司理叅軍寧州彭原廣州四㑹縣令又為湖州司理泗州録事叅軍吉州太和秦州隴城縣令以疾卒于官享年六十有五娶閻氏生子四人曰淵曰溱曰淙曰淇閻氏年七十三後君十五年以卒子淙後其母三月卒以慶厯八年十二月二十日以閻氏之䘮合葬于州江都縣東興鄉馬坊村先塋之次君為人剛介有節長於為政醴陵太和皆大邑民喜鬬訟徃徃因事中吏以法吏多不免而君日與長吏爭曲直下為邑民伺終無毫髪過失可得而民卒愛思之四㑹近海俗雜蠻夷君尤知其人之利害事所經決後有欲輙改更者民必自言于廷曰此吕君所決豈可動邪後人亦莫能改也君仕三十餘年以一縣之禄衣食其族四十餘口雖薄而必均夫人閻氏尤能為勤儉子淵溱皆舉進士溱有賢材以文章選中第一今淵為祕書丞溱著作郎直集賢院以溱官得封贈贈君太常博士母夫人封天長縣太君嗚呼吕君官雖卑恵於其民足以為政禄雖薄周於其族足以為仁身雖不顯而有子以大其門足以彰為善之効君之皇祖諱裕贈兵【一作工】部尚書皇考諱文膺官至太子左贊善大夫自宋興百年間吕姓之族五顯于世君之叔父刑部侍郎集賢院學士文仲實為先朝名臣而今君有賢子又將顯吕氏之族于後於其葬也是宜銘以誌其銘【一作墓】曰 善無不報報不必同或在其後或及其躬積久發遲逾【一作愈】逺彌昌如其不信考此銘章 尹師魯墓銘 師魯河南人姓尹氏諱洙然天下之士識與不識皆稱之曰師魯葢其名重當世而世之知師魯者或推其文學或髙其議論或多其材能至其忠義之節處窮達臨禍福無愧於君子則天下之稱師魯者未必盡知之師魯為文章簡而有法博學彊記通知今古【一作古今】長於春秋其與人言是是非非務窮盡道理乃已不為苟止而妄隨而人亦罕能過也遇事無難易而【一無此字】勇於敢為其所以見稱於世者亦所以取嫉於人故其卒窮以死師魯少舉進士及第為絳州正平縣主簿河南府户曹叅軍邵武軍判官舉書判㧞萃遷山南東道掌書記知伊陽縣王文康公薦其才召試充館閣校勘遷太子中允天章閣待制范公貶饒州諫官御史不肯言師魯上書言仲淹臣之師友願得俱貶貶監郢州酒税又徙唐州遭父䘮服除復得太子中允知河南縣趙元昊反陜西用兵大將葛懐敏奏起為經略判官師魯雖用懐敏辟而尤為經略使韓公所深知其後諸將敗於好水韓公降知秦州師魯亦徙通判濠州久之韓公奏得通判秦州遷知涇州又知渭州兼涇原路經略部署坐城水洛與邉臣【一作將】異議徙知晉州又知潞州為政有惠愛潞州人至今思之累遷官至起居舍人直龍圖閣師魯當天下無事時獨喜論兵為叙燕息戍二篇行于世自西兵起凡五六嵗未甞不在其間故其論議益【一作亦】精宻而於西事尤習其詳其為兵制之說述戰守勝敗之要盡當今之利害又欲訓土兵代戍卒以減邉用為禦戎長久之計皆未及施為而元昊臣西兵解嚴師魯亦去而得罪矣然則天下之稱師魯者於其材能亦未必盡知之也初師魯在渭州將吏有違其節度者欲按軍法斬之而不【一作未】果其後吏至京師上書訟師魯以公使錢貸部將【一作訟師魯自盗】貶崇信軍節度副使徙監均州酒稅得疾無醫藥舁至南陽求醫疾革隠【一作凴】几而坐顧稚子在前無甚憐之色與賔客言終不及其私享年四十有六以卒師魯娶張氏某縣君有兄源字子漸亦以文學知名前一嵗卒師魯凡十年間三貶官䘮其父又䘮其兄有子四人連䘮其三女一適人亦卒而其身終以貶死一子三嵗四女未嫁家無餘貲客其䘮于南陽不能歸平生故人無逺邇【一作近】皆徃賻之然後妻子得以其柩歸河南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先塋之次余與師魯兄弟交甞銘其父之墓矣故不復次其世家焉銘曰 藏之深固之宻石可朽銘不滅 文忠集巻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二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二十九 墓誌六首 尚書主客郎中劉君墓誌銘【并序】 君諱立之字斯立姓劉氏吉州臨江人也曾祖諱逵祖諱琠當五代時避亂皆不仕父諱式官至尚書工部員外郎掌三司磨勘十餘年能其職世以其官名其家君少孤能自立舉進士為福州連江尉睦州青溪主簿宣州南陵令改大理寺丞知婺州金華縣太子中舍知梓州中江縣通判瀘州瀘州接西南夷常用武人為守而夷數怨叛議者以為武人不習夷情以生患宜得能吏通判州事君始以材選至則為明約束止侵欺曰必使信自我始夷人安之凡君之所更立至今用【一作因】以為法而夷亦至今不叛通判常州知髙郵軍累遷殿中丞國子博士尚書虞部比部員外郎知潤州皆有能政以能選為提㸃福建路刑獄察獄之寃死者奏黜知泉州蘇夀與其通判張太沖福建七州皆震悚【一作慄】御史考其課為天下第一遷司勲員外郎開封府判官荆湖北路轉運使坐舉官免杜衍李若谷范仲淹等皆言方天下多事時【一作方今天下多事】如劉某者不宜久居于家【一作外】乃復起為比部員外郎知漣水軍言事者以為自元昊反一方用兵而天下之民弊財絀於上而盗起於下然州縣吏猶習故態苟簡弛壊【一作漫】如無事時於是大選轉運使以按察諸路君以選為荆湖北路轉運使他路䋲吏或過急而被按劾者多不服君所舉察簡而【一作其】賢否無不當是時廣西湖南䕫峡諸蠻皆叛亂君所部下溪辰州彭氏蠻亦折誓柱招集亡命移書州縣州縣使人徃者【一無者字】輙囚辱侮慢【一作侮慢辱囚】辰鼎澧【一作鼎澧辰】三州守吏皆言蠻叛有迹請加兵詔書問君君曰蠻道辰溪落鶴水悍激可下不可上其必不敢輙出而辰州土丁勝兵者三萬人宜積粟利兵為備而巳因言蠻類雖人宜鳥獸畜其小嘲啾觸驅而逺之耳若必擾伏制從至戾其性則噪呼咆虣駭起而奔突乃欲力追而捕之則散漫山林我弊而彼逸凡湖廣之患皆如此也天子以其言然下三州母得妄動一聼君所為而蠻亦卒無事復為司勲員外郎判三司度支勾院改鹽鐵判官假太常少卿接伴契丹使者遂送之明年遂使于契丹還言澶魏築河堤非其時必難成雖成必決不如因其所趣而導之利後河果决商胡君仕宦四十年不營産業自復為司勲員外郎遂不復求磨勘凡三遷皆為知者所薦為人沉敏少言笑與人寡合而喜薦士士由君薦者多為聞人天章閣待制杜田瑜是也轉運鹽鐡皆掌財賦而君常以民為先其調率有可免免之其不得巳【一有費字】必為處畫使吏不能因緣而民不重費【一作用】其守官不為勢牽【一作奪】不為利奪【一作牽】為青溪主簿時知州事李階通判朱正辭者皆【一有世字】號强吏喜負其能以折辱下士士皆承望奔走不暇獨君數以事争而二人者常輙屈其始皆怒後卒歎服共薦之其通判瀘州州有鹽井蜀大姓王䝉正請嵗倍輸以自占䝉正與荘獻明肅【一有皇字】太后連姻轉運使等皆不敢與奪君曰倍輸於國家猶秋毫耳奈何使貧民失業遂執不與鄂州官嵗市茶五百【一作十】萬斤君為轉運使時三司請益【一無益字】市一百萬君上言曰鄂人利茶以為生今官市之多反以茶為病縦不能减奈何増之天子為君許寛一年君曰事苟可行何必一年如其不可雖寛十年不可也爭之不巳後卒為君罷之君在鹽鐡次當舉官掌某事【一作某人為】三司使欲用其私人以空名狀請君署君不肯署而求舉者姓名三司使不恱卒命他判官舉之其後三司使竟坐所舉罷慶厯八年五月遷主客郎中益州路轉運使其年十一月七日卒于官享年六十有四夫人臨沂縣君王氏贈尚書右僕射礪之女先君若干年卒五子元卿真卿亦早亡敞今為大理評事攽鳳翔府推官皆賢而有文章放太廟齋郎尚㓜四女三適人一尚㓜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縣某鄉某原銘曰 劉氏顯晦以時亂治有聲王朝自君再世惟德之貽是将久大知其然君實有子 翰林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楊公墓誌銘 慶厯八年春翰林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楊公年六十有九告老即以工部侍郎致仕歸于常州其行也天子召見宴勞賜以不拜公卿大夫咸出餞于東門瞻望咨嗟相與言曰楊公歸哉於公計為可榮於國家計為可惜其明年九月十三日公疾革出其兵論一篇示其子忱慥而授以言曰【一有臣聞二字】臣子雖死不敢忘其君父者天下之至恩大義也今臣偕不幸猶以垂閉之口言天下莫大之憂為陛下無窮之慮者其事有五以畢臣志死無所恨惟陛下用臣言不必哀臣死也言訖而卒不及其私忱慥以其語并其兵論以聞天子震悼顧有司問可以寵公者有司舉故事以對天子曰此何足以慰吾思乃詔特贈公兵部侍郎公少師事种放學問為文章長於議論好讀兵書知古兵法以為士不兼文武不足任大事當四方無事時數上書言邉事後二十餘年元昊叛河西契丹舉衆違約三邉皆警天下弊於兵公於此時耗精疲神日夜思慮創作兵車陣圗刀楯之屬皆有法天子以步卒五百如公之法試于庭以為可用而世多非其刀楯修嘗奉使河東得邉将王吉言元昊出兎毛川為吉所敗者用楊公【一有刀字】楯也盖世未嘗用其術爾然公素剛【一作剛直】少合而議者不一故不得盡用其言夏竦經畧陜西請益置土兵公言竦據内地無破賊之謀而坐請益兵盖虞敗事則欲以兵少為解竦復論公不忠沮計公不能忍以語詆之其後三路農民壯者咸墨為兵公又言兵在精不在衆衆而不練則不整而易敗困國而難供時自將相大臣議者皆務多兵獨公之論能如此劉平兵敗元昊圍延州甚急而救兵不至公在河中乃偽為書馳告延州救兵十萬至矣因命旁郡縣具芻粮什噐如其數以俟已而元昊亦解去後公守并州即詔公為并代麟府路經畧安撫招討等使兼兵馬都部署公執勅告其羣吏曰天子用我矣然任其事必圖其効欲責其効必盡其方乃列六事以請曰能用臣言則受命不然則巳朝廷難之公論不巳坐是徙知邢州公志之不就皆此類也公嘗為御史章獻太后兄子劉從徳為團練使以卒其門人親戚厮養用從徳拜官爵者數十人馬季良以劉氏壻為龍圗閣直學士公上書言漢吕太后王禄産欲彊其族而反以覆宗唐武三思楊國忠之禍不獨其身㡬亡其國太后大怒貶監舒州酒稅居二嵗復召為御史言事愈切公祥符元年進士及第以上書言事真宗奇之召試不赴拜著作佐郎累官至工部侍郎為天章閣待制龍圖閣樞宻直學士遂侍講于翰林嘗為審刑院詳議官知淮陽江隂軍三司度支判官知御史雜事判吏部流内銓三司度支副使河北河東都轉運使知河中府陕并邢滄杭五州所至皆有能績【一作稱】為人亷潔【一作平】剛直少屈而難犯其仁心愛物至其有所能容人多所不及也公【一有諱偕二字】字次公曽祖諱偉祖諱某父諱守慶初娶張氏又娶李氏又娶李氏【一無此四字】又娶王氏太原郡君【一有六孫景略景亮景謨景道景直景彦十四字 直一作宣】公卒之明年秋其子忱以其䘮歸于河南又明年二月十七日葬于洛陽縣宣武管平洛鄉之先塋公有文集十巻兵書十五卷讀其書可以見公之志考其始終之節可以知公之心嗚呼可謂忠矣修為諫官時甞與公爭議【一作言】于朝者而且未嘗識公也及其葬也其子不以銘屬於他人而以屬修者豈以修言為可信也歟然則銘之其可不信銘曰 逺矣楊氏有来其【一作其來有】始赤泉侯功與漢俱起震官太尉四世以公於陵正直僕射于唐師復理卿振左拾遺文蔚獲嘉其後益衰避亂中州曽祖始【一作遷】南祖屈偽邦令于烏江又適南粤皇考是生晦顯【一作顯晦】有時發于皇明在考司馬始仕坊州遂家中【一作内】部道徳之優司馬四子唯公克大非徒大之將又長之世有官族孰無繫譜或絶於微或亡其序不絶不亡由屢有人誰如楊世愈久而蕃次第【一作後嗣】弗迷昭穆綿聨公其歸此【一作乎】安千萬年 供備庫副使楊君墓誌銘 君諱琪字寳臣姓楊氏麟州新秦人也新秦近邊以戰射為俗而楊氏世以武力雄其一方其曽祖諱信為州刺史祖諱重勲又為防禦使太祖時為置建寧軍於麟州以重勲為留後後召以為宿州刺史保静軍節度使卒贈侍中父諱光扆以西鎮供奉官監麟州兵馬卒于官君其長子也君之伯祖繼業太宗時為雲州觀察使與契丹戰歿贈太師中書令繼業有子延昭真宗時為莫州防禦使父子皆為名將其智勇號稱無敵至今天下之士至於里兒野豎皆能道之君生於將家世以武顯而獨好儒學讀書史為人材敏謙謹沈厚意恬如也初以父卒于邉補殿侍後用其從父延昭任為三班奉職累官至供備庫副使階銀青光祿大夫爵原武伯李溥為發運使以峻法䋲下吏凡溥所按行吏皆先戒以備而溥至多不免其黜廢者數百人其聞溥來輙惶懼自失至有投水死者君時年最少為奉職監大通堰去溥治所尤近溥嘗夜拏輕舟猝至按其文簿視其職事如素戒以備者溥稱其才君所歴官無不稱職其後同提㸃河東京西淮南三路刑獄公事君嘆曰吾本武人豈足以知士大夫哉然其職得以薦士亦吾志也其所舉者二百餘人徃徃為世聞人嘗坐所舉一人罰金君喜曰古人拔士十或得五而吾所薦者多矣其失者一而巳君少䘮父事其母韓夫人以孝聞後以恩贈其【一無此字】父左驍衛將軍母夫人南陽縣太君初娶慕容氏又娶李氏有子曰畋賢而有文武材今為尚書屯田員外郎直史館君以皇祐二年六月壬戌卒于淮南年七十有一皇祐三年十月甲申畋以其䘮合慕容氏之䘮葬于河南洛陽杜澤原銘曰 楊世初微自河西彎弓馳馬耀【一作躍】邉陲桓桓侍中國并毗太師防禦傑然奇名聲累世在夷時平文勝武力衰温温供備樂有儀好賢舉善利豈私愷悌君子神所宜康寧夀考順全歸有畋為子後可知 太子中舎王君墓誌銘 王君之皇考曰贈衛尉少卿諱某皇妣曰南充縣太君胥氏皇祖諱某皇曽祖諱某君諱汲字師黯娶胡氏【一有曰字】安定縣君子男三人女五人男曰尚恭尚喆尚辭初天聖明道之間予為西京留守推官時王君寓家河南其二子始習業國子學日從諸生請學於予較其藝常為諸生先而尚恭尤謹飭儼然有儒者法度予固奇王君之有是子也以故與君逰而君性簡質重然諾臨事而敏與之游者必愛其為人其後二子者果皆以進士中第予亦罷去不復遇王君且七年而尚恭來請曰不幸吾先人之亡將以今年某月甲子葬于河南某縣某鄉之某原宜得銘于石以誌諸後世【一有予嘗嘉尚恭而從王君逰十字】乃為次其世而作銘以遺之云 惟王氏之先長安萬年四代之祖刺史壁州遭巢猾唐得果而留卒塟西充為鄉壁公王孟有蜀或家或禄三世不遷自君東還始家河南廣文之生舉三不中任仕以兄主簿之卑試原武宻晋城是令政專自出令政有稱遷理之丞藍田夏雒三邑皆聞夀五十九終中舎人在雒逢饑餔粟不殍褒功勸吏天子有詔雒人染癘躬之不避以死勤民在法宜祀刻詩同蔵惟世之 尚書工部郎中歐陽公墓誌銘 歐陽氏世為廬陵人廬陵於五代時屬偽吴故歐陽氏在五代無聞者淳化三年修仲父府君始以進士中乙科【一作太宗時修仲父府君始以進士中淳化三年乙科】其後為御史有能名真宗嘗自擇御史府君以秘書丞【一有召字】見見者數人皆進自稱薦惟恐不用府君獨立墀下無所説【一作無言】明【一作翌】日拜監察御史中丞王嗣宗指曰是獨立墀下者真御史也【一有㑹字】絳州守齊化基犯法制劾其事化基嗣宗素所惡者諷之欲使蔓其獄府君【一有遽拒二字】曰如詔【一作如制所劾】而巳嗣宗怒及獄上奏用他吏覆之【一有他吏二字】索其家得【一有金銀二字】銅噐十數府君坐鞫獄不盡免官明年復得御史監蘄州稅又明年遷殿中侍御史左廵使居二嵗奏事殿中真宗識之勞曰御史久矣亦勞乎問何所欲府君謝不任【一作稱】職而巳後數日真宗語宰相與轉運使宰相疑其有求而不先白巳對以員無闕復使與一大郡宰相召至中書問御史家何在欲郡孰為便對曰無不便宰相怒與海州又移睦州天禧元年入遷侍御史二年出知泗州先是京師嵗旱有浮圖人斷【一作有僧某者用浮屠術㫁一】臂禱雨官為起寺於【一有淮上二字】龜山自京師王公大臣皆禮下之其勢傾動【一無動字】四方又誘民男女投淮水死曰佛之法用此得大利而愚民嵗死淮水者㡬百【一作常數十】人至其臨溺時用其徒倡呼前後擁之以入至有自悔欲走者【一無者字】呌號不得免【一作而呌號不得免者】府君聞之驚【一作大駭】曰害有大【一作甚】於此邪盡捕其徒詰其姦民誅數【一作十餘】人遣還鄉里者數百人遂【一作而】毁其寺入轉尚書司封員外郎三司戸部判官六年為廣南東路轉運使前為使者以市舶物代俸錢其利三倍府君嘆曰【一作嶺南舊以市舶司物代轉運使俸錢其利三倍前為使者相襲久而不變府君至則歎曰】利豈吾欲邪使直以錢為俸今上即位就轉工部郎中秩滿以一敝舟還無一海上物歸朝賜金紫為兩浙路轉運使以足疾求知江州天聖四年又求分司未得命以某年二月某日卒於江州之廨享年六十有八以某年某月某日葬某所曽祖諱某祖諱某偽唐吉州軍事判官父諱某偽唐屯田員外郎娶朱氏封金壇縣君先府君以卒嗣子鍳【一有今字】為右侍禁武昌巡檢女二人長適某次未嫁府君諱載字則之性方直嚴謹【一有羙儀容】治身儉薄簡言語為政務清净平居斂色而【一作常正衣獨】坐如對大賔終日不少懈【一作色不少】弛人用憚之薦舉下吏人未嘗【一作不之】知後有知者來謝皆拒不納所至官舎未嘗窺園圃至果爛墮地家人無敢取者其清如此銘曰 唐隳盗猖土裂四【一作食有一】方鍾氏於洪入【一作八】州自王傳死子時敗臣于楊自梁迄周廬陵偽邦歐陽是家世以不章【一作彰】違命之侯廬陵王土歐陽有聞始我仲父以貢中科来者繼武仲父之材御史其能亷清儉恭直躬以行銘以蔵之子孫之承 少府監分司西京裴公墓誌銘 君諱德裕【一作谷】字某姓裴氏河中萬泉人也其九世祖耀卿為唐名臣曽祖諱某祖諱某贈左千牛衛大將軍父諱濟以智勇事太宗皇帝從李繼隆擊契丹於唐河屢立戰功守鎮定十餘年威惠著于北邉咸平中李繼遷叛河西以内客省使順州防禦使守靈州繼遷連嵗攻之城守堅不能下繼遷擊破清逺軍而粮道絶救兵不至城乃陷遂歿于賊贈鎮江軍節度使累贈尚書令兼中書令追封吴國公方其歿也詔録其子孫君以長子自四門助教拜太子右賛善大夫累官至少府監階朝奉大夫勲上柱國爵開國侯以老分司西京許居于京師某年某月某日以疾卒於家享年七十有六君為人質重寛易居父䘮盡哀宗族稱其孝得父金帛悉分諸弟不有其一錢其為吏亷清不擾歴監藥蜜店宅務泗【一作明】州粮料院宿州酒稅知明州奉化興元南鄭二縣同判吏部南曹通判南京留守司知蓬絳解虢澤沂六州皆有能政喜自晦黙如不能言予嘗問其解之鹽池君解析纎宻自前世功利因革損益條布如在目前寳元中嘗上書論茶鹽利害多所施行其聼獄訟敏决數得疑獄皆强吏所不能辦者及平居議法必以仁恕為本君初名徳昌前娶康氏後娶趙氏封平原郡君有賢行子男三人士倫士林大理寺丞士傑衛尉寺丞女八人長適右侍禁張用之次適大理寺丞薛寅集賢校理孫錫大理寺丞丁某殿中丞孫祖慶庫部員外郎張承懿集賢校理王益柔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君于河南登封縣之某原其孤士傑來請銘以葬銘曰 裴始絳人於唐顯聞偉歟文獻八世有孫守節蹈義厥聲以振忍生而恥亦終以死死義之榮令名不已豈惟令名報徳之隆延延裴氏其賴無窮少府之賢寛恭信厚保身承家多其禄夀夀豐于躬祿及其嗣爰告後人俾知所自 文忠集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 墓誌四首 翰林侍讀學士右諫議大夫贈工部侍郎張公墓誌銘【并序】 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上柱國清河縣伯張公諱錫字貺之其先京兆長安人也其祖山甫從唐僖宗入蜀留不返蜀遭王孟再亂絶於中國中國更五代天下為宋而蜀平張氏留蜀盖亦已五世矣始得去為漢陽人又二世而張氏遂以大顯公為人清方敏黙為善不倦而喜自晦歛若不欲人知其遇人怡怡若無所不可及視其發施於事者其義有可畏其守有不可奪其能有不可及既巳則若未嘗有所為者少喜讀書至其疾革猶不釋手自經史子集百家之説無不記cq=164覧通達而絶口不道於人故其【一無此字】晚始侍讀于中上嘗嘆曰自吾得張錫日益有所聞以飛白為博學二字賜之曰錫老矣恨得之晚也公初舉進士中大中祥符元年甲科試秘書省校書郎知南昌縣遷萍鄉令改著作佐郎又知安逺縣徙知新州興學校以教新人新人有進士自公始再遷太常博士監染院詔選能吏治畿縣公以選知東明前為令者闔門重簾以壅隔廢治公至則闢門去簾告其人曰吾所治者三而巳彊恃力富恃貲刑恃贖者吾所先也其人以為公言簡必信法簡必嚴於是豪勢者屈而善弱者伸縣以大治工部侍郎李及薦公材堪御史上曰李及清慎人未嘗妄有所舉此可信也乃以為監察御史故相丁謂貶崖州至是議徙内地公䟽言謂姦邪弄國罪當死無可憐且大臣竄逐本與天下棄之今復内還是違天下意由是止徙道州玉清昭應宫災坐火事劾當死者百餘人公䟽言天災可畏不可反以罪人而重天怒益修徳以塞譴人乃獲免公於御史自監察歴殿中侍御史侍御史知雜事於尚書為員外郎郎中累官至諌議大夫於外為荆湖北路京東河北轉運使江淮【一作南字】兩浙荆湖發運制置使利䕫路安撫使知河中府滑州於三司為鹽鐵判官判勾院歴鹽鐵度支戸部副使又嘗權知諫院判三班審官院太常寺國子監於侍従為天章閣待制龍圖閣直學士翰林侍讀學士雖其【一作其雖】自晦其所居人皆以為宜其在京東籍淄青齊濮濟鄆六州之人冒耕河壖地收租緡絹嵗二十八萬而六州之民爭訟遂息其後言利者請稅天下橋渡以佐軍公建言津梁利人而反税之以為害卒争罷之平居退讓未嘗肯為人先妖賊王則反貝州兵圍久不克而自河以北軍餉調發益急轉運使受命者以疾留不行公自滑州權河北轉運使命至即日馳城下軍須皆如其期其於取舎緩急常如此公居家有常法雖貴顯衣服飲食如少賤時事母至孝與族兄甚相友愛人以為同産【一有平生所為文章有集十卷】公以皇祐元年七月十日遇疾卒于京師享年六十有八上聞震悼以白金三百兩賜其家特贈工部侍郎曽祖諱惟序不仕祖諱文翼復州録事参軍贈太子中舎父諱從贈右諫議大夫母南陽郡太君鄧氏自皇祖中舎君家于漢陽遂葬之至公始葬汝州之襄城某鄉某原【一作彰孝郷保豐原】實五年閏七月十七日也公初娶程氏再娶孫氏封樂安郡君先公五十日而卒公子五人曰子駿子充子雲【一作子瑾下同】子諒子真子眞子充皆早卒於公之塟【一作終】也子駿子雲皆為大理評事子諒大理寺丞有孫十人女三人長適虞部員外郎杜樞次早卒㓜適大理寺丞王縡銘曰 自足乎其中不求乎其外斯惟公之善晦仁能勇於必為善有應而無逺故公晦其終顯難於自進以晚見嗟而夀胡不俾其遐嗚呼其奈何 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杜公墓誌銘 慶厯三年盗起京西掠商鄧均房叛兵燒光化軍逐守吏吏不能捕天子患之問宰相誰可任者宰相言度支判官尚書虞部員外郎杜某名家子【一有好字】學通知古今宜可用乃以君為京西轉運按察使居數月賊平叛兵誅死明年廣西歐希範誘白崖山蠻䝉趕襲破環州陷鎮寧帯溪普義有衆數千以攻桂管宰相又言前時杜某守横州言蠻事可聼宜知蠻利害天子驛召君見便殿所對合意即除君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廣南西路轉運按察安撫等使君至宜州得州人吴香及獄囚歐世宏脱其械使入賊峒説其酋豪君乗其怠急擊之破其五峒斬首數百級復取環州因盡焚其山林積聚希範窮迫走荔波洞䝉趕率偽將相數十人以其衆降君與將佐謀曰夫蠻習險恃阻如捕猩猱而吾兵以苦暑難久是進退遲速皆不可為故常務捐厚利以招之蓋威不足以制則恩不能以懐此其所以數叛也今吾兵雖幸勝然蠻特敗而來耳豈真降者哉啖之以利後必復動乃慨然歎曰蠻知利而不知威久矣吾將先威而後信庶㡬信可立也【一無此字】乃擊牛為酒大㑹環州戮其【一作之】坐中者六百餘人而釋其尫病脅從與其非因敗而降者百餘人後三日兵破荔波擒希範至并戮而醢之以醢賜諸溪峒於是叛蠻無噍類而君威震南海言事者論君殺降為國失信於蠻貊天子置之不問詔書諭君賜以金帛君即上書引咎六年徙為兩浙轉運使築錢塘堤自官浦至沙陘以除海患明年又徙河北轉運使召見奏事移刻天子益知其材賜金紫服以遣之是嵗夏拜天章閣待制充環慶路兵馬都部署經略安撫使知慶州君言殺降臣也宜得罪將吏惟臣所使其勞未録不敢先受命天子為君悉錄将吏賞之乃受命自元昊稱臣聼誓而數犯約抄【一作撓】邉邉吏避生事縱不敢爭君始至其酋孟香率千餘人内附事聞詔君如約君言如約當還而孟香得罪夏人勢無還理遣之必反為邉患議未决夏人以兵入界求孟香孟香散走自匿夏兵驅殺邉戸掠奪羊【一作牛】馬而求孟香益急朝議責君亟索而還之君言夏人違誓舉兵孟香不可與因移檄夏人不償所掠則孟香不可得夏人不肯償所掠君亦不與孟香夏人後亦不復敢動君治邉二嵗有威愛皇祐二年五月甲子疾卒于官享年四十有六天子震悼賻䘏其家以其子炤為【一有守字】秘書省校書郎君以廕補將作監主簿累官至尚書兵部員外郎階朝奉郎勲䕶軍嘗以太子中舎知建陽縣除民無名租嵗以萬計閩俗貪嗇有老而生子者父兄多不舉曰是将分吾貲君上書請立伍保俾民相察寘之法由是生子得免閩人久之以君為德多以君姓字名其子曰生汝者杜君也君諱字偉長世為金陵人其曽伯祖昌業仕江南李氏為江州節度使江南國㓕杜氏北遷今為開封府開封人也曽祖諱某贈給事中祖諱鎬官至龍圖閣學士尚書禮部侍郎父諱某贈尚書工部侍郎君初娶蒋氏封某縣君後娶徐氏封東海縣君女六人其二適人四尚㓜子男一人炤也杜氏自君皇祖侍郎以博學為世儒宗故其子孫皆守儒學而多聞人君尤博覧強記其為文章多論當世利害甚辯有文集十卷奏議集十二卷其居官以精敏明幹所至有聲君學問之餘兼喜隂陽數術之説常自推其數曰吾年四十六死矣其親戚朋友莫不聞其説至其嵗果然嗚呼可謂異矣所謂命者果有數邪其果可以自知邪皇祐六年某月日其兄駕部員外郎植與其孤葬君于某縣某鄉某原銘曰 其敏以達其果以决其守不奪其摧不折其終一節兹謂不沒 尚書比部員外郎陳君墓誌銘 故尚書比部員外郎陳君卜以至和二年正月某日葬于京兆府萬年縣洪固鄉神禾原其素所知秘書丞李詡與其孤安期謀將乞銘於廬陵歐陽修安期曰吾不敢詡曰我能得之乃相與具書幣遣君之客賈繹自長安走京師以請盖君以至和元年五月某日卒于長安享年四十有六其仕未達而所為未有大見于時也然詡節義可信之士以詡能報君而君能知詡則君之為人可知也巳君諱漢卿字師黯世居閬中其先博州人因事偽蜀為縣令遂留家焉其曽叔祖省華官至諫議大夫生尭叟尭佐尭咨先後為將相而君自曽祖而下三世不顯曾祖諱省恭不仕祖諱尭封舉進士為虢縣主簿王均亂蜀詣闕上書獻破賊䇿不報遂退老于嵩山父諱淵亦舉進士官至大理寺丞與其兄漸所謂金子者皆以文學知名君生一嵗而孤年十三與其母入蜀過鳳翔謁其府尹而吏少君不為之通君直入伏庭下曰陳某請見因責尹慢士戒吏不謹尹慙笞吏以謝君君用叔祖尭咨廕補将作監主簿累遷大理寺丞監沙苑監權知渭南縣民有兄弟爭田者吏常直其兄而弟訟不已君為徃視其田辨其劵書而以田與弟其兄謝曰我悔欲歸弟以田者數矣直懼笞而不敢耳弟曰我田故多然恥以不直訟兄今我直矣願以田與兄兄弟相持慟哭拜而去由是縣民有事多相持詣君得一言以决曲直又知登封縣縣有惡盗十人巳謀未發而尉方以事出君募少年選手力夜徃捕獲之明日召尉歸以賊與之曰得是可以論賞賞未及下而尉卒尉河南儒者魏景山也老而且貧君為主其䘮事買田宅于汝州以活其妻子通判嘉州治田訟三十年不决者一日决之秩滿嘉人詣轉運使乞留不得時文丞相守成都薦其材而薦者十有五人通判河中府府有妖獄二百餘人君方以公事之他州提㸃刑獄司疑獄有寃召君還視之獨留其一人餘皆釋之累遷尚書虞部員外郎天子享明堂推恩遂遷比部通判寕州决疑獄活一家五人君好學重氣節嘗有負其錢數千萬輙毁其劵棄之與人交久而益篤喜為歌詩至於射藝書法醫藥皆精妙尤好古書奇畫毎傾貲購之嘗自為録藏于家其材能好尚皆可嘉也母曰仁夀縣太君王氏初娶王氏生一子安期也後娶又曰王氏銘曰 在蜀偽時處昏不迷惟陳最㣲蜀亡而東髙明顯融莫如陳宗惟陳有聲自其髙曾君世不興惟興與伏有俟如畜其周必復實始自君昌其子孫考銘有文 鎮安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贈中書令諡文簡程公墓誌銘 嘉祐元年閏三月已丑鎮安軍莭度使檢校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使持節陳州諸軍事陳州刺史程公薨于位以聞詔輟視朝二日贈公中書令於是其孤嗣隆以狀上考功移于太常而博士起曰法宜諡乃諡曰文簡明年十月十八日葬公于河南伊闕之某鄉某原【一作神隂鄉張留里】其孤又以請于太史而史臣修曰禮宜銘乃考次公之世族官封爵號卒葬時日與其始終之大節合而誌於其墓且銘之曰惟程氏逺有世序自重黎以來其後居中山者出於魏安鄉侯昱之後公諱琳字天球中山博野人也曾祖贈太師諱新曾祖妣吴國夫人齊氏祖贈太師中書令諱賛明祖妣秦國夫人吴氏考袁州宜春令贈太師中書令【一有兼字】尚書令冀國公諱元白妣晋國夫人楚氏公以大中祥符四年舉服勤辭學髙第為泰寧軍節度掌書記【一作推官】改著作佐郎知夀陽縣秘書丞監左蔵庫天僖中詔舉辭學履行召試直集賢院今天子即位遷太常博士三司戸部判官是時契丹所遣使者數出不遜語生事而主者應對多失辭上患之已而契丹來賀即位乃選公為接伴使而契丹使者言太后當遣使通書公遽以禮折之乃巳史官修真宗實録而起居注闕命公修大中祥符八年以後起居注遂修起居注遷祠部員外郎提舉在京諸司庫務以本官知制誥同判吏部流内銓天聖五年館伴契丹賀乾元節使使者言中國使至契丹坐殿上位次髙而契丹使來坐次下當陛語甚切不巳而上與大臣皆以為小故不足爭將許之公以為許其小必啟其大力爭以為不可遂止河決滑州初議者言可塞役既作而後議者以為不可乃命公徃視之公言可塞遂塞之嵗中遷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明年拜樞宻直學士知益州蜀人輕而喜亂公常先制於無事至其臨時如不用意而畧其細治其大且甚者不過一二而蜀人安之自寮吏皆不能窺其所為正月俗放燈吏民夜㑹聚遨嬉盛天下公先戒吏為火備有失火者使随救之勿白以動衆既而大宴五門城中火吏救止卒宴民皆不知盖其他設施多類此軍士見監軍告其軍有變監軍入白公笑遣之惶恐不敢去公曰軍中動靜吾自知之苟有謀者不待吿也可使告者來監軍去而告者卒不敢來公亦不問遂止蜀州妖人有自號李冰神子者署官屬吏卒聚徒百餘人公命捕寘之法而䜛之朝者言公妄殺人蜀人恐且亂矣上遣中貴人馳視之使者入其境居人行旅爭道公善使者問殺妖人事其父老皆曰殺一人可使蜀數十年無事使者問其故對曰前亂蜀者非有智謀豪傑之才乃里閭無賴小人爾惟不制其始遂至於亂也使者視蜀既無事又得父老語還白於是上益以公為能遷給事中知開封府禁中大火延兩宫宦者治獄得縫人火斗巳誣伏而下府命公具獄公立辨其非禁中不得入乃命工圖火所經而後宫人多所居隘其烓竈近版壁嵗久燥而焚曰此豈一日火哉乃建言此殆天災也不宜以罪人上為緩其獄故卒得無死者公在府决事神速一嵗中獄常空者四五遷工部侍郎龍圖閣直學士守御史中丞是嵗以翰林侍讀學士復知開封府明年為三司使治財賦知本末出入有節雖一金不可【一作敢】妄取累遷吏部侍郎景祐四年以本官叅知政事司天言日食明年正旦請移閏月以避之公以為天有所譴非移閏可免惟修徳政而巳乃止范仲淹以言事忤大臣貶饒州巳而上悔悟欲復用之稍徙知潤州而惡仲淹者復誣以事語入上怒亟命置之南自仲淹貶而朋黨之論起朝士牽連【一有一字】出語及仲淹皆指為黨人公獨為上開説明其誣枉上意解而後巳公為人剛决明敏多識故事議論慨然及知政事益奮勵無所回避宰相有所欲私輙以語折之至今人徃徃能道其語而小人僥倖多不得志遂共以事中之坐貶光禄卿知潁州巳而上思之徙知青州又徙大名府居一嵗間遷戸部吏部二侍郎尚書左丞資政殿學士北京建與宦者皇甫繼明爭治行宫事章交上上遣一御史視其曲直御史直公遂罷繼明是時繼明方信用其勢傾動中外自朝廷大臣莫不屈意下之而公被中傷方起未復而獨與之争雖小故不少假也故議者不以公所直為難而以能不為繼明屈為難也遷工部尚書資政殿大學士河北安撫使慶厯六年拜武昌軍節度使陜西安撫使知永興軍府事明年加宣徽北院使判延州夏人以兵三萬臨界上前三日公諜知其來戒諸堡寨按兵閉壁敵至以為有備引去訖公去不復窺邉趙元昊死子諒祚立方㓜三大將共治其國言事者謂可除其諸將皆以為節度使使各有其所部以分弱其勢可遂無西患事下公公以為幸人之䘮非所以示大信撫逺人而諒祚雖㓜君臣和三將無異志雖欲有為必無功而反生事不如因而撫之上以為然皇祐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復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自元昊反河西契丹亦犯約求地二邉兵興連嵗不解而公方入與謀議更守西北二方尤知敵人虚實情偽山川要害所以行師制勝營陣出入之法於河北尤詳其奏議頗多雖不能盡用其指畫規為之際有可喜也再居大名前後十年威恵信於其人人為立生祠公自罷政事益不妄與人合亦卒不復用既徙鎮安居三嵗上書曰臣雖老尚能為國守邉未報而得疾享年六十有九公累階開府儀同三司勲上柱國開國廣平郡爵公食戸七千四百而實封二千一百賜號推誠保徳守正翊戴功臣娶陳氏封衛國夫人子男四人曰嗣隆太常博士嗣弼殿中丞嗣恭太常博士嗣先大理寺丞女五人長適職方員外郎榮諲次適秘書丞韓縝次適都官員外郎晁仲約【一作綽】次適大理寺丞吴得次適將作監主簿王偁孫三人長曰伯孫次曰公孫皆太常寺太祝次曰昌孫守秘【一作校】書郎有文集奏議六十卷公平生寡言笑慎於知人既巳知之久而益篤喜飲酒引滿然人罕得其驩而與余尤相好也銘曰 君子之守志於不奪不學而剛有摧必折毅毅程公其剛不屈公在政事有諤其言直雖不容志豈不完謂公不顯公位將相豈無謀謨胡不以訪老于輔藩【一作藩輔】白首猶壯公雖在外邦國之光奄其不存士夫曷望吉卜之從兆此新岡惟其休聲逾【一作愈】逺彌長 文忠集第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一 墓誌五首 太子太師致仕杜祁公墓誌銘 故太子太師致仕祁國公贈司徒兼侍中杜公諱衍字世昌越州山隂人也其先本出於尭之後歴三代常為諸侯後徙其封于杜而子孫散適他國者以杜為氏自杜赫為秦將軍後三世御史大夫周及其子建平侯延年仍顯于漢又九世當陽侯預顯于晋又十有四世岐國公佑顯于唐又九世而至于祁公其為家有法其吉凶祭祀齋戒日時幣祝從事一用其家書自唐滅士䘮其舊禮而一切苟簡獨杜氏守其家法不遷於世俗盖自春秋諸侯之子孫歴秦漢千有餘嵗得不絶其世譜而唐之盛時公卿家法存於今者惟杜氏公自髙曽以來以恭儉孝謹稱鄉里至公為人尤潔亷自剋【一作刻】其為大臣事其上以不欺為忠推於人以行已取信故其動静纎悉謹而有法至考其大節偉如也【一作至考其始終之大莭雖古君子有不能及也其立於朝廷天下國家以為重退而老也久而天子益思之】公享年八十官至尚書左丞方其六十有九嵗且盡即上書告老明年以太子少師致仕累遷太子太保太傅太師封祁國公於其家天子祀明堂遣使者召公陪祠將有所問以疾不至而嵗時存問勞賜不絶公少舉進士髙第為州觀察推官知平遥縣通判晋州知乾州遷河東京西路提㸃刑獄知州河東陜西路轉運使入為三司户部副使拜天章閣待制知荆南府未行以為河北路都轉運使遂知天雄軍召為御史中丞判流内銓知審官院拜樞宻直學士知永興軍徙知并州遷龍圖閣學士復知永興軍權知開封府康定元年以刑部侍郎同知樞宻院事即拜副使慶厯三年遷吏部侍郎樞宻使明年以本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公治吏事如其為人其聼獄訟雖明敏而審覈愈精故屢决疑獄人以為神其簿書出納推析毫髪終日無倦色至為條目必使吏不得為姦而巳及其施於民者則簡而易行始居平遥嘗以吏事適他州而縣民争訟者皆不肯决以待公歸知乾州未滿嵗安撫使察其治行以公權知鳳翔府二邦之民爭於界上一曰此我公也汝奪之一曰今我公也汝何有焉夏人初叛命天下苦於兵而自陜以西尤甚吏緣侵漁調發督廹至民破産不能足徃徃自經投水以死於是時公在永興語其人曰吾不能免汝然可使汝不勞爾乃為之區處計較量物有無貴賤道里逺近寛其期會使以次【一作得次第】輸送由是物不踴貴車牛芻秣宿食來徃如平時而吏束手無所施民比他州費省十六七至於繕治城郭器械民皆不知開封治京師常撓於權要有干其法而能不為之屈者世皆以為難至公能使權要不敢有所干凡其為治以聼斷盗訟為能否爾獨公始有餘力省其民事如治他州而畿赤諸縣之民皆被其惠開封比比出能吏而兼於民政者惟公一人吏部審官主天下吏員而居職者類以不久遷去故吏得為姦公始視銓事一日選者三人爭某闕公以問吏吏受丙賕對曰當與甲乙不能爭遂【一作乃】授他闕居數日吏教丙訟甲負某事不當得公悟召乙問之乙謝曰業巳得他闕不爭公不得巳與丙而笑曰此非吏罪乃吾未知銓法爾因命諸曹各具格式科條以白問曰盡乎曰盡矣明日勅諸吏無得升堂使坐曹聼行文書而巳由是吏不得與銓事與奪一出於公居月餘翕然聲動京師其在審官有以賄求官者吏謝不受曰我公有賢名不久見用去矣姑少待之慶厯之初上厭西兵之久出而民弊亟用今丞相富公樞宻韓公及范文正公而三人者遂欲盡革衆事以修紀綱而小人權倖皆不恱獨公與相佐佑而公尤抑絶僥倖凡内降與恩澤者一切不與每積至十數則連封而面還之或詰責其人至慙恨涕泣而去上嘗謂諫官歐陽修曰外人知杜某封還内降邪吾居禁中有求恩澤者毎以杜某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其助我多矣此外人及杜某皆不知也然公與三人者卒皆以此罷去公多知本朝故實善决大事初邉將議欲大舉以擊夏人雖韓公亦以為可舉公爭以為不可大臣至有欲以沮軍罪公者然兵後果不得出契丹與夏人爭銀甕族大戰黄河外而雁門麟府皆警范文正公安撫河東欲以兵從公以為契丹必不來兵不可妄出范公怒至以語侵公公不為恨後契丹卒不來二公皆世俗指公與為朋黨者其論議之際盖如此及三人者将罷去公獨以為不可遂【一作故】亦罷以尚書左丞知兖州嵗餘乃致仕公自布衣至為相衣服飲食無所加雖妻子亦有常節家故饒財諸父分産公以所得悉與昆弟之貧者俸禄所入分給宗族賙人急難至其歸老無屋以居寓於南京驛舎者久之自少好學工書畫喜為詩讀書雖老不倦推奬後進今世知名士多出其門居家見賔客必問時事聞有善喜若已出至有所不可憂見於色或夜不能寐如任其責者凡公所以行之終身者有能履其一君子以為人之所難而公自謂不足以名後世遺戒子孫無得紀述嗚呼豈所謂任重道逺而為善惟日【一無此字】不足者歟曾祖太子少保【一作師】諱某贈太師祖鴻臚卿諱叔詹追封吴國公父尚書度支員外郎諱遂良追封韓國公皆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娶相里氏封晋國夫人子男曰詵大理評事訢太常博士訥將作監主簿詒秘書省正字三子早卒女長適集賢校理蘇舜欽次適秘閣校理李綖次適畢州團練推官張遵道公以嘉祐二年二月五日卒于家其子訢以其年十月十八日葬公于應天府宋城縣之仁孝原銘曰 翼翼祁公率履自躬一其初終惟徳之恭公在于位士知貪亷退老于家四方之瞻豈惟士夫天子曰咨爾曲爾直䋲之墨之正爾方圓有矩有規人莫之踰公無爾欺予左予右惟公是毗公雖告休受寵不巳宫臣國公即命于第奕奕明堂萬邦從祀豈無臣工為予執法何以召之惟公舊德公不能來予其徃錫君子愷悌民之父母公雖百齡人以為少不俾黄耉䘮予元老寵祿之隆則有止期惟其不已既去而思銘昭于逺萬世之詒 太常博士尹君墓誌銘【并序】 君諱源字子漸姓尹氏與其弟洙師魯俱有名於當世其論議文章博學彊記皆有以過人而師魯好辯果於有為子漸為人剛簡不矜飾能自晦藏與人居久而莫知至其一有所發則人必驚伏其視世事若不干其意巳而推其情偽計其成敗後多如其言其性不能容常人而善與人交久而益篤自天聖明道之間予與其兄弟交其得於子漸者如此其曾祖諱誼贈光禄少卿祖諱文化官至都官郎中贈刑部侍郎父諱仲宣官至虞部員外郎贈工部郎中子漸初以祖廕補三班借職稍遷左班殿直天聖八年舉進士及第為奉禮郎累遷太常博士歴知芮城河陽二縣簽署孟州判官事又知新鄭縣通判涇州慶州知懐州以慶厯五年三月十四日卒于官趙元昊冦邉圍定川堡大將葛懐敏發涇原兵救之君遺懐敏書曰賊舉其【一無此字】國而來其利不在城堡而兵法有不得而救者且吾軍畏法見敵必赴而不計利害此其所以數敗也宜駐兵瓦亭見利而後動懐敏不能用其言遂以敗死劉渙知滄州杖一卒不服渙命斬之以聞【一作徇】坐専殺降知宻州君上書為渙論直得復知滄州范文正公常薦君材可以居館閣召試不用遂知懐州至朞月大治是時天子用范文正公與今觀文殿學士富公武康軍節度使韓公欲更置天下事而權倖小人不便三公皆罷去而師魯與時賢士多被誣枉得罪君歎息憂悲發憤以【一無此字】為生可厭而死可樂也徃徃被酒哀歌泣下朋友皆竊怪之巳而以疾卒享年五十至和元年十有二月十三日其子材葬君于【一作於】河南府夀安縣甘泉鄉龍【一作龕】澗里其平生所為文章六十篇皆行於世子男四人曰材植機桴嗚呼師魯常勞其智於事物而卒蹈憂患以窮死若子漸者曠然不有累其心而無所屈其志然其夀考亦以不長豈其所謂短長得失者皆非此之謂歟其所以然者不可得而知歟銘曰 有韞于中不以施一憤樂死其如歸豈其志之將衰不然世果可嫉其如斯 太子中舎梅君墓誌銘 故太子中舎致仕梅君諱讓字克讓世為宣城人常以文學仕進君獨不肯仕其弟詢勉之君曰士之仕也進而取榮禄易欲行其志而無媿於心者難吾豈不欲仕哉居其【一無此字】官不得行其志食其【一無此字】禄而有媿於其心者吾不為也今吾居父母之邦事長老以恭接朋友以信守吾墳墓安吾里閭以老死而無恨此吾志也其弟後貴顯必欲官之君堅不肯乃奏任君大理評事致仕于家有子六人曰尭臣曰正臣曰彦臣曰禹臣曰純臣其一早卒其三子皆仕宦而尭臣有名當世今為國子博士累以郊祀恩進君為太子中舎君既老尭臣來歸朱服象笏侍君旁鄉人不榮其子而榮其父尭臣等皆以君年髙願留養君不許曰此非吾意也顧其二子曰勉爾朝夕以輔吾老顧其三子曰勉爾名譽以為吾榮居者養吾體仕者養吾志可也君享年九十有一【一作二】康彊無恙以皇祐元年正月朔卒于家其子尭臣泣請於其友廬陵歐陽修曰尭臣不肖仕不顯而無聞不足以成吾先人之志退託文字以銘後世又不敢以自私予乃為之【一本上四字作子其為吾銘之】銘曰 志之充樂也【一作乎】中夀以隆福有終銘無窮耀幽宫 湖州長史蘇君墓誌銘【并序】 故湖州長史蘓君有賢妻杜氏自君之䘮布衣蔬食居數嵗提君之孤子斂其平生文章走南京號泣于其父曰吾夫屈於生猶可伸於死其父太子太師以告於予予為集次其文而序之以著君之大節與其所以屈伸得失以深誚世之君子當為國家樂育賢材者【一有惜字】且悲君之不幸其妻卜以嘉祐元年十月某日葬君于潤州丹徒縣義里鄉檀山里石門村又號泣于其父曰吾夫屈於人間猶可伸於地下於是杜公及君之子泌皆以書來乞銘以塟君諱舜欽字子羙其上世居蜀後徙開封【一有府字】為開封人自君之祖諱易簡以文章有名太宗時承㫖翰林為學士叅知政事官至禮部侍郎父諱耆官至工部郎中直集賢院君少以父廕補太廟齋郎調滎陽尉非所好也巳而鎻其㕔去舉進士中第改光禄寺主簿知䝉城縣丁父憂服除知長垣縣遷大理評事監在京樓店務君狀貌竒偉慷慨有大志少好古工為文章所至皆有善政官于京師位雖卑數上䟽論朝廷大事敢道人之所難言范文正公薦君召試得集賢校理自元昊反兵出無功而天下殆【一作怠】於久安尤【一作而】困兵事天子奮然用三四大臣欲盡革衆弊以紓民於是時范文正公與今富丞相多所設施而小人不便顧人主方信用思有以撼動未得其根以君文正公之所薦而宰相杜公壻也乃以事中君坐監進奏院祠神奏用市故紙錢㑹客為自盗除名君名重天下所㑹客皆一時賢俊悉坐貶逐然後中君者喜曰吾一舉網盡之矣其後三四大臣【一有相字】繼罷去天下事卒不復施為君携妻子居蘇州買木石作滄浪亭日益讀書大涵肆於六經而時發其憤悶於歌詩至其所激徃徃驚絶又喜行狎【一作草】書皆可愛故其雖短章醉墨落筆爭為人所傳天下之士聞其名而慕見其所傳而喜徃揖其貌而竦聼其論而驚以服久與其居而不能捨以去也居數年復【一作一年後】得湖州長史慶厯八年十二月某日以疾卒于蘇州享年四十有一君先娶鄭氏後娶杜氏三子長曰泌將作監主簿次曰液曰激二女長適前進士陳紘次尚㓜初君得罪時以奏用錢為盗無敢辯其寃者自君卒後天子感悟凡所被逐之臣復召用【一有今字】皆顯列于朝而至今無復為君言者宜其欲求伸於地下也宜予述其得罪以死之詳而使後世知其有以也既又長言以為之辭庶㡬并寫予之所以哀君者其辭曰謂為無力兮孰擊而去之謂為有力兮胡不反子之歸豈彼能兮【一作而】此不為善百譽而不進兮一毁終世以顛擠荒孰問兮杳難知嗟子之中兮有韞而無施文章發耀兮星日光輝雖以掩恨兮不【一作宜】昭昭其永垂 翰林侍讀侍講學士王公墓誌銘【并序】 公諱洙字原叔其生始能言巳知為詩指物【一有輙字】能賦既長學問自六經史記百氏之書至於圖緯隂陽五行律吕星官筭法訓故字音【一本上四字作方言訓詁篆八分】無所不學學必通達如其専家其語言初如不出諸口已而辨别條理發其精㣲聼者忘倦决疑請益人人必得其所欲故自其少也一時名臣賢士皆稱慕之其名聲著天下初舉進士為廬州舒城尉坐事免官歸居南京故相臨淄晏公為留守竒其文章待以客禮久之復調賀州富川主簿未行臨淄公薦其才留居應天府學教諸生㑹【一無此字】詔舉經術士為學官京東轉運使舉公應詔召為國子監直講遷大理評事史館檢討知太常禮院天章閣侍講直龍圖閣同判太常寺慶厯中小人有不便大臣執政者欲排去之未知所發而杜丞相子壻蘇舜欽為集賢校理負時名所與交逰皆當世賢豪巳而舜欽坐監進奏院祠神㑹客為御史所彈公以【一作預】坐客貶知濠州徙知㐮徐亳三州范文正公富丞相皆言王某學問經術多識故事宜在朝廷復召為檢討同判太常寺侍講充史館修撰拜知制誥權判吏部流内銓至和元年九月為翰林學士三年以親嫌改侍讀學士兼侍講學士嘉祐二年九月甲戌朔以疾卒享年六十有一累官至尚書吏部郎中階朝散大夫勲輕車都尉爵開國伯食邑五百户公為人寛厚樂易孝於宗族信於朋友諸孤不能自立者皆為之嫁娶始舉進士時與郭稹同保人有告稹冒【一有祖字】母禫者法當連坐主司召公問果保稹否不然可易也公言保之不可易也於是與稹俱罷公以文儒進用能因其所學為上開陳其言緩而不廹天子常喜其説意有所欲必以問之無不能對嘗以塗金龍水牋為飛白詞林二字以褒之至於朝廷他有司前言故實皆就以考正既領太常吉凶禮典撰定尤多嘗修集韻校定史記前後漢書編國朝㑹要鄉兵制度祖宗故事三朝經武聖略皇祐中大享明堂翰林侍讀學士宋祁言明堂禮廢久必得通知古今之學者詔公共草其儀禮成撰大享明堂記又詔修雅樂晚喜書尤有古法著易傳十萹【一無此五字】其他【一作所為】文章千有餘篇其施於為政敏而有方㐮州中廬戍兵驕前為守者患之不能制公至因事召之悉集于庭告曰某時為某事者非某人邪取其一二人【一無此字】寘于法餘悉不問【一有由是二字】兵始知懼是時妖賊反貝州州縣無逺近皆警動佐吏勸公毋給州卒教習者真兵公笑曰是欲防亂乎此所以使人不安也在徐州遭嵗大饑免民舟筭緡使得糴旁郡而【一有多字】出公私米粟賑民所活尤多【一作甚衆】有司上其最【一有為京東第一五字】降詔書褒美【一作奨諭】其在朝廷多所論議遇人恂恂惟謹及既歿而考其言皆當世要【一作大】務公知制誥夏竦卒天子以東宫舊恩賜諡文獻公曰此僖祖皇帝諡也封還其目不為草辭因曰前有司諡王溥為文獻章得象為文獻字雖異而音同皆當改於是太常更諡竦文荘而溥得象皆易謚又嘗論宗戚近幸冒法干恩澤以亂刑賞又言天下民田税不均而姦民逃亡有司失其常稅請用郭諮孫琳千開方為均田法頒之州縣使因民訟稍稍均之可不擾而有司得復其常數近時選諫官御史有執政之臣嘗薦舉者皆以嫌不用公以為士飭身勵行而大臣薦賢以報國以嫌廢【一作置】之是疑大臣而廢賢材不可及論河功邉食皆可施行方公病時八月開邇英閣侍臣並進講讀而公獨病【一作不在】天子思之遣使者問公疾少間否能起而為予講邪既而公病篤以卒天子震悼賻䘏加等贈給事中特賜謚曰文節以其年十月辛酉葬于應天府虞【一作宋】城縣之孟諸鄉土山原公應天宋城人也曾祖諱厚祖諱化贈太傅父諱礪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公初娶董氏再娶胡氏皆先公卒又娶齊氏封髙陽縣君子男五人長曰叟臣早卒次曰力臣太常寺太祝次欽臣秘書省正字次陟臣将作監主簿次曾臣某官【一無二字】一女適太常博士陳安道銘曰 惟王氏之先逺自三代下迄戰國商周齊魏其後之人皆以王為氏故其為姓尤多於後世而太原之王出周王子公世可考實太原人後家于宋遂以蕃延惟其皇考是生八子公實其季其德克嗣播其休聲以顯于仕八支之盛名譽材賢公考朝廷儒學之臣退食于家詵詵子孫豈其不樂胡奪之年朝無咨詢士失益友送車國門出涕引首于兹歸蔵刻銘不朽 文忠集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二 墓誌七首 尚書户部侍郎叅知政事贈右僕射文安王公墓誌銘【并序】 公姓王氏其先太原祁人其六世祖某為唐輝州刺史遭世亂因留家碭山碭山近宋其後又徙宋州之虞城今為應天虞城人也公諱堯臣字伯庸天聖五年舉進士第一為將作監丞通判湖州召試以著作佐郎直集賢院知光州嵗大飢羣賊發民倉廪吏法當死公曰此飢民求食爾荒政之所恤也乃請以減死論其後遂以著令至今用之丁父憂服除為三司度支判官再遷右司諌郭皇后廢居瑶華宫有疾上頗哀憐之方后廢時宦者閻文應有力及后疾文應又主監醫后且卒議者疑文應有姦謀公請付其事御史考按虚實以釋天下之疑事雖不行然自文應用事無敢指言者【一有其字】後文應卒以恣横斥死后猶在殯有司以嵗正月用故事張燈公言郭氏幸得䝉厚恩復位號乃天子后也張燈可廢上遽為之罷景祐四年以本官知制誥賜服金紫同知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駮提舉諸司庫務遷翰林學士知審官院元昊反西邉用兵以公為陜西體量安撫使公視四路山川險易還言某路宜益兵若干某路賊所不攻某路宜急為備至於諸將材能長短盡識之薦其可用者二十餘人後皆為名將是時邉兵新敗於好水任福等戰死今韓丞相坐主帥失律奪招討副使知秦州范文正公亦以移書元昊不先聞奪招討副使知耀州公因言此兩人天下之選也其忠義智勇名動四裔不宜以小故置之且任福由違節度以致敗尤不可深責主將由是忤宰相意并其他議多格不行明年賊入涇原戰定川殺大將葛懐敏乃公指言為備處由是始以公言為可信而前所格議悉見施行因復遣公安撫涇原路公曰陛下復用韓琦范仲淹幸甚然將不中御兵法也願許以便宜從事上以為然因言諸路都部署可罷經畧副使以重將權而偏將見招討使以軍禮置德順軍於籠竿城廢涇原等五州營田以其地募弓箭手其所更置尤多方公使還行至涇州而德勝寨兵廹其將姚貴閉城叛公止道左解裝為牓射城中以招貴且發近兵討之初吏白曰公奉使且還歸報天子爾貴叛非公事也公曰貴土豪也頗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乗其未定速招降後必生事為朝廷患貴果出降明年四月以學士權三司使自朝廷理元昊罪軍興而用益廣前為三司者皆厚賦暴斂甚者借内藏率富人出錢下至果菜皆加稅而用益不足公始受命則曰今國與民皆矣在陛下任臣者如何由是天子一聴公所為公乃推見財利出入盈縮曰此本也彼末也計其緩急先後而去其蠧弊之有根穴者斥其妄計小利之害大體者然後一為條目使就法度罷副使判官不可用者十五人更薦用材且賢者朞年民不加賦而用足明年以其餘償内藏所借者數百萬又明年其餘而積於有司者【一有又字】數千萬而所在流庸稍復其業公曰臣之術止於是矣且臣母老願解煩劇天子多公功以為翰林學士承㫖兼端明殿學士羣牧使初宦者張永和方用事請收民房錢十之三以佐國事下三司永和隂遣人以利動公公執以為不可度支副使林濰附永和議不巳公奏罷濰乃止益利䕫三路轉運使皆請増民鹽井課嵗可為錢十餘萬公亦以為不可而權倖因縁多見裁抑京師數為飛語及上之左右徃徃䜛其短者上一切不問而公為之亦自若也及公既罷上慰勞之公頓首謝曰非臣之能惟陛下信用臣爾丁母憂去職服除後為學士羣牧使再遷給事中皇祐三年以本官為樞宻副使公持法守正遂以身任天下事凡宗室宦官醫師樂工嬖習之賤莫不闗樞宻而濫恩倖請隨其事可損損之可絶絶之至其大者則皆著為定令由是小人益怨構為飛書以害公公得書自請曰臣恐不能勝衆怨願得罷去上愈知公為忠為下令購為書者甚急公益感勵在位六年廢職修舉皆有條理樞宻使狄青以軍功起行伍居大位而士卒多屬目徃徃造作言語以相扇動人情以為疑而青色頗自得公甞以語衆折青為陳禍福言古將帥起㣲賤至富貴而不能保首領者可以為鑒戒青稍沮畏嘉祐元年三月拜户部侍郎叅知政事三年遷吏部侍郎八月二十一日以疾薨于位享年五十有六公在政事論議有所不同必反復切劘至於是而後止不為獨見在上前所陳天下利害甚多至施行之亦未嘗自名其所設施與在樞宻時特異豈政事者丞相府也其體自宜如是邪公為人純質雖貴顯不㤀儉約與其弟純臣相友愛世稱孝弟者言王氏遇人一以誠意無所矯飾善知人多所稱薦士為時名臣者甚衆有文集五十【一作六十】巻將終口授其弟純臣遺奏以宗廟至重儲嗣未立為憂天子愍然臨其䘮輟視朝一日贈左僕射太常諡曰文安曽祖諱化某官【一無某官二字下同】贈太傅妣戚氏封曹國太夫人祖諱礪某官父諱瀆某官皆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袁氏鄆【一作鄭】國太夫人妣仇氏徐國太夫人娶丁氏安康郡夫人子男三人同老大理評事周老太常寺太祝早卒朋老大理評事二女長適校書戚師道早卒次未嫁王氏自遷虞城由公曽祖而下或葬䨇金或葬土山皆在虞城嘉祐四年八月十日改葬公之皇考于宋城縣平臺鄉石落原而以公從葬焉銘曰 王為祁人遭亂不還六世之祖初留碭山其後再遷虞宋之間遂安其居塟不逺卜宋多名家王實大族族大而振自公顯聞公初奮躬以學以文逄國多事有勞有勤利歸于邦怨不避身帝識其忠謂堪予弼俾副樞機出入惟宻遂叅政事實有謀謨誰中止之不俾相予帝有褒章愍飾之贈長于百寮考德惟稱維古載功在其廟器今亦有銘幽宫是閟 資政殿大學士尚書左丞贈吏部尚書正肅吳公墓誌銘 嘉祐四年十一月丁未資政殿大學士金紫光禄大夫尚書左丞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上柱國渤海郡開國公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實封八百户贈吏部尚書諡曰正肅吳公塟于鄭州新鄭縣崇義鄉朝村之原吳氏世為建安人自高曽以來皆葬建州之浦城至公始葬其皇考于新鄭公諱育字春卿為人明敏勁果彊學博辯能自忖【一作持】度不可守不發已發莫能屈奪天聖中與其弟京方俱舉進士試禮部為第一遂中甲科而京方皆及第當是時吳氏兄弟名聞天下公初以大理評事知臨安諸暨二縣遷本寺丞知襄城縣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䇿入三等遷著作佐郎直集賢院通判蘇州同知太常禮院三司户部度支二判官知諫院修起居注知制誥判太常大理二寺吏部流内銓史館修撰累遷起居舍人為翰林學士久之遷禮部郎中以學士知開封府公為政簡嚴所至民樂其不擾去雖久愈思之初秦悼王塟汝州界中其後子孫當從塟者與其嵗時上冡者不絶故宗室宦官常往來為州縣患公在襄城每裁折【一作抑】之宗室宦官怒或夜半叩縣門索牛駕車以動之公輙不應及旦徐吿曰牛不可得也由是宗室宦官曰此不可為也凡過其縣者不敢以鷹犬犯民田至他境矣然後敢縱獵其治開封尤先豪猾曰吾何有以及斯人去其為害者而已居數日發大姦吏一人流于嶺外一府股栗又得巨盗積贓萬九千緡獄具而輙再變衆疑以為寃天子為遣他吏按之卒伏法由是京師肅清方元昊叛河西契丹亦乗間隳盟朝廷多故公數言事獻計畫自元昊初遣使上書有不順語朝廷亟命將出師而羣臣爭言豎子即可【一作可即】誅滅獨公以為元昊雖名藩臣而實桀驁其服叛荒忽不常宜示以不足責外置之且其巳僭名號誇其大勢必不能自削以取羞種落第可因之賜號若國主者且故事也彼得其欲冝不肯妄動然時方銳意於必討故皆以公言為不然其後師久無功而【一無此字】元昊亦歸過自新天子為除其罪卒以為夏國主由是議者始悔不用公言而虚弊中國公在開封數以職事辨爭或有不得則輙請引去天子惜之慶厯五年正月以為諌議大夫樞宻副使三月拜叅知政事與賈丞相爭事上前上之左右與殿中人皆恐色變公論辯不已既而曰臣所爭者職也顧力不能勝矣願罷臣職不敢爭上顧【一作多】公直乃復以為樞宻副使居嵗餘大旱賈丞相罷去御史中丞高若訥用洪範言大臣廷爭為不肅故雨不時若因并罷公以給事中知許州又知蔡州州故多盗公按令為民立伍保而簡其法民便安之盗賊為息京師有告妖賊千人聚確山者上遣中貴人馳至蔡以名捕者十人使者欲得兵自徃取之公曰使者欲藉兵立威欲得妖人以還報也使者曰欲得妖人爾公曰吾在此雖不敏然聚千人于境内安得不知使信有之今以兵徃是趨其為亂也此不過鄉人相聚為佛事以利錢財爾一弓手召之可致也乃館使者日與之飲酒而宻遣人召十人者皆至送京師告者果伏辜拜資政殿學士徙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又徙陜府遷禮部侍郎徙永興軍丁父憂去官起復懇請終䘮服除加拜翰林侍讀學士且召之公辭以疾上惻然遣使者存問賜以名藥遂以知汝州居久之又辭以疾即以為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守司御史臺疾少間【一作愈】復知陜府加拜資政殿大學士自公罷去上數為大臣言吳某剛正可用每召之輙以疾不至於是召還始侍講禁中判通進銀臺司尚書都省明年拜宣徽南院使鄜延路經畧安撫使判延州龎丞相經略河東與夏人爭麟州界亟築栅於白草公以為約不先定而亟城必生事遽以利害牒河東移書龎公且奏疏論之【一有朝廷二字】皆不報已而夏人果犯邉殺驍將郭恩而龎丞相與其將校十數人皆以此得罪麟府遂警既而公復以疾辭不任邉事且求解宣徽使乃復以為資政殿大學士尚書左丞知河中府遂徙河南公前在河南踰月而去河南人思之聞其復來皆驩呼逆于路惟恐後其卒也皆聚哭公享年五十有五以嘉祐三年四月十五日【一作乙夘】卒于位【一有以聞二字】詔輟朝一日曽祖諱進忠贈太師妣陳氏吳國太夫人祖諱諒贈中書令妣葛氏越國太夫人父諱待問官至禮部侍郎贈太保妣李氏楚國太夫人娶王氏太原郡夫人子男十人安度安矩安素皆太常寺太祝安常大理評事安正安本安序皆祕書省正字安厚太常寺奉禮郎安憲安節未仕女三人長適集賢校理韓宗彦次適著作佐郎龎元英皆早卒次適光禄寺丞任逸公在二府時太保公以列卿奉朝請父子在廷士大夫以為榮而公踧踖不安自言子班父前非所以示人以法顧不敢以人子私亂朝廷之制願得罷去不聽天子數推恩羣臣子弟公每先及宗族踈逺者至公之卒子孫未官者七人有文集五十巻尤長于論議銘曰 顯允吳公有家於閩自我皇考卜兹新原厚壤深泉樂其寛閒今公其從公志之安公昔尚少【一作少時】始來京師挾其二季名發聲馳乃賜之䇿以承帝問語驚于【一作天】廷有偉其論乃登侍從乃任大臣出入險夷周旋屈伸公所䇿事先其利害初有不從後無不悔公於臨政簡以便人人失【一作去】而思愈久彌新帝曰廷臣汝剛而直來汝予用斷余不惑公曰臣愚負薪之憂帝為咨嗟公其少休優以本邦寵其秩禄尚冀公來公卒不復史臣考德作銘幽宅 鎮潼軍節度觀察留後李公墓誌銘 嘉祐五年八月某日鎮潼軍節度觀察留後知澶州軍州事隴西李公得暴疾薨于州之正寢其以疾聞也上方宴禁中為止樂命中貴人馳國醫徃視未及行而以薨聞詔輟視朝一日賜其家黄金三百両贈公感德軍節度使已而又贈兼侍中太常諡曰某即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開封府開封縣褒親鄉先塋之次公諱端懿字元伯開封人也右千牛衛將軍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隴西元靖王諱崇矩之曽孫連州刺史贈太師諱繼昌之孫鎮國軍節度使駙馬都尉贈尚書令兼中書令許和文公諱遵朂之子母曰齊國獻穆大長公主太宗之女真宗之妹今天子之姑屬親而尊禮秩崇顯其淑德美問彰于内外而和文公好學不倦折節下士喜交名公卿一時翕然號稱賢尉故李氏之盛受寵三朝而天下之士不侈其榮而樂道其德公為冡子於其家法習見安行不待教告少篤學問長而孝友喜為詩工書畫至於隂陽醫術星經地理無所不通七嵗為如京副使厯文思副使供備庫使洛苑使新州刺史康懐二州團練使濟州防禦使坐知冀州失捕妖人降授單州團練使知均州未行改滑州兵馬鈐轄居嵗中遷汝州防禦使蔡州觀察使天子祀明堂推恩徙華州觀察使獻穆大長公主薨起復為鎮國軍節度觀察留後公泣血辭讓願終䘮制上不許其讓許其終䘮給以全俸服除拜鎮潼軍節度觀察留後累階金紫光禄大夫勲上柱國爵開國公食邑四千四百户實封九百户公為兒時上在東宫真宗命公侍研席上尤親愛嘗解方玉帶賜之稍長出入宫禁禮如家人雖燕見語不及私數為上陳朝廷闕失開說古今治亂多所補益退而未甞言公既薨得其遺藳之未上者言宗室事甚詳其餘不傳公少自勉勵見士大夫有失節廢義者輙歎曰士起寒苦以學行自名至牽利欲遂亡其所守况驕佚易習而生長富貴間邪故常惕然痛自刮磨思立名節聞一善士傾身下之而賢士大夫亦樂與之遊以此多得名譽方大長公主在時數欲求外官以自効不可得久之出知冀州為政循法度檢身束下民以不擾嵗滿召還初在冀捕妖人李挍挍窮自經死驗得實矣後貝州妖賊王則閉城叛聲言挍在以惑衆公坐貶官已而則誅城開無李挍者乃還公防禦使又知鄆州安撫京東之西路是嵗京東水災民飢流亡公為治室廬發倉廩而流人至者如歸咸賴以全活置弓馬手教其馬鬭皆如精兵治汶陽堤百餘里鄆人遂無水患又知澶州發軍吏之姦者去之流其尤者於逺方然後明軍籍均其勞逸軍中稱平而畏其法始下令捕盗有登隣屋取一杓者遽置之法以徇於市曰是固足以信吾令由是盗賊屏息公雖以公主子自少居京師常領職事其在三班院尤為稱職三班掌諸使臣功過黜陟而主者皆顯官自重或貴家子食俸廩而已吏得因依為姦而職廢久不省至公始躬治簿書考覈虚實賞罰必當後人多遵用其法及出為三州又皆有治狀故雖享年不永不究其所施而士君子皆知其非安於富貴者也及聞其䘮也莫不痛惜焉公自為鎮潼留後十年不遷上以其久也以為寧逺軍節度使公懇辭不拜及其薨也遂贈感德軍節度使公享年四十有八娶郭氏封仁壽郡君先公九年卒贈太原郡夫人西京左藏庫使昌州團練使中和之女子男五人長曰詵供備庫副使次曰諲曰詢皆右侍禁次曰諄曰訢尚幼女四人長適皇姪右屯衛大將軍吉州團練使建安郡公宗保早卒次適祕書丞夏倚次適皇姪左領軍衛大將軍宗景次適皇姪孫右監門衛將軍世逸公平生甞語其子弟曰吾䝉國厚恩未有以報吾且死冝有遺言毋因以求恩澤及其薨也其家如其言銘曰 允矣和文惟時顯人蔚有士譽匪矜帝姻賚其子孫列爵啓國惟公承之克似其德士起寒家驕于滿盈紛其利欲敗節隳名公生盛族赫奕髙明都尉之子天子之甥惟謹惟恭其色不懈聞善如貪在得思戒間亦宴見忠言告猷學而從政有惠三州享其多美獨不遐年高旌巨節以賁于泉曷又贈之金璫附蟬寵渥名榮【一作榮名】惟有其實刻詩同藏其固其宻 文忠集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三 墓誌四首 尚書工部郎中充天章閣待制許公墓誌銘【并序】 公諱元字子春姓許氏宣州宣城人也許氏世以孝謹稱鄉里其父亡一子當官兄弟相讓久之曰吾弟材後必庇吾宗乃以公補郊社齋郎徙居海陵力耕以養其母調明州定海劒州順昌縣尉泰州軍事推官戍兵千人自海上亡歸州守聞變不知所為公為詰其所以來二三人出前對公叱左右執之曰惑衆者此爾其餘何罪勞其徒而遣之遷鎮東軍節度推官知潤州丹陽縣縣有練湖决水一寸為漕渠一尺故法盗决湖者罪比殺人㑹嵗大旱公請借湖水溉民田不待報决之州守遣吏按問公曰便民罪令可也竟不能詰由是溉民田萬餘頃嵗乃大豐再遷太子中舎監州博鹽和糴倉知泰州如臯縣所至民愛思之公為吏喜修廢壊其術長於治財自元昊叛河西兵出久無功而天下勞弊三司使言公材以主貨公言先時賈人入粟塞下京師錢不足以償故錢償愈不足則粟入愈少而價愈髙是謂内外俱困請髙塞粟之價下南鹽以償之使東南去滯積而西北之粟盈曰此輕重之術也行之果便是時京師粟少而江淮嵗漕不給三司使懼大臣以為憂叅知政事范仲淹謂公獨可辦乃以公為江淮兩浙荆湖發運判官公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師者吾不信也至則治千艘浮江而上所過州縣留三月食其餘悉發而州縣之廩逺近以次相補由是不數月京師足食既而歎曰此可為於乏時然嵗漕不給者有司之職廢也乃考故事明約信令發斂轉徙至於風波逺近遲速賞罰皆有法凡江湖數千里外談笑治之不擾不勞而用以足公初以殿中丞為判官巳而為副為使每嵗終會計來朝天子必加恩禮特賜進士出身官至工部郎中天章閣待制凡在職十有三年巳而曰臣憊矣願乞臣一州天子顧代公者難其人其請至八九久之察其實病且老矣乃以知州居嵗餘徙知越州公益病又徙泰州至州未視事以嘉祐二年四月某日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九曾祖諱稠池州錄事叅軍祖諱規贈大理評事父諱逖尚書司封員外郎贈工部侍郎公娶馮氏封崇德縣君先公卒子男二人長曰宗旦真州子縣主簿次曰宗孟守將作監主簿女一人適太常寺太祝滕希雅先是江淮嵗漕京師者常六百萬石其後十餘嵗嵗益不充至公為之嵗必六百萬而常餘百萬以備非常方其去職有勸公進為羡餘者公曰吾豈聚歛者邪敢用此以希寵公為人善談論與人交久而益篤於其家尤孝悌所得俸禄分給宗族無親踈之異其孤宗旦等以某年某月某日葬公于真州子縣甘露鄉之某原其所與逰廬陵歐陽修誌於其墓曰嗚呼為天下者固常養材於無事之時盖必有事然後材臣出自寳元慶厯以來兵動一方奔走從事於其間者皆號稱天下豪傑其智者出謀材者獻力訖不得少如其志而公遭此時用其所長且久於其官故得卒就其業而成此名此其可以書矣乃為之銘曰 材難矣有藴而不得其時時逢矣有用而不盡其施功難成而易毁雖明哲或不能以自知公材之敏兮用適其宜志方甚壮兮力則先衰行著于家而勞施于國永幽其閟兮銘以哀之 尚書刑部郎中充天章閣待制兼侍讀贈右諫議大夫孫公墓誌銘 公諱甫字之翰許州陽翟人也初舉進士天聖五年得同學究出身為蔡州汝陽縣主簿八年再舉進士及第為【一無此字】華州觀察推官轉運使李紘薦其材遷大理寺丞知絳州翼城縣故丞相杜祁公與紘皆以清莭自髙尤難於取士聞公紘所薦也數招致之一見大喜巳而祁公自御史中丞拜樞宻直學士知永興軍辟公司録凡事之繁猥者一以委之公歎曰待我以此可以去矣祁公為謝顧事非他吏不能者不敢煩公公乃從容為陳當世之務所以緩急先後施設之宜又多薦士之賢而在下者於是祁公自以為得益友嵗滿知彭州永昌縣監益州交子務再遷太常博士祁公為樞宻副使薦于朝得秘閣校理是時諸将兵討靈夏久無功天下騷動盗賊數入州縣殺吏卒吏多失職而民弊矣天子方鋭意更用二三大臣乃極選一時知名士增置諫員使補闕失公以右正言居諫院上好納諫諍未嘗罪言者而至言宫禁事他人猶須委曲開諷而公獨曰所謂后者正嫡也其餘皆猶婢爾貴賤有等用物不宜過僭自古寵女色初不制而後不能制者其禍不可悔上曰用物在有司吾恨不知爾公曰世謂諌臣耳目官所以達不知也若所謂前世女禍者載在書史陛下可自知也上深嘉納之保州兵變前有告者大臣不時發之公因力言樞宻使副當得罪使乃杜祁公也邉將劉滬城水洛于渭州部署尹洙以滬違節度将誅之大臣稍主洙議公以為水洛通秦渭於國家利滬不可罪由是罷洙而釋滬洙公平生所善者也公在諫院所言補益尤多是三者其一人所難言其二人所難處者其後言宰相以某事當去者上亟為罷之因以陳執中為知政事公又言執中不可用由是上難之公遂求解職於是小人不便大臣執政而朋黨之論起二三公相繼去位公亦在論中而辨諍愈切不自疑由是罷諫職以右司諫知鄧州徙知安州厯江南兩浙轉運使再遷兵部員外郎改直史館知陜府又徙晋州河東轉運使公素羸性淡然寡所好欲恂恂似不能言而内勁果遇事精眀議者謂公道德文學宜在朝廷備顧問而錢榖刀筆非其職然公處之益辦至臨疑獄滯訟常立得其情大賊張海郭貌山攻刼商鄧新破南陽順陽公安輯有方常曰教民知戰古法也乃親閲縣弓手教之擊射坐作皆為精兵盗賊為息陜當東西衝吏苦厨傳而前為守者顧毁譽不能有所損至公痛裁節之過客畏其清初無所望而亦莫之毁也陜人賴以紓後遂以為法其為轉運使所至州縣視其職事修廢察其民樂否以此升黜官吏而不納毁譽遇下雖嚴而不害其在兩浙范文正公守杭州以大臣或便冝行事公曰范公貴臣也吾屈於此則不得伸於彼矣由是一切䋲以法而常以監司自處范公遇公無倦色及退而不能無恨公遇范公不少下然退而未嘗不稱其賢也自河東召為度支副使勤其職不以為勞巳而得疾嘉祐元年遷刑部郎中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不行疾少間乃留侍讀公博學彊記尤喜言唐事能詳其君臣行事本末以推見當時治亂每為人説如其身履其間而聼者曉然如目見故學者以為終嵗讀史不如一日聞公論也所著唐史記七十五卷論議宏贍書未及成以嘉祐二年正月戊戌卒于家享年六十公既卒詔取其書藏于祕府贈右諫議大夫又有文集七巻公喜接士務人善所得俸廩多所施與撫諸孤兒教育如已子曾祖諱恕博州堂邑主簿祖諱賁尚書庫部員外郎考諱從革不仕以公貴累贈都官郎中母曰長安縣太君李氏娶程氏夀昌縣君子三人長曰宜滑州節度推官次曰寔曰寘皆将作監主簿女三人一適將作監主簿程著餘皆早亡以五年七月丁酉葬公于陽翟縣舊學鄉塢頭村之北原銘曰 惟學而知方以行其義惟簡而無欲以遂其剛力雖弱兮志則彊積之厚兮發也光宜夀兮奄以藏有深其泉兮有崇其岡永安其固兮百世無傷 梅聖俞墓誌銘【并序】 嘉祐五年京師大疫四月乙亥聖俞得疾卧城東汴陽坊明日朝之賢士大夫徃問疾者騶呼屬路不絶城東之人市者廢行者不得徃來咸驚顧相語【一作謂】曰兹坊所居大人誰邪【一作兹坊大人誰也】何致客之多也居八日癸未聖俞卒於是賢士大夫又走弔【二字一作共】哭如前日益多而其尤親且舊者相與聚而謀其後事自丞相以下皆有以賻䘏其家粤六月甲申其孤【一作子】增【一無此字】載其柩南歸以明年正月丁丑葬于某所【一作宣州陽城鎮歸山】聖俞字也其名尭臣姓梅氏宣州宣城人也【一作姓梅氏名尭臣宣州人也】自【一無此字】其家世頗【一有皆字】能詩而從【一作叔】父詢以仕顯至聖俞遂以詩聞自武夫貴戚童兒【一作兒童】野叟皆能道其名字雖妄愚人不能知詩義者直曰此世所貴也吾能得之用以自矜故求者日踵門而聖俞詩遂行天下其初喜為清麗閒肆平淡久則涵演深逺間亦琢刻以出怪巧然氣完力餘益老以堅其應於人者多故辭非一體至於他文章皆可喜非如唐諸子號詩人者僻固而狹陋也聖俞為人仁厚樂易未嘗忤於物至其窮愁感憤有所罵譏笑謔一發【一有之字】於詩然用以為驩而不怨懟可謂君子者也初在河南【一有時字】王文康公見其文歎曰二百年無此作矣其後大臣屢薦宜在館閣嘗一召試賜進士出身餘輒不報嘉祐元年翰林學士趙概等十餘人列言于朝曰梅某經行修明願得留與國子諸生講論道德作為雅頌【一作風雅】以謌詠聖化乃得國子監直講三年冬祫于太廟御史中丞韓絳言天子且親祠當更制樂章以薦祖考惟梅某為宜亦不報聖俞初以從父廕補太廟齋郎歴桐城河南河陽三縣主簿以徳興縣令知建徳縣又知襄城縣監湖州鹽稅簽署忠武鎮安兩軍節度判官監永濟倉國子監直講累官至尚書都官員外郎嘗奏其所撰唐載二十六卷多補正舊史闕繆乃命編修唐書書成未奏而卒享年五十有九曾祖諱逺祖諱邈皆不仕父諱讓太子中舎致仕贈職方郎中母曰仙逰縣太君束氏又曰清河縣太君張氏初娶謝氏封南陽縣君再娶刁氏封某【一作平恩】縣君子男五人曰增曰墀曰坰曰兒一早卒女二人長適太廟齋郎薛通次尚㓜聖俞學長於毛氏詩為小傳二十卷其文集四十巻註孫子十三篇余嘗論其詩曰世謂詩人少達而多窮葢非詩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聖俞以為知言銘曰 不戚其窮不困其鳴不躓于艱不履于傾養其和平以發厥聲震越渾鍠衆聼以驚以其清以播其英以成其名以告諸冥 江鄰㡬墓誌銘 君諱休復字鄰㡬其為人外若簡曠而内行修飭不妄動於利欲其彊學博覧無所不通而【一無此字】不以矜人至有問輙應雖好辯者不能窮也巳則黙若不能言者其為文章淳雅尤長於詩淡泊閒逺徃徃造人之不至善書喜琴奕飲酒與人交久而益篤孝於宗族事孀姑如母天聖中與尹師魯蘇子美逰知名當時舉進士及第調藍山尉騎驢赴官每據鞍讀書至迷失道家人求得之乃覺歴信潞二州司法叅軍又舉書判拔萃改大理寺丞知長葛縣事通判閬州以母䘮去職服除知天長縣事遷殿中丞又以父憂終䘮獻其所著書召試充集賢校理判尚書刑部當慶厯時小人不便大臣執政者欲累以事去之君友蘇子美杜丞相壻也以祠神㑹飲得罪一時知名士皆被逐君坐落職監蔡州商税久之知奉符縣事改太常博士通判睦州徙廬州復得集賢校理判吏部南漕登聞檢【一作鼓】院為羣牧判官出知同州提㸃陜西路刑獄入判三司鹽鐵局院修起居注累遷刑部郎中君於治人則曰為政所以安民也無擾之而巳故所至民樂其簡易至辨疑折獄則或權以術舉無不得而不常用亦不自以為能也君所著書號唐宜鍳十五卷春秋世論三十卷文集二十卷又作神告一篇言皇嗣事以為皇嗣國大事也臣子以為嫌而難言或言而不見納故假神告祖宗之意務為深切冀以感悟又嘗言昭憲太后杜氏子孫冝録用故翰林學士劉筠無後而官沒其貲宜為立後還其貲劉氏【一有因字】得不絶君之論議頗多凡與其逰者莫不稱其賢而在上位者久未之用也自其修起居注士大夫始相慶以為在上者知將用之矣而用君者亦方自以為得而君亡矣嗚呼豈非其命哉君以嘉祐五年四月乙亥以疾終于京師即以其年六月庚申葬于某所【一作陽夏鄉之原】君享年五十有六方其亡恙時為理【一作治】命數百言巳而疾且革其子問所欲言曰吾巳著之矣遂不復言曽祖諱濬殿中丞贈駕部員外郎妣李氏始【一作隆】平縣太君祖諱日新駕部員外郎贈太僕少卿妣孫氏富陽縣太君考諱中古太常博士贈工部侍郎妣張氏仁夀縣太君夫人夏侯氏永安縣君金部郎中或之女先君數月卒子男三人長曰懋簡并州司戸叅軍次曰懋相太廟齋郎次曰懋迪女三人長適祕書丞錢衮餘尚㓜君姓江氏開封陳留人也自漢轑陽侯徳居於陳留之圉城其後子孫分散【一作居】而君世至今居圉城不去自髙祖而上七世塟圉南夏岡由大王父而下三世乃塟陽夏銘曰 彼馳而我後彼取而我不豈用力者好先而知命者不茍嗟吾鄰㡬兮卒以不偶舉世之随兮君子之守衆人所亡兮君子之有其失一世兮其存不朽惟其自以為得兮吾將誰咎 文忠集卷三十三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四 墓誌五首 尚書駕部員外郎致仕薛君墓誌銘【并序】 尚書駕部員外郎致仕薛君諱長孺字元卿絳州正平人也贈太傅諱温瑜之曾孫殿中丞贈太師諱化光之孫右班殿直贈左驍衛大將軍諱睦之子尚書户部侍郎贈司空簡肅公兄之子薛為絳大族簡肅公為時名臣君為薛氏良子弟少用簡肅公廕補郊社齋郎將作監主簿太常寺太祝大理評事衛尉大理寺丞太子右【一作左】贊善大夫殿中丞國子博士尚書虞部比部駕部三員外郎厯知趙州臨城縣通判漢湖滑三州知彭州坐斷獄降監陽武縣税會簡肅公夫人薨葬于絳州即起君知州事以辦葬嵗滿通判成都府未行遂以疾致仕居于許州之郾城嘉祐六年七月丙午以卒享年六十有一嵗君在漢州州兵數百殺其軍校燒營以為亂君挺身徒步自壊垣入其營中以禍福語亂卒曰叛者立左脅從者立右於是數百人者皆趨立於右獨叛者十三人亡去州遂無事明年蜀大饑今韓丞相安撫兩川獨漢人不甚殍賜詔書奬諭其在絳也曰絳吾鄉里也長老乃吾父師子弟猶吾子弟也為立學置學官以教之為政有惠愛絳人大悦君為人謹黙淳質平居似不能言而其臨事如此先娶李氏早亡後娶董氏封范陽縣君子男二人長曰延永興軍醴泉縣主簿次曰通蔡州司戸叅軍孫男曰震孫女三人以治平三年二月乙酉葬于絳州正平縣清原【一作源】鄉周村原將葬其女弟之夫歐陽修為之銘曰 維聖有言兮仁勇而壽壽胡不多兮勇則信有為政鄉州兮稱于長老匶車來歸兮鄉人奔走遺思在人兮刻銘不朽 國子博士薛君墓誌銘【并序】 君諱良孺字得之姓薛氏絳州正平人也少孤育於其叔父是為簡肅公以公廕為將作監主簿太常寺奉禮郎大理評事將作監丞大理寺丞遷太子右贊善大夫殿中丞嘗知秦州清水縣縣雜蕃夷君為簡其政令示之必信蕃夷畏愛嵗滿罷去人甚思之其後簽書通利軍判官公事與其軍守争事坐停官久之復為殿中丞遷國子博士監陳州清酒務嘉祐八年二月甲午以疾卒于官舍享年四十有六宋興百年薛姓五顯而簡肅公以清德直節聞故其家法嚴而子弟多賢材君為人開爽明秀㓜為簡肅公所愛若已【一作過其】子長工書作歌詩嘗一舉進士不中以廕補例監庫務無所施其能一為民政遂有聲平居喜飲酒談笑與其親戚朋友驩然未嘗有怨惡其在通利與其軍守所争皆公事既廢無懟色至卒窮以死豁如也嗚呼可哀也已曾祖贈太傳諱温瑜祖贈太師諱化光父右班殿直贈左驍衛大將軍諱睦君娶張氏故樞宻直學士逸之女封仁壽縣君先君二嵗而卒子男一人曰遜女三人長適大理評事王正甫次適太常寺太祝王端甫次尚㓜治平三年二月乙酉其孤遜舉其䘮合葬于絳州正平縣清原【一作源】鄉周村原將葬廬陵歐陽修曰余薛氏壻也與君遊而賢其人宜有以哀之乃為之銘曰 維古才子兮出于名族嗟吾得之兮既哲而淑有能不施兮不遐以趣卒困于艱兮泰乎自足絳水深長兮山岡起伏利我後人兮安于吉卜 徂徠石先生墓誌銘【并序】 徂徠先生姓石氏名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也徂徠魯東山而先生非隠者也其仕嘗位於朝矣魯之人不稱其官而稱其德以為徂徠魯之望先生魯人之所尊故因其所居山以配其有德之稱曰徂徠先生者魯人之志也先生貌厚而氣完學篤而志大雖在畆不忘天下之憂以為時無不可為為之無不至不在其位則行其言吾言用功利施于天下不必出乎已吾言不用雖獲禍咎至死而不悔其遇事發憤作為文章極陳古今治亂成敗以指切當世賢愚善惡是是非非無所諱忌【一作忌諱】世俗頗駭其言由是謗議喧然而小人尤嫉惡之相與出力必【一有欲字】擠之死先生安然不惑不變曰吾道固如是吾勇過孟軻矣不幸遇疾以卒既卒而姦人有欲以奇禍中傷大臣者猶指先生以起事謂其詐死而北走契丹矣請發棺以驗賴天子仁聖察其誣得不發棺而保全其妻子先生世為農家父諱丙始以仕進官至太常博士先生年二十六舉進士甲科為鄆州觀察推官南京留守推官御史臺辟主簿未至以上書論赦罷不召秩滿遷某軍節度掌書記代其父官于蜀為嘉州軍事判官丁内外艱去官垢面跣足躬耕徂徠之下葬其五世未葬者七十喪服除召入國子監直講是時兵討元昊久無功海内重困天子奮然思欲振起威徳而進退二三大臣增置諫官御史所以求治之意甚鋭先生躍然喜曰此盛事也雅頌吾職其可已乎乃作慶厯聖德詩以褒貶大臣分别邪正累數百言詩出太山孫明復曰子禍始於此矣明復先生之師友也其後所謂姦人作竒禍者乃詩之所斥也先生自閒居徂徠後官于南京常以經術教授及在太學益以師道自居門人弟子從之者甚衆太學之興自先生始其所為文章曰某集者若干巻曰某集者若干巻其斥佛老時文則有怪説中國論曰去此三者然後可以有為其戒姦臣宦女則有唐鑑曰吾非為一世監也其餘喜怒哀樂必見於文其辭博辯雄偉而憂思深逺其為言曰學者學為仁義也【一有仁急於利物義果於有為十字】惟忠能忘其身惟篤於自信者乃可以力行也以是行於已亦以是教於人所謂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雄韓愈氏者未嘗一日不誦於口思與天下之士皆為周孔之徒以致其君為堯舜之君民為堯舜之民亦未嘗一日少忘於心至其違世驚衆人或笑之則曰吾非狂癡者也是以君子察其行而信其言推其用心而哀其志先生直講嵗餘杜祁公薦之天子拜太子中允今丞相韓公又薦之乃直集賢院又嵗餘始去太學通判濮州方待次于徂徠以慶厯五年七月某日卒于家享年四十有一友人廬陵歐陽修哭之以詩以為待彼謗焰熄然後先生之道明矣先生既没妻子凍【一作寒】餒不自勝今丞相韓公與河陽富公分俸買田以活之後二十一【一無此字】年其家始克葬先生于某所將葬其子師訥與其門人姜潛杜黙徐遁等來告曰謗焰熄矣可以發先生之光矣敢請銘某曰吾詩不云乎子道自能久也何必吾銘遁等曰雖然魯人之欲也乃為之銘曰 徂徠之巖巖與子之德兮魯人之所瞻汶水之湯湯與子之道兮逾【一作愈】逺而彌長道之難行兮孔孟【一有亦云二字】遑遑一世之屯兮萬世之光曰吾不有命兮安在夫桓魋與臧倉自古聖賢皆然兮噫子雖毁其何傷 故霸州文安縣主簿蘇君【一作趙郡蘇明允】墓誌銘【并序】 有蜀君子曰蘇君諱洵字明允眉州眉山人也君之行義修於家信於鄉里聞於蜀之人【一無此二字】久矣當至和嘉祐之間與其二子軾轍偕至京師翰林學士歐陽修得其所著書二十二篇獻諸朝書既出而公卿士大夫争傳之其二子舉進士皆在高等亦以文學稱于世眉山在西南數千里外一日父子隠然名動京師而蘇氏文章遂擅天下君之文博辯雄偉讀者悚然想見其人既見而温温似不能言及即之與居愈久而愈可愛間而出其所有愈叩而愈無窮嗚呼可謂純明篤實之君子也曾祖諱祐祖諱杲父諱序贈尚書職方員外郎三世皆不顯職方君三子曰澹曰渙皆以文學舉進士而君少獨不喜學年已壯猶不知書職方君縱而不問卿閭親族皆怪之或問其故職方君笑而不答君亦自如也年二十七始大發憤謝其素所往來少年閉户讀書為文辭嵗餘舉進士再不中又舉茂材異等不中退而歎曰此不足為吾學也悉取所為文數百篇焚之益閉户讀書絶筆不為文辭者五六年乃大究六經百家之説以考質古今治亂成敗聖賢窮達出處之際得其粹精【一作精粹】涵蓄充溢抑而不發久之慨然曰可矣由是下筆頃刻數千言其縱横上下出入馳驟必造於深㣲而後止蓋其稟也厚故發之遲志也慤故得之精自來京師一時後生學者皆尊其賢學其文以為師法以其父子俱知名故號老蘇以别之初修為上其書召試紫㣲閣辭不至遂除試秘書省校書郎會太常修纂建隆以來禮書乃以為霸州文安縣主簿使食其禄與陳州項城縣【一無此字】令姚闢同修禮書為太常因革禮一百巻書成方奏未報而君以疾卒實治平三年四月戊申也享年五十有八天子聞而哀之特贈光禄寺丞勅有司具舟載其䘮歸于蜀君娶程氏大理寺丞文應之女生三子曰景先早卒軾今為殿中丞直史館轍權大名府推官三女皆早卒孫曰邁曰遲有文集二十巻諡法三巻君善與人交急人患難死則䘏養其孤鄉人多德之蓋晚而好易曰易之道深矣汨而不明者諸儒以附會之説亂之也去之則聖人之㫖見矣作易傳未成而卒治平四年十月壬申葬于彭山之安鎮鄉可龍里君生於逺方而學又晩成常歎曰知我者惟吾父與歐陽公也然則非余誰宜銘銘曰 蘇顯唐世實欒城人以宦留眉蕃蕃子孫自其高曾鄉里稱仁偉歟明允大發於文亦既有文而又有子其存不朽其嗣彌昌嗚呼明允可謂不亡 贈太子太傅胡公墓誌銘 太子少師致仕贈太子太傅胡公諱宿字武平其先豫章人也後徙常州之晉陵世有隠德為晉陵著姓公舉進士中天聖二年乙科為真州子尉縣大水漂溺居民令不能救公曰拯溺吾職也即率公私舟活數千人嵗滿調廬州合淝主簿張丞相士遜稱其文行薦諸朝召試學士院為館閣校勘與修北史改集賢校理通判宣州三遷太常博士判吏部南曹賜緋衣銀魚【一有出字】知湖州為政有惠愛築石塘百里捍水患大興學校學者盛於東南自湖學始公丁母夫人憂去而州人思之名其塘曰胡公塘學者為公立生祠于學中至今祠之公居䘮毁瘠過禮三年不居于内服除為三司鹽鐡判官轉尚書祠部員外郎判度支局院知蘇州兩浙路轉運使召還修起居注以本官知制誥兼勾當三班院已而兼判吏部流内銓入内都知楊懐敏坐衛士夜盗入禁中驚乗輿斥出為和州都監懐敏用事久勢動中外未幾召復故職公封還辭頭不草制論曰衛士之變蹤跡連懐敏得不窮治誅死幸矣豈宜復在左右其命遂止久之拜公翰林侍讀學士遷翰林學士兼史館修撰判館事兼端明殿學士累遷尚書左司郎中兼知通進銀臺司審刑院羣牧使提舉在京諸司庫務醴泉宫判尚書禮部遂判都省再知禮部貢舉奉使契丹館伴北朝人使亦皆再而虜人嚴憚之公為人清儉謹黙内剛外和羣居笑語讙譁獨正容色温温不動聲氣與人言必思而後對故其涖官臨事慎重不輙發發亦不可囘止而其趣要歸於仁厚朝議在官年七十而不致仕者有司以時按籍舉行公以為養亷恥厚風俗宜有漸而欲一切以吏議從事殆非所以優老勸功之意當少緩其事【一作法】使人得自言而全其美節朝廷嘉其言是至今行之皇祐新樂成議者多異論有詔新樂用於常祀朝會而郊廟仍用舊樂公言書稱同律而今舊樂高新樂下相去一律難並【一作遂】用而新樂未施於郊廟先用之朝會非先王薦上帝配祖考之意皆不可【一作遂不行】近制禮部四嵗一貢士議者患之請更為間嵗議已定公獨以為不然曰使士子廢業而奔走無寧嵗不如復用三嵗之制也衆皆以公言為非行之數年士子果以為不便而卒用三嵗之制仁宗久未有皇子羣臣多以皇嗣為言未省公以學士當作青辭禱嗣【一作祠】于山川即建言儲位久虚非所以居安而慮危願擇宗室之賢者立之以慰安天下之心語甚切至公學問該博兼通隂陽五行天人【一作文】災異之説南京鴻慶宫災公以為南京聖宋所以受命建號而大火主于商丘國家乗火德而王者也今不領於祠官而比年數災宜修火祀事下太常嵗以長吏奉祠商丘自公始慶厯六年夏河北河東京東同時地震而登萊尤甚公以嵗推之曰明年丁亥嵗之刑德皆在北宫隂生於子而極於亥然隂猶彊而未即伏陽猶㣲而未即勝此所以震也是謂龍戰之會而其位在乾今西北二虜中國之隂也宜為之備不然必有内盜起於河朔明年王則以貝州叛公又以為登萊視京師為東北隅乃【一作易艮】少陽之位也今二州並置金坑多聚民以鑿山谷陽氣損泄故隂乗而動縣官入金嵗幾何小利而大害可即禁止以寧地道皇祐五年正月會靈宫災是嵗冬至祀天南郊以三聖並配明年大旱公曰五行火禮也去嵗火而今旱其應在禮此殆郊丘並配之失也即建言並配非古宜用迭配如初詔其後并州議建軍為節鎮公以星土考之曰昔高辛氏之二子不相能也堯遷閼伯於商丘主火而商為宋星遷實沉於臺駘主水而參為晉星國家受命始于商丘王以火德又京師當宋之分野而并為晉地參商仇讎之星今欲崇晉非國之利也自宋興平僭偽并最後服太宗削之不使列於方鎮八十年矣謂宜如舊制公在翰林十年多所補益大抵不為苟止而妄隨故其言或用或不用或後卒如其言然天子察公之忠欲大用者久矣嘉祐六年八月拜公諫議大夫樞宻副使公既慎静而當大【一作重】任尤顧惜大體而羣臣方建利害多更張庶事以革公獨厭之曰變法古人【一作今】之難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紛無益於治也又以為契丹與中國通好六十餘年自古未有也善禦邊陲者謹為備而已今三邊武備多弛牧馬著虚名於籍可乗而戰者百無一二又謂滄州宜分為二路以禦敵此今急務也若其界上交侵小故乃城寨主吏之職朝廷宜守祖宗之約不宜争小利而隳大信深戒邊臣生事以為功在位六年其論議類皆如此英宗即位拜【一作遷】給事中治平三年累上表乞致仕未【一作不】允久之拜尚書吏部侍郎觀文殿學士知杭州為政不畧細故或謂大臣不宜自勞公曰此民事也吾不敢忽以是民尤愛之明年今上即位遷左丞五月公以疾告遂除太子少師致仕命未至而公以六月十一日薨于正寢享年七十有三【一作二】即以其年十一月某日葬于某州某縣某鄉之某原【一作常州晉陵縣萬安鄉之隆亭】公之曾祖諱持累贈太傅曾祖妣歐陽氏追封晉陵郡太夫人祖諱徽累贈太師祖妣楊氏追封華隂郡太夫人余氏嘉興郡太夫人余氏丹陽郡太夫人龔氏武陵郡太夫人父諱霖累贈太師兼中書令妣沈氏追封東陽郡太夫人貝氏南陽郡太夫人李氏金城郡太夫人公累階光禄大夫勲上柱國開國安定爵公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實封四百户賜推誠保德翊戴功臣初娶呉氏追封蘭陵郡夫人再娶何氏封南康郡夫人子男五人長曰宗堯今為都官員外郎次曰遵路早卒次曰宗質國子博士次曰宗炎著作佐郎次曰宗厚祕書省正字早卒女四人皆適士族孫志修太常寺太祝行修守祕書省校書郎簡修試祕書省校書郎世修德修安修奕修慎修益修公自【一無此字】為進士知名于時楊文公億得其詩題于祕閣歎曰吾恨未識此人其舉進士也謝陽夏公絳薦公為第一公名以此益彰而謝公亦以此自負少嘗善一浮屠其人將死謂公曰我有祕術能化瓦石為黄金子其葬我我以此報子公曰爾之後事吾敢不勉祕術非吾欲也浮屠曰子之志未可量也其篤行自勵至於貴顯常如布衣時有文集四十【一有一字】巻銘曰 允矣胡公順外剛中惟初暨終一德之恭公之燕居其氣温温舉必可法思而後言公在朝廷正色侃侃蔚有嘉話【一作謀】憂深慮逺不迎利趨不畏勢反有或不從後必如之久【一作多】而愈信【一作篤】孰不公思侍從之親樞機之宻名望三朝清職峻秩愷悌之仁【一作化】宜國黄耉七十而止孰云多壽惟善在人刻銘【一作知名】不朽 文忠集巻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五 墓誌三首【碣一首附】 永州軍事判官鄭君墓誌銘 鄭君諱平字某衡州衡陽人也少倜儻有大志舉進士中天禧三年甲科為郴州軍事推官監潭州茶場坐茶惡免官久之試祕書省校書郎知連州陽山縣為道州軍事推官丁母憂服除調永州軍事判官監衡州茭源銀冶以疾去官慶厯三年七月某日卒于家享年五十有一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某所曾祖諱某永州祁陽令祖諱某江寧府建寧縣令父諱某道州軍事判官君娶孫氏贈尚書工部侍郎冕之女子男六人綯總紀經維綬綯早卒總舉進士出身亦早卒孫七人皆㓜君世仕不顯少孤而貧夫人某氏賢母也教其三子以學皆有立君與其兄本弟革皆舉進士及第君初監茶茶實不惡上官挾他事以罪中之君不自辯竭其貲以償觧官而去無愠色及為陽山有善政民甚愛之其既以疾廢慨然歎曰吾少力學而不幸廢以疾吾終不用於時矣安事空言哉即取其平生所為文藁悉焚之嗚呼君之志可哀也已自三代詩書已來立言之士多矣其始無不欲其言之傳也而散亡磨滅泯然不復見於後世者何可勝數或暫見而終没或其言雖傳而其人不為世所貴者有矣惟君子有諸躬而不可揜者不待自言而傳也君之不欲見於空言其可謂善慮於無窮者矣其志豈不逺哉雖然君之志既不自見於言而宜有為之著者銘所以彰善而著無窮也乃為之銘曰夫惟自信者不疑知命者不惑故能得失不累其心喜愠不見其色嗚呼鄭君學幾於此斯可謂之君子 端明殿學士蔡公墓誌銘 公諱襄字君謨興化軍仙遊人也天聖八年舉進士甲科為漳州軍事判官西京留守推官改著作佐郎館閣校勘慶厯三年以秘書丞集賢校理知諫院兼修起居注是時天下無事士大夫弛於久安一日元昊叛師久無功天子慨然厭兵思正百度以修太平既已排羣議進退【一作用】二三大臣又詔增置諫官四員使拾遺補闕所以遇之甚寵公以材名在選中遇事感激無所囘避【一有於是】權倖畏斂不敢撓法干政而上得益與大臣圖議明年屢下詔書勸農桑興學校革弊修廢而天下悚然知上之求治矣於此之時言事之臣無日不進見而公之補益為尤多四年以右正言直史館出知福州以便親遂為福建路轉運使復古五塘以溉田民以為利為公立生祠于塘側又奏減閩人五代時丁口税之半丁父憂服除判三司鹽鐡勾院復修起居注今叅知政事唐公介時為御史以直言忤㫖貶春州别駕廷臣無敢言者公獨論其忠人皆危之而上悟意解唐公得改遂復召用皇祐四年遷起居舍人知制誥兼判流内銓御史吕景初呉中復馬遵坐論梁丞相適罷臺職除他官公還封辭頭不草制其後屢有除授非當者必皆封還之而上遇公益厚曰有子如此其母之賢可知命特賜冠帔以寵之至和元年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三年以樞宻直學士知泉州徙知福州未幾復知泉州公為政精明而世【一作於】閩人【一有尤字】知其風俗至則禮其士之賢者以勸學興善而變民之故除其甚害徃時閩人【一作士】多好學而専用賦以應科舉公得先生周希孟以經術傳授學者常至數百人公為親至學舍執經講問為諸生率延見處士陳烈尊以師禮而陳襄鄭穆方以德行著稱鄉里公皆折節下之閩俗重凶事其奉浮屠會賔客以盡力豐侈為孝否則深自愧恨為鄉里羞而姦民游手無賴子幸而貪飲食利錢財來者無限極往往至數百千人至有親亡秘不舉哭必破産辦具而後敢發䘮者有力者乗其急時賤買其田宅而貧者立劵舉責終身困不能償公曰弊有大於此耶即下令禁止至於巫覡主病蠱毒殺人之類皆痛斷絶之然後擇民之聰明者教以醫藥使治疾病其子弟有不率教令者條其事作五戒以教諭之久之閩人大便公既去閩人相率詣州請為公立德政碑吏以法不許謝即退而以公善政私刻于石曰俾我民不忘公之德嘉祐五年召拜翰林學士權三司使三司開封世稱省府為難治而易以毁譽居者不由以遷則由以敗而敗者十常四五公居之皆有能名其治京師談笑無留事尤喜破姦【一有發字】隠吏不能欺至商財利則較天下盈虚出入量力以制用必使下完而上給下暨百司因習蠧弊切磨剗剔久之簿書纎悉紀綱條目皆可法七年季秋大享明堂後數月仁宗崩英宗即位數大賞賚及作永昭陵皆猝辦於縣官經費外公應煩愈閒暇若有餘而人不知勞遂拜三司使居二嵗以母老求知杭州即拜端明殿學士以往三年徙南京留守未行丁母夫人憂明年八月某日以疾卒于家享年五十有六蔡氏之譜自晉從事中克以來世有顯聞其後中衰隠德不仕公年十八以農家子舉進士為開封第一名動京師後官于閩典方州領使一路二【一作而】親尚皆無恙閩人瞻望咨嗟不榮公之貴而榮其父母母夫人尤有壽年九十餘飲食起居康彊如少者嵗時為壽母子髮皆皤然而命服金紫煌煌如也至今閩人之為子者必以夫人祝其親為父母者必以公教其子也公以朋友重信義聞其䘮則不御酒肉為位以哭盡哀乃止嘗會飲會靈東園坐客有射矢誤【一有中】傷人者客遽指為公矢京師喧然事既聞上【一又有上字】以問公公即再拜媿謝終不自辯退亦未嘗以語人公為文章清遒粹美有文集若干巻工於書畫頗自惜不妄為人書故其殘章斷藁人悉珍藏而仁宗尤愛稱之御製元舅隴西王碑文詔公書之其後命學士撰温成皇后碑文又勅公書則辭不肯書曰此待詔職也公累官至禮部侍郎既卒翰林學士王珪等十餘人列言公賢其亡可惜天子新即位未及識公而聞其名久也為之惻然特贈吏部侍郎官其子旻為秘書省正字孫傳【一作傳】及弟之子均皆守將作監主簿而優以賻卹以旻尚㓜命守吏助給其䘮事曾祖諱顯皇不仕祖諱恭贈工部員外郎父諱琇贈刑部侍郎母夫人盧氏長安郡太君夫人葛氏永嘉郡君子男三人曰勻將作監主簿曰旬大理評事皆先公卒幼子旻也女三人一適著作佐郎謝仲規二尚㓜以某年某月某曰葬公於莆田縣某鄉將軍山銘曰 誰謂閩逺而多竒産産非物寳惟士之賢嶷嶷蔡公其人傑然奮躬當朝讜言正色出入左右彌縫補益【一作闕】間歸于閩有政在人食不畏蠱䘮不憂貧疾者有醫學者有師問誰使然孰不公思有高其墳有拱其木凡閩之人過者必肅 集賢院學士劉公墓誌銘 公諱敞字仲原父姓劉氏世為吉州臨江人自其皇祖以尚書即有聲太宗時遂為名家其後多聞人至公而益顯公舉慶厯六年進士中甲科以大理評事通判蔡州丁外艱服除召試學士院遷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判登聞鼓院吏部南曹尚書考功於是夏英公既薨天子賜諡曰文正公曰此吾職也即上䟽言諡者有司之事也且竦行不應法今百司各得守其職而陛下侵臣官䟽凡三上天子嘉其守為更其諡曰文莊公曰姑可以止矣權判三司開拆司又權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至和元年九月召試遷右正言知制誥宦者石全彬以勞遷宫苑使領觀察使意不滿退而愠有言居三日正除觀察使公封還辭頭不草制其命遂止二年八月奉使契丹公素知其山川道里契丹自古北口囘曲千餘里至栁河公問曰自【一有古字】松亭趨栁河甚直而近不數日可至中京何不道彼而道此蓋契丹常故迂其路欲以國地險逺誇使者且謂莫習其山川不虞公之問也相與驚顧羞媿即吐其實曰誠如公言時順州山中有異獸如馬而食虎豹其俗不識以【一有為】問公曰此所謂駮也為言其形狀聲音皆是契丹益歎服三年使還以親嫌求知州嵗餘遷起居舍人徙知鄆州兼京東西路安撫使居數月召還糺察在京刑獄修玉牒知嘉祐四年貢舉稱為得人是嵗天子卜以孟冬祫既廷告丞相用故事率文武官加上天子尊號公上書言尊號非古也陛下自寳元之郊止羣臣毋得以請迨今二十年無所加天下皆知甚盛德奈何一旦受虚名而損實美上曰我意亦謂當如此遂不允羣臣請而禮官前祫請祔郭皇后於廟自孝章以下四后在别廟者請毋合食事下議議者紛然公之議曰春秋之義不薨于寢不稱夫人而郭氏以廢薨按景祐之詔許復其號而不許其諡與祔謂宜如詔書又曰禮於祫未毁廟之主皆合食而無帝后之限且祖宗以來用之傳曰喪祭從先祖宜如故於是皆如公言公既驟屈廷臣之議議者已多仄目既而又論吕溱過輕而責重與臺諫異由是言事者亟攻之公知不容于時矣會永興闕守因自請行即拜翰林侍讀學士充永興軍路安撫使兼知永興軍府事長安多富人右族豪猾難治猶習故都時【一無此字】態公方發大姓范偉事獄未具而公召由是獄屢變連年吏不能决至其事聞制取以付御史臺乃决而卒如公所發也公為三州皆有善政在州奪發運使冐占雷塘田數百頃予民民至今以為德其治鄆永興皆承旱歉所至必雪蝗輙飛去嵗用豐稔流亡來歸令行民信盜賊禁止至路不拾遺公於學博自六經百氏古今傳記下至天文地理卜醫數術浮屠老莊之説無所不通其為文章尤敏贍嘗直紫㣲閣一日追封皇子公主九人公方將下直為之立馬却坐一揮九制數千言文辭典雅各得其體公知制誥七年當以次遷翰林學士者數矣久而不遷及居永興嵗餘遂以疾聞八年八月召還判三班院太常寺公在朝廷遇事多所建明如古渭州可棄孟陽河不可開樞宻使狄青宜罷以保全之之類皆其語在士大夫間者若其規切人主直言逆耳至於從容進見開導聰明賢否人物其事不聞于外廷者其補益尤多故雖不合於世而特被人主之知方嘉祐中嫉者衆而攻之急其雖危而得無害者仁宗深察其忠也及侍英宗講讀不專章句解詁而指事據經因以諷諫每見聴納故尤竒其材已而復得驚疾告滿百日求便郡上曰如劉某者豈易得也復賜以告上每宴見諸學士時時問公少間否賜以新橙五十勞其良苦疾【一有久字】少間復求外補上悵然許之出知衛州未行徙汝州治平三年召還以疾不能朝改集賢院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臺熈寧元年四月八日卒于官舍享年五十嗚呼以先帝之知公使其不病其所以用之者豈一翰林學士而止哉方公以論事忤於時也又有構為謗語以怒時相者及歸自雍丞相韓公方欲還公學士未及而公病遂止於此豈非其命也夫公累官至給事中階朝散大夫勲上輕車都尉開國彭城爵公邑户二千一百實食者三百曾祖諱琠贈大理評事祖諱式尚書工部員外郎贈户部尚書考諱立之尚書主客郎中贈工【一作禮】部尚書公再娶倫氏皆侍御史程之女前夫人先公早卒後夫人以公貴累封河南郡君子男四人長定國郊社掌座早卒次奉世大理寺丞次當時大理評事次安上太常寺太祝女三人長適大理評事韓宗直二尚㓜公既卒天子推恩録其兩孫望旦一族子安世皆試將作監主簿公為人磊落明白推誠自信不為防慮至其屢見侵害皆置而不校亦不介于胸中居家不問有無喜賙宗族既卒家無餘財與其弟攽友愛尤篤有文集六十巻其為春秋之説曰傳曰權衡曰説例曰文權【一無三字】曰意林合四十一【一無此字】巻又有七經小傳五巻弟子記五巻而七經小傳今盛行於學者二年十月辛酉其弟攽與其子奉世等葬公於某所【一作葬公祥符縣魏陵鄉祔于先墓】以來請銘乃為之銘曰 嗚呼維仲原父學彊而博識敏而明坦其無疑一以誠見利如畏義必争觸機履險危不傾畜大不施奪其齡惟其文章粲日星雖欲有毁知莫能維古聖賢皆後亨有如不信考斯銘 零陵縣令贈尚書都官員外郎呉君墓碣銘【并序】 君諱舉字大冲姓呉氏興國軍永興人也曾祖諱瑗祖諱章父諱思迥五代之際自江以南為南唐呉氏亦㣲不顯君當李煜時以明經為彭澤主簿太祖皇帝召煜來朝煜不奉詔遣曹彬討之前鋒兵破池陽遣使招降郡縣使者至彭澤其令欲以城降君以大義責之且曰吾能為李氏死爾乃共殺使者為煜守煜已降君為游兵執送軍中主將責以殺使者君曰固當如是爾主將義而釋之當是時嘗仕煜者皆隨煜至京師得復補吏君獨棄去不顧太平興國二年詔求李氏時故吏所在敦遣君始至京師以為鄆州平隂主簿厯益州成都令陜州録事叅軍襄州之宜城洋州之真符福州之連江楚州之鹽城耀州之同官最後為零陵令以祥符九年八月二十六日道卒于州享年七十有六夫人伏氏能讀書史有賢行後君十有四年以卒享年八十有二子男二人長曰晛早卒次曰中復今為起居舍人以景祐三年十有一月甲子合葬君夫人于南康軍都昌縣之長城君學春秋通三傳其臨大節知所守當五代時僭竊分裂䘮君亡國不勝數士之不得守其節與不能守者世皆習而不怪君于此時獨區區志不忘李氏其義有足動人然而亦無為君道者考君之出處自重不妄宜其世莫之知而潛德晦善顯於後世克有賢子為時名臣君以子恩累贈尚書都官員外郎考於令品又得碣于其墓以昭令德而示子孫於是史官廬陵歐陽修曰此余職也乃為之辭曰 世逢屯兮亷恥道缺中國五䄠兮九州分裂朝存夕亡兮士莫守節昧者習安兮懦夫志奪偉哉呉君兮凛矣其烈世莫我知兮不妄自伐有韞必昭兮後世而發嗚呼呉君兮寓銘斯碣 文忠集巻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六 墓誌七首【碣一首附】 南陽縣君謝氏墓誌銘 慶厯四年秋予友宛陵梅聖俞來自呉興出其哭内之詩而悲曰吾妻謝氏亡矣丐我以銘而葬焉予【一有諾之二字】未暇作居一嵗中書七八至未嘗不以謝氏銘為言且曰吾妻故太子賔客諱濤之女希深之妹也希深父子為時聞人而世顯榮謝氏生於盛族年二十以歸吾凡十七【一作八】年而卒卒之夕斂以嫁時之衣甚矣吾貧可知也然謝氏怡然處之【一作處之怡然】其治家有常法其飲食器皿雖不及【一作至】豐侈而必精以㫖其衣無故新而澣濯縫紉必潔以完所至官舍雖庳陋而庭宇灑掃必肅以嚴其平居語言容止必怡【怡一作從容】以和吾窮於世久矣【一有不惟信於聖人以自守九字】其出而幸與賢士大夫遊而樂入則見吾妻之怡怡而忘其憂使吾不以富貴貧賤累其心者抑吾妻之助也吾嘗與士大夫語謝氏多從戸屏竊聴之間則盡能商其人才能賢否及時事之得失皆有條理吾官呉興或自外醉而歸必問曰今日孰與飲而樂乎聞其賢者也則説否則歎曰君所交皆一時賢雋豈其屈已下之耶惟以道德【一作得】焉故合者尤寡【一無此十七字】今與是人飲而歡耶是嵗南方旱仰見飛蝗而歎曰今西兵未解天下重困盜賊暴起於江淮而天旱且蝗如此我為婦人死而得君葬我幸矣其所以能安居貧而不困者其性識明而知道理多此類【一作類此】嗚呼其生也廹吾之貧而沒也又無以厚焉謂惟文字可以著其不朽且其平生尤知文章為可貴歿而得此庶幾以慰其魂且塞予悲此吾所以請銘於子之勤也若此予忍不銘夫人享年三十七用夫恩封南陽縣君二男一女以其年七月七日卒于高郵梅氏世葬宛陵以貧不能歸也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潤州之某鄉某原銘曰高崖【一作岸】斷谷兮京口之原山蒼水深兮土厚而堅居之可樂兮卜者曰然骨肉雖【一作歸】土兮魂氣則【一作升】天何必故鄉兮然後為安 萬壽縣君徐氏墓誌銘【并序】 河東都轉運使天章閣待制施君卜以慶厯五年三月某日葬其夫人萬壽縣君于蘇州呉縣三譲鄉之陸公原以來請銘夫人姓徐氏世家通州之静海七嵗䘮其母哀不自勝泣曰母女所恃以生者也無母其復能生因欲投水火【一無火字】其父兄力止之既長事其繼母則以孝聞年若干歸于施氏逮事其姑紉縫烹飪必以身蚤暮寒暑飲食必以時姑亡哀毁得疾逾年而後能起生五男一女男曰邈舉進士某官知開封府太康縣曰述曰造皆將作監主簿曰迥曰遜尚㓜女曰錦娘慶厯三年十一月甲子以疾卒于河東之官舍享年四十有三夫人之生也事其繼母及姑皆稱曰孝及其歿也其夫之稱曰吾妻助我而賢其子之㓜者曰吾母慈我其長者之稱曰吾母不以愛怠【一作殆】我而以成人勗我使我至於有成凡施氏外内婚姻宗族之稱者曰夫人遇我有禮而仁至于妾媵左右之稱者亦曰夫人於我仁而均嗚呼夫人之行至矣其動而有法其施之各有宜可謂賢也已若夫男子見於外其善惡功過可舉而書至於婦德主内自非死節殉難非常之事則其幽閒淑女之行孰得顯然列而誌之以示後惟視其所稱與其所思則其賢可知矣施君名昌言【一無此三字有以明識敏行守正敢言達於當世其稱曰助我則夫人之賢又從可知矣二十八字】夫人曾祖諱某祖諱某父諱某以尚書都官員外郎致仕夫生而其善可稱未若沒而遺思之深也悲夫銘曰 於惟夫人東海之華始來施氏有此室家為婦為母勤孝勞劬有女昔褓今婉其裾子綬煌煌弟長相趨夫爵之髙榮及親疎厥家已成而獨不居千里之逺歸魂東呉銘以哀之已矣嗚呼 長沙縣君胡氏墓誌銘【并序】 故太子中舍張君諱某之夫人曰【一無此字】長沙縣【一有太字】君【一有曰字】胡氏胡氏世為某【一作世某郡某縣】人父諱震官至刺史夫人年二十七以歸中舍君君時為融州司理叅軍厯潭州寧鄉縣尉鳯州兩當福州寜德二【一作兩】縣令以卒夫人之為婦也以勤儉恭肅主張氏之祭饋而睦其内外之宗姻生子【一無此字】男二人女一人男曰大年大有皆舉進士【一無此四字】大年今為鄭州原武縣令大有秘書丞女適卲陽縣令錢奕夫人之為母也以禮義慈嚴教育其子故其【一無此字】男也有成而克嗣其世女也適於人而宜人之家為婦為母之道無不備而成其夫之家享其子之禄以某年某月某日以疾卒享年七十有五又用其子之恩追封長沙縣【一有太字】君嗚呼【一有夫人二字】可謂榮矣中舍君先以【一無此二字】某年某月日卒葬于某州某縣某鄉夫人【一無此二字】以某年某月某日【一有奉夫人之䘮】合葬于中舍君之墓銘曰 婦德之備功施也【一作于】内銘昭其幽以法後世 長壽縣太君李氏墓誌銘 太中大夫尚書屯田郎中上柱國王公諱利之夫人曰李氏李氏世家湖南其父諱昭文官至國子博士贈工部侍郎夫人年二十二歸于王氏用夫封隆平縣君後以其子徙封長壽縣太君夫人為李氏女事後母以孝及為王氏婦【一有以事父母者五字】逮【一無此字】事其舅姑其舅姑嘗稱夫人以誡諸婦曰事我者當如此又以誡其諸女曰為人婦者當如此其為母也有三男三女及其老也鼎為職方員外郎震太子中舍復太常博士三子者皆有才行而復尤好古有文聞于當世女皆有歸孫男六人曰夷仲曰虞仲曰于仲曰南仲曰武仲曰延仲女五人一亦歸人矣餘尚㓜夫人享年八十有六以慶厯七年七月十日終于京兆子復之官舍用明年二月十七日合葬于河南洛陽大樊原王公之墓夫人於王氏積行累功其德備矣不可以徧書【一作夫人之德可謂備矣】書其舅姑之所嘗稱者以見其為婦之道書其子之賢而成立以見其為母之方書其子孫之衆壽考之隆以見其勤于其家至于有成而終享其福之厚嗚呼於夫人無不足矣而其子若孫皆曰未也謂必有以示永久而不沒【一有者字】庶幾以慰無窮之哀乃來請銘以葬其子之友廬陵歐陽修為之銘曰 家成于勤德隆以壽歸安其藏以昌厥後 廣平郡太君張氏墓誌銘【并序】 故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贈禮部尚書虢畧楊公之夫人曰廣平郡太君張氏其先青州人後徙為開封人也楊公諱大雅以文行知名於時號有清節夫人佐公以勤儉治其家教子弟和宗族皆有法公以明道元年四月某日薨後二十有四年至和二年六月某日夫人以疾卒于高郵以嘉祐元年十二月某日葬于杭州錢塘縣履泰鄉湖西村靈隠山祖塋之西夫人曾祖嗣當五代之亂不顯祖平舉三禮太宗皇帝為晉王署平押衙為人剛果有智謀以此尤見親信官至三司鹽鐵使父從古莊宅副使景德中以殿直從李繼隆軍擊契丹繼隆戰敗從古入見陳繼隆所以敗之狀其言甚辯稱㫖會宜州蠻叛乃以從古為供奉官守宜州從古招降叛蠻秩滿罷去以内殿崇班馮勵代之蠻復叛攻宜州斬勵而去告邊吏曰得張侯守宜州我則聴命即復遣從古守宜州凡七年蠻無事徙知灃州而宜州人陳進反攻嶺南驛召從古以為巡撫副使與賊戰象州斬首萬餘級已破進留宜州以疾卒宜人為立廟于州北韓婆嶺慶厯中蠻賊區希範攻宜桂轉運使杜杞禱兵于廟下更其名曰制勝嶺至今宜人祠之蓋楊氏自漢以來世有令譽迨公千餘嵗常有顯人而張氏威烈信于一方楊氏以德張氏以功合二族之美而夫人為淑女為賢婦母享年六十以壽終公先娶漳南縣君張氏生子二人曰洎虞部員外郎曰濬殿中丞女三人長適國子博士袁成師次大理寺丞李嚴次殿中丞温嗣良夫人生子男四人曰泳大理寺丞曰漸奉禮郎曰沆太子中舍曰渢衛尉寺丞有女一人歸于修女之適李氏者今封武原縣太君餘女及濬泳漸皆先夫人而亡孫男十四人嗚呼惟德與功與賢法皆宜銘銘曰 有邑清河遂開其邦又徙南陽皆以夫榮後用子封京兆廣平宜其夫子有淑其聲子孫之思考德有銘 渤海縣太君高氏墓碣 故尚書兵部員外郎知制誥知鄧州軍州事陽夏公之夫人姓髙氏宣州宣城人也父諱惠連官至兵部郎中母曰廣陵縣君勾氏陽夏公諱絳姓謝氏夫人有子曰景初景温景平景囘女一早卒次適上虞縣令王存次適大理寺丞李處厚次若干人未嫁寳元二年陽夏公卒于鄧州以某年八月某日葬于某所後若干年夫人隨其子某官于某州以某年某月某日卒于官舍遂以某年某月某日合葬于公之墓夫人初以夫封文安縣君後以其子封渤海縣太君謝氏世為名族而陽夏公尤顯聞於時初公與予俱官于洛陽而公之父太子賔客諱濤尚無恙其子景初景温方為童兒景平始生二三女子皆㓜予日至其家進拜賔客見其鬢髪垂白衣冠肅潔貌厚而氣清壽考君子也退而與陽夏公遊見其年壯志盛偉然方為一時名臣而諸儒女子戲嬉罇席之間者皆穎發而秀好於是時夫人以孝力事其舅為賢婦以柔順事其夫為賢妻以恭儉均一教育其子為賢母後二三年賔客薨于京師又五六年陽夏公卒于鄧又十餘年景初景温景平皆以進士及第景初為某官景温某官景平某官夫人於其舅與夫為婦之禮備於其子立家之道成享年若干以卒嗚呼予始銘賔客又銘陽夏公今又書夫人之事于碣殆見謝氏更一世矣其為之書也宜得其詳 北海郡君王氏墓誌銘 太常丞致仕呉君之夫人曰北海郡君王氏濰州北海人也皇考【二字一作父】諱汀舉明經不中後為本州助教夫人年二十三歸于呉氏天聖元年六月二日以疾卒享年三十有七夫人為人孝順勤儉自其㓜時凡於女事其保傅皆曰教而不勞組紃織紝其諸女皆曰巧莫能及其歸于呉氏也其母曰自吾女適人吾之内事無所助而呉氏之姑曰自吾得此婦吾之内事不失時及其卒也太常君曰舉吾里中有賢女者莫如王氏於是娶其女弟以為繼室而今夫人戒其家曰凡吾呉氏之内事惟吾女兄之法是守至今而不敢失夫人有賢子曰奎字長文初舉明經為殿中丞後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一有對䇿二字】今為翰林學士尚書兵部員外郎知制誥夫人初用子恩追封福壽【一作昌】縣君其後長文貴顯以夫人為請天子曰近臣吾所寵也有請其可不從乃特追封夫人為北海郡君長文號泣頓首曰臣奎不幸竊享厚禄不得及其母而天子寵臣以此俾以報其親【一有雖然二字】臣奎其何以報當是時朝廷之士大夫呉氏之鄉黨鄰里皆咨嗟歎息曰呉氏有子矣嘉祐四年冬長文請告于朝將以明年正月丁酉葬夫人于鄆州之魚山【一有以書來乞銘五字】夫人生三男曰奎奄胃今夫人生一男曰參女三人孫男女九人曾孫女二人銘曰 奎顯矣奄早亡胃與參仕方强以一子榮一鄉生雖不及歿有光孫曾多【一作巳】有後愈昌 長安郡太君盧氏墓誌銘 長安郡太君盧氏尚書刑部侍郎蔡公諱琇之夫人端明殿學士尚書禮部侍郎襄之母也以治平三年十月某日卒于杭州之官舍享年九十有二嗚呼可以為壽矣夫壽者洪範所謂五福也福者百順之名也故離之雖為五必合而不闕其一然後為福之備也蓋五者其一在人曰德而其四在天必有其一於已然後能致其四而有諸巳者或厚或薄故其所致亦有備有不備焉夫老而貧且病者是人之所哀非福也壽且富康而無德以將之謂之賊與不仁非福也三者具而又有德而死非其命者謂之不幸非福也故曰必不闕其一然後為福之備者惟夫人有之夫人在父母家奉其親以孝其歸于蔡氏也其舅姑老事之如其親其歸寧於父母也能使其舅姑不見三日必涕泣而思其事長慈㓜既儉且勤久而宗族和鄉黨化其亡也匶自餘杭至里閭親戚哭之往往有過乎哀者問之皆曰夫人於我有德而人人各有述焉嗚呼可謂賢也已夫人生四子其三皆早卒而端明君第二子也獨顯赫為時名臣自為諫官知制誥翰林學士知開封府三司使間出知泉福二州福建路轉運使出入清要光華寵榮以為其親之養而夫人享此者蓋三十有六年端明君已顯貴天子嘉之曰有子如此其母之賢可知於是有冠帔之錫夫人平生少疾病雖老而耳目聰明食生飲寒如壯者晩從端明君于杭州極東南富麗海陸之珎竒以為娯樂之奉而奄然以其壽終其於五福可謂不闕一矣方夫人之盛時凡為人子者舉觴壽其親莫不以夫人為祝而不幸榮不及養者必仰天怨吁謂薄厚不均以不得如夫人為恨蓋不知夫有諸已者厚故能致其福之備也夫人泉州惠安人也曾祖諱某祖諱某父諱某皆不仕其三子早卒者曰丕不及仕曰髙太康縣主簿曰奭福州司戸參軍女二人皆適士族孫六人曽孫三十餘人嗚呼盛矣蔡氏之後其又將大興乎銘者所以昭德而示後也於是端明君之友人廬陵歐陽修為之銘曰維治平四年十有一月某日孤子襄祔其母夫人盧氏于先君之墓其縣仙遊其里慈孝其岡半井其固其安其千萬年之永 文忠集巻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七 墓誌一十七首 皇從姪衛州防禦使遂國公墓誌銘 惟遂昭裕公宗顔字希聖太宗皇帝之曾孫潞恭憲王元佐之孫鎮江軍節度使兼侍中郇國公允成之長子初除西頭供奉官厯内殿崇班禮賔崇儀副使六宅使改左屯衛大將軍封州刺史遷左金吾衛大將軍領復州團練使左衛大將軍領郢州防禦使拜衛州防禦使公好學通王氏易喜為詩藏書數萬巻性聰敏多能至於琴奕之藝佛老之説所學必通履行修謹未嘗有過失每燕見侍上讀易賦詩數賜器幣詔書褒美嘗召宴太清樓賦祼玉詩為諸皇子第一上尤嘉賞賜繒綵二百有詩集十巻至和二年九月壬戌以疾薨享年四十有八初其疾也上遣中貴人押國醫治之既薨輟視朝一日勅有司具駕將視其䘮以雨不克遣中貴人厚加賻䘏乃贈昭信軍節度使太常考行諡曰昭裕權厝于東法濟寺夫人太原郡君郭氏燕王從義之裔孫子男三人長曰仲連右千牛衛將軍次曰仲丹仲筠皆太子右内率府副率早卒女四人長適左侍禁潘若旦今亡次適内殿承制閣門祗候郭士選次【一作其】二【一有亦字】亡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縣銘曰 學而通行益修中充實外譽優見於言帝所褒雖不克施於事斯可以銘諸幽 皇從姪筠州團練使安陸侯墓誌銘 安陸侯宗訥字行敏太宗皇帝之曾孫潞恭憲王元佐之孫鎮江軍節度使兼侍中郇國公允成之第二子初除西頭供奉官厯内殿崇班承制改右千牛衛將軍領茂州刺史天子祀明堂推恩遷領筠州團練使至和元年八月癸夘以疾卒享年四十有六天子哀䘏贈安州觀察使追封安陸侯權厝於薦嚴佛寺嘉祐五年十月乙酉塟於河南永安縣夫人長樂郡君賈氏子男五人其二早卒次仲緘右千牛衛將軍二人尚㓜未名女八人長適右侍禁蔚世庸再適右侍禁郭昭簡今亡次適右班殿直劉起次適陳敦今亡次適王整次適董昭遜次適張經今亡次適程翼皆右班殿直最㓜入太和宫為道士惟侯學知為詩好義喜施性端謹能修容止進退有法未嘗少懈銘曰 思無邪容則莊蔚然有儀人所望學而不止久愈彰銘昭厥美示不忘 皇從姪右領軍衛大將軍博平侯墓誌銘 惟太祖皇帝之長子曰呉懿王之曾孫右屯衛大將軍昌州團練使贈彰化軍節度使舒國公惟忠之孫萊州防禦使東萊侯從恪之第三子金紫光禄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右領軍衛大將軍兼御史大夫輕車都尉天水郡開國侯世融字仲源㓜好學不驕富貴以清節自勵尊重師友執經問道無倦色嘗自銘其器物起居飲食視之喜為詩工書亦通浮屠説平居一室蕭然終日無所營欲世咸知其賢初為殿直厯左右侍禁改太子右衛率府率遷右領軍衛將軍天子祀明堂推恩為本衛大將軍當寳元康定間趙元昊叛西邊用兵侯率宗室七人詣闕自言願效用上深嘉奬至和二年七月癸未得疾神色怡然與諸昆弟談論不輟是日卒享年四十贈博州防禦使追封博平侯天子悲思不已為飛白字六曰世融好學忠孝以褒之夫人金城縣君王氏子男七人五早亡在者二人曰令晏右千牛衛將軍令箴太子右監門率府率女二人長適右班殿直王勘次早卒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某所銘曰 富貴不動其心生死不渝其色惟性之安惟學之力孰云不壽永昭厥德 皇從姪康州刺史高宻侯墓誌銘 惟高宻侯宗師字靖之太宗皇帝之曽孫潤恭靖王元份之孫濮王允讓之第七子明道元年為右侍禁遷左侍禁改太子左清道率府副率累遷金紫光禄大夫檢校國子祭酒行太子左清道率府率兼侍御史騎都尉封天水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居三嵗遷右監門衛將軍兼御史大夫轉勲上騎都尉進爵子加食邑三百户天子祀明堂推恩遷右領軍衛大將軍轉勲輕車都尉進爵伯加食邑三百户天子有事于南郊推恩轉勲上輕車都尉進爵侯加户四百至和元年五月領康州刺史嘉祐元年十月甲子暴疾薨于家享年二十有九贈宻州觀察使追封高宻侯惟侯沈静寡言寛仁好學未嘗有過失夫人濮陽郡君呉氏生男一人仲廪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女三人尚㓜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縣銘曰 好仁而静敏學而明雖不永年而垂令名卜安于此其固其寧 皇從姪右監門衛將軍廣平侯墓誌銘 廣平侯宗沔字上善太宗皇帝之曾孫潤恭靖王元份之孫濮王允讓之第二十子初授銀青光禄大夫檢校國子祭酒行太子左監門率府率兼監察御史武騎尉遷太子左清道率府率兼侍御史轉勲上騎都尉天子祀明堂推恩遷左監門衛將軍轉勲輕車都尉天子有事于南郊推恩轉上輕車【一有都尉二字】天水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眀年二月甲辰以疾卒享年二十贈洺州防禦使追封廣平侯權厝于承天佛寺惟侯為人明敏好學能為文辭娶髙氏封仁壽縣君子男二人仲足仲霄皆太子右内率府副率早卒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縣銘曰 性之明學有方壽不隆永以藏 皇從姪右監門衛將軍墓誌銘 太祖皇帝之長子曰呉懿王德昭之曾孫彰化軍節度使舒國公惟忠之孫萊州防禦使東萊侯從恪之子曰右監門衛將軍贈右武衛大將軍世衡字夏卿母曰平原郡夫人米氏世衡生早孤而平原夫人教之以學性沈敏自為童兒不好弄既長好學問通周易孟子喜為詩暇則學射法而已在諸昆為最㓜而尤以孝悌見稱初補殿直改太子右衛副率天子祀明堂推恩拜右監門衛將軍累遷至金紫光禄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御史大夫柱國天水縣開國伯食邑九百户嘉祐四年六月丙寅以疾卒享年三十有一娶王氏太原縣君子男二人令展令持皆率府副率早卒女一人尚㓜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縣銘曰 學問以為文孝悌以為本其華已榮而實斯殞銘以藏之以昭其韞 皇從孫右屯衛大將軍武當侯墓誌銘 惟武當侯世宣呉懿王德昭之曾孫彰國軍節度使舒國公惟忠之孫武勝軍節度觀察留後韓國公從藹之子母曰太寧郡君慕容氏惟侯生於富貴而不習為驕侈少好學喜購古書竒字遇人卑恭事親孝悌累官至左【題目作右】屯衛大將軍嘉祐三年五月己夘以疾卒享年三十有六初娶天水縣君王氏再娶金城縣君張氏子男六人長曰令鐸左千牛衛將軍次曰令進令禱令愔皆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其二㓜未名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縣以天水縣君祔焉銘曰 孝行之本謙德之躬壽胡不隆閟此幽宫 安陸侯夫人長樂郡君賈氏墓誌銘 夫人姓賈氏曾祖廷累贈左神武大將軍祖官至四方館使昭州團練使父德滋前左班殿直夫人以選歸于安陸侯宗訥至和元年五月乙夘以疾卒享年三十有六權厝于薦嚴佛寺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祔安陸侯以葬銘曰 配德惟諧卜藏斯吉其固其安于此幽室 雍國太夫人馮氏墓誌銘 雍國太夫人馮氏者皇兄右千牛衛大將軍贈永清軍節度觀察留後臨汝侯惟和之夫人襄州觀察使襄陽侯從誨寧國軍節度觀察留後宣城公從審之母曾祖暉静難軍節度使衛王祖繼業定國軍節度使贈中書令父訥西上閤門使馮氏自衛王仍世守西邊有功載國史夫人生將家孝謹柔明動不踰禮以世族選為臨汝侯【諱本有公字】之配居十有二年而臨汝侯卒夫人居䘮哀毁真宗嘉其行封譚國夫人以褒寵之夫人益自勵衣服飲食務為儉薄居處嚴潔未嘗下堂雖家人亦罕得見喜誦浮屠書皇祐五年正月癸亥以疾卒享年六十有七追封雍國太夫人子男二人從誨從審也女五人長適東頭供奉官宋宗顔次早亡次以疾廢為比丘尼次適供備庫使姚宗望次適西頭供奉官宋從政孫男十一人世逺世儀皆大將軍世英世堅世及世開世卿世肱皆衛將軍世禕世總世仍皆太子率府率重孫九人令駔令晃【一作冕】皆率府率令戈令甲令績【一作纉】令課令浮令収令僉皆副率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合葬于臨汝侯之墓銘曰 世髙勲選賢配進國爵褒行懿加大名由子貴壽考隆銘不墜 東萊侯夫人平原郡夫人米氏墓誌銘 皇從姪故萊州防禦使東萊侯從恪之夫人曰平原郡夫人米氏贈太子太師承德之曾孫横海軍節度使信之孫内殿崇班閣門祗候繼豐之女夫人年十七選配東萊侯累封平陽郡君子男六人長曰世安贈左【一作右】驍衛大將軍次曰世融贈博州防禦使追封博平侯次曰世昌右屯衛大將軍次曰世規右監門衛將軍次曰世猷太子右監門率府率早亡次曰世衡贈左武衛大將軍女三人長適左侍禁劉希正次適内殿承制王説次適右侍禁陳宗誨孫男十二人皆諸衛將軍夫人將家子有賢行東萊之亡諸孤尚㓜夫人治家訓子皆有法皇祐元年二月癸酉以病卒享年五十有一追封平原郡夫人權厝于奉先佛寺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合葬于東萊侯之墓銘曰 門以勲髙配以賢求撫孤教善内德以優永其懿以閟諸幽 韓國公夫人太寧郡君慕容氏墓誌銘 夫人姓慕容氏贈太保章之曾孫贈中書令河南郡王延釗之孫太子率府率德正之女河南王有功於國為時名臣夫人以賢女選為韓國公從藹之配韓公彰化軍節度使舒公之子事其親以孝而夫人承其夫以順事其舅姑以禮下其妾媵以仁撫其子無嫡庶以均故其内外宗姻莫不稱其能封太寧郡君至和元年正月戊寅以疾卒享年五十有六子男十人長曰世豐贈右驍衛大將軍次曰世宣贈均州防禦使次曰世凖世雄世本世綱皆諸衛將軍次曰世岳世瓞世庸【一作膺】皆太子率府副率女三人長適髙允懐次適張承訓次適鄭偃皆右侍禁餘皆㓜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舉夫人之䘮合葬于韓公之墓銘曰 承夫以順為婦以勤逮下以恩愛子以均以成厥家以播其芬 右監門衛將軍夫人李氏墓誌銘 惟右監門衛將軍世堅之配曰李氏天雄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侍中贈中書令隴西郡王繼勲之曾孫崇儀副使守㣲之孫東頭供奉官舜舉之女惟李氏世為將家功在國史餘烈遺德是生賢女夫人年十有五以選配世堅惟孝與順以事其親以佐其夫惟禮與義以正其躬以全其節歸于世堅也凡若干年而世堅卒無子夫人自誓不嫁宗族敦廹其守益堅凡七年當皇祐五年六月庚辰以疾卒于寢享年二十有三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合葬于世堅之墓銘曰 婦徳之休惟先順柔及其大節有不可奪刻銘幽隂以永芳烈 右監門衛將軍夫人金堂縣君錢氏墓誌銘 夫人姓錢氏餘杭人也曾祖呉越忠懿王俶祖衛州防禦使惟渲父文思副使象輿錢氏自五代以來尊中國效臣順世稱其忠子孫蕃昌至今不衰夫人生於盛族孝謹勤儉性巧慧喜字書年十有四以選為右監門衛將軍世凖之配封金堂縣君嘉祐二年九月庚子以疾卒享年二十有八子男二人令令烜皆太子右内率府副率早亡女三人皆尚㓜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永安之原銘曰 生宜其室歿安其藏銘昭其休以永不忘 右監門衛將軍夫人武昌縣君郭氏墓誌銘【并序】 夫人姓郭氏曾祖恕右千牛衛將軍祖遵式洛苑使父昭晦【一作誨】左侍禁夫人聰明孝謹能讀書史善書畫喜浮屠之説以選歸于皇從孫右監門衛將軍世覃封武昌縣君子男四人長曰令辟太子右内率府副率餘皆㓜未賜名夫人以嘉祐二年十一月丁未以疾卒享年三十有三權厝于奉先佛寺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永安之原銘曰 行之修學以明德施於内銘告諸冥 右監門衛將軍夫人東陽縣君鄭氏墓誌銘 夫人姓鄭氏曾祖誠贈定國軍節度使祖崇勲贈左屯衛將軍父從範内殿崇班夫人以選歸于皇從孫右監門衛將軍世智封東陽縣君生子男三人長曰令唐太子右内率府副率早卒次未名卒次令祈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夫人為人孝謹節儉喜誦浮屠書至和元年八月戊戌以疾卒享年十有九以嘉祐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永安之原銘曰 儉以行其躬孝以事其親以是貽其子孫 右屯衛將軍夫人永安縣君慕容氏墓誌銘 永安縣君慕容氏者皇從孫贈右屯衛大將軍仲謇之配也曾祖隠贈左千牛衛大將軍祖興虢州團練使父守恩左班殿直年十七選為屯衛之配有子二人長曰士潔太子右監門衛率府率早卒次士彠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女一人尚㓜夫人以嘉祐三年三月丙戌以疾卒享年二十有五嘉祐五年十月乙酉合葬于仲謇之墓銘曰 選以賢配封以夫貴歿而從之永安此位 右監門衛將軍夫人周氏墓誌銘【并序】 皇從孫右監門衛將軍世哲之夫人曰永安縣君周氏曾祖景左領軍衛上將軍累贈尚書令祖瑩天平軍節度使宣徽南院使父普西染院使夫人以慶厯五年選為監門之配勤孝柔仁克有婦道生一男曰太子右内率府率令儇女三人皆幼夫人以嘉祐二年二月庚午以疾卒享年二十有九五年十月乙酉葬于河南永安之原銘曰 山川既佳日月惟吉惟永其安其藏其宻 文忠集巻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八 行狀二首 尚書户部侍郎贈兵部尚書蔡公行狀 公諱齊字子思其先洛陽人皇祖以下始著籍於膠東公幼依外舅劉氏能自力為學初作詩已有動人語今相國李公見之大驚謂公之皇考曰兒有大志宜善視之州舉進士第一以書薦其里人史防而居其次祥符八年真宗皇帝采賈誼置器之説試禮部所奏士讀至公賦有安天下意歎曰此宰相器也凡貢士當賜第者考定必召其髙第數人並見又參擇其材質可者然後賜第一及公召見衣冠偉然進對有法天子謂無能過者亟以第一賜之初拜將仕郎將作監丞通判兖州太守【諸本作原】王臻治政嚴急喜以察盡【一作盡察】為明公務為裁損濟之以寛獄訟為之不寃逾年通判濰州民有告某氏刻偽税印為姦利者已逾十年蹤跡連蔓至數百人公歎曰盡利於民民無所逃此所謂法出而姦生者邪是為政者之過也為緩其獄得減死者十餘人餘皆釋而不問濰人皆曰公德於我使我自新為善人由是風化大行天禧二年還京師當召試時大臣有用事者意不悦公居數月不得召久而天子記其姓名趣使召試拜著作佐郎直集賢院階再加為宣德郎勲騎都尉主判三司開拆司賜緋衣銀魚遷右正言階朝奉郎勲上騎都尉今天子即位遷右司諫真宗新弃天下天子諒隂不言丁晉公用事專權欲邀致公許以知制誥公拒不往益堅已而冦萊公王文康公皆以不附已連黜公歸歎曰吾受先帝之知而至於此豈宜為權臣所脅得罪非吾懼也既而晉公敗士嘗為其用者皆恐懼獨公終無所屈未幾同修起居注又拜尚書禮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判流内銓賜服金紫改三司户部度支二副使轉勲輕車都尉借給事中奉使契丹天聖八年拜起居舍人知制誥同知審官院會靈宫判官充翰林學士加侍讀學士賜爵汝南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太后修景德寺成詔公為記而宦者羅崇勲主營寺事使人隂謂公曰善為記當得參知政事公故遲之頗久使者數趣終不以進崇勲怒䜛之太后遷禮部中改龍圖閣直學士出為西京留守是時魯肅簡公方參知【一無此字】政事争之太后前卒不能留以親便求改宻州遭嵗旱除其公田之租數千石【諸本作頃疑頃字訛】又請悉除京東民租弛其鹽禁使民得賈海易食以救其飢東人至今賴之皆曰使吾人百萬口活而不飢者蔡公也徙南京留守進爵侯增邑户五百為一千階朝散大夫召還拜右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判吏部流内銓遷給事中勲䕶軍增邑五百為千五百户莊獻明肅皇太后崩議尊楊太妃為太后垂聴政議決召百官賀公曰天子明聖奉太后十餘年今始躬親萬事以慰天下之心豈宜女后相繼稱制且自古無有固止不追班太妃卒不預政止稱太后于宫中復為龍圖閣直學士權三司使京師有指荆王為飛語者内侍省得三司小吏鞫之連及數百人上聞之大怒詔公窮治迹其所來無端而上督責愈急有司不知所為京師為之恐動公以為繆妄之説起于小人不足窮治且無以慰安荆王危疑之心奏䟽論之一夕三上上大悟乃可其奏止笞數人而已中外之情乃安拜樞宻副使進爵公增邑五百為二千南海蠻酋虐其部人部人欵宜州自歸者八百餘人議者以為叛蠻不可納宜還其部公獨以為蠻去殘酷而歸有德且以求生宜内之荆湖賜以閒田使自營今縱却之必不復還其【一無此字】部苟散入山谷當為後患争之不能得其後數年蠻果為亂殺將吏十餘人宜桂以西皆警朝廷頗以為憂景祐元年遷禮部侍郎參知政事二年賜號推忠佐理功臣進階正奉大夫勲柱國郭皇后廢京師富人陳氏女有色選入宫為后公争之以為不可自辰至已辯論不已上意稍悟遂還其家河决横壠改而北流議者以為當塞公曰水性下而河北地卑順其所趨以導之可無澶滑壅潰之患而貝博數州得在河南於國家便但理堤䕶魏州而已從之澶滑果無患契丹祭天於幽州以兵屯界上界上驚搔議者欲發大軍以備邊公獨料其必不動後卒無事公在大位臨事不囘無所牽畏而恭謹謙退未嘗自伐天下推之為正人搢紳之士倚以為朝廷重三年頻表【一有求字】解職不許明年遂罷以戸部侍郎歸班改賜推誠保德功臣勲上柱國久之出知潁州寳元二年四月四日以疾卒于官公在潁州聞西方用兵惻然有憂國心自以待罪外邦不得盡其所懐使其弟禀言西事甚詳公之卒故吏朱宷至潁潁之吏民見宷【一有號字】泣【一有拜字】於馬前指公嘗所更厯施為曰此公之迹也其為政有仁恩所至如此平生喜薦士【一有所薦二字】如楊偕郭勸劉隨龎籍段少連比比為當世名臣公為人神色明秀鬚眉如畫精學博聞寛大沈黙一言之出終身可復其蒞官行已出處始終之大節可考不誣如此謹按贈兵部尚書於今為三品其法當諡敢告有司謹狀 司封貟外郎許公行狀 君諱逖字景山世家歙州少仕偽唐為監察御史李氏國除以族北遷獻其文若干篇得召試為汲縣尉冠氏主簿凡主簿二嵗縣民七百人詣京師願得君為令遷秘書省校書郎知縣事數上書論北邊事是時趙普為相四方奏䟽不可其意者悉投二甕中甕滿輙出而焚之未嘗有所肯可獨稱君為能曰其言與我多合又一嵗徙江華令未行轉運使樊知古薦其材拜太僕寺丞磨勘錢帛粮草監永城和糴知海陵監三嵗用監最遷大理寺丞賜緋衣銀魚監泗州排岸司遷贊善大夫監永興軍貨務遷太常丞知鼎州州雜蠻蜑喜以攻刼為生少年百餘人私自署為名號常伺夜出掠居人居人惡之莫敢指君至而歎曰夫政民之庇也威不先去其惡則惠亦不能及人君政既行盜皆亡入他境約君去乃還遷國子博士奉使兩浙江南言茶鹽利害省州縣之役皆稱㫖出知興元府大修山河堰堰水舊溉民田四萬餘頃世傳漢蕭何所為君行壊堰顧其屬曰酇侯方佐漢取天下乃暇為此以溉其農古之聖賢有以利人無不為也今吾豈宜憚一時之勞而廢古人萬世之利乃率工徒躬治木石石墜傷其左足君益不懈堰成嵗穀大豐得嘉禾十二莖以獻遷尚書主客員外郎京西轉運使徙荆湖南路荆湖南接谿洞諸蠻嵗出為州縣患君曰鳥獸可馴况蠻亦人乎乃召其酋豪諭以禍福諸蠻皆以君言為可信訖三嵗不以蠻事聞朝廷君罷來朝真宗面稱其能會有司言荆南久不治真宗拜君度支員外郎知府事荆南鈐轄北路兵馬於荆湖為大府故常用重人至君特選以材用員外郎自君而始明年遷司封員外郎賜金紫徙知州州居南方之會世之仕宦於南與其死而無歸者皆寓其家于州故其子弟雜居民間往往倚權貴恃法得贖出入里巷為不法至或破亡其家君捕其甚者笞之曰此非吏法乃吾代汝父兄教也子弟羞媿自悔稍就學問為善人風俗大化嵗滿在道得疾卒于髙郵君少孤事其母兄以孝謹聞常戒其妻事嫂如姑而未嘗敢先其兄食衣雖敝兄不易衣不敢易初違命侯遣其弟朝京師君之故友全【一作金一作潘】惟岳當從以其家屬託君惟岳果留不返君善撫其家為嫁其女數人李氏國亡君載其家北歸京師以還惟岳厯官四十年不問家事好學尤喜孫呉兵法初在偽唐數上書言事得校書郎遂遷御史王師圍金陵李氏大將李雄擁兵數萬留上江隂持兩端李氏患之以為非君不能召雄君走上江以語動雄雄即聽命已而李氏以蠟書止雄於溧水君曰此非柵兵之地留之必敗乃戒雄曰兵來慎無動待我一夕吾當入白可與公兵俱入城君去王師挑之雄輙出戰果敗死君至収其餘卒千人而去君少慷慨卒能自立于時其孝謹聞于其族其信義著于其友其材能稱於其官是皆可書以傳謹狀 文忠集巻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三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三十九 記十首 泗州先春亭記 景祐二年秋清河張侯以殿中丞來守泗上既至問民之所素病而治其尤暴者曰暴莫大於淮越明年春作城之外堤因其舊而廣之度為萬有九千二百尺用人之力八萬五千泗之民曰此吾利也而大役焉然人力出於州兵而石出乎南山作大役而民不知是為政者之私我也不出一力而享大利不可相與出米一千三百石以食役者堤成髙三十三尺土實石堅捍暴備災可久而不壊既曰泗四達之州也賔客之至者有禮於是因前蔣侯堂之亭新之為勞餞之所曰思召亭且推其美於前人而志邦人之思也又曰泗天下之水會也嵗漕必廪於此於是治常豐倉西門二夾室一以視出納曰某亭一以為舟者之寓舍曰通漕亭然後曰吾亦有所休【一有暇其勞三字】乎乃築州署之東城上為先春亭以臨淮水而望西山是嵗秋予貶夷陵過泗上於是知張侯之善為政也昔周單子聘楚而過陳見其道穢而川澤不陂梁客至不授館羇旅無所寓遂知其必亡蓋城郭道路旅舍寄寓皆三代為政之法而周官尤謹著之以為禦備今張侯之作也先民之備災而及于賔客往來然後思自休焉故曰善為政也先時嵗大水州幾溺前司封員外郎張侯夏守是州築堤以禦之今所謂因其舊者是也是役也堤為大故予記其大者詳焉 夷陵縣至喜堂記 峽州治夷陵地濵大江雖【一無此字】有椒漆紙以通商賈而民俗儉陋常自足無所仰於四方販夫所售不過鱐魚腐鮑民所嗜而已富商大賈皆無為而至地僻而貧故夷陵為下縣而峽為小州州居無郭郛通衢不能容車馬市無百貨之列而鮑魚之肆不可入雖邦君之過市必常下乘掩鼻以疾趨而民之列處竈廪匽井無異位一室之間上父子而下畜豕其覆皆用【一作以】茅竹故嵗常火災而俗信鬼神其相傳曰作【一無此字】瓦屋者不利夷陵者楚之西境昔春秋書荆以狄之而詩人亦曰蠻荆豈其陋俗自古然歟景祐二年尚書駕部員外郎朱公治是州始樹木増城柵辟南北之街作市門市區又教民為瓦屋别竈廩異人畜以變其俗既又命夷陵令劉光裔治其縣起勅書樓飾㕔事新吏舍三年夏縣功畢某有罪來是邦朱公於某有舊且哀其以罪而來為至縣舍擇其㕔事之東以作斯堂度為䟽潔髙明而日居之以休其心堂成又與賔客偕至而落之夫罪戾之人宜棄惡地處窮險使其憔悴憂思而知自悔咎今乃賴朱公而得善地以偷宴安頑然使忘其有罪之憂是皆異其所以來之意然夷陵之僻陸走荆門㐮陽至京師二十有八驛水道大江絶淮抵汴東水門五千五百有九十里故為吏者多不欲逺來而居者徃徃不得代至嵗滿或自罷去然不知夷陵風俗朴野少盜争【一作少盜事静】而令之日食有稻與魚又有橘柚茶筍四時之味江山美秀而邑居繕完無不可愛是非惟有罪者之可以忘其憂而凡為吏者莫不始來而不樂既至而後喜也作至喜堂記藏其壁夫令雖卑而有土與民宜志其風俗變化之善惡使後來者有考焉爾【一作使後來有考其嵗月云爾】 峽州至喜亭記 蜀於五代為僭國以險為虞以富自足舟車之迹不通乎中國者五十有九年宋受天命一海内四方次第平太祖改元之三年始平蜀然後蜀之絲枲織文之富衣被於天下而貢輸商旅之往來者陸輦秦鳳水道岷江不絶於萬里之外岷江之來合蜀衆水出三峽為荆江傾折囘直捍怒鬭激束之為湍觸之為旋順流之舟頃刻數百里不及顧視一失毫釐與崖石遇則糜潰漂沒不見蹤迹故凡【一有西字】蜀之可以充内府供京師而移用乎諸州者皆陸出而其羨餘不急之物乃下于江若棄之然其為險且不測如此夷陵為州當峽口江出峽始漫為平流故舟人至此者必瀝酒再拜相賀以為更生尚書虞部中朱公再治是州之三月作至喜亭于江津以為舟者之停留也且誌夫天下之大險至此而始平夷以為行人之喜幸夷陵固為下州廪與俸皆薄而僻且逺雖有善政不足為名譽以資進取朱公能不以陋而安之其心又喜夫人之去憂患而就樂易詩所謂愷悌君子者矣自公之來嵗數大豐因民之餘然後有作惠于往來以館以勞動不違時而人有賴是皆宜書故凡公之佐吏因相與謀而屬筆於修焉 御書閣記 醴陵縣東二十里有宫曰登真其前有山世傳仙人王喬鍊藥於此唐開元間神仙道家之説興天子為書六大字賜而掲焉太宗皇帝時詔求天下前世名山異迹而尤好書法聞登真有開元時所賜字甚竒乃取至京師閲焉已而還之又賜御書飛白字使藏焉其後登真大火獨飛白書存康定元年道士彭知一探其私笈【一作篋】以市工材悉復宫之舊建樓若干尺以藏賜書予之故人處士任君為予言其事來乞文以志凡十餘請而不懈予所領職方悉掌天下圗書考圖驗之醴陵老佛之居凡八十而所謂登真者其説皆然乃為之記夫老與佛之學皆行於世久矣為其徒者常相訾病若不相容於世二家之説皆見斥於吾儒宜其合勢并力以為拒守而乃反自相攻惟恐不能相弱者何哉豈其死生性命所持之説相盭而然邪故其代為興衰各繫於時之好惡雖善辯者不能合二説而一之至其好大宫室以矜世人則其為事同焉然而佛能箝人情而鼓以禍福人之趨者常衆而熾老氏獨好言清浄逺去靈仙飛化之術其事冥深不可質究則其為【一無此字】常以淡泊無為為務故凡佛氏之動搖興作為力甚易而道家非遭人主之好尚不能獨興其間能自力而不廢者豈不賢於其徒者哉知一是巳慶厯二年八月八日廬陵歐陽修記 畫舫齋記 予至滑之三月即其署東偏之室治為燕私之居而名曰畫舫齋齋廣一室其深七室以戸相通凡入予室者如入乎舟中其温室之奥則穴其上以為明其虚室之䟽以達則欄檻其兩旁以為坐立之倚凡偃休於吾齋者又如偃休乎舟中山石崒佳花美木之植列於兩簷之外又似泛乎中流而左山右林之相映皆可愛者故因以舟名焉周易之象至於履險蹈難必曰渉川蓋舟之為物所以濟險難而非安居之用也今予治齋於署以為燕安而反以舟名之豈不戾哉矧予又嘗以罪謫走江湖間自汴絶淮浮于大江至于巴峽轉而以入于漢沔計其水行幾萬餘里其羇窮不幸而卒遭風波之恐往往【二字亦作或】叫號神明以脱須臾之命者數矣當其恐時顧視前後凡舟之人非為商賈則必仕宦因竊自歎以為非冒利與不得已者孰肯至是哉賴天之惠全活其生今得除去宿負列官於朝以來是州【一無此二字】飽廩食而安署居追【一作遐】思曩時山川所厯舟檝之危蛟鼉【一有白鱀二字】之出沒波濤之歘宜其寢驚而夢愕而乃忘其險阻猶以舟名其齋豈真樂於舟居者邪然予聞古之人有避世逺去江湖之上終身而不肯反者其必有所樂也苟非冒利於險有罪而不得已使順風恬波傲然【一無此二字】枕席之上一日而【一無此字】千里則舟之行豈不樂哉【一作誠可樂也】顧予誠有所未暇而【此八字一作今舟之制尤多】舫者宴嬉之舟也姑以名予齋奚曰不宜予友蔡君謨善大書頗恠偉將乞其大字以題於楹懼其疑予之所以名齋者故具以云又因以【一無此字】置于壁壬午十二月十二日書 王彦章畫像記 太師王公諱彦章字子明鄆州壽張人也事梁為宣義軍節度使以身死國葬于鄭州之管城晉天福二年始贈太師公在梁以智勇聞梁晉之爭數百戰其為勇將多矣而晉人獨畏彦章自乾化後常與晉戰屢困莊宗於河上及梁末年小人趙巖等用事梁之大臣老將多以䜛不見信【一作用】皆怒而有怠心而梁亦盡失河北事勢巳去諸將多懐顧望獨公奮然自必不少屈懈志雖不就卒死以忠公既死而梁亦亡矣悲夫五代終始纔五十年而更十有三君五易國而八姓士之不幸而出乎其時能不汙其身得全其節者鮮矣公本武人不知書其語質平生嘗謂人曰豹死留皮人死留名蓋其義勇忠信出於天性而然予於五代書竊有善善惡惡之志至於公傳未嘗不感憤歎息惜乎舊史殘畧不能備公之事康定元年予以節度判官來此求於滑人得公之孫睿所録家傳頗多於舊史其記德勝之戰尤詳又言敬翔怒末帝不肯用公欲自經於帝前公因用笏畫山川為御史彈而見廢又言公五子其二同公死節此皆舊史無之又云公在滑以讒自歸於京師而史云召之是時梁兵盡屬叚凝京師羸兵不滿數千公得保鑾五百人之鄆州以力寡敗於中都而史云將五千以往者亦皆非也公之攻德勝也初受命於帝前期以三日破敵梁之將相聞者皆竊笑及破南城果三日是時莊宗在魏聞公復用料公必速攻自魏馳馬來救已不及矣莊宗之善料公之善【一無此字】出竒何其神哉今國家罷兵四十年一旦元昊反敗軍殺將連四五年而攻守之計至今未决予嘗獨持用竒取勝之議而歎邊將屢失其機時人聞予説者或笑以為狂或忽若不聞雖予亦惑不能自信及讀公家傳至於德勝之㨗乃知古之名將必出於竒然後能勝然非審於為計者不能出竒竒在速速在果此天下偉男子之所為非拘牽常筭之士可到也毎讀其傳未嘗不想見其人後二年予復來通判州事嵗之正月過俗所謂鐵槍寺者又得公畫像而拜焉嵗久磨滅隠隠可見亟命工完理之而不敢有加焉懼失其真也公【一有尤字】善用槍當時號王鐵槍公死已百年至今俗猶以名其寺童兒牧䜿皆知王鐵槍之為良將也一槍之勇同時豈無而公獨不朽者豈其忠義之節使然歟畫已百餘年矣完之復可百年然公之不泯者不繫乎畫之存不存【二字一作否】也而予尤區區如此者蓋其希慕之至焉耳讀其書尚想乎其人況得拜其像識其面目不忍見其壊也畫既完因書予所得者于後而歸其人使藏之【一有焉字】 襄州榖城縣夫子廟記 釋奠釋菜祭之畧者也古者士之見師以菜為贄故始入學者必釋菜以禮其先師其學官四時之祭乃皆釋奠釋奠有樂無尸而釋菜無樂則其又略也故其禮亡焉而今釋奠幸存然亦無樂又不徧舉於四時獨春秋行事而已記曰釋奠必有合有國故則否謂凡有國各自祭其先聖先師若唐虞之䕫伯夷周之周公魯之孔子其國之無焉者則必合於鄰國而祭之然自孔子沒後之學者莫不宗焉故天下皆尊以為先聖而後世無以易學校廢久矣學者莫知所師【一有則字】又取孔子門人之髙弟曰顔囘者而配焉以為先師隋唐之際天下州縣皆立學置學官生員而釋奠之禮遂以著令其後州縣學廢而釋奠之禮吏以其著令故得不廢學廢矣無所從祭則皆廟而祭之荀卿子曰仲尼聖人之不得勢者也然使其得勢則為堯舜矣不幸無時而沒特以學者之故享弟子春秋之禮而後之人不推所謂釋奠者徒見官為立祠而州縣莫不祭之則以為夫子之尊由此為盛甚者乃謂生雖不得位而沒有所享以為夫子榮謂有德之報雖堯舜莫若何其謬論者歟祭之禮以迎尸酌鬯為盛釋奠薦饌直奠而已故曰祭之畧者其事有樂舞授器之禮今又廢則於其略者又不備焉然古之所謂吉凶鄉射賔燕之禮民得而見焉者今皆廢失而州縣幸有社稷釋奠風雨雷師之祭民猶得以識先王之禮器焉其牲酒器幣之數升降俯仰之節吏又多不能習至其臨事舉多不中而色不莊使民無所瞻仰見者怠焉因以為古禮不足復用可勝歎哉【一無此四字】大宋之興於今八十年天下無事方修禮樂崇【一作尊】儒術以文太平之功以為王爵未足以尊夫子又加至聖之號以褒崇之講正其禮下於州縣而吏或不能諭上【一有之字】意凡有司簿書之所不責者謂之不急非師古好學者莫肯盡心焉榖城令狄君栗為其邑未逾時修文宣王廟易於縣之左大其正位為學舍於其旁藏九經書率其邑之子弟興於學然後【一作后】考制度【一作圖記】為爼豆籩篚罇爵簠簋凡若干【一作凡百餘事】以與其邑人行事【一本大宋之興至謂之不急一叚載于此下】榖城縣政久廢狄君居之朞月稱治又能載國典修禮興學急其有司所不責者諰諰然惟恐不及可謂有志之士矣 吉州學記 慶厯三年秋天子開天章閣召政事之臣八人問治天下其要有幾施於今者宜何先使坐而書以對八人者皆震恐失位俯伏頓首言此非愚臣所能及惟陛下所欲為則天下幸甚於是詔書屢下勸農桑責吏課舉賢才其明年三月遂詔天下皆立學置學官之員然後海隅徼塞四方萬里之外莫不皆有學嗚呼盛矣學校王政之本也古者致治之盛衰視其學之興廢記曰國有學遂有序黨有庠家有塾此三代極盛之時大備之制也宋興蓋八十有四年而天下之學始克大立豈非盛美之事須其久而後至於大備歟是以詔下之日臣民喜幸而奔走就事者以後為羞其年十月吉州之學成州舊有夫子廟在城之西北今知州事李侯寛之至也謀與州人遷而大之以為學舍事方上請而詔已下學遂以成李侯治吉敏而有方其作學也吉之士率其私錢一百五十萬以助用人之力積二萬二千工而人不以為勞其良材堅甓之用凡二十二萬三千五百而人不以為多學有堂筵齋講有藏書之閣有賔客之位有游息之亭嚴嚴翼翼壯偉雄耀而人不以為侈既成而來學者三百餘人予世家於吉而【一無此字】濫官於朝【一有廷字】進不能贊【一作明字】天子之盛美退不得與諸生揖譲乎其中然予聞教學之法本於人性磨揉遷革使趨於善其勉於人者勤其入於人者漸善教者以不倦之意須遲久之功至於禮譲興行而【一無此字】風俗純美然後為學之成今州縣之吏不得久其職而躬親於教化也故李侯之績及於學之立而不及待其成惟後之人毋廢慢天子之詔而殆【一作怠】以中止幸予他日因得歸榮故鄉而謁於學門將見吉之士皆道德明秀而可為公卿問於其俗而婚䘮飲食皆中禮節入於其里而長㓜相孝慈於其家行於其郊而少者扶其羸老壯者代其負荷於道路然後樂學之道成而得時從先生耆老席于衆賔之後聴鄉樂之歌飲獻酬之酒以詩頌天子太平之功而周覧學舍思詠李侯之遺愛不亦美哉故于其始成也刻辭于石而立諸其廡以俟 豐樂亭記 修既治滁之明年夏始飲滁水而甘問諸滁人得於州【一作城西】南百步之近其上豐山聳然而特立下則幽谷窈然而深藏中有清泉滃然而仰【一無此字】出俯仰左右顧而樂之於是䟽泉鑿石闢地以為亭而與滁人往遊於其間滁於五代干戈之際用武之地也昔太祖皇帝嘗以周師破李景兵十五萬於清流山下生擒其將皇甫暉姚鳯於滁東門之外遂以平滁修嘗考其山川按【一作按其山水考】其圖記升高以望清流之間欲求暉鳳就擒之所而故老皆無在者蓋天下之平久矣自唐失其政海内分裂豪傑並起而爭【一有而字】所在【一有自字】為敵國者何可勝數及宋受天命聖人出而四海一嚮之憑恃險阻剗削消磨百年之間漠然徒見山高而水清欲問其事而遺老盡矣今滁介於江淮之間舟車商賈四方賔客之所不至民生不見外事而安於畆衣食以樂生送死而孰知上之功德休養生息【一作覆被休養】涵煦百年之深也修之来此樂其地僻而事簡又愛其俗之安閒既得斯泉于山谷之間乃【一無此字】日典滁人仰而望山俯而聴泉掇幽芳而䕃喬木風霜氷雪刻露清秀四時之景【一作美】無不可愛又幸其民樂其嵗物之豐成而喜與予遊也因為本其山川道其風俗之美使民之所以安此豐年之樂者幸生無事之時也夫宣上恩德以與民共樂刺史之事也遂書以名其亭焉慶厯丙戌六月日右正言知制誥知滁州軍州事歐陽修記 醉翁亭記 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峯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邪也山行六七里漸聞水聲潺潺而瀉出于兩峯之間者醸泉也峯回路轉有亭翼然臨于泉上者醉翁亭也作亭者誰山之僧曰【一無此字】智僊也名之者誰太守自謂也太守與客来飲于此飲少輙醉而年又最髙故自號曰醉翁也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間也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若夫日出而林霏開雲歸而巖穴暝晦明變化者山間之朝暮也野芳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隂風霜髙潔水清【一作洞一作落】而石出者山間之四時也朝而往暮而歸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也至于負者歌於塗行者休于樹前者呼後者應傴僂提携往来而不絶者滁人遊也臨谿而漁谿深而魚肥醸泉為酒泉香而酒洌【一作泉洌而酒香】山肴野䔩雜然而前陳者太守宴也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射者中奕者勝觥籌交錯起坐而諠譁者衆賔懽也蒼顔白髪頺然乎其間者太守醉也已而夕陽在山人影散亂太守歸而賔客從也樹林隂翳鳴聲上下逰人去而禽鳥樂也然而禽鳥知山林之樂而不知人之樂人知從太守遊而樂【碑有而字】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醉能同其樂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謂誰廬陵歐陽修也 文忠集巻三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 記八首 菱谿石記 菱谿之石有六其四為人取去其一差小而尤竒亦藏民家其最大者偃然僵卧扵谿側以其難徙故得獨存每嵗寒霜落水涸而石出谿旁人見其可怪徃徃祀以為神菱谿按圖與經皆不載唐㑹昌中刺史李濆為荇谿記云水出永陽嶺西經皇【一作黄】道山下以地求之今無所謂荇谿者詢於滁州人曰此谿是也楊行密有【一作】據淮南淮人為諱其嫌名以荇為菱理或然也谿傍若有遺址云故將劉金之宅石即劉氏之物也金偽【一作為】吳時貴將與行密俱起合淝號三十六英雄金其一也金本武夫悍【一作驍】卒而乃能知愛賞竒異為兒女子之cq=165【一作所】好豈非遭逢亂世功成志得驕於富貴之佚欲而然邪想其陂池臺榭竒木異草與此石稱亦一時之盛哉今劉氏之後散為編民【一作氓】尚有居谿旁者予感夫人物之興廢【一無此字】惜其可愛而【一有反字】棄也乃以三牛曳置幽谷又索其小者得於白塔民朱氏遂立于亭之南北亭負城而近以為滁人嵗時嬉逰之好夫物之竒者弃没於幽逺則可惜置之耳目則愛者不免取之而去嗟夫劉金者雖不足道然亦可謂雄勇【一作勇悍】之士其平生志意豈不偉哉及其後世荒堙零落至於子孫泯沒而無聞况欲長有此石乎用此【一無此二字】可為富貴者之戒而好竒之士聞此石者【一作聞石而來】可以一賞而足何必取而去也哉 海陵許氏南園【一作園亭】記 髙陽許君子春治其海陵郊居之南為小園作某亭某堂于其間許君為江淮兩浙荆湖制置發運使其所領六路七十六州之廣凢賦歛之多少山川之逺近舟楫之徃來均節轉徙視江湖數千里之外如運諸其【一無此字】掌能使人樂為而事集當國家用兵之後修前人乆廢之職補京師匱乏之供為之六年厥績大著自國子博士遷主客員外郎由判官為副使夫理繁而得其要則簡簡則易行而不違惟簡與易然後其力不勞而有餘夫以制置七十六州之有餘治數畆之地為園曽不足施其智而於君之事亦不足書君之美衆矣予特書其一節可以示海陵之人者君本歙人世有孝徳其先君司封䘮其父母事其兄如父戒其妻事其嫂如姑衣雖兄未易衣不敢易食雖具兄未食不敢先食司封之亡一子當得官其兄弟相譲乆之諸兄卒以譲君君今遂顕于朝以大其門君撫兄弟諸子猶已子嵗當上計京師而弟之子病君留不忍去其子亦不忍捨君而留遂以俱行君素清貧罄其家貲走四方以求醫而藥必親調食飲必親視至其矢溲亦親其時節顔色所下【一作疾】如可理則喜或變動逆節則憂戚之色不自勝其子卒君哭泣悲哀行路之人皆嗟嘆嗚呼予見許氏孝悌【一有者字】著于三【一作四】世矣凢海陵之人過其園者望其竹樹登【一作覩】其臺榭思其宗族少長相從愉愉而樂於此也愛其人化其善自一家而刑一鄉由一鄉而推之無遠邇【一作近】使許氏之子孫世乆而【一無此字】愈篤則【一作焉】不獨化及其人將見其園間之草木有駢枝而連理也禽鳥之翔集于其間者不争巢而棲不擇子而哺也嗚呼事患不為與夫怠而止爾惟力行而不怠以止然後知予言之可信也慶厯八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廬陵歐陽修記 真州東園記 真為州當東南之水㑹故為江淮兩浙荆湖發運使之治所龍圖閣直學士施君正臣侍御史許君子春之為使也得監察御史裏行馬君仲塗為其判官三人者樂其相得之懽而因其暇日得州之監軍廢營以作東園而日徃逰焉嵗秋八月子春以其職事走京師圖其所謂東園者來以示予曰園之廣百畝而流水横其前清池浸其右髙臺起其【一作超字】北臺吾望以拂雲之亭池吾俯以澄虗之閣水吾泛以畵舫之舟敞其中以為清讌之堂闢其後以為射賓之圃芙渠芰荷之的歴幽蘭白芷之芬芳與夫佳花美木列植而交隂此前日之蒼烟白露而荆棘也髙甍巨桷水光日景動搖而下上【一作上下】其寛閒深靚可以答逺響而生清風此前日之頺垣斷塹而荒【一作塸】也嘉時令節州人士女嘯歌而管絃此前日之晦明風鼪鼯鳥獸之嘷音也吾於是信有力焉凢圖之所載盖其一二之略也若廼升于髙以望江山之逺近嬉于水而逐魚鳥之浮沉其物象意趣登臨之樂覽者各自得焉凢工之所不能畫者吾亦不能言也其為我書其大概焉又曰真天下之衝也四方之賓客徃來者吾與之共樂於此豈獨私吾三人者哉然而【一作其】池臺日益以新草樹日益以茂四方之士無日而不來而吾三人者有時而皆去也豈不眷眷於是哉不為之記則後孰知其自吾三人者始也予以為三君子之材賢足以相濟而又協于其職知所後先使上下給足而東南六路之人無辛苦愁怨之聲然後休其餘閒又與四方之賢士大夫共樂于此是皆可嘉也乃為之書廬陵歐陽修記 浮槎山水記 浮槎山在慎縣南三十五里或曰浮闍山【一無此五字】或曰浮巢二【一無此字】山其事出於浮屠老子之徒荒怪誕幻之説其上有泉自前世論水者皆弗道余嘗讀茶經愛陸羽善言水後得張又新水記載劉伯芻李季卿所列水次第以為得之於羽然以茶經考之皆不合又新妄狂險譎之士其言難信頗疑非羽之説及得浮槎山水然後益以羽為知水者浮槎與龍池山皆在廬州界中較其水味不及浮槎逺甚而又新所記以龍池為第十浮槎之水弃而不録以此知其所失多矣羽則不然其論曰山水上江次之井為下山水乳泉石池漫流者上其言雖簡而於論水盡矣浮槎之水發自李侯嘉祐二年李侯以鎮東軍【一無此字】留後出守廬州因逰金陵登蔣山飲其水既又登浮槎至其山上有石池涓涓可愛葢羽所謂乳泉漫流者也飲之而甘乃考圖記問於故老得其事迹因以其水遺余於京師予報之曰李侯可謂賢矣夫窮天下之物無不得其欲者富貴者之樂也至於䕃長松藉豐草聼山流之潺湲飲石泉之滴瀝此山林者之樂也而山林之士視天下之樂不一動其心或有欲於心顧力不可得而止者乃能退而獲樂於斯彼富貴者之能致物矣而其不可兼者惟山林之樂爾惟富貴者而不得兼然後貧賤之士有以自足而髙世其不能兩得亦其理與勢之然歟今李侯生長富貴厭於耳目又知山林之為樂至於攀緣上下幽隐窮絶人所不及者皆能得之其兼取於物者可謂多矣李侯折節好學喜交賢士敏於為政所至有能名凢物不能自見而待人以彰者有矣其物未必可貴而因人以重者亦有矣故予為志其事俾世知斯【一作竒】泉發自李侯始也三年二月二十有四日廬陵歐陽修記 有美堂記 嘉祐二年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梅公出守于杭於其行也天子寵之以詩於是始作有美之堂葢取賜詩之首章而名之以為杭人之榮然公之甚愛斯堂也雖去而不㤀今年自金陵遣人走京師命予誌之其請至六七而不倦予乃為之言曰夫舉天下之至美與其樂有不得而兼焉者多矣故窮山水登臨之美者必之乎寛閒之野寂寞之鄉而後得焉覽人物之盛䴡誇都邑之雄富者必據乎四逹之衝舟車之㑹而後足焉葢彼放心於物外而此娱意于繁華二者各有適焉然其為樂不得而兼也今夫所謂羅浮天台衡嶽廬阜洞庭之廣三峽之險號為東南竒偉秀絶者乃皆在乎下州小邑僻陋之邦此幽潛之士窮愁放逐之臣之所樂也若乃四方之聚百貨之所交物盛人衆為一都㑹而又能兼有山水之美以資富貴之娛者惟金陵錢塘然二邦皆僭竊於混世及聖宋受命海内為一金陵以後服見誅今其江山雖在而頺垣廢址荒烟野草過而覽者莫不為之躊躇而悽愴獨錢塘自五代時知尊中國效臣順及其亡也頓首請命不煩干戈今其民幸富完安樂又其俗習【一作習俗】工巧邑屋華䴡葢十餘萬家環以湖山左右映帯而閩商海賈風㠶浪舶出入於江濤浩烟雲香靄之間可謂盛矣而臨是邦者必皆朝廷公卿大臣若天子之侍從又有四方逰士為之賔客故喜占形勝治亭【一作臺】榭相與極逰覧之娱然其於所取有得於此者必有遺於彼獨所謂有美堂者山水登臨之美人物邑居之繁一寓目而盡得之葢錢塘兼有天下之美而斯堂者又盡得錢塘之美焉宜乎公之甚愛而難忘也梅公清慎好學君子也視其所好可以知其人焉四年八月丁亥廬陵歐陽修記 相州晝錦堂記 仕宦而至將相富貴而歸故鄉此人情之所榮而今昔之所同也盖士方窮時困阨閭里庸人孺子皆得易而侮之若季子不禮於其嫂買臣見棄於其妻一旦髙車駟馬旗旄導前而騎卒擁後夾道之人相與駢肩累迹瞻望咨嗟而所謂庸夫愚婦者奔走駭汗羞愧俯伏以自悔罪扵車塵馬足之間【一有而莫敢仰視五字】此一介之士得志【一有於字】當時而意氣之盛昔人比之衣錦之榮者也惟大丞相魏國公則不然公相人也世有令徳為時名卿自公少時巳擢髙科登顯仕海内之士聞下風而望餘光者盖亦有年矣所謂将相而富貴皆公所宜素有非如窮阨之人僥倖得志于一時出于庸夫愚婦之不意以驚駭而夸耀之也然則髙牙大纛不足為公榮桓圭衮冕不足為公貴惟徳被生民而功施社稷勒之金石播之聲詩以耀後世而垂無窮此公之志而士亦以此望於公也豈止夸一時而榮一鄉哉公在至和中嘗以武康之節來治于相乃作晝錦之堂於後圃既又刻詩於石以遺相人其言以快恩讎務名譽為可薄葢不以昔人所夸者為榮而以為戒於此見公之視富貴為如何而其志豈易量哉故能出入將相勤勞王家而夷險一節至於臨大事决大議垂紳正笏不動聲氣【一作色】而措天下於泰山之安可謂社稷之臣矣其豐功盛烈所以銘彛鼎而被歌者乃邦家之光非閭里之榮也余雖不獲登公之堂幸嘗竊誦公之詩樂公之志有成而喜為天下道也於是乎書尚書吏部侍郎叅知政事歐陽修記 仁宗御飛白記 治平四年夏五月余將赴亳假道于汝隂因得閲書於子履之室而雲章爛然輝映日月為之正冠肅容再拜而後敢仰視葢仁宗皇帝之御飛白【一作帛】也曰此寳文閣之所藏也胡為於子之室乎子履曰曩者天子宴從臣於羣玉而賜以飛白幸得與賜焉予窮于世乆矣少不悦於時人流離竄斥十有餘年而得不老死江湖之上者葢以遭時清明天子嚮學樂育天下之材而不遺一介之賤【一作善】使得與群賢並逰於儒學之館而天下無事嵗時豐登民物安樂天子優㳺清閒不邇聲色方與群臣從容於翰墨之娱而余於斯時竊獲此賜非惟一介之臣之榮遇亦朝廷一時之盛事也子其為我志之余曰仁宗之徳澤涵濡於萬物者四十餘年雖田夫野老之無知猶能悲歌思慕於壠畝之間而况儒臣學士得望清光䝉恩寵登金門而上玉堂者乎於是相與然流涕而書之夫玉韞石而珠藏淵其光氣常見於外也故山輝如白虹水變而五色者至寳之所在也今賜書之藏於子室也吾知將有望氣者言榮光起而属天者必賜書之所在也【一有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歐陽修謹記】 峴山亭記【一本題上有史光禄修】 峴山臨漢上望之隐然葢諸山之小者而其名特著於荆州者豈非以其人哉其人謂誰羊祜叔子杜預元凱是已方晋與呉以兵争常倚荆州以為重而二子相繼於此遂以平吳而成晋業其功烈已葢於當世矣至於風流餘韻藹然被於江漢之間者至今人猶思之而於思叔子也【一作而於叔子思之】尤深葢元凱以其功【一作力】而叔子以其仁二子所為雖不同然【一作謂】皆足以垂於不朽余【一作而】頗疑其反自汲汲於後世之名者何哉傳言叔子嘗登茲山慨然語其属以為此山常在而前世之士皆巳堙滅於無聞因自顧而悲傷然獨不知茲山待已而名著也元凱銘功於二石一置茲山之上一投漢水之淵是知陵谷有變而不知石有時而磨滅也豈皆自喜其名之甚而過為無窮之慮歟將自待者厚而所思者逺歟山故有亭世傳以為叔子之所逰止也故其屢廢而復興者由後世慕其名而思其人者多也熈寧元年余友人史君中煇以光禄卿來守襄陽明年因亭之舊廣而新之既【一無此字】周以囘廊之壯又大其後軒使與亭相稱君知名當世所至有聲㐮人安其政而樂從其逰也因以君之官名其後軒為【一作曰】光禄堂又欲紀其事于石以與叔子元凱之名並傳于久逺君皆不能止也乃來以記属於余余謂君知慕叔子之風而襲其遺迹則其為人與其志之所存者可知矣㐮人愛君而安樂之如此則君之為政於㐮者又可知矣此㐮人之所欲書也若其左右山川之勝勢與夫草木雲煙之杳靄出沒於空曠有無之間而可以偹詩人之登髙寫離騷之極目者宜其覽者自得之至於亭屢廢興或自有記或不必究其詳者【一有則字】皆不復道【一有也字】熈寕三年十月二十二日六一居士歐陽修記 文忠集巻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一 序七首 章望之字序 校書郎章君【一作望之】嘗【一無此字】以其名望之【一無二字】來請字曰願有所教使得以勉焉而自勗者予為之字曰表民而告之曰古之君子所以異乎衆人者言出而為民信事行而為世法其動作容貌皆可以表於民【一作皆有以為民表】也故紘綖【一作纓旒】冕弁以為首容佩玉玦環以為行容衣裳黼黻以為身容手有手容足有足容揖讓登降獻酬俯仰莫不有容又見其寛柔温厚剛嚴果毅之色以為仁義之容服其服載其車立乎朝廷而正君臣出入宗廟而臨大事然人皆望而畏之曰此吾民之所尊也非民之知尊君子而君子者能自修而尊者也然而行不充於内徳不偹於人雖盛其服文其容民不尊也【一作民勿尊也已】名山大川一方之望也山川之岳瀆【一有則字】天下之望也故君子之賢於一鄉者一鄉之望也賢於一國者一國之望也名烈著于天下者天下之望也功徳被于後世者萬世之望也孝慈友悌逹于一鄉【一作於州閭】古所謂鄉先生者一鄉之望也春秋之賢大夫若隨之季良鄭之子産者【一作春秋諸侯之大夫若鄭之子産呉之季札之類】一國之望也位于【二字一作居】中而姦臣賊子不敢竊【一作輙】發于外如漢之大將軍出入將相朝廷以為輕重天下繫其【一作以為】安危如唐之裴丞相【一有若此二字】者天下之望也其人已沒【一作死】其事巳久【一作矣】聞其名想其人若不可及者䕫龍稷契是也其功可以及百【一作被萬】世其道可以師百王雖有賢【一作後】聖莫敢過之【一作自謂莫及】者周孔是也此萬世之望而皆所以為民之表也傳曰其在【一作在其】賢者識其大者逺【三字一作逺大】者【又一有若此數者皆可自擇焉而勉焉者也今十四字】章君儒其衣冠氣剛色仁好學而有志【三字一作志於古視】其絜然修乎其外而煇然充乎其内以發乎【一作為】文辭則又辯博放【一作宏】肆而無涯【一作不流】是數者皆可以自擇而勉焉者也【一無此十三字】是固【一無此字】能識夫【一作其】遠大者矣雖予何【何字一作信可】以勗焉苐【一作敢】因其志廣其説【一作彊為之言】以塞請慶厯三年六月日序 釋祕演詩集序 予少以進士逰京師因得盡交天下之賢豪然猶以為國家臣一四海休兵革飬息天下以無事者四十年而智謀雄偉非常之士無所用其能者徃徃伏而不出山林屠販必有老死而世莫見者欲從而求之不可得其後得吾亡友石曼卿曼卿為人廓然有大志時人不能用其材曼卿亦不屈以求合無所放其意則徃徃從布衣野老酣嬉淋漓顛倒而不厭予疑所謂伏而不見者庶㡬狎而得之故嘗喜從曼卿逰欲因以隂求天下竒士浮屠【一作僧】祕演者與曼卿交最久亦能遺外世俗以氣節相髙二人懽然無所間曼卿隐於酒祕演隐於浮屠皆竒男子也然喜為歌詩以自娱當其極飲大醉【一作臨水望月】歌吟笑呼以適天下之樂何其壮也一時賢士皆願從其【一作之】㳺予亦時至其室十年之間祕演北渡河東之濟鄆無所合困而歸曼卿巳死祕演亦老病嗟【一作若】夫二人者予乃見其盛衰則余亦將老矣夫曼卿詩辭清絶尤稱祕演之作以為雅徤有詩人之意祕演狀貎雄傑其胸中浩然既習于佛無所用獨其詩可行于世而懶不自惜已老胠其橐尚得三四百篇皆可喜者曼卿死祕演漠然無所向聞東南多山水其巔崖崛峍江濤洶涌甚可壯也遂欲徃㳺焉足以知其老而志在也于其將行為叙其詩因道其盛時以悲其衰慶厯二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廬陵歐陽修序 釋惟文集序 惟儼姓魏氏杭州人少遊京師三【一作二】十餘年雖學于佛而通儒術喜為辭章與吾亡友曼卿交最善曼卿遇人無所擇必皆盡其忻歡惟非賢士不交有不可其意無貴賤一切閉拒絶去不少顧曼卿之兼愛惟儼之介所趣雖異而交合無所間曼卿嘗曰君子泛愛而親仁惟曰不然吾所以不交妄人故能得【一作得待】天下士若賢不肖混則賢者安肯顧我哉以此一時賢士多從其遊居相國浮屠不出其户十五年士嘗遊其室者禮之惟恐不至及去為公卿貴人未始一徃干之然嘗竊怪平生所交皆當世賢傑未見【一作有】卓卓著【一作見】功業如古人可記者因謂世所稱賢材若不笞兵走萬里立功海外則當佐天子號令賞罰於明堂苟皆不用則絶寵辱遺世俗自髙而不屈尚安能酣豢於富貴而無為哉醉則【一作嘗或】以此誚其坐人人亦復之以為遺世自守古人之所易若奮身逢世欲必就功業此雖聖賢難之周孔所以窮逹異也今子老於浮屠不見用於世而幸不踐窮亨之途乃以古事之已然而責今人之必然耶雖然惟儼【四字一作雖】傲乎退偃於一室天下之務當世之利病聼其言終日不厭惜其將老也已曼卿死惟儼亦買地京城之東以謀其終乃斂平生所為文數百篇示予曰曼卿之死既已表其墓願為我序其文然及我之見也嗟夫惟既不用於世其材莫見【一作顯】於時若考其筆墨馳騁文章贍逸之能可以見其志矣廬陵歐陽永叔序 詩譜補亡後序 歐陽子曰昔者聖人巳沒六經之道幾熄於戰國而焚弃於秦自漢以來収拾亡逸發明遺義而正其訛繆得以粗偹傳于【一作於】今者豈【一有止字】一人之力哉後之學者因迹前世之所傳而較其得失或有之矣若使徒抱焚餘殘脱之經倀倀於去聖千百年後不見先儒中間之説而欲特立一家之學者果有能哉吾未之信也然則先儒之論苟非詳其終始而牴牾質於聖人而悖理害經之甚有不得已而後改易者何必徒為異論以相訾也毛鄭於詩其學亦已博矣予嘗依其箋傳考之於經而證以序譜惜其不合者頗多葢詩述商周自生民鳥上陳稷契下迄【一作訖】陳靈公千五六百嵗之間旁及列國君臣世次國地山川封域圖牒鳥獸草木魚蟲之名與其風俗善惡方言訓故【一作詁】盛衰治亂羙刺之由無所不載然則孰能無失於其間哉予疑毛鄭之失既多然不敢輕為改易者意其為説不止於箋傳而恨巳【一作已恨】不得盡見二家之書未能徧通其㫖夫不盡見其書而欲析其是非猶不盡人之辭【一作辯】而欲斷其訟之曲直其能果於是决乎其能使之必服乎世言鄭氏詩譜最詳求之久矣不可得雖崇文緫目秘書所藏亦無之慶厯四年奉使河東至于絳州偶得焉其文有注而不見名氏然首尾殘缺自周公致太平以上皆亡之其國譜旁行尤易為訛舛悉皆顛倒錯亂不可復考凡詩雅頌兼列商魯其正變之風十有四國而其次比莫詳其義惟封國變風之先後不可以不知周召王豳同出於周并於衛檜魏無世家其可考者陳齊衛晉曹鄭秦此封國之先後也豳齊衛檜陳唐秦鄭魏曹此變風之先後也周南召南衛王陳齊豳秦魏唐陳曹此孔子未刪詩之前周大師樂歌之次第也周召衛王檜鄭齊魏唐秦陳曹豳此鄭氏詩譜次第也黜檜後陳此今詩次比也初予未見鄭譜嘗略考春秋史記本紀世家年表而合以毛鄭之説為詩圖十四篇今因取以補鄭譜之亡者足以見二家所説世次先後甚偹因據而求其得失較然矣而仍存其圖庶幾以見予於鄭氏之學盡心焉耳夫盡其説而有所不通然後得以論正予豈好為異論者哉凡補其譜十有五補其文字二百七【一本注云譜序自周公致太平已上皆亡其文予取孔穎逹正義所載之文補足因為之注自周公巳下即用舊注云】増損塗乙改正者三【一作八】百八十三而鄭氏之譜復完【一有矣字】 集古録目序 物常聚於所好而常得於有力之彊有力而不好好之而無力雖近且易有不能致之象犀虎豹蠻夷山海殺人之獸然其齒角皮革可聚而有也玉出崑崙流沙萬里之外經十餘譯乃至乎中國珠出南海常生深淵採者腰絙而入水形色非人徃徃不出則下飽蛟魚金礦于山鑿深而穴遠篝火餱粮而後進其崖崩窟塞則遂于其中者率常數十百人其逺且難而又多死禍常如此然而金玉珠璣世常兼聚而有也凡物好之而有力則無不至也湯盤孔鼎岐陽之鼓岱山鄒嶧㑹稽之刻石與夫漢魏已來聖君賢士桓碑彛器銘詩序記下至古文籀篆分諸家之字書皆三代以來至寳怪竒偉麗工妙可喜之物其去人不逺其取之無禍然而風霜兵火湮淪磨滅散弃於山崖墟莽之間未嘗收拾者由世之好者少也幸而有好之者又其力或不足故僅得其一二而不能使其聚也夫力莫如好好莫如一予性顓而嗜古凡世人之所貪者皆無欲於其間故得一其所好於斯好之巳篤則力雖未足猶能致之故上自周穆王以來下更秦漢隋唐五代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澤窮崖絶谷荒林破神仙鬼物詭恠所傳莫不皆有以為集古録以為傳【一作傅】寫失真故因其石本軸而藏之有巻帙次第而無時世之先後葢其取多而未巳故随其所得而録之又以為聚多而終必散乃撮其大要别為目録因并載夫可與史傳正其闕謬者以傳後學庶益於多聞或譏予曰物多則其勢難聚聚久而無不散何必區區於是哉予對曰足吾所好玩而老焉可也象犀金玉之聚其能果不散乎予固未能以此而易彼也廬陵歐陽修序 蘓氏文集序 予友蘓子美之亡後四年始得其平生文章遺藁於太子太傅杜公之家而集録之以為十巻子美杜氏婿也遂以其集歸之而告于公曰斯文金玉也弃擲埋沒糞土不能銷蝕其見遺于一時必有収而寳之于後世者雖其埋沒而未出其精氣光恠已能常自發見而物亦不能揜也故方其擯斥摧挫流離窮【一本作困】厄之時文章已自行于【一作於】天下雖其怨家仇人及嘗能出力而擠之死者至其文章則不能少毁而揜蔽【一無此字】之也凢人之情忽近而貴逺子美屈于今世猶若此其伸於後世宜如何也公其可無恨予嘗考前世文章政理之盛衰而恠唐太宗致治幾乎三王之盛而文章不能革五代之餘習後百有餘年韓李之徒出然後元和之文始復于古唐衰兵亂又百餘年而聖宋興天下一定晏然無事又幾百年而古文始盛于今自古治時少而亂時多幸時治矣文章或不能純粹或遲久而不相及何其難之若是歟豈非難得其人歟苟一有其人又幸而及出于治世世其可不為之貴重而愛惜之歟嗟吾子美以一酒食之過至廢為民而流落以死此其可以歎息流涕而為當世仁人君子之【一無此字】職位宜與國家樂育賢材者惜也子美之齒少於予而予學古文反在其後天聖之間予舉進士于有司見時學者務以言語聲偶擿裂號為時文以相誇尚而子美獨與其兄才翁及穆叅軍伯長作為古謌詩雜文時人頗共非笑之而【一無此字】子美不顧也其後天子患時文之下詔書諷勉學者以近古由是其風漸息而學者稍趨於古也獨子美為於舉世不為之時其始終自守不牽世俗趨舎可謂特立之士也子美官至大理評事集賢校理而廢後為湖州長史以卒享年四十有一其狀貌竒偉望之昻然而即之温温久而愈可愛慕其材雖髙而人亦不甚嫉忌其擊而去之者意不在子美也賴天子聰明仁聖【四字一作聖明】凡當時所指名而排斥二三大臣而下欲以子美為根而累之者皆䝉保全今並列於榮寵雖與子美同時飲酒得罪之人多一時之豪俊亦被収采進顕于朝廷而子美獨不幸死矣豈非其命也悲夫廬陵歐陽修序 鄭荀改名序 三代之衰學廢而道不明然後諸子出自老子厭周之亂用其小見以為聖人之術止於此始非仁義而詆聖智諸子因之益得肆其異説至於戰國蕩而不反然後山淵齊秦堅白異同之論興聖人之學幾乎其息最後荀卿子獨用詩書之言貶異扶正著書以非諸子尤以勸學為急荀卿楚人嘗以學干諸侯不用退老蘭陵楚人尊之及戰國平三代詩書未盡出漢諸大儒賈生司馬遷之徒莫不盡用荀卿子葢其為説最近於聖人而然也滎陽鄭昊少為詩賦舉進士已中第遂弃之曰此不足學也始從先生長者學問慨然有好古不及之意鄭君年尚少而性淳明輔【一有之字】以彊力之志得其是者而師焉無不至也將更其名數以請予使之自擇遂改曰荀於是又見其志之果也夫荀卿者未嘗親見聖人徒讀其書而得之然自子思孟子已下意皆輕之使其與游夏並進於孔子之門吾不知其先後也世之學者苟如荀卿可謂學矣而又進焉則孰能禦哉余既嘉君善自擇而慕焉因為之字曰叔希且以勗其成焉 文忠集巻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二 序九首 韻總序 倕工於為弓而不能射羿與逄䝉天下之善射者也奚仲工於為車而不能御王良造父天下之善御者也此苟卿子所謂藝之至者不兩能信哉儒者學乎聖人聖人之道直以簡然至其曲而暢之以通天下之理以䆒隂陽天地人鬼事物之變化君臣父子吉凶生死凡人【一作禍福】之大倫則六經不能盡其説而七十子與孟軻荀之徒各極其辯而莫能殫焉夫以孔子之好學而其所道者自堯舜而後則詳之其前盖略而弗道其亦有所不暇者歟儒之學者信哉遠且大而用功多則其有所不暇者宜也文字之為學儒者之所用也其為精也有聲形曲直毫釐之别音響清濁相生之類五方言語風俗之殊故儒者莫暇精之其有精者則徃徃不能乎其他是以學者莫肯捨其所事而盡心乎此所謂不兩能者也必待乎用心專者而或能之然後儒者有以取焉洛僧鍳聿為韻總五篇推子母輕重之法以定四聲考求前儒之失辯正五方之訛顧其用心之精可謂入於忽㣲若櫛【一有者字】之於髪績【一有者字】之於絲雖細且多而條理不亂儒者之學莫能難也鑒聿通於易能知大演之數又學乎隂陽地理黄帝岐伯之書其尤盡心者韻總也世【一作聿】本儒家子少為浮屠入武當山徃來江漢之旁十餘年不妄與人交有不可其意雖王公大人亦莫肯顧聞士有一藝雖千里必求之介然有古獨行之節所謂用心專者也宜其學必至焉耳浮屠之書行乎世者數百萬言其文字雜以夷夏讀者罕得其真徃徃就【一有聿字】而正焉鑒【一無此字】聿之書【一作韻】非獨有取於吾儒亦欲傳於其徒焉 送楊寘【一作送楊二赴劍浦】序 予嘗有幽憂之疾退而閒居不能治也既而學琴於友人孫道滋受宫聲數引久而樂之不知疾之在其體也【一本有夫疾生乎憂者也藥之毒者能攻其疾之聚不若聲之至者能和其心之所不平心而平不和者和則疾之忘也宜哉四十五字】夫琴之為技小矣及其至也大者為宫細者為羽操絃驟作忽然變之急者悽然以促緩者舒然以和如崩崖裂石髙山出泉而風夜至也如怨夫寡婦之歎息雌雄雍雍之相鳴也其憂深思逺則舜與文王孔子之遺音也悲愁感憤則伯竒孤子屈原忠臣之所歎也喜怒哀樂動人心深而純古淡泊與夫堯舜三代之言語孔子之文章易之憂患【一作思一作深】詩之怨刺無以異其能聼之以耳應之以手取其和者道其堙鬱寫其憂思則感人之際亦有至者矣【一有是不可以不學也七字】予友楊君好學有文累以進士舉不得志及從廕調為尉於劍浦區區在東南數千里外是其心固有不平者且少又多疾而南方少醫藥風俗飲食異宜以多疾之體有不平之心居異宜之俗其能鬰鬰以久乎然欲平其心以飬其疾於琴亦將有得焉故予作琴説以贈其行且邀道滋酌酒進琴以為别【一無此二字而有説以贈其行挈道滋之琴而行曰是真可樂也行將學之二十二字】 送曽鞏秀才序 廣文曽生來自南豐【一作自南豐來】入太學與其諸生群進於有司有司斂羣材操尺度槩以一法考其不中者而弃之雖有魁壘㧞出之材其一絫黍不中尺度則棄不敢取幸而得良有司不過反同衆人歎嗟【一作咨嗟而】愛惜若取捨非已事者諉曰有司有法奈不中何【一作奈何其不中也】有司固不自任其責而天下之人【一作士】亦不以責有司皆由其不中法也【一作其如不中法何】不幸有司尺度一失手【一作守】則徃徃失多而得少【一作失多於所得】嗚呼【二字一作噫】有司所操果良法耶何其久而不思革也况若曽生之業其大者固已魁壘其於【一無此字】小者亦可以中【一作就】尺度而有司【一有遽字】弃之可恠也然曽生不非同進不罪有司告予以歸思廣其學而【一有益字】堅其守予初駭【一作驚】其文【一有既字】又壯其志夫農不咎嵗而菑播是勤其水旱則已使一有穫則豈不多耶曾生槖其文數十萬言來京師京師之人無求曾生者然曾生亦不以干也【一作而生亦不一徃干之】予豈敢【一作若干者豈能】求生而生辱以顧予是京師之人既不【四字一作士大夫既莫能】求之而有司又失之而獨余得也於其行也遂見於文使知【一有曾字】生者可以弔有司【一有之失二字】而賀余之獨得也 送田畫秀才寧親萬州序 五代之初天下分為十三四及建隆之際或滅或㣲其在者猶七國而蜀與江南地最大以周世宗之雄三至淮上不能舉李氏而蜀亦恃險為阻秦隴山南皆被侵奪而荆人縮手歸峽不敢西窺以争故地【一本注云徃時忠萬䕫施皆属荆南五代之際為蜀所侵】及太祖受天命用兵不過【一作及】萬人舉兩國如一郡縣吏何其偉歟【一作哉】當此時文初之祖從諸將西平成都及南攻【一作破】金陵功最多於時【一作最有功於時】語名將者稱田氏田氏功書史官禄世于家至今而不絶及天下已定【一作天下既平久矣】將卒無所用其武士君子争以文儒進故文初將家子反衣白衣從鄉進士舉於有司彼此一時亦各遭其勢而然也文初辭業通敏為人敦㓗可喜嵗之仲春自荆南西【一作自荆南而西將】拜其親於萬州維【一作繫】舟夷陵予與之登髙以逺望【一作望山川】遂遊東山窺緑蘿溪坐磐石文初愛之【一有留字】數日乃去【一作行】夷陵者其地志云北有夷山以為【一有之字】名或曰巴峽之險至此地始平夷葢今文初所見尚未為山川之勝者由此而上泝江湍入三峽險怪竒絶乃【一作直】可愛也當王師伐蜀時兵出兩道一自鳳州以入一自歸州以取忠萬以西今之所經皆王師嚮所用武處【一作今文初所歴皆嚮時王師用武處】覽其山川可以慨然而賦矣 謝氏詩序 天聖七年予始遊京師得吾友謝景山景山少以進士中甲科以善歌詩知名【一作以好古能文知名於時】其後予於他所又得今舎人宋公所為景山母夫人之墓銘言夫人好學通經自教其子乃知景山出於甌閩數千里之外負其藝於大衆之【一無此字】中一賈而售遂以名知【一作知名】於人者繄其母之賢也今年予自夷陵至【一作之】許昌景山出其女弟希孟所為詩百餘篇然後又知景山之母不獨成其子之名而又以其餘遺其女也景山嘗學杜甫杜牧之文以雄健髙逸自喜希孟之言尤隐約深厚【一作切】守禮而不自放有古幽閒淑女之風非特婦人之能言者也然景山嘗從今世賢豪者遊故得聞於當時而希孟不幸為女子莫自章顕於世昔衛莊姜許穆夫人録於仲尼而列之國風【一有使字】今有傑然巨人能輕重時人而取信後世者一為希孟重之其不泯沒矣予固力不足者復何為哉復何為哉希孟嫁進士陳安國卒時年二【一作三】十四景祐四年八月一日守峽州夷陵縣令歐陽修序 送張唐民歸青州序 予讀周禮至於教民興學選賢命士之法未嘗不輟而歎息以為三代之際士豈能素賢哉當其王道偹而習俗成仁義禮樂逹於學孝慈友悌逹於家居有教飬之漸進有爵禄之勸苟一不勉則又有屏黜不齒【一無二字】戮辱之羞然則士生其間其勢不得不至於為善也豈必生知之賢及後世道缺學廢苟為之俗成而亡其教養之具【一作漸】至於爵禄黜辱之法又失其方而不足以勸懼然則士生其間能自為善【二字一作立】卓然而不惑者非其生知之性天所賦予其孰能至哉則凡所謂賢者其可貴於三代之士遠矣故善人尤少幸而有則徃徃飢寒困踣之不暇其幸者或艱而後通夫賢者豈必困且艱歟葢髙世則難合違俗則多窮【一有困字】亦其勢然也嗚呼人事修則天下之人皆可使為善士【一無此字】廢則雖天所賦予其賢亦困於時夫天非不好善其不勝於人力者其勢之然歟此所謂天人之理在於周易【一有為字】否泰消長之卦能通其説則自古賢聖窮逹而禍福皆可知而不足怪秀才張生居青州其母賢而知書三子䘮其二獨生最賢行義聞於鄉而好學力為古文是謂卓然而不惑者也今年舉進士黜於有司母老而貧無以養可謂困且艱矣嗟乎予力既不能【一有以字】周於生而生尤好【一有學字】易常以講於予若歸而卒其業則天命之理人事之勢窮逹禍福可以不動于其心雖然若生者豈必【一作終】窮也哉安知其不艱而後通也哉慶厯二年三月十九日序 送王陶序【一作剛説送王先軰之岳陽】 六經皆載聖人之道而易著【著一作尤明】聖人之用吉凶得失動静進退易之事也其所以為之用者剛與柔也乾健坤順剛柔之大用也至於八卦之變六爻之錯剛與柔迭居其位而吉亨利无咎凶厲悔吝之象生焉葢剛為陽為徳為君子柔為隂為險為小人自乾之初九為姤而上至於剥其卦五皆隂剥陽之卦也小人之道長君子静以退之時也自坤之初六為復而上至於夬其卦五皆剛决柔之卦也小人之道消君子動以進而用事之時也夫剛之為徳君子之常用也庇民利物功莫大焉其為卦【一有也字】過泰之三而四為大壯【一本畫卦】五為夬【一本畫卦】壯者壯也夬者决也四陽雖盛而猶有二隂然陽衆而隂寡則可用壯以【一作以壯而】攻之故其卦為壯五陽而一隂隂不足為直可决之而已故其卦為夬然則君子之用其剛也審其力視其時知隂險小人之必可去然後以壯而决之夫勇者可犯也彊者可詘也聖人於壯决之用必有戒焉故大壯之彖辭曰大壯利貞其象辭曰君子非禮弗履夬之彖辭曰健而説决而和其象辭曰居徳則忌以明夫剛之不可獨任也故復始而亨臨浸而長泰交而大壯以衆攻其寡夬乗其衰而决之夫君子之用其剛也有漸而不失其時【一作宜】又不獨任必以正以禮以説以和而濟之則功可成此君子動以進而用事之方也太原王陶字樂道好剛之士也常嫉世隂險【三字一作夫君子少】而小人多居京師不妄與人遊力學好古以【一無此字】自【一作篤】信自守今其初仕於易得君子動以進之象故予為剛説以贈之大壯之初九曰壯于趾征凶夬之初九亦曰壯于趾徃不勝為咎以此見【三字一作此皆】聖人之戒用剛也不獨於其【一作著于】彖象而又常深戒於其初嗚呼世之君子少而小人多君之力學好剛以蓄其志未始施之於事也今其徃尤宜慎乎其初【一有修述】 孫子後序【一作書孫子後】 世所傳孫武十三篇多用曹公杜牧陳皥注號三家孫子余頃與撰四庫書目所見孫子註者尤多【一有至二十餘家五字】武之書本於兵兵之術非一而以不窮為竒宜其説者之多也凡人之用智有短長其施設各異故或膠其説於偏見然無出所謂三家者三家之注皡最後其説時時攻牧之短牧亦慨然最喜論兵欲試而不得者其學能道春秋戰國時事甚博而詳然前世言善用兵稱曹公曹公嘗與董吕諸袁角其力而勝之遂與吳蜀分漢而王傳言魏之諸將出兵千里【一有公字】每坐計勝敗授其成算諸將用之十不失一一有違者兵輙敗北故魏世用兵悉以新書從事其精於兵也如此牧謂曹公於注孫子尤略葢惜其所得自為一書是曹公悉得武之術也然武嘗以其書干吳王闔閭闔閭用之西破楚北服齊晋而霸諸侯夫使武自用其書止於彊伯及曹公用之然亦終不能破吳蜀豈武之術盡於此乎抑用之不極其能也後之學者徒見其書又各牽於已見是以注者雖多而少當也獨吾友聖俞不然嘗評武之書曰此戰國相傾之説也三代王者之師司馬九伐之法武不及也然亦愛其文略而意深其行師用兵料敵制勝亦皆有法其言甚有次序而注者汨之或失其意乃自為注凡膠於偏見者皆抉【一作排】去傅以已意而發之然後武之説不汨而明吾知此書當與三家並傳而後世取其説者徃徃於吾聖俞多焉聖俞為人謹質温恭【一有仁厚而明四字】衣冠進趨然儒者也後世之視其書者與太史公疑張子房為壯夫何異 梅聖俞詩集序 予聞世謂詩人少逹而多窮夫豈然哉葢世所傳詩者多出於古窮人之辭也凡士之藴其所有而不得施於世者多喜自放於山巔水涯【一有之宇】外見蟲魚草木風雲鳥獸之狀類徃徃探其竒怪内有憂思感憤之鬰積其興於怨刺以道羈臣寡婦之所歎而寫人情之難言葢愈窮則愈工然則非詩之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予友梅聖俞少以廕補為吏累舉進士輙抑於有司困於州縣凡十餘年年今五十猶從辟書為人之佐鬱其所畜不得奮見於事業其家宛陵㓜習於詩自為童子出語已驚其長老既長學乎六經仁義之説其為文章簡古純粹不求苟説於世世之人徒知其詩而已然時無賢愚語詩者必求之聖俞聖俞亦自以其不得志者樂於詩而發之故其平生所作於詩尤【一作最】多世既知之矣而未有薦於上者昔王文康公嘗見而歎曰二百年無此作矣雖知之深亦不果薦也若使其幸得用於朝廷作為雅頌以歌詠大宋之功徳薦之清廟而追商周魯頌之作者豈不偉歟奈何使其老不得志而為窮者之詩乃徒發於蟲魚物類羈愁感歎之言世徒喜其工不知其窮之久而將老也可不惜哉聖俞詩既多不自収拾其妻之兄子謝景初懼其多而易失也取其自洛陽至于呉興已來所作次為十巻予嘗嗜聖俞詩而患不能盡得之遽喜謝氏之能類次也輙序而藏之其後十五年聖俞以疾卒于京師余既哭而銘之因索于其家得其遺藁千餘篇并舊所藏掇其尤者六百七十七篇為一十五巻嗚呼吾於聖俞詩論之詳矣故不復云廬陵歐陽修序 文忠集巻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三 序七首 送秘書丞宋君歸太學序 陋巷之士甘藜藿而修仁義毁譽不干其守飢寒不累其心此衆人以為難而君子以為易生于髙門世襲軒冕而躬布衣韋帶之行其驕榮佚欲之樂生長于其間而不溺其習日見于其外而不動乎其中此雖君子猶或難之學行足以立身而進不止材能足以髙人而志愈下此雖聖人亦以為難也書曰不自滿假又曰汝惟不矜不伐【一有夫字】以舜禹之明【一有且字】猶以是為相戒懼况其下者哉此誠可謂難也巳廣平宋君宣獻公之子公以文章為當世宗師顯于朝廷登于輔弼清徳著于一時令名垂于後世君少自立不以門地驕于人既長學問好古為【一無此】文章天下賢士大夫皆稱慕其為人而君歉然常若不足于已者守官太學甘寂寞以自處日與寒士徃來而從先生國子講論道徳以求其益夫生而不溺其習此葢出其【一作於】天性其見焉而不動于中者由性之明學之而後至也學【一作進】而不止髙而愈下予自其㓜見其長行而不倦久而愈篤可知其將無所不至焉也孟子所謂孰能禦之者歟予陋巷之士也遭時奮身竊位于朝守其貧賤之節其臨利害禍福之際常恐其奪也以予行君子之所易者猶若是知君行聖賢之所難者為難能也嵗之三月來自京師拜其舅氏予得延之南齋聽其論議而慕其為人雖與之終身乆處而不厭也留之數日而去於其去也不能忘言遂為之序廬陵歐陽修述 送徐無黨南歸序 草木鳥獸之為物衆人之為人其為生雖異而為死則同一歸於腐壊澌盡冺㓕而巳而衆人之中有聖賢者固亦生且死於其間而獨異於草木鳥獸衆人者雖死而不朽逾【一作愈】逺而彌存也其所以為聖賢者修之於身施之於事見之於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於身者無所不獲施於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見於言者則又有能有不能也施於事矣不見於言可也自詩書史記所傳其人豈必皆能言之士哉修於身矣而不施於事不見於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語者矣若顔囬者在陋巷曲肱飢卧而已其群居則黙然終日如愚人然自當時群弟子皆推尊之以為不敢望而【一作以】及而後世更百千嵗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於事况於【一作其】言乎予讀班固藝文志唐四庫書目見其所列自三代秦漢以來著書之士多者至百餘篇少者猶三四十篇其人不可勝數而散亡磨滅百不一二存焉予竊悲其人文章䴡矣言語工矣無異草木榮華之飄風鳥獸好音之過耳也方其用心與力之勞【一作勤】亦何異衆人之汲汲營營而忽焉以死者雖有遲有速【一作其遅速雖異】而【一作然】卒與三者同歸於冺㓕夫言之不可恃也葢如此今之學者莫不慕古聖賢之不朽而勤一世以盡心於文字間【一無此字】者皆可悲也東陽徐生少從予學為文章稍稍見稱於人既去而與群士試於禮部得髙第由是知名【一有而字】其文辭日進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氣而勉其思也故於其歸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為文辭者亦因以自警焉 廖氏文集序 自孔子沒而【一無此字】周【一有益字】衰接乎戰國秦遂焚書六經於是中絶漢興葢久而後出其散亂磨滅既失其傳然後諸儒因得措其異説於其間如河圖洛書怪妄之尤甚者余嘗哀夫學者知守經以篤信而不知偽説之亂經也屢為説以黜之而學者溺其久習之傳反駭然非余以一人之見决千嵗不可考之是非欲奪衆人之所信【一作好】徒自守而世莫之從也余以為自孔子沒至今二千嵗之間有一歐陽修者為是説矣又二千嵗焉知無一人焉與修同其説也又二千嵗將復有一人焉然則同者至于三則後之人不待千嵗而有也同予説者既衆則衆人之所溺者可勝而【二字一作以】奪也夫六經非一世之書【一有也字】其將與天地無終極而存也以無終極視數千嵗【一作載】於其間頃刻爾是則余之有待於後者逺矣非汲汲有求於今世也【一作今之世矣】衡山廖倚與余遊三十年已而出其兄偁之遺文百餘篇號朱陵編者其論洪範以為九疇聖人之法爾非有龜書出洛之事也余乃知不待千嵗而有與余同於今世者【一有矣字】始余之待于後世也冀有因余言而同者爾若偁者未嘗聞余言葢其意有所合焉然則舉今之世固有不相求而同者矣亦有待於數千嵗【一作載】乎廖氏家衡山世以能詩知名於湖南而偁尤好古能文章其徳行聞于鄉里一時賢士皆與之遊以其不逹而早死故不顯于世嗚呼知【一有冇字】所待者必有時而獲知【一有有字】所畜者必有時而施苟有志焉不必有求而後合余嘉與偁不相求而兩得也於是乎書嘉祐六年四月十六日翰林學士尚書吏部中知制誥充史舘修撰歐陽修序 外制集序【一作慶厯制草序】 慶厯三年春丞相吕夷簡病不能朝上既更用大臣鋭意天下事始用諫官御史䟽追還夏竦制書既而召韓琦范仲淹於陜西又除富弼樞宻副使弼仲淹琦皆惶恐頓首辭譲至五六不已手詔趣琦等就道甚急而弼方且入求對以辭不得見遣中貴人趣送閤門使即受命嗚呼觀琦等之所以譲上之所以用琦等者可謂聖賢相遭【一作逄】萬世一遇而君臣之際何其盛也於是時天下之士孰不願為材耶顧予何人亦與其選夏四月召自滑臺入諫院冬十二月拜右正言知制誥是時夏人雖數請命而西師尚未解嚴京東累嵗盗賊最後王倫暴起沂州轉刧江淮之間而張海郭貌山等亦起商鄧以驚京西州縣之吏多不稱職而民矣天子方慨然勸農桑興學校破去前例以不次用人哀民之困而欲除其蠧吏知磨勘法久之而思别材不肖以進賢能患百職之不修而申行賞罰之信葢欲修法度矣予時雖掌誥命猶在諫職常得奏事殿中從容盡聞天子所以更張庶事憂閔元元而勞心求治之意退得載于制書以諷曉訓勅在位者然予方與修祖宗故事又修起居注又修編勅日與同舎論議治文書所省不一而除目所下率不一二時已廹丞相出故不得專一思慮工文字以盡導天子難諭之意而復誥命於三代之文嗟夫學者文章見用于世鮮矣况得施於朝廷而又遭人主致治之盛若修之鄙使竭其材猶恐不稱而况不能專一其職此予所以常遺恨於斯文也明年秋予出為河北轉運使又明年春權知成徳軍事事少間發嚮所作制草而閲之雖不能盡載明天子之意於其所述百【一作而】得一二足以章示後世葢王者之訓在焉豈以予文之鄙而廢也於是録之為三巻予自直閣下儤直八十始滿不數日奉使河東還即以來河北故其所作纔一百五十餘篇云三月二十一日序 禮部唱和詩序 嘉祐二年春予幸得從五人者於尚書禮部考天下所貢士凡六千五百人葢絶不通人者五十日乃於其閒時相與作為古律長短歌詩雜言庻幾所謂群居燕處言談之文亦所以宣其底滯而忘其倦怠也故其為言易而近擇而不精然綢繆反復若斷若續而時發於竒怪雜以詼嘲笑謔及其至也徃徃亦造於精㣲夫君子之博取於人者雖滑稽鄙俚猶或不遺而况於詩乎古者詩三百篇其言無所不有惟其肆而不放樂而不流以卒歸乎正此所以為貴也於是次而録之得一百七十三篇以傳於六家嗚呼吾六人者志氣可謂盛矣然壯者有時而衰衰者有時而老其出處離合参差不齊則是詩也足以追惟平昔握手以為笑樂至於慨然掩巻而流涕嚱者亦將有之雖然豈徒如此而止也覽者其必有取焉廬陵歐陽修序 内制集序 昔錢思公嘗以為朝廷之官雖宰相之重皆可雜以他才處之惟翰林學士非文章不可思公自言為此語頗取怒【一作恐】於達官然亦自負以為至論今學士所作文嘗多矣至於青詞齋文必用老子浮屠之説祈禳祕祝徃徃近於家人里巷之事而制詔【一作誥】取便於宣讀常拘以世俗所謂四六之文其類多如此然則果可謂之文章者歟予在翰林六年中間進拜二三大臣皆適不當直而天下無事四裔和好兵革不用凡朝廷之文所以指麾號令訓戒約束自非因事無以發明矧予中年早衰意思零落以非工之作又無所遇以發焉其屑屑應用拘牽常格卑弱不振宜可羞也然今文士猶以翰林為榮選予既罷職院吏取予直草以日次之得四百餘篇因不忍棄况其上自朝廷内及宫禁下暨四裔海外事無不載而時政記曰厯與起居郎舎人有所略而不記未必不有取於斯焉嗚呼予且老矣方買田淮潁之間若夫凉竹簟之暑風曝茅簷之冬日睡餘支枕念昔平生仕宦出處顧瞻玉堂如在天上因覧遺藁見其所載職官名氏以較其人盛衰先後孰在孰亡足以知榮寵為虗名而資笑談【一作談笑】之一噱也亦因以誇於田夫野老而已嘉祐六年秋八月二日廬陵歐陽修序 帝王世次圖序 堯舜禹湯文武此六君子者可謂顯人矣而後世猶失其傳者豈非以其逺也哉是故君子之學不窮逺以為能而闕其不知慎所傳以惑世也方孔子時周衰學廢先王之道不明而異端之説並起孔子患之乃修正詩書史記以止紛亂之説而欲其傳之信也故略其逺而詳其近於書斷自唐虞以來著其大事可以為世法者而已至於三皇五帝君臣世次皆未嘗道者以其世逺而慎所不知也孔子既沒異端之説復興周室亦益衰亂接乎戰國秦遂焚書先王之道中絶漢興久之詩書稍出而不完當王道中絶之際竒書異説方充斥而盛行其言徃徃反自託於孔子之徒以取信於時學者既不偹見詩書之詳而習傳盛行之異説世無聖人以為質而不自知其取捨真偽至有博學好竒之士務多聞以為勝者於是盡集諸説而論次初無所擇而惟恐遺之也如司馬遷之史記是矣以孔子之學上述前世止於堯舜著其大略而不道其前遷逺出孔子之後而乃上述黄帝以來又詳悉其世次其不量力而務勝宜其失之多也遷所作本紀出於大戴禮世本諸書今依其説圖而考之堯舜夏商周皆同出於黄帝堯之崩也下傳其四世孫舜舜之崩也復上傳其四世祖禹而舜禹皆夀百嵗稷契於髙辛為子乃同父異母之兄弟今以其世次而下之湯與王季同世湯下傳十六世而為紂王季下傳一世而為文王二世而為武王是文王以十五世祖臣事十五世孫紂而武王以十四世祖伐十四世孫而代之王何其繆哉嗚呼堯舜禹湯文武之道百王之取法也其盛徳大業見於行事而後世所欲知者孔子皆已論著之矣其久逺難明之事後世不必知不知不害為君子者孔子皆不道也夫孔子所以為聖人者其智知所取捨皆如此 後序 余既略論帝王世次而見本紀之失猶為文武與紂相去十五六世其繆較然不疑而堯舜禹之世相去不逺尚冀其理有可通乃復以尚書孟子孔安國皇甫謐諸書参考其夀數長短而尤乖戾不能合也據書及諸説云堯夀一百一十六嵗舜夀一百一十二嵗禹夀百嵗堯年十六即位在位七十年年八十六始得舜而試之二年乃使攝政時舜年三十居試攝通三十年而堯崩舜服堯䘮三年畢乃即位在位五十年而崩方舜在位三十三年命禹攝政凡十七年而舜崩禹服舜䘮三年畢乃即位在位十年而崩由是言之當堯得舜之時堯年八十六舜年二十以此推而上之是堯年五十七已見四世之孫生一嵗矣舜居試攝及在位通八十二年而禹夀百嵗以禹百年之間推而上之禹即位及居舜䘮通十三年又在舜朝八十二年通九十五年則當舜攝試之初年禹纔六嵗是舜為孫年三十時見四世之髙祖方生六嵗矣至於舜娶堯二女據圖為曽祖姑雖古逺世異與今容有不同然人倫之理乃萬世之常道必不錯亂顛倒之如此然則諸家世次夀數短長之説聖經之所不著者皆不足信也决矣 文忠集巻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四 序六首【傳一首附】 思潁詩後序 皇祐元年春予自廣陵得請來潁愛其民淳訟簡而物産美土厚水甘而風氣和於時慨然已有終焉之意也爾來俯仰二十年間【一無此字】歴事三朝竊位二府寵榮已至而憂患随之心志索然而筋骸憊矣其思潁之念未嘗【一有一日二字】少怠于心【一無此二字】而意【一作口】之所存亦時時見於文字也今者幸䝉寛恩獲解重任使得待罪于亳既釋危機之慮而就閒曠之優其進退出處顧無所繫於事矣謂可以償夙志者此其時哉因假道于潁葢將謀【一有葺廬以四字】决歸休之計也乃發舊藁得自南京以後詩十餘篇皆思潁之作以見予拳拳於潁者非一日矣不類勌飛之鳥然後知還惟恐勒移之靈却回俗駕爾治平四年五月三日廬陵歐陽修序 歸田録序 歸田録者朝廷之遺事史官之所不記與夫士大夫笑談之餘而可録者録之以偹閒居之覧也有聞而誚余者曰何其迂哉子之所學者修仁義以為業誦六經以為言其自待者宜如何而幸䝉人主之知備位朝廷與聞國論者葢八年于兹矣既不能因時奮身遇事發憤有所建明以為補益又不能依阿取容以徇世俗使怨嫉謗怒叢于一身以受侮于群小當其驚風駭浪卒然起於不測之淵而蛟鰐黿鼉之怪方駢首而闖伺乃措身其間以蹈必死之禍賴天子仁聖惻然哀憐脱於垂涎之口而活之以賜其餘生之命曾不聞吐珠銜環效蛇雀之報葢方其壯也猶無所為今既老且病矣是終負人主之恩而徒久費大農之錢為太倉之鼠也為子計者謂宜乞身于朝逺引疾去以深戒前日之禍【十一字一作退避榮寵】而優游田畝盡其天年猶足竊知止之賢名而乃裴回俯仰久之不决此而不思尚何歸田之録乎余起而謝曰凡子之責我者皆是也吾其歸哉子姑待治平四年九月乙未歐陽修序 仲氏文集序 嗚呼語稱君子知命所謂命其果可知乎貴賤窮亨用捨進退得失成敗其有幸有不幸或當然而不然而皆不知其所以然者則推之於天曰有命夫君子所謂知命者知此而已葢小人知在我故常無所不為君子知有命故能無所屈凡士之有材而不用於世有善而不知於人至於老死困窮而不悔者皆推之有命而不求苟合者也余讀仲君之文而想見其人也君諱訥字樸翁其氣剛其學古其材敏其為文抑感激勁正豪邁似其為人少舉進士官至尚書屯田員外郎而止君生於有宋百年全盛之際儒學文章之士得用之時宜其馳騁上下發揮其所畜振耀於當世而獨韜藏抑鬰久伏而不顯者葢其不苟屈以合世故世亦莫之知也豈非知命之君子歟余謂君非徒知命而不苟屈亦自負其所有者謂雖抑於一時必將伸於後世而不可揜也君之既沒富春孫莘老狀其行以告於史官臨川王介甫銘之石以藏諸幽而余又序其集以行於世然則君之不苟屈於一時而有待於後世者其不在吾三人者邪噫余雖老且病而言不文其可不勉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廬陵歐陽修序 續思潁詩序 皇祐二年余方留守南都已約梅聖俞買田于潁上其詩曰優游琴酒逐漁釣上下林壑相攀躋及身彊健姑為樂莫待衰病須扶携此葢余之本志也時年四十有四其後丁家艱服除還朝遂入翰林為學士忽忽七八年間歸潁之志雖未遑也然未嘗一日少忘焉故其詩曰乞身當及彊健時顧我蹉跎已衰老葢歎前言之未踐也時年五十有二自是誤被選擢叨塵二府遂歴三朝葢自嘉祐治平之間國家多事固非臣子敢自言其私時也而非才竊位謗咎已盈賴天子仁聖聰明辨察誣罔始終保全其出處俯仰十有二年今其年六十有四葢自有蹉跎之歎又復一紀矣中間在亳幸遇朝廷無事中外晏然而身又不當責任以為臣子可退無嫌之時遂敢以其私言天子惻然閔其年猶未也謂尚可以勉故奏封十上而六被詔諭未賜允俞今者䝉上哀憐察其寔病且衰矣既不責其避事又曲從其便私免并得蔡俾以偷安此君父廓大度之寛仁遂萬物之所欲覆載含容飬育之恩也而復蔡潁連疆因得以為歸老之漸冀少償其夙願茲又莫大之幸焉初陸子履以余自南都至在中書所作十有三篇為思潁詩以刻于石今又得在亳及青十有七篇以附之葢自南都至在中書十有八年而得十三篇在亳及青三年而得十有七篇以見余之年益加老病益加衰其日漸短其心漸廹故其言愈多也庶幾覧者知余有志於彊健之時而未償於衰老之後幸不譏其踐言之晩也熈寕三年九月七日六一居士序 江鄰幾文集序 余竊不自揆少習為銘章因得論次當世賢士大夫功行自明道景祐以來名卿鉅公徃徃見於余文矣至於朋友故舊平居握手言笑意氣偉然可謂一時之盛而方從其遊遽哭其死遂銘其藏者是可歎也葢自尹師魯之亡逮今二十五年之間相繼而殁為之銘者至二十人又有余不及銘與雖銘而非交且舊者皆不與焉嗚呼何其多也不獨善人君子難得易失而交遊零落如此反顧身世死生盛衰之際又可悲夫而其間又有不幸罹憂患觸網羅至困阨流離以死與夫仕宦連蹇志不獲伸而殁獨其文章尚見於世者則又可哀也歟然則雖其殘篇斷藁猶為可惜况其可以垂世而行逺也故余於聖俞子美之殁既已銘其壙又類集其文而序之其言尤感切而殷勤者以此也陳留江君鄰幾常與聖俞子美遊而又與聖俞同時以卒余既誌而銘之後十有五年來守淮西又於其家得其文集而序之鄰幾毅然仁厚君子也雖知名於時仕宦久而不進晚而朝廷方將用之未及而卒其學問通博文辭雅正深粹而論議多所發明詩尤清淡閒肆可喜然其文巳自行於世矣固不待余言以為輕重而余特區區於是者葢發於有感而云然熈寧四年三月日六一居士序 薛簡肅公文集序 君子之學或施之事業或見於文章而常患於難兼也葢遭時之士功烈顯於朝廷名譽光於竹帛故其常視文章為末事而又有不暇與不能者焉至於失志之人窮居隐約苦心危慮而極於精思與其有所感激發憤惟無所施於世者皆一寓於文辭故曰窮者之言易工也如唐之劉桞無稱於事業而姚宋不見乎文章彼四人者猶不能於【一無此字】兩得况其下者乎惟簡肅公在真宗時以材能為名臣仁宗母后時以剛毅正直為賢輔其决大事定大議嘉謀讜論著在國史而遺風餘烈至今稱於士大夫公絳州正平人也自少以文行推於鄉里既舉進士獻其文百軸於有司由是名動京師其平生所為文至八百餘篇何其盛哉可謂兼於兩得也公之事業顯矣其於文章氣質純深而勁正葢發於其志故如其為人公有子直孺早卒無後以其弟之子仲孺公期為後公之文既多而徃徃流散於人間公期能力收拾葢自公薨後三十年始克類次而集之為四十巻公期可謂能世其家者也嗚呼公為有後矣熈寧四年五月日序 六一居士傳 六一居士初謫滁山自號醉翁既老而衰且病將退休於潁水之上則又更號六一居士客有問曰六一何謂也居士曰吾家藏書一萬巻集録三代以來金石遺文一千巻有琴一張有碁一局而常置酒一壺客曰是為五一爾奈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一作老翁】於此五物之間是豈不為六一乎客笑曰子欲逃名者乎而屢易其號此莊生所誚畏影而走乎日中者也予將見子疾走大喘渇死而名不得逃也居士曰吾固知名之不可逃然亦知夫不必逃也吾為此名聊以志吾之樂爾客曰其樂如何居士曰吾之樂可勝道哉方其得意於五物也太山在前而不見疾雷破柱而不驚雖響九奏於洞庭之野閲大戰於鹿之原未足喻其樂且適也然常患不得極吾樂於其間者世事之為吾累者衆也其大者有二焉軒裳珪組勞吾形于外憂患思慮勞吾心於内使吾形不病而已瘁心未老而先衰尚何暇於五物哉雖然吾自【一作方】乞其身於朝者三年矣一日天子惻然哀之賜其骸骨使得與此五物皆返於田廬庻幾償其夙願焉此吾之所以志也客復笑曰子知軒裳珪組之累其形而不知五物之累其心乎居士曰不然累於彼者已勞矣又多憂累於此者既佚矣幸無患吾其何擇哉於是與客俱起握手大笑曰置之區區不足較也巳而歎曰夫士少而仕老而休葢有不待七十者矣吾素慕之【二字一作志】宜去一也吾嘗用於時矣而訖無稱焉宜去二也壯猶如此今既老且病矣乃以難彊之筋骸貪過分之榮禄是將違其素志而自食其言宜去三也吾負三宜去雖無五物其宜去矣復何言哉熈寧三年九月七日六一居士傳 文忠集巻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五 上書一首 通進司上書 十二月二十四日宣徳郎守太子中允充館閣校勘臣歐陽修謹昧死再拜上書于皇帝闕下臣伏見國家自元昊叛逆闗西用兵以來為國言事者衆矣臣初竊為二策以料賊情然臣迂儒不識兵之大計始猶遲疑未敢自信今兵興既久賊形已露如臣素料頗不甚逺故竊自謂有可以助萬一而塵聼覧者謹條以聞惟陛下仁聖寛其狂妄之誅幸甚夫闗西弛備而民不見兵者二三十年矣使賊萌亂之初藏形隐計卒然而來當是時吾之邉屯寡弱城堡未完民習久安而易驚將非素選而敗怯使其羊驅豕突可以奮然而先入然國威未挫民力未疲彼得城而居不能久守擄掠而去可邀擊其歸此下䇿也故賊知而不為之外裔侵邉自古為患其攻城掠野敗則走而勝則來葢其常事此中䇿也故賊兼而用之若夫假僭名號以威其衆先擊吾之易取者一二以悦其心然後訓飬精鋭為長久之謀故其來也雖勝而不前不敗而自退所以誘吾兵而勞之也或擊吾東或擊吾西乍出乍入所以使吾兵分備多而不得减息也吾欲速攻賊方新鋭坐而待戰彼則不來如此相持不三四嵗吾兵已老民力已疲不幸又遇水旱之災調歛不勝而盗賊群起彼方奮其前鋭擊吾困可也使吾不堪其困忿而出攻决於一戰彼以逸而待吾勞亦可也幸吾苦兵計未知出遂求通聘以邀嵗時之賂度吾困急不得不從亦可也是吾力一困則賊謀無施而不可此兵法所謂不戰而疲人兵者上䇿也而賊今方用之今三十萬之兵食於西者二嵗矣又有十四五萬之鄉兵不耕而自食其民自古未有四五十萬之兵連年仰食而國力不困者也臣聞元昊之為賊威能畏其下恩能死其人自初僭叛嫚書已上逾年而不出一出則鋒不可當執刧蕃官獲吾將帥多禮而不殺此其兇謀所畜皆非倉卒者也奈何彼能以上䇿而疲吾吾不自知其已困彼為久計以撓我我無長䇿以制之哉夫訓兵飬士伺隙乘便用間出竒此將帥之職也所謂閫外之事而君不御者可也至於外料賊謀之心内察國家之勢知彼知此因謀制敵此朝廷之大計也所謂廟算而勝者也不可以不思今賊謀可知以久而疲我耳吾勢可察西人已困也誠能豐財積粟以紓西人而完國壯兵則賊謀沮而廟算得矣夫兵攻守而已然皆以財用為强弱也守非財用而不久此不待言請試言攻昔秦席六世之彊資以事胡卒困天下而不得志漢因文景之富力三舉而纔得河南隋唐突厥吐蕃常與中國相勝敗擊而勝之有矣未有舉而滅者秦漢尤彊者其所攻今元昊之地是也况自劉平陷没賊鋒熾鋭未嘗挫衂攻守之計非臣所知天威所加雖終期於掃盡然臨邉之將尚未聞得賊釁隙挫其兇鋒是攻守皆未有休息之期而財用不為長久之計臣未見其可也四五十萬之人坐而仰食然闗西之地物不加多闗東所有莫能運致掊克細碎既以無益而罷之矣至於鬻官入粟下無應者改法㩁貨而商旅不行是四五十萬之人惟取足於西人而已西人何為而不困困而不起為盗者須水旱爾外為賊謀之所疲内遭水旱而多故天下之患可勝道哉夫闗西之物不能加多則必通其漕運而致之漕運已通而闗東之物不充則無得而西矣故臣以為通漕運盡地利權商賈三術並施則財用足而西人紓國力完而兵可久以守以攻惟上所使夫小目前之利既不足為長久之謀非旦夕而可效故為長久而計者初若迂愚而可笑在必而行之則其利溥矣故臣區區不敢避迂愚之責請上便宜三事惟陛下裁擇其一曰通漕運臣聞今為西計者皆患漕運之不通臣以為但未求之耳今京師在汴漕運不西而人之習見者遂以為不能西不知秦漢隋唐其都在雍則天下之物皆可致之西也山川地形非有變易於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人胡【一作何】為而不可漢初嵗漕山東粟數十萬石是時運路未修其漕尚少其後武帝益修渭渠至漕百餘萬石隋文帝時沿水為倉轉相運置而闗東汾晋之粟皆至渭南運物最多其遺倉之迹徃徃皆在然皆尚有三門之險自唐裴耀卿又尋隋迹於三門東西置倉開山十八里為陸運以避其險卒泝河而入渭當時嵗運不减二三百萬石其後劉晏遵耀卿之路悉漕江淮之米以實闗西後世言能經財利而善漕運者耀卿與晏為首今江淮之米嵗入于汴者六百萬石誠能分給闗西得一二百萬石足矣今兵之食汴漕者出戍甚衆有司不惜百萬之粟分而及之其患者三門阻其中爾今宜浚治汴渠使嵗運不阻然後按求耀卿之迹不憚十許里陸運之勞則河漕通而物可致且紓闗西之困使古無法今有可為尚當為之况昔人行之而未逺今人行之而豈難哉耀卿與晏初理漕時其得尚少至其末年所入十倍是可久行之法明矣此水運之利也臣聞漢髙祖之入秦不由東闗而道南陽過酈析而入武闗曹操等起兵誅董卓亦欲自南陽道丹析而入長安是時張濟又自長安出武闗奔南陽則自古用兵徃來之徑也臣嘗至南陽問其遺老云自鄧西北至永興六七百里今小商賈徃徃行之初漢髙入闗其兵十萬夫能容十萬兵之路宜不甚狹而險也但自雒陽為都行者皆趨東闗其路久而遂廢今能按求而通之則武昌漢陽郢復襄陽梁洋金商均房光化沿漢之地十一二州之物皆可漕而頓之南陽自南陽為輕車人輦而遞之募置遞兵為十五六鋪則十餘州之物日日入闗而不絶沿漢之地山多美木近漢之民仰足而有餘以造舟車甚不難也前日陛下深惜有司之勤内賜禁錢數十萬以供西用而道路艱逺輦運逾年不能畢至至於軍装輸送多苦秋霖邉州已寒冬服尚滯於路其艱如此夫使州縣綱吏逺輸京師轉冒艱滯然後得西豈若較南陽之旁郡度其道里入于武闗與至京師逺近等者與其尤近者皆使直輸于闗西京師之用有不足則以禁帑出賜有司者代而充用其迂曲簡直利害較然矣此陸運之利也其二曰盡地利臣聞昔之畫財利者易為工今之言財利者難為術昔者之民賦税而已故其不足則鑄山煮海酒與茶征闗市而算舟車尚有可為之法以苟一時之用自漢魏迄今其法日増其取益細今取民之法盡矣昔者賦外之征以備有司之用今盡取民之法用於無事之時悉以冗費而糜之矣至卒然有事則無法可増然獨猶有可為者民作而輸官者已勞而遊手之人方逸地之産物者耕不得代而不墾之土尚多是民有遺力地有遺利此可為也况歴視前世用兵者未嘗不先營田漢武帝時兵興用乏趙過為畎田人犁之法以足用趙充國攻西羌議者争欲出擊而充國深思全勝之䇿能忍而待其至違詔罷兵而治屯田田於極邉以遊兵而防鈔冦則其理田不為易也猶勉為之後漢之時曹操屯兵許下彊敵四面以今視之疑其旦夕戰争而不暇然用棗祇韓浩之計建置田官募民而田近許之地嵗得榖百萬石其後郡國皆田積榖無數隋唐田制尤廣不可勝舉其勢艱而難田莫若充國廹急而不暇田莫如曹操然皆勉焉不以迂緩而不田者知地利之溥而可以紓民勞也今天下之土不耕者多矣臣未能悉言謹舉其近者自京以西土之不闢者不知其數非土之瘠而棄也葢人不勤農與夫役重而逃爾久廢之地其利數倍於營田今若督之使勤與免其役則願耕者衆矣臣聞鄉兵之不便於民議者方論之矣充兵之人遂棄農業託云教習聚而飲博取資【一有於字】其家不顧無有官吏不加禁父兄不敢詰家家自以為患也河東河北闗西之鄉兵此猶有用若京東西者平居不足以備盗而水旱適足以為盗其尤可患者京西素貧之地非有山澤之饒民惟力農是仰而今三夫之家一人五夫之家三人為遊手凡十八九州以少言之尚可四五萬人不耕而食是自相糜耗而重困也今誠能盡驅之使耕于棄地官貸其種嵗田之入與中分之如民之法募吏之習田者為田官優其課最而誘之則民願田者衆矣太宗皇帝時嘗貸陳蔡民錢使市牛而耕真宗皇帝時亦用耿望之言買牛湖南而治屯田今湖南之牛嵗賈于北者皆出京西若官為買之不難得也【一有又宜重為法以困所謂私牛之客者使不容於民而樂為官耕凡民之已有牛者使自耕則牛不足而官市者不多四十四字】且鄉兵本農也籍而為兵遂棄其業今幸其去農未久尚可復驅還之田畝使不得群遊而飲博以為父兄之患此民所願也一夫之力以逸而言任耕縵田一頃使四五萬人皆耕而久廢之田利又數倍則嵗榖不可勝數矣京西之分北有大河南至漢而西接闗若又通其水陸之運所在積榖惟陛下詔有司而移用之耳其三曰權商賈臣聞秦廢王法啟兼并其上侵公利下刻細民為國之患久矣自漢以來嘗欲為法而抑奪之然不能也盖為國者興利日繁兼并者趨利日巧至其甚也商賈坐而權國利其故非他由興利廣也夫興利廣則上難專必與下而共之然後通流而不滯然為今議者方欲奪商之利一歸於公上而專之故奪商之謀益深則為國之利益損前日有司屢變其法法每一變則一嵗之間所損數百萬議者不知利不可專欲專而反損但云變法之未當變而不已其損愈多夫欲十分之利皆歸于公至其虧少十不得三不若與商共之常得其五也今為國之利多者茶與鹽耳茶自變法已來商賈不復一嵗之失數年莫補所在積朽棄而焚之前日議者屢言三説之法為便有司既以詳之矣今誠能復之使商賈有利而通行則上下濟矣解池之鹽積若山阜今宜暫下其價誘群商而散之先為令曰三年將復舊價則貪利之商争先而凑矣夫茶者生於山而無窮鹽者出於水而不竭賤而散之三年十未减其一二夫二物之所以貴者以能為國資錢帑爾今不散而積之是惜朽壌也夫何用哉夫大商之能蕃其貨者豈其錙銖躬自鬻於市哉必有販夫小賈就而分之販夫小賈無利則不為故大商不妬販夫之分其利者恃其貨博雖取利少貨行流速則積少而多也今為大國者有無窮不竭之貨反妬大商之分其利寧使無用而積為朽壌何哉故大商之善為術者不惜其利而誘販夫大國之善為術者不惜其利而誘大商此與商賈共利取少而致多之術也【一有又今商賈之難以術制者以其積貨多而不急故也利厚則來利薄則去不可以號令召也故毎有司變法下利既薄小商以無利而不能行則大商方幸小商之不行適得獨賣其貨尚安肯勉趨薄利而來哉故變法而刻利者適足使小商不來而為大商賈積貨也今必以術制商宜盡括其居積之物官為賣而還之使其貨盡而後變法夫大商以利為生一嵗不營利則有惶惶之憂彼必不能守積錢而閒居得利雖薄猶將勉而來此變法制商之術也夫欲誘商而通貨莫若與之共利此術之上也欲制商使其不得不從則莫若痛裁之使無積貨此術之下也然此可制荼商耳若鹽者禁益宻則冐法愈多而刑繁凡二百三十八字】若乃縣官自為鬻市之事此大商之不為臣謂行之難久者也誠能不較錙銖而思逺大則積朽之物散而錢通可不勞而用足矣臣愚不足以知時事若夫堅守以扞賊利則出而擾之凡小便宜願且委之邉將至於積榖與錢通其漕運不二三嵗而國力漸豐邉兵漸習賊鋭漸挫而有隙可乗然後一舉而滅之此萬全之䇿也願陛下以其小者責將帥謀其大計而行之則天下幸甚臣修昧死再拜 文忠集巻四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六 上書一首 準詔言事上【一作上封事】書 月日臣修謹昧死再拜上書于皇帝陛下臣近準詔書許臣上書【一作許以封章】言事臣學識愚淺【一作昧】不能廣引深逺以明治亂之原謹採當今急務條為三弊五事以應詔書所求伏惟陛下裁擇臣聞自古王者之治天下雖有憂勤之心而不知致治之要則心愈勞而事愈乖雖有納諫之明而無力行之果斷則言愈多而聼愈惑故為人君者以細務而責人專大事而獨斷此致治之要術【一無此事】也納一言而可用雖衆説【一作議】不得以沮【一作汨】之此力行之果斷也知此二者天下無難治矣【一本治作致理】伏見國家自大兵一動中外【一作天下】騷然陛下思社稷之安危念兵民之疲【一作困】弊四五年來聖心憂勞【一作勤】可謂至矣然而兵日益老賊日益强併九州之力討【一作平】一西戎小者尚無一人敢前今又北戎大者違盟而動【一作妄作】其將何以禦之從來所患者邉圉今邉患亟矣所惡者盗賊今盗賊起矣所憂者水旱今水旱作矣所賴【一作仰】者民力今民力困矣所須【一作急】者財用今財用乏矣陛下之心日憂於一日天下之勢嵗危於一嵗此臣所謂用心雖勞不知求致治之要者也近年朝廷【一作雖廣】言路獻計之士不下數千然而事緒轉多枝梧不暇從前所採衆議紛紜至於臨事誰䇿可用此臣所謂聼言雖多不如力行之果斷者也伏思聖心所甚憂而當今所尚【一作最】闕者不過曰無兵也無將也無財用也無禦戎之䇿也無可任之臣也此五者陛下憂其未有而臣謂今皆有之然陛下未得而用者未思其術也國家創業之初四方割據中國地狹兵民不多然尚能南取荆楚收偽唐定閩嶺西平兩蜀東下并潞北窺幽燕當時所用兵財將吏其數㡬何惟善用之故不覺其少何况【一作豈如】今日承百年祖宗之業盡有天下之富强人衆物盛十倍國初故臣敢言有兵有將有財用有禦戎之䇿有可任【一有用字】之臣然陛下皆不得而用者其故何哉由朝廷有三大弊故也何謂三【一有大字】弊一曰不慎號令二曰不明賞罰三曰不責功實此三弊因循於上則萬事弛慢壊於下臣聞號令者天子之威也賞罰者天子之權也若號令【一有煩而二字】不信賞罰【一有行而二字】不當則天下不服故又須責臣下以功實然後號令不虗出而賞罰不濫行是以慎號令明賞罰責功實此三者帝王之竒術也自古人君英雄如漢武帝聰明如唐太宗皆知用【一作皆能知】此三術而自執威權之柄故【一有二帝二字】所求無不得所欲皆如意漢武好用兵則宣威漢北立功萬里以快其心欲求將則有衛霍之材以供其指使欲得賢士則有公孫董汲之徒以稱其意唐太宗好用兵則誅突厥服遼東威振遐荒以逞其志欲求將則有李靖李勣之徒【一作儔】入其駕馭欲得賢士則有房杜之徒【一作輩】在其左右此二帝者【一有凡有所為後世莫及八字】可謂所求無不得所欲皆如意無他術也惟能自執威權之柄耳伏惟陛下以聖明之姿超出【一作越】二帝又盡有漢唐之天下然而欲禦邊則常患無兵欲破賊則常患無將欲贍軍則常患無財用欲威服四荒則常患無䇿欲任使賢材則常患無人是所求皆不得所欲皆不如意其故無他由不用威權之術也自古帝王或為强臣所制或為小人所惑則威權不得出於巳今朝無强臣之患旁無小人偏任之溺【一作又無小人獨任之惑】内外臣庻尊陛下如天愛陛下如父傾耳延首願【一有聼字】陛下之所為然何所憚而不為乎【一作何憚而久不為哉】若一日赫然執【一作奮】威權以臨之則【一作可使】萬事皆辦何患五者之無奈何為三弊之因循一事之不集臣請言三弊夫言多變則【一有俗字】不信令頻改則【一有下字】難從【一作入】今出令之初不加詳審行之未久尋又更張以不信之言行難從之令故每有處置之事州縣【一作天下】知朝廷未是一定之命則官吏或【一作咸】相謂曰且未要【一作可】行不久必須更改或曰備禮行下畧與應破指揮旦夕之間果然又變至於將【一作官】吏更易道路疲於送迎符【一作文】牒縱横上下莫能遵守【一作稟】中外臣庻【一作官吏軍民】或聞而歎息或聞而竊笑歎息者有憂天下之心竊笑者有輕朝廷之意號令如此欲威天下其可得乎此不慎號令之弊【一有一字】也用人之術不過賞罰【一作古今用人之法不過賞罰而巳用人一作人君】然賞及無功則恩不足勸罰失有罪則威無所懼雖有人不可用矣【一作也】太祖時【一作臣嘗聞太祖皇帝時】王全斌破蜀而歸功不細矣犯法一貶十年不問是時方討江南故黜全斌與諸將立法【一有及江南巳下乃復其官九字】太祖神武英斷所以能平定天下者其賞罰之法【一作分明】皆如此也昨【一作自】闗西用兵四五年矣【一有賞罰之際是非莫分八字】大將以無功罷者依舊居官軍中見無功者不妨得好官則諸將誰肯立功矣禆將畏懦逗留者皆當斬罪或暫貶而尋遷或不貶而依舊軍中見有罪者不誅則諸將誰肯用命矣所謂賞不足勸威【一作罰】無所懼賞罰如此而欲用人其可得乎此不明賞罰之弊【一有二字】也自兵動以來處置之事不少然多有名而無實臣請畧言其一二則其他可知數年以來㸃兵不絶諸路之民半為兵矣其間老弱病患短小怯懦者不可勝數【一作効】也新集之兵所在教習追呼上下民不安居主教者非將領之材所教者無旗鼓之節【一作法】徃來州縣愁【一作怨】嘆嗷嗷既多是老病小怯【一作弱小懦】之人又無訓齊精練之法【一作術】此有教兵之虗名而無訓兵之實藝【一作効】也諸路州軍分造器械【一作諸州所造器械數不少矣】工作之際巳勞民力輦運般送又苦道塗【一作路】然而鐵刄不剛【一作鋼】筋膠不固長短大小多不中度造作之所但務充數而速了不計所用之不堪經厯官司又無檢責此有器械之虗名而無器械之實用也以草草【一作無實】之法教老【一作小】怯之兵執鈍折不堪之器械百戰百敗理在不疑臨事而悟何可及乎故事無大小悉皆鹵莽則不責功實之弊【一有三字】也臣故曰三弊因循於上則萬事弛慢廢壊於下萬事不可盡言臣請【一有直字】言【一有其字】大者五事其一曰兵臣聞攻人以謀不以力用兵鬬智不鬬多前代用兵之人多者常敗少者常勝漢王尋等以百萬之兵遇光武九千人而散是多者敗而少者勝也苻堅以百萬之兵遇東晉二三萬人而敗是多者敗而少者勝也曹操以三十萬青州兵大敗於吕布退而歸許復以二萬人破袁紹十四五萬【一作四十萬人】是用兵多則敗少則勝之明驗也况於夷狄尤難於力爭只可以計取李靖破突厥於定襄只用三千人其後破頡利於隂山亦不過一萬【一作萬人下有其佗以三五千人成功塞外者不可悉數十六字】葢兵不在多能以計取【一作能用計】爾故善用兵者以少【一有而字】為多不善用者雖多而愈少也【一無此字】為今計者【一作臣謂方今】添兵則耗國減兵則破賊今沿邊之兵不下七八十萬可謂多矣然訓練不精又有老弱虗數則十人不當一人是七八十萬之兵不當七八萬人之用加之【一作之】軍無統制分散支離分多為寡兵法所忌此所謂不善用兵者雖多而愈少故常戰而常敗也臣願陛下赫然奮威勅勵諸將精加訓練去其老弱七八十萬中可得【一有四字】五十萬數古人用兵以一當百今既未能但得以一當十則五十萬精兵【二字一作數】可當五百萬兵之用此所謂善用兵者以少而為多古人所以少而常勝者以此也今不思實効但務添多耗國耗民積以年嵗【一作遷延日月】賊雖不至天下巳困矣此一事也其二曰將臣又聞古語曰將相無種故或出於奴僕或出於軍卒【一作或出於士或出於卒伍或出於奴僕】或出於盗賊惟能不次而用之乃謂名將耳國家求將之意雖勞【一作切】選將之路太狹今詔近臣舉將而限以資品則英豪之士在下位者不可得矣試將材者限以弓馬一夫之勇則智畧萬人之敵皆遺之矣山林竒傑之士召而至者以其貧賤而薄之不過與一主簿借職使其【一作之】怏怏而去則古之屠釣飯牛之傑皆激怒而失之矣至於無人可用則寧用龍鍾跛躄庸懦暗劣之徒皆【一有委之要地四字】授之兵柄天下三尺童子皆為朝廷危之前日澶淵之卒㡬為國家生事此可見也議者不知取將之無術但云當今之無將臣願陛下革去舊弊奮然精求有賢豪之士不須限以下位有智畧之人不必試以弓馬有山林之傑不可薄其貧賤惟陛下能以非常之禮待人人臣亦將以非常之効報國【一作為報又下有又何患於無將哉一句】此二事也其三曰財用臣又聞善治病者必醫其受病之處善救弊者必尋【一作塞】其起之源今天下財用困乏其弊安在起於用兵【一作兵興】而費大故也漢武好窮兵用盡累世之財當時勒兵單于臺不過十八萬【一作十萬人】尚能困其【一無其字】國力况未若【一無二字】今日七八十萬連四五年而不罷【一作觧】所以罄天地之所生竭萬民之膏血而用不足也今雖有智者物不能増而計無所出矣惟有減冗卒之虗費練精兵而速戰功成兵罷自然足矣今兵有可減之理【一有而字】無人敢當其事賊有速擊之便【一有而字】無將【一作人】敢奮其勇後時敗事徒耗國而耗民【一有惟陛下以威權督責之乃有期耳二句】此三事也其四曰禦敵之䇿臣又聞兵法曰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契丹與朝廷通好僅四十年不敢妄動今一旦發其狂謀者其意何在盖見中國頻為元昊所敗故敢啟其貪心伺隙而動爾今若勅勵諸將選兵秣馬疾入西界但能痛敗昊賊一陣則吾軍威大振而奸計沮矣此所謂上兵伐謀者也今詗【一作論】事者皆知契丹與西賊通謀欲併二國之力窺我河北陜西【一有若使二敵並冦則難以力支十一字】今若我能先擊敗其一國則敵勢減半不能獨舉此兵法所謂伐交者也元昊地狹賊兵不多向來攻我傳聞契丹常有助兵今若契丹自有㸃集之謀而元昊驟然被擊必求助於契丹彼若分兵助昊則可牽其南冦之力若不助昊則二國有隙自相疑貳此亦伐交之䇿也假令二國尅期分路來㓂我能先期大舉則元昊蒼皇自救不暇豈能與契丹相為表裏是破其素定之約乖其剋日之期此兵法所謂親而離之者亦伐交之䇿也元昊叛逆以來幸而屢勝常有輕視諸將之心今又見朝廷北憂契丹方經營於河朔必謂我師不能西出今乗其驕怠正是疾驅急擊之時此兵法所謂出其不意者此【一無此字】取勝之上䇿也前年西將有請出攻者當時賊氣力【一無力字】方盛我兵未練朝廷尚許其出師况今元昊有可攻之勢此不可失之時彼方幸吾憂河北而不虞我能西征出其不意此可攻之勢也自四路分帥今巳半年訓練恩信兵已可用故近日屢奏小㨗是我師漸振賊氣漸衂此可攻之勢也苟失此時而使二敵先來則吾無䇿矣臣願陛下【一有不以臣言為狂宻七字】詔執事之臣熟【一作詔四路之帥恊】議而行之此四事也其五曰可任之臣臣又聞仲尼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文武列職【一作文武常選之官盈於朝廷】偏於天下其間豈無材智之臣而陛下總治萬機之大既不暇盡識其人故不能躬自進賢而退不肖執政大臣動拘舊例又不敢進賢而退不肖審官吏部三班之職但掌文簿差除而巳又不敢越次進賢而退不肖是上自天子下至有司無一人得進賢而退不肖者所以賢愚混雜僥倖相容三載一遷更無旌别平居無事惟患太多而差遣【一作除】不行一旦臨事要人常患乏人使用自古任官之法無如今日之繆也今議者或謂【一有以字】舉主轉官為進賢犯罪黜責為退不肖此不知其弊之深也大凡善惡之人各以類聚故守亷慎者各舉清幹之人【一無上十字】有贓汙者各舉貪濁之人好徇私者各舉請【一作好財利者各舉誅】求之人性庸昧者各舉不材之人【一有守亷節者乃舉公幹之人十字】朝廷不問是非但見舉主數足便與改官則清【一作公】幹者進矣貪濁者亦進矣請【一作誅】求者亦進矣不材者亦進矣混淆如此便可為進賢之法乎方今黜責官吏豈有澄清紏舉之術哉惟犯贓之人因民論訴者乃能黜之耳夫能舞弄文法而求財賂者亦强黠之吏政事必由巳出故雖誅剥豪民尚或不及貧弱至於不材之人不能主事衆胥羣吏共為姦欺則民無貧富一一受弊以此而言則贓吏與不材之人為害等耳今贓吏因自敗者乃加黜責十不去其一二至於不材之人上下共知而不問寛緩容姦其弊如此便可為退不肖之法乎賢不肖既無别則宜乎設官雖多而無人可用也臣願陛下明賞罰責功實則材【一有不材二字】皆列於陛下之前矣臣故曰五者皆有然陛下不得而用者為有弊也三弊五事臣既已詳言之矣惟陛下擇之天下之務不過此也方今天文變於上地理逆於下人心怨於内强敵攻於外事勢如此矣非是陛下遲疑寛緩之時惟願為社稷生民留意【一作惟陛下留計狂直甘俟誅夷】臣修昧死再拜 文忠集巻四十六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七 書八首 荅陜西安撫使范龍圖辭辟命書 修頓首再拜啓急脚【一作步】至得七月十九日華州所發書伏審即日尊體動止萬福【一有卑情不任欣慰之至八字】邊疆不靖自古常事邊吏無狀至煩大賢伏惟執事忠義之節信於天下天下之士得一識面者退誇於人以為榮耀至於游談布衣之賤往往竊託門下之名矧今以大謀小以順取逆濟以明哲之才有必成功之勢則士之好功名者於此為時孰不願出所長少助萬一得託附以成其名哉况聞西夏猖蹶屢有指斥之詞加之輕侮購募之辱至於執戮將吏殺害邊民凢此數事在於修軰尤為憤耻每一思之中夜三起不幸修無所能徒以少喜文字過為世俗見許此豈足以當大君子之舉哉若夫參决軍謀經畫財利料敵制勝在於幕府苟不乏人則軍書奏記【一冇之工拙三字】一末事耳有不待修而堪者矣由此始敢以親為辭况今世人所謂四六者非修所好少為進士時不免作之自及第遂棄不復作在西京佐三相幕府於職當作亦不為作此師魯所見今廢已久懼無好辭以辱嘉命此一端也【一本此下云某雖儒生不知兵事竊惟兵法有勇有怯必較彼我之利否事之如何要在成功不限遲速某近至京師屢於諸公間畧聞緒言攻守之計此實當時之宜非深思逺見者孰能至此願不為浮議所移】伏見自至闗西辟士甚衆古人所與成事者必有國士共之非惟在上者以知人為難士雖貧賤以身許人固亦未易欲其盡死必深相知知之不盡士不為用今竒怪豪儁之士往往䝉見収擇顧用之如何爾【一有此在明哲豈須獻言】然尚【一作但】慮山林草莽有挺特知義慷慨自重之士未得出於門下也宜少【一作亦宜】思焉若修者恨無他才以當長者之用非敢効庸人苟且樂安佚也【一本此下云伏䝉示書夏公又已見舉某孤賤素未嘗登其門非執事過見褒稱何以及此媿畏然某已以親老為辭更無可往之理惟】幸察【一有焉字】 荅李詡第一書 修白人至辱書及性詮三篇曰以質其果是【一有非字】夫自信篤者無所待於人有質於人者自疑者也今吾子自謂夫子與孟荀韓復生不能奪吾言其可謂自信不疑者矣而反以質於修使修有過於夫子者乃可為【一作與】吾子辯况修未及孟荀韓之一二也修非知道者好學而未至者也世無師乆矣尚賴朋友切磋之益苟不自滿而中止庻幾終身而有成固常樂與學者議論往来非敢以益於人葢求益於人者也况如吾子之文章議論豈易得哉固樂為【一作與】吾子辯也苟尚有所疑敢不盡其所學以告既吾子之自信如是雖夫子不能奪使修何所説焉人還索書未知所荅慚惕慚惕修再拜 荅李詡第二書 修白前辱示書及性詮三篇見吾子好學善辯而文能盡其意之詳今世之言性者多矣有所不及也故思與吾子卒其説修患世之學者多言性故常為說曰夫性非學者之所急而聖人之所罕言也易六十四卦不言性其言者動靜得失吉凶之常理也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不言性其言者善惡是非之實録也詩三百五篇不言性其言者政教興衰之美刺也書五十九篇不言性其言者堯舜三代之治亂也禮樂之書雖不完而雜出於諸儒之記然其大要治國修身之法也六經之所載皆人事之切於世者是以言之甚詳至於性也百不一二言之或因言而及焉非為性而言也故雖言而不究予之所謂不言者非謂絶而無言蓋其言者鮮而又不主於性而言也論語所載七十二子之問於孔子者問孝問忠問仁義問禮樂問修身問為政問朋友問鬼神者有矣未嘗有問性者孔子之告其弟子者凢數千言其及於性者一言而巳予故曰非學者之所急而聖人之罕言也書曰習與性成語曰性相近習相逺者戒人慎所習而言也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者明性無常必有以率之也樂記亦曰感物而動性之欲者明物之感人無不至也然終不言性果善果惡但戒人慎所習與所感而勤其所以率之者爾予故曰因言以及之而不究也修少好學知學之難凢所謂六經之所載七十二子之所問者學之終身有不能達者矣於其所達行之終身有不能至者矣以予之汲汲於此而不暇乎其他因以知七十二子亦以是汲汲而不暇也今之學者於古聖賢所皇皇汲汲者學之行之或未至其一二而好為性說以窮聖賢之所罕言而不究者執後儒之偏說事無用之空言【一作文】此予之所不暇也或有【一作者】問曰性果不足學乎予曰性者與身俱生而人之所皆有也為君子者修身治人而已性之善惡不必究也使性果善邪身不可以不修人不可以不治使性果惡邪身不可以不修人不可以不治不修其身雖君子而為小人書曰惟聖㒺念作狂是也能修其身雖小人而為君子書曰惟狂克念作聖是也治道備人斯為善矣書曰黎民於變時雍是也治道失人斯為惡矣書曰殷頑民又曰舊染汚俗是也故為君子者以修身治人為急而不窮性以為言夫七十二子之不問六經之不主言或雖言而不究豈略之哉葢有意也或又問曰然則三子言性過歟曰不過也其不同何也曰始異而終同也使孟子曰人性善矣遂怠而不教則是過也使荀子曰人性惡矣遂棄而不教則是過也使子曰人性混矣遂肆而不教則是過也然三子者或身奔走諸侯以行其道或著書累千萬言以告於後世未嘗不區區以仁義禮樂為急葢其意以為善者一日不教則失而入於惡惡者勤而教之則可使至于善混者驅而率之則可使去惡而就善也其說與書之習與性成語之性近習逺中庸之有以率之樂記之慎物所感皆合夫三子者推其言則殊察其用心則一故予以為推【一無此字】其言不過始異而終同也凢論三子者以予言而益之則譊譊者可以息矣予之所説如此吾子其擇焉 與荆南樂秀才書 修頓首白秀才足下前者舟行往来屢辱見過又辱以所業一編先之啓事及門而贄田秀才西来辱書其後予家奴自府還縣比又辱書僕有罪之人人所共棄而足下見禮如此何以當之當之未暇荅宜遂絶而再辱書再而未荅宜絶而又辱之何其勤之甚也如修者天下窮賤之人爾安能使足下之切切如是邪蓋足下力學好問急於自為謀而然也然䝉索僕所為文字者此似有所過聽也僕少從進士舉於有司學為詩賦以備程式凢三舉而得第與士君子相識者多故往往能道僕名字而又以游從相愛之私或過稱其文字故使足下聞僕虚名而欲見其所為者由此也僕少孤貧貪禄仕以養親不暇就師窮經以學聖人之遺業而涉獵書史姑隨世俗作所謂時文者皆穿蠧經傳移此儷彼以為浮薄惟恐不悦于時人非有卓然自立之言如古人者然有司過採屢以先多士及得罪已来自以前所為不足以稱有司之舉而當長者之知始大改其為庶幾有立然言出而罪至學成而身辱為彼則獲譽為此則受禍此明効也夫時文雖曰浮巧然其為功亦不易也僕天姿不好而彊為之故比時人之為者尤不工然已足以取禄仕而竊名譽者順時故也先軰少年志盛方欲取榮譽於世則莫若順時天聖中天子下詔書勑學者去浮華其後風俗大變今時之士大夫所為彬彬有兩漢之風矣先軰往學之非徒足以順時取譽而巳如其至之是直齊肩於兩漢之士也若僕者其前所為既不足學其後所為慎不可學是以徘徊不敢留其所為者為此也在易之困曰有言不信謂夫人方困時其言不為人所信也今可謂困矣安足為足下所取信哉辱書既多且切不敢不荅幸察 荅吳充秀才書 修頓首白先軰呉君足下前辱示書及文三篇發而讀之浩浩乎若千萬言之多及少定而視焉纔數百言爾非夫辭豐意雄霈然有不可禦之勢何以至此然猶自患倀倀莫有開之使前者此好學之謙言也修材不足用於時仕不足榮於世其毁譽不足輕重氣力不足動人世之欲假譽以為重借力而後進者奚取於修焉先軰學精文雄其施於時又非待修譽而為重力而後進者也然而惠然見臨【六字一作惠然而見及】若有所責【一作求】得【一無此字】非急於謀道不擇其人而問焉者歟夫學者未始不為道而至者鮮焉非道之於人逺也學者有所溺焉爾葢文之為言難工而可喜易悦而自足世之學者往往溺之一有工焉則曰吾學足矣甚者至棄百事不闗於心曰吾文士也職於文而巳此其所以至之鮮也昔孔子老而歸魯六經之作數年之頃爾然讀易者如無春秋讀書者如無詩【一作讀春秋者如無詩書】何其用功少而至【此字一作自然】於至也聖人之文雖不可及然大抵道勝者【一有於字】文不難而自至也故孟子皇皇不暇著書荀卿葢亦晩而有作若子雲仲淹方勉焉以模【三字一作强區區力作】言語此【一無此字有而宏博不及孟荀之雄者十字】道未足而强【一作勉】言者也後之惑者徒見前世之文傳以為學者文而已【此句一作又溺其悦也】故愈力【一無此二字】愈勤而愈不至此足下所謂終日不出於軒序【一無此足下以下一句】不能縱横髙下皆如意者道未【一作不】足也若道之充焉雖行乎天地【一作下】入於淵泉無不之也【一有何患不至四字】先軰【一作足下】之文浩乎霈然可謂善矣而又志於為道猶自以為未廣若不止焉孟荀可至而不難也修學道而未至者然幸不甘於所悦而溺於所止因吾子之能不自止又以勵修之少進焉幸甚幸甚修白 上杜中丞論舉官書 具官修謹齋沐拜書中丞執事修前伏見舉南京留守推官石介為主簿近者聞介以上書論赦被罷而臺中因舉他吏代介者主簿於臺職最卑介一賤士也用不用當否未足害政然可惜者中丞之舉動也介為人剛果有氣節力學喜辨是非真好義之士也始執事舉其材議者咸曰知人之明今聞其罷皆謂赦乃天子已行之令非踈賤當有說以此罪介曰當罷修獨以為不然然不知介果指何事而言也傳者皆云介之所論謂朱梁劉漢不當求其後裔爾若止此一事則介不為過也然又不知執事以介為是為非也若隨以為非是大不可也且主簿於臺中非言事之官然大抵居臺中者必以正直剛明不畏避為稱職今介足未履臺門之閾而巳因言事見罷真可謂正直剛明不畏避矣度介之才不止為主簿直可任御史也是執事有知人之明而介不負執事之知矣修長聞長老説趙中令相太祖皇帝也嘗為某事擇官令列二臣姓名以進太祖不肯用它日又問復以進又不用它日又問復以進太祖大怒裂其奏擲殿階【一作陛】上中令色不動插笏帶間徐拾碎紙袖歸中書它日又問則補綴之復以進太祖大悟終用二臣者彼之敢爾者蓋先審知其人之可用然後果而不可易也今執事之舉介也亦先審知其可舉邪是偶舉之也【一作邪】若知而舉則不可遽止若偶舉之猶宜一請介之所言辨其是非而後已若介雖忤上而言是也當助以辯若其言非也猶宜曰所舉者為主簿爾非言事也待為主簿不任職則可罷請【一作請罷】以此辭焉可也且中丞為天子司直之臣上雖好之其人不肖則當彈而去之上雖惡之其人賢則舉而申之非謂隨時好惡而髙下者也今備位之臣百十邪者正者其紏舉一信於臺臣而執事始舉介曰能朝廷信而將用之及以為不能則亦曰不能是執事自信猶不果若遂言它事何敢望天子之取信於執事哉故曰主簿雖卑介雖賤士其可惜者中丞之舉動也况今斥介而它舉必亦擇賢而舉也夫賢者固好辯若舉而入臺又有言則又斥而它舉乎如此則必得愚闇懦黙者而後止也伏惟執事如欲舉愚者則豈敢復云若將舉賢也願無易介而它取也今世之官兼御史者例不與臺事故敢布狂言竊獻門下伏惟幸察焉 與曾鞏論氏族書 修【一有拜字】白【一冇曾君先軰足下六字】貶所僻逺不與人通辱遣專人惠書甚勤豈勝媿也示及見託撰次碑文事修於人事多故不近文字久矣大懼不能稱述世德之萬一以滿足下之意然近世士大夫於氏族【一作族氏】尤不明其遷徙世次多失其序至於始封得姓亦或不真如足下所示云曾元之曾孫樂為漢都鄉侯至四世孫據遭王莽亂始去都鄉而家豫章考於史記皆不合葢曾元去漢近二百年自元至樂似非曽孫然亦當在漢初則據遭莽世失侯而徙葢又二百年疑亦非四世以諸侯年表推之雖大功德之侯亦未有終前漢而國不絶者亦無自髙祖之世至平帝時侯纔四傳者宣帝時分宗室趙頃王之子景封為都鄉侯則據之去國亦不在莽世而都鄉已先别封宗室矣又樂據姓名皆不見於年表盖世次久逺而難詳如此若曽氏出於鄫者盖其支庶自别有為曾氏者爾非鄫子之後皆姓曾也盖今所謂鄫氏者是也楊允恭據國史所書嘗以西京作坊使為江浙發運制置茶鹽使乃至道之間耳今云洛苑使者雖且從所述皆宜更加考正山州無文字考究【一有不能周悉四字】幸察 荅宋咸書 修頓首白州人【一作吏】至䝉惠書及補注周易甚善世無孔子久矣六經之㫖失其傳其有不可得而正者自非孔子復出無以得其真也儒者之於學博矣而又苦心勞神【一作疲精】於殘編朽簡之中以求【一作考】千歳失傳之繆茫乎前望已逺之聖人而不可見杳乎後顧無窮之来者欲為未悟决難解之惑是真所謂勞而少功者哉然而【一有六字】經非一世之書也其傳之繆非一日之失也其所以刋正補緝亦非一人之能也使學者各極其所見而明者擇焉十取其一百取其十雖未能復六經於無失而卓如日月之明然聚衆人之善以補緝之庻幾不至於大繆可以俟聖人之復生也然則學者之於經【一無三字】其可已乎足下於經【一本二字作之於學】勤矣【一有其於經至矣乎】凢其所失無所不欲正之其刋正補緝者衆則其所得亦巳多矣修學【一作性】不敏明而又無彊力以自濟恐終不能少出所見以補六經【一作失傳】之萬一得足下所為故尤區區而不能忘也屬奉使出疆【一本二字作行有日】怱怱不具【一本具字作得盡所懐】惟【一有以時字】自愛廬陵歐陽修再拜 文忠集巻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八 策問十二道 武成王廟問進士策二首 問學者言三統之義備矣然自孔子刪修六經與其弟子論辨堯舜三代之際甚詳而於正朔獨無明文見於經者三正王者所以正一統盖大法也豈宜略而不言歟抑隱其義以寓見諸書歟或者經籍散缺而失之歟自漢以来學者多增三統之説以附六經之文今所見者特因漢儒之説爾當漢承秦焚書聖經未備而百家異説不合於理者衆則其言果可信歟夫衆辭淆亂質諸聖今考於六經孔子所筆何説可以驗其信然歟不然商周未嘗有改歟豈其不足為法聖人非之而不言歟請稽三王之舊典考六經之明文以祛厥疑敢俟来對 問禮樂治民之具也王者之愛養斯民其於教導之方甚勤而備故禮防民之欲也周樂成民之俗也厚苟不由焉則賞不足勸善刑不足禁非而政不成大宋之興八十餘歳明天子仁聖思致民於太平久矣而天下之廣元元之衆州縣之吏奉法守職不暇其他使愚民目不識爼豆耳不聞歌民俗頑鄙刑獄不衰而吏無任責夫先王之遺文具在凢歳時吉凶聚會考古禮樂可施民間者其别有幾順民便事可行於今者有幾行之固有次第其所當先者又有幾禮樂興而後臻於富庻歟將既富而後教之歟夫政緩而迂鮮近事實教不以漸則或戾民欲其不迂而政易成有漸而民不戾者其術何云儒者之於禮樂不徒誦其文必能通其用不獨學於古必可施於今願悉陳之無讓 問進士策三首 問六經者先王之治具而後世之取法也書載上古春秋紀事詩以微言感刺易道隱而深矣其切於世者禮與樂也自秦之焚書六經盡矣至漢而出者皆其殘脱顛倒或傳之老師昏耄之説或取之冡墓屋壁之間是以學者不明異說紛起况乎周禮其出最後然其為書備矣其天地萬物之統制禮作樂建國居民養生事死禁非道善所以為治之法皆有條理三代之政美矣而周之治迹所以比二代而尤詳見於後世者周禮著之故也然漢武以為瀆亂不驗之書何休亦云六國隂謀之説何也然今考之實有可疑者夫内設公卿大夫士下至府史胥徒以相副貳外分九服建五等差尊卑以相統理此周禮之大略也而六官之屬略見於經者五萬餘人而里閭縣鄙之長軍師卒伍之徒不與焉王畿千里之地為田幾井容民幾家王官王族之國邑幾數民之貢賦幾何而又容五萬人者於其間其人耕而賦乎如其不耕而賦則何以給之夫為治者故若是之煩乎此其一可疑者也秦既誹古盡去古制自漢以後帝王稱號官府制度皆襲秦故以至於今雖有因有革然大抵皆秦制也未嘗有意於周禮者豈其體大而難行乎其果不可行乎夫立法垂制將以遺後也使難行而萬世莫能行與不可行等爾然則反秦制之不若也脱有行者亦莫能興或因以取亂王莽後周是也則其不可用决矣此又可疑也然其祭祀衣服車旗似有可采者豈所謂郁郁之文乎三代之治其要如何周禮之經其失安在宜於今者其理安從其悉陳無隱 問古者為治有繁簡其施於民也有淺深各適其宜而已三代之盛時地方萬里而王所自治者千里而已其餘以建諸侯至於禮樂刑政頒其大法而使守之則其大體盖簡如此諸侯大小國葢數千必各立都邑建宗廟卿士大夫朝聘祭祀訓農練卒【一作訓練武士】居民度土自一夫以上皆有法制則其於衆務何其繁也今自京師至於海隅徼障一尉卒之職必命於朝政之大小皆自朝出州縣【一作郡】之吏奉行而已是舉天下皆所治其於大體則為繁【一有且勞二字】矣其州縣大小邑閭田井訓農練卒一夫以上略無制度其於衆務何其忽而簡也夫禮以治民而樂以和之德義仁恩長養涵澤此三代之所以深於民者也政以一【一作均】民刑以防之【一作姦】此其淺者爾【一有蓋不可專用也六字】今自宰相至於州縣【一有之字一作至内外凢百】有司莫不行文書治吏事其急在於督賦斂斷獄訟而巳此特淺者爾禮樂仁義吏不知所以為而欲望民之被其教其可得乎【一有况民之冺冺乎此專務其淺而忘其所以教民之深之也久矣二十五字】夫治大以簡則力有餘治小以繁則事不遺制民以淺則防其僻漸民以深則化可成此三代之所以治也今一切悖古簡其當繁而繁其可簡【一作大者煩而勞細者簡而忽】務其淺而忽其深故為國百年而仁政未成生民未厚者以此也然若欲使國體大小適繁簡之宜法政弛張盡淺深之術諸侯井田不可卒復施於今者何宜禮樂刑政【一作仁義】不可卒成用於今者何便悖古之失其原何自修復之方其術何始迹治亂通古今子大夫之職也其悉心以陳焉 問禮樂之書散亡而雜出於諸儒之說獨中庸出於子思子思聖人之後也其所傳宜得其真而其説有異【一作戾】乎聖人者何也論語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蓋孔子自年十五而學學十五年而後有立其道又須十年而一進孔子之聖必學而後至久而後成而中庸曰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自誠明生而知之也自明誠學而知之也若孔子者可謂學而知之者孔子必須學則中庸所謂自誠而明不學而知之者誰可以當之歟堯用四凶其初非不思也蓋思之不能無失耳故曰惟帝其難之舜之於事必問於人而擇執焉故曰舜好問禹之於事已所不决人有告之言則拜而從之故曰禹拜昌言湯之有過後知而【三字一作人告】必改故曰改過不恡孔子亦嘗有過故曰幸苟有過人必知之而中庸曰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夫堯之思慮常有失舜禹常待人之助湯與孔子常有過此五君子者皆上古聖人之明者其勉而思之猶有不及則中庸之所謂不勉而中不思而得者誰可以當之歟此五君子者不足當之則自有天地已来無其人矣豈所謂虛言髙論而無益者歟夫孔子必學而後至堯之思慮或失舜禹必資於人湯孔不能無過此皆勉人力行不怠有益之言也若中庸之誠明不可及則怠人而中止無用之空言也故予疑其傳之謬也吾子以為如何 南省試進士策問三首 問昔者禹治洪水奠山川而堯稱之曰萬世之功也蓋遭大水莫如堯致力以捍【四字一作能弭】大患莫如禹别四海九州山川地形盡水之性知其利害而治之有法莫【一作未有】如禹貢之為書【一作詳】也故後世之言知水者必本於禹求所以治之之法與其迹者必於禹貢然則學者所宜盡心也國家天下廣矣其為水害者特一河耳非有堯之大患也自横壠商胡再决三十餘年天下無一人能興水利者豈有其人而弗求歟求而弗至歟抑不知水性而乖其導洩之方由禹貢之學久廢而然歟此當今之務學者之所留意也且堯之九州孰髙孰下禹所治水孰後孰先考其治之之跡導其大水所從来而順其歸其小水則或附而行或止而有所畜然後百川皆得其宜夫致力於其大而小者從之此豈非其法歟然所以導大水其名有幾夫欲治水而不知地形髙下所治後先致力之多少及其名與數則何以知水之利害故願有所聞焉夫禹所以通治水之法如此者必又得其要願悉陳之無隱 問三王之治損益不同而制度文章惟周為大備周禮之制設六官以治萬民而百事理夫公卿之任重矣若乃祭祀天地日月宗廟社稷四郊明堂之類天子大臣所躬親者一歳之間有幾又有廵狩朝會師田射耕燕饗凢大事之舉一歳之間又有幾而為其民者亦有畋獵學校射鄉飲酒凢大聚【聚字一作事期】會一歳之間有幾又有州黨族官歳時月朔春秋酺禜【一作蜡祭】詢事讀法一歳之間又有幾其齋戒供給期召奔走廢日幾何由是而言疑其官不得安其府民不得安其居亦何暇修政事治生業乎何其煩之若是也然説者謂周用此以致太平豈朝廷禮樂文物萬民富庻豈弟必如是之勤且詳然後可以致之歟後世苟簡不能偹舉故其未能及於三代之盛歟然為治者果若是之勞乎用之於今果安焉而不倦乎抑其設施有法而苐弗深考之歟諸君子為言之 問六十四卦所謂易者聖人之書也今謂之繫辭昔謂之大傳者亦皆曰聖人之作也其言曰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又曰河出圖聖人則之又曰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觀于天俯察于地觀鳥獸之文近取【一有諸字下同】身逺取物始作八卦又曰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幽贊於神明而生蓍參天兩地而倚數觀變於隂陽而立卦一書而四說則八卦者果何從而有乎若曰河圖之説信然乎則是天生神馬負八卦出于水中乃天地自然之文爾何假庖犧始自作之也如幽贊生蓍之説又似八卦直因蓍數而生爾至於兩儀四象相生而成則又無待於三説而有卦也故一説苟勝則三説可以廢也然孰從而為是乎卜筮自堯舜三代以来用之蓋古聖人之法也不必窮其始於古逺茫昧之前然繫辭聖人之作也必有深㫖幸决其疑 問進士策四首 問孟子以為井田不均則穀禄不平經界既正則分田制禄可坐而定也故曰仁政必自經界始蓋三代井田之法也自周衰迄今田制廢而不復者千有餘歳凢為天下國家者其善治之迹雖不同而其文章制度禮樂刑政未嘗不法三代而於井田之制獨廢而不取豈其不可用乎豈憚其難而不為乎然亦不害其為治也仁政果始於經界乎不可用與難為者果萬世之通法乎王莽嘗依古制更名【一有民字】田矣而天下之人愁苦怨叛卒共起而亡之莽之惡加於人者雖非一而更田之制當時民特為不便也嗚乎孟子之所先者後世皆不用而治用之而民特愁苦怨叛以為不便則孟子謂之仁政可乎記曰異世殊時不相沿襲書又曰事不師古匪説攸聞書傳之言其戾如此而【一作於】孰從乎孟子世之所師也豈其泥於古而不通於後世乎豈其所謂迂濶者乎不然將有説也自三代之後有天下莫盛漢唐漢唐之治視三代何如其民田之制税賦之【一有法穀禄之四字】差又何如其可施於今者又何如皆願聞其詳也 問子不語怪著之前説以其無益於事而有惑於人也然書載鳯凰之來舜詩録鳥之生商易稱河洛出圖書禮著龜龍㳺宫沼春秋明是非而正王道六鷁鸜鵒於人事而何與二南本功徳於后妃麟暨騶虞豈婦人而來應昔孔子見作俑者歎其不仁以為開端於用殉也况六經萬世之法而容異説自啓其源自秦漢已來諸儒所述荒虚怪誕無所不有推其所自抑有漸乎夫無焉而書之聖人不為也雖實有焉書之無益而有害不書可也然書之亦有意乎抑非聖人之所書乎予皆不能諭也惟博辯明識者詳之 問為政者狥名乎襲迹乎三代之名正名也其迹治迹也所謂名者萬世之法也迹者萬世之制也正名立制言順事成然後因名迹以考實而其文章事物粲然無不備矣可謂盛哉董仲舒以為三代質文有改制之名而無變道之實者是也自秦肆其虐滅棄古典然後三代之名與迹皆變易而䘮其實豈所謂變其道者邪然自秦迄今千有餘歳或治或亂其廢興長短之勢各由其人為之而巳其襲秦之名不可改也三代之迹不可復也豈其理之自然歟豈三代之制止於三代而不可施於後世歟王莽求其跡而復井田宇文求其名而復六官二者固昏亂敗亡之國也然則孔子言為政必也正名孟子言為政必始經界豈虚言哉然自秦以來治世之主幾乎三代者唐太宗而已其名迹固未嘗復三代之一二而其治則幾乎三王豈所謂名迹者非此之謂歟豈遺名與迹而直考其實歟豈孔孟之所謂者有㫖而學者弗深考之歟其酌古今之宜與其異同者以對問古之取士者上下交相待以成其美今之取士者上下交相害欲濟於事可乎古之士教養有素而進取有漸上之禮其下者厚故下之自守者重上非厚禮不能以得士士非自重不能以見禮於上故有國者設爵禄車服禮樂于朝以待其下為士者修仁義忠信孝悌於家以待其上設於朝者知下之能副其待則愈厚居下者知上之不薄于已故愈重此豈不交相成其美歟後世之士則反是上之待其下也以為干利而進爾雖有爵禄之設而日為之防以革進之濫者下之視其上也以為雖自重上孰我知不自進則不能以達由是上之待其下也益薄下之自守者益不重而輕嗚呼居上者欲得其人在下者欲行其道其可得邪原夫三代取士之制如何漢魏迨今其變制又何如宜厯道其詳也制失其本致其反古【一有復自何時欲就今制稍復於古十二字】當自何始今之士皆學古通今稍知自重矣而上之所以禮之者未加厚也噫由上之厚然後致下之自重歟必下之自重然後上禮之厚歟二者兩不為之先其勢亦奚由而合也宜具陳其本末與其可施於今者以對 文忠集巻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四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四十九 祭文二十首 求雨祭【一作五龍祈雨】文 年月日乾德縣令歐陽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祭于五龍之神曰百里之地一時而不雨則民被其災者數千家然則水旱【一有之字】重事也【一無此字】天之庇生斯民者豈欲輕為之乎不幸而遭焉則歸其説於二者一曰吏之貪戾不能平民而使怨吁之氣干於隂陽之和而然也一曰凢山川能出雲為雨者皆有神以主之以節豐凶而為民之司命也故水旱之災不以責吏則以告神嗚呼民不幸而罹其災修【一作吏】與神又不幸而當其事者以吏食其禄而神享其祀也今歳旱矣令【一作吏】雖愚尚知恐懼而奔走神至靈也得不動於心乎尚饗 求雨祭漢景帝文 維年月日具官修告於漢孝景帝之神縣有州帖祈雨諸祠縣令至愚以為雨澤頗時民不至於不足不敢以煩神之視聽癸丑出於近郊見民稼之苗者荒在草間問之曰待雨而后耘耔又行見老父曰此月無雨歳將不成然後乃知前所謂雨澤頗時者徒見於城郭之近而縣境數百里山陂田畝之間蓋未及也修以有罪為令於此宜勤民事神以塞其責令既治民獄訟之不明又不求民之所急至去縣十餘里外凢民之事皆不能知頑然慢於事神此脩為罪又甚於所以来為令之罪惟神為漢明帝生能惠澤其民布義行剛威靈之名照臨後世而尤信於此土之人神其降休以荅此土之民之信尚饗 祭桓侯文 謹以彘肩巵酒之奠告於桓侯張將軍之靈農之為事亦勞矣盡筋力勤歳時數年之耕不遇一歳之稔稔則租賦科歛之不暇有餘而食其得幾何不幸則水旱相枕為餓殍夫豐歳常少而凶歳常多今夏麥已登粟與稻之早者民皆食之矣秋又大熟則庻幾可以支一二歳之凶荒歳功將成曷忍敗之今晩田秋稼將實而少雨雨之降者頻在近郊山田僻逺欲雨【一作髙阜】之方皆未及也惟神降休宜均其惠而終成歳功神生以忠勇事人威名震於荆楚沒食其土民之所宜告也尚饗 北嶽廟賽雨祭文 古者諸侯之國水旱豐凶山川所禱各即其封祀薄秩卑止於一國而神所降休亦不過其國中豈如巨岳四方之鎮天下之雄天子命祀公王之崇而修之職既非一邦之守凢河北千里上給下足皆責於厥躬故修之禱非鎮一州而止自河以北冀厥惠之咸䝉况神之主又非河北而已利澤之廣宜及於無窮既獲賜矣而又敢黷幸神聽之惟聰尚饗 修城祈晴祭五龍文【滁州】 雨澤於物溥哉其利及其過差患亦不細民勞於農將熟而敗吏勤於職【一作于城】已成而圮【一作壊】龍於吏民何怒何戾山湫有祠樂可潛戯宜安爾居【一作藏】静以養智冬雪春雨其多巳泰浸潤収畜足支一歳旱則来告【一作救】否當且待【一作有待】 又祭城隍神文【滁州】 雨之害物多矣而【一作惟】城者神之所職不敢及他請言城役用民之力六萬九千工食民之米一千三百石衆力方作雨則止之城功既【一作已】成雨又壊之敢問雨者於神誰尸吏能知人【一作成城】不能知【一作為字】雨惟神有靈可與雨【一作以與】語吏竭其力神祐以靈各供其【一作厥】職無媿斯民 祈晴祭城隍神文 昨者王倫為盗攻刼城市州民被虐餘毒未瘳非待修言乃神所見近䝉朝㫖許理城隍所以戒往防未然惟神愛福此州必有隂助今興役有期而大雪不止沮民害事咎必有歸惟修不能事神治民當有明罰而城之成否自繫神民惟神之靈敢以誠告數日之内豁然陽開尚不失時在神而已尚饗 又祭漢髙祖【一作城隍廟】文【滁州】 民常患不勤於農農勤矣而雨敗其稼吏常患不修其職職修矣而雨害其功吏與民【一作民怠】慢則懼神罰妨民沮吏豈又神聰今麥雖已失猶有望於榖城尚可補敢不勞厥躬咎難追於已往神幸惠於其終 祈雨祭漢髙皇帝文【滁州】 維年月日具官歐陽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漢髙皇帝之靈【一作神】而言曰吏有常職来官於滁【一作此】者不三四歳而易也神食於此無窮已也神與吏於滁人孰親且久【一有也字】孰宜愛其【一作滁】人之深也滁人敢慢其吏而犯吏法者有矣未聞有敢慢神而犯威靈也其畏信勤事於吏孰若畏信勤事於神也吏於凢小事猶皆【一無此字】動有法令約束違則有罰孰若神之變化不測而能與民轉災為福也吏朝夕拜禱彌旬越月而無所感動神之召呼風雲開闔隂陽而役使鬼物頃刻之間【一有爾孰難而孰易六字】也今民田待雨急矣吏知人力不能為猶竭其力而不得已况神之易為也况滁人【一作民】畏信勤事之久而親神宜愛之【一作神宜愛之深也】而又有可以轉災為福變化不測之能也吏誰敢與神較而【一無此二十三字】修輙【一作敢】以此為黷者蓋哀民之急辭也其政【一作某政之】不善而召災旱又以為黷神宜降殃於【一作于】修而賜民以雨使賞罰竝行而兩得也民之幸也修之願【一作幸】也尚饗 漢髙祖廟賽雨文 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漢髙皇帝之神古之為政者率人甚勤備災甚謹而自勉甚篤故勸農節用均豐補敗雖有水旱之歳而無飢殍之民一遇天災則厚自貶責務修人事之闕而復隂陽之和今乃不然當無事之時不能勤民於農而亡備災之具一月不雨使民惶惶又不自責以修其闕而動輙干神賴神聰明知厥過之在吏閔斯民之可哀賜之豐年徧及逺邇神之大惠如何可報吏之大過如何可逃惟與民永永事神無敢懈尚饗 祈雨祭張龍公文【潁州】 維年月日具官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張龍公之神曰刺史不能為政而使民失所其咎安歸而又頑傲愚㝠無誠慤忠信之心可以動於物者是皆無以進説於神雖其有請宜不【一作無】聼也然而明天子閔閔憂勞於上而生民嗷嗷困苦於下公私並乏道路流亡於此之時以一日之雨救一方之旱用力至少其功至多此非人力之所能為而神之所甚易也苟以此説神其有不動於心者乎幸無以刺史不堪而止也刺史有職守不獲躬走祠下謹遣管界廵檢田甫布兹懇廹尚饗 祭薛尚書【一作簡肅公】文 維年月日具官歐陽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恭祭于故資政殿學士贈兵部尚書薛公之靈景祐之元公初解政雖告于家而疾未病若修之鄙敢辱公知公於此時欲以女歸公德方隆謂當再起齊大之婚敢辭以禮天不憗遺公薨忽然其後二【一作三】年卒追前言生死【一作死生】之間以成公志掛劍于墓古人之義公敏於材剛毅自勵不顧不隨以直而遂命也在天往則難期惟其行已敢言是【一作自】師有罪之身竄逐囚拘生不及門葬不送車致誠薄奠因道終初尚饗 祭謝希深【一作舍人】文 維年月日具官修將以明日抵役于滑謹用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故副閣舍人謝公之靈嗚呼謝公【一作公乎】性明於誠履蹈其方其於死生固已自達而天下之士所以嘆息而不已者昔時之良况於吾徒師友之分情親義篤其何可忘景祐之初修走于峽而公在江東寓書真州哀其親老【一作甚困】而勉以自彊其後二年再遷漢土風波霧毒凢萬二千里而會公南陽初来謁公迎我而笑與我别久憐其貌若故而氣揚清風之館覽秀之凉坐竹林之修䕃泛水芰之清香及告還【一作歸】邑得官靈昌走書来報喜詠于章罷縣無歸来客公邦歡言未幾遽問于牀不見五日而入哭其堂嗚呼謝公年不得中壽而位止于郎惟其歿也哭者為之哀不識者為之相弔或賻其家或力其䘮嗟夫為善之効得此而已庸何傷富貴偶也壽夭數也奚【一作何】較其多少而短長若公之有言著于文行著于事材著于用既久而愈彰此吾徒可以無大恨而君子謂公為不亡滑人来迎修馬當北而不即去者以公而彷徨始修將行期公餞我今其去也来奠公觴兹言悲矣公其聞乎抑不聞也徒有淚而浪浪尚饗 祭薛質夫文【大理寺丞薛直孺】 嗟吾質夫行豐而腴乃享其癯莖華雖敷不菂而枯善惡賢愚非有契符報我一差咎誰歸辜孔智通天曰命矣夫在聖猶疑况於吾徒嗟吾質夫母不勝縗慕無孺孤奠觴為訣巳矣嗚呼尚饗 祭叔父文 維年月日具官姪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十四叔都官之靈曰昔官夷陵有罪之罰今位于朝而參諫列榮辱雖異實皆羈紲使修哭不及䘮而塟不臨穴孩童孤艱哺養提挈昊天之報於義何闕惟其報者庻幾大節尚饗 祭尹子漸文【太常博士知懐州尹源】 年月日具官歐陽修謹遣人自鎮陽至懐州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亡友尹君子漸十一兄博士之靈嗚呼天於【一作生】萬物與吾人孰愛憎而薄厚其生未始以一齊其死宜其有夭壽苟百年者亦死則短長之何較惟善人之可喜謂宜在世而常存曰仁者壽兮是亦愛之者之説謂善必福兮得非以已而推天禍福吉凶【一作壽夭】至其難通雖聖人亦曰命而罕言兮豈其至此而辭窮壽夭置之吾不能問嗟乎子漸吾獨有恨我不見子於今幾時自子得懐始有見期子不能来我欲亟往子今安歸我往何【一作誰】訪昔我在朝諫官侍從職當薦賢知子不貢朋黨之誣苟避䜛諷兩相知而以心謂尺書之不用遂聲音之永隔哭不聞而徒慟嗟此奠之一觴冀歡言之可共往莫及兮難追哀以辭而永送尚饗 祭尹師魯文 維年月日具官歐陽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祭于亡友師魯十二兄之靈曰嗟乎師魯辯足以窮萬物而不能當一獄吏志可以狹四海而無所措其一身窮山之崖野水之濵猿猱之窟麋鹿之羣猶不容於其間兮遂即萬鬼而為鄰嗟乎師魯世之惡子之多未必若愛子者之衆何其窮而至此兮得非命在乎天而不在乎人方其奔顛斥逐困厄艱屯舉世皆寃而語言未嘗以自及以窮至死而妻子不見其悲忻用捨進退屈伸【一作出處】語黙夫何能然乃學之力至其握手為訣隱几待終顔色不變笑言從容死生之間既已能通於性命憂患之至宜其不累於心胸自子云逝善人宜哀子能自達予又何悲惟其師友之益平生之舊情之難忘言不可究嗟乎師魯自古有死皆歸無物惟聖與賢雖埋不沒尤於文章焯若星日子之所為後世師法雖嗣子尚幼未足以付予而世人藏之庶可無於墜失子於衆人最愛予文寓辭千里侑此一罇冀以慰子聞乎不聞尚饗 祭蘇子美文 維年月日具官歐陽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亡友湖州長史蘇君子美之靈曰哀哀子美命止斯邪小人之幸君子之嗟子之心胸蟠屈龍蛇風雲變化雨雹交加忽然揮斧霹靂轟車人有遭之心驚膽落震仆如麻湏臾霽止而囘【一作四】顧百里山川草木開發萌芽子於文章雄豪放肆有如此者吁可怪邪嗟乎世人知此而已貪悦其外不窺其内欲知子心窮達之際金石雖堅尚可破壊【一作碎】子於窮達始終仁義惟人不知乃窮至此藴而不見遂【一作遽】以殁地獨㽞文章照耀後世嗟世之愚掩抑毁傷譬如磨鑑不滅愈光一世之短萬世之長其間得失不待較量哀哀子美来舉予觴尚饗 祭鄭宣徽文 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宣徽太尉鄭公之靈曰修曩在場屋公為先進既登館閣遂獲並遊平生笑言俯仰今昔至於勤勞中外啓沃謀猷紀德揚功已著朝廷之論臨風隕涕但伸朋舊之私永訣之情一觴而巳尚饗 皇考焚黄祭文 男修謹以清酌庶羞之奠告于皇考郎中之靈修不肖不能紹禀先訓尚賴餘德遺休不隕其世得階仕進荷國寵靈欲報之恩不知其所幸天子以孝治天下凢列位于朝者皆有追榮之典俾其知所以有此爵禄者皆有自来而退得伸其私志故自上三見于郊一開明堂以大享其所推恩自太子中允尚書工部兵部員外郎兵部郎中告于第者四今謹以告惟是褒榮之意則具載于訓辭尚饗 文忠集巻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 宋 歐陽修 撰 居士集五十 祭文十七首 祭程相公文 維至和三年歳次丙申月日具官歐陽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故太師相國程公之靈嗚呼公於時人氣剛難合予實後進晩而相接一笑之樂淋漓酒巵十年再見公老予衰公遽如此予存幾時人生富貴朝露之光及其零落止【一作秪】益悲傷惟可喜者令名不忘士窮閭巷念不逢時公位將相韜能不施公居廟堂有言諤諤白首於外愉愉其樂酒酣氣振猶見鋒鍔惜也雖老神清志完手書未復訃巳在門昔者罇酒歌歡笑謔今而一觴涕淚霑落死生忽焉自古常然撫棺為訣夫復何言尚饗 祭資政范公文 月日廬陵歐陽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故資政殿學士尚書户部侍郎范文正公之靈曰嗚呼公乎學古居今持方入圓邱軻之艱其道則然公曰彼惡謂公好訐公曰彼善謂公樹朋公所勇為謂公躁進公有退議謂公近名讒人之言其何可聽先事而斥羣譏衆排有事而思雖仇謂材毁不吾傷譽不吾喜進退有儀【一作度】夷行險止嗚呼公乎舉世之善誰非公徒䜛人豈多公志不舒善不勝惡豈其然乎成難毁易理又然歟嗚呼公乎欲壊其棟先摧桷榱傾巢破鷇披折傍枝害一損百人誰不罹誰為黨論是不仁哉嗚呼公乎易名諡行君子之榮生也何毁沒也何稱好生惡死殆非人情豈其生有所嫉而死無所爭自公云亡謗不待辨愈久愈明由今可見始屈終伸公其無恨寫懐平生寓此薄奠 祭杜祁公文 維嘉祐二年三月日具官歐陽修謹遣驅使官趙日宣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故太子太師贈司徒侍中杜公之靈曰士之進顯於榮禄者莫不欲安享於豐腴公為輔弼飲食起居如陋巷之士環堵之儒他人不堪公處愉愉士之退老而歸休者所以思自放於閒適公居于家心在于國思慮精深言辭感激或達旦不寐或憂形于色如在朝廷而有官責嗚呼進不知富貴之為樂退不忘天下以為心故行於已者老益篤而信於人者久愈深人之愛公寧有厭已壽胡不多八十而止自公之䘮道路嗟咨况於愚鄙乆辱公知繫官在朝心往神馳送不臨穴哭不望帷銜辭寫恨有涕漣洏尚饗 祭呉尚書文 維嘉祐三年五月庚午朔具官歐陽修謹遣驅使官田安之至于西京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留守資政左丞贈吏部尚書吳公之靈曰嗚呼公乎余將老也閲世久也見【一作念】時之事可喜者少而可悲者多也士多勤其身以干禄仕取名聲初若可愛慕者衆也既而得其所欲而怠與廹於利害而遷求全其節以保其終者十不一二也其人康强飲食平居笑言以相歡樂察其志意可謂偉然而或離或合不見幾時遂至於衰病與其俯仰旦暮之間忽焉以死者十常八九也嗚呼公乎所謂善人君子者其難得既如彼而易失又如此也故每失一人未嘗不咨嗟隕泣至於失聲而長號也【一有惟字】公材謀足以居大臣文學足以名後世宜在朝廷以講國論而久留于外宜享壽考以為人望而遽云長逝【一作往】此搢紳大夫所以聚弔于家而交朋故舊莫不走哭于位【一作次】豈惟老病之人獨易感而多涕也尚饗 祭梅聖俞文 維嘉祐五年歳次庚子七月丁亥朔九日乙未具官歐陽修謹率具官呂某劉某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亡友聖俞之靈而言曰昔始見子伊川之上余仕方初子年亦壯讀書飲酒握手相歡談辯鋒出賢豪滿前謂言仕宦所至皆然但當行樂何有憂患子去【一作出】河南余貶山峽三十年間乖離會合晩被選擢濫官朝廷薦子學舍吟哦六經余才過分可愧非榮子雖窮厄日有聲名余狷而剛中遭多難氣血先耗髪鬚早變子心寛易在險如夷年實加我其顔不衰謂子仁人自宜多壽余譬膏火煎熬豈久事今反此理固難知况於富貴又可必期念昔河南同時一軰零落之餘惟予子在子又去我余存無幾凢今之遊皆莫余先紀行琢辭子宜余責送終䘏孤則有衆力惟聲與淚獨出余臆尚饗 曾祖曾祖母祖祖母焚黄祭文 維嘉祐七年歳次壬寅某月某日曾孫具官修謹以清酌庶羞之奠及太子少保太保延安郡榮國太夫人之告四通告于曾祖太保曽祖母太夫人之靈曰修以不肖之質獲䝉祖考之餘休享有爵禄材薄任重繆膺奬擢踐更二府國有常典命及其先非惟優異丞弼之臣蓋所以彰積善垂慶其来有自而欲潛光閟德發耀有時俾為臣子者退得伸孝於家而進以盡忠於國是謂一施而兩得此朝廷所以推仁廣恩而為小子之幸也敢不夙夜祗畏竭其思慮勉其不逮俾有樹立冀不顛墜其家聲以對揚天子之寵靈以永賴祖考之遺德官有職任繫身于朝不得瞻望松楸親執籩豆謹遣兄之子廬陵縣尉嗣立以告【祖祖母同詞】 皇考太師祭文 嗣子具官修謹以清酌庶羞之奠及太常少卿給事中太子少師太師告身四通告于皇考太師之靈曰修獲罪于天幼罹孤苦䝉賴積德積善之慶不殞其躬得從士大夫之列天子哀其禄不獲養而寵及其親曰非以為榮俾以伸汝志亦以示國家推仁廣惠不忘人之先也有慶賜之恩而又有官秩之寵粤元年季秋天子恭謝天地于大慶則有太常少卿之命四年孟冬祫享于廟則有給事中之贈五年冬十有一月修忝貳樞宻則有少師之錫明年閏八月承乏東府則有太師之告而修官職有守不得以時躬親即事留君之命于家不恭不勉力于其親不孝罪莫大焉是以涕泣憂懼不能自安謹遣兄之子廬陵縣尉嗣立以告尚饗 皇妣太夫人祭文 嗣子具官修謹以清酌庻羞之奠及平昌滎陽郡太君安定郡永國太夫人告身四通告于皇妣太夫人之靈曰修有不孝之罪不得躬親省視松楸者于兹十年無歳不請于朝而訖不獲報遂以貪冒榮禄留連歳時獨幸天子仁恩教人以孝俾得寵及其親故自嘉祐之元迨今凢四被追封之告亦足以少慰烏鳥之心而備官東府任責至重不得退徇其私有司所下告第之制所以誕揚休命寵褒幽顯者不能躬自臨事則又以永負至慈㒺極不報之恩不勝悲慕哀愴之情謹遣兄之子嗣立以告尚饗 祭宋侍中文 惟靈明誠敏識清方粹直由初考終不變一德忽然云亡天子之惻富於文章玉質天葩施之朝廟炳燿光華自兹而絶學者之嗟既文【一作智】且賢周達善問惟此不朽有司之信輀車其行禮備哀榮奠觴為訣修等之誠尚饗 英宗皇帝靈駕發引祭文 維治平四年歳次丁未八月丁未朔八日甲寅具官臣歐陽修伏覩大行皇帝靈駕發引臣以官守有職不得攀號於道左謹擇順天門外恭陳薄奠瞻望靈輿臣修西望泣血頓首死罪言曰伏惟大行皇帝至行至孝本堯舜之心克儉克寛躬禹湯之聖德澤被物威靈在天今者因山為陵卜萬世而叶吉同軌畢至無一人之後期而臣受恩最深報國無狀不能秉翣持紼以供賤事而古人可慕有媿三良之殉身㒺極銜哀但同百姓之䘮考尚知豺獺之薦冀伸犬馬之誠臣無任號天摧絶哀慕感切之至臣修西望泣血頓首死罪謹言 祭石曼卿文 維治平四年七月日具官歐陽修謹遣尚書都省令史李敡至於太清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亡友曼卿之墓下而弔之以文曰嗚呼曼卿生而為英死而為靈其同乎萬物生死而復歸於無物者暫聚之形不與萬物俱盡而卓然其不朽者後世之名此自古聖賢莫不皆然而著在簡冊者昭如日星嗚呼曼卿吾不見子久矣猶能髣髴子之平生其軒昻磊落突兀崢嶸而埋藏於地下者【一有吾字】意其不化為朽壤而為金玉之精不然生長松之千尺産靈芝而【一作之】九莖奈何荒烟野蔓荆棘縱横風凄露下走燐飛螢伹見牧童樵叟歌唫而上下與夫驚禽駭獸悲鳴躑躅而咿嚶今固如此更千秋而萬歳兮安知其不穴藏狐貉與鼯鼪此自古聖賢亦皆然兮獨不見夫纍纍乎曠野與荒城嗚呼曼卿盛衰之理吾固知其如此而感念疇昔悲凉悽愴不覺臨風而隕涕者有媿乎太上之忘情尚饗 祭胡太傅文 維治平四年歳次丁未十一月乙亥朔某日具官修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太子太傅致仕胡公之靈自昔並遊儒館當世英豪譬如花卉先後零凋惟公松栢凛凛寒標他人磨礱争出圭角公獨渾然不見其璞廊廟之器誰能測度晩登大用蔚有嘉言予文之鄙懼不能傳三十年間既親且舊哭不及䘮行不送柩寫恨臨風有懐莫究尚饗 祭劉給事文 維熈寧元年歳次戊申四月壬寅朔十五日丙辰具官修謹遣通引官行首龎簡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亡友留臺給事原甫之靈曰嗚呼金百鍊以為鑑而萬物不能遁其形及為物蝕而蔽其光頑然無異乎瓦甓然而一遇良工之藥磨而瑩之則可以見肝膽而數毛髪盖其可昏者光不可昏者性其或廢而或用由有幸與不幸若吾原甫者敏學通於今古精識達於幽微乃百鍊之英而萬事之鑑也一為末疾昏之至使良醫不能措其術百藥無所施其功遂埋至寳銜恨無窮此所以士大夫驚呼莫不為朝廷而痛惜至於不知命者皆有疑於造物之工况相知於道義而久接於游從念以身而莫贖徒有淚而沾胸尚饗 祭丁學士文 嗚呼元珍善惡之殊如火與水不能相容其勢然耳是故鄉人皆好孔子不然惡於不善然後為賢子之善才懿行純德誰稱諸朝當世有識子之憔悴遂以湮淪問孰惡子可知其人毁善之言譬若蠅矢㸃彼白玉濯之而已小人得志蹔快一時要其得失後世方知受侮被謗無如仲尼巍然衮冕不祀桓魋孟軻之道愈久彌光名尊四子不數臧倉是以君子修身而俟擾擾姦愚經營一世迨榮華之銷歇嗟冺沒其誰記是皆生則狐䑕死為狗彘惟一賢之不幸歴千載而猶傷自古孰不有死至今獨弔乎沅湘彼靈均之事業初未見於南邦使不遭罹於放斥未必功顯而名彰然則彼讒人之致力乃借譽而揄揚嗚呼元珍道之通塞有命在天其如予何孔孟亦然何以慰子聊為此言寄哀一奠有涕漣漣尚饗 祭吳大資【一作長文】文 維年月日具官修謹遣某人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資政侍郎吳公之靈曰惟公以孔孟之學晁董之文佐佑三朝始終一節顧惟庸繆敢企光塵而金門玉堂早接儁遊之末紫樞黄閣晩陪國論之餘雖出處之略同在進退而則異余實衰病久思返於田疇【一作廬】公方盛年宜復還於廊廟豈期白首来哭素帷飲釂百分尚想平生之意氣寫哀一奠不知涕淚之縱横尚饗 祭蔡端明文 維年月日具官修謹遣三班奉職指使李以清酌庻羞之奠致祭于故端明殿學士尚書吏部侍郎蔡公君謨之靈曰嗚呼盛必有衰而生必有死物之常理也生為可樂而死為可哀人之常情也而又有不幸於其間者宜其為恨於無窮也自公之奮起徒歩而名動京師遂登朝廷列侍從其年壯志鋭而意氣横出材宏業茂而譽望偉然方公之輝華顯赫之時而其親享壽考康寧之福夫得禄及親人以為幸也而公以榮名顯仕為之養綵衣而戲昔以為孝也而公以金章紫綬悦其顔使天下為子者莫不欲其親如公之親為父母者莫不欲其子如公之為子也其榮且樂可謂盛哉及其衰也母夫人䘮猶在殯而公已卧病於苫塊之間而愛子長而賢者遽又卒於其前遂以奄然而瞑目一孤藐然以為二䘮之主嗚呼又何其不幸也此行路之人聞之皆為之出涕况於親戚朋友乎况如修者與公之遊最久而相知之最深者乎夫世之舉逺以為言者不過曰四海而閩負南海齊臨東海使修不得躬一觴之奠冩長慟之哀此其為恨又可涯哉尚饗 青州求晴祭文 維年月日具官修謹以清酌之奠致告於東嶽天齊仁聖帝而言曰夫麥之為物歴四時而後實凢所以生育長養成就之功可謂至矣以四時之功而成之以數日之雨而壊之此殆非天之意也非神之欲也農服耒耜有勞筋苦骨之勤而水旱之災螟蝗之孽豐歳常少而凶歳常多所得常不補其所失天之至仁憫斯民之若此也故於其間時賜一大豐之歳以償之夫豐歳可謂難得也既賜與之又遽奪之此非天之意也非神之欲也今在田者垂穗而蔽野在場者其積而如坻民徬徨而視之穗者不得施其手積者不得入於廩使皆化為羽翼而飛揚之豈不可惜也哉此非天之意也非神之欲也惟神之惠假以十日之不雨以成天之大賜使収穫得以時而民足食公足用則是賴神之靈假之旬浹之頃而九州數千里之地公私皆受其賜矣葢所假者少而所利者多故敢以為請尚饗 文忠集巻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一 樂府 擬玉䑓體七首 欲眠 行人夜已斷明河南陌頭雙璫不擬解更欲要君留 擕手曲 落日隄上行獨歌擕手曲却憶擕手人處處春華緑 雨中歸 朝看樓上雲日暮城南雨路逺香車遲迢迢向何所 别後 連環結連帶贈君情不忘暫别莫言易一夕九囘腸 夜夜曲 浮雲吐明月流影玉堦隂千里雖共照安知夜夜心 落日窓中坐 朝聞驚禽去日暮見禽歸瑤琴坐不理含情復為【一作與】誰 領邊繡 雙鴛刺繡領粲爛五文章暫近已復逺猶持歌扇障 古詩一 七交七首 河南府張推官 堯夫大雅哲稟德實温粹霜筠秀含潤玉海湛無際平明坐大府官事盈案几髙談遣放紛外物不能累非惟席上珍乃是青雲器 尹書記 師魯天下才神鋒凜豪儁逸驥卧秋櫪意在騤騤迅平居弄翰墨揮灑不停瞬談笑帝王略驅馳古今論良工正求玉片石胡為韞 楊户曹 子聰江山稟弱歳擅竒譽盱衡恣文辯落筆妙言語胡為冉冉趨三十滯官府美璞思善價浮雲有夷路大雅惡速成俟命宜希古 梅主簿 聖俞翹楚才乃是東南秀玉山髙岑岑映我覺形陋離騒喻草香詩人識鳥獸城中爭擁鼻欲學不能就平日禮文賢寧久滯奔走 張判官 洛城車隆隆曉門爭道入連袂紛如帷文者豈無十壯矣張太素拂羽擇其集逺慕鄴才子一笑懽相挹雖有軒與冕攀翔莫能及人將孰君子盍視其遊執 王秀才 幾道顔之徒沈深務覃聖采藻薦良璧文潤相輝映入市羊駕車談道犀為柄時時一文出往往紙價盛無為戀丘樊遂滯蒲輪聘 自叙 余本漫浪者兹亦漫為官胡然類䲭夷託載隨車轅時士不俛眉黙黙誰與言賴有洛中俊日許相躋攀飲德醉醇酎襲馨佩春蘭平時罷軍檄文酒聊相歡 答楊闢【一作子靜】喜【一作祈】雨長句 吾聞隂陽在天地升降上下無時窮環囘不得不差失所以歳時無常豐古之為政知若此均節収歛勤人功三年必有一年食九歳【一作年】常備三歳【一作年】凶縱令水旱或【一作忽】時遇以多補少能相通今者吏愚不善政民亦游惰離於農軍國賦斂急星火兼并奉養過王公終年之耕幸一熟聚而耗者多於蠭是以比歳屢【一作黒】登稔然而民室常虚空遂令一時暫【一作遭】不雨輒以困急號天翁【一作公】賴天閔民不責吏甘澤【一作㴻】流布何其濃農當勉力吏當愧敢不酌酒澆神龍 嵩山十二首 公路澗 驅馬渡寒流斷澗横荒堡槎危欲欹岸花落多依草擊汰翫游鯈倒影看飛鳥留連愛芳杜漸下西峯照 拜馬澗 昔聞王子晉把袂浮丘仙金駿於此墮吹笙不復還玉蹄無迹久澗草但荒烟 二室道 二室對岧嶤羣峯聳崷直雲隨髙下起路轉參差碧春晩桂叢深日下山烟白芝英巳可茹悠然想泉石 自峻極中院步登太室中峯 繫馬青松隂躡屣蒼崖路驚鳥動林花空山答人語雲霞不可攬直入冥冥霧 玉女窓 玉女不可邀蒼崖鬱岧直石乳滴空竇仰見泬寥碧徙倚難久留桂樹含春色 玉女擣衣石 玉女擣仙衣夜下青松嶺山深風露寒月杵遙相應靈蹤杳可尋片石秋光瑩 天門 石徑方盤紆雙峯忽中斷呀豁青㝠開畜泄烟雲亂杉蘿試舉手自可階天漢 天門泉【舊號救命泉惡其名鄙因取美名書為續命泉大書三字立于泉側】 烟霞天門深靈泉吐巖側雲濕顥氣寒石老林腴碧長松暫休坐一酌煩心滌 天池 髙步登天池靈源湛然吐俯窺不可見淵黙神龍䕶靜夜天【一作松】籟寒宿客疑風雨 三醉石【三醉石在八仙壇上南臨巨崖峯岫迤邐蒼烟白雲鬱鬱在下物外之適相與配酌坐石欹醉似非人間因索筆目梅聖俞書三醉字於石上而三人者又各題其姓名而刻之】 拂石登古壇曠懐聊共醉雲霞伴酣樂忽在千峯外坐久還自醒日落松聲起 峻極寺 路入石門見蒼蒼深靄間雲生石砌潤木老天風寒客来依返照徙倚聽山蟬cq=166 中峯 望望不可到行行何屈一徑林杪出千巖雲下看烟嵐半明滅落照在峯端 初秋普明寺竹林小飲餞梅聖俞分韻得亭臯木葉下五首 臨水復欹石陶然同醉醒山霞坐未斂池月来亭亭洛城風日美秋色滿蘅臯誰同茂林下掃葉酌松醪野水竹間清秋山酒中緑送子此酣歌淮南應落木勸客芙蓉盃欲搴芙蓉葉垂楊礙行舟演漾囘輕檝山水日已佳登臨同上下衰蘭尚可採欲贈離居者和謝學士泛伊川浩然無歸意因詠劉長卿佳句作欲留篇之什 久不見南山依然已秋色悠哉川上行復邀城中客木落山半空川明潦尤積飛鳥鑑中看行雲舟中白夷猶白蘋裏笑傲清風側極浦追所【疑】逺囘峯髙易夕觴詠共留連髙懐追昔賢惟應謝公興不减向臨川 戯書拜呈學士三丈 淵明本嗜酒一錢常不持人邀輙就飲酩酊籃輿歸歸来步三徑索寞繞東籬詠句把黄菊望門逢白衣欣然復坐酌獨醉卧斜暉 和楊子聰答聖俞月夜見寄 秋露靄已繁迢迢星漢囘皎潔庭際月流光依井苔有客愛凉景幽軒為君開所思不可極但慰清風来 謝人寄雙桂樹子 有客賞芳叢移根自幽谷為懐山中趣愛此嵓下緑曉露秋暉浮清隂藥欄曲更待繁花白邀君弄芳馥 雨中獨酌二首 老大世情薄掩闗外郊原英英少年子誰肯過我門宿雲屯朝隂暑雨清北軒逍遥一罇酒此意誰與論酒味正薫烈吾心方浩然鳴禽時一弄如與古人言 幽居草木深䝉籠蔽窻户鳥語知天隂蛙鳴知天雨亦復命罇酒欣兹却煩暑人情貴自適獨樂非鐘鼓出門何所之閉門誰我顧 庭前兩好樹 庭前兩好樹日夕欣相對風霜歳苦晩枝葉常葱翠午眠背清隂露坐䕃髙葢東城桃李月車馬傾闤闠而我不出門依然伴憔悴榮華不隨時寂寞幸相慰君子固有常小人多變態 緑竹堂獨飲 夏篁解蘀隂加樛卧齋公退無喧囂清和况復值佳月翠樹好鳥鳴咬咬芳罇有酒美可酌胡為欲飲先長謠人生暫别客秦楚尚欲泣淚相攀邀况兹一訣乃永已獨使幽夢恨蓬蒿憶予驅馬别家去去時栁陌東風髙楚鄉留滯一千里歸来落盡李與桃殘花不共一日看東風送哭聲嗷嗷落池不見青春色白楊但有風蕭蕭姚黄魏紫開次第不覺成恨俱零凋榴花最晩今又拆紅緑㸃綴如裙腰年芳轉新物轉好逝者日與生期遙予生本是少年氣瑳磨牙角爭雄豪馬遷班固洎歆向下筆㸃竄皆嘲嘈客来共坐説今古紛紛落盡玉麈毛彎弓或擬射石虎又欲醉斬荆江蛟自言剛氣貯心腹何爾柔軟為脂膏吾聞莊生善齊物平日吐論竒牙聱憂從中来不自遣强叩瓦缶何譊譊伊人達者尚乃爾情之所鍾况吾曹愁填胸中若山積雖欲强飲如沃焦乃判【疑】自古英壯氣不有此恨如何消又聞浮屠説生死滅沒謂若夢幻泡前有萬古後萬世其中一世獨虭蟧安得獨灑一榻淚欲助河水增滔滔古来此事無可奈不如飲此罇中醪 暇日雨後緑竹堂獨居兼簡府中諸僚 新晴竹林茂日夕愛此君佳禽哢翠樹若與幽人親掃徑緑苔靜引流清派分開軒見逺岫欹枕送歸雲桐槿漸秋意琴觴懐友文浩然滄洲思日厭京洛塵車騎方開府梁王多上賔平時罷飛檄行樂喜從軍騎省悼亡後漳濵多病身南窓若可傲方事陶潛巾 江上彈琴 江水深無聲江雲夜不明抱琴舟上彈棲鳥林中驚遊魚為跳躍山風助清泠境寂聽愈真絃舒心已平用兹有道器寄此無景情經緯文章合諧【一作調】和雌雄鳴颯颯驟風雨隆隆隱雷霆無射變凜冽黄鍾催發生詠歌文王雅怨刺離騷經二典意澹薄三盤語丁寧琴聲雖可狀琴意誰可聽 送白秀才西歸 白子来自西投我文與書升階揖讓席言氣温且舒萬轍走聲利獨趨仁義塗仁義荒已久斤鋤費耕除吾常患力寡欣子好古徒終當竭其力剗治為通衢旗旄侍天子安駕五輅車盡驅天子【疑】民垂白歌其隅子其從我游有志知何如 鞏縣初見黄河 河决三門合四水徑流萬里東輸海鞏洛之山夾而峙河来齧山作沙觜山形迤邐若奔避河益汹汹怒而詈舟師弭檝不以㠶頃刻奔過不及視舞波淵旋投沙渚聚沫倐忽為平地下窺莫測濁且深癡龍恠魚肆憑恃我生居南不識河但見禹貢書之記其言河狀鉅且猛驗河質書信皆是昔者帝堯與帝舜有子朱商不堪嗣皇天意欲開禹聖以水病堯民以潰堯愁下人瘦若腊衆臣薦鯀帝曰其試之九載功不成遂殛羽山慙而斃禹羞父罪哀且勤天始以書畀於姒書曰五行水潤下禹得其術因而治鑿山疏流浚畎澮分擘枝派有條理萬邦入貢九州宅生人始免生鱗尾功深德大夏以家施及三代䝉其利江海淮濟洎漢沔豈不浩汪而大収波巻怒畏威德萬古不敢肆凶厲惟兹濁流不可律歴自秦漢尤為害崩堅决壅勢益横斜跳旁出惟其意制之以力不以德驅民就溺財隨弊蓋聞河源出崑崙其山上髙大無際自髙㵼下若激箭一直一曲一千里湍雄衝急乃迸溢其勢不得不然爾前歳河怒驚滑民浸潄洋洋滛【一作注】不止滑人奔走若鋒駭河伯視之以為戯呀呀怒口缺若門日啖薪石萬萬計明堂天子聖且神悼河不仁嗟曰喟河伯素頑不可令至誠一感惶且畏引流辟易趨故道閉口不敢煩官吏遵塗率職直東下咫尺莫可離其次爾来歳星行一周民牛飽芻邦羨費滑人居河飲河流耕河之壖浸河漬嗟河改凶作民福嗚呼明堂聖天子 代書寄尹十一兄楊十六王三 竝轡登北原分手昭陵道秋風吹行衣落日下霜草昔日憩鞏縣信馬行苦早行行過任村遂歴黄河隩登髙望河流洶洶若怒閙予生平居南但聞河浩停鞍暫遊目茫洋肆驚跳並河行數曲山陂亦縈繞甖子與山口呀險乃天竈秤鈎真如鈎上下欲顛倒虎牢吏當闗譏問名已告滎陽夜聞雨故人留我笑明朝已髙塵輤車引旌纛傳云送主䘮窀穸詣墳兆後乗皆輜軿輪轂相輝照辟易未及避廬兒已呵噭午出鄭東門下馬僕射廟中牟去鄭逺記里十餘堠抵牟日已暮僕馬困米藁漸望閶闔門崛若中天表趨門争道入羈鞅不及掉浪墥遊九衢風埃嘆何浩京師天下聚奔走紛擾擾但聞街鼔喧忽忽夜復曉追懐洛中俊已動思歸操為别未期月音塵一何杳因書寫行役聊以為君導 别聖俞 車馬古城隅喧喧分曉色行人念歸塗居者徒慘惻薄宦共羈旅論交喜金石薦以朋酒懽寧知歳月適人事坐云變出處俄乖隔闗山自兹始揮袂舉輕䇿歳暮寒雲多野曠隂風積征蹄踐嚴霜别酒臨長陌應念同時人獨為未歸客 送劉秀才歸河内 落日古京門車馬動行色河上多悲風山陽有歸客朽箧蠧蟲篆遺文慕鳥跡言于有司知豈顧時人識山陂歳始寒霰雪宻已積還家寧久留方言事征軛 文忠集巻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二 古詩二 數詩 一室曽何掃居閒俗慮平二毛經節變青鑑不湏驚三復磨圭戒深防悔吝生四愁寧敢擬髙詠且陶情五鼎期君禄無思死必烹六竒還自秘海㝢正休兵七日南山霧彪文幸有成八門當鼔翼凌厲指霄程九德方居位皇猷日月明十朋如可問從此卜嘉亨 答錢寺丞憶伊川 之子問伊川伊川已春色緑芷離芳浦青溪含白石山阿昔留賞屐齒無遺迹惟有嵓桂花留芳待歸客 書懐感事寄梅聖俞 相别始一歳幽憂有百端乃知一世中少樂多悲患【平聲】每憶少年日未知人事艱顛狂無所閡落魄去羈牽三月入洛陽春深花未殘龍門翠鬱鬱伊水清潺潺逢君伊水畔一見已開顔不暇謁大尹相擕歩香山自兹惬所適便若投山猿幕府足文士相公方好賢希深好風骨逈出風塵間師魯心磊落髙談羲與軒子漸口若訥誦書坐千言彦國善飲酒百盞顔未丹幾道事閒逺風流如謝安子聰作參軍常跨破虎韉子野乃秃翁戯弄時脱冠次公才曠竒王霸馳筆端聖俞善吟哦共嘲為閬仙惟予號達老醉必如張顛洛陽古郡邑萬户美風烟荒凉見宫闕表裏壯河山相將日無事上馬若鴻翩出門盡垂栁信步即名園嫩籜筠粉暗渌池萍錦翻殘花落酒面飛絮拂歸鞍尋盡水與竹忽去髙峯巔青蒼縁萬仭杳靄望山川花草窺澗竇﨑嶇尋石泉君吟倚樹立我醉欹雲眠子聰疑日近謂若手可攀共題三醉石題在八仙壇水雲心已倦歸坐整盃盤飛瓊始十八妖妙猶雙環【疑】寒篁暖鳳觜銀甲調鴈自製白雪曲始送黄金船珠簾捲明月夜氣如春烟燈花弄粉色酒紅生臉蓮東堂榴花好㸃綴裙腰鮮插花雲髻上展簟緑隂前樂事不可極酣歌變為歎【平聲】詔書走東下丞相忽南遷送之伊水頭相顧淚澘澘臘月相公去君隨赴春官送君白馬寺獨入東上門故府誰同在新年獨未還當時作此語聞者已依然 雜言答聖俞見寄兼簡東京諸友 昔君居洛陽樂事無時有竇府富文章謝墅從親友豐年政頗簡命駕時為偶不問竹林主仍擕步酒兵芬芳【一作菲】弄嘉月翠緑相森茂 聞梅二授德興戲書 君家謝宣城為客洛陽裏緑髪方少年青衫喜為吏重湖亂山緑歸夢寄千里洛浦見秋鴻江南老芳芷自言北地禽能感南人耳京國本繁華馳逐多英軌争歌白雪曲取酒西城市朝逢油壁車暮結青驄尾歳月倐可忘行樂方未已忽爾畏簡書翻然浩歸思江山故國近風物饒陽美楚柚煙中黄吳蓴波上紫還鄉問井邑上堂多慶喜離别古所難更畏秋風起 戯贈 莫愁家住洛川傍十五纎腰聞四方堂上金罇邀上客門前白馬繫垂楊春風滿城花滿樹落日花光争粉光城頭行人莫駐馬一曲能令君斷腸 寄左軍廵劉判官 遙聽洛城鐘獨渡伊川水緑樹鬱參差行人去無巳因髙望京邑驅馬沿山趾落日亂峯多龍門何處是罷官後初還襄城敝居述懐十韻囘寄洛中舊僚 路盡見家山欣然望吾廬陋巷叩柴扉迎遙驚呼兒童戯竹馬田里邀籃輿春桑鬱已緑歳事催農夫朝日飛雉雊東臯新雨餘植杖望逺林行歌登故墟夙志在一壑兹焉將荷鋤言謝洛社友因招洛中愚馬卿已倦客嚴安猶獻書行矣方于役豈能遂歸歟 和聖俞聚蚊 頽陽照窮巷暑退凉風生夫子卧環堵振衣歩前楹愁烟四隣起鳥雀喧空庭餘景藹欲昏衆蚊復【一作聚】薨薨羣飛豈能數但厭聲營營抱琴不暇撫揮麈無由停散帙復歸卧詠言聊寫情覆載無巨細善惡皆生成朽木出衆蠧腐草為飛螢書魚長隂濕醯雞由鬱蒸豕鬛固多虱牛閑長聚䖟元氣或抑鬱播之為孽腥卑臭乃其類清虚非所經華堂敞髙棟綺疏仍藻扃金缸瑩椒壁玉壺含夜氷終朝事薫祓豈敢近簷甍富貴非苟得抱節居衡茅隂墻百蟲聚下偃衆穢盈何嘗曲肱樂但苦聚雷聲江南美山水水木正秋明自古佳麗國能助詩人情喧囂不可久片席何時征 送劉學士知衡州 楊子懶屬書平居惟嗜酒一沐或彌旬解酲湏五斗淡爾輕榮利何常問無有忽憶四【一作囘】馬歸行為一麾守湘酎自古醇醽水聞名久簿領但盈几聖經不離口湖田賦稻蟹民訟爭壠畝兀爾即沉冥安能知可否聊為寄情樂豈與素懐偶藏器思適時投刃寧煩手行當考官績勿復困甖缶 送張屯田歸洛歌 昔年洛浦見花落曾作悲歌歌落花愁来欲遣何可耐時向金河尋杜家杜家花雖非絶品猶可開顔為之飲少年意氣易成懽醉不還家伴花寢一来京國兩傷春憔悴窮愁九陌塵紅房紫莟處處有騎馬欲尋無故人黄河三月入隋河河水多時悵望多為憐此水来何處【二字一作處逺】中有伊流與洛波忽聞君至自西京洗眼相看眼暫明心衰面老畏人問驚我瘦骨清如氷今年七月妹䘮夫稚兒孀女啼呱呱季秋九月予䘮婦十月厭厭成病軀端居移病新城下日不出門無過者獨行時欲强髙歌一曲未終雙涕洒可憐明月與春風歳歳年年事不同暫别已嗟非舊態再来應是作衰翁感時惜别情無已無酒送君空有淚西歸必有問君人為道别来今若此 述懐送張總之 鬱鬱河堤緑樹平送君因得到東城落花已盡鶯猶囀垂栁初長蟬欲鳴去年送客亦曾到正值楊花亂芳草人心不復故時懽景物自隨時節好感今懐昔復傷離一别相逢知幾時莫辭今日一罇酒明日思君難重持東呉山水天下秀羨君輕舟片㠶逗江城月下夜聞歌淮浦山前朝放溜樂哉此行時未晩萬壑千巖不知逺可憐病客厭京塵寂寞淹留巳再春扁舟待得東南下猶更河橋送幾人 送子野 四時慘舒不可調冬夏寒暑易鬱陶春陽著物太軟媚獨有秋節最勁豪金方堅剛屏炎障兑氣髙爽清風飈烟霞破散灝氣豁山河震發地脉搖天開寶鑑露寒月海拍積雪巻怒潮光輝通透奪星曜蟠潛驚奮鬬蜃蛟髙樓精爽毛髪竦壯懐直恐衝斗杓欲飛輕衣上拂漢擬乗二氣戯鷺濤念時文法宻於織羈縻束縛不自聊豈無策議獻人主扼持舌在口巳膠當秋且幸際軒豁誰能兒女聽螗蜩君方壯歳襟宇快名聲樂與家聲髙輕舟從遊山川底詩酒合興皆翹翹堪嗟宋玉自悲攪可並張翰同逍遙功名富貴有時到忍把壯節良辰消 送劉十三南遊 決決汴河流櫓聲過晩浦行客問呉山舟人多楚語春深紫蘭澤夏早黄梅雨時應賦登眺聊以忘覉旅 與李獻臣宋子京春集東園得節字 緑野秀可飡遊驂喜初結芸局苦寂寥禁署隔清切歡言得幽尋况此及嘉節鳥哢已闗闗泉流初決決紫萼繁若綴翠苕柔可擷屢期無後時芳物畏鶗鴂 晩泊岳陽 卧聞岳陽城裏鐘繫舟岳陽城下樹正見空江明月来雲水蒼茫失江路夜深江月弄清輝水上人歌月下歸一闋聲長聽不盡輕舟短楫去如飛 新開棊軒呈元珍表臣 竹樹日已滋軒窓漸幽興人閒與世逺鳥語知境靜春光藹欲布山色寒尚映獨収萬慮心於此一枰競 代贈田文初 感君一顧重千金贈君白璧為妾心舟中繡被薫香夜春雪江頭三尺深西陵長官頭已白憔悴窮愁【一作顔】媿相識手持玉斝唱陽春江上梅花落如積津亭送别君未悲夢䦨酒解始相思須知巫峽聞猿處不似荆江夜雪時 惠泉亭【一本序云某啓伏覩知軍學士文丈新理惠泉謹為拙詩十六句伏惟采覽】 翠壁刻孱顔烟霞跬步間使君能愛客朝夕弄山泉春巖已過春流長置酒来聽山溜響鑑中樓閣俯清池雪裏峯巒開曉幌湏知清興無時已酒美賔嘉自相對席間誰伴謝公吟日暮多逢山簡醉淹留桂樹幾經春野鳥巖花識使君使君今是罇前客誰與山泉作主人 過張至祕校莊 田家何所樂籉笠日相親桑條起蠶事菖葉耕辰望歳占風色寛徭知政仁樵漁逐晩浦雞犬隔前村泉溜塍間動山田樹杪分鳥聲梅店雨野色栁橋春有客問行路呼童驚候門焚魚酌白醴但坐且懽忻 行次葉縣 朝渡汝河流暮宿楚山曲城隂日下寒野氣春深緑征車倦長道故國有喬木行行漸樂郊東風滿平陸將至淮安馬上早行學謝靈運體六韻 晴霞煦東浦驚鳥動烟林曙河兼斗沒沓【一作杳】嶂隱雲深寒雞隔樹起曲塢留風吟征夫倦行役秋興感登臨衡【一作蘅】臯積涂【一作除】迥江籬香露沉行矣歳華晩歸歟勞歎音 自岐【一作枝】江山行至平陸驛五言二十四韻 岐江望平陸百里千餘嶺蕭條斷烟火莽蒼無人境峯巒互前後南北失壬丙天秋雲愈髙木落歳方冷水渉愁蜮射【含沙也】林行憂虎猛萬仭懸巖崖一彴履枯梗縁危類猨猱陷淖若鼃黽腰輿懼傾撲煩馬倦鞭警攀躋誠畏塗習俗羨蠻獷度隘足雖踠因髙目還騁九野畫荆衡羣山亂巫郢烟嵐互明滅㸃綴成【一作若】圖屏時時度深谷往往得佳景翠樹鬱如盖飛泉溜垂綆幽花亂黄紫蒨粲弄光影山鳥囀成歌寒蜩嘒如哽登臨雖云勞【一作廣】巨細得周省晨裝趂徒旅夕宿訪閭井村暗水茫茫雞鳴星耿耿登髙近佳節歸思時引領谿菊薦山罇田鴽佐烹鼎家近夢先歸夜寒衾屢整﨑嶇念行役昔宿已為永豈如江上舟棹歌方酩酊【初泛舟荆江棋酒甚歡故有此】 春日西湖寄謝法曹歌 西湖春色歸春水緑於染羣芳爛不収東風落如糝【西湖者許昌勝地也】參軍春思亂如雲白髪題詩愁送春【謝君有多情未老已白髪野思到春如亂雲之句】遙知湖上一罇酒能憶天涯萬里人萬里思春尚有情忽逢春至客心驚雪消門外千山緑花發江邊二月晴少年把酒逢春色今日逢春頭已白異鄉物態與人殊惟有東風舊相識 答謝景山遺古瓦硯歌 火數四百炎靈銷誰其代者當塗髙窮姦極酷不易取始知文景基扃牢坐揮長喙啄天下豪傑競起如蝟毛董呂傕汜相繼死紹術權備爭咆咻力强者勝怯者敗豈較才德為功勞然猶到手不敢取而使螟蝗生蝮蜪子丕當初不自恥敢謂舜禹傳之堯得之以此失亦此誰知三馬食一槽當其盛時爭意氣叱咤雷雹生風飈干戈戰罷數功閥周蔑方召堯無臯英雄致酒奉髙㑹巍然銅雀髙岧岧圓歌婉轉激清徴妙舞左右囘纎腰一朝西陵【一作西朝或作兩朝】看拱木寂寞繐帳空蕭蕭當時凄凉已可嘆而况後世悲前朝髙臺已傾漸平地此瓦一墜埋蓬蒿苔文半滅荒土蝕戰血曽經野火燒敗皮弊各有用誰使鐫鑱成凸凹景山筆力若牛弩句遒語老能揮毫嗟予奪得何所用簿領朱墨徒紛淆走官南北未嘗捨緹襲三四勤緘包有時屬思欲飛灑意緒軋軋難抽繰舟行屢備【一作被】水神奪往往冥晦遭風濤質頑物久有精怪常恐變化成靈妖名都所至必傳玩愛之不換魯寶刀長歌送我怪且偉欲報慙愧無瓊瑤 古瓦硯 甎瓦賤微物得厠筆墨間於物用有宜不計醜與妍金非不為寶玉豈不為堅用之以發墨不及瓦礫頑乃知物雖【一作㣲】賤當用價難攀豈惟瓦礫爾用人從古難【一作然】 新營小齋鑿地爐輙成五言三十七韻 霜降百工休居者皆入室墐户畏初寒開爐代温律規模不盈丈廣狹足容膝軒窓共幽窳竹柏助䝉宻辛勤慚巧宦窮賤守卑秩無術政奚為有年秋屢實文書少期會租訟省鞭抶地僻與世踈官閒得身佚荆蠻苦卑陋氣常壹鬱天日每隂翳風飈多凜凓衰顔慘時晩病骨知寒疾蠻牀倦晨興籃輿厭朝出南山近樵採僮僕免呵叱禦歳畜蹲䲭饋客薦包橘霜薪吹晶熒石鼎沸啾唧披方養丹砂候節煎【去聲】秋术西隣有髙士轗軻卧蓬蓽鶴髪善髙談鮐背便【平聲】灸熨披裘屢相就束緼亦時乞傳經伏生老愛酒雄吃晨灰煖餘盃夜火爆山栗無言兩忘形相對或終日微生慕剛毅勁强【去聲】早難屈自從世俗牽常恐天性失仰兹微官禄養此多病質省躬由一言無枉慕三黜因知吏隱樂漸使欲心窒面壁或僧禪倒冠聊酒逸螟蛉輕二豪一馬齊萬物啓期為樂三叔夜不堪七負薪幸有【一作自】瘳舊學頗思述興亡閲今古【一作古今】圖籍羅甲乙魯冊謹會盟周公彖凶吉詳【或作鮮】明左丘辯馳譽馬遷筆金石互鏗鍧風雲生倐忽豁爾一開巻慨然時揜帙浮沉恣其間適若遂聱耴【一作遨佚】吾居誰云陋得所乃非一五斗豈須慙優游歳將畢 文忠集巻五十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三 古詩三 南獠 洪宋區夏廣恢張際四維狂孽久不聳民物含【一作涵】春熈耆稚適所尚游泳光華時遽然攝提嵗南獠掠邊陲予因叩村叟此事曷如斯初似却人問未語先涕垂收涕謝客問為客陳始基撫水有上源水淺山嶮生民三千室聚此天一涯狠勇復輕脱性若鹿與麋男夫不耕鑿刀兵動相隨冝融兩境上殺人取其貲因斯久久來此冦易為羈䑕竊及蟻聚近裏焉敢窺勢亦不久住官軍來即馳景徳祥符後時移事亦移四輔哲且善天子仁又慈將軍稱招安兵非羽林兒龍江一牧拙邏騎材亦非威惠不兼濟徒以官力欺智畧仍復短從此難覊縻引兵卸甲嶺部陣自參差鋒鏑殊未接士卒心先離奔走六吏死【初在懐逺軍卸甲嶺殺傷范禮賓王崇班等六人落陣死】眀知國挫威自兹賊聲震直冦融州湄縣宇及民廬燬蕩無孑遺利鏃淬諸毒中膚無藥醫長刀斷人股横屍滿通逵婦人及孳產驅負足始歸堂堂過城戍何人敢正窺外計削奏疏一一聞宸闈赫爾天斯怒選將興王師精甲二萬餘猛毅如虎貔劍㦸凛秋霜旌棨閃朝曦八營與七萃豈得多于兹外統三路進小敵胡能為前驅已壓境後軍猶未知逶迤至蠻域但見空稻畦搜羅一月餘不戰師自罷荷戈莫言苦負糧深可悲哀哉都督郵無辜遭屠糜【昭州都曹皇甫僅三人部糧入洞遭蠻賊掩殺及害夫力千餘】嘵咋計不出還出招安辭半降半來拒蠻意猶狐疑厚以繒錦贈狙心詐為卑戎帳草草起賊戈躡背揮我聆老叟言不覺顰雙眉吮毫兼疊簡占作南獠詩顧值采詩官一敷于彤墀 寄聖俞 西陵山水天下佳我昔謫官君所嗟官閒憔悴一病叟縣古瀟灑如山家雪消深林自斸【一作斵】筍人響空山隨摘茶有時携酒探幽絶往往上下窮烟霞嵓蓀綠縟軟可藉野卉青紅春自華風餘落蘂飛面旋日暖山鳥鳴交加貪追時俗翫嵗月不覺萬里留天涯今來寂寞西岡口秋盡不見東籬花市亭挿旗鬭新酒十千得斗不可賒材非世用自當去一舸聱牙揮釣車君能先往勿自滯行矣春洲生荻芽 答梅聖俞寺丞見寄 憶昔識君初我少君方壯風期一相許意氣曾誰讓交遊盛京洛罇俎陪丞相騄驥日相追鸞凰志髙颺詞章盡崔蔡論議皆歆向文㑹沗予盟詩壇推子將談精鋒愈出飲劇歡無量賈勇為無前餘光誰敢望兹年五六嵗人事堪悽愴南北頓暌乖相離獨飄蕩失杯由畫足傷手因代匠移書雖激切拙語非欺誑安知乃心愚而使所言妄權豪不自避斧質誠為當蒼皇得一邑奔走踰千嶂楚峽聽猿鳴荆江畏蛟浪蠻方異時俗景物殊氣象綠髪變風霜丹顏侵疾痒常憂鵩鳥窺幸免江魚葬今兹荷寛宥遷徙來漢上憔悴戴囚冠驅馳嗟俗狀王事多倥偬學業差遺忘未能解綬去所戀寸禄養舉足畏逢仇低頭惟避謗忻聞故人近豈憚驅車訪一别各衰翁相見問無恙交情宛如舊歡意獨能强幸陪主人賢更值芳洲漲菱荷亂浮泛水竹涵虚曠清風滿談席眀月臨歌舫已見洛陽人重聞畫樓唱怡然壹鬱冩蹔爾累囚放自從還邑來㑹此驕陽亢神靈多請禱租訟煩笞搒猶須新秋凉漢水臨【一作㵼】清漾野稼蕩浮雲晴山開疊障聊以助吟詠亦可資酣暢北轅如未駕幸子能來貺 酬聖俞朔風見寄 因君朔風句令我苦寒吟離别時未幾峥嶸嵗再隂驚飈擊曠野餘響入空林客路行役逺馬蹄冰雪深瞻言洛中舊期我髙陽吟故館哭知已新年傷客心相逢豈能飲惟有涕沾襟 送琴僧知白 吾聞夷中琴已久常恐老死無其傳夷中未識不得見豈謂今逢知白彈遺音髣髴尚可愛何况之子傳其全孤禽曉警秋野露空澗夜落春嵓泉二年遷謫寓三峽江流無底山侵天登臨探賞久不厭每欲圖畫存於前豈知山髙水深意久以冩此朱絲酒酣耳熱神氣王聽之為子心肅然嵩陽山髙雪三尺有客擁鼻吟苦寒負琴北走乞其贈持我此句為之先 聽平戎操 西戎負固稽天誅勇夫戰死智士謨上人知白何為者年少力壯逃浮屠自言平戎有古操抱琴欲進為我娯我材不足置廊廟力弱又不堪戈殳遭時有事獨無用偷安飽食與汝俱爾知平戎競何事自古無不由吾儒周宣六月伐獫狁漢武五道征匃奴方叔召虎乃真將衛青去病誠區區建功立業當盛日後世稱詠於詩書平生又欲慕賈誼長纓直請繫單于當衢理檢四面啟有䇿不獻空踟蹰慙君為我奏此曲聽之空使壯士吁推琴置【一作耽】酒恍若失誰謂子琴能起予 書冝城修水渠記後奉呈朱寺丞 因民之利無難為使民以説民忘疲樂哉朱君鄣靈堤導鄢及蠻興衆陂古渠廢久人莫知朱君三月而復之沃土如膏瘠土肥百里嵗嵗無凶菑【一作災】鄢蠻之水流不止襄人思君無時已 谷正至始得先所寄書及詩不勝喜慰因書數韻奉酬聖俞 寒日照深巷柴門朝尚閉有客自江來尺書千里至啟書復何云但言南北異南方地常暖風物稱佳麗梅蘤入新年蘭皋動芳氣樂哉登臨興豈厭江湖滯伊予方寂寞刻苦窮文字萬國㑹王州羣英馳儁軌方朔常苦餓子雲非宦意嵗暮慘風塵官閒倦朝市出處一云别所思寜可冀春江有歸鴈但使音書繼 答梅聖俞 寒日照窮巷荆扉晨未開驚聞逺方信有客渡江來開緘復何喜宛若見瓊瑰一爾乖出處未嘗持酒盃官閒隠朝市嵗暮慘風埃音書日可待春鴈暖應回 病中聞梅二南歸 聞君解舟去秋水正沄沄野岸曠歸思都門辭世紛稍逐商帆伴初隨征鴈羣山多淮甸出栁盡汴河分楚色蕪尚【一作上】綠江烟日半【一作畔】曛客意浩已逺離懐寜復云宣城好風月歸信幾時聞 送蟾上人遊天台 昔年在伊洛林壑每相從對掃竹下榻坐思湖上峯自言伊洛波每起滄洲憶今兹逺行邁千里東南國都門汴河上栁色入青烟流水向淮浦歸人隨越船東南遍林巘萬壑新流滿小桂綠應芳江春行已晚藹藹赤城隂依依識古岑一去誰復見石橋雲霧深 送徐生秀州法曹 一笑暫相從結交方恨晚猶兹簿領困况爾東南逺落㠶淮口暮採石江洲暖黄鴿可寄書惟嗟雙翅短 讀山海經圖 夏鼎象九州山經有遺載空濛大荒中杳靄羣山㑹炎海積歊蒸隂幽異明晦奔趨各異種倐忽俄萬態羣倫固殊禀至理寜一槩駭者自云驚生兮孰知怪未能識造化但爾披圖繪不有萬物殊豈知方輿大 依韻和聖俞見寄 與君結交深相濟同水火文章發春葩節行凛筠笴吾才已愧君子齒又先我君惡予所非我許子云可厥趣共乖時畏塗難轉輠道肥家所窮身老志彌果每嗟游從異有甚樊籠鏁天匠染青紅花腰呈裊娜苟能杯酌同直待冠巾墮無欺校讎貧鹽米尚餘顆 晏太尉西園賀雪歌 隂陽乖錯亂五行窮冬山谷暖不冰一陽且出在地上地下誰發萬物萌太隂當用不用事葢由姦將不斬虧國刑遂令邪風伺間隙潛中瘟疫於疲氓神哉陛下至仁聖憂勤懇禱通精誠聖人與天同一體意未發口天已聽忽收寒威還水官正時肅物凛以清寒風得勢獵獵走瓦乾霰急落不停恍然天地半夜白羣雞失曉不及鳴清晨拜表東上閣鬱鬱瑞氣盈宫庭退朝騎馬下銀闕馬滑不慣行瑶瓊晩趨賔舘賀太尉坐覺滿路流歡聲便開西園掃徑步正見玉樹花凋零小軒却坐對山石拂拂酒面紅焰生主人與國共休戚不惟喜悦將豐登須憐鐵甲冷徹骨四十餘萬屯邊兵 送呉照鄰還江南 霜前江水磨碧銅岸背菱葉翹青蟲呉郎絲生幾縷不羞月上扶桑東羞見清波照人景去時黒髪吹春風五年歸來婦應喜從此不問西飛鴻 答朱宷捕蝗詩 捕蝗之術世所非欲究此語興於誰或云豐凶嵗有數天孽未可人力支或言蝗多不易捕驅民入野踐其畦因之姦吏恣貪擾戸到頭歛無一遺蝗災食苖民自苦吏虐民苗皆被之吾嗟此語秪知一不究其本論其皮驅雖不盡勝飬患昔人固已決不疑秉蟊投火况舊法古之去惡猶如斯既多而捕誠未易其失安在常由遲詵詵最説子孫衆為腹所孕多蜫蚳始生朝畝暮已頃化一為百無根涯口含鋒刃疾風雨毒腸不滿疑常飢髙原下隰不知數進退整若隨金鼙嗟兹羽孽物共惡不知造化其誰尸大凡萬事悉如此禍當早絶防其㣲蠅頭出土不急捕羽翼已就功難施只驚羣飛自天下不究生子由山陂官書立法空太峻吏愚畏罰反自欺葢藏十不敢申一上心雖惻何由知不如寛法擇良令告蝗不隠捕以時今苗因捕雖踐死明嵗猶免為蝝菑吾嘗捕蝗見其事較以利害曾深思官錢二十買一斗示【一作亦】以眀信民争馳歛㣲成衆在人力頃刻露積如京坻乃知孽蟲雖甚衆嫉惡苟鋭無難為徃時姚崇用此議誠哉賢相得所宜因吟君贈廣其説為我持之告採詩 答蘇子美離京見寄 衆竒子美貎堂堂千人英我獨疑其胸浩浩包滄溟滄溟產龍蜃百怪不可名是以子美辭吐出人輙驚其於詩最豪奔放何縱横衆絃排律吕金石次第鳴間以險絶句非時震雷霆兩耳不及掩百痾為之醒語言既可駭筆墨尤其精少雖嘗力學老乃若天成濡毫弄㸃畫信手不自停端莊雜醜怪羣星見欃槍爛然溢紙幅視久無定形使我終老學得一已足矜而君兼衆美磊落猶自輕髙冠出人上誰敢揖其膺羣臣列丹陛幾位缺公卿使之束帶立可以重朝廷况令參國議髙論吐崢嶸惜哉三十五白髪今已生近者去江淮作詩寄離情口誦不及冩一日傳都城退之序百物其鳴由不平天方苦君心欲使發其聲嗟我非鸑鷟徒思和嚶嚶因風幸數寄警我聾與盲 立秋有感寄蘇子美 庭樹忽改色秋風動其枝物情未必爾我意先已悽雖恐芳節謝猶忻早凉歸起步雲月暗顧瞻星斗移四時有大信萬物誰與期故人在千里嵗月令我悲所嗟事業晚豈惜顔色衰廟謀今謂何胡馬日以肥 喜雪示徐生 清穹【一作空】凛冬威旱野渇天澤經旬三尺雪萬物變顔色愁雲嘘不開慘慘連日夕寒風借天勢豪忽肆陵轢空枝凍鳥雀癡不避彈弋長河寂無聲厚地若坼隂階夜自照缺瓦晨復積貯潔瑩冰壺量深埋玉尺凝隂反窮剥陽九兆初畫春回百草心氣動黄泉脉堅冰雖未破土潤已潛釋常聞老農語一臘見三白是為豐年占驗勝蓍䇿天兵血西陲萬轍走供億嗟予媿疲俗奚術肥爾瘠惟幸嵗之穰兹惠豈人力非徒給租調且可銷盗賊從今潔鬴廪期共飽麰麥 賦竹上甘露 梢梢兩竹枝甘露葉間垂草木有靈液隂陽疑以時深山與窮谷往往嘗有之幸當君子軒得為衆人知物生隨所託晦顯各有冝聊以助歌詠兼堪飲童兒 和對雪憶梅花 昔官西陵江峽間野花紅紫多斕班惟有寒梅舊所識異鄉毎見心【一作必】依然為憐花自洛中看花上蜀鳥啼綿蠻當時作詩誰唱和粉蘂自拆清香繁今來把酒對殘雪却憶江上髙樓山羣花四時媚者衆何獨此樹令人攀窮冬萬木立枯死玉艷獨發凌清寒鮮妍皎如鏡裏面綽約對若風中仙惜哉北地無此樹霰雪漫漫平沙川徐生隨我客此郡冰霜旅舍逢新年憶花對雪晨起坐清詩寳鐵裁琅玕長河風色暖將動即看綠栁含春烟寒齋寂寞何以慰卯盃且醉酣午眠 歸鴈亭 荒蹊臘雪春尚埋我初獨與徐生來城髙樹古禽鳥野聲響格磔寒毰毸頽垣敗屋巍然在畧可逺眺臨傾臺髙株唯有栁數十夾路對立初誰栽漸誅榛莽辨草樹頗有桃李當墻隈欣然便擬趂時節斤鋤日夕勞耘培新年風色日漸好晴天仰見鴈已回枯根老脉凍不發遶之百匝空徘徊頑姿野態煩造化勾芒不肯先喣吹酒酣幾欲揈大鼓驚起龍蟄驅春雷偶然不到才數日顔色一變由誰催翠芽紅粒迸條出纎趺嫰萼如剪裁卧槎燒枿亦强發老朽不避衆艷咍姹然山杏開最早其餘紅白各自媒初開盛發與零落皆有意思牽人懐衆芳勿使一時發當令一落續一開畢春應須酒萬斛與子共醉三千盃 送韓子華 嗟我久不見韓子如讀古書思古人忽然相逢又數日笑語反不共一罇諫垣尸居職業廢朝事汲汲勞精神子華筆力天馬足駑駘千百誰可羣嗟予老鈍不自笑尚欲疾走追其塵子華有時髙談駭我聽榮枯萬物移秋春所以不見令我思見之如飲玉醴醇叩門下馬忽來别髙帆得風披飛雲離懐有酒不及冩别後慰我寓於文 送李太傅知冀州【端懿】 吾慕李漢超為將勇無儔飬士三千人人人百貔貅關南三十年天子不北憂吾愛李允則善覘多計籌虜動靜寢食皎如在雙眸出入若變化談笑摧敵謀恩信浹南北聲名落燕幽二公材各異戰守兩堪尤天下不用兵爾來三十秋今其繼者誰守冀得李侯李侯年尚少文武學彬彪河朔一尺雪北風煖貂裘上馬擘【一作臂】長弓白羽飛金鍭臨行問我言我慙本儒鯫漢超雖已久故老尚歌謳允則事最近猶能想風流將此聊為贈勉哉行無留 石篆詩【并序】 某啟近䝉朝恩守此州州之西南有瑯琊山唐李幼卿庶子泉者某在館閣時方國家詔天下求古碑石之文集于閣下因得見李陽冰篆庶子泉銘學篆者云陽冰之迹多矣無如此銘者嘗欲求其本而不得于今十年矣及此來以獲焉而銘石之側又陽冰别篆十餘字尤竒於銘文世罕傳焉山僧惠覺指以示予予徘徊其下久之不能去山之竒迹古今紀述詳矣而獨遺此字予甚惜之欲有所述而患文字之不稱思予嘗愛其文而不及者梅聖俞蘇子美也因為詩一首并封題墨本以寄二君乞詩刻于石 寒嵓飛流【一作洒】落青苔旁斲石篆何竒哉其人已死骨已朽此字不㓕留山隈山中老僧憂石泐印之以紙磨松煤欲令留傳在人世持以贈客比瓊瑰我疑此字非筆畫又疑人力非能為始從天地胚渾判元氣結此髙崔嵬當時野鳥踏山石萬古遺迹於蒼崖山祇不欲人屢見每吐雲霧深藏埋羣仙飛空欲下讀常借海月清光來嗟我豈能識字法見之但覺心眼開辭慳語鄙不足記封題逺寄蘇與梅 題滁州醉翁亭 四十未為老醉翁偶題篇醉中遺萬物豈復記吾年但愛亭下水來從亂峰間聲如自空落㵼向兩簷前流入巖下溪幽泉助涓涓響不亂人語其清非管絃豈不美絲竹絲竹不勝繁所以屢携酒逺步就潺湲野鳥窺我醉溪雲留我眠山花徒能笑不解與我言惟有巖風來吹我還醒然 贈學者 人禀天地氣乃物中最靈性雖有五常不學無由明輪曲揉而就木直在中繩堅金礪所厲玉琢器乃成仁義不逺躬勤勤入至誠學既積於心猶木之敷榮根本既堅好蓊鬱其幹莖爾曹冝勉勉無以吾言輕 春寒効李長吉體 東風吹雲海天黒飢龍凍雲雨不滴嗔雷隠隠愁烟白宿露無光瑶草寂東皇染花滿春國天為花迷借春色呼雲鏁日【一作目】恐紅蔫幾日春隂飬花魄悠悠逺絮縈空擲愁思【一作絲】織春挽不得髙樓去天無幾尺逺岫參差亂屏碧 幽谷【一作豐樂亭】晚飲 一徑入䝉宻已聞流水聲行穿翠篠盡忽見青山横山勢抱幽谷谷泉含石旁生嘉樹林上有好鳥鳴鳥語谷中靜樹凉泉影清露蟬已嘒嘒風留時泠泠渇心不待飲醉耳傾還醒嘉我二三友偶同丘壑情環流席髙䕃置酒當崢嶸是時新雨餘日落山更眀山色已可愛泉聲難久聽安得白玉琴冩以【一作之】朱絲繩 文忠集巻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四 古詩四 桐花 猗猗井上桐花葉何蓑蓑下䕃百尺泉上聳凌雲材日出花照耀飛香動浮埃今朝一雨過狼籍黏青苔斯桐乃誰樹意若銘吾齋常聞漢道隆上下相和諧選吏擇孝廉視民嬰與孩政聲如九韶百物絶妖災優優潁川守能致鳯凰來到此幾千載丹山自崔嵬聖君勤治理百郡列賢才嗟爾不自勉鳯凰其來哉 思二亭送光禄謝寺丞歸滁陽 吾嘗【一作常】思醉翁醉翁名自我山林本我性章服偶包裹君恩未知報進退奚為可自非因䜛逐決去焉【一作詎】能果前時永陽謫誰與脱韁鏁山氣無四時幽花常婀娜石泉咽然鳴野艷笑而傞賔歡正諠譁翁醉已岌峩我樂世所悲衆馳予坎軻惟兹三二子嗜好其【二字一作學甚】同頗因歸謝巖石為我刻其左 吾嘗【一作常】思豐樂魂夢不在身三年永陽謫幽谷最來頻谷口兩三家山泉為四鄰但聞山泉聲豈識山意春春至換羣物花開思故人故人今何在憔悴潁之濵人去山自緑春歸花更新空令谷中叟笑我種花勤 堂中畫像探題得杜子美 風雅久寂寞吾思見其人杜君詩之豪來者孰比倫生為一身窮死也萬世珍言苟可垂後士無羞賤貧 和徐生假山 匠智無遺巧天形極幽探謂我愛山者為山列前簷頽垣不數尺萬嶮由心潛或開如斷裂或吐似谺或長隨靡迤或瘦露崆嵌隂【一作險】穴覻杳杳髙屏立巉巉後出忽孤聳羣奔沓相參靉若氣融結突如鬼鐫鑱昔嵗貶荆楚扁舟極東南孤山馬當夾兩岸臨江潭常恨江水惡輕風不留㠶峯巒千萬狀可愛不可談但欲借粉繪圖之掛紈縑豈知几席間百態生濃纎暮雲㸃新翠孤烟起朝嵐况此窮冬節隂飈積凝嚴幽齋喜深處逺目生遐瞻晝卧不移枕晨興自開簾吾聞君子居出處無常占巻道或獨善施物仁貴兼於時苟無益懐禄古所慙嵩山幸不逺薇蕨豈不甘自可結幽侣披雲老溪巖胡為不即往一室安且恬辱子贈可愧因詩以自䜛 送楊員外 予昔走南宫江湖浩然涉今來厭塵土常懐把輕楫聞君東南行山水恣登躡秋江湛已清樹色映丹葉羡君舟挿㯭去若魚鼓鬛君家兄弟才門族當世甲行期薦賢書疾驛來上閤 讀梅氏詩有感示徐生 子美忽已死聖俞舎吾南嗟吾譬馳車而失左右驂勍敵嘗壓壘羸兵當戒嚴凡人貴勉强惰逸易安恬吾既苦多病交朋復凋殱篇章久不作意思如膠粘良田失時耕草莽廢鋤芟美井不日汲何由發清甘偶開梅氏篇不覺日掛簷乃知文字樂愈久益無厭吾嘗【一作常】哀世人聲利競爭貪哇咬聾兩耳死不享韶咸而幸知此樂又常深討探今官得閒㪚舎此欲奚耽頑庸須警䇿賴子發其箝 和人三橋 笳鼓下層臺旌旗轉長嶼橋響騖歸軒溪明望行炬北臨白雲澗南望清風閣出樹見人行隔溪聞魚躍斷虹跨曲㟁倒影涵清波為愛斜陽好廻舟特特過 初夏劉氏竹林小飲 春榮忽已衰夏葉換初秀披荒得深蹊掃緑䕃清晝萬竿交已聳千畆蔚何富驚雷迸狂鞭霧籜舒文繡虚心髙自擢勁節晚愈瘦雖慙桃李妖豈愧松柏後川源湛新霽林際洗昏霿猗猗色可餐滴滴翠欲溜况兹夏首月景物得嘉晚蝶舞新黄孤禽弄清咮窺深入牕蒙玩宻愛林茂依依帶幽澗隠隠見孤岫林蓀縟堪眠野汲冷可漱鳴琴㵼山風髙籟發仙奏暑却自蠲渇心閒疑愈疚杯盤雜芬芳圖籍羅左右怡然㤀簪組釋若出羈廐矧予懐一丘未得解黄綬官事偶多閒郊扉須屢叩新篁漸添林晚筍堪薦豆誰邀接䍦公有酒幸相就 眼有黒花戯書自遣 洛陽三見牡丹月春醉往往眠人家州一遇芍藥時夜飲不覺生朝霞天下名花惟有此罇前樂事更無加如今白首春風裹病眼何須厭黒花 送朱生 萬物各有役無心獨浮雲遂令幽居客日與山雲親植桂比芳操佩蘭思潔身何必濯於水本無纓上塵 雪【時在潁州作玉月棃梅練絮白舞鵞鶴銀等事皆請勿用】 新陽力㣲初破萼客隂用壯猶相薄朝寒稜稜風【疑】莫犯暮雪緌緌止還作驅馳風雲初慘淡晃山川漸開廓光芒可愛初日照潤澤終為和氣爍美人髙堂晨起驚幽士虚牕靜聞落酒壚成徑集缾罌獵騎尋蹤得狐貉龍虵掃處斷復續猊虎團成呀且攫共貪終嵗飽麰麥豈恤空林飢鳥雀沙墀朝賀迷象笏桑野行歌没芒屩乃知一雪萬人喜顧我不飲胡為樂坐看天地絶氛埃使我胸襟如洗瀹脱遺前言笑塵雜搜索萬衆窺冥漠潁雖陋邦文士衆巨筆人人把矛槊自非我為發其端凍口何由開一噱 雪晴 悠悠野水來灧灧西溪濶曉日披宿雲荒臺照殘雪風光變窮臘嵗律新陽月凍卉意初回緑醅浮可撥人閒樂朋友鳥哢知時節豈止探芳菲耕桑行可閲 琴髙魚 琴髙一去不復見神仙雖有亦何為溪鱗佳味自可愛何必虚名務好竒 竹間亭【二首其一已見居士集】 髙亭照初日竹影凉蕭森新篁漸解籜翠色日已深雨多莓苔青幽徑無人尋靜趣久乃得暫來聊解襟清風颯然生鳴鳥送好音佳時不易得濁酒聊自斟興盡即言返重來期抱琴 箕山 朝下黄罏坂夕望箕山雲緬懐巢上客想彼嵓中人弱嵗慕髙節壯年嬰世紛漱流羡潁水振衣嗟洛塵空祠亂驚鳥山木含餘曛聊兹謝芝桂歸月及新春 西園 落日叩溪門西溪復何所人侵樹裏耕花落田中雨平野見南山荒臺起寒霧歌舞昔云誰今人但懐古 白兎 天冥冥雲濛濛白兎擣藥姮娥宫玉關金鏁夜不閉竄入滁山千萬重滁泉清甘㵼大壑滁草軟翠摇輕風渴飲泉困棲草滁人遇之豐山道網羅百計偶得之千里持為翰林寳翰林酬酢委金璧珠箔花籠玉為食朝隨孔雀伴暮綴鸞皇翼主人邀客醉籠下京洛風埃不霑席羣詩名貎極豪縱爾兎有意果誰識天資潔白已為累物性拘囚盡無益上林榮落㡬時休囘首峯巒斷消息 偶書 吾見陶靖節愛酒又愛閒二者人所欲不問愚與賢奈何古今人遂此樂尤難飲酒或時有得閒何鮮焉浮屠老子流營營盈市㕓二物尚如此仕宦不待言官髙責愈重禄厚足憂患暫息不可得况欲閒長年少壯務貪得鋭意力爭前老來難勉强思此但長歎決計不冝晚歸耕潁尾田 日本刀歌 昆夷道逺不復通世傳切玉誰能窮寳刀近出日本國越賈得之滄海東魚皮裝貼香木鞘黄白間雜鍮與銅【真鍮似金真銅似銀】百金傳入好事手佩服可以禳妖凶傳聞其國居大島土壤沃饒風俗好其先徐福詐秦民採藥淹留丱童老百工五種與之居至今器玩皆精巧前朝貢獻屢往來士人往往工詞藻徐福行時書未焚逸書百篇今尚存令嚴不許傳中國舉世無人識古文先王大典藏夷貊蒼波浩蕩無通津令人感激坐流涕鏽澁短刀何足云 㑹峯亭 山勢百里見新亭壓其巔羣峯漸靡迤髙下相綿聨下窺疑無地杳藹但蒼烟是時新雨餘衆壑鳴春泉林籟靜更響山光晚逾鮮嵓花為誰開春去夏猶妍野鳥窺我醉谿雲留我眠日暮山風來吹我還醒然醉醒各任物雲鳥徒留連 晚歩緑隂園遂登凝翠亭 餘春去已逺緑水涵新塘漸愛樹隂宻初迎蕙風凉髙亭可四望繞郭青山長野色晚更好嵐曛共㣲茫幽懐不可寫雅詠同誰觴眀月如慰我開軒送清光 聖俞惠宣州筆戯書 聖俞宣城人能使紫毫筆宣人諸葛髙世業守不失心縳長毫三副頗精宻硬軟適人手百管不差一京師諸筆工牌榜自稱述纍纍相國東比若衣縫蝨或柔多虛尖或硬不可屈但能裝管搨有表曾無實價髙仍費錢用不過數日豈如宣城毫耐久仍可乞 贈潘景温叟 秦盧不世出俗子相矜誇治疾不知【一作求】源横死紛如麻番陽竒男子衣冠本儒家學本得心訣照底窮根厓泠然鑒五藏曾靡毫釐差公卿掃榻迎黄金載盈車語言無羽翰飛入萬齒牙相逢京洛下使我驚且嗟七年慈母病庸工口咿啞恨不早見君以乞壺中砂通宵耳髙論飲恨知何涯瞥然别我去征途指烟霞孤雲不可留淚線風中斜 學書二首 蘇子歸黄泉筆法遂中絶賴有蔡君謨名聲馳晚節醉翁不量力每欲追其轍人生浪自苦以取兒女悦豈止學書然自悔從今決 學書不覺夜但怪西窻暗病目故已昏墨不分濃淡人生不自知勞苦殊無憾所得乃虚名榮華俄頃暫豈止學書然作銘聊自鑒 奉使道中作三首 執手意遲遲出門還草草無嫌去時速但顧歸時早北風吹雪犯征裘夾路花開回馬頭若無二月還家樂爭奈千山逺客愁 為客莫思家客行方逺道還家自有時空使朱顔老禁城春色暖融怡花倚春風待客歸勸君還家須飲酒記取思歸未得時 客夢方在家角聲已催曉怱怱行人起共怨角聲早馬蹄終日踐冰霜未到思回空㫁腸少貪夢裏還家樂早起前山【一作山前】路正長 奉使道中寄坦師 道人少賈海上遊海舶破㪚身沉浮黄金滿篋人所寄吹偶得還中州臝身歸金不受報秪取斗酒相獻酬歡娯慈母終一世脱棄妻子藏巖幽蒼烟寥寥池水漫白玉菡蓞吹髙秋夜燃柏子煮山藥憶此東望無時休塞垣春枯積雪溜沙礫威怒黄雲愁五更匹馬隨鴈起想見鄮郭花今稠百年夸奪終一丘世上滿眼真悠悠寄聲萬里心綢繆莫道異趣無相求 勉劉申 有司精考覈中第為公卿本基在積習優學登榮名吾子齒尚少加勤無自輕努力圖樹立庶幾終有成 壽樓 碧瓦照日生青烟誰家髙樓當道邊昨日丁丁斤且斵今朝朱欄横翠幕主人起樓何太髙欲誇富力壓羣豪樓中女兒十五六紅膏畫眉雙緑日暮春風吹管過者仰首皆留連應笑樓前騎馬客腰垂金章頭已白苦貪名利損形骸爭若庸愚恣聲色朝見騎馬過暮見騎馬歸經年無補朝廷事何用區區來往為 試院聞奚琴作 奚琴本出奚人樂奚虜彈之雙淚落抱琴置酒試一彈曲罷依然不能作黄河之水向東流鳬飛鴈下白雲秋岸上行人舟上客朝來暮去無今昔哀一奏池上風忽聞如在河舟中聲千古聽不改可憐纎手今何在誰知著意弄新音斷我罇前今日心當時應有曾聞者若使重聽須淚下 乞藥有感呈梅聖俞 宣州紫沙合圓若截郫筒偶得今十載走宦【一作官】南北東持之聖俞家乞藥戒羸僮聖俞見之喜遽以手磨礱謂此吾家物問誰持贈公因嗟與君交事事無不同憶昔初識面青衫游洛中髙標不可揖杳若雲間鴻不獨體輕健目眀仍耳聰爾來三十年多難百憂攻君晩得竒藥靈根斸離宫其狀若狗蹄其香比芎藭愛君方食貧面色悦以豐不憚乞餘劑庶幾助衰癃平時一笑歡飲酒各爭雄向老百病出區區論藥功衰盛物常理循環勢無窮寄語少年兒慎勿笑兩翁 擬剥啄行寄趙少師 剥剥復啄啄柴門驚鳥雀故人千里駕信士百金諾搢紳相趨動顔色閭巷歡呼共嗟愕顧我非惟慰寂寥於時自可警偷薄事國十年憂患同酣歌幾日暫相從酒醒初不戒徒馭歸思瞥起如飛鴻車馬閴然人已去荷鋤却向野田中 絶句 冷雨漲焦陂人去陂寂寞惟有霜前花鮮鮮對髙閣 聯句四首 冬夕小齋聨句寄梅聖俞【陸經】 寒牕眀夜月【歐一作夜月明】㪚帙耿燈火破硯裂冰澌【陸】敗席薦霜笴廢書浩長吟【歐】想子實勞我清篇追曹劉【陸】苦語侔島可酣飲每頽山【歐】談笑工炙輠駕言當有期【陸】嵗晩何未果幽夢亂如雲【歐】别愁牢若鎻雪水漸漣漪【陸】春枝將婀娜客心莫遲留【歐】苑葩即紛墮何當迎笑前【陸】相逢嘲飯顆【歐】 劔聨句【苑仲淹滕宗諒】 聖人作神兵以定天下厄【范】蚩尤發靈機干將構雄績【歐】槖籥天地開鑪治隂陽闢【滕】南帝輸火精西皇降金液【歐】炎炎崑岡熒洶洶洪河擘【范】雷霆助意氣日月淪精魄【滕】神氣不在大錯落就三尺直淬靈溪泉横磨太行石【歐】雄雌威並立晝夜光相射【范】提携風雲生指顧烟霞寂【滕】堅剛正人心耿介志士跡【歐】初疑成夏鼎魑魅世所適【滕】又若引呉刀犀象謂【疑】無隔【范】截波虬尾滑脱浪鯨牙直頑冰挂隂霤皓月乗孤隙【歐】河角起彗氣雲罅露秋碧曉鐔星斗爛夜匣飛龍宅【范】舞酣霰雪回彈俊球琳擊鮮摇霅水光膩刮湘山色【滕】青蛟渴雨瘦素虺蟠霜瘠【歐】清音鏘以鳴寒姿堅且澤【范】鬼類䘮影響佞黨摧肝膈【歐】一旦㑹神武四海屠兇逆【范】周王奉天討商郊千里赤【歐】楚子軍聲秦師萬首白祥輝冠呉楚殺氣横燕易【范】與君斬鼇足八極停震虩【歐】與君刜鵬翼三辰增煥赫莫使化猿翁辱我為幻惑【范】莫使暴虎人屈我執仇敵【滕】尊嚴俟冠冕左右舞干戚【歐】功成不可留延平空霹靂 鶴聨句【范仲淹滕宗諒】 上霄降靈氣鍾此千年禽【范】幽閒靖節性孤髙伯夷心【歐】頡頏紫霄垠飄颻滄浪潯【歐】岳湛有仙姿鈞韶無俗音【范】毛滋月華淡頂粹霞光深【歐】目流泉客淚翅垂羽人襟【滕】騰漢雪千丈㸃溪霜半尋【范】纎喙礪青鐵修脛雕碧琳【歐】巖棲干溪樹澤飲卑蹄涔【滕】鸞皇自塤箎燕雀徒商參【范】獨翅聳瓊枝羣舞傾瑶林【歐】病餘霞雲叚夢回松吹吟【滕】靜嫌鸚鵡言髙笑鴛鴦滛【范】金精冷澄澈玉格寒蕭森【歐】潔白不我恃腥羶非所任【滕】稻粱不得已蟣虱胡為侵【范】天池憶鵬遊雲羅傷鳯沈【滕】風流超縞【一作起積】素雅淡絶規箴【歐】相親長道情偶見銷煩襟【范】西漢惜馮唐華皓欲投簪【歐】南朝仰衛玠清羸疑不禁【滕】端如方直臣處羣良足欽【范】介如廉退士驚秋猶在隂【范】幾誚鷹隼鷙覊韝俄見臨【歐】還嗤鳬鷖貪弋繳終就擒【歐】乗軒乃一芥空籠仍萬金【滕】片雲伴遥影㝠㝠越烟岑【范】長飈送逸響亭亭【疑】出【一作幽】霜砧【歐】蓬瀛忽往來桑田成古今【歐】願下八佾庭鼓舞薰風琴【滕】來鷰堂與趙叔平王禹玉王原叔韓子華聨句【嘉祐三年見華陽集中】 賢侯謝郡歸從游樂吾黨林泉富餘地卜築䟽陳莽是時春正中來鷰音下上若賀大厦成喜留衆賔賞【槩】得名因談笑揮墨粲題榜所夸賢豪盛豈止池榭廣人心樂且閒鳥意頡而頏吟罇敞花軒醉枕酣風幌【歐】輕雲薄藻棟初日麗珠網紅生暗香清泛餘響林深隠飛葢岸曲遲去槳波光欄檻眀竹氣衣巾爽【珪】虚容凉樾入影與文漣蕩晨飈轉緑蕙夕雨滋膏壤嘉辰喜盍朋命駕期屢往觴詠陶淑真世俗豈吾倣【洙】得以為勝㳺蕭然㪚煩想公子固好士世徳復可象今此大基構不圖專奉養美哉風流存來葉足師仰【絳】 文忠集巻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五 律詩一 漢宫 桂館神君去甘泉輦道平翠華飛葢下豹尾屬車迎曉露寒浮掌光風細轉旌廊回偏費步珮逺尚聞聲玉樹人間老瑚海底生金波夜夜意偏照影娥清 送劉半千平陽簿【假道歸故里】 嶺梅歸驛路迢迢越鳥巢傾木半喬松徑就荒聊應召桂叢留隠定相招家庭噪鵲爭喧樹夜帳驚猿自擁條何處秋風催客鬢青絲恐逐物華凋【一作銷】 樓頭 百尺樓頭萬疊山楚江南望隔晴烟雲藏白道天垂幕簾捲黄昏月上桑落蒲城催熟酒栁衰章陌感凋年髪光如葆寜禁恨不待為郎已颯然 夕照 夕照留歌扇餘輝上桂叢霞光晴散錦雨氣晚成虹燕下飜池草烏驚傍井桐無憀照湘水丹色映秋風 送張學士知郢州 漢郎清曉赤墀趨楚老西來望隼旟侍史䕶衣薰蕙草轆轤要劔從驪駒陽春繞雪歌低扇油幕連雲水泛渠千里修門對涔浦好尋遺玦弔三閭 曉詠 簾外星辰逐斗移紫河聲轉下雲西九雛烏起城將曙百尺樓髙月易低露裛蘭苕惟有淚秋荒桃李不成蹊西堂吟思無人助草滿池塘夢自迷 禁火 火禁開何晚春芳半已凋栁風兼絮墜榆雨帶錢飄淚翦蘭膏盡虧桂魄消祓蘭流水曲㳺禊一相招 送趙山人歸舊山 屈賈江山思不休霜飛翠葆忽驚秋吟抛楚畹蘭苕老歸有淮山桂樹留聒耳春池蛙兩部比封秋塢橘千頭嗔條怒穎真堪愧莫染衣塵更逺逰 閒居即事 巷有容車陋門無載酒過池喧蛙怒客去雀驚羅握臂如枝骨哀繫【一作擊】筯歌無憀漳浦卧還似詠中阿 傷春 蕙蘭蹊徑失芳期風雨春深怯减衣巻箔髙樓驚燕入揮逺目送鴻歸蜂催釀蜜愁花盡絮撲暄條妬雪飛欲識傷春多少恨試量衣帶忖腰圍 公子 黄山開苑獵初回絳樹分行舞逓來下馬春雞鬭距鳴絃初日雉驚媒犀投博齒呼成白橋隔車音聽似雷不問春蠶眠未起更尋桑陌到秦臺 夜意 蕙炷爐薰㫁蘭膏燭艷煎夜風多起籟曉月漸虧鵲去星低漢烏啼樹暝烟惟應墻外栁三起復三眠 寄張至秘校 關山一里一重愁念逺傷離兩未休南陌望窮雲似帳西樓吟㫁月如鈎栁綿飛後【一作處】春應减蘭徑荒時客倦游擬寄東流問溝水亦應溝水更東流 寄徐巽秀才 瑶花飛雪蕩離愁鷤鴂驚風下緑疇睢苑樹荒誰共客楚江楓老獨悲秋千重錦浪飜如箭萬疊春山翠入樓章陌栁條今在否定臨溝水拂東流 寄劉昉秀才 絲路縈回細入雲離懐南陌草初薰茂林修竹誰同禊明月春蘿定勒文燕憶銅鞮來不定鴻歸碣石信難分東風鸎友應相望懊惱孤飛不及羣 送客回馬上作 南浦空波緑西陂夕照寒瑶華傷逺道芳草送歸鞍翠斂遥山疊氛收古澤寛衰容畏秋色不及楚楓丹 西征道中送陳舅秀才北歸 棊墅風流謝舅賢髪光如葆惜窮年人隨黄鵠飛千里酒滿棲鳥送一望驛早梅迎逺使拂鞍衰栁抝歸鞭越禽胡馬相逢地南北思歸各黯然 送目 送目衡【一作蘅】皋望不休江蘋髙下遍汀洲長堤栁曲妨回首小苑花深礙倚樓楚徑蕙風消病渴洛城花雪蕩春愁流杯三日佳期過擲度蘭波負勝逰 春晩 小閤回殘夢開簾轉曉暉露寒風不定花落鳥驚飛病渴偏思柘【一作蔗楚詞漢志作柘晉書杜詩作蔗】朝寒怯減衣無錢將謝雪持㡳送春歸 劉秀才宅對奕【昉】 烏巷招邀謝墅中紫嚢香珮更臨風塵驚野【一作烽】火遥知獵目送雲羅但聽鴻六著比犀鳴博勝百嬌柘矢捧壺空解衣對子歡何極玉井移隂下翠桐 送李實 幾幅歸帆不暫停呉天遥望斗牛横香薰翠被乗青翰波暖屏風詠紫莖江水自隨潮上下月輪閒與蚌虧盈河橋折栁傷離後更作南雲萬里行 早夏鄭工部園池 夜雨殘芳盡朝暉宿霧收蘭香纔馥徑栁暗欲翻溝夏木繁堪結春蹊【一作畦】翠已稠披楚風快伏檻更臨流 舟中寄劉昉秀才 東南天濶漾歸流西北雲髙斷寸眸明月隨人來逺浦青山荅鼓送行舟歸心逐夢成魚鳥夜漢看星識斗牛釀【一作釅】酒開樽誰共醉清江聊且玩㳺鯈【一作鯈㳺】 月夕 月氣初升海屏光半隠扉寒消覺春盡漏永送籌稀蘭燭風驚燼烟簾霧濕衣清羸急寛帶頻減故時圍 奉送叔父都官知永州 虎頭盭綬貴垂紳青組名郎領郡頻畫鷁千艘隨下瀨聽雞五鼔送行人楚波漾楫萍如日淮月開舲蚌有津千里壺漿民詠溢檣烏旟隼下汀蘋 栁 緑樹低昻不自持河橋風弄春絲殘黄淺約眉雙歛欲舞先誇手小垂快馬折鞭催逺道落梅横笛共餘悲長亭送客兼迎費盡春條贈别離 舟中望京邑 東北歸川決決流汎艎青渚暫夷猶遥登㶚岸空回首不見長安但舉頭揮手嵇琴空墮睫開樽魯酒不忘憂青門栁色春應遍猶自留連杜若洲 小圃 桂樹鴛鴦起蘭苕翡翠翔風髙絲引絮罷葉生光蝶粉花霑紫蜂茸露濕黄愁醒與消渴容易為春傷 即目 李徑隂森接翠疇押簾風日澹清秋晩烏藏栁棲殘照逺燕傷風失故樓星漢經年雖可望雲波千疊不緘愁平居革帶頻移孔誰問無憀沈隠侯 南征道寄相送者 楚天風雪犯征裘誤拂京塵事逺逰謝墅人歸應作詠㶚陵岸逺尚回頭雲含江樹看迷所目逐歸鴻送不休欲借髙樓望西北亦應西北有髙樓 楚澤 宿莽湘纍怨幽蘭楚俗謡紫屏空自老翠被豈能招欲就蒼梧訴愁迷澧浦遥哀猿羌晝晦悲鴂衆芳凋紅壁丹砂板瓊鈎翡翠翹如何搴杜若江上獨無憀 題金山寺 地接龍宫漲浪賒鷲峯岑絶倚雲斜嵓披宿霧三竿日路引迷人四照花海國盗牙爭起塔河童施鉢但驚沙春蘿攀倚難成去山谷踈鐘落暮霞 送竇秀才 晴原髙下細如鱗樹轉城回路欲分望月西樓人共逺躍鞍南陌草初薰短亭山翠偏多疊送目鴻驚不及羣一驛賦成應援筆好慿飛翼寄歸雲 旅思 調苦歌非樂岐多淚始零羞彈長鋏劔終戀五侯鯖陌草薰沙緑江楓照岸青南陔動歸思蘭葉向春馨 仙意 孤桐百尺拂非烟鳯去鸞歸夜悄然滄海風髙愁燕逺扶桑春老記蠶眠槎流千里纔成曲桂魄經旬始下獨有金人寄遺恨曉盤雲淚冷涓涓 聞朱祠部罷潯州歸闕 漢柱題名墨未乾南州坐布政條寛嶺雲路隔梅欹驛使馹秋歸栁拂鞍建禮侵晨趨冉冉眀光賜對佩潁川此召行聞拜冠頍凝塵俟一彈 勌征 沈約傷春思嵇含倦久㳺帆歸黄鶴【一作葦】浦人滯白蘋洲乳燕差池逺江禽格磔浮物華真可玩黒鬢恐逢秋 鄭駕部射圃 夢草西堂射圃連蘭苕初日露華鮮暈含畫的開月牙筭行籌酒滿船鏤管思催吟韻劇妓簾隂薄舞衣翩當筵獨愧探牛炙儉府芙蓉客盡賢 甘露寺 雲樹千尋隔翠㣲給園金地敞仁祠講花飄諸天近春漏欹蓮白日遲引鉢當空時取露殘灰經刼自成池危欄徙倚吟忘下九子鈴寒塔影移 送友人南下 河橋别栁減春條隔浦拏音聽已遥千里羮蓴誇敵酪滿池滮稻欲鳴蜩東風楚岸神靈雨殘月呉波上下潮如弔湘纍搴杜若秋江斜日駐蘭橈 髙樓 六曲雕欄百尺樓簾波不定瓦如流浮雲巳映樓西北更向雲西待月鈎 榴花 絮亂絲繁不自持蜂黄蝶紫燕參差榴花最恨來時晩惆悵春期獨後期 宿雲夢舘 北鴈來時嵗欲昏私書歸夢杳難分井桐葉落池荷盡一夜西牕雨不聞 鶗鴂 花殘如霰落紛紛紫陌空遺翠塵鶗鴂枉縁催節物年華不信有傷春 簾 銀蒜鈎簾宛地垂桂叢烏起上朝暉枉將玳瑁雕為押遮掩春堂礙燕歸 行雲 疊疊烟波隔夢思離愁幾日減腰圍行雲自亦傷無定莫就行雲託信歸 琵琶亭上作 九江烟水一登臨風月清含古恨深濕盡青衫司馬淚琵琶還似雍門琴 栁 雨濶堤長走畫轅絮兼梨雪墜春烟東風苑外千絲老猶伴呉蠶盡日眠 井桐 簷欹碧瓦拂傾梧玉井聲髙轉轆轤腸斷西樓驚穏夢半留殘月照啼烏 雪中寄友人 楚岸梅香半入衣凍雲銀鑠曉光飛遥應便面逢人處走馬章街失路歸 與謝二學士【絳】唱和八首 和國庠勸講之什 春盡沂風暖芹生泮水清雙旌榮照路博帶儼盈庭函丈師臨席鏘金壁有經諸生拜玉【一作王】衮欣識象丘形 和遊午橋莊 曉壇初畢祀弭葢共尋幽鳥哢林中出泉聲冰下流攀條驚雪盡翻袂愛風柔好駐城南馬春【一作秦】桑徧陌頭 和龍門曉望 水霧濛濛曉望平悠然驅馬獨吟行烟嵐明滅川霞上凌亂空山百鳥驚 除夜偶成拜上學士三丈 萬瓦青烟夕靄生斗杓迎嵗轉東城隋宫守夜沈香燎楚俗驅神爆竹聲玉樹羅階家宴盛羽觴稱壽綵衣榮九門朝客思公甚向曉天風舞雪霙 陪飲上林院後亭見櫻桃花悉已披謝因成七言四韻 尋芳長恨見花遲豈意看花獨後期試藉落英聊共醉為憐殘萼更攀枝清香肯以無人減幽艷惟應有蝶知開謝兩堪成悵望香春不到栁絲時 昨日偶陪後騎同適近郊謹成七言四韻兼呈聖俞 堤栁黄已落梅尋芳弭盖共徘徊桑城日暖蠶催浴麥壠風和雉應媒别浦人嬉遺翠羽弋林春廢鏁歌臺歸鞍暮逼官街鼓府吏應驚便面回 和八月十五日齋宫對月 皓月三川靜晴氛萬里銷靈光望日滿寒色入波摇灝氣成山霧浮雲蔽瓏苗廟荒隂燐出苑廢露螢飄齋館心方寂秋城夜已遥清談對元亮瓊彩映蕭蕭 送學士三丈【一作送謝學士歸闕】 供帳洛城邊【三字一作拂雲烟】征轅【一作鞍】去莫攀人醒風外酒馬度雪中關故【一作舊】府誰同在新年獨未還遥應行路者偏識綵衣斑 【已上八篇居士集上載後一篇其不同者五字題云送謝希深今本皆作送王學士希深三訛為王耳】 文忠集巻五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六 律詩二 雙桂樓 嘉樹叢生秀兹樓層漢傍飛甍臨萬井伏檻出垂楊巻幕晴雲度披襟夕籟凉山河瞻帝里風月坐胡牀愛客東阿宴清歡北海觴淮南多雅詠嵗晩翫幽芳 題張應之縣齋 小官歎簿領夫子卧髙齋五斗未能去一丘真所懐緑苔【一作蘚】長秋雨黄葉堆空堦縣古仍無栁池清尚有蛙琴觴開月幌窻户對雲崖嵩少亦堪老行當與子【一作子與】偕 和梅聖俞杏花 誰道梅花早殘年豈是春何如艷風日獨自占芳辰 錢相中伏日池亭宴㑹分韻 罇俎逢佳節簪纓奉宴居林光拂衣冷雲影入池虚酒色風前緑蓮香水上踈飛談交玉麈聽曲躍文魚粉籜春苞觧紅榴夏實初睢園多美物能賦謝相如 送辛判官 被薦方趨召還鄉仍綵衣看山向家近上路逐鴻飛結綬同為客登髙獨送歸都門足行者莫訝栁條稀 叢翠亭 栁色滿重城岧岧出翠甍春雲依檻暖夕照落山眀走馬章街曉飜鴻洛浦晴清罇但留客桴鼓晝無驚 賀九龍廟祈雪有應 真宰調神化幽靈應不言朝雲九淵闇暮霰六花繁朔吹縈歸斾賔載後軒睢園有客賦郢曲幾人飜槐座方虚位鋒車佇改轅顧移盈尺瑞為雨徧羣元 早春南征寄洛中諸友 楚色窮千里行人何苦賖芳林逢旅鴈舘噪山鵶春入河邊草花開水上槎東風一罇酒新嵗獨思家 花山寒食 客路逢寒食花山不見花歸心隨北鴈先向洛陽家 寒食值雨 楚火仍風雨客心愁復悽隂雲花更重春日水平堤【一作還西】油壁逢南陌鞦韆出緑蹊尋芳無厭逺自有錦障泥 寄謝晏尚書二絶 送盡殘春始到家主人愛客不須嗟紅泥煑酒嘗青杏猶向臨流藉落花 爛漫殘芳不可收歸來惆悵失春逰緑隂深處聞啼鳥猶得追閒果下騮 留守相公移鎮漢東 周郊徹楚坰舊相擁新旌路識青山在人今白首行【相公舊有方城題句】問農穿稻野候節見梅英腰組人稀識偏應邸吏驚 寄聖俞 平沙漫【去聲】飛雪行旅斷浮橋坐覺山波阻空嗟音信遥窮隂變寒律急節慘驚飈野霽雲猶積河長冰未銷山陽人半在洛社客無聊寄問陶彭澤籃輿誰見邀 柴舎人金霞閣 簷前洛陽道下聽走轅聲樹䕃春城緑山眀雪野晴雲藏天外闕日落栁間營緩步應多樂壺歌詠太平 送王公慥判官 久客倦京國言歸嵗已冬獨過伊水渡猶聽洛城鐘山色經寒緑雲隂入暮重臘梅孤館路疲馬有誰逢 伊川獨逰 緑樹遶伊川人行亂石間寒雲依晩日白鳥向青山路轉香林出僧歸野渡閒巖阿誰可訪興盡復空還 逰彭城公白蓮莊 謝墅多幽賞華軒曾共尋人閒聊載酒臺迴獨披襟水落陂光淡城當山氣隂惟餘桃李樹日覺翠蹊深 普眀院避暑 選勝避炎鬱林泉清可嘉拂琴驚水鳥代麈折山花就簡刻筠粉浮甌烹露芽歸鞍㣲帶雨不惜角巾斜 送髙君先軰還家 閒居寂寞面重城過我時欣倒屣迎入洛機雲推俊譽逰梁枚馬得英聲風晴秀野春光變梅發家林鳥哢輕秖待登髙成麗賦漢庭推轂有公卿 憶龍門 楚客有歸心因聲道故岑依依動春色藹藹望香林山日巖邊下溪雲水上䨧遥知懐洛社應復動鄉吟 贈梅聖俞【時聞敗舉】 黄鵠刷金衣自言能逺飛擇侣異棲息終年修羽儀朝下玉池飲暮宿霜桐枝徘徊且垂翼㑹有秋風時 郡人獻花 蝶遶蜂逰露滿盤芳條可惜折來殘我縁多病經春卧砌下花開不暇看 龍門泛舟晩向香山 暫解塵中紱來尋物外逰搴蘭流水曲弄桂倚山幽波影巖前緑灘聲石上流忘機下鷗鳥至樂翫㳺鯈 荷葉【與梅二分題】 採綴本芳陂移根向玉池晴香滋白露翠色弄清漪雨歇凉飈起烟眀夕照移如何江上思偏動越人悲 早赴府學釋奠 羽籥興東序春秋紀上丁行祠漢丞相學禮魯諸生俎豆兼三代罇罍奠兩楹霧中槐市暗日出杏壇眀昔齒公卿胄嘗聞誦聲何須向闕里首善本西京 和晏尚書夏日偶至郊亭 闗闗啼鳥樹交隂雨過西城野色侵避暑誰能陪劇飲清歌自可滌煩襟稻花欲秀蟬初嘒菱蔓初長水正深知有江湖杳然意扁舟應許共追尋 和晏尚書自嘲 未歸歸即秉鴻鈞偷醉闗亭醉幾春與物有情寜易得莫嗔花解久留人 題薦嚴院 那堪多難百憂攻三十衰容一病翁却把西都看花眼斷腸來此哭東風 寄題嵩巫亭 平地烟霄向此分繡楣丹檻照清芬【一作汾】風簾暮捲秋空碧剰見西山數嶺雲 題淨慧大師禪齋【景徳寺普光院】 巾屨諸方遍莓苔一室前萎花吟次【一作處】落孤月定中圓齋鉢都人施談機海外傳時應暮鐘響來度禁城烟 琵琶亭 樂天曾謫此江邊已嘆天涯涕然今日始知予罪大夷陵此去更三千 初至虎牙灘見江山類龍門 曉鼓潭潭客夢驚虎牙灘上作船行山形酷似龍門秀江色不如伊水清平日兩京人少壯今年三峽嵗崢嶸卧聞乳石淙流響疑是香林八節聲 題張損之學士蘭皋亭 碕岸接芳蹊琴觴此自怡林花朝落砌山月夜臨池雨積蛙鳴亂春歸鳥哢移惟應乗興客不待主人知 霽後看雪走筆呈元珍判官二首 江上寒山秖對門野【一作山】花巖草共嶙峋獨吟羣玉峯前景閒憶紅蓮幕下人 佳景無人把酒看【一作尊】縣樓終日獨凭欄山城嵗暮驚時節已作春風料峭寒 送致政朱郎中 平生不省問田園白首忘懐道更尊已上印書辭北闕稍留冠葢餞東門馮唐老有為郎戀䟽廣終無任子恩今日榮歸人所羡兩兒腰綬擁髙軒 留題安州朱氏草堂 俯檻臨流蕙徑深平泉花木繞隂森蛙鳴鼓吹春喧耳草暖池塘夢費吟賭墅乞甥賔對奕驚鴻送目手揮琴嗟予逺捧從軍檄不得披裘五月尋 題光化張氏園亭 君家花幾種來自洛之濵惟我曾逰洛看花若故人芳菲不改色開落幾經春陶令來常醉山公到最頻曲池涵草樹啼鳥悦松筠相徳今方賴思歸未有因 和聖俞百花洲二首 野岸溪幾曲松【一作沿】蹊穿翠隂不知芳渚逺但愛緑荷深 荷深水風濶過清香發暮角起城頭歸橈帶眀月 魚 秋水澄清見髪毛錦鱗行處【一作慢】水紋摇岸邊人影驚還去時向緑荷深處跳 月 天髙月影浸長江江濶風㣲水面凉天水相連為一色更無纎靄隔清光 棖子 嘉樹團團俯可攀壓枝秋實漸斕斑朱欄碧瓦清霜曉粲粲繁星緑葉間 初冬歸襄城弊居 日落原野晦天寒閭市閒牛羊逺陂去鳥雀空簷間慿髙植藜杖曠目瞻前山壠麥風際緑霜鵶村外還禾黍日已熟杯酒聊開顔酣歌嵗云暮寂寞向柴闗 和晏尚書對雪招飲 瑶林瓊樹影交加誰伴山翁醉帽斜自把金船浮白蟻應須紅粉唱梅花 滑州歸鴈亭 長河終嵗足悲風亭古臺荒半倚空惟有鴈歸時最早栁含㣲緑杏粘紅 送黄通之鄖鄉 君子貴從俗小官能飬賢無慚折腰吏勉食落頭鮮【均人相尚食腐魚故俗傳為落頭鮮】困有亨之理窮當志益堅惟冝少近禍親髪况皤然 秋日與諸君馬頭山登髙 晴原霜後若榴紅佳節登臨興未窮日泛花光摇露際酒浮山色入樽中金壺恣灑毫端墨玉麈交揮席上風惟有淵眀偏好飲籃輿酩酊一衰翁 送楊君歸漢上 我昔謫窮縣相逢清漢隂拂塵時解榻置酒屢横琴介節温如玉嘉辭擲若金趣當鄉士薦無滯計車音後潭逰船見岸上看者有感【河朔之俗不知嬉逰大名與真定以三月十八日為行樂之日其俗頗盛】 喧喧誰暇聽歌謳浪遶春潭逐綵舟爭得心如汝無事眀年今日更來逰 春日獨居 衆喧爭去逐春逰獨静誰知味最優霽日長花爛漫春深睡美夢飄浮常憂任重才難了偶得身閒樂暫偷因此益知為郡趣乞州仍擬乞山州 得滕岳陽書大誇湖山之美郡署懐【疑】物甚野其意有戀著之趣作詩一百四十言為寄且警激之 峭巘孤城倚平湖逺浪來萬尋迷島嶼百仞起樓臺太守凭軒處羣賔奉笏陪清霜薦丹橘積過黄梅逸思歌湘曲遺文繼楚材魚貪河岫樂雲忘帝鄉回遥信雙鴻下新緘尺素裁因聞誇野景【一作境】自笑擁邊埃龍漠方多孽旄頭久示災旌旗時映日鼙鼓或驚雷有志皆嘗膽何人可鑿坏儒生半投筆牧豎亦輸財沮澤辭猶慢蒲萄館未開支離莫攘臂天子正求才 幽谷種花洗山 洗出峯巒看臘雪栽成花木趂新年使君功行今將滿誰肯同來作地仙 鷺鷥 激石灘聲如戰鼓飜天浪色似銀山灘驚浪打風兼獨立亭亭意愈閒 贈歌者 病客多年掩緑罇今宵為爾一顔醺可憐玉樹庭花後又向江都月下聞 初春 新年變物華春意日堪嘉霽色初含栁餘寒尚勒花風絲飛蕩漾林鳥哢交加獨有無悰者誰知老可嗟 送田處士 秦士多豪俠夫君久遁名青山對髙卧白首喜論兵氣古時難合詩精【一作清】格入評公車不久召歸䄂夕風生 行次壽州寄内 紫金山下水長流嘗記當年此共逰今夜南風吹客夢清淮眀月照孤舟 答吕太博賞雙蓮 年來因病不飲酒老去無悰懶作詩我已負花常自愧君須屢醉及芳時漢宫姊妹爭新寵湘浦皇英望所思天下從來無定色况將鉛黛比天姿 酬孫延仲龍圖 洛社當年盛莫加洛陽耆老至今誇【梅聖俞張堯夫張子野延仲與予皆在洛中】死生零落餘無幾齒髪衰殘各可嗟北庫酒醪君舊物【延仲前守汝隂】西湖烟水我如家已將二美交相勝仍枉新篇麗彩霞 常州張卿養素堂 江左衣冠世有名幾人今復振家聲朝廷獨立清冰節閭里歸來白首卿志在言談猶慷慨身閒耳目益聰眀長松野水誰為伴顧我堪羞戀寵榮 西湖泛舟呈運使學士張掞 波光栁色碧溟濛曲渚斜橋畫舸通更逺更佳唯恐盡漸深漸宻似無窮綺羅香裏留嘉客管聲來颺晩風半醉廻【一作還】舟迷向背樓臺髙下夕陽中 去思堂㑹飲得春字【甲午四月潁州張唐公座上】 世事紛然百態新西岡一醉十三春自慚白髪隨年少猶把金鐘勸主人黄鳥亂飛深夏木紅榴初發艷清晨佳時易失閒難得有酒重來莫厭頻 太傅相公入陪大祀以疾不行聖恩優賢詔書俞允發於感遇紀以嘉篇小子不揆輒亦課成拙惡詩一首 驛騎頻來急詔隨都人相與竊嗟咨自非峻節終無改安得清久益思前席葢將求讜議在庭非為乏陪祠尊賢優老朝家美他日安車召未遲 寄子春發運待制 廣陵花月嘗同醉睢苑風霜暫破顔但喜交情久彌重休嗟人事老多艱壯心未忍悲華髪强飲猶能倒玉山留滯江【一作五】湖應不久多為春酒待君還 答許發運見寄【許詩云芍藥瓊花應有恨維新什獨無名】 瓊花芍藥世無倫偶不題詩便怨人曾向無雙亭下醉自知不負廣陵春 贈廬山僧居訥 方瞳如水衲披肩邂逅相逢為洒然五百僧中得一士始知林下有遺賢 過塞二首【一首已見居士集】 身驅漢馬踏邉霜每嘆勞生秖自傷氣愈寒人愈北不如征鴈解隨陽 晏元獻公挽辭三首 接物襟懐曠推賢品藻精謀猷存二府臺閣徧諸生帝念宫臣舊恩隆衮服榮春風緑野逈千兩送銘旌四鎮名藩忽十春歸來白首兩朝臣上心方喜親耆徳物論猶期秉國鈞退食圖書盈一室開罇談笑列嘉賔昔人風采今人少慟哭何由贖以身 富貴優㳺五十年始終眀哲保身全一時聞望朝廷重餘事文章海外傳舊館池臺閒水石悲笳風日慘山川解官制服門生禮慙負君恩隔九泉 酬滑州公儀龍圖見寄 畫舫齋前舊菊叢十年開落任秋風知君為我留紅斾猶記栽花白髪翁 文忠集巻五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七 律詩三 贈王介甫 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爭先朱門歌舞爭新態緑綺塵埃試拂常恨聞名不相識相逢罇酒盍留連 蘇才翁挽詩二首 握手接歡言相知二十年文章家世事名譽弟兄賢可惜英魂掩惟餘醉墨傳秋風衰栁岸撫柩送歸船雄心壯志兩峥嶸誰謂中年志不成零落篇章為世寳平生風義見交情青松月下泉臺路白草原頭薤露聲自古英豪皆若此哭君徒有淚沾纓 送石揚休還蜀 長愛謫仙誇蜀道送君西望重吟哦路髙黄鵠飛不到花發杜鵑啼更多清禁寒生鳯池水繡衣榮照錦江波昔年同舎青衿子夾道歡迎鬢已皤 和景仁試眀經大義多不通有感 庠序制猶闕郷閭教不行古於經學政今也藝虛名來者益可鄙待之因愈輕無徒誚其陋講勸在公卿 和公儀試進士終場有作 朝家意在取遺才樂育推仁亦至哉本欲勵賢敦古學可嗟趨利競朋來昔人自重身難進薄俗多端路久開何異鱣魴爭尺水巨魚先已化風雷 久在病告近方赴直偶成拙詩二首 經時移病久端居玉署新秋獨直廬夜靜樓臺落銀漢人閒鈴索少文書江湖未去年華晩燈火㣲凉暑雨初敢向聖朝辭寵禄多慙禁籞【一作闕】飬慵踈 清晨下直大眀宫馳馬悠然宿霧中金闕雲開滄海日天街後緑槐風嵗華忽忽雙流矢鬢髪蕭蕭一病翁名在玉堂歸未得西山畫閣興何窮 送潤州通判屯田 船頭初轉兩旗開清曉津亭疊鼓催自古江山最佳處况君談笑有餘才雲愁海濶驚濤漲木落霜清畫角哀善政已成多雅思寄詩宜逐驛筒來 和劉原甫平山堂見寄 督府繁華久已䦨至今形勝可躋攀山横天地蒼茫外花發池臺草莽間萬井笙歌遺俗在一罇風月屬君閒遥知為我留真賞恨不相隨暫解顔 送張吉老赴浙憲 呉越東南富百城路人應羡繡【一作錦】衣榮昔時結客曾逰處今見焚香夾道迎治世用刑期止殺仁心聽獄務求生時豐訟息多餘暇無惜新篇屢寄聲 春日詞五首 宫壇青陌賽牛回玉琯【一作管】東風逗曉來不待梅傳逺信剪刀先放綵花開 試粉東牕待曉迴共尋春栁傍香臺不驚樹裏禽初變共喜釵頭鷰已來 紅霧初開上曉霞共驚風色變年華香車遥認春雷響庭雪先開玉樹花 玉琯吹灰夜色殘雞鳴紅日上仙盤初驚百舌綿蠻語已覺東風料峭寒 待曉銅荷剪蠟煤繡簾春色犯寒來畫眉不待張京兆自有新粧試落梅 走筆答原甫提刑學士【慶厯五年詳見巻末】 嵗暮山城喜少留西亭尚欲挽行輈一罇莫惜臨岐别十載相逢各白頭 酬淨照大師説 佛説吾不學勞師忽款闗吾方仁義急君且水雲閒意淡宜松鶴詩清叩珮環林泉苟有趣何必市㕓間和劉原父從幸後苑觀稻呈講筵諸公 禁籞皇居接香畦檻鏤邊分渠自靈沼種稻滿滮田六榖名居首三農政所先擢莖䝉徳茂養實以時堅曉謁龍墀罷行瞻鳯葢翩粹容知【一作和】喜色嘉瑞奏豐年衰病慙經學陪逰與俊賢安知帝力及但樂嵗功全拜賜秋風裏分行黼座前自憐臺笠叟來綴侍臣篇 送薛水部通判并州 胸懐磊落逢知已氣畧縱横負壯心玉麈生風賔滿坐金鱗照甲士如林牛羊日暖山田美雪春寒土屋深自古幽并重豪俠秖應行樂費黄金 鶴 樊籠毛羽日低摧野水長松眼暫開萬里秋風天外意日斜閒啄岸邊苔 鴈 來時沙磧已冰霜飛過江南木葉黄水濶天低雲暗澹朔風吹起自成行 鶻 依倚秋風氣象豪似欺黄雀在蓬蒿不知羽翼青上腐䑕相隨勢亦髙 原甫致齋集禧余亦攝事後廟謹呈拙句兼簡聖俞 受命分行攝上公紫微人在玉華宫樓臺碧瓦輝雲日蓮芰清香帶水風每接少年嗟老病尚能聨句惱詩翁凌【一作臨】晨已事追佳賞緑李甘興未窮 同年秘書丞陳動之挽詞二首 場屋當年氣最雄交㳺樽酒弟兄同文章落筆傳都下議論生鋒服座中自古聖賢誰【一作猶】不死况君門户有清風凋零三十年朋舊在者多為白髪翁 富貴聲名豈足論死生榮辱等埃塵青衫照日誇春牓白首餘年哭故人盛徳不忘存誌刻話言能記有朋親呉江草木春風動瀝酒誰瞻壠樹新 奉和劉舎人初雪 夜雪填空曉更飄龍墀風冷珮聲髙瓊花落處縈仙仗玉殿光中認赭袍下直笑談多樂事平時罇酒屬吾曹羡君年少才無敵顧我雖衰飲尚豪 暮春書事呈四舎人 樹隂初合苔生暈花蘂新成蜜滿脾鸎燕各歸巢哺子蛙魚共樂添池少年春物今如此老病衰翁了不知飽食杜門何所事日長偏與睡相宜 荷葉 池面風來波㶑㶑波間露下葉田田誰於水上張青葢罩却紅粧唱採蓮 小池 深院無人鏁曲池莓苔繞岸生衣緑萍合處蜻蜓立紅蓼開時蛺蝶飛 釣者 風牽釣線裊長竿短笠輕蓑細草間春濛濛看不見【一作足】水烟埋却面前山 霜 一夜新霜著瓦輕芭蕉心折敗荷傾耐寒惟有東籬菊金蘂繁開曉更清 牛 日出東籬黄雀驚雪銷春動草芽生土坡平慢陂田濶横載童兒帶犢行 送劉虚白二首 祕訣誰傳妙若神能將題品徧朝紳因言禍福兼忠孝吾愛君平善誨人 我嗟韁鎻若牽拘久羡南山去結廬自顧豈勞君借譽偶然章服裹猿狙 劉丞相挽詞二首 南國鄰鄉邑東都並儁逰賜袍聨唱第命相見封侯念昔趨黄閤相看笑白頭盛衰同俯仰旌旐送山丘連章相府辭榮寵擁斾名都出鎮臨年少已推能宰社鄉人終不見揮金長蛟息浪歸帆穏喬木生烟蔽日深平昔家庭敦友愛可憐松檟亦連隂 寄大名程資政琳 龍門長恨晩方登便以忘年接後生談劇每容陪玉麈飲豪常憶困金觥冰開御水春應緑雲破淮天月自眀醉倒離筵聽别曲醒來猶尚記餘聲 東齋對雪有懐 東齋坐客飲方豪誰報風簾雪已飄貪聽罇前歌裊裊不聞牕外響蕭蕭已憐殘臘催梅蘂更約新春探栁條共憶瀛洲人獨直神仙清景正寥寥 雪後玉堂夜直 雪壓宫墻鏁禁城沉沉樓殿景尤清玉堂影亂燈交晃銀闕光寒夜自眀塵暗圖書愁獨直人閒鈴索久無聲鑾坡地峻誰能到莫惜宫壺酒屢傾 官舎假日書懐奉呈子華内翰長文原甫景仁舎人聖俞博士 鎻印春風雪入簾天寒鳥雀聚空簷青幡受嵗兒童喜白髪催人老病添艷舞回腰飛玉盞清吟擁鼻對冰蟾相從一笑兩莫得簿領區區嘆米鹽 酬王君玉中秋席上待月值雨 池上雖然無皓魄罇前殊未減清歡緑醅自有寒中力紅粉尤宜燭下看羅綺塵隨歌扇動管聲雜荷乾客舟閒卧王夫子詩陣教誰主將壇 中秋不見月問客 試問玉蟾寒皎皎何如銀燭亂熒熒不知桂魄今何在應在吾家紫石屏 張仲通示墨竹嗣以嘉【一作佳】篇豈勝欽玩聊以四韻仰酬厚貺 數竿蒼翠冩生綃寄我公齋伴寂寥不待雪霜常【一作長】凛凛雖無風自蕭蕭嗟予心志俱憔悴羡子文章騁【一作足】富饒嗣以嘉【一作佳】篇誠厚貺逺慚為報乏瓊瑶 奉寄襄陽張學士兄 東津渌水南山色夢寐襄陽二十年【予昔逰漢上嘗愛其山川迨今十六七年矣】顧我百憂今白首羡君千騎若登仙花開漢女㳺堤上人看山翁擁道邊况有玉鍾應不負夜槽春酒響如泉 奉答聖俞宿直見寄之作 寒夜分曹直嚴城隔幾層予慚批鳯詔【一作諾】君歎守螢燈病骨羸漳浦官書蠧羽陵無嫌學舎冷文字比清冰 和原甫舎人閤下午寢歸有作 遥知好睡紫微郎枕簟清薰緑蕙芳五色詔成人不到萬年風動閣生凉平時下直歸宜早陋巷相過意未忘子不煩多載酒主人猶可具【一作其】黄粱 聞原甫久在病告有感 東城移疾久離居安得疑虵意盡祛諸老何為䜛賈誼君王猶未識相如浮沉俗喜隨時態磊落材多與世踈誰謂文章金馬客飜同憔悴楚三閭 試筆 試筆消長日躭書遣百憂餘生得如此萬事復何求黄犬可為戒白雲當自由無將一坏土欲塞九河流 齋宫感事寄原甫學士 曾向齋宫詠麥秋緑隂佳樹覆墻頭重來滿地新霜葉却憶初聞黄栗留 戯答仲儀口號 弊居回看如蛙穴華宇來棲若鷰身【寄人家】敢望笙歌行樂事只憂無米過來春【今年逺近大水稼穡何望】 觀龍圖閣三聖御書應制 層構嚴清禁披圖爛寳文虹蜺光照物龍鳯勢騰雲妙極功歸一真隨體自分孝思遵寳訓聖業廣惟勤 題東閤後集【一作題營丘集後】 東閤三朝多大事營丘二載足【三字一作兩郡半】閒辭近詩留作歸榮集何日歸田自集詩 日長偶書 日長漸覺逍遥樂何况終朝無事人安得遂為無事者人間萬慮不闗身 寄答王仲儀太尉素 豐樂山前一醉翁餘齡有幾百憂攻平生自恃【一作是】心無媿直道誠知世不容換骨莫求丹九轉榮名豈在禄千鍾眀年今日如尋我潁水東西問老農 解官後答韓魏公見寄 報國勤勞巳蔑聞終身榮遇最無倫老為南畝一夫去猶是東宫二品臣侍從籍通清切禁笑歌行作太平民欲知念舊君恩厚二者難兼始兩人【新制推恩致仕許依舊兼職自王仲儀始今某仍出特恩】 余昔留守南都得與杜祁公唱和詩有答公見贈二十韻之卒章云報國如乖願歸耕寜買田期無辱知巳肯逐利名遷逮今二十有二年祁公捐館亦十有五年矣而余始䝉恩得遂退休之請追懐平昔不勝感涕輒為短句寘公祠堂 掩涕發陳編追思二十年門生今白首墓木已蒼烟報國如乖願歸耕寜買田此言今始踐知不愧黄泉答端眀王尚書見寄兼簡景仁文裕二侍郎二首 日久都城車馬喧豈知風月屬三賢唱髙誰敢投詩社行處人爭看地仙酒面撥醅浮大白舞腰催拍趂繁絃與公等是休官者方把鋤犁學事田 多病新還太守章歸來白首興何長琴書自是千金産日月閒銷百刻香尚有俸錢酤美酒自栽花圃趂新陽醉翁生計今如此一笑何時共一觴 寄題景純學士藏春䲧新居 清才四紀擅時名晩卜林丘遂解纓欲借青春藏向此須知白首尚多情水浮花出人間去山近雲從席上生漫【一作謾】説市朝堪大隠仙家誰信在重城 㑹老堂 古來交道愧難終此㑹今時豈易逢出處三朝俱白首凋零萬木見青松公能不逺來千里我病猶堪釂一鍾已勝山隂空興盡且留歸駕為從容 叔平少師去後㑹老堂獨坐偶成 積荒庭徧緑苔西堂瀟灑為誰開受酒少師花落去彈琴道士月眀來鷄啼日午衡門静鶴唳風清晝夢回野老但欣南畝伴豈知【一作峯髙】名籍在蓬萊 退居述懐寄北京韓侍中二首 悠悠身世比浮雲白首歸來潁水濆曽看元臣調鼎鼐却尋田叟問耕耘一生勤苦書千巻萬事銷磨酒百分放浪豈無方外士尚思親友念離羣 青殿宫臣寵並叨不同憔悴返漁樵無窮興味閒中得强半光隂醉裏銷靜愛竹時來野寺獨尋春偶過溪橋猶須五物稱居士不及顔回飲一瓢 贈潘道士 門無車轍紫苔侵雞犬蕭條陋巷深寄語彈琴潘道士雨中尋得越江吟 答樞宻呉給事見寄 老得閒來興味長問將何事送餘光春寒擁被三竿日宴坐忘言一炷香報國愧無功尺寸歸田仍值嵗豐穰樞庭任重才餘暇猶有新篇寄草堂 答判班孫待制見寄 三朝竊寵幸逢辰晩節恩深許乞身無用物中仍老病太平時得作閒人鳴琴酌酒留嘉客引水栽花過一春惟恨江淹才已盡難酬開府句清新 初夏西湖 積雨新晴漲碧溪偶尋行處獨依依緑隂黄鳥春歸後紅蘤青苔人跡稀萍匝汀洲魚自躍日長欄檻燕交飛林僧不用相迎送吾欲臺頭坐釣磯 寄河陽王宣徽 誰謂蕭條潁水邊能令嘉客少留連肥魚美酒偏宜老眀月清風不用錢况值湖園方首夏正當櫻筍似三川自知不及南都㑹勉强猶須詫短篇 寄韓子華【并序】 余與韓子華長文禹玉同直玉堂嘗約五十八歲致仕子華書於柱上其後洊䝉㤙寵世故多囏厯仕三朝備位二府已過限七年方能乞身歸老俗諺云也賣㺯得過裏 人事從來無處定世塗多故踐言難誰如潁水閒居士十頃西湖一釣竿 戯劉原甫【見蔡絛西清詩話已下續添】 平生志業有誰先落筆文章海内傳昨日都城應紙貴開簾却扇見新篇 仙家千載一何長浮世空驚日月忙洞裏新花莫相笑劉郎今是老劉郎 和子履逰泗上雍家園【子履姓陳】 長橋南走羣山間中有雍子之名園蒼雲蔽天竹色浄暖日撲地花氣繁飛泉來從逺嶺背林下曲折寒波翻珍禽不可見毛羽數聲清絶如哀彈我來據石弄琴瑟惟恐日暮登歸軒塵紛解剥耳目異秖疑夢入神仙村知君襟尚我同好作詩閎放莫可攀髙篇絶景兩不及久之想像空冥煩 右雍家園詩吉綿閩本皆入公外集而王荆公四家詩選亦有之今乃載蘇子美滄浪集後人安得不疑或謂公親作滄浪集序不應誤雜已詩可以無疑姑附見於此按王荆公取公詩凡一百二十五首内一百三首載居士集二十一首載外集又一篇即此詩其它或全改一聨或増減一聨甚者至増四聨或移兩聨之類已注一作於逐篇豈當時傳本不同抑荆公自家潤色也 文忠集巻五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八 古賦【雜文五首附】 紅鸚鵡賦【并序】 聖俞作紅鸚鵡賦以為禽鳥之性宜適於山林今兹鸚徒事言語文章以招累見囚樊中曽烏鳶雞雛之不若也謝公學士復多鸚之才故能去昆夷之賤有金閨玉堂之安飲泉啄實自足為樂作賦以反之夫適物理窮天真則聖俞之説勝負才賢【一作賢才】以取貴於世而能自將所適皆安不知籠檻之於山林則謝公之説勝某始得二賦讀之釋然知世之賢愚出處各有理也然猶疑夫兹禽之腹【一作賦】中或有未盡者因拾二賦之餘棄也以代鸚畢其説 后皇之載兮殊方異類肖翹蠢息兮厥生咸遂鎔埏賦予兮有物司之泊然後化兮黙運其機陶形播氣兮小大取足紛不可狀兮千名萬族異物珍恠兮託産遐陬來海裔兮貴中州邈丹山於荒極越鳯皇之所宅禀南方之正氣孕赤精於火徳葢以氣召類兮故感生而同域播為我形特殊其質不緑以文而丹其色物既賤多而貴少兮世亦安常而駭異豈負美以有求兮適遭時之我貴客方黜我以文采弔我於籠樊謂夫飛鳴而飲啄不若雞鶩與烏鳶噫不知物有貴賤殊乎所得工【一作天】初造我甚難而嗇千毛億羽曽無其一忽然成形可異而珍慧言美質俾貴於人籠軒寳翫翔集安馴彼衆禽之擾擾兮盖迹殊而趣乖既心昏而質陋兮乃自穢而安卑樂以鐘鼓宜其悲葢貴我之異禀何槩我於羣飛若夫生以才戾飬以性違客之所悼我亦悼之我視乎世猶有甚兮郊犧牢豖文象齒蚌蛤之胎氂牛之尾既殘厥形又奪其生是猶天為非以自營人又不然謂為最靈淳和質靜本湛而寜不守爾初自為巧智鑿竅泄和漓淳雜偽衣羔染夏强華其體鞭扑走趨自相械繫天不汝文而自文之天不汝勞而自勞之役聰與眀反為物使用精既多速老招累侵生盭性豈毛之罪又聞古初人禽雜處機萌乃心物則遁去深兮則網髙兮則弋為之職誰而予是責 述夢賦 夫君去我而何之乎時節逝兮如波昔共處兮堂上忽獨棄兮山阿嗚呼人羡久生生不可久死其奈何死不可復惟可以哭病予喉使不得哭兮况欲施乎其他憤既不得與聲而俱發兮獨飲恨而悲歌歌不成兮斷絶淚疾下兮滂沱行求兮不可過【疑是過字】坐思兮不知處可見惟夢兮奈寐少而寤多或十寐而一見兮又若有而若無乍若去而若來忽若親而若踈杳兮倐兮猶勝於不見兮願此夢之須臾尺蠖憐予兮為之不動飛蠅閔予兮為之無聲冀駐君可久怳予夢之先驚夢一斷兮魂立斷空堂耿耿兮華燈世之言曰死者澌也今之來兮是也非也又曰覺之所得者為實夢之所得者為想苟一慰乎予心又何【一作可】較乎真妄緑髪兮思君而白豐肌兮以君而瘠君之意兮不可忘何憔悴而云惜願日之疾兮願月之遲夜長於晝兮無有四時雖音容之逺矣於恍惚以求之 荷花賦 步蘭塘以清暑兮颯蘋風以中人擷杜若之春榮兮搴芙蓉於水濱嘉丹葩之耀質出渌水而含新䕃曲池之清泚漾波紋之奫淪披紅衣而耀彩寄清流以【一作而】託根挺無華之淺艷靡競麗乎先春抱生意以自得兮及薰時之嘉辰若夫夏【一作下】畹蘭衰夢池草宻慘羣芳之已銷獨斯蓮之【一作而】逈出可以嗅清香以析酲可以玩芳華而自逸况其晚浦烟霞水亭風日投文竿而餌垂泳萍莖而波溢絲縈藕以全折杯巻荷而半側墜紫葩以欹煙斂紅芳而向夕可憐影兮相顧列金葩而返植清風遏以似起碧露合而乍失或兩兩以相扶漸亭亭而獨出發燕脂於北土生異香於西域匪江妃之小腰即廣陵之清【一作青】骨爾乃曲沼微陽横塘細雨逐橋上之歸鞍笑堤邊之㳺女墮虹梁而窺影倚風臺而欲舞覆翠被以薰香然犀燈而照浦雙心並根千株泣露湛月白而風清杳池平而樹古送艇子於西州聞棹謳於北渚迎桃根而待檝逢宓妃而未渡廹而視之靚若星妃臨水而脈脈盈盈逺而望之杳如峽女行雲而朝朝暮暮其妖麗也其閒麗也香荃橈兮木蘭舟澹容與兮悵夷猶東西隨葉隠上下逐波浮已見雙魚能比目應笑鴛鴦㑹白頭昔聞妃子貴東鄰池上金花不染塵空留此日田田葉不見當時步歩人 螟賦【并序】 詩曰螟有子蜾臝負之言非其類也及揚子法言又稱焉嗟夫螟一蟲爾非有心於孝義也能以非類繼之為子羽毛形性不相異也今夫為人父母生之養育劬勞非為異類也乃有不能繼其父之業者儒家之子卒為商世家之子卒為皁嗚呼所謂螟之不若也作螟賦詞曰 爰有桑蟲實曰螟與夫蜾臝異類殊形負以為子祝之以聲其子感之朝夕而成嗟夫人子父母所生父祝之言子莫之聽父傳之業子莫克承父没母死身覆位傾鳴呼為人孰與蟲靈人不如蟲曷以人稱 辭 啄木辭 木皇司春兮物熈以春芽者斯勾兮甲者斯萌物賴皇兮榮以欣繄有蟲兮甚不仁穴皇木兮羣以聚穴不已兮又加咀皇木病兮將深皇心惻兮傷爾瘉彼鴷鳥兮善啄吾利汝喙兮飢汝腹飛以鳴兮啄且食蟲不盡兮啄莫息山之麓兮水之濵皮堅節癭兮龍甲蛇鱗節流膏兮吻流血百不一兮徒飢渇蠧日滋兮鴷日苦京謁皇兮披雲路雲之深兮不可見記歸風兮仰訴古初之皇兮甚仁惠憐民愛物使兩遂穴民處兮鮮民食穴不棟梁兮鮮不薪米其求甚少兮給之孔易野鬱鬱兮山蒼蒼土有毛髪兮山有衣裳金不鞴冶兮器不刃鋩木至老朽兮不見菑殃聖萌機兮五財利贍有足兮生不匱蔽風避濕兮修容威廟祭室寢兮猶無異為帝何思之不熟兮忽生般而與倕丹髹之不已兮又以彫璣斜鉤曲鬬兮華照欄梯髙構嶮兮目精地禿而赭兮山褋而寒材者傷死兮生者力殫一躬之庇兮一林夷族寓龍木馬兮重閽隂屋皇民暴嗇兮驅之以扑噫智巧兮誰為是既紛紛而不止工蠧則大兮蟲蠧則小捕小縱大兮將何謂皇惜木兮雖甚恩蟲利食兮啄徒勤蠧未入口兮刃至其根與其啄蠧能盡死不如得啄匠手使不堪於斧斤 哭女師 暮入門兮迎我笑朝出門兮牽我衣戯我懐兮走而馳旦不覺夜兮不知四時忽然不見兮一日千思日難度兮何長夜不寐兮何遲暮入門兮何望朝出門兮何之怳疑在兮杳難追髧兩毛兮秀雙眉不可見兮如酒醒睡覺追惟夢醉之時八年幾日兮百嵗難期於汝有頃刻之愛兮使我有終身之悲 頌 㑹聖宫頌【并序】 西京留守推官將仕郎試祕書省校書郎臣歐陽修謹齋心滌慮頓首再拜言臣伏見國家采漢書原廟之制作宫于永安以備園寢欲以盛陵邑之充奉昭祖宗之光靈以耀示于千萬世甚盛徳也修永惟古先王者將有受命之符必先興業造功以警動覺悟於元元然後有其位而繼體守文之君又從而顯眀丕大以纂修乎舊物故其兢兢勤勤不忘前人是以根深而葉茂徳厚而流光子子孫孫承之無疆伏惟皇帝陛下以神聖至徳傳有大器乾健而正離繼而眀即位以來于兹十年勤邦儉家以修太平日朝東宫示天下孝親執籩豆三見於郊日星軌道光眀清潤河不怒溢東南而流四裔承命歡和以賔奔走萬里顧非有干戈告讓之命文移發召之期而犀珠象牙文馬㲄玉旅于闕庭納于廐府如司馬令無一後先至徳之及上格于天下極于地中浹於人而外冒於四表昆蟲有命之物無不仰戴神威聖功效見如此太祖創造基始克成厥家當天受命之功太宗征服綏來遂一海内睿武英文之業真宗禮樂文物以隆天聲升平告功之典陛下夙夜䖍共嗣固鴻業纂服守成之勤基構累積顯顯昌昌益大而光稱于三后之意可謂至孝况春秋嵗時以禘以祫則有廟祧之嚴配天昭孝以享以告則有郊廟眀堂之位篆金刻石則有史氏之官歌功之詩【一作歌詩之詠】流于樂府象徳之舞見乎羽毛惟是邦家之光祖宗之為有以示民而垂無窮者罔不宣著陛下承先烈昭孝思所以奉之以嚴罔不勤備聖人之徳為無以加而猶以為未也乃復因陵園起宫室以望神㳺土木之功嚴而不華地爽而潔宇敞而邃神靈杳冥如來如宅合於禮經孝子謦咳思親之義愚以為宫且成非天子自臨享則不能以來三后之靈然郡國不見治道太僕不先整駕恬然未聞有司之詔豈難於動民而遲其咎【疑】耶特【疑】以筮所考須吉而後行耶不然何獨留意於屋牆構築而至於薦見孝享未之思耶况是宫之制夷山為平外取客土鍜石伐木發兵胥靡調旁近郡如此數年而道路之民徒見興為之功恐愚無以識上意是冝不惜屬車之費無諱數日之勞沛然幸臨因展陵墓退而諭民以孝思之誠遂見守土之臣采風俗以問髙年亦堯舜之事也古者天子之出必有采詩之官而道路童兒之言皆得以聞臣是以不勝惓惓之心謹采西人望幸意作為頌詩以獻闕下詞曰 巍峩穹崇奠京之東有山而崧奫淪道源滙流而淵有洛之川川靈山秀回環左右有髙而阜其阜何名太祖太宗真宗之陵惟陵之制因山而起隠隠隆隆惟陵之氣常王而喜鬱鬱葱葱帝懐穹旻受命我宋造初于屯帝念先烈用顧余家宣力以勤赫赫三后重基累構既豐而茂燕翼貽謀是惟永圖其傳在予曰祖曰宗有徳有功予實嗣之克勤克紹以孝以報予敢不思惟此園陵先后之宅既宅且安后來㳺止弗宫弗室神何以驩廼相川原乃得善地地髙惟邱廼以荆灼廼訊寳告曰猷帝命家臣而職我事而徃惟寅一毫一絲給以縣官無取於民伐洛之薪陶洛之土瓦不病窳柯我之斧登我之山木好且堅家臣之來役夫萬名三年有成宫成翼翼在陵之側須后來格有門有宇有廊有廡有庭有序殿兮耽耽黼帷䄡䄡天威可瞻庭兮殖殖鉤盾虎㦸容衛以飭太祖維祖太宗維弟真宗維子三聖嶷嶷有以正位于此而㑹聖兮在天風馬雲車其來聖㑹于此靈威神馭其宫肅然聖既降矣其誰格之惟孝天子聖降當享其誰來薦亦孝天子孝既克祗而來胡遲其下臣修作頌風之 贊 有宋右諫議大夫贈開府儀同三司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魏國韓公國華真贊 氣剛而毅望之可畏色粹而仁近之可親有韞于中必見于外庶幾髣髴寫之圖繪惟其盛徳不可形容公徳之豐後世之隆誰為公子丞相魏公 章 州名急就章【并序】 叙曰古者史掌文書以識天地四方古今事物名言字訓而教學之法始於童子謂之小學君子重焉急就章者漢世有之其源葢出於小學之流昔顔籕為史游序之詳矣余為學士兼職史官官不坐曹居多暇日每自娯於文字筆墨之間因戯集州名作急就章一篇以示兒女曹庶幾賢於博塞爾章曰 别州自禹郡於秦廢置經革難具陳皇家垂統天下定疆理萬方承政令近征逺貢各有宜或畀吏治或羈縻九域披圖指可知分音比類慎訛疑文差字析極精微若夫錦居遐裔孤音無比隰集梓泗劔陜涪幽駢聲相附可如類求則有䕫綏隨果賀播滑逹越和河羅連三前叶其四謂何乃有沙嘉巴鳯隴雍宋歙峽合疊淄資思師化雅華夏蜜言蔚悉永郢鼎潁不宜吃訥又如保邵道趙耀鄆信潤晉慎凡五聲而一韻栁壽茂竇宥湊憲兖漢簡萬演海岱解蔡泰愛欽潯金深郴黔蜀濮福睦復陸乃六律而同音七言惟一白澤虢石益徳壁八音相望廣象相閬【句】絳奬黨宕【句】開萊台懐【句】階崖雷梅【句】澧【闕】冀利【句】濟薊費智【句】鄭鄧定孟【句】慶應靜勝【句】廉潭儋南【句】嵐鹽甘嵓【句】至於許汝婺處【句】楚普潞叙古【句】魏惠桂貴【句】遂貝瑞嶲㑹【句】言過乎九難宣於口於是有岳鄂亳薄洛【句】莫涿朔廓拓【句】眉黎齊池蘄【句】施伊西夷溪【句】濠曹饒昭韶【句】潮遼交洮牢【句右皆十】卭通龍洪蓬䝉【句】邕同戎忠松籠【句右十二】連綿澶安延丹端【句】宣檀驩蘭潘田巒【句】湖蘇舒滁廬渝瀘【句】梧蒲徐鄜扶儒禺【句右皆十四】秦邠麟汾【句】均陳温春【句】筠辰文循【句】銀雲勤岷【句】杭揚江黄【句】常漳康襄【句】房坊商滄【句】詳昌瀼長【句右皆十六】并青瀛澄成眀【句】衡彭英瓊邢洺【句】涇寜昇榮横滕【句】汀興營平庭澄【句右二十四】聨章斷句不能遽數真定河源以諱不舉若乃物有疑似同音異字則有陵靈原袁府撫乾䖍濵賔融容渭衛全泉繡秀易翼渠衢歸媯龔恭汴辨涼梁祁岐鄯單宿肅滋慈濰維峯封暨豐沂冝及儀乃一號而三之【音或不同相近者亦借以足之】劔環恩順鎮覇真雄又音文之兩同至於太平鬱林萬安平琴武安洮陽新定建康二名雖美逺小不彰若監若軍四十有六保定信安廣信安肅鎮戎保安岢嵐火山順安寜化實控三邊其餘皆不足言【其後因檢九域圖有髙富瀧當四州偶遺不録以文句難移不復增入也】 文忠集巻五十八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五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九 論【時論三首附】 本論【本論三篇中下篇已載居士集第十七巻此乃公晚年所刪上篇】 天下之事有本末其為治者有先後堯舜之書略矣後世之治天下未嘗不取法於三代者以其推本末而知所先後也三王之為治也以理數均天下以爵地等邦國以井田域民以職事任官天下有定數邦國有定制民有定業官有定職使下之共上勤而不困上之治下簡而不勞財足於用而可以備天災也兵足以禦患而不至於為患也凡此具矣然後飾禮樂興仁義以教道之是以其政易行其民易使風俗淳厚而王道成矣雖有荒子孱孫繼之猶七八百嵗而後已夫三王之為治豈有異於人哉財必取於民官必養於禄禁暴必以兵防民必以刑與後世之治者大扺同也然後世常多亂敗而三王獨能安全者何也三王善推本末知所先後而為之有條理後之有天下者孰不欲安且治乎用心益勞而政益不就諰諰然常恐亂敗及之而輙以至焉者何也以其不推本末不知先後而已今之務衆矣所當先者五也其二者有司之所知其三者則未之思也足天下之用莫先乎財繫天下之安危莫先乎兵此有司之所知也然財豐矣取之無限而用之無度則下益屈而上益勞兵强矣而不知所以用之則兵驕而生禍所以節財用兵者莫先乎立制制已具備兵已可使財已足用所以共守之者莫先乎任人是故均財而節兵立法以制財任賢以守法尊名以厲賢此五者相為用有天下者之常務當今之世所先而執事者之所忽也今四海之内非有亂也上之政令非有暴也天時水旱非有大故也君臣上下非不和也以晏然至廣之天下無一間隙之端而南越敢殺天子之命吏西夏敢有崛彊之王契丹敢有抗禮之帝者何也生齒之數日益衆土地之産日益廣公家之用日益急邊隅不靖中國不尊天下不實者何也以五者之不備故也請試言其一二方今農之趣耕可謂勞矣工商取利乎山澤可謂勤矣上之征賦易商利之臣可謂纎悉而無遺矣然一遇水旱如明道景祐之間則天下公私乏絶是無事之世民無一嵗之備而國無數年之儲也以此知財之不足也古之善用兵者可使之赴水火今廂禁之軍有司不敢役必不得已而暫用之則謂之借倩彼兵相謂曰官倩我而官之文符亦曰倩夫賞者所以酬勞也今以大禮之故不勞之賞三年而一徧所費八九百萬有司不敢緩月日之期兵之得賞不以無功知媿乃稱多量少比好嫌惡小不如意則羣聚而呼持梃欲擊天子之大吏無事之時其猶若此以此知兵驕也夫財用悉出而猶不足者以無定數也兵之敢驕者以用之未得其術以此知制之不立也夫財匱兵驕法制未一而莫有奮然忘身許國者以此知不任人也不任人者非無人也彼或挾材蘊知特以時方惡人之好名各藏畜收斂不敢奮露惟恐近於名以犯時人所惡是以人人變賢為愚愚者無所責賢者被譏疾遂使天下之事將弛廢而莫敢出力以為之此不尚名之者天下之最大患也故曰五者之皆廢也前日五代之亂可謂極矣五十三年之間易五姓十三君而亡國被弑者八長者不過十餘嵗甚者三四嵗而亡夫五代之主豈皆愚者邪其心豈樂禍亂而不欲為久安之計乎顧其力有不能為者時也當是時也東有汾晉西有岐蜀北有契丹南有江淮閩廣吳越荆潭天下分為十三四四面環之以至狹之中國又有叛將强臣割而據之其君天下者類皆為國日淺威徳未洽强君武主力而為之僅以自守不幸孱子懦孫不過一再傳而復亂敗是以養兵如兒子之啖虎狼猶恐不為用尚何敢制以殘弊之民人贍無資之征賦頭㑹箕斂猶恐不足尚何曰節財以富民天下之勢方若弊廬補其奥則隅壞整其桷則棟傾枝撑扶持苟存而已尚何暇法象規圜矩方而為制度乎是以兵無制用無節國家無法度一切苟且而已今宋之為宋八十年矣外平僭亂無抗敵之國内削方鎮無强叛之臣天下為一海内晏然為國不為不久天下不為不廣也語曰長袖善舞多錢善賈言有資者其為易也方今承三聖之基業据萬乘之尊名以有四海一家之天下盡大禹貢賦之地莫不内輸惟上之所取不可謂乏財六尺之卒荷戈勝甲力彀五石之弩彎二石之弓者數百萬惟上制而令之不可謂乏兵中外之官居職者數千員官三班吏部常積者又數百三嵗一詔布衣而應詔者萬餘人試禮部者七八千惟上之擇不可謂乏賢民不見兵革於幾四十年矣外振兵武服沙漠内修法度興徳化惟上之所為不可謂無暇以天子之慈聖仁儉得一二明智之臣相與而謀之天下積聚可如文景之富制禮作樂可如成周之盛奮發威烈以耀名譽可如漢武帝唐太宗之顯赫論道徳可興堯舜之治然而財不足用於上而下已弊兵不足威於外而敢驕於内制度不可為萬世法而日益叢雜一切苟且不異五代之時此甚可嘆也是所謂居得致之位當可致之時又有能致之資然誰憚而久不為乎 正統論七首【此七論公後刪為三篇已載居士集第十六卷今所載蓋初本也】 原正統論 傳曰君子大居正又曰王者大一統正者所以正天下之不正也統者所以合天下之不一也由不正與不一然後正統之論作堯舜之相傳三代之相代或以至公或以大義皆得天下之正合天下於一是以君子不論也其帝王之理得而始終之分明故也及後世之亂僭偽興而盜竊作由是有居其正而不能合天下於一者周平王之有呉徐是也有合天下於一而不得居其正者前世謂秦為閏是也由是正統之論興焉自漢而下至于西晉又推而下之為宋齊梁陳自唐而上至於後魏又推而上之則為漢趙其帝王之理舛而始終之際不明由是學者疑焉而是非不公非其不公蓋其是非之難也自周之亡迄于顯徳實千有一百一十三年之間或理或亂或取或傳或分或合其理不能一概是以論者於此而難也大扺其可疑之際有四其不同之説有三此論者之所病也何謂可疑之際周秦之際也漢魏之際也東晉後魏之際也朱梁後唐之際也秦親得周而一天下其迹無異禹湯而論者黜之其可疑一也王莽得漢而天下一莽不自終其身而漢復興論者曰偽宜也魏得漢而天下三分論者曰正統其可疑二也以東晉承西晉則無終以周隋承元魏則無始其可疑三也梁之取唐無異魏晉而梁為偽昭烈漢之後裔以不能一天下而自别稱蜀不得正統可也後唐非李氏未嘗一天下而正統得之其可疑四也何謂不同之説三有昧者之論有自私之論有因人之論正統之説肇於誰乎始於春秋之作也當東周之遷王室微弱吳徐並僭天下三王而天子號令不能加於諸侯其詩下同於列國天下之人莫知正統仲尼以為周平雖始衰之王而正統在周也乃作春秋自平王以下常以推尊周室明正統之所在故書王以加正月而繩諸侯王人雖微必加於上諸侯雖大不與專封以天加王而别吳楚刺譏褒貶一以周法凡其用意無不在於尊周而後之學者不曉其旨遂曰黜周而王魯或曰起魯隐之不正或曰起讓國之賢君泥其説於私魯殊不知聖人之意在於尊周以周之正而統諸侯也至秦之帝既非至公大義因悖棄先王之道而自為五勝之説漢興諸儒既不明春秋正統之㫖又習秦世不經之説乃欲尊漢而黜秦無所據依遂為三統五運之論詆秦為閏而黜之夫漢所以有天下者以至公大義而起也而説者直曰以火徳當天統而已甚者至引蛇龍之妖以為左驗至於王莽魏晉直用五行相勝而已故曰昧者之論也自西晉之滅而南為東晉宋齊梁陳北為後魏後周隋私東晉者曰隋得陳然後天下一則推其統曰晉宋齊梁陳隋私後魏者曰統必有所受則正其統曰唐受之隋隋受之後周後周受之後魏至其甚相戾也則為南史者詆北曰虜為北史者詆南曰夷故曰自私之論也夫梁之取唐無異魏晉之取也魏晉得為正則梁亦正矣而獨曰偽何哉以有後唐故也彼後唐者初與梁為世仇及唐之滅欲借唐為名託大義以窺天下則不得不指梁為偽而為唐討賊也而晉漢承之遂因而不改故曰因人之論也以不同之論於可疑之際是以是非相攻而罕得其當也易曰天下之動貞夫一夫帝王之統不容有二而論者如此然搢紳先生未嘗有是正之者豈其興廢之際治亂之本難言歟自春秋之後述者多焉其通古今明統類者希矣司馬子長列序帝王而項羽亦為本紀此豈可法邪文中子作元經欲斷南北之疑也絶宋於元徽五年進魏於太和元年是絶宋不得其終進魏不得其始夫以子長之博通王氏之好學而有不至之論是果難言歟若夫推天下之至公據天下之大義究其興廢迹其本末辨其可疑之際則不同之論息而正統明矣 明正統論 凡為正統之論者皆欲相承而不絶至其斷而不接則猥以假人而續之是以其論曲而不通也夫居天下之正合天下於一斯正統矣【堯舜三代秦漢晉唐】天下雖不一而居得其正猶曰天下當正於吾而一斯謂之正統可矣【東周魏五代】始雖不得其正卒能合天下於一夫一天下而居其上則是天下之君矣斯謂之正統可矣【如隋是也】天下大亂其上無君僭竊並興正統無屬當是之時奮然而起並爭乎天下【東晉後魏】有功者强有徳者王威【一作盛】澤皆被于生民號令皆加乎當世幸而以大并小以强兼弱遂合天下於一則大且强者謂之正統猶有説焉不幸而兩立不能相兼考其迹則皆正較其義則均焉則正統者將安與乎其或終始不得其正又不能合天下於一則可謂之正統乎不可也然則有不幸而丁其時則正統有時而絶也夫所謂正統者萬世大公之器也有得之者有不得之者而論者欲其不絶而猥以假人故曰曲而不通也或曰可絶則王者之史何以繫其年乎曰欲其不絶而猥以假人者由史之過也夫居今而知古書今世以信乎後世者史也天下有統則為有統書之天下無統則為無統書之然後史可法也昔周厲王之亂天下無君周公召公共行其政十四年而後宣王立是周之統嘗絶十四年而復續然為周史者記周召之年謂之共和而太史公亦列之於年表漢之中衰王莽簒位十有五年而敗是漢之統嘗絶十五年而復續然為漢史者載其行事作王莽傳是則統之絶何害於記事乎正統萬世大公之器也史者一有司之職也以萬世大公之器假人而就一有司之記事惑亦甚矣夫正與統之為名甚尊而重也堯舜三代之得此名者或以至公或以大義而得之也自秦漢而下喪亂相尋其興廢之迹治亂之本或不由至公大義而起或由焉而功不克就是以正統屢絶而得之者少也正統之説曰堯舜夏商周秦漢魏晉而絶由此而後天下大亂自東晉太建之元年止陳正明之三年凡二百餘年其始也有力者並起而爭因時者苟偷而假冒奮攘敗亂不可勝紀其畧可紀次者十六七家既而以大并小以强兼弱久而稍稍并合天下猶分為西東晉宋齊梁陳又自分為後梁而為二後魏後周隋又自分為東魏北齊而為二是四者皆不得其統其後後周并北齊而授之隋隋始并後梁又并陳然後天下合為一而復得其統故自隋開皇九年復正其統曰隋唐梁後唐晉漢周夫秦自漢而下皆以為閏也今乃進而正之作秦論魏與吳蜀為三國陳壽不以魏統二方而並為三志今乃黜二國進魏而統之作魏論東晉後魏議者各以為正也今皆黜之作東晉論後魏論朱梁四代之所黜也今進而正之作梁論此所謂辨其可疑之際則不同之論息而正統明者也 秦論 謂秦為閏者誰乎是不原本末之論也此漢儒之私説也其説有三不過曰滅棄禮樂用法嚴苛與其興也不當五徳之運而已五徳之説非聖人之言曰昧者之論詳之矣其二者特始皇帝之事爾然未原秦之本末也昔者堯舜夏商周秦皆出於黄帝之苗裔其子孫相代而王堯傳於舜舜傳於禹夏之衰也湯代之王商之衰也周代之王周之衰也秦代之王其興也或以徳或以功大扺皆乘其弊而代之初夏世衰而桀為昏暴湯救其亂而起稍治諸侯而誅之其書曰湯征自葛是也其後卒以放桀而滅夏及商世衰而紂為昏暴周之文武救其亂而起亦治諸侯而誅之其詩所謂昆崇共密是也其後卒攻紂而滅商推秦之興其徳固有優劣而其迹豈有異乎秦之紀曰其先大業出於顓頊之苗裔至孫伯翳佐禹治水有功唐虞之間賜姓嬴氏及非子為周養馬有功秦仲始為命大夫而襄公與立平王遂受岐豐之賜當是之時周衰固已久矣亂始於穆王而繼以厲幽之禍平王東遷遂同列國而齊晉大侯魯衛同姓擅相攻伐共起而弱周非獨秦之暴也秦於是時既平犬夷因取周所賜岐豐之地而繆公以來始東侵晉地至于河盡滅諸戎拓國千里其後關東諸侯强僭者日益多周之國地日益蹙至無復天子之制特其號在爾秦昭襄五十三年周之君臣稽首自歸於秦至其後世遂滅諸侯而一【一作有】天下此本末之迹也其徳雖不足而其功力尚不優於魏晉乎始秦之興務以力勝至於始皇遂悖棄先王之典禮又自推水徳益任法而少恩其制度文為皆非古而自是此其所以見黜也夫始皇之不徳不過如桀紂桀紂不能廢夏商之統則始皇未可廢秦也 魏論 新與魏皆取漢者新輙敗亡魏遂傳數世而為晉不幸東漢無賢子孫而魏為不討之讎今方黜新而進魏疑者以為與姦而進惡此不可以不論也昔三代之興也皆以功徳或積數世而後王其亡也衰亂之迹亦積數世而至於大壞不可復支然後有起而代之者其興也皆以至公大義為心然成湯尚有慚徳伯夷叔齊至恥食周粟而餓死况其後世乎自秦以來興者以力故直較其迹之逆順功之成敗而已彼漢之徳自安和而始衰至桓靈而大壞其衰亂之迹積之數世無異三代之亡也故豪傑並起而爭而强者得之此直較其迹爾故魏之取漢無異漢之取秦而秦之取周也夫得正統者漢也得漢者魏也得魏者晉也晉嘗統天下矣推其本末而言之則魏進而正之不疑 東晉論 周遷而東天下遂不能一然仲尼作春秋區區於尊周而明正統之所在晉遷而東與周無異而今黜之何哉是有説焉較其徳與迹而然爾周之始興其來也逺當其盛也分【一作規方】天下為大小之國衆建諸侯以維王室定其名分使傳子孫而守之以為萬世之計及厲王之亂周室無君者十四年而天下諸侯不敢僥倖而窺周於此然後見周徳之深而文武周公之作真聖人之業故雖天下無君而正統猶在不得而改况【一有乎字】平王之遷國地雖蹙然周徳之在人者未厭而法制之臨人者未移平王以子繼父自西而東不出王畿之内【西周之地八百里東周六百里以井田之法計之通為千里之方】則正統之在周也推其徳與迹可以不疑夫晉之為晉與夫【一作乎】周之為周也異矣其徳法之維天下者非有萬世之計聖人之業也直以其受魏之禪而合天下於一推較其迹可以曰正而統爾自惠帝之亂晉政已亡愍懷之間晉如綫爾惟嗣君繼世推其迹曰正焉可也建興之亡晉於是而絶矣夫周之東也以周而東晉之南也豈復以晉而南乎自愍帝死賊庭琅邪起江表位非嗣君正非繼世徒以晉之臣子有不忘晉之心發於忠義而功不就可為傷已若因而遂竊萬世大公之名其可得乎春秋之法君弑而賊不討則以為無臣子也使晉之臣子遭乎聖人適當春秋之責况欲以失國共立之君干天下之統哉夫道徳不足語矣直推其迹之如何爾若乃國已滅矣以宗室子自立於一方卒不能復天下於一則晉之琅邪與夫後漢之昭烈五代漢之劉崇何異蜀與崇未嘗為正統則東晉可知焉爾 後魏論 魏之興也自成帝毛至于聖武凡十二世而可紀於文字又十一世至于昭成而建國改元畧具君臣之法幸遭衰亂之極得奮其力並爭乎中國又七世至于孝文而去夷即華易姓建都遂定天下之亂然後修禮樂興制度而文之考其漸積之基其道徳雖不及於三代而其為功何異王者之興今特以其不能并晉宋之一方以小不備而黜其大功不得承百王之統而不疑焉者質諸聖人而可也今為魏説者不過曰功多而國强爾此聖人有所不與也何以知之以春秋而知也春秋之時齊桓晉文可謂有功矣吳楚之僭迭强於諸侯聖人於書齊晉實與而文不與之以為功雖可褒而道不可以與也至書楚與吳或屢進之然不得過乎子爵則功與强聖人有所不取也或者以為秦起西戎以能滅周而一天下遂進之拓跋氏徒以不能滅晉宋而見黜是則因其成敗而毀譽之豈至公之篤論乎曰是不然也各於其黨而已周之興也與秦之興其説固已詳之矣當魏之興也劉淵以匈奴慕容以鮮卑苻生以氐弋仲以羌赫連禿髪石勒季龍之徒皆四裔之雄其力不足者弱有餘者强其最強者苻堅之時自晉而外天下莫不為秦休兵革興學校庶幾刑政之方不幸未幾而敗亂其後【一作又】强者曰魏自江而北天下皆為魏矣幸而傳數世而後亂以是而言魏者纔優於苻堅而已就使魏興世逺不可猶謂之荒裔則不過為東晉比也是皆有志乎天下而功不就者前所謂不幸兩立而不能相并者故皆不得而進之者不得已也 梁論 黜梁為偽者其説有三一曰後唐之為唐猶後漢之為漢梁蓋新比也一曰梁雖改元即位而唐之正朔在李氏而不絶是梁於唐未能絶而李氏復興一曰因後唐而不改因後唐者是謂因人之論固已辨矣其二者宜有説也夫後唐之自為唐也縁其賜姓而已唐之時賜姓李者多矣或同臣子之異心或懷四夷而縻之忠臣茂貞思忠克用是也當唐之衰克用與梁並起而爭之梁以强而先得克用恥爭之不勝難忍臣敵【一作服】之慚不得不借唐以自託也後之議者胡為而從之哉其所以得為正統者以其得梁而然也使梁且不滅同光之號不過於河南則其為唐與昪璟等耳夫正朔者何王者所以加天下而同之於一之號也昔周之東其政雖弱而周猶在也故仲尼以王加正而繩諸侯者幸周在也當唐之亡天祐虛名與唐俱絶尚安所寓於天下哉使幸而有忠唐之臣不忍去唐而自守雖不中於事理或可善其誠心若李氏者果忠唐而不忍弃乎况於唐亡託虛名者不獨李氏也王建稱之於蜀楊行密稱之於吳李茂貞亦稱之於岐大扺不為梁屈者皆自託於虛名也初梁祖奪昭宗於岐遂刧而東改天復四年為天祐而克用與王建怒曰唐為朱氏奪矣天祐非唐號也遂不奉之但稱天復至八年自以為非復稱天祐此尤可笑者安得曰正朔在李氏乎夫論者何為疑者設也堯舜三代之終始較然著乎萬世而不疑固不待論而明也後世之有天下者帝王之理或舛而始終之際不明則不可以不疑故曰由不正與不一然後正統之論興者也其徳不足以道矣推其迹而論之庶幾不為無據云 正統辨上 正統曰統天下而得其正故繫正焉統而不得其正者猶弗統乎爾繼周而後帝王自高其功徳自代統而得其正者難乎其人哉必不得已而加諸人漢唐之主乎曰甚哉吾子之説其隘也以漢唐之盛烈猶曰不得己而加之焉為魏晉之主則將奈何乎曰不然是烏得苟加諸人一簞食一瓢飲其義弗直而取諸人君子且從而惡之以天下之廣而被乎大公之實苟非其人則闕之可已必若曰應天而順人則繼周之後桀紂之惡常多而湯武之仁義未嘗等也若是其苟加諸人何哉予以為正統之不常在人率與言神聖者相類必待擇人而後加焉是仁王義主不足貴而姦雄簒弑之臣得以濟也 正統辨下 秦之裔罪暴於桀莽煬方於紂漢唐之主仗義而誅變以取天下其可謂之正統歟猶未離乎憾也【徳不及湯武】秦之得天下也以力不以徳【秦之亡仁義驅其人民以爭敵其任賢得人孰若漢唐之始也】晉之承魏也以簒繼簒隋亦若是而徒禪云爾晉隋盜也或者以為正統兹非誤歟【魏以吳存至于晉而吳始滅或者又以魏為正統愈誤矣自後魏東晉至于周陳五代或以義或以不義皆不能并天下】聖人不生而暴偽代興名與實自重久矣必待後世之明者斷焉斷而不以其勢捨漢唐我宋非正統也 時論 原弊 孟子曰養生送死王道之本管子曰倉廩實而知禮節故農者天下之本也而王政所由起也古之為國者未嘗敢忽而今之為吏者不然簿書聴斷而已矣聞有道農之事則相與笑之曰鄙夫知賦斂移【一作財】用之為急不知務農為先者是未原為政之本末也知務農而不知節用以愛農是未盡務農之方也古之為政者上下相移用以濟下之用力者甚勤上之用物者有節民無遺力國不過費上愛其下下給其上使不相困三代之法皆如此而最備於周周之法曰井牧其田十而一之一夫之力督之必盡其所任一日之用節之必量其所入一嵗之耕供公與民食皆出其間而常有餘故三年而餘一年之備今乃不然耕者不復督其力用者不復計其出入一嵗之耕供公僅足而民食不過數月甚者場功甫畢簸糠麩而食秕稗或採橡實畜菜根以延冬春夫糠覈橡實孟子所謂狗彘之食也而卒嵗之民不免食之不幸一水旱則相枕為餓殍此甚可歎也夫三代之為國公卿士庶之禄廩兵甲車牛之財用山川宗廟鬼神之供給未嘗闕也是皆出於農而民之所耕不過今九州之地也嵗之凶荒亦時時而有與今無以異今固盡有嚮時之地而制度無過於三代者昔者用常有餘而今常不足何也其為術相反而然也昔者知務農又知節用今以不勤之農贍無節之用故也非徒不勤農又為衆弊以耗之非徒不量民力以為節【一作已】又直不量夫力之所任也何謂衆弊有誘民之弊有兼并之弊有力役之弊請詳言之今坐華屋享美食而無事者曰浮屠之民仰衣食而養妻子者曰兵戎之民此在三代時南畝之民也今之議者以浮屠並周孔之事曰三教不可以去兵戎曰國備不可以去浮屠不可並周孔不言而易知請試言之國家自景徳罷兵三十三嵗矣兵嘗經用者老死今盡而後來者未嘗聞金鼓識戰陣也生於無事而飽於衣食也其勢不得不驕惰今衛兵入宿不自持被而使人持之禁兵給糧不自荷而雇人荷之其驕如此况肯冒辛苦以戰鬭乎前日西邊之吏如高化軍齊宗舉兩用兵而【一有兩字】輙敗此其効也夫就使兵耐辛苦而能鬭戰雖耗農民為之可也奈何有為兵之虛名而其實驕惰無用之人也古之凡民長大壯健者皆在南畞農隙則教之以戰今乃大異一遇凶嵗則州郡吏以尺度量民之長大而試其壯健者招之去為禁兵其次不及尺度而稍怯弱者籍之以為廂兵【一作軍】吏招人多者有賞而民方窮時爭投之故一經凶荒則所留在南畝者惟老弱也而吏方曰不收為兵則恐為盜噫苟知一時之不為盜而不知其終身驕惰而竊食也古之長大壯健者任耕而老弱者游惰今之長大壯健者游惰而老弱者留耕也何相反之甚邪然民盡力乎南畝者或不免乎狗彘之食而一去為僧兵則終身安佚而享豐腴則南畞之民不得不日減也故曰有誘民之弊者謂此也其耗之一端也古者計口而受田家給而人足井田既壞而兼并乃興今大率一户之田及百頃者養客數十家其間用主牛而出已力者用已牛而事主田以分利者不過十餘户其餘皆出産租而僑居者曰浮客而有畬田夫此數十家者素非富而畜積之家也其春秋神社婚姻死葬之具又不幸遇凶荒與公家之事當其乏時嘗舉責【一作債】於主人而後償【一作責】之息不兩倍則三倍及其成也出種與税而後分之償三倍之息盡其所得或不能足其場功朝畢而暮乏食則又舉之故冬春舉食則指麥於夏而償麥償盡矣【一無四字】夏秋則指禾於冬而償也似此數十家者常食三倍之物而一户常盡取百頃之利也夫主百頃而出税賦者一户盡力而輸一户者數十家也就使國家有寛征薄賦之恩是徒益一家之幸而數十家者困苦常自如【一作乏】也故曰有兼并之弊者謂此也此亦耗之一端也民有幸而不役於人能有田而自耕者下自二頃至一頃皆以等書於籍而公役之多者為大役少者為小役至不勝則賤賣其田或逃而去故曰有力役之弊者謂此也此亦耗之一端也夫此三弊是其大端又有奇衺之民去為浮巧之工與夫兼并商賈之人為僭侈之費又有貪吏之誅求賦斂之無名其弊不可以盡舉也既不勸之使勤又為衆弊以耗之大扺天下中民之士【一作事】富且【一作與】貴者化麤糲為精善是一人常食五人之食也為兵者養父母妻子而【一作為】計其饋運之費是一兵常食五農之食也為僧者養子弟而自豐食是一僧常食五農之食也貧民舉倍息而食者是一人常食二人三人之食也天下幾何其不乏也何謂不量民力以為節方今量國用而取之民未嘗量民力而制國用也古者冡宰制國用量入以為出一嵗之物三分之一以給公上一以給民食一以備凶荒今不先制乎國用而一切臨民而取之故有支移之賦有和糴之粟有入中之粟有和買之絹有雜料之物茶鹽山澤之利有有征制而不定則有司屢變其法以爭毫末之利用心益勞而益不足者何也制不先定而取之無量也何謂不量天力之所任此不知水旱之謂也夫隂陽在天地間騰降而相推不能無愆伏如人身之有血氣不能無疾病也故善醫者不能使人無疾病療之而已善為政者不能使嵗無凶荒備之而已堯湯大聖不能使無水旱而能備之者也古者豐年補救之術三年耕必留一年之蓄是凡三嵗期一嵗以必災也此古之善知天者也今有司之調度用【一作嵗】足一嵗而已是期天嵗嵗不水旱也故曰不量天力之所任是以前二三嵗連遭旱蝗而公私乏食是期天之無水旱卒而遇之無備故也夫井田什一之法不可復用於今為計者莫若就民而為之制要在下者盡力而無耗弊上者量民而用有節則民與國庶幾乎俱富矣今士大夫方共修太平之基頗推務本以興農故輙原其弊而列之以俟興利除害者採於有司也 兵儲 惟王建官各司其局雖有細大俾專董其權責其成功斯古制也被堅執鋭乃禆校之事若屯田積穀在委辦吏爾而漢末有田禾將軍屯田北邊魏興建典農中郎將唐建營田使副判官雖晉魏南北職未嘗闕國家弭獯戎之患包漢唐之境然而塞垣儲偫罔遵古憲俾仰給他州饋餉【一作餫】此外固無築室反耕典農營田之利儻遇凶荒未免艱食雖有轉運未免營田何嘗建明利害稍致倉廩羡餘但守空名曾無實効當今之議要在乎河北河東陜西戍兵之地各時置營田使副判官仍在不兼職若遇水潦行流之處廣植秔稻雖荒隙原田亦當墾闢播以五穀今河北保塞河東并汾關中涇陽悉有水地基址惟有鄴中西門豹溉田之迹未見興起得非後人務於因循而無昔賢識邪不然何歴朝而下涇陂如是或曰亦嘗有人建議良以溉導之時瀕水之地恐害及民田由是而止斯乃腐儒之見爾非經逺之士也夫利害相隨古猶未免若利害相半憚於改作猶可苟利七害三當須擇地而行豈可以小害而妨大利哉夫如是鄴中溉田之法若行闗【疑】畎水衝民田秖百户妨閡而能溉灌千萬頃瘠土所收獲利益大豈止利七而害三亦嘗訪於彼州人士僉曰溉田之迹湮廢滋久土斷力田者不諳其事殊不知官中他日就功但於涇陽鄭白渠和雇水工及彼中負罪百姓悉可分配此地俾之開導民既見之必倣傚矣又豈成功之難然後特置營田使副判官專董其役西北二邊不間水陸並放此分職何假飛芻輓粟率鍾致石坐困民力以供軍實哉 塞垣 先王肇分九州制定五服必内諸侯而外四裔姑務息民弗勤逺略其來也調戍兵以禦之其去也備戰具以守之修利隄防申嚴斥堠或來獻貢得以覊縻蓋聖人制禦戎之常道嚴尤所謂得其中策古今大槩在乎謹邊防守要害而已古之制塞垣也與今尤異漢唐之世東自遼海碣石榆關漁陽盧龍飛狐鴈門雲中馬邑定襄西扺五原朔方諸郡毎嵗匈奴高秋膠折塞上草衰控南牧陵犯漢境於是守邊之臣防秋之士據險而出奇兵持重而待外冦近世晉高祖建義并門得契丹為援既已乃以幽薊山後諸郡為耶律之壽故今劃塞垣也自滄海乾寧雄霸順安廣信由中山距并代自兹闗東無復關險故契丹奄有幽陵遂絶古【一作虎】北之隘往年全師入寇徑度常山陵獵全魏澶淵之役以至飲馬於河烝民不聊生矣非北契丹驟然盛如此失於險固然也今既無山阜設險所可恃者惟夾峙壘道引河流固其復水為險濬之勢就其要害屯以鋭兵兹亦䕶塞垣之一策也今廣信之西有鮑河中山之北有唐河盡可開決水勢修利陂塘或導自長河之下金山之北派于廣信安肅達于保塞或包舉蒲隂入于陽城然後積水瀰漫橫絶紫塞亦可謂險矣蒲隂陽城度其地勢今塞上之要衝先是契丹將入寇于兹城駐牙帳數日伺漢兵之輕重或我師禦扞乃長驅南下我師既出即戎人為全師歸重之地此所謂藉城險而資寇兵非中國之利今若修復雉堞完聚兵穀與諸城柵刁斗相聞鮑唐二水交流其下敵騎縱至無復投足之地又焉有擾擾之患今之議者方南北修好恐邊庭生事然而虎狼之心桀鷔難信貪我珍幣蓄養鋭兵伺吾人之顦顇乘邊境之間隙出乎不意因肆猖獗兹乃不圖豫備疆埸而偷取安逸次第相付貽後世深患復何如哉 代曾參答弟子書 參白諸足下聞吾黨之士思夫子而莫得見也以有子之貌似夫子欲假設其位以夫子師之諸足下必其然乎否耶吾試為諸足下陳夫子之道以為斷諸足下知cq=167天之有四時乎春能生物而不能長也夏能長之而不能成也秋能有成而不能斂也斂之者其在冬矣自生民以來有大聖徳居大聖位而作法以濟世者類不過八九三皇經始之五帝纘明之禹湯文武該洽之周公祖述之經始之者春也纘明之該洽之者夏也祖述之者秋也天恐斯文之中未有以折乃生吾夫子於衰亂之世前聖之所未立者俾夫子立之前聖之所未作者俾夫子作之上規聖明下救淪壞垂之百王而不變稽之千古而不疑雖百周公百堯舜復出於世亦無以過夫子也是夫子於列聖有成嵗之功也是列聖不能斂而夫子斂之也吾以為夫子之道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皜皜乎不可尚已吾與諸足下奚所識知幸而生於其時得以登其門望其堂而傳其道以光榮其身吾與諸足下猶衆無名之星也夫子猶日月之明也以無名之星代日月之明雖積累萬數吾未見其可况一焉而已乎諸足下奈何乃不察於是也天則有一冬而諸足下有二冬乎苟有子升夫子之席而吾與諸足下趨進於左右斂衣而立負牆而請當是時有子能勿愧乎吾有以知彼之必愧也吾儕有所問而不能答有所辯而不能斷譁然而往黙然而來鏗然而叩寂然而應當是時有子能勿慚乎吾又知彼之必慙也昔者吾友子淵實有聖人之徳不幸短命前夫子而死使子淵尚在而設之於夫子之席吾猶恐天下之不吾信也足下以有子之道義孰與子淵徳明而仁備孰與子淵夫子稱而嘆之孰興子淵羣弟子服其為人孰與子淵達夫子之道而隣夫子之性孰與子淵是數者皆無一可而獨以其容貌之似而欲升師之席竊師之位不亦難乎夫容貌之似者非獨有子也陽虎亦似矣如欲其大似則當以陽貨為先奚先於有子哉諸足下果欲何耶復欲睹夫子之容乎復欲聞夫子之道乎如止欲睹夫子之容則圖之可也木之可也何必取弟子之似者以僭其稱而悖其位如必欲聞夫子之道不可以苟而已也且吾聞之師其道不必師其人師其人不必師其形如欲師其道則有夫子之六經在詩可以見夫子之心書可以知夫子之斷禮可以明夫子之法樂可以達夫子之徳易可以察夫子之性春秋可以存夫子之志是之弗務而假設以為尚此吾所以悼痛而不敢知也且昔夫子果何師哉師堯舜者也師文王者也師周公者也惟曰師其道而已未聞其假設而師之則似堯舜者似文王者似周公者終身而不得見矣苟不見其人則亦弗師其道乎夫麟之於獸也鳯之於鳥也出乎其類而處乎長者也不幸而麟以死鳯以亡則亦假設而為之乎諸足下盍姑止不然吾恐萬世之後完口者寡矣死而無知則已如其有知則子淵子路輩將瞋目流涕而有責於足下也諸足下其思之不宣參白 江鈿文海多以它人文為公所作其章章者筠州學記曾鞏文也【綿本亦誤收】察言論唐庚文也甚至元豐以後暨徽宗朝所下制詔亦有託公名者自當刪去惟京本英辭類槀似少偽妄而代曾參答弟子書不知何人之文與此卷兵儲塞垣兩論皆可疑削之恐無以解後來之惑姑留而著其説 文忠集巻五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六十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 經旨 石鷁論 夫據天道仍人事筆則筆而削則削此春秋之所作也援他説攻異端是所是而非所非此三傳之所殊也若乃上揆之天意下質諸人情推至隠以探萬事之元垂將來以立一王之法者莫近於春秋矣故杜預以為經者不刋之書范寗亦云義以必當為理然至一經之指三傳殊説是彼非此學者疑焉魯僖之十六年隕石于宋五六鷁退飛過宋都左氏傳之曰石隕于宋星也六鷁退飛風也公羊又曰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故先言石而後言五視之則鷁徐而視之則退飛故先言六而後言鷁穀梁之意又謂先後之數者聚㪚之辭也石鷁猶盡其辭而况於人乎左氏則辨其物公穀則鑒其意噫豈聖人之旨不一邪將後之學者偏見邪何紛紛而若是也且春秋載二百年之行事隂陽之所變見災異之所著聞究其所終各有條理且左氏以石為星者莊公七年星隕如雨若以所隕者是星則當星隕而為石何得不言星而直曰隕石乎夫大水大雪為異必書若以小風而鷁自退非由風之力也若大風而退之則衆鳥皆退豈獨退鷁乎成王之風有拔木之力亦未聞退飛鳥也若風能退鷁則是過成王之風矣而獨經不書曰大風退鷁乎以公羊之意謂數石視鷁而次其言且孔子生定哀之間去僖公五世矣當石隕鷁飛之際是宋人次於舊史則又非仲尼之善志也且仲尼隔數世修經又焉及親數石而視鷁乎穀梁以為石後言五鷁先言六者石鷁㣲物聖人尚不差先後以謹記其數則於人之褒貶可知矣若乃西狩獲麟不書幾麟鸜鵒來巢不書幾鸜鵒豈獨謹記於石鷁而忽於麟鸜鵒乎如此則仲尼之志荒矣殊不知聖人紀災異著勸戒而已矣又何區區於謹數乎必曰謹物察數人皆能之非獨仲尼而後可也噫三者之説一無是矣而周内史叔興又以為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且天裂陽地動隂有隂凌陽則日蝕陽勝隂則嵗旱隂陽之變出為災祥國之興亡由是而作既曰隂陽之事孰謂非吉凶所生哉其不亦又甚乎 辨左氏 左丘明作春秋外傳以記諸國之語其記柯陵之㑹曰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逺而步高且告魯成公以晉必有禍亂成公問之曰天道乎人事也單子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侯之容矣又曰觀其容知其心後卒如單子之言甚矣丘明之好奇而欲不信其書以傳後世也若單子之言然則夫單子者未得為篤論君子也幸其言與事㑹而已不然丘明從後書之就其言以合其事者乎何以論之觀其容雖聖人不能知人之心知其必禍福也夫禮之為物也聖人之所以飭人之情而閑其邪僻之具也其文為制度皆因民以為節而為之大防而已人目好五色為制文物采章以昭之耳樂和聲為制金石絲竹以道之體安尊嚴為制冕弁衣裳以服之又懼其佚而過制也因為之節其登車也有和鑾之節其行歩也有佩玉之節其環拜也有鐘鼓之節其升降周旋莫不有節是故有其服必有其容故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則外閑其邪而使非僻之心不入而已衣冠之不正瞻視之不尊升降周旋之不節不過不中禮而巳天之禍福於人也豈由是哉人之心又能以是而知之乎夫喜怒哀樂之動乎中必見乎外推是而言猶近之單子則不然乃以絶義棄徳因其視瞻行歩以觀之又以為不必天道止於是而禍福於是皆可以必此故所謂非篤論君子而其言幸與事㑹者也書曰象恭滔天又曰巧言令色孔壬夫容之與心其異如此故曰觀其容雖聖人不能知其心堯舜之無後顔囘之短命雖聖人不可必夫君子之修身也内正其心外正其容而已若曰因容以知心遂又知其禍敗則其可乎 三年無改問 或問傳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信乎曰是有孝子之志焉蹈道則未也凡子之事其親莫不盡其心焉爾君子之心正正則公盡正心而事其親大舜之孝是也蓋嘗不告而娶矣豈曰不孝乎至公之道也惟至公不敢私其所私私則不正以不正之心事其親者孝乎非孝也故事親有三年無改者有終身而不可改者有不俟三年而改者不敢私其所私也衰麻之服祭祀之禮哭泣之節哀思之心所謂三年而無改也世其世奉其遺體守其宗廟遵其教詔雖終身不可改也國家之利社稷之大計有不俟三年而改者矣禹承堯舜之業啓嗣之無改焉可也武王繼文之業成王嗣之無改焉可也使舜行瞽之不善禹行鯀之惡曰俟三年而後改可乎不可也凡為人子者幸而伯禹武王為其父無改也雖過三年忍改之乎不幸而瞽鯀為其父者雖生焉猶將正之死可以遂而不改乎文王生而事紂其死也武王不待畢䘮而伐之敢曰不孝乎至公之道也魯隱讓桓欲成父志身終以弑春秋譏之可曰孝乎私其私者也故曰凡子之事其親者盡其心焉爾心貴正正則不敢私其所私者大孝之道也曰然則言者非乎曰夫子死門弟子記其言門弟子死而書寫出乎人家之壁中者果盡夫子之言乎哉 易或問 或問曰王弼所用卦爻彖象其説善乎曰善矣而未盡也夫卦者時也時有治亂卦有善惡然以彖象而求卦義則雖惡卦聖人君子無不可為之時至其爻辭則艱厲悔吝凶咎雖善卦亦嘗不免是一卦之體而異用也卦彖象辭常易而明爻辭嘗恠而隐是一卦之言而異體也知此然後知易矣夫卦者時也爻者各居其一位者也聖人君子道大而智周故時無不可為凡卦及彖象統言一卦之義為中人以上而設也爻之為位有得失而居之者逆順六位君子小人之雜居也君子之失位小人之得位皆凶也居其位而順其理者吉逆其理者亦凶也六爻所以言得失逆順而告人以吉凶也爻辭兼為中人以下而設也是以論卦多言吉考爻多凶者由此也卦彖象辭大義也大義簡而要故其辭易而明爻辭占辭也占有剛柔進退之理逆順失得吉凶之象而變動之不可常者也必究人物之狀以為言所以告人之詳也是故窮極萬物以取象至于臀腓䑕豕皆不遺其及于怪者窮物而取象者也其多隠者究物之深情也所以盡萬物之理而為萬事之占也或曰易曰君子順天休命又曰自天祐之吉無不利其繫辭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象之易之為説一本於天乎其兼於人事乎曰止於人事而已矣天不與也在諸否泰然則天地鬼神之理可以無乎曰有而不異也在諸謙知此然後知易矣泰之彖曰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否之彖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夫君子進小人不得不退小人進君子不得不退其勢然也君子盛而小人衰天下治於泰矣小人盛而君子衰天下亂於否矣否泰君子小人進退之間爾天何與焉問者曰君子小人所以進退者其不本於天乎曰不也上下交而其志同故君子進以道上下不交而其志不通則小人進以巧此人事也天何與焉又曰泰之彖不云乎天地交而萬物通否之彖不云乎天地不交而萬物不通乎曰所以云者言天地也其曰上下之交不交者言人事也嗚呼聖人之於易也其意深其言謹謙之彖曰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聖人之於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所以言出而萬世信也夫日中則昃之月缺則盈之天吾不知其心吾見其虧盈於物者矣物之盛者變而衰落之下者順而流行之地吾不知其心吾見其變流於物者矣貪滿者多損謙卑者多福鬼神吾不知其心吾見其禍福之被人者矣若人則可知其情者也故天地鬼神不可知其心而見其迹之在物者則据其迹曰虧盈曰變流曰害福若人則可知者故直言其情曰好惡故曰其意深而言謹也然㑹而通之天地神人無以異也使其不與於人乎修吾人事而已使其有與於人乎與人之情無以異也亦修吾人事而已夫專人事則天地鬼神之道廢叅焉則人事惑使人事修則不廢天地鬼神之道者謙之彖詳矣治亂在人而天不與者否泰之彖詳矣推是而之焉易之道盡矣或問曰今之所謂繫辭者果非聖人之書乎曰是講師之傳謂之大傳其源蓋出於孔子而相傳於易師也其來也逺其傳也多其間轉失而增加者不足怪也故有聖人之言焉有非聖人之言焉其曰易之興也其於中古乎作易者其有憂患乎其文王與紂之事歟殷之末世周之盛徳歟若此者聖人之言也由之可以見易者也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幽贊神明而生蓍兩儀生四象若此者非聖人之言凡學之不通者惑此者也知此然後知易矣 詩解統序【蜀中詩本義有此九篇他本無之故附於此】 五經之書世人號為難通者易與春秋夫豈然乎經皆聖人之言固無難易繫人之所得有深淺今考于詩其難亦不讓二經然世人反不難而易之用是通者亦罕使其存心一則人人皆明而經無不通矣大抵謂詩為不足通者有三曰章句之書也曰淫繁之辭也曰猥細之記也若然孔子為泛儒矣非唯今人易而不習之考于先儒亦無幾人是果不足通歟唐韓文公最為知道之篤者然亦不過議其序之是否豈足明聖人本意乎易書禮樂春秋道所存也詩關此五者而明聖人之用焉習其道不知其用之與奪猶不辨其物之曲直而欲制其方圓是果欲其成乎故二南牽於聖賢國風惑於先後豳居變風之末惑者溺於私見而謂之兼上下二雅混於大小而不明三頌昧於商魯而無辨此一經大槩之體皆所未正者先儒既無所取捨後人因不得其詳由是難易之説興焉毛鄭二學其説熾辭辯固已廣博然不合于經者亦不為少或失於疎略或失於謬妄蓋詩載闗雎上兼商世下及武成平桓之間君臣得失風【一作上】俗善惡之事濶廣邃邈有不失者鮮矣是亦可疑也予欲志鄭學之妄益毛氏疎略而不至者合之於經故先明其統要十篇庻不謂之蕪泥云爾 二南為正風解 天子諸侯當大治之世不得有風風之生天下無王矣故曰諸侯無正風然則周召可為正乎曰可與不可非聖人不能斷其疑當文王與紂之時可疑也二南之詩正變之間可疑也可疑之際天下雖惡紂而主文王然文王不得全有天下爾亦曰服事於紂焉則二南之詩作於事紂之時號令征伐不止於受命之後爾豈所謂周室衰而闗雎始作乎史氏之失也推而别之二十五篇之詩在商不得為正在周不得為變焉上無明天子號令由巳出其可謂之正乎二南起王業文王正天下其可謂之變乎此不得不疑而輕其與奪也學詩者多推於周而不辨於商故正變不分焉以治亂本之二南之詩【一有而字】在商為變而在周為正乎或曰未諭曰推治亂而迹之當不誣矣 周召分聖賢解 聖人之治無異也一也統天下而言之有異焉者非聖人之治然矣由其民之所得有淺深焉文王之化出乎其心施乎其民豈異乎然孔子以周召為别者蓋上下不得兼而民之所化有淺深爾文王之心則一也無異也而説者以為由周召聖賢之異而分之何哉大扺周南之民得之者深故因周公之治而繫之豈謂周公能行聖人之化乎召南之民得之者淺故因召公之治而繫之豈謂召公能行聖人之化乎殆不然矣或曰不繫於雅頌何也曰謂其本諸侯之詩也又曰不統於變風何也曰謂其周迹之始也列於雅頌則終始之道混矣雜於變風則文王之迹殆【一作始】矣雅頌焉不可混周迹之始其將略而不具乎聖人所以慮之也由是假周召而分焉非因周召聖賢之異而别其稱號爾蓋民之得者深故其心厚心之感者厚故其詩切感之薄者亦猶其深故其心淺心之淺者故其詩略是以有異焉非聖人私於天下而淺深厚薄殊矣二南之作當紂之中世而文王之初是文王受命之前也世人多謂受命之前則太姒不得有后妃之號夫后妃之號非詩人之言先儒序之云爾考於其詩惑於其序是以異同之論爭起而聖人之意不明矣 王國風解 六經之法所以法不法正不正由不法與不正然後聖人者出而六經之書作焉周之衰也始之以夷懿終之以平桓平桓而後不復支矣故書止文侯之命而不復錄春秋起周平之年而治其事詩自黍離之什而降於風絶於文侯之命謂教令不足行也起於周平之年謂正朔不足加也降於黍離之什謂雅頌不足興也教令不行天下無王矣正朔不加禮樂徧出矣雅頌不興王者之迹息矣詩書貶其失春秋憫其微無異焉爾然則詩處於衛後而不次於二南惡其近於正而不明也其體不加周姓而存王號嫌其混於諸侯而無王也近正則貶之不著矣無王則絶之太遽矣不著云者周召二南至正之詩也次於至正之詩是不得貶其微弱而無異二南之詩爾若然豈降之乎太遽云者春秋之法書王以加正月言王人雖微必尊於上周室雖弱不絶其王苟絶而不與豈尊周乎故曰王號之存黜諸侯也次衛之下别正變也桓王而後雖欲其正風不可得也詩不降於厲幽之年亦猶春秋之作不在惠公之世爾春秋之作傷典誥之絶也黍離之降憫雅頌之不復也幽平而後有如宣王者出則禮樂征伐不自【一作在】諸侯而雅頌未可知矣奈何推波助瀾縱風止燎乎 十五國次解 國風之號起周終豳皆有所次聖人豈徒云哉而明詩者多泥於疏説而不通或者又以為聖人之意不在於先後之次是皆不足為訓法者大抵國風之次以兩而合之分其次以為比則善賢者著而醜惡者明矣或曰何如其謂之比乎曰周召以淺深比也衛王以世爵比也鄭齊以族氏比也魏唐以土地比也陳秦以祖裔比也鄶曹以美惡比也豳能終之以正故居末焉淺深云者周得之深故先於召世爵云者衛為紂都而紂不能有之周幽東遷無異是也加衛於先明幽紂之惡同而不得近於正焉姓族云者周法尊其同姓而異姓者為後鄭先於齊其理然也土地云者魏本舜地唐為堯封以舜先堯明晉之亂非魏褊儉之等也祖裔云者陳不能興舜而襄公能大於秦子孫之功陳不如矣【一有聖字】穆姜卜而遇艮之隨乃引文言之辭以為卦説夫穆姜始筮時去孔子之生尚十四年爾是文言先於孔子而有乎不然左氏不為誕妄耶推此以迹其怪則季札觀樂之次明白可驗而不足為疑矣夫黍離已下皆平王東遷桓王失信之詩是以列於國風言其不足正也借使周天子至甚無道則周之樂工敢以周王之詩降同諸侯乎是皆不近人情不可為法者昔孔子大聖人其作春秋也既微其辭然猶不公傳於人苐口授而已况一樂工而敢明白彰顯其君之惡哉此又可驗孔子分定為信也本其事而推之以著其妄庶不為無據云 定風雅頌解 詩之息久矣天子諸侯莫得而自正也古詩之作有天下焉有一國焉有神明焉觀天下而成者人不得而私也體一國而成者衆不得而違也㑹神明而成者物不得而欺也不私焉雅著矣不違焉風一矣不欺焉頌明矣然則風生於文王而雅頌雜於武王之間風之變自夷懿始雅之變自厲幽始霸者興變風息焉王道廢詩不作焉秦漢而後何其滅然也王通謂諸侯不貢詩天子不採風樂官不達雅頌國史不明變非民之不作也詩出於民之情性情性其能無哉職詩者之罪也通之言其幾於聖人之心矣或問成王周公之際風有變乎曰豳是矣幸而成王悟也不然則變而不能復乎豳之去雅一息焉蓋周公之心也故能終之以正 魯頌解 或問諸侯無正風而魯有頌何也曰非頌也不得已而名之也四篇之體不免變風之例爾何頌乎頌惟一章而魯頌章句不等頌無頌字之號而今四篇皆有其序曰季孫行父請命于周而史克作之亦未離乎强也頌之本一人是之未可作焉訪於衆人衆人可之猶曰天下有非之者又訪於天下天下之人亦曰可然後作之無疑矣僖公之政國人猶未全其惠而春秋之貶尚不能逃未知其頌何從而興乎頌之美者不過文武文武之頌非當其存而作者也皆追述也僖公之徳孰與文武而曰有頌乎先儒謂名生於不足宜矣然聖人所以列為頌者其説有二貶魯之强一也勸諸侯之不及二也請於天子其非强乎特取於魯其非勸乎或曰何謂勸曰僖公之善不過復土宇修宫室大牧養之法爾聖人猶不敢遺之使當時諸侯有過於僖公之善者聖人忍絶去而不存之乎故曰勸爾而鄭氏謂之備三頌何哉大抵不列於風而與其為頌者所謂憫周之失貶魯之强是矣豈鄭氏之云乎 商頌解 古詩三百始終於周而仲尼兼以商頌豈多記而廣錄者哉聖人之意存一頌而有三益大商祖之徳其益一也予紂之不憾其益二也明武王周公之心其益三也曷為大商祖之徳曰頌具矣曷謂予紂之不憾曰憫廢矣曷謂明武王周公之心曰存商矣按周本紀稱武王伐紂下車而封武庚於宋以為商後及武庚叛周公又以微子繼之是聖人之意雖惡紂之暴而不忘湯之徳故始終不絶其為後焉或曰商頌之存豈異是乎曰其然也而人莫之知矣【三字一作知之】非仲尼武王周公之心殆而成湯之徳微毒紂之惡有不得其著矣向所謂存一頌而有三益焉者豈妄云哉 十月之交解 小雅無厲王之詩著其惡之甚也而鄭氏自十月之交已下分其篇以為當刺厲王又妄指毛公為詁訓時移其篇第因引前後之詩以為據其説有三一曰節刺師尹不平此不當譏皇父擅恣予謂非大亂之世者必不容二人之專不然李斯趙高不同生於秦也其二曰正月惡褒姒滅周此不當疾艷妻之説出於鄭氏非史傳所聞况褒姒之惡天下萬世皆同疾而共醜者二篇譏之殆豈過哉其三曰幽王時司徒乃鄭桓公友此不當云畨惟司徒予謂史記所載鄭桓公在幽王八年方為司徒爾豈止桓公哉是三說皆不合於經不可按法為鄭氏者獨【一作又】不能自信而欲指他人之非斯亦惑矣今考雨無正已下三篇之詩又其亂説歸向皆無刺厲王之文不知鄭氏之説何從而為據也孟子曰説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意非如是其能通詩乎 文忠集巻六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六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一 碑銘一 衛尉卿祁公神道碑銘 惟太原祁氏其先出於黄帝之子二十五人一食於祁遂為氏太原晉公盛於春秋之際祁氏亦盛於晉其後世逺而衰子孫散亡【一作亡散】之他國有居譙者即為譙人後幾世生公諱某公由曾祖【一有考字】以來畜徳蘊明世不大顯公生幾嵗始有賢子革革咸平三年以鄉貢進士中【一作及】第始以禄榮其親後幾嵗公卒卒之嵗實景祐四年正月二十七日享年六十有一革既棄官服喪于家日月【二字一作既】訖如禮起復就仕仕又某年始為尚書郎然後又以爵榮之一命贈大理評事累升衛尉卿夫人楚氏某人女其賢為公之配後公以卒天聖八年始以公夫人之喪合葬譙縣湯隂鄉將葬乃考其世徳刻石藏墓中又圖刻於墓隧之外以暴露顯孝子之心也初公閒居常命革曰祁氏世有仕族【一作官】名聲可稱聞者比比出於時自國家建隆以來天子每【一作嵗】嵗下書四方舉賢能之士以官之而四方之人摩肩爭出獨祁氏無一人之迹至譙刺史庭下稱應書者豈吾門遂廢乎抑大廢而後興也或後遂興興由汝也於是盡出其家之有益市羣書日釀酒為具以待四方之賓使與之遊毎鄉里大儒先生講説授學校【一作徒】子即隨酒具以往勤勤盡其歡嵗時未嘗懈怠不【一有敢字】顧資産之有無者惟奉其家祭祀及以禮士君子爾由是浸漸以成人及享子禄不數嵗乃終人謂力勞而報約何也既而享名爵登九卿然後鄉里榮之夫享子養人之常殁而榮不朽顧天之報予孰云無厚薄哉惟公以純篤敦實履其身行其家以大其門教其子卒成其志志成矣而身殁身殁而名益榮矣今又得顯書其行揭之金石以彰為善之效而以其餘勸於後人得為賢也噫今有人【一作人有】負材與能昻立人上與時爭高下不肯分寸屈其心而卒困厄顛踣怏怏不得志欲一縣佐不可得以至窮且老殁無聞者幸而得志處富貴極崇高即死而身名俱滅子孫至為僕轉死溝壑者亦不可數用彼較此得失孰多乎豈負材與畜徳所享固不同耶碑具使來乞辭辭具又為之詩以貽譙里之童子使歌之以永公之無窮也銘曰 衣車赫赫馳者誰生世不聞死莫知鄉居里門乃褐衣殁榮之存令名垂人有不信考斯碑鄉之有碑由子為後之父者宜所思 諫議大夫楊公墓誌銘 府君杭州錢塘人其譜曰漢太尉震之後世出農其後㣲逺不能譜錄府君之九代祖隠朝始復得次序曰隠朝生燕客燕客生堪而猶為農人堪生承休是為皇高祖唐天祐元年為刑部員外郎副給事中鄭祁使吳越冊錢鏐為王楊行密亂江淮道阻不克歸遂留杭州始分農之籍籍錢塘初承休之行也挈其子巖以俱巖仕吳越國位至丞相是為皇曾祖生尚書職方員外郎諱郾是為皇祖生贈禮部尚書諱蠙是為皇考府君幼失其父有志節不羣諸兒母元夫人獨愛之夫人之喪尚書也内外之姻未嘗有見其笑者府君生十嵗作雪賦一篇始為之及長尤好學曰必誦書數萬言或晝夜不息臨食至失筯已而病其目元夫人奪藏其書府君盜之亡鄰家以讀大宋受命太宗皇帝即位之三年吳越忠懿王朝京師以其地納籍有司吳越國除隨其皇祖以族行寓宋州三舉進士端拱二年中乙科歴蔡州新昌縣令遷著作佐郎知徳州為政有治迹詔書褒之咸平三年交趾獻馴犀府君以祕書丞監在京商税院因奏犀賦真宗嘉之召試學士院遷太常博士賦一時文士爭相傳誦不及明年又上書自薦獻所為文二十餘萬言乃直集賢院知袁筠二州提㸃開封府界諸縣入為三司鹽鐡判官知越州提㸃淮南刑獄為宰相王文穆公不悦以事罷之卒坐考試國子監生貶監陳州酒逾年得知常州復入三司判磨勘司丁元夫人憂服除判户部勾院比自薦及是二十七年矣然少孤能自立力勤苦為文章履其身以儉約不妄自為進取其官業行已之方一皆自信於聖人之道不肯少顧時之人所為而時之人亦以有徳君子名之故其直集賢院者二十七年不遷官由太常博士纔至刑部郎中有出其後者往往至榮顯或有笑其違世自守以質朴諷使少改其為者府君歎曰吾不學乎世學乎聖人由是以至此吾之所有不敢以薦於人而嘗自獻于天子矣今欲孰附以進邪其信道深篤不可屈曲如此天聖四年以久次遷集賢修撰出知應天府同糺察在京刑獄轉兵部郎中六年年六十五老矣始召以知制誥府君與潁川陳從易皆以好古有文行知名然二人者皆久不用遂以老既而一日並用之是時學者稍相習務媮窳為文章在位稍以為患皆以為天子用耆老將有意矣而又下詔書學者禁浮華使近古道然後以為用二人皆不無意矣而皆恨其晩也居二嵗拜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出知亳州於州封虢畧縣男食邑三百户明道二年四月十日以疾卒於州之正寢年六十有九其病將卒猶不廢學有文三十巻曰隠【闕】集又五卷曰西垣集嗚呼畜其學以老不克用獨見於文章然其文卒待一施於朝廷遂位榮顯既貴贈其皇考禮部尚書母太原郡太君其婦曰漳南縣君張氏後夫人南陽郡君亦張氏廕其男長曰洎明州觀察支使次曰濬江隂軍司理叅軍次曰泳漸沆渢皆將作監主簿既終又廕二孫某官其餘慶之及者三世則夫守道者未必果不遇也噫楊氏嘗以族顯於漢為三公者四世漢之亂更魏涉晉戕賊【一作斵】於夷胡而漢之大人苗裔盡矣比數百嵗下而及唐然楊氏之後獨在太和開成之間曰汝士者與虞卿魯士漢公又以名顯於唐居靖恭坊楊氏者大以其族著唐之亂極於懿僖昭三宗下更五姓天下疣裂焚蕩剪薙而唐之名臣之後盡矣又幾百年至于今然楊氏之後獨在及府君又大顯始震嘗有徳於漢而死以無辜君子悼震曰不幸然孰知夫後世昌且久歟而府君又畜其徳則孰知其後世又不然歟於其葬也是宜銘銘盖所以使後世之有考也府君卒後若干年以景祐二年某月某日葬杭州某縣某鄉漳南縣君先府君二十六年以亡及是合葬自有誌府君初名侃後避真宗皇帝舊名改曰大雅字子正銘曰 楊氏之先自震有聞有盛有衰世惟厥人由漢迄今更難冒亂歴時千年而世三顯府君之顯不彰于初其久不渝卒克以敷農之分遂播南土嗚呼徳則承其先而葬也塋于【一作於】祖 尚書職方郎中分司南京歐陽公墓誌銘 公諱潁字考叔咸平三年舉進士中第初任峽州軍事判官有能名即州拜秘書省著作佐郎知建寧縣未半嵗峽路轉運使薛顔巡部至萬州逐其守之不治者以為繼不治非尤善治者不能因奏自建寧縣往代之以治聞由萬州相次九領州而治之一再至曰鄂州二辭不行初彭州以母夫人老不果行最後嘉州以老告不行實治七州州大者繁廣小者俗惡而姦皆世指為難治者其尤甚曰歙州民習律令性喜訟家家自為簿書凡聞人之隂私毫髪坐起語言日時皆記之有訟則取以證其視入狴牢就桎梏猶冠帶偃簀恬如也盜有殺其民董氏於市三年捕不獲府君至則得之以抵法又富家有盜夜入啓其藏者有司百計捕之甚急且又大購之皆不獲有司苦之公曰勿捕與購獨召富家二子械付獄鞫之州之吏民皆曰是素良子也大怪之更疑互諫公堅不囘鞫愈急二子服然吏民猶疑其不勝而自誣及取其所盜某物於某所皆是然後讙【一作歎】曰公神明也其治尤難者若是其易可知也公剛果有氣外嚴内明不可犯以是施於政亦以自持其身初皇考侍郎為許田令時丁晉公尚少客其縣皇考識之曰貴人也使與之遊待之極厚及公佐峽州晉公薦之遂拜著作其後晉公居大位用事天下之士往往因而登榮顯而公屏不與之接故其仕也自著作佐郎秘書丞太常博士尚書屯田都官職方三員外郎郎中皆以嵗月考課次第陞知萬峽鄂歙彭鄂閬饒嘉州皆所當得及晉公敗士多不免惟公不及明道二年以老乞分司有田荆南遂歸焉以景祐元年正月二十六日終于家年七十有三祖諱某贈某官皇妣李氏贈某縣君夫人曽氏某縣君先亡公平生强力少疾病居家忽晨起作遺戒數紙以示其嗣子景昱曰吾將終矣後三日乃終而嗣子景昱能守其家如其戒歐氏出於禹禹之後有越王勾踐勾踐之後有無疆者為楚威王所滅無疆之子皆受楚封封之烏程歐陽亭者為歐陽氏漢世有仕為涿郡守者子孫遂北有居冀州之渤海有居青州之千乘而歐陽仕漢世為博士所謂歐陽尚書者也渤海之歐陽有仕晉者曰建所謂渤海赫赫歐陽堅石者也建遇趙王倫之亂其兄子質南奔長沙自質十二世生詢詢生通仕於唐皆為長沙之歐陽而猶以渤海為封通又三世而生琮琮為吉州刺史子孫家焉自琮八世生萬萬生和和生雅雅生高祖諱效高祖生曾祖諱託曾祖生皇祖武昌令諱郴皇祖生公之父贈户部侍郎諱倣皆家吉州又為吉州之歐陽及公遂遷荆南且葬焉又為荆南之歐陽嗚呼公於修叔父也銘其叔父宜於其世尤詳銘曰 壽孰與之七十而老禄則自取於取猶少扶身以方亦以從公不變其初以及其終 都官郎中王公墓誌銘 明道元年五月二十四日尚書都官郎中王公以疾終于許州私第明年十月其孤宗彭宗古奉公之喪及公之先君先夫人俱葬于許州長社縣白兔原公諱世昌字次仲少屬文舉進士端拱元年登科第補鳯翔郿縣主簿再調開封士曹參軍知杭州鹽官縣又改蘇州常熟縣轉運使張式以治狀奏充秀州判官遷著作佐郎知彭州九隴縣轉太常丞㑹鹽鐵上言建安茶税不充請擇材臣幹其任公膺是選嵗增四千萬三年歸朝優詔嘉奬擢知饒州連典蜀福二州歴太常博士屯田都官職方二員外郎權三司判官出知鄧州轉屯田郎中徙東川賜三品服移成州權莅西京留守司御史臺又知澤州轉都官郎中知絳州老疾上章得分司西京享年七十有八公生明察凡為郡獄訟無細大皆呼前面質其罪有寃者立辨出之獄官俯伏受教僚佐充員而已故所至稱有治聲亦用此為人所擠成州之遷是也好接士類不以年耆自處候門者雖晩進皆與均禮論者多之初娶李氏再娶水丘氏封歸安縣君柔婉有婦道早亡生子三人長宗説終杭州臨安主簿次宗古前連州陽山令次宗彭前孟州汜水主簿女四人長適涇州支使宋齊古次早夭次適侍御史楊偕次適光禄寺丞吕昌齡臨安有子一人師溫郊社齋陽山子師良師儉皆郊社齋郎二女俱幼銘曰 八十其齡三品其服有子有孫以才以淑吁嗟令人兮嚮用兹福 左班殿直胥君墓誌銘 胥姓出晉大夫童世久徙遷失其譜君諱某字致堯有子曰沆能畧言其世曰吾家為燕人十三代祖儀為唐御史中丞坐言武后事貶臨川後世因家焉胥氏義聞鄉閭門有旌表由吾先君而上祖諱某仕偽唐袁州宜春令父諱某當周世宗取淮南李氏日益衰亂因徙家合肥及吾先君始禄于朝然卒於不得志今其葬敢再拜以請予為考次君之行曰君少力學為文辭端拱咸平之間再舉進士嘗中選矣時天子諒闇不能廷試進士疑有司選太多削其奏籍之半乃罷去其冬契丹犯邊天子幸魏又將幸真定君以草澤應詔上書理檢言兵事且曰臣言有不可書者非人主不得聞天子召見為屛左右聽其説矍然而悟將拜某官既出大臣詣其事不肯對大臣皆不悦曰且可以職縻之以為三班借職君辭不就天子還京師又固辭願從進士試禮部皆不許以監溫州天富鹽監君歎曰吾親老敢擇禄邪凡世所謂材者惟施無不利乃可謂能吾將有為也已乃受命凡治鹽三嵗增其舊二百餘萬斛罷歸以能被薦未暇録初契丹陷黎陽滑州守張秉請君將戍兵擊河凌以斷賊契丹去張公以君為材留君䕶漁池迎陽二埽朱博代守滑乃曰河恐滑人者趨西埽爾請君兼䕶之君䟽河為别流以殺其勢明年河棄西埽去滑人無水恐嵗省工材百餘萬秋滿有司上君鹽最䕶河之功遷奉職君意不滿辭不拜丁母夫人某氏憂終喪不許以監黃州商税年餘課為最召還在道用祀汾隂恩卒遷奉職監杭州排岸司浚浙江龍山二閘廢清河堰以通漕杭人至今便之為端州兵馬監押就遷右班殿直給事中樂黃目舉君材任閤門祇候有司限例不行得溫州兵馬監押期還遷職在溫州聞黃目死前舉狀格不用君歎曰豈吾命邪今天子即位遷左班殿直以疾求監壽州酒税逾年請告就醫京師天聖元年十月某日卒于建平坊享年五十有九初娶宋氏生三男曰沆澄泳澄早卒二女長亦早卒次適某氏再娶沈氏後君卒初君之喪寓葬朝陽門外慶厯二年某月某日葬于某縣某鄉某原銘曰 余悲胥君始以儒者自進而仕也非其志方其以一布衣上動人主之意其志壯哉豈止於此自古賢材明智之士困於失職多矣豈天所不相邪豈其力不足邪蓋苟者多得偷者易安守義而窮乃理或然嗟乎胥君永矣兹阡 内殿崇班薛君墓誌銘 公諱塾字宗道絳州正平人資政殿學士兵部尚書河東簡肅公之弟於惟簡肅為時顯人天聖明道間實參大政以道徳剛直外正於朝孝友敦睦内仁其家其爵命之榮上逮三世旁禄其族子官者三十人公於【一作于】太保諱景之廟為曾孫太傅諱溫瑜之廟為孫太師諱化光之廟為第五子少以簡肅廕補三班借職九遷内殿崇班享年六十五以終公為人果毅質直喜以氣節自高少好學嘗為文詞仕雖不章官能其職初監曲沃縣酒税民素苦伐薪給官炊公始更用石炭民得不苦至今賴之又監龍門縣清澗木税絳州鹽酒税河中府浮橋凡所施設皆有法後人雖欲輙更莫能也蜀民易摇喜倡事以相驚謼遂緣為亂公為兵馬監押旁郡呼曰盜將大至公能以重鎮之州卒無事民恃以安嵗滿州乞留不克知河池縣賦役刑罰示民以信使民知政而吏無所措其姦始建孔子廟春秋飭其牲器以與邑人行事民初識學校之禮當時名臣若今樞密副使杜公多薦其材以兄嫌避不升用奉使走馬承受滄州路公事數對便殿言利害皆可施行歴監通利軍陜蜀二州兵康定二年六月十五日壬辰以疾卒于蜀州之廨其長子曰大理寺丞通判陵州仲孺扶其柩歸于絳州道出河池河池之民泣遮于路曰此吾民之所思也公卒之六日夫人吳氏卒于代州其次子曰大理寺丞通判代州宗孺以其喪歸遂合葬于正平縣清源鄉周村原用慶厯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丙申之吉二子皆以材賢克承其家女一人適將作監主簿鄭宗賢銘曰薛絳大族興自簡肅簡肅之哲其剛烈烈公躬直清官以材稱惟賢是似不愧其兄薛有世次簡肅之碑公墓南原銘以識之 長安縣太君盧氏墓誌銘 夫人盧氏其父諱之翰單父人好學通五行律厯善籌策中進士第至道中用兵河西以為陜西轉運使屢為太宗言靈武事不合意輙貶既而事驗思之輙復召用由是卒為名臣官至太常少卿知廣州夫人歸楊公時年始十七公前夫人張氏生三男文友文舉文本皆尚幼夫人亦生三男一早卒次文敏文通四女長適大理寺丞王中孚次適崑山縣尉刁綬次將作監主簿朱銑次早卒楊公以文行著名當時治身㢘清好施宗族大中祥符四年以右諫議大夫薨廣州家無貲夫人居喪於淮上諸子怡怡知其母之慈撫其已不知家之有無也後二十有五年文友為虞部員外郎知建昌軍文舉國子博士通判蔡州文本文通早卒文敏由大理寺丞應進士中第為太子中允知蘇州常熟縣夫人在建昌感疾卒官舍享年五十七將卒戒其子曰吾幸見汝輩立而死吾無以教為人能如汝父足矣遂歸葬壽州之西原袝舊塋禮也夫人初用公封范陽縣君後用其子封仁壽縣太君又進封長安縣太君及卒也張夫人二子居喪哀如所生嗚呼賢母也哉是宜銘粤景祐三年二月庚戌葬之銘曰 從者其姑袝者其夫安此室乎 文忠集巻六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六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二 碑銘二 漳【一作鄣】南縣君張氏墓誌銘 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楊公諱大雅之夫人曰漳南縣君張氏父諱保衡官至太僕寺丞其先薊門大族劉守光亂幽州曽祖敏徙其家濟南之歴城而益盛夫人生二十有二嵗歸楊氏十有五年生二男三女景徳三年十月十四日終于袁州之廨其子洎濬尚㓜能記其母及長聞其家與其外内宗姻之稱夫人者曰夫人生于富族而柔明孝謹楊氏嘗世家公少孤貧始為開封縣尉夫人入其門若素小家子事其姑視日時早暮氣節之寒暑飲食起居之當進與否者不少懈如此十五年如始歸凡楊氏之内宗與其外姻賔客之至者如豐家退視其儲空如惟恐人之知也教其子不畧弛其色有問之則曰慈或失之教不嚴不足以訓雖家人亦未嘗見其跛惰自開封及其為秘書丞而得封又見其夫為太常博士知袁州乃卒其後楊公登朝廷掌書命為諫議大夫居榮顯皆莫見也嗚呼可哀也已天聖某年楊公薨景祐二年某月日子洎舉而合之於其也洎為某官濬為某官女三人皆適人其㓜早亡二女皆有子娶矣銘曰 嗚呼【一無二字】生而淑沒也何思夫安於此其從斯 太子賔客分司西京謝公墓誌銘 惟景祐元年十月之晦太子賔客分司西京謝公薨明年三月嗣子絳自京師舉其柩南歸用八月某吉杭州富陽縣某原合以夫人晉陵郡君許氏而從王父戸部侍郎府君之墓次公世居富春生十一嵗時已如成人嘗與客談論侍郎竊從聽之徃徃能奪其客議十四嵗詣州學學左氏春秋畧授其説即為諸生委曲講論如其師稍長居蘇州時天子平劉繼元露布至守臣當上賀命吳中文士作表章更數人皆不可意公私作於家客有持去者吳士見之大驚遂有名於南方淳化三年以進士及第為梓州榷鹽院判官㑹兩川盗起攻劫州縣公乗賊未至盡伐近郊林木内城中且曰除賊隠蔽以修閉守之具有餘可給薪蒸為乆圍之備身與士卒守壍壁凡圍百日不能破賊平知州事尚書左丞張雍轉運使馬襄狀言其能就除觀察判官賜以器幣明年知益州華陽縣縣人苦兵劫皆逃失業朝廷下令許民能倍租入官者皆得占其田既而良田盡為大豪所奪而逃人歸者不復得公至則手判訟牒以為恤亂撫人不宜利倍租而使貧人失業盡奪之格其詔書不用由華陽召改著作佐郎通判夀州筠州知興國軍三遷至太常博士真宗方考責能吏一日自内出中外賢吏有治狀者二十四人付中書以名召公由興國召見于長春殿賜緋魚袋即日試於學士院明日邊臣有急奏天子詔且親征是時大賊王長夀又劫曹濮真宗面語宰相委公曹州遂改屯田員外郎以徃至則縳凶人趙諫趙諤斬於京師【三字一作于市】曹人以寧自曹歸朝是嵗火星見西南方占曰在蜀奉使廵檢益利兩路蜀卒無事又議大鐵錢平其法至今行之使還舉州縣吏三十餘人宰相疑其多公願署連坐以取信朝廷從之所舉後皆為能吏奉使舉人連坐自公始既而為三司度支判官知泰州歙州再遷司封員外郎坐三司舉吏奪官後為度支通判河南府侍中始平公自洛來朝薦之召試授兵部員外郎直史館判三司理欠慿由司出為兩浙轉運使賜金紫遷禮部郎中判司農寺朝廷方議以知制誥將試忽得疾踰旬不能興遂寢天禧五年以户部郎中兼侍御史知雜事同判吏部流内銓真宗永定陵詔山陵使道路所經拆民廬舍及城門以過車輿象物公上言先帝封祀行幸儀物全盛不聞所過壊民居今少府治塗車明器侈大非禮且違遺詔務儉薄之意請裁損之書奏不聽以疾求去職遷吏部郎中直昭文館知越州還遷太常少卿判太府寺登聞檢院復以疾求西京留司御史臺踰年就臺拜秘書監遂求分司明道元年轉太子賔客公少以文行有名於時自言吾於【一作在】天下無一嫌怨待士君子必盡其心雖人出其下亦未嘗敢懈怠家居有法度撫養孤㓜極恩愛常時温和謙厚真長者及在官臨事見義喜為過於勇夫故所至必有能稱不幸中廢以疾不得盡其所為及居西京不闗人事惟理醫藥與方術士語終日不休嵗時河南官屬詣門請見慘【疑】然肅潔有威儀不若老且病者享年七十有四以夀終嗚呼可謂君子者已公諱濤字濟之髙祖希圖仕至衞州刺史曽祖延徽處州麗水縣主簿祖懿文杭州鹽官令父崇禮泰寜軍節度掌書記以公贈戸部侍郎母崔氏博陵郡太君弟四人炎最有文行知名於時見國史子三人長曰絳次將作監主簿約次太廟齋郎綺亦有文皆早亡謝氏自曽髙不顯由公始昌其家而子絳又以文行繼之公之其先君也為兵部員外郎今公之絳亦世其官度支判官河南府通判並踐世職判太府寺實父子相代書府之任昭文史館集賢院秘閣父子同時為之見于衣冠盛事錄謝氏其不衰又將大也歟銘曰 謝之逺世河南緱氏四代之祖因仕過江卒嘉興始留南方曽祖在南佐麗水縣卒又焉世亦未顯祖令鹽官始富陽凡三徙遷遂家於【一作于】杭世乆當隆其昌自公富陽之原三世有墓父大於祖子大於父後有賢嗣又有令孫公其安居有祀有承 檢校司農少卿致仕張公墓誌銘 君諱九思鄆州陽穀縣人張氏世以明經仕宦君少習春秋三傳太平興國五年以舉中髙第凡仕若干年而致之又若干年而考終命初任雅州軍事推官轉大理評事光祿大理二寺丞太子中舍殿中丞國子博士尚書虞部比部駕部三員外郎中凡居官一十有三歴知黄蘄道三州既老又加檢校司農少卿於其家年八十有五其終也實天聖某年某月某日其也以明道二年某月某日其之地汝州襄城縣某村某山之下父諱清累贈某官母崔氏追封某縣太君娶朱氏某縣君生子正文文先亡女二人後娶王氏某縣君生子誠於其也正為鄆州支使知鄂州崇陽縣誠襄城縣尉君為人誠朴謹儉官能其職為政以慈仁厚下為先人有鬭訟常兩諭之初强不屈化必以禮義柔之卒相服從願改自【疑】為善故所至人愛思之其為黄州也飛蝗越州不下州人歌之以為異凡居官所得俸廩計身衣食足而已秩滿還家輙以所餘分親族噫其賢厚而敏亦經之効歟銘曰 張世鄆居舉明經朴儉勤孝家所承公壯而仕老康寜八十其夀位則卿始終以全為家榮去鄆而汝從新塋後之世者考此銘 河南府司錄張君墓誌銘 吾友張堯夫以今年七月癸酉葬其先君於北邙山既葬二十有九日壬寅晨起感疾復就寢弗寤若醉狀醫視其脉曰疾勢風甚盛脉宜洪今細蹷殆不可為晝未盡數刻啟手足於官署翌日殮于正寢戊申葬先君墓次實明道二年八月也堯夫内淳固外曠簡不妄與人交初為河南府推官後為司録予與之遊幾五年出處多共之其飭身臨事予嘗愧堯夫堯夫不予愧也嗚呼安能盡識吾友之善哉堯夫名汝士年三十七歴官至大理寺丞先君諱某終虞部員外郎母李氏隴西縣君娶崔氏生二男三女皆幼渤海歐陽修為之銘曰 噫嘻哉上者蒼蒼也宜壽而天宜福而禍有尸者邪其無也豐其躬者鮮其仁予之賢者嗇其位豈其不可兼邪斯可怪也其有莫施其為不伐充而不光遂以昧㓕後孰知也弔賓盈位哭皆有涕夫嗟於道婦咄於竈夫能使人之若此也噫嘻哉君子吾不得見而見善人善人今復不得而見也 先君墓表【此乃瀧岡表初槀其後刪潤頗多題曰瀧岡阡表在居士集第二十五卷】 修不幸生四嵗而孤太夫人守節自誓居貧自力於衣食以長以教俾至于成人而嘗告之曰汝父為吏㢘而好施以其俸禄事賓客常不使有餘曰無以是為我累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以庇其生然吾何恃而能自守以至是耶吾於汝父知其一二而已也此吾之所恃也吾之始歸也汝父免於母喪方踰年嵗時祭祀則必泣涕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閒居而御酒食盛饌則又涕泣曰昔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吾始一二見之以為新免於喪而適然耳既而其後常然至於終身未嘗不然此吾知汝父之能養也汝父為吏嘗夜燭治官書屢廢而歎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吾求其生不得也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矧求而有得耶以其嘗有得知其不求而死者恨也夫嘗求其生猶失之死而况世常求其死也囘顧乳者抱汝而立于旁指而歎曰嵗行在戌我將死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其平居教他子弟亦皆用此語吾耳熟焉故能詳也其施於外事接於賓客或有矜飾吾不能知其居于家無所事而其為如此是其發於中者也其心誠厚於仁者也此吾之知汝父之得以有後也汝其勉之夫士有用捨志之得施與否不在已而為仁與孝不取於人也修泣而誌之不敢忘先君少孤力學咸平三年進士及第為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為泰州判官正身懷道不既其施享年五十有九初贈太子中允今贈某官太夫人姓鄭氏世為江南名族太夫人恭儉仁愛而有禮初封縣太君累封樂安安康彭城三郡太君自其子少賤時治其家以儉約其後常不使過之曰吾兒多不合于世儉薄所以安患難也修初貶夷陵太夫人言笑自若曰汝家故貧賤也修察其志久而安故其後立于朝得不苟容于時蓋自先君之亡二十年修始得禄而養又二十有三年修為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留守南京太夫人以疾卒于官舍享年七十有二修竊自念為人子而不能識其父幸而得聞吾母之言其忍廢焉乃泣血而記之歐陽氏自為吉州廬陵人至于修十有五世矣沙溪吾世之家且葬也故又刻其所記者表於其阡以告其宗族及鄉之人曰而耕而田嵗取百千而耘而學久而不穫田何取之囷倉峩峩學而取之簪笏盈家量功較收所得孰多先君之學穫不及時匪于其躬而利其後疾遲幾何善無不報先君之貽予修不肖矧有才子于何不有矧我歐陽世家惟舊自始氏封烏程之亭在北有聞或冀或青中顯彌長或吉或衡勢大必分枝葉婆娑惟吉舊居子孫今多木久而林有喬其秀矧我歐陽扶疎並茂先君之徳吾母知隆子修不肖以俟其宗以勉同鄉敢及後人 母鄭夫人石槨銘 維皇祐五年癸巳六月庚午匠作石槨粤七月已亥既成銘曰於乎宋有歐陽修母鄭夫人槨既密既堅惟億萬年其固其安 胥氏夫人墓誌銘【公在憂制舉祔葬之禮故命門人秉筆】 廬陵歐陽先生語其學者徐無黨曰修年二十餘以其所為文見胥公于漢陽公一見而奇之曰子當有名于世因留置門下與之偕至京師為之稱譽於諸公之間明年當天聖八年修以廣文館生舉中甲科又明年胥公遂妻以女公諱偃世為潭州人官至工部郎中翰林學士公以文章取高第以清節為時名臣為人沈厚周密其居家雖燕必嚴不少懈每端坐堂上四顧終日如無人雖其嬰兒女子無一敢妄舉足發聲其飲食衣服少長貴賤皆有常數胥氏女既賢又習安其所見故去其父母而歸其夫不知其家之貧去其姆傅而事其姑不知為婦之勞後二年三月胥氏女生子未逾月以疾卒享年十有七後五年其所生子亦卒後二十年從其姑葬于吉州吉水縣沙溪之山修既感胥公之知已又哀其妻之不幸短命顧二十年間存亡憂患無不可悲者欲書其事以銘而哀不能文因命無黨序其意又代為哀辭一篇以弔胥氏因并刻而藏于墓當胥氏之卒也先生時為西京留守推官實明道二年也其哀辭曰清泠兮將絶之語言猶可記髣髴兮平生之音容不可求謂不見為纔幾時兮忽二紀其行周豈無子兮久先于下土昔事姑兮今從于此丘同時之人兮藐獨予留顧生餘幾兮一身而百憂惟其不忘兮下志諸幽松風草露兮閟此千秋 楊氏夫人墓誌銘【同前】 廬陵歐陽先生之繼室曰楊氏者故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楊公之女也楊氏逺有世徳自漢至唐常出顯人故其繫譜所傳次序自震至今不絶公諱大雅以文學篤行居清顯號為古君子先生嘗謂其學者焦千之曰楊公已殁修始娶其女雖不及識公然嘗獲銘公之徳究見其終始其行于已立于朝廷發于文章者皆得考次及楊氏之歸又得見公之退施于其家者皆可法也楊氏事其姑以孝而勤友其夫以義而順接其内外宗族以禮而和方其歸也修為鎮南軍掌書記館閣校勘家至貧見其夫讀書著文章則曰此吾先君之所以樂而終身也見其夫食糲而衣弊則曰此吾先君雖顯而不過是也間因其夫之俸廩食其月而有餘則必市酒具肴果于堂上曰吾姑老矣惟此不可不勉歸之十月以疾卒享年十有八實景祐二年九月也後十有九年從其姑葬于吉州吉水縣沙溪之山乃命千之序而銘其壙曰 其居忽兮而逝也遽其殁久矣【一作兮】而悲如新一言以誌兮千萬嵗之存 文忠集卷六十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六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三 記 河南府重修使院記 郡府統理民務調發賦稅稽功㑹事事無不舉代君理物政教繫之漢承秦餘精意牧民之官置部刺吏以督察出御史以監掌之太守二千石莫不盡誠率下奉上李唐酌用舊典使天下以大權小故有州有府刺史專守理所大鎮觀察旁郡後増置胥吏史以總治諸州繩寛刺善理務詳焉府之有使院也厥惟尚矣皇朝政教清明制度適中雖鎮守自占總領委于均輸惟使幕置吏用而不革洛都天下之儀表提封萬井縣十九王事浩穰百倍他邑而典司之局甚陋不稱彭城相居守之明年若曰政教之廢興出于是官吏之緩猛繫于是義不可忽始謀新之乃度地於府之西偏斥大其舊居列司存整按牒以圖經久之制夏某月工徒告成制作雖壯不踰矩官司雖冗執其方君子謂是舉也得爲政之本焉烏有端其本而末不正者哉冝乎書厥㫖以示方來且誌嵗月也 河南府重修淨垢院記 河南自古天子之都王公戚里富商大姓處其地喜於事佛者徃徃割脂田沭邑貨布之贏奉祠宇爲莊嚴故浮屠氏之居與侯家主第之樓臺屋瓦髙下相望於洛水之南北若奕棊然及汴建廟社稱京師河南空而不都貴人大賈廢散浮屠之奉飬亦衰嵗壊月隳其居多不克完與夫逰臺釣池並爲榛蕪者十有八九淨垢院在洛北廢最甚無刻識【一作石】不知誰氏之爲獨牓其梁曰長興四年建丞相彭城錢公來鎮洛之明年禱雨九龍祠下過之歎其空濶且呼主藏者給緡錢二十萬洛陽知縣李宋卿幹而輯焉於是規其廣而小之即其舊而新之即舊焉所以速於集工損小焉所以易於完修【一作守】易壊補闕三十六間工既畢宋卿願刻於石以紀夫修舊起廢由彭城公賜也且誌其復興之之【一無此字】嵗月云從事歐陽修遂爲【一無二字】記 陳氏榮鄉亭記 什邡漢某縣戸若干可征役者家若干任里胥給吏事又若干其豪又若干縣大以饒吏與民尤驁惡猾驕善貨法爲蠧孽中州之人凡仕宦之蜀者皆逺客孤寓思歸以苟滿嵗脫過失得去爲幸居官既不久又不究知其俗常不暇抉剔已輙易去而縣之大吏皆宿老其事根堅穴深爲其長者非甚明銳難卒攻破故一縣之政吏常把持而上下之然其特不喜秀才儒者以能接見官府知已短長以讒之爲已病也每儒服持謁嚮縣門者吏輙坐門下嘲咻踞罵辱之俾慙以去甚則隂用里人無賴苦之羅中以法期必破壊之而後已民既素饒樂鄉里不急禄仕又苦吏之所爲故未嘗有儒其業與服以游者甚好學者不過專一經工歌詩優㳺自養爲鄉丈人而已比年蜀之士人以進士舉試有司者稍稍増多而仆邡獨絶少陳君什邡之鄉丈人有賢子曰巖夫巖夫㓜喜讀書爲進士力學甚有志然亦未嘗敢儒其衣冠以謁縣門出入閭閈必鄉其服鄉人莫知其所爲也已而州下天子詔書索鄉舉秀才巖夫始改衣詣門應詔【一作書】吏方相驚然莫能爲也既州試之送禮部將行陳君戒且約曰嘻吾知惡進士之病已而不知可以爲榮君行逹得選於有司吾將有以旌志之使榮吾鄉以勸也於是呼工理材若將構築者明年巖夫中丙科以歸陳君成是亭與鄉人宴其下縣之吏悔且歎曰陳氏有善子而吾鄉有才進士豈不榮邪巖夫初爲伊闕縣主簿時予爲西京留守推官嘗語予如此欲予之志之也巖夫爲縣吏材而有内行不求聞知於上官而上官薦用下吏之能者嵗無員數然卒亦不及噫巖夫爲鄉進士而鄉人始不知之卒能榮之爲下吏有可進之勢而不肯一鬻所長以干其上其守道自修可知矣陳君有子如此亦賢丈人也予既友巖夫恨不一登是亭徃拜陳君之下且以識彼邦之長者也又嘉巖夫之果能榮是鄉也因以命名其亭且志之也某年某月歐陽修記 明因大師塔記 明因大師道詮姓衞氏并州文水縣民家子生於太平興國辛巳之嵗終於明道癸酉之正月夀五十有三年始爲童子辭家人入洛陽妙覺禪院依眞行大師惠璿學浮屠法咸平五年始去氏削髪入僧籍後二十四年賜紫衣遂主其衆又四年賜號明因兼領右街教門事凡爲僧三十有一年卒之明年其徒以骨城南龍門山下始道詮未死時予過其廬問其年幾何曰五十有二矣問其何許人也曰本太原農家也因與語曰詩唐風言晉本唐之俗其民被堯之徳化且詩多以儉刺然其勤生以儉嗇朴厚而純固最得古之遺風今能言其土風乎其民俗何若信若詩之所謂乎詩去今餘千嵗矣猶若詩之時乎其亦隨世而遷變也曰樹麻而衣陶瓦而食築土而室甘辛苦薄滋味嵗耕日積有餘則窖而藏之率千百年不輙發其勤且儉誠有古之遺風至今而不變也又言爲兒時聞長老語晉自春秋爲盛國至唐基并以興世爲北京及朱氏有中土後唐倚并爲雄亦卒以王既而晉祖又以王漢又以王遭時之故相次出三天子劉崇父子又自爲國故民熟兵鬬饟軍死戰勞苦幾百年不得息既而聖人出四方次第平一日兵臨城門係繼元以歸并民然後被政教棄兵專農休息勞苦爲太平之幸人并平後二嵗我始生㓜又依浮屠生不見干戈長不執耒耜衣不麻食不瓦室不土力不穡而休乃并人之又幸者也今老矣且病即死無恨予愛其語朴而詳他日復過其廬莫見也訪之曰死矣爲之惻然及其塟其徒有求予誌其始終者因并書其常語予者志嵗月云爾 叢翠亭記 九州皆有名山以爲鎮而洛陽天下中周營【一作宫】漢都自古常【一作皆】以王者制度臨四方冝其山川之勢雄深偉麗以壯萬邦之所曕由都城而南以東山之近者闕塞萬安轘轅緱氏以連嵩室【一作少】首尾盤屈踰百里從城中因髙以望之衆山逶迤或見或否惟嵩最逺最【一作而】獨出其嶄巖聳秀㧞立諸峯上而不可掩蔽葢其名在祀典與四岳俱備天子廵狩望祭其秩甚尊則其髙大殊傑當然城中可以望而見者若廵檢署之居洛北者爲尤髙廵檢使内殿崇班李君始入其署即相其西南隅而増築之治【一作爲】亭於上敞其南北嚮以望焉見山之連者峯者岫者駱驛【二字或從系】聫亘卑相附髙相摩亭然起崪然止來而向去而背傾崖怪壑若奔若蹲若鬬若倚世所傳嵩陽三十六峯者皆可以坐而數之因取其蒼翠叢列之狀遂以叢翠名其亭亭成李君與賔客以酒食登而落之其古所謂居髙明而逺眺望者歟既而欲紀其始造之嵗月因求修辭而刻之云 非非堂記 權衡之平物動則輕重差其於静也錙銖不失水之鑒物動則不能有睹其於静也毫髪可辨在乎人耳司聽目司視動則亂於聰明其於静也聞見必審處身者不爲外物晃而動則其心静心静則智識明是是非非無所施而不中夫是是近乎謟非非近乎訕不幸而過寜訕無謟是者君子之常是之何加一以觀之未若非非之爲正也予居洛之明年既新㕔事有文紀于壁末營其西偏作堂戸北嚮植叢竹闢戸於其南納日月之光設一几一榻架書數百巻朝夕居其中以其静也閉目澄心覽今照古思慮無所不至焉故其堂以非非爲名云 遊大字院記 六月之庚金伏火見徃徃暑虹晝明驚雷破柱鬱雲蒸雨斜風酷熱非有清勝不可以消煩炎故與諸君子有普明後園之遊春笋解籜夏潦漲渠引流穿林命席當水紅薇始開影照波上折花弄流銜觴對奕非有清吟嘯歌不足以開懽情故與諸君子有避暑之詠太素最少飲詩獨先成坐者欣然繼之日斜酒歡不能徧以詩寫獨留名於壁而去他日語且道之拂塵視壁某人題也因共索舊句掲之于版以誌一時之盛而爲後㑹之尋云 李秀才東園亭記 修友李公佐有亭在其居之東園今年春以書抵洛命修志之李氏世家隨隨春秋時稱漢東大國魯桓之後楚始盛隨近之常與爲鬬國相勝敗然怪其山川土地既無髙深壯厚之勢封域之廣與鄖蓼相介纔一二百里非有古彊諸侯制度而爲大國何也其春秋世未嘗通中國盟㑹朝聘僖二年方見於經以伐見書哀之元年始約列諸侯一㑹而罷其後乃希見僻居荆夷葢於蒲騷鄖蓼小國之間特大而已故於今雖名藩鎮而實下州山澤之産無羙材土地之貢無上物朝廷逹官大人自閩陬嶺徼出而顯者徃徃皆是而隨近在天子千里内幾一【一無此字】百年間未出一士豈其痺貧薄陋自古然耶予少自江南就食居之能道其風土地既瘠枮民給【一作急】生不舒愉雖豐年大族厚聚之家未嘗有樹林池沼之樂以爲嵗時休暇之嬉獨城南李氏爲著姓家多藏書訓子孫以學予爲童子與李氏諸兒戲其家見李氏方治東園徃求美草一一手植周視封樹日日去來園間甚勤李氏夀終公佐嗣家又構亭其間益修先人之所爲予亦壯不復至其家已而去客漢沔遊京師久而乃歸復行城南公佐引予登亭上周尋童子時所見則樹之蘖者抱昔之抱者枿草之茁者叢荄之甲者今果矣問其遊兒則有子如予童子之嵗矣相與逆數昔時則於今七閏矣然忽忽如前日事因歎嗟徘徊不能去噫予方仕宦奔走不知再至城南登此亭復幾閏幸而再至則東園之物又幾變也訃亭之梁木其蠧瓦甓其【一有之】溜石物其乎隨雖陋非予鄉然予之長也豈能忘情於隨哉公佐好學有行鄉里推之與予友葢明道二年十月十二日也 樊侯廟災記 鄭之盗有入樊侯廟刳神象之腹者既而大風雨雹近鄭之田麥苖皆死人咸駭曰侯怒而爲之也余謂樊侯本以屠狗立軍功佐沛公至成皇帝位爲列侯邑食舞陽剖符傅封與漢長久禮所謂有功徳於民則祀之者歟舞陽距鄭既不逺又漢楚常苦戰滎陽京索間亦侯平生提戈斬級所立功處故廟而食之冝矣方侯之參乗沛公事危鴻門振目一顧使羽失氣其勇力足有過人者故後世言雄武稱樊將軍冝其聰明正直有遺靈矣然當盗之倳刃腹中獨不能保其心腹腎膓哉而反貽怒於無罪之民以騁其恣睢何哉豈生能萬人敵而死不能庇一躬邪豈其靈不神於禦盗而反神於平民以駭其耳目邪風霆雹天之所以震耀威罰有司者而侯又得以濫用之邪葢聞隂陽之氣怒則薄而爲風霆其不和之甚者凝結而爲雹方今嵗且久旱伏隂不興壯陽剛燥疑有不和而凝結者豈其適㑹民之自災也邪不然則喑嗚叱吒使風馳霆擊則侯之威靈暴矣哉 東齋記 官署之東有閣以燕休或曰齋謂夫閒居平心以養思慮若於此而齋戒也故曰齋河南主簿張應之居縣署亦理【一作治】小齋河南雖赤縣然征賦之民【一作名】戸纔七八千田利之入率無一鍾之畝人稀土不膏腴則少争訟幸而嵗不大凶亦無逋租凡主簿之所職者甚簡少故未嘗憂吏責而得優游以嬉應之又素病羸宜其有以閒居而平心者也應之雖病然力自爲學常曰我之疾氣留而不行血滯而流逆故其病咳血然毎體之不康則或取六經百氏若【一作與】古人述作之文章誦之愛其深博閎逹雄【一作竒】冨偉麗之說則必茫乎以思暢乎以平釋然不知【一作覺】疾之在體因多取古書文字貯齋中少休則探以覽焉夫世之善醫者必多畜金石百草之物以毒其疾須其瞑而後瘳應之獨能安居是齋以飬思慮又以聖人之道和平其心而忘厥疾真古之【三字一作可謂】樂善者歟傍有小池竹樹環之應之時時引客坐其間飲酒言笑終日【一作終日言笑】不倦而某甞從應之於此因書於其壁【三字一作于壁而記云】 伐樹記 署之東園久茀不治修至始闢之糞瘠溉枯爲蔬圃十數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陽既浮萌者將動園之守啓曰園有樗焉其根壯而葉大根壯則梗地脉耗陽氣而新植者不得滋葉大則隂翳䝉礙而新植者不得暢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腫踈輕而不堅不足養是宜伐因盡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廣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冝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華將待其實若獨不能損數畦之廣爲杏地邪因勿伐既而悟且歎曰吁莊周之說曰樗櫟以不材終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見傷夭今樗誠不材矣然一旦悉翦棄杏之體最堅宻羙澤可用反見存豈才不才各遭其時之可否邪他日客有過修者僕夫曵薪過堂下因持而語客以所疑客曰是何恠邪夫以無用處無用莊周之貴也以無用而賊有用烏能免哉彼杏之有華實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葢有利之者在死勢不得以生也與乎杏實異矣今樗之臃腫不材而以壯大害物其見伐誠冝爾與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說又異矣凡物幸之與不幸視其處之而已客既去修然其言而記之 戕竹記 洛最多竹樊圃棊錯包籜榯筍之贏嵗尚十數萬緡坐安【一作厚】利寜肯爲渭川下然其治水庸任土物簡厯芟養率須謹嚴家必有小齋閒館在虧蔽間賔欲賞輙腰輿以入不問辟疆恬無恠讓也以是名其俗爲好事壬申之秋人吏率持䥥斧亡公私誰何且戕且桴不竭不止守都出令有敢隐一毫爲私不與公上急病服王官爲慢齒王民爲悖如是累日地榛園禿下亡有嗇色少見於顔間者由是知其民之急上噫古者伐山林納材葦惟是地物之美必登王府以經于用不供謂之畔廢不時謂之暴殄今土宇廣斥賦入委疊上益篤儉非有廣居盛囿之侈縣官材用顧不衍溢朽蠧而一有非常斂取無藝意者營飾像廟過差乎書不云不作無益害有益又曰君子節用而愛人天子有司所當朝夕謀慮守官與道不可以忽也推類而廣之則竹事猶末 飬魚記 折簷之前有隙地方四五丈直對非非堂修竹環繞䕃映未嘗植物因洿以爲池不方不圓任其地形不甃不築全其自然縱鍤以濬之汲井以盈之湛乎汪洋晶乎清明微風而波無波而平若星若月精彩下入予偃息其上潛形於毫芒循漪沿岸渺然有江湖千里之想斯足以舒憂隘而娛窮獨也乃求漁者之罟市數十魚童子養之乎其中童子以爲斗斛之水不能廣其容葢活其小者而棄其大者恠而問之且以是對嗟乎其童子無乃嚚昏而無識矣乎予觀巨魚枯涸在旁不得其所而羣小魚游戯乎淺狹之間有若自足焉感之而作養魚記 游鯈亭記 禹之所治大水七岷山導江其一也江出荆州合沅湘合漢沔以輸之海其爲汪洋誕漫蛟龍水物之所慿風濤晦㝠之變怪壯哉是爲【四字一作是爲壯哉】勇者之觀也吾兄晦叔爲人慷慨喜義勇而有大志能讀前史識其盛衰之迹聼其言豁如也困於位卑無所用以老然其胸中亦已壯矣夫壯者之樂非登崇髙之丘臨萬里之流不足以爲適今吾兄家荆州臨大江捨汪洋誕漫壯哉勇者之所觀而方規地爲池方不數丈治亭其上反以爲樂何哉葢其擊壺而歌觧衣而飲陶乎不以汪洋爲大不以方丈爲局則其心豈不浩然哉夫視富貴而不動處卑困而浩然其心者【一無此字】真勇者也然則水波之漣漪游魚之上下其爲適也與夫莊周所謂惠施游於濠梁之樂何以異烏用蛟魚變恠之爲壯哉故名其亭曰游鯈亭景祐五年四月二日舟中記 淅川縣興化寺廊記 興化寺新修行廊四行總六十四閒匠者某人用工之力凡若干土木圬墁陶瓦鐵石之費匠工傭食之資凡若干營而主其事者僧延過延遇自言餘杭人少棄父母稱出家子之鄆州拜浮屠人師其說年十九尚書祠部給牒稱僧遂行四方淳化三年止此寺得維摩院廢基築室自爲師教弟子以居居二十有三年授弟子惠聰而老焉又十八年年七十有一矣乃斂其衣盂之具所【一作之】餘示惠聰而歎曰吾生乾徳之癸亥明年而甲子一復而又將甲焉棄杭即淅四十有三嵗去墳墓不哭其郊聞吳歈不懐其土吾豈無鄉閭親戚之仁與愛而樂此土耶吾惟浮屠之說畏且信以忘其生不知大乎此也今老矣凡吾之有衣食之餘生無鄉閭宗族之賙沒不待嵗時烝嘗之具盍就吾之素信者而用焉畢吾無恨也於是庀工度材營此廊廊成明道二年之某月也寺始建於隋仁夀四年號法相寺太平興國中改曰興化屋垣甚壯廣由仁夀至明道實四百四十有四年之間凡㡬壊㡬易未嘗有志刻雖其始造之因亦莫詳焉至延遇爲此役始求志之予因嘉延遇之能果其學也惠聰自少師之雖老益堅不壊又竭其所有期與俱就所信而盡焉夫世之學者知患不至不知患不能果此果於自信者也年月日記 湘潭縣修藥師院佛殿記 湘潭縣藥師院新修佛殿者縣民李遷之所爲也遷之賈江湖嵗一賈其入數千萬遷之謀曰夫民力役以生者也用力勞者其得厚用力媮者其得薄以其得之豐約必視其用力之多少而必當然後各食其力而無慙焉士非我匹若工農則吾等也夫磨【一作磨】煎錬調筋柔革此工之盡力也斤斸鉏夷畎畆樹藝此農之盡力也然其所食皆不過其勞今我則不然徒幸物之廢興而上下其價權時輕重而操其竒贏游嬉以浮於江湖用力至逸以安而得則過之我有慙於彼焉凡誠我契而不我欺平我斗斛權衡而不我踰出入闗市而不我虞我何能焉是皆在上而爲政者以庇我也何以報焉聞浮屠之爲善其法曰有能捨已之有以崇飾尊嚴我則能隂相之凡有所欲皆如志乃曰盍用我之有所得於此施以報焉且爲善也於是得此寺廢殿而新之又如其法作釋迦佛十六羅漢塑像皆備凡用錢二十萬自景祐二年十二月癸酉訖三年二月甲寅以成其秋㑹予赴夷陵自真州假其舟行次潯陽見買一石礱而載于舟問其所欲用之因具言其所爲且曰欲歸而記其始造嵗月也視其色若欲得予記而不敢言也因善其以賈爲生而能知夫力少而得厚以爲幸又知在上者庇已而思有以報顧其所爲之心又趨爲善皆可喜也乃爲之作記問其寺始造之由及其嵗月皆不能道也九月十六日記 偃虹隄記 有自岳陽至者以滕侯之書洞庭之圖來告曰願有所記予發書按圖自岳陽門西距金雞之右其外隠然隆髙以長者曰偃虹隄問其作而名者曰吾滕侯之所爲也問其所以作之利害曰洞庭天下之至險而岳陽荆潭黔蜀四㑹之衝也昔舟之徃來湖中者至無所寓則皆泊南津其有事于州者逺且勞而又常有風波之恐覆溺之虞今舟之至者皆泊隄下有事于州者近而且無患問其大小之制用人之力曰長一千尺髙三十尺厚加二尺而殺其上得厚三分之二用民力萬有五千五百工而不踰時以成問其始作之謀曰州以事上轉運使轉運使擇其吏之能者行視可否凡三反復而又上于朝廷决之三司然後曰可而皆不能易吾侯之議也曰此君子之作也可以書矣葢慮於民也深則謀其始也精故能用力少而爲功多夫以百歩之隄禦天下至險不測之虞惠其民而及于荆潭黔蜀凡徃來湖中無逺邇之人皆䝉其利焉且岳陽四㑹之衝舟之來而止者日凡有㡬使隄土石幸久不朽則滕侯之惠利於人物可以數計哉夫事不患於不成而患於易壊葢作者未始不欲其久存而繼者常至於殆廢自古賢智之士爲其民捍患興利其遺跡徃徃而在使其繼者皆如始作之心則民到于今受其賜天下豈有遺利乎此滕侯之所以慮而欲冇紀于後也滕侯志大材髙名聞當世方朝廷用兵急人之時常顯用之而功未及就退守一州無所用心略施其餘以利及物夫慮熟謀審力不勞而功倍作事可以爲後法一冝書不苟一時之譽思爲利於無窮而告來者不以廢二冝書岳之民人與湖中之徃來者皆欲爲滕侯紀三冝書以三冝書不可以不書乃爲之書慶厯六年某月某日記 大明水記 世傳陸羽茶經其論水云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又云山水乳泉石池漫流者上瀑湧湍漱勿食食久令人有頸疾江水取去人逺者井取汲多者其說止於此而未嘗品第天下之水味也至張又新爲煎茶水記始云劉伯芻謂水之冝茶者有七等又載羽爲李秀卿論水次第有二十種今考二說與羽茶經皆不合謂山水上乳泉石池又上江水次而井水下伯芻以子江爲第一惠山石泉爲第二虎丘石井第三丹陽寺井第四州大明寺井第五而松江第六淮水第七與羽說皆相反秀卿所說二十水廬山康王谷水第一無錫惠山石泉第二蘄州蘭谿石下水第三扇子峽蝦蟆口水第四虎丘寺井水第五廬山招疑賢寺下方橋潭水第六揚子江南零水第七洪州西山瀑布第八桐柏淮源第九廬山龍池山頂水第十丹陽寺井第十一州大明寺井第十二漢江中零水第十三玉虗洞香谿水第十四武闗西水第十五松江水第十六天台千丈瀑布水第十七郴州圓泉第十八嚴陵灘水第十九雪水第二十如蝦蟆口水西山瀑布天台千丈瀑布皆戒人勿食食之生疾其餘江水居山水上井水居江水上皆與羽經相反疑羽不當二說以自異使誠羽說何足信也得非又新妄附益之邪其述羽辨南零岸時【疑】恠誕甚妄也水味有美惡而已欲求天下之水一一而次第之者妄說也故其爲說前後不同如此然此井爲水之美者也羽之論水惡渟浸而喜泉源故井取汲者江雖長然衆水雜聚故次山水惟此說近物理云 孫氏碑隂記 皇祐三年夏元規以龍圖閣直學士尚書吏部郎中爲陜西都轉運使道出南京遇疾留河上予時徃問之元規疾少間出其皇祖少師之銘而謂予曰此太子太傅杜公所書也吾家世徳杜公之父榮公實銘之惟吾二家皆爲當世盛族五代之亂播于吳越而不顯然其同禄仕通婚姻子孫之好至今而不絶也自吳越國除衣冠之族皆北予以不幸少既壯而從禄養其爲御史諫官以言事謫守處州始得過故鄉識其耆老而求杜氏之銘不可得也今十有五年而始獲于斯自榮公之銘孫氏三世百年至于小子幸成祖考忠義之訓今得進被榮顯于朝廷而列于侍從杜公以道徳名望相明天子荷天之福眉夀于家惟吾二家之盛衰與時治亂而上下故屈于彼而伸于此其世徳遺文由後有人克保不墜故晦於昔而顯於今將刻銘於碑表之墓隧以昭示來世子孫其以爲如何予曰嗚呼爲善之効無不報然其遲速不必問【一作同】也故不在身者則在其子孫或晦於當時者必顯于後世其孫氏杜氏之謂乎刻之金石以遺家之子孫而勸天下之爲善者不亦冝哉 三琴記 吾家三琴其一傳爲張越琴其一傳爲樓則琴其一傳爲雷氏琴其製作皆精而有法然皆不知是否要在其聲如何不問其古今何人作也琴面皆有横文如虵腹世之識琴者以此爲古琴葢其漆過百年始有斷文用以爲騐爾其一金暉其一石暉其一玉暉金暉者張越琴也石暉者樓則琴也玉暉者雷氏琴也金暉其聲暢而逺石暉其聲清實而緩玉暉其聲和而有餘今人有其一已足爲寳而余兼有之然惟石暉者老人之所冝也世人多用金玉蚌琴暉此數物者夜置之燭下炫燿有光老人目昏視暉難凖惟石無光置之燭下黒白分明故爲老者之所宜也余自少不喜鄭衞獨愛琴聲尤愛小流水曲平生患難南北奔馳琴曲率皆廢忘獨流水一曲夣寢不忘今老矣猶時時能作之其他不過數小調弄足以自娱琴曲不必多學要于自適琴亦不必多藏然業已有之亦不必以患多而棄也嘉祐七年上已後一日以疾在告學書信筆作歐陽氏三琴記 吉州學記 慶厯三年天子開天章閣召政事之臣八人賜之坐問治天下其要冇㡬施於今者宜何先使書于紙以對八人者皆振恐失措俯伏頓首言此事大非愚臣所能及惟陛下幸詔臣等於是退而具述爲條列明年正月始詔州郡吏以賞罰勸農桑三月又詔天下皆立學惟三代仁政之本始於井田而成於學校記曰國有學遂有序黨有庠家有塾其極盛之時大備之制也凡學本於人性磨揉遷革使趨于善至於風俗成而頌聲興葢其功法施之各有次第其教於人者勤而入於人者漸勤則不倦漸則遲久而深夫以不倦之意待遲久而成功者三王之用心也故其爲法必久而後至太平而爲國皆至六七百年而未巳此其效也三代學制甚詳而後世罕克以舉舉或不知而本末不備又欲於速不待其成而怠故學之道常廢而僅存惟天子明聖深原三代致治之本要在冨而教之故先之農桑而繼以學校將以衣食飢寒之民而皆知孝慈禮讓是以詔書再下吏民感悅奔走執事者以後爲羞其年十月吉州之學成州先即夫子廟爲學舍於城西而未備今知州事殿中丞李侯寛之至也謀與州人遷而大之事方上請而詔下學遂以成李侯治吉敏而有方其作學也吉之士率其私錢一百五十萬以助用人之力積二萬一千工而人不以爲勞其良材堅甓之用凡二十二萬三千五百而人不以爲多學有堂筵齋講有藏書之閣有賔客之位有游息之亭嚴嚴翼翼壯偉閎耀而人不以爲侈既成而來學者常三百餘人予世家於吉濫官于朝廷進不能贊明天子之盛美退不能與諸生揖讓乎其中惟幸吉之學教者知學本於勤漸遲久而不倦以治毌廢慢天子之詔使予他日因得歸榮故鄉而謁於學門將見吉之士皆道徳明秀可爲公卿過其市而賈者不鬻其淫適其野而耕者不爭壠畝入其里閭而長㓜相孝慈於其家行其道塗而少者扶羸老壯者代其負荷於路然後樂學之道成而得從鄉先生席于衆賔之後聽鄉樂之歌飲射壺之酒以詩頌天子太平之功而周覽學舍思詠李侯之遺愛不亦美哉故於其始成也刻辭于石以立諸其廡 文忠集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六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四 序一 仁宗御集序【英宗皇帝宻㫖代作】 在昔君臣聖賢自相戒勅都俞吁咈於朝廷之上而天下治者二帝之言語也號令征伐丁寜約束而其辭彬彬篤厚純雅者三代之文章也尭舜夏商周之盛邈乎逺出千載之上而昭然著見百世之下者以其書存焉此典謨訓誥之文所以爲歴代之寳也惟我仁考神文聖武明孝皇帝之作二帝之言語而三代之文章也是冝刋之六經而不朽示之萬世而取法矧余小子獲承統業其所以繼大而顯之者方思勉焉其敢失墜乃詔尚書刑部郎中知制誥邵必右諫議大夫天章閣待制吕公著悉發寳文之舊藏而類次之以爲百巻而必公著勉朕以叙述之曰是不可闕也予惟聖考在位四十有二載承三聖之鴻業享百年之盛隆而不敢暇逸慎重祭祀以事天而饗親齊莊㓗精必以誠信故親郊而見上帝者九恭謝于天地大享于明堂者皆再耕于藉田祫于太廟者皆一而不爲勞若夫游娱射獵前世賢王明主之所不能免者則皆非所欲嵗時臨幸燕飫臣下必問祖宗之故常非時闃然不聞輿馬之音後苑嵗春一賞亦故事也中廢者二十餘年而時畋于近郊曲宴于便坐者厪一二而已故叙禋祀享升歌樂章藏于有司薦于郊廟者多矣而登臨游賞之適割鮮獻獲之樂前世之所誇者未始一及焉至於萬㡬之暇泊然凝神不見所好惟躬閲寳訓陳經邇英䆒鍾律之本源訓師兵之武略披圖以鑒古銘物以自戒其從事於清閒宴息之餘者不過此類嗚呼大禹之勤儉也夫惟一人勞於上則天下安其逸約于已則天下享其豐此禹之所以聖勤儉之功也惟我聖考之在御也澤被生民恩加四裔寛刑罰息兵革容納諌諍信任賢材措民逸於治安躋俗豐於富庶使海内蒙徳受賜涵濡鼓舞而不知所以然者由勤與儉久而馴致之也是以功成業茂立廟建號爲宋仁宗噫仁之爲言堯舜之盛徳而甚美之稱也固已巍乎與天地而亡極矣永惟聖作刻之玉版藏之金匱以耀後嗣而垂無窮庶俾知我聖考仁宗之所以爲仁者自勤儉始嗚呼亦惟予小子是訓 送方希則序 蒙莊以紳笏爲砦柵班伯以名聲爲韁鎻夫軒裳輝華人之所甚欲彼豈惡之邪葢將有云爾是以君子輕去就隨巻舒富貴不可誘故其氣浩然勇過乎賁育毀譽不以屑其量恬然不見於喜愠能及是者逹人之節而大方之家乎希則茂才入官三舉進士不利命乎數竒時不見用而【一作宜】且夷然拂衣師心自徃推否泰以消息輕寄物之去來淵乎其大雅之君子而㡬類於昔賢者乎余自來上都寓謁舍化衣京塵穿履金門者再見春矣㑹天子方嚮儒學招徠俊良開賢科命鄉舉而四方之傑齎貢函詣公車者十百千數余雖後進晩出而掎裳摩趺攘臂以遊其間交者固已多矣晩方得君傾葢道塗一笑相樂形忘乎外心照乎内雖濠梁之遊不若是也未㡬君召試中臺以枉於有司奪席見罷搢【一作薦】紳議者咸傷寃之君方澹乎冲襟竟於使人不能窺也後數日齎裝具舟泛然東下以余辱交者索言以爲贈夫恢識宇以見乎逺窮倚伏以至于命此非可爲淺見寡聞者道也希則逹人爾可一言之昔公孫常退歸鄉人再推射策遂第一更生書數十上毎聞報罷而終爲漢名臣以希則之資材識業而沈冥鬱堙者豈非天將張之而固翕之邪不然何邅而若此也夫良工晩成者噐之大後發先至者驥之良異日垂光虹蜺濯髮雲漢使諸儒後生企仰而不暇此固希則褚囊【一作槖】中所畜爾豈假予詳言之哉觴行酒半坐者皆欲去操觚率然辭不逮意同年景山欽之識之亦賦詩以爲别則祖離道舊之情備之矣此不復云 送陳經秀才序 伊出陸渾略國南絶山而下東以㑹河山來水東西北直國門當雙闕隋煬帝初營宫洛陽登邙山南望曰此豈非龍門邪世因謂之龍門非禹貢所謂導河自積石而號龍門者也然山形中斷巖崖缺呀若斷若鑱當禹之治水九州披山斬木遍行天下凡水之破山而出之者皆禹鑿之豈必龍門然伊之流最清淺水濺濺鳴石間刺舟隨波可爲浮泛釣魴獨鼈可供膳羞山兩麓浸流中無巖嶄頽怪盤絶之險而可以登髙顧望自長夏而徃纔十八里可以朝遊而暮歸故人之遊此者欣然得山水之樂而未嘗有筋骸之勞雖數至不厭也然洛陽西都來此者多逹官尊重不可輙輕出幸時一徃則騶奴從騎吏屬遮道唱呵後先前儐旁扶登覽【一作覧登】未周意已怠矣故非有激流上下與魚鳥相慠然徙倚之適也然能得此者惟卑且閒者宜之修爲從事子聰叅軍應之主縣簿秀才陳生旅遊皆卑且閒者因相與期於兹夜宿西歩月松林間登山上方路窮而返明日上香山石樓聽八節灘晩泛舟傍山足夷猶而下賦詩飲酒暮而歸後三日陳生告予且西予方得生喜與之遊也又遽去因書其所以遊以贈其行 送楊子聰戸曹序 士之仕於州郡者必視其地大小髙下之望以爲輕重河南大府也㕘軍雖卑以望而髙下之固與他州郡異矣然地大望髙居者皆將相名臣逹官居又不久率一二嵗而甚者半嵗而易故河南吏民間坐而偶語道某相某將某官者常名斥而一二嵗數之至於郎官御史方鎮牧守使人貴客由河南出者入不候於疆去不餞于郊途逢而不避市坐者不起豈素慢哉葢其見之習也彼視公卿大臣要官其易如此矧所謂叅軍者邪其不群嘲而隨侮之幸也㕘軍毎上府望門而趨吏摩以肩過不揖反就焉持刺執版求通姓名雖心負其所有欲進自逹不可得其勢鬱鬱卑且賤反甚於它州郡故爲之者未嘗樂也然其間能自以頭角頎然而出者鮮矣其才能之美非有異乎衆莫能也戸曹叅軍楊子聰居府中常衣青衫騎破虎韉出入府門下人固軰【一作背】視而槩易之居一嵗相國彭城公薦之集賢學士謝公又薦之士之有文而賢者盡交之其能出其頭角矣若去而之他州郡不特頎然而出矣遂特【疑將】傑然以獨立也子聰南人樂其土風今秩滿調於吏部必吏於南也吾見南之州郡有傑然而獨出者必楊子聰也 送廖倚歸衡山序 元氣之融結爲山川山川之秀麗稱衡湘其蒸爲雲霓其生爲杞梓人居其間得之爲俊傑秀才生於衡山之陽而秀麗之精英者得之尤多故其文則雲霓其材則杞梓始以鄉進士舉於有司不中遂遊公卿間所至無不虗館設席爭以禮下之今永興太原公雅識沈正噐君尤深初其鎮秦州也請君與俱行遂趨函闗以覽秦都則西方士君子得以承望乎風采矣凡居秦㡬嵗而東將過京師以歸予嘗以上計吏客都中識君於交逵辱之以友益當君之西也獲餞於國門及夫斯來又相見於洛道語故舊數日乃行夫山川固能産異物而不能畜之者誠冇利其用者爾今君之行也予疑夫不能久畜於衡山之阿也 送梅聖俞歸河陽序 至寳潜乎山川之幽而能先羣物以貴於世者負其有異而已故珠潜于泥玉潜于璞不與夫蜃蛤珉石混而棄者其先膺美澤之氣輝然特見于【一作於】外也士固有潜乎卑位而與夫庸庸之流俯仰上下然卒不混者其文章才美之光氣亦有輝然而特見者矣然求珠者必之乎海求玉者必之乎藍田求賢士者必之乎通邑大都據其㑹就其名而擇其精焉爾洛陽天子之西都距京師不數驛搢紳仕宦雜然而處其亦珠玉之淵海與予方據是而擇之獨得於梅君聖俞其所謂輝然特見而精者邪聖俞志髙而行㓗氣秀而色和嶄然獨出於衆人中初爲河南主簿以親嫌移佐河陽常喜與洛之士遊故因吏事而至於此余嘗與之徜徉於嵩洛之下毎得絶崖倒壑深林古宇則必相與吟哦其間始而歡然以相得終則【一作而】暢然覺乎薰蒸浸漬之爲益也故久而不厭既而以吏事訖言歸余且惜其去又悲夫潜乎下邑混於庸庸然所謂能先羣物而貴於世者恃其異而已則光氣之輝然者豈能掩之哉 張應之字序 傳曰名以制義謂乎名之必可言也世之士君子名而無所言言則不能稱述【一作著】以見乎逺余友河南主簿張君名谷字仲容谷之爲義窪而不盈動而能應湛然而深有似乎賢人君子之徳其所謂名而可言者也然嘗竊謂仲容之字不足以表其所以名之之義大凡物以至虗而爲用者有三其體殊焉有虗其形而能受者噐之圓方是也然受則有量故多盈溢敗覆之過有虗其中而能鳴乎外者鐘皷是也然鳴必假物故須簨考擊之設有虗其體而能應物者空谷是也然應必有待故常自然以至静接物而無窮士之以是爲其名則君之道從可知也冝易其字曰應之葢容以言其虚之狀不若應以體乎容之徳也君早以孝亷文藝考行於鄉里薦之於有司而又試其用於春官者之選深中隠厚學優道充其有以應乎物矣然今方爲小官主簿書其所應者近而小誠未能有以發乎其聲也余知夫虚以待之則物之來者益廣響之應者益逺可涯也哉余與君同以進士登于科又同爲吏于此群居肩隨宴閒相語得以字而相呼故於是不能讓而黙也敢爲序以易之 尹源字子漸序 奉禮尹君之將西也稱古仁者送人之義責言於其交之所常厚者其友人渤海歐陽修在餞中率然曰余無似雖不能竊仁者之號奈嘗辱君之道義切劘爲最深是以【一作既】不能無言然君之文行余既友慕欽揖之不暇顧豈有遺忽乏少之可以進於言邪因姑請更君之字以塞其求云君之名源而字子淵夫源發於淵深且【一作其】止也於詁訓既不類又無所表發其名之美甚非稱據禮家之説曰三王之祭川也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也葢謂其源發而漸進於廣大委其注積也揚子曰百川學海而至于海今君之學也皆古文字聖賢之事業至其尤深而鉅者又烏止淵之譬邪然亦欲君之漸進不已而至深逺博大之無際也請字之曰子漸古者男子之生舉以禮而名之年既長見廟筮賔而加元服服加而後字示尊其名以隆成人也夫君子所以自厚重其名【一作所】字如此之甚也誠以其賢否醜美必常與名字相上下而始終邾婁一小國君片善可稱春秋褒之曰儀甫解者謂國不如名名不如字以爲極美之談是也子漸行矣勉之 胡寅字序【一作字說】 寅之爲言恭且畏之辭虞書寅賔出日寅餞納日云者堯命其臣羲和者修其官而史美之之文又曰夙夜惟寅云者舜勅其臣伯夷之辭也又曰同寅恊恭和衷哉云者臯陶戒禹之言也堯舜禹之事載於書者爲萬世之法而其君臣之際相言語者如是是知恭恪畏慎以思其事雖聖人猶然尉氏胡君名寅以問於余且將字之余以為名者古之人生而有别之稱爾若太甲盤庚仲壬者又【一無此字】直識其次第而已至於【一無此字】左丘明者載魯大夫之語始謂命名必有義而學者又以文王武王伯魚之類附其說者尤非也文王之世爲商諸侯偶商不幸而紂爲淫虐然猶身【一作生】服事之豈其生也已有滅商自大之心而名昌其子始生又期使殺君而發其功業哉孔子之生子適有饋鯉者遂名之若史魚孔鮒又有饋者乎則是真爲識别之稱未嘗有義也然考古人之命字者則似若有義葢將釋其名曰其字若此而已胡君曰我所以問其字者將知其寅者何謂然因考于古取堯舜禹之書常所道告之而字曰子畏作字說 送陳子履赴絳州翼城序 予昔過鄭遇子履於管城其後二嵗子履西自馮翊㑹予於洛陽而去又明年復來遂與【一作領】鄉進士自河南貢于京師又明年予方解官洛陽以來則子履中甲科爲校書郎其冬得翼城於絳又明年春西拜其親於洛而後行自鄭之遇及兹行凡六嵗而四見之焉其始也純然氣和而貌野再見之則道所學問出其文辭煒【一作卓】然有出於衆人矣又見之則挾其藝以較於羣士而以其能勝之今之行也又曰我將試其爲政於絳而且力廣其學當盡落其華而成其實直取古人之所以尚以【一無二字】距今之爲者其修已力行之道屢見而屢進進且【一有又字】不已而志又大焉孔子曰未見其止孟子曰孰能禦之者歟夫年少者心鋭氣盛者好剛苟有志焉無不至也然君子之於臨政也欲果其行必審其思審而後果則不可易而無悔而學者亦在一明【疑】其所趨而後博其聞其致思必精其辭必易待其足於中而後見於外予友河南富彦國常與予語於此今彦國在絳而子履徃焉又從而辨之後之復見子履豈特若前之見者乎將有駭然者矣 送孫屯田序【字延仲】 良金美玉藏乎礦石而追師冶工莫不孜孜攻且鍊焉吾誠有以利其用也况材臣賢士世不衆出而任官者得不貪以爲利乎故今兹屯田孫公始以尚書郎來貳洛政未踰嵗則復乗兩馬之傳東上將冠惠文以肅臺憲居不皇暖席行不及具駕葢被知者之用且祇君命之速也御史本爲秦官出入殿中督察監視事無大小皆得以法繩之至按章舉劾發姦治獄以清風軌則朝廷之得失御史繫焉然過者爲之至有伺求以爲察剛訐以爲直驚愚激俗以速名譽至於紀綱大政則乎無聞也故於是選必要以文儒沉正閎逹大體然後謇謇王廷爲天子司直之臣况乎白筆霜簡吾家舊物握蘭卧錦爲世名郎縁飾以儒雅濟之以文敏余知夫振頽綱舉舊典嗣先聲休聞在此行也而洛之士君子故相與翹足企聳東向而望俟聞凜然之餘風矣盍各賦棫樸以歌能官且賀舉者之得人也犯軷長道撡祛爲【一作而】别又烏足効兒女之悲哉 張令注周易序 易之爲書無所不備故爲其說者亦無所不之葢滯者執於象數以爲用通者流於變化而無窮語精㣲者務極於幽深喜誇誕者不勝其廣大苟非其正則失而皆入於賊若其推天地之理以明人事之始終而不失其正則王氏超然逺出於前人惜乎不幸短命而不得卒其業也張子之學其勤至矣而其說亦詳焉其爲自序尤所發明昔漢儒白首於一經雖孔子亦晩而學易今子年方壯所得已多而學且不止其有不至者乎廬陵歐陽修序 文忠集巻六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六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五 序二 删正黄庭經序 無僊子者不知爲何人也無姓名無爵里世莫得而名之其自號爲無僊子者以警世人之學僊者也其爲言曰自古有道無僊而後世之人知有道而不得其道不知無僊而妄學【一作求】僊此我之所哀也道者自然之道也生而必死亦自然之理也以自然之道養自然之生不自戕賊夭閼而盡其天年此自古聖智之所同也禹走天下乗四載治百川可謂勞其形矣而夀百年顔子蕭然卧於陋巷簞食瓢飲外不誘於物内不動於心可謂至樂矣而年不過三十斯二人者皆古之仁人也勞其形者長年安其樂者短命葢命有【一作之】長短禀之於天非人力之所能爲也惟不自戕賊而各盡其天年則二人之所同也此所謂以自然之道養自然之生後世貪生之徒爲養生之術者無所不至至茹草木服金石吸日月之精光又有以為此外物不足恃而反求諸内者於是息慮絶欲錬精氣勤吐納專於内守以養其神其術雖本於貪生及其至也尚或可以全形而却疾猶愈於肆欲稱情以害其生者是謂養内之術故上智任之自然其次養内以却疾最下妄意而貪生世傳黄庭經者魏晉間道士養生之書也其說專於養内多竒怪故其傳之久則易爲訛舛今家家異本莫可考正無僊子既甚好古家多集録古書文字以爲翫好之娛有黄庭經石本者廼永和十三年晉人所書其文頗簡以較今世俗所傳者獨爲有理疑得其眞於是喟然嘆曰吾欲曉世以無僊而止人之學者吾力顧未能也吾視世人執竒怪訛舛之書欲求生而反害其生者可不哀哉矧以我翫好之餘拯世人之謬惑何惜而不爲乃爲删正諸家之異一以永和石本爲定其難曉之言略爲注解庶㡬不爲訛謬之說惑世以害生是亦不爲無益若大雅君子則豈取於此 送王聖紀赴扶風主簿序 前年五月大霖雨殺麥河溢東畿浸下田已而不至于【一作於】八月菽粟死髙田三司有言前時溢博州民冒河爲言得免租者葢萬計今嵗秋當租懼民幸水旱因縁得妄免以虧兵食慎勑有司謹之朝廷因舉田令約束州縣吏吏無逺近皆望風惡民言水旱一以農田勑限甚者笞而絶之畿之民訴其縣不聽則訴於開封又不聼則相與聚立【一作於】宣徳門外訴於宰相於是遣吏四出視諸縣視者還而或言災或言否然言否者十七八最後視者還言民實災而吏徒畏約束以苟自免爾天子聞之惻然盡蠲畿民之租余嘗竊歎曰民生幸而爲畿民有【一作且】緩急近而易知也雨降于天河溢于地與赤日之出是三者物之易見也前二三嵗旱蝗相連朝廷嵗嵗隨其災之厚薄蠲其賦之多少至兵食不足則嵗糴或入粟以爵而充之是在上者之愛人而仁人之心易惻也以易知之近言易見之事告易惻之仁然吏一壅之幾不得逹况四海之大㡬萬里而逺事之難知不若霖潦赤日之易見者何數使上有惻之之心不得逹于下下有思告之苦不得通于上者吏居其間而壅之爾可勝歎哉扶風爲縣限闗之西距京師在千里外民之不幸而事有隠㣲者何限其能生死曲直之者令與主簿尉三人而民之志得不壅而聞于州州不壅而聞于上縣不壅而民志通者令與主簿尉逹之而已王君聖紀主簿於其縣聖紀好學有文佐是縣也始試其爲政焉故以夫素所歎者告之景祐三年二月二十四日廬陵歐陽修序 送太原秀才序 仲尼之徒子思伋記中庸事列于曲臺學欲服圓冠習矩歩者皆造次必於中庸聞太原生得之矣生之履行無改是也月旅析木地居軫斿霜風動天萬竅號怒摇鞭長跋【一作岐】強飯自重時寳元二年十月初七日乾徳令尹歐陽修序 傳易圖序 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夫孟子好學者豈獨忽於書哉葢其自傷不得親見聖人之作而者失其眞莫可考正而云也然豈獨無書之如此余讀經觧至其引易曰差若毫釐謬以千里之説又讀今周易有何謂子曰者至其繫辭則又曰聖人設卦繫辭焉欲考其眞而莫可得然後知孟子之嘆葢有激云爾說者言當秦焚書時易以卜筮得獨不焚其後漢興他書雖出皆多殘缺而易經以故獨完然如經解所引考於今易亡之豈今易亦有亡者耶是亦不得爲完書也昔孔子門人追記其言作論語書其首必以子曰者所以别夫子與弟子之言又其言非一事其事非一時文聫屬而言難次第故毎更一事必以子曰以起之若文言者夫子自作不應自稱子曰又其作於一時文有次第何假子曰以發之乃知今周易所載非孔子文言之全篇也葢漢之易師擇取其文以解卦體至其有所不取則文斷而不屬故以子曰起之也其先言何謂而後言子曰者乃講師自爲答問之言爾取卦體以爲答也亦如公羊榖梁傳春秋先言何曷而後道【一作導】其師之所以爲也今上繫凡有子曰者亦皆講師之說也然則今易皆出乎講師臨時之說矣幸而講師所引者得載於篇不幸其不及引者其亡豈不多邪嗚呼歴弟子之相傳經講師之去取不徒存者不完而其僞謬之失其可䆒邪夫繫者有所繫之謂也故曰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言其爲辭各聫屬其一爻者也是則孔子専指爻辭爲繫辭而今乃以孔子贊易之文爲上下繫辭者何其謬也卦爻之辭或以爲文王作或以爲周公作孔子言聖人設卦繫辭焉是斥文王周公之作爲繫辭不必復自名其所作又爲繫辭也况其文乃概言易之大體雜論易之諸卦其辭非有所繫不得謂之繫辭也不然自漢諸儒已有此名不知從何而失之也漢去周最近不應有失然漢之所爲繫辭者得非不爲今之繫辭乎易需之辭曰需于血出自穴艮之辭曰艮其限列其夤暌之辭曰見豕負塗載鬼一車是皆險怪竒絶非世常言無爲有訓故【一作詁】考證而學者出其臆見隨事爲解果得聖人之㫖邪文言繫辭有可攷者其證如此而其非世常言無可攷者又可知矣今徒從夫臆出之說果可盡信之邪此孟子所嘆其不如亡者也易之注比他經爲尤多然止於王弼其後雖有述者不必皆其授受但其傳之而已大抵易至漢分爲三有田何之易焦贛之易費直之易田何之易傳自孔子有上下二篇又有彖象繫辭文言說卦等自爲十篇而有章句凡學有章句者皆祖之田氏焦贛之易無所傳授自得乎【一作之】隠者之學専於隂陽占察之術凡學隂陽占察者皆祖之焦氏費直之易亦無所受又無章句惟以彖象文言等十篇觧上下經凡以彖象文言等參入卦中者皆祖之費氏田焦之學廢於漢末費氏獨興遞傳至鄭康成而王弼所注或用康成之說【比卦六四之類】是弼即鄭本而爲注今行世者惟有王弼易其源出於費氏也孔子之古經亡矣 月石硯屏歌序 張景山在虢州時命治石橋小版一石中有月形石色紫而月白月中有樹森森然其文黒而枝葉老勁雖世之工畫者不能爲葢竒物也景山南謫留以遺予予念此石古所未有欲但書事則懼不爲信因令善畫工來摹寫以為圖子美見之當愛歎也其月滿西旁微有不滿處正如十三四時其樹横生一枝外出皆其實如此不敢増損貴可信也 七賢畫序 某不幸少孤先人爲綿州軍事推官時某始生生四嵗而先人捐館某爲兒童時先妣嘗謂某曰吾歸汝家時極貧汝父爲吏至亷又於物無所嗜惟喜賔客不計其家有無以具酒食在綿州三年他人皆多買蜀物以歸汝父不營一物而俸禄待賔客亦無餘已罷官有絹一匹畫爲七賢圖六幅曰此七君子吾所愛也此外無蜀物後先人調州軍事判官卒于任比某十許【一作餘】嵗時家益貧毎嵗時設席祭祀則張此圖于壁先妣必指某曰吾家故物也後三十餘年圖亦故闇某忝立朝懼其久而益朽損遂取七賢命工装軸之更可傳百餘年以爲歐陽氏舊物且使子孫不忘先世之清風而示吾先君所好尚又以見吾母少寡而子㓜能克成其家不失舊物葢自先君有事後二十年某始及第今又二十三年矣事迹如此始爲作贊并序 龍茶録後序 茶爲物之至精而小團又其精者録叙所謂上品龍茶者是也葢自君謨始造而嵗貢焉【一無此字】仁宗尤所珍惜雖輔相之臣未嘗輙賜惟南郊大禮致齋之夕中書樞宻院各四人共賜一餅宫人翦金爲龍鳯花草貼其上兩府八家分割以歸不敢碾試相【一作伹】家藏以爲寳時有佳客出而翫爾至嘉祐七年親享明堂【一有致字】齋夕始人賜一餅余亦忝預至今藏之余自以諌官供奉仗内至登二府二十餘年纔一獲賜而丹成龍駕䑛鼎莫及毎一捧翫清血交零而已因君謨著録輙附于後庶知小團自君謨始而可貴如此【九字一作可貴而剏自君謨也】治平甲辰七月丁丑廬陵歐陽修書還公期書室 傳 桑懌傳 桑懌開封雍丘人其兄慥本舉進士有名懌亦舉進士再不中去遊汝潁間得龍城廢田數頃退而力耕嵗凶汝旁諸縣多盗懌白令願【三字一作曰願令】爲耆長徃來里中察姦民因召里中少年戒曰盗不可爲也吾在此不汝容也少年皆諾里老父子死未歛盗夜脱其衣里老父怯無他子不敢告縣臝其屍不能葬懌聞而悲之然疑少年王生者夜入其家探其篋不使之知覺明日遇之問曰爾諾我不爲盗矣今又盗里父子屍者非爾邪少年色動即推仆地之詰共盗者王生指某少年懌呼壮丁守王生又自馳取少年者送縣皆伏法又嘗之郟城遇尉方出捕盗招懌飲酒遂與俱行至賊所藏尉怯陽爲不知以過懌曰賊在此何之乎下馬獨格殺數人因盡縛之又聞襄城有盗十許人獨提一劍以徃殺數人縛其餘汝旁縣爲之無盗京西轉運使奏其事授郟城尉天聖中河南諸縣多盗轉運奏移澠池尉崤古險地多涂山而青灰山尤阻險爲盗所恃惡盗王伯者藏此山時出爲近縣害當此時王伯名聞朝廷爲廵檢者皆授名以捕之既懌至廵檢者僞爲宣頭以示懌將謀招出之懌信之不疑其僞也因諜知伯所在挺身入賊中招之與伯同卧起十餘日信之乃出廵檢者反以兵邀於山口懌㡬不自免懌曰廵檢授名懼無功爾即以伯與廵檢使自爲功不復自言廵檢俘獻京師朝廷知其實罪黜廵檢懌爲尉嵗餘改授右班殿直永安縣廵檢明道景祐之交天下旱蝗盗賊稍稍起其間有惡賊二十三人不能捕樞宻院以傳召懌至京授二十三人名使徃捕懌謀曰盗畏吾名必已【一作以】潰潰則難得矣宜先示之以怯至則閉柵戒軍吏無一人得輙出居數日軍吏不知所爲數請出自効輙不許既而夜與數卒變爲盗服以出迹盗所嘗行處入民家民皆走獨有一媪留爲作飲食饋之如盗乃歸復閉柵三日又徃則携其具就媪饌而以其餘遺媪媪待以爲眞盗矣乃稍就媪與語及群盗軰媪曰彼聞桑懌來始畏之皆遁矣又聞懌閉營不出知其不足畏今皆還也某在某處某在某所矣懌盡鉤得之復三日又徃厚遺之遂以實告曰我桑懌也煩媪爲察其實而慎勿泄後三日我復來矣後又三日徃媪察其實審矣明旦部分軍士用甲若干人於某所取某盗卒若干人於某處取某盗其尤強者在某所則自馳馬以徃士卒不及從惟四騎追之遂與賊遇手殺三人凡二十三人者一日皆獲二十八日復命京師樞宻吏謂曰與我銀爲君致閤職懌曰用賂得官非我欲况貧無銀有固不可也吏怒匿其閥以免短使送三班三班用例與兵馬監押未行㑹交趾獠叛殺海上廵檢昭化諸州皆警徃者數軰不能定因命懌徃盡手殺之還乃授閤門祗懌曰是行也非獨吾功位有居吾上者吾乃其佐也今彼留而我還我賞厚而彼輕得不疑我葢其功而自伐乎受之徒慚吾心將讓其賞歸已上者以奏藁示予予謂曰讓之必不聽徒以好名與詐取譏也懌歎曰亦思之然士顧其心何如爾當自信其心以行譏何累也若欲避名則善皆不可爲也已余慙其言卒讓之不聽懌雖舉進士而不甚知書然其所爲皆合道理多此類始居雍丘遭大水有粟二廩將以舟載之見民走避溺者遂棄其粟以舟載之見民荒嵗聚其里人飼之粟盡乃止懌善劔及鐵簡力過數人而有謀略遇人常畏若不自足其爲人不甚長大亦自修爲威儀言語如不出其口卒然遇人不知其健且勇也廬陵歐陽修曰勇力人所有而能知用其勇者少矣若懌可謂義勇之士其學問不深而能者葢天性也余固喜傳人事尤愛司馬遷善傳而其所書皆偉烈竒節士喜讀之欲學其作而怪今人如遷所書者何少也乃疑遷特雄文善壯其說而古人未必然也及得桑懌事乃知古之人有然焉遷書不誣也知今人固有而但不盡知也懌所爲壯矣而不知予文能如遷書使人讀而喜否姑次第之 文忠集巻六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六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六 書一 上范司諌書 月日具官謹齋沐拜書司諫學士執事前月中得進奏吏報云自陳州召至闕拜司諫即欲爲一書以賀多事怱【一作卒】卒未能也司諫七品官爾於執事得之不爲喜而獨區區欲一賀者誠以諌官者天下之得失一時之公議繫焉今世之官自九卿百執事外至一郡縣吏非無貴官大職可以行其道也然縣越其封郡逾其境雖賢守長不得行以其有守也吏部之官不得理兵部鴻臚之卿不得理光禄以其有司也若天下之失得生民之利害社稷之大計惟所見聞而不繫職司者獨宰相可行之諫官可言之爾故【一有謂字】士學古懐道者仕於時不得爲宰相必爲諌官諫官雖卑與宰相等天子曰不可宰相曰可天子曰然宰相曰不然坐乎廟堂之上與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天子曰是諫官曰非天子曰必行諫官曰必不可行立殿陛之前與天子爭是非者諫官也宰相尊行其道諫官卑行其言言行道亦行也九卿百司郡縣之吏守一職者任一職之責宰相諫官繫天下之事亦任天下之責然宰相九卿而下失職者受責於有司諫官之失職也取譏於君子有司之法行乎一時君子之譏著之簡冊【一作册書】而昭明垂之百世而不冺甚可懼也夫七品之官任天下之責懼百世之譏豈不重邪【一作歟】非材且賢者不能爲也近執事始被召於陳州洛之士大夫相與語曰我識范君知其材也其來不爲御史必爲諫官及命下果然則又相與語曰我識范君知其賢也他日聞有立天子陛下直辭正色面爭庭論者非他人必范君也拜命以來翹首企足竚乎有聞而卒未也竊惑之豈洛之士大夫能料於前而不能料於後耶將執事有待而爲也昔韓退之作爭臣論以譏陽城不能極諫卒以諌顯人皆謂城之不諫葢有待而然退之不識其意而妄譏修獨以為不然當退之作論時城爲諫議大夫已五年後又二年始庭論陸贄及沮裴延齡作相欲裂其麻纔兩事爾當徳宗時可謂多事矣授受失宜叛將強臣羅列天下又多猜忌進任小人於此之時豈無一事可言而須七年耶當時之事豈無急於沮延齡論陸贄兩事也謂宜朝拜官而夕奏䟽也幸而城爲諫官七年適遇延齡陸贄事一諌而罷以塞其責向使止五年六年而遂遷司業是終無一言而去也何所取哉今之居官者率三嵗而一遷或一二嵗甚者半嵗而遷也此又非更可以待乎七年也今天子躬親庶政化理清明雖爲無事然自千里詔執事而拜是官者豈不欲聞正議而樂讜言乎然今未聞有所言說使天下知朝廷有正士而彰吾君有納諌之明也夫布衣韋帯之士窮居草茅坐誦書史常恨不見用及用也又曰彼非我職不敢言或曰我位猶卑不得言得言矣又曰我有待是終無一人言也可不惜哉伏惟執事思天子所以見用之意懼君子百世之譏一陳昌言以塞重望且觧洛之士大夫之惑則幸甚幸甚 與郭秀才書 僕昨以吏事至漢東秀才見僕於叔父家以啓事二篇偕門刺先進自賔階拜起旋辟甚有儀坐而語諾甚謹讀其辭温宻華富甚可愛視秀才待僕之意甚勤而禮也古人之相見必有歡欣交接之誠而不能逹乃取羔雁雉鶩之致其意爲贄而先既致其意又恥其無文則以虎豹之皮繢畫之布以飾之然後意逹情接客既贄而主人必禮以答之爲陳酒殽幣篚壺矢燕樂之具將其意又爲賦詩以陳其情今秀才好學甚精博記書史務爲文辭不以羔禽皮布爲飾獨以言文其身而其贄既美其意既勤矣宜秀才責僕之答厚也僕既無主人之具以爲禮獨爲秀才賦詩女曰鷄鳴之卒章曰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取其知客之來豫儲珩璜琚瑀之美以送客雖無此物猶言之以致其意厚也僕誠無此物可謂空言之爾秀才年且少貌厚色志鋭學敏因進其業修其辭暴練緝織之不已使其文采五色潤澤炳鬱若贄以見當世公卿大人非惟若僕空言以贈也必有分庭而禮加籩豆實幣篚延爲上賔者惟勉之而已 與張秀才第一書【棐】 修頓首致書秀才足下前日辱以詩賦雜文啓事爲贄披讀三四不能輙休足下家籍河中爲鄉進士精學勵行嘗已選於里升於府而試於有司矣誠可謂彼邦之秀者歟然士之居也遊必有友學必有師其鄉必有先生長者府縣必有賢守長佐吏彼能爲足下稱才而述美者宜不少矣今乃越數百里犯風霜干【一作好】大國望官府下首於閽謁者以道【一作通】姓名趨走拜伏於人之階廡間何其勤勞乎豈由心負其所有而思以一發之邪將顧視其鄉之狹陋不足自廣而謂夫大國多賢士君子可以奮而光逺之邪則足下之來也其志豈近而求豈小邪得非磨光濯色訃之熟卜之吉而後勇决以來耶今市之門旦而啓商者趨焉賈者坐焉持寳而欲價者之焉賫金而求寳者亦之焉閒民無資攘臂以遊者亦之焉洛陽天下之大市也來而欲價者有矣坐而爲之輕重者有矣予居其間其官位學行無動人也是非可否不足取信也其亦無資而攘臂以遊者也今足下之來試其價既就於可以輕重者矣而反以及予夫以無資者當求價之責雖知貪於所得而不知有以爲價也故辱賜以來且慙且喜既不能塞所求以報厚意姑道此以爲謝 與張秀才第二書 修頓首白秀才足下前日去後復取前所貺古今雜文十數篇反復讀之若大節賦樂古太古曲【一作典】等篇言尤髙而志極大尋足下之意豈非閔世病俗究古明道欲援今以復之古而翦剥齊整凡今之紛殽駮冗者歟然後益知足下之好學甚有志者也然而述三皇太古之道捨近取逺務髙言而鮮事實此少過也君子之於學也務爲道爲道必求知古知古明道而後履之以身施之於事而又見於文章而發之以信後世其道周公孔子孟軻之徒常履而行之者是也其文章則六經所載至今而取信者是也其道易知而可法其言易明而可行及誕者言之乃以混䝉虚無爲道洪荒廣略爲古其道難法其言難行孔子之言道曰道不逺人言中庸者曰率性之謂道又曰可離非道也春秋之爲書也以成隠讓而不正之傳者曰春秋信道不信邪謂隠未能蹈道齊侯遷衛書城楚丘與其仁不與其専封傳者曰仁不勝道凡此所謂道者乃聖人之道也此履之於身施之於事而可得者也豈如誕者之言者邪堯禹之書皆曰若稽古傳説曰事不師古匪説攸聞仲尼曰吾好古敏以求之者凡此所謂古者其事乃君臣上下禮樂刑法之事又豈如誕者之言者邪此君子之所學也夫所謂捨近而取逺云者孔子曰【疑】生周之世去堯舜逺孰與今去堯舜逺也孔子刪書斷自堯典而弗道其前其所謂學則曰祖述堯舜如孔子之聖且勤而弗道其前者豈不能邪葢以其漸逺而難彰不可以信後世也今生於孔子之絶後而反欲求堯舜之已前世所謂務髙言而鮮事實者也【二字一作云者】唐虞之道爲百王首仲尼之歎曰蕩蕩乎謂髙深閎大而不可名也及夫二典述之炳然【一作如】使後世尊崇仰望不可及其嚴若天然則書之言豈不髙邪然其事不過於親九族平百姓憂水患問臣下誰可任以女妻舜及祀山川見諸侯齊律度謹權衡【一有斗斛飭字】使臣下誅放四罪而已孔子之後惟孟軻最知道然其言不過於教人樹桑麻畜雞豚以為養生送死爲王道之本夫二典之文豈不爲文孟軻之言道豈不爲道而其事乃世人之甚易知而近者葢切於事實而已今學者不探本之乃樂誕者之言思混沌於古初以無形爲至道者無有髙下逺近使賢者能之愚者可勉而至無過不及而一本乎大中故能亘萬世可行而不變也今以為不足爲而務髙逺之爲勝以廣誕者無用之說是非學者之所盡心也宜少下其髙而近其逺以及乎中則庶乎至矣凡僕之所論者皆陳言淺語如足下之多聞博學不冝爲足下道之也然某之所以云者本【一作卒】欲損足下髙逺而俯就之則安【一作又】敢務爲竒言以自髙邪幸足下少思焉 與石推官第一書 修頓首再拜白公操足下前嵗於洛陽得在鄆州時所寄書卒然不能即報遂以及今然其勤心未必若書之怠而獨不知公操察不察也修來京師已一嵗矣宋州臨汴水公操之譽日與南方之舟至京師修少與時人相接尤寡而譽者無日不聞若幸使盡識舟上人則公操之美可【一作何】勝道哉凡人之相親者居則握手共席道歡欣既别則問疾病起居以相爲憂者常人之情爾若聞如足下之譽者何必問其他乎聞之欣然亦不减握手之樂也夫必以相見爲歡樂不以疾病爲憂問是豈無情者乎得非相期者在於道爾其或有過而不至于道者乃可爲憂也近於京師頻得足下所爲文讀之甚善其好古閔世之意皆公操自得於古人不待修之贊也然有自許太髙詆時太過其論若未深䆒其源【一作原】者此事有本末不可卒然【一作卒】語須相見乃能盡然有一事今詳而說此計公操可朝聞而暮改者試先陳之君貺家有足下手作書一通及有二像記石本始見之駭然不可識徐而視定辨其㸃畫乃可漸通吁何怪之甚也既而持以問人曰是不能乎書者邪曰非不能也書之法當爾邪曰非也古有之乎曰無今有之乎亦曰無也然則何為而若是曰特欲與世異而已修聞君子之於學是而巳不聞爲異也好學莫如雄亦曰如此然古之人或有稱獨行而髙世者考其行亦不過乎君子但與世之庸人不合爾行非異世葢人不及而反棄之舉世斥以爲異者歟及其過聖人猶欲就之於中庸况今書前不師乎古後不足以爲來者法雖天下皆好之猶不可爲况天下皆非之乃獨爲之何也是果好異以取髙歟然嚮謂公操能使人譽者豈其履中道秉常徳而然歟抑亦昻然自異以驚世人而得之歟古之教童子者立必正聽不傾常視之母誑勤謹乎其始惟恐其見異而惑也今足下端然居乎學舍以教人爲師而反率然以自異顧學者何所法哉不幸學者皆從而效之足下又果爲獨異乎今不急止則懼他日有責後生之好怪者推其事罪以奉歸此修所以爲憂而敢告惟幸察之不宣同年弟歐陽某頓首 第二書 修頓首白公操足下前同年徐君行因得寓書論足下書之怪時僕有妹居襄城䘮其夫匍匐將徃視之故不能盡其所以云者而略陳焉足下雖不以僕爲狂愚而絶之復之以書然果未能喻僕之意非足下之不喻由僕聴之不審而論之之略之過也僕見足下書久矣不即有云而今乃云者何邪始見之疑乎不能書又疑乎忽而不學夫書一藝爾人或不能與忽不學特不必論是以黙黙然及來京師見二像石本及聞説者云足下不欲同俗而力爲之如前所陳者是誠可諍矣然後一進其說及得足下書自謂不能與前所聞者異然後知所聽之不審也然足下於僕之言亦似未審者足下謂世之善書者能鍾王虞栁不過一藝已之所學乃尭舜周孔之道不必善書又云因僕之言欲勉學之者此皆非也夫所謂鍾王虞栁之書者非獨足下薄之僕固亦薄之矣世之有好學其書而悅之者與嗜飲茗閱畵圖無異但其性之一僻爾豈君子之所務乎然至於書則不可無法古之始有文字也務乎記事而因物取類爲其象故周禮六藝有六書之學其㸃畫曲直皆有其說子曰斷木爲棊梡革爲鞠亦皆有法焉而况書乎今雖字已變於古而變古爲隸者非聖人不足師法然其㸃畫曲直猶有凖則如母母彳亻之相近易之則亂而不可讀矣今足下以其直者爲斜以其方者爲圓而曰我第行堯舜周孔之道此甚不可也譬如設饌於案加㡌於首正襟而坐然後食者此世人常爾若其納足於㡌反衣而衣坐乎案上以飯實酒巵而食曰我行堯舜周孔之道者以此之於世可乎不可也則書雖末事而當從常法不可以爲怪亦猶是矣然足下了不省僕之意凡僕之所陳者非論書之善不但患乎近怪自異以惑後生也若果不能又何必學僕豈區區勸足下以學書者乎足下又云我實有獨異於世者以疾釋老斥文章之雕刻者此又大不可也夫釋老惑者之所爲雕刻文章薄者之所爲足下安知世無明誠質厚君子之不爲乎足下自以爲異是待天下無君子之與已同也仲尼曰後生可畏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是則仲尼一言不敢遺天下之後生足下一言待天下以無君子此故所謂大不可也夫士之不爲釋老與不雕刻文章者譬如爲吏而不受貨【一作禄】財葢道當爾不足恃以爲賢也屬久苦小疾無意思不宣某頓首 答西京王相公書 月日某謹齋沐頓首復書于相公閣下所遣使二十一日至許州獲賜書一通伏讀周復且慚且悸修幸得備下吏承寵光日趨走于前竊慕古人堂下一言之獻思有所陳而恨愚無識不足自效徒抱區區之心者有日矣昨以初去府輙因奏記陳已踈淺【一作賤】得䝉大君子休徳之幸以爲離去眷戀之辭既有次第臨治以來施政之善者顧寮吏宜有助而闇懦獨無能之過以爲謝因又妄思一言之獻以畢曩時區區之心以爲忠懇又輙贊徳美願廣功業益休問以爲禱其誠雖勤其言狂惑猶即蓍之神而再三黷宜其拒以不應伏䝉相公不即棄絶猶辱以書條陳曉諭以爲寵答其爲賜也厚矣然伏讀求繹似有未察其誠者敢一終其説以逃責焉某聞古之爲政者必視年之豐凶年凶則節國用振民窮姦盗生爭訟多而其政繁年豐民樂然後休息而簡安之以復其常此善爲政者之術而禮典之所載也凡某前所陳者亦不過如是而已其意謂夫乗凶年之後災沴消息風雨既時耕種既得常平之粟既出而民有食闗西之運既重至而軍不乏不旱不蝗下民樂利天子不憂慮能如是然後務大體簡細事而已豈有直以鎮俗【一作雅】救民愁無爲置軍食之説邪伏惟詳而察之昔者孔子甞爲委吏必曰稱其職而巳葢苟守其官不敢慢其事而思其他伏惟相公所賜之書有居官不出位之言有以見君子用心也然某之所陳非謂略一邦之小而不爲須四海之廣而後施以棄職而越思也葢願乎進徳廣業思以致君而及天下不以一邦而止既禱且勸之辭也噫士之至賤敢以言干其上者有三焉不量輕重之勢不度貴賤之位必爭以理而後止者此直士也䝉徳思報不計善否務罄其誠而言者此知義之士也其言乖謬不合道理問不及而自僭者此狂士【三字一作狂者】也然直士之言雖逆意宜思而擇報徳之言雖善原其心之所來宜容而納狂者之言既狂矣冝不足與之辨某士之賤者敢有干而云者於斯三者有其二焉伏惟相公擇之納之不足與之辨而絶之惟所賜焉 投時相書 某不佞疲軟不能強筋骨與工人田夫坐市區服畎畆爲力役之勞獨好取古書文字考尋前世以來聖賢君子之所爲與古之車旗服噐名色等數以求國家之治賢愚之任至其炳然而精者時亦穿蠧盗取飾爲文辭以自欣喜然其爲道閎深肆大非愚且迂能所䆒及用功益精力益不足其勞反甚於市區畎畆而其所得較之誠有不及焉豈勞力而役業者成功易勤心而爲道者至之難歟欲悔其所難而反就其易則復慙聖人爲山一簣止焉之言不敢叛棄故退失其小人之事進不及君子之文茫然其心㒺識所嚮若棄車川游漫於中流不克攸濟回視陸者顧曕徨徨然復思之人之有材能抱道徳懐智慮而可自肆於世者雖聖與賢未嘗不有不幸焉禹之偏枯郤克之跛丘明之盲有不幸其身者矣抱闗擊柝栖惶奔走孟子之戰國揚雄之新室有不幸其時者矣少焉而材學焉而不回賈誼之毁仲舒之禁錮雖有其時有不幸其偶者矣今以六尺可用之軀生太平有道之世無進身毁罪之懼是其身時偶三者皆幸於古人之所有者獨不至焉豈天之所予不兩足歟亦勉之未臻歟伏惟明公履道懐貞以相天下上以承天子社禝之大計下以理公卿百職之冝賢者任之以能不賢者任之以力由士大夫下至於工商賤技皆適其分而收其長如修之愚既不足任之能亦不堪任以力徒以常有志於學也今幸以文字試於有司因自顧其身時偶三者之幸也不能黙然以自羞謹以所業雜文五軸贄閽人以俟進退之命焉 文忠集巻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六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七 書二 與范希文書 修頓首再拜知郡學士希文足下自去嵗在洛陽聞以言事出睦州及來京師又知移常州尋復得蘓州遷延南方嵗且終矣南方美江山水國富魚與稲世之仕宦者舉善地稱東南然竊惟希文登朝廷與國論毎顧事是非不顧自身安危則雖有東南之樂豈能爲有憂天下之心者樂哉若夫登髙以望逺飲㫖而食嘉所以宣輔神明亦君子起居寝食之宜也爲别久矣所懐如何自古言事而得罪解當復用逺方久處省思慮節動作此非希文自重亦以爲天下士君子重也謝希深學士丁家艱將謀南歸有少私事須託營辦因通區區之誠以問左右 代人上王樞宻求先集序書 某月日具位某謹齋沐獻書樞宻相公閣下某聞傳曰言之無文行而不逺君子之所學也言以載事而文以飾言事信言文乃能表見於後世詩書易春秋皆善載事而尤文者故其傳尤逺茍卿孟軻之徒亦善爲言然其道有至有不至故其書或或不猶繫於時之好惡而興廢之其次楚有大夫者善文其謳歌以傳漢之盛時有賈誼董仲舒司馬相如雄能文其文辭以傳由此以來去聖益逺世益薄或衰下迄周隋其間亦時時有善文其言以傳者然皆紛雜㓕裂不純信故百不傳一幸而一傳傳亦不顯不能若前數家之焯然暴見而大行也甚矣言之難行也事信矣須文文至矣又繫其所恃之大小以見其行逺不逺也書載尭舜詩載商周易載九聖春秋載文武之法荀孟二家載詩書易春秋者楚之辭載風雅漢之徒各載其時主【一作王】聲名文物之盛以爲辭後之學者蕩然無所載則其言之不純信其傳之不久逺勢使然也至唐之興若太宗之政開元之治憲宗之功其臣下又爭載之以文其詞或播樂歌或刻金石故其間鉅人碩徳【一作士】閎言髙論流鑠前後者恃其所載之在文也故其言之所載者大且文則其傳也章言之所載者不文而又小則其傳也不章某不佞守先人之緒餘先人在太宗時以文辭爲名進士以對筞爲賢良方正既而守道純正爲賢待制逢時太平奮身揚名宜其言之所載文之所行大而可恃以傳也然未能甚行於世者豈其嗣續不肖不能繼守而冺沒之抑有由也夫文之行雖繫其所載猶有待焉詩書易春秋待仲尼之刪正荀孟屈原無所待猶待其弟子而傳焉漢之徒亦得其史臣之書其始出也或待其時之有名者而後發其既歿也或待其後之紀次者而傳其爲之紀次也非其門人故吏則其親戚朋友如夢得之序子厚李漢之序退之也伏惟閣下學老文鉅爲時雄人出入三朝其能望光輝接歩武者惟先君爲舊則亦先君之所待也豈小子之敢有請焉謹以家集若干巻數寫獻門下惟哀其誠而幸賜之序 代楊推官洎上吕相公求見書 某聞古者堯舜禹之爲君也有臯䕫益稷之徒者【五字一作稷契者之徒】爲其臣而湯之王也亦有仲虺伊尹者周之始興也有周公召公其復【一作後】興也有方叔召虎申【一作山】甫之徒下而至漢其初也功臣尤多而稱善相者曰蕭曹其後曰丙魏唐之始則曰房杜既而曰姚宋者是皆能以功徳佐其君而卓然特以名出衆而見於世者夫詩書之所美莫大乎堯舜三代其後世之盛者莫盛乎漢與唐而其興也必有賢哲之臣出其際而能使其君之功業名譽赫然光顯於萬世而不冺故毎一讀其書考其事量其功而想乎其人疑其瓌傑竒怪若神人然非如今世之人可得而識也夫其人巳亡其事巳久去數千百嵗之後徒得其書而一讀之猶灼然如在人耳目之際使人希慕稱述之不暇况得身出【此字作生】一於其時親見其所爲而一識其人則雖奔走俯伏從妾圉執鞭扑猶爲幸歟某嘗誦於此而私自爲恨者有日矣國家之興【一有也字】七十有五年矣禮樂文章可謂太平而傑然稱王公大人於世者徃徃而出凡士之得身出於斯時者宜爲幸矣又何必忽近以慕逺違目而信耳且安知後之望今不若今之望昔者邪然其實有若不幸者某生也少賤而愚賤則不接乎朝廷之間愚故不能與於事則雖有王公大人者並出而欲一徃識之乃無一事可因而進焉噫古之君子在上不幸而不得出其間今之君子在上幸而親見矣又以愚賤見隔而莫可望焉是眞可閔歎也已然嘗獨念昔有聞於先君大夫者似有可以籍而爲說以干進於左右者試一陳之先君之生也好學勤力以孤直不自進於時其晩也始登朝廷享榮禄使終不困其志而少伸者葢實出於大君子之門則相公【一冇閣下二字】之於楊氏不爲無恩矣某不肖豈【一作莫】能繼【一作光】大先君之世而又苟欲藉之以有請於閽人誠宜獲罪於下執事者矣然而不詢於長者不謀於蓍龜而决然用是以自進者葢冀萬一得償其素所願焉雖及門而獲罪不猶愈於望古而自爲恨者邪言狂訃愚伏惟聰明幸賜察焉 與黄校書論文章書 修頓首啓䝉問及丘舍人所示雜文十篇竊嘗覽之驚歎不已其毁譽等數短篇尤爲篤論然觀其用意在於䇿論此古人之所難工是以不能無小闕其救弊之說甚詳而革弊未之能至見其弊而識其所以革之者才識兼通然後其文博辯而深切中於時病而不爲空言葢見其弊必見其所以弊之因若賈生論秦之失而推古養太子之禮此可謂知其本矣然近世應科目文辭求若此者葢寡必欲其【一作至於】極致則宜少加意然後煥乎其不可禦矣文章繫乎治亂之說未易談况乎愚昧惡能當此愧畏愧畏修謹白 與髙司諫書 修頓首再拜白司諫足下某年十七時家隨州見天聖二年進士及第牓始識足下姓名是時予年少未與人接又居逺方但聞今宋舍人兄弟與葉道卿鄭天休數人者以文學大有名號稱得人而足下厠其間獨無卓卓可道說者予固疑足下不知何如人也其後更十一年予再至京師足下已爲御史裏行然猶未暇一識足下之面但時時於予友尹師魯問足下之賢否而師魯說足下正直有學問君子人也予猶疑之夫正直者不可屈曲有學問者必能辨是非以不可屈之節有能辨是非之明又爲言事之官而俯仰黙黙無異衆人是果賢者耶此不得使予之不疑【三字一作不疑之】也自足下爲諌官來始得相識侃然正色論前世事歴歴可聽褒貶是非無一謬説噫持此辯以示人孰不愛之雖予亦疑足下眞君子也是予自聞足下之名及相識凡十有四年而三疑之今者推其實迹而較之然後決知足下非君子也前日范希文貶官後與足下相見於安道家足下詆誚希文爲人予始聞之疑是戯言及見師魯亦說足下深非希文所爲然後其疑遂決希文平生剛正好學通古今其立朝有本末天下所共知今又以言事觸宰相得罪足下既不能爲辨其非辜又畏有識者之責巳遂隨而詆之以爲當黜是可怪也夫人之性剛果懦軟禀之於天不可勉強雖聖人亦不以不能責人之必能今足下家有老母身惜官位懼飢寒而顧利禄【一作禄利】不敢一忤宰相以近刑禍此乃庸人之常情不過作一不才諫官爾雖朝廷君子亦將閔足下之不能而不責以必能也今乃不然反昻然自得了無媿畏便毁其賢以爲當黜庶乎飾已不言之過夫力所不敢爲乃愚者之不逮以智文其過此君子之賊也且希文果不賢邪自三四年來從大理寺丞至前行員外郎作待制日日備顧問今班行中無與比者是天子驟用不賢之人夫使天子待不賢以爲賢是聰明有所未盡足下身爲司諌乃耳目之官當其驟用時何不一爲天子辨其不賢反黙黙【一作然】無一語待其自敗然後隨而非之若果賢邪則今日天子與宰相以忤意逐賢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則足下以希文爲賢亦不免責以爲不賢亦不免責大抵罪在黙黙爾昔漢殺蕭望之與王章計其當時之議必不肯明言殺賢者也必以石顯王鳯爲忠臣望之與章爲不賢而被罪也今足下視石顯王鳯果忠邪望之與章果不賢邪當時亦有諌臣必不肯自言畏禍而不諌亦必曰當誅而不足諌也今足下視之果當誅邪是直可欺當時之人而不可欺後世也今足下又欲欺今人而不懼後世之不可欺邪况今之人未可欺也伏以今皇帝即位已來進用諌臣容納言論如曹修古劉越雖歿猶被褒稱今希文與孔道輔皆自諌諍擢用足下幸生此時遇納諫之聖主如此猶不敢一言何也前日又聞御史臺牓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職言事是可言者惟諫臣爾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無得言者也足下在其位而不言便當去之無妨他人之堪其任者也昨日安道貶官師魯待罪足下猶能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中稱諫官是足下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爾所可惜者聖朝有事諫官不言而使他人言之書在史冊他日爲朝延羞者足下也春秋之法責賢者備今某區區猶望足下之能一言者不忍便絶足下而不以賢者責也若猶以為希文不賢而當逐則予今所言如此乃是朋邪之人爾願足下直携此書于朝使正予罪而誅之使天下皆釋然知希文之當逐亦諫臣之一效也前日足下在安道家召予徃論希文之事時坐有他客不能盡所懐故輙布區區伏惟幸察不宣修再拜 與尹師魯第一書 某頓首師魯十二兄書記前在京師相别時約使人如河上既受命便遣白頭奴出城而還言不見舟矣其夕及【一作又】得師魯手簡乃知留船以待怪不如約方悟此奴懶去而見紿臨行臺吏催苛百端不比催師魯人長者有禮使人惶廹不知所爲是以又不留尺書在京師但深託君貺因書道修意以西始謀陸赴夷陵以大暑又無馬乃作此行沿汴絶淮泛大江凡五千里用一百一十程纔至荆南在路無附書處不知君貺曽作書道修意否及來此問荆人云去郢止兩程方喜得作書以奉問又見家兄言有人見師魯過襄州計今在郢久矣師魯歡戚不問可知所渴欲問者别後安否及家人處之如何莫苦相尤否六郎舊疾平否修行雖久然江湖皆昔所游徃徃有親舊留連又不遇惡風水老母用術者言果以此行爲幸又聞夷陵有米麵魚如京洛又有梨栗橘柚大筍茶荈皆可飲食益相喜賀昨日因叅轉運作庭趨始覺身是縣令矣其餘皆如昔時師魯簡中言疑修有自疑之意者非他葢懼責人太深以取直爾今而思之自決不復疑也然師魯又云闇於朋友此似未知修心當與髙書時葢已知其非君子發於極憤而切責之非以朋友待之也其所爲何足驚駭路中來頗有人以罪出不測見弔者此皆不知修心也師魯又云非忘親此又非也得罪雖死不爲忘親此事須相見可盡其說也五六十年來天生此軰沈黙畏慎布在世間相師成風忽見吾軰作此事下至竈間【一作門】老婢亦相驚怪交口議之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但問所言當否而已又有深相賞歎者此亦是不慣見事人也可嗟世人不見如徃時事久矣徃時砧斧鼎鑊皆足烹斬人之物然士有死不失義則趨而就之與几席枕藉之無異有義君子在傍見有就死知其當然亦不甚歎賞也史冊所以書之者葢特欲警後世愚懦者使知事有當然而不得避爾非以爲竒事而詫人也幸今世用刑至仁慈無此物使有而一人就之不知作何等怪駭也然吾軰亦自當絶口不可及前事也居閒僻處日知進道而已此事不須言然師魯以修有自疑之言要知修處之如何故略道也安道與予在楚州談禍福事甚詳安道亦以爲然俟到夷陵寫去然後得知修所以處之之心也又常與安道言毎見前世有名人當論事時感激不避誅死眞若知義者及到貶所則慼慼怨嗟有不堪之窮愁形於文字其心歡戚無異庸人雖韓文公不免此累用此戒安道慎勿作慼慼之文師魯察修此語則處之之心又可知矣近世人因言事亦有被貶者然或傲逸狂醉自言我爲大不爲小故師魯相别自言益慎職無飲酒此事修今亦遵此語咽喉自出京愈矣至今不曽飲酒到縣後勤官以懲洛中時懶慢矣夷陵有一路秪數日可至郢白頭奴足以徃來秋寒矣千萬保重不宣修頓首 同前 某頓首自荆州得吾兄書後尋便西上十月二十六日到縣倐兹新年已三月矣所幸者老幼無恙老母舊不飲酒到此來日能飲五七盃隨時甘脆足以盡歡修之舊疾漸以失去亦能飲酒矣不知師魯爲况如何到此便欲遣任進去又爲少事且遣伊入京師於今未回前者於朱駕部處見手書略知動靜夷陵雖小縣然諍訟甚多而田契不明僻逺之地縣吏朴鯁官書無簿籍吏曹不識文字凡百制度非如官府一一自新齊整無不躬親又朱公以故人日相勞慰時時頗有宴集加以乍到閨門内事亦須自營開正以來始以無事治舊史前嵗所作十國志葢是進本務要巻多今若便爲正史盡宜刪削存其大要至如細小之事雖有可紀非干大體自可存之小說不足以累正史數日檢舊本因盡刪去矣十亦去其三四師魯所撰在京師時不曽細看路中昨來細讀乃大好師魯素以史筆自負果然河東一傳大妙修本所取法此傳爲此外亦有繁簡未中願師魯亦刪之則盡妙也正史更不分五史而通爲紀傳今欲將梁紀并漢周修且試撰次唐晉師魯爲之如前嵗之議其他列傳約略且將逐代功臣隨紀各自撰傳待續次盡將五代列傳姓名寫出分而爲二分手作傳不知如此於師魯意如何吾等棄於時聊欲因此粗伸其心少希後世之名如修者幸與師魯相依若成此書亦是榮事今特告朱公遣介馳此奉咨且希一報如可以便各下手只任進歸便令齎國志草本去次春寒保重 同前【慶厯三年春】 某頓首啓兩路地壤相接幸時文字徃還然闕附狀葢書生責以錢榖強其所不能自然公私不濟况其素懶於作書也然時聞師魯動止蘇子美事深欲論叙但避猶豫聞有極言乃知自信爲是甚善甚善子美雖未亟復其如排沮羣議爲益不少晉潞師魯少所樂遊其况如何春寒千萬保愛 列傳人名便請師魯録取一本分定寄來不必以人死年月斷於一代但著功一代多者隨代分之所貴作傳與紀相應千萬遞中却告一信要知尊意 同前【慶厯四年】 某頓首啓始聞師魯徙晉乃駭然本初與郭推官計師魯必離渭而受晉命中道無所淹留徑之晉則謂於晉得相見既聞待闕至九月又計當入洛則謂於洛得相見又聞方留邠州有所陳來期未可知則謂遂不相見而東也及陜乃知直趨絳州修在絳阻雨數日苟更少留猶得道中相遇奈何前後相失如此尚欲留陜走人至觧期一爲㑹而大暑懼煩徃復亦須三四日又不欲久在陜使郡人有【官】待之勞顧此勢不得留慶晉不足屑屑於胸中但向聞師魯有失子之苦時方走河東界道逺多事不暇奉慰修嘗失一五嵗小皃已七八年至今思之痛若初失時修素謂諸君自爲寡情而善忽世事者尚如此况師魯素自謂有情而子長又賢哉語及此雖修忽自不堪又欲進何說以解師魯心邪自西事已來師魯之髪無黒者其不如意事多矣人生白首矣外物之能攻人者其類甚多安能尚甘於自苦邪得失不足計然惟歡戚勢既極亦當自有否泰惟不動心於憂喜非勇者莫能焉咫尺不相見又無以奉慰惟自寛自愛乃佳 同前【慶厯五年夏】 某頓首今春子漸兄云亡修在鎮陽半月後方知時又卧病草率走介託趙秉致奠云已之洛中矣苦事苦事修一春在外四月中還家則母妻皆病卧在牀又值沈四替去本司獨力出治公事入營醫藥得清卿來即徃徳博視河功比還馬墜傷足至今行履未得以故久不及拜書爲慰一寫朋友號呼之痛子漸平生所爲世謂吉人君子者然人生固不可以善惡較夀夭吾徒所爲天下之人嫉之者半故人相知不比他人易得失一人如他人之失百人也修徃時意鋭性本真率近年經人事多於世俗間漸似耐煩惟於故人書問尚有逭慢之僻在因子漸亡追思數年不以一字徃還遂至幽明永隔因此欲勉強於書尺益知交遊之難得爲可惜也子漸爲人不待縷述修自知之然其所爲文章及在官有可記事相别多年不知子細望錄示一本修於子漸不可無文字墓誌或師魯自作則已若不自作則須修與君謨當作葢他平生相知深者吾二人與李之才爾縱不作墓誌則行狀或他文字須作一篇也愁人愁人師魯知爲士亷所訟仇家報怨不意亦聽而行此更不須較曲直他不足道也夏君來日詢以潞州事得動靜甚詳差慰夏熱千萬保重 回丁判官書【景祐三年】 九月十四日宣徳郎守峽州夷陵縣令歐陽修謹頓首復書于判官祕校足下修之得夷陵也天子以有罪而不忍即誅與之一邑而告以訓曰徃字吾民而無重前悔故其受命也始懼而後喜自謂曰幸而謂夷陵之不幸也夫有罪而猶得邑又撫安之曰無重前悔是以自幸也昔春秋時鄭詹自齊逃來傳者曰甚佞人來佞人來矣此不欲佞人入其邦而惡其來甚之【一作之甚】之辭也修之是行也以為夷陵之官相與語於府吏相與語於家民相與語於道皆曰罪人來矣凡夷陵之人莫不惡之而不欲入其邦若魯國之惡鄭詹來者故曰夷陵不幸也及舟次江陵之建寧縣人來自夷陵首蒙示書一通言文意勤不徒不惡之而又加以厚禮出其意料之外不勝甚喜而且有不自遂之心焉夫人有厚已而自如者恃其中有所以當之而不愧也如修之愚少無師傳而學出已見未一其藴忽發焉果輙得罪是其學不本實而其中空虗無有而然也今猶未獲一見君子而先辱以書待之厚意以空虚之質當甚厚之意竊懼既見而不若所待徒重媿爾且爲政者之懲有罪也若不鞭膚刑肉以痛切其身則必擇惡地而斥之使其奔走顛躓窘苦左山右壑前虺虎而後蒺藜動不逢偶吉而輙竒凶其狀可爲閔笑所以深困辱之者欲其知自悔而改爲善也此亦爲政者之仁也故修得罪也與之一邑使載其老母寡妹浮五千五百之江湖冐大熱而履深險一有風波之危則呌號神明以乞須㬰之命幸至其所則折身下首以事上官吏人連呼姓名喝出使拜起則趨而走設有大㑹則坐之壁下使與州校役人爲等伍得一食未徹爼而先走出上官遇之喜怒訶詰常歛手慄股以伺顔色冀一語之温和不可得所以困辱之如此者亦欲其能自悔咎而改爲善也故修之來也惟困辱之是期今乃不然獨蒙加以厚禮而不以有罪困辱之使不窮戹而得其所爲以無重悔如前訓可謂幸矣然懼其頑心而不知自改也夫士窮莫不欲人之閔已然非有深仁厚義君子之閔矣【疑】則又懼且慙焉謹因弓手還敢布所懐不勝區區伏惟幸察 文忠集巻六十七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六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八 書三 與謝景山書 修頓首再拜景山十二兄法曹昨送馬人還得所示書并古瓦硯歌一軸近著詩文又三軸不勝欣喜景山留滯州縣行年四十獨能異其少時雋逸之氣就於法度根蔕【一作柢】前古作為文章一下其筆遂髙於人乃知駔駿之馬奔星覆駕及節之鑾和以駕五輅而行於大道則非常馬之所及也古人久困不得其志則多躁憤佯狂失其常節接輿屈原之軰是也景山愈困愈刻意又能恬【一作安】然習於聖人之道賢於古人逺矣某常自負平生不妄許人之交而所交必得天下之賢才今景山若此於吾之交有光所以某益得自負也幸甚幸甚與cq=168君謨往還書不如此何以發明然何必懼人之多見也若欲長而恥短則是有爭心於其中有爭心則意不在於謀道也荀卿曰有爭氣者不可與辨此之謂也然君謨既規景山之短不當以示人彼以示人景山不當責之而欲自蔽也願試思之此縣常有人入京頻得書信往還今者兹人入京作書多未能子細夏熱千萬自愛 答李淑内翰書 修啓修違去門館今三年矣罪棄之迹不敢自齒於人是以雖有誠心飢渴之勤而奏記通問彌時曠闕惟恃憐憫寛而置之今月六日郵中䝉賜手書加以存恤憔悴之意感悅何勝幸甚幸甚問及五代紀傳修曩在京師不能自閑輒欲妄作幸因餘論發於教誘假以文字力欲奬成不幸中間自罹咎責爾來三年陸走三千水行萬里勤職補過營私養親偷其暇時不敢自廢收拾綴緝粗若有成然其銓次去取須有義例論議褒貶此豈易當故雖編摭甫就而首尾顛倒未有巻第當更資指授終而成之庶幾可就也蕞爾之質列【一作限】於囚拘瞻望門牆豈任私恨 答孫正之【侔】第一書 修白孫生足下丁元珍書至辱所示書及雜文二篇辭博義髙而不違於道甚喜甚喜元珍言足下好古自守不妄接人雖居鄉閭罕識其面其特立如此而乃越千里以書見及若某者何以當之豈足下好忽近而慕逺邪得非以道見謀不為逺近親疎然者也僕愚學不足以自立而氣力不足以動人而言不見信於世不知足下何為而見及今又豈足下所取信者丁元珍愛我而過譽邪學者不謀道久矣然道固不茀廢而聖人之書如日月卓乎其可求苟不為刑禍祿利動其心者則勉之皆可至也惟足下力焉而不止則不必相見以目而後可知其心相語以言而後可盡其說也以所示文求足下之志苟不惑而止則僕將見足下大發於文著於行而質於行事以要其成焉 答孫正之第二書 某再拜人至辱書甚勤前年丁元珍得所示書喜吾子之好學自立然未深相知及得今書乃知吾子用心如此僕與吾子生而未相識面徒以一言相往來而吾子遽有愛我之意欲戒其過使不陷於小人此非惟朋友之義乃【一作而】吾父兄訓我者不過如此也僕自知何足愛而吾子所愛者道也世之知道者少幸而有焉又自為過失以取累不得為完人此吾子之所悉也僕知道晚三十年【一作以】前尚好文華嗜酒歌呼知以為樂而不知其非也及後少識聖人之道而悔其往咎則已布出而不可追矣聖人曰勿謂小惡為無傷言之可慎也如此為僕計者已無奈何惟有力為善以自贖爾書曰改過不吝書不譏成湯之過而稱其能改則所以容後世之能自新者聖人尚爾則僕之改過而自贖其不晚也吾子以為如此可乎尚為未可則願有可進可贖之說見教吾子待我者厚愛我者深惜乎未得相見以規吾子之所未至者以報大惠盖其他不足以為報也值多事不子細 與王源叔問古碑字書 修頓首白源叔學士秋凉體無恙修以罪廢不從先生長者之遊久矣今春䝉恩得徙兹邑然地僻而陋罕有學者幸而有之亦不足與講論或事有凝滯無所考正則思見君子北首瞻望而已縣有古碑一片【一作】在近郊數大冢之間圖經以為儒翟先生碑其文云先生諱夀字元考南陽隆人也大畧述其有道不仕以斆學為業然不著其姓氏其題額乃云□【一作儒□】先生碑□字疑非翟字而莫有識者許慎說文亦不載外方無他書可考正其文辭簡質皆隸書書亦古樸隠隠猶可讀乃云熹平三年所立去今盖八百五十六年矣漢之金石之文存於今者盖寡惜其將遂磨滅而圖記所載訛謬若斯遂使漢道草莽之賢湮没而不見源叔好古博學知名今世必識此字或能究見其人本末事迹悉以條示幸甚幸甚源叔居京師事多不當以此煩聽覽漸寒千萬保重不宣 與刁景純學士書 修頓首啓近自罷乾徳遂居南陽始見謝舎人知文丈内翰凶訃聞問驚怛不能已已文丈位望並隆然平生亦嘗坎軻數年以來方履亨途任要劇其去大用尺寸間爾豈富與貴不可力為而天之賦予多少有限邪凡天之賦予人者又量何事而為之節也前既不可詰但痛惜感悼而已某自束髪為學初未有一人知者及首登門便被憐奬開端誘道勤勤不已至其粗若有成而後止雖其後遊於諸公而獲齒多士雅有知者皆莫之先也然亦自念不欲效世俗子一遭人之顧已不以至公相期反趨走門下脅肩諂笑甚者獻讒諛而備使令以卑眤自親名曰報徳非惟自私直亦待所知以不厚是故懼此惟欲少勵名節庶不泯然無聞用以不負所知爾某之愚誠所守如此然雖胥公亦未必諒某此心也自前嵗得罪夷陵奔走萬里身日益窮迹日益疎不及再聞語言之音而遂為幽明之隔嗟夫世俗之態既不欲為愚誠所守又未克果惟有望門長號臨柩一奠亦又不及此之為恨何可道也徒能惜不永年與未大用遂與道路之人同歎爾知歸葬廣陵遂謀京居議者多云不便而聞理命若斯必有以也若須春水下汴某嵗盡春初當過京師尚可一拜見以盡區區身賤力微於此之時當有可致而無毫髪之助慚愧慚愧不宣某再拜 【按内翰胥偃以寳元二年八月卒此書乃當時所作既與刁君不應稱文丈若與胥氏子又不應稱胥公當考】 與陳員外書 陳君足下無恙近縣幹上府得書一角屬有少吏事不皇作報既而私有惑者修本愚無似固不足以希執友之遊然而羣居平日幸得肩從齒序跪拜起居竊兄弟行寓書存勞謂宜有所款曲以親之之意奈何一幅之紙前名後書且狀且牒如上公府退以尋度非謙即疏此乃世之浮道之交外陽相尊者之為非宜足下之所以賜修也古之書具惟有鉛刀竹木而削札為刺止於達名姓寓書於簡止於舒心意為問好惟官府吏曹凡公之事上而下者則曰符曰檄問訊列對下而上者則曰狀位等相以往來曰移曰牒非公之事長吏或自以意曉其下以戒以飭者則曰教下吏以私自達於其屬長而有所問請謝者則曰牋記書啓故非有狀牒之儀施於非公之事相㕘如今所行者其原盖出唐世大臣或貴且尊或有權於時縉紳湊其門以傅嚮者謂舊禮不足為重務稍増之然始於刺謁有㕘起居因謂之狀及五代始復以問請謝加狀牒之儀如公之事然止施於官之尊貴及吏之長者其偽繆所從來既逺世不根古以為當然居今之世無不知此而莫以易者盖常俗所為積習以【一作已】牢而不得以更之也然士或同師友締交游以道誼相期者尚有手書勤勤之意猶為近古噫問請謝非公之事有狀牒之儀以施於尊貴長吏猶曰非古之宜用况又用之於肩從齒序跪拜起居如兄弟者乎豈足下不以道義交游期我而惜手書之勤邪將待以牽俗積習者而姑用世禮以遇我之勤邪不然是為浮道以陽相尊也是以不勝拳拳之心謹布左右屬以公檄赴滑臺行視驛傳迫於促裝楊秀才旦【一作且】詣縣府中事可悉數 答祖擇之書 修啓秀才人至䝉示書一通并詩賦雜文兩策諭之曰一覽以為如何某既陋不足以辱好學者之問又其少賤而長窮其素所為未有足稱以取信於人亦嘗有人問者以不足問之愚而未嘗答人之問足下卒然及之是以愧懼不知所言雖然不逺數百里走使者以及門意厚禮勤何敢不報某聞古之學者必嚴其師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篤敬篤敬然後能自守能自守然後果於用果於用然後不畏而不遷三代之衰學校廢至兩漢師道尚存故其學者各守其經以自用是以漢之政理文章與其當時之事後世莫及者其所從來深矣後世師法漸壊而今世無師則學者不尊嚴故自輕其道輕之則不能至不至則不能篤信信不篤則不知所守守不固則有所畏而物可移是故學者惟俯仰㣘時以希祿利為急至於忘本趨末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學雖欲果於自用莫知其所以用之之道又况有祿利之誘刑禍之懼以遷之哉此足下所謂志古知道之士世所鮮而未有合者由此也足下所為文用意甚髙卓然有不顧世俗之心直欲自到於古人今世之人用心如足下者有幾是則鄉曲之中能為足下之師者為誰交游之間能發足下之議論者為誰學不師則守不一議論不博則無所發明而究其深足下之言髙趣逺甚善然所守未一而議論未精此其病也竊惟足下之交游能為足下稱才譽美者不少今皆捨之逺而見及乃知足下是欲求其不至此古君子之用心也是以言之不敢隠夫世無師矣學者當師經師經必先求其意意得則心定心定則道純道純則充於中者實中充實則發為文者輝光施於事者果毅三代兩漢之學不過此也足下患世未有合者而不棄其愚將某以為合故敢道此未知足下之意合否 與田元均論財計書 修啓承有國計之命朝野忻然引首西望近審已至闕下道路勞止寢味多休弊乏之餘諒煩精慮建利害更法制甚易若欲其必行而無阻改則實難裁冗長塞僥倖非難然欲其能久而無怨謗則不易為大計既遲久而莫待收細碎又無益而徒勞凡相知為元均慮者多如此說不審以為如何但日冀公私䝉福爾春暄千萬為國自厚【一作重】不宣修再拜 答徐無黨第一書 修白人還惠書及始隠書論等并前所記獲麟論文辭馳騁之際豈常人筆力可到於辨論經㫖則不敢以為是盖吾子自信甚鋭又嘗取信於某苟以為然誰能奉奪凡今治經者莫不患聖人之意不明而為諸儒以自出之說汨之也今於經外又自為說則是患沙渾水而投土益之也不若沙土盡去則水清而明矣魯隠公南面治其國臣其吏民者十餘年死而入廟立諡稱公則當時魯人孰謂息姑不為君也孔子修春秋凡與諸侯盟㑹行師命將一以公書之於其卒也書曰公薨則聖人何嘗異隠於他公也據經隠公立十一年而薨則左氏何從而知其攝公羊榖梁何從而見其有讓桓之迹吾子亦何從而云云也仲尼曰吾其為東周乎與吾子起於平王之說何相反之甚邪故某常告學者慎於述作誠以是也秋初許相訪此不子細畧開其端吾子必能自思而得之不宣某書白 答徐無黨第二書 修再拜白前夜自外歸燈下得吾子書言陳烈事亟讀之未暇求陳君之所為尤愛吾子辭意甚質徑知吾子之有成不負其千里所以去父母而求之之意修亦粗塞責不愧於吾子之父母與親戚鄰里鄉黨之人甚善甚善修今嵗還京師職在言責值天下多事常日夕汲汲為明天子求人間利病無小大皆躬自訪問於人又夏大暑老母病故不得從今學者以遊得少如前嵗之樂自入京來便聞陳君之名數以問於人多不識今得吾子所言如見其面矣幸母病今已愈望時過且謀共見陳君 與陳之方書 某白陳君足下某憂患早衰之人也廢學不講久矣而幸士子不見棄日有來吾門者至於粹然仁義之言韙然閎博之辯蔚然組麗之文閱於吾目多矣若吾子之文辯明而曲暢峻潔而舒遲變動往來有馳有止而皆中於節使人喜慕而不厭者誠難得也某固不能悉得天下之士然盡某所見如吾子之文豈一二而可數哉為而不止行而必至畜厚而發益逺吾雖不能悉得天下之士然天下之士如吾子者可一二而數也某老矣心耗力憊有所不能徒喜後生之奮於斯也恨不得鳴躍於其間而從之姑奉此為謝 文忠集卷六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六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十九 書四 荅宋咸書【至和二年】 某啓去年冬承惠問時以奉使契丹不皇為答兹者人至辱書豈勝感愧某區區於此無補當時徒於京師大衆中汨汨人事舊學都廢耳不聞仁義之言久矣惟君子不以甘榮祿走聲利之徒見待時有所教幸甚幸甚天日之髙以其下臨於人者不逺而自古至今積千萬人之智測驗之得其如此故時亦有差者由不得其真也聖人之言在人情不逺然自戰國及今述者多矣所以吾儕猶不能黙者以前人未得其真也然亦當積千萬人之見庶幾得者多而近是此所以學者不可以止也足下以為如何儻或不然當賜教向熱為政外自重以副所懐不宣某再拜 與集賢杜相公【慶厯四年秋】 修皇恐頓首三兩日不審尊體動止何似某被催赴任不得躬造門下豈勝戀戀之誠保州叛卒必欲招之而外不退兵雖使忠臣孝子不免疑惑今又聞有築城之請雖知朝廷不以為是而便宜之㫖已下軍前萬一他事盡如築城之繆遂不請而便宜從事脫有敗誤則一方之事繫天下安危伏惟聰明何以裁處某才薄力劣不足以備急緩【一作緩急】之用若止於調發輸餉此俗吏之所能為故自請願與田李共議兵事至今寢而不報内竊自度不報誠宜然朝廷既已力排言事者而託以用才於外今又疑之而不任以事何以解言者之惑哉此某之不可喻也秋暑尚繁伏惟為國自重 答李大臨學士書 修再拜人至辱書甚慰永陽窮僻而多山水之景又嘗得賢士君子居焉修在滁之三年得博士杜君與處甚樂每登臨覽泉石之際惟恐其去也其後徙官廣陵忽忽不逾嵗而求【一作來】潁在潁逾年差自適然滁之山林泉石與杜君共樂者未嘗輒一日忘於心也今足下在滁而得陳君與居足下知道之明者固能達於進退窮通之理能達於此而無累於心然後山林泉石可以樂必與賢者共然後登臨之際有以樂也足下所得與修之得者同而有小異者修不足以知道獨其遭世憂患多齒髪衰因得閒處而為宜爾此為與足下異也不知足下之樂惟恐其去能與修同否况足下學至文髙宜有所施於當世不得若某之戀戀此其與某異也得陳君所寄二圖覽其景物之宛然復思二賢相與之樂恨不得追逐於其間因人還草率 答陳知明書 修再拜啓人至辱書有秦燕玉馬之說何其謙之甚邪某昨在廣陵一相見於衆人中未有相知之意及食將徹案方接足下以言而始知其非衆人也然尚不暇少留以盡修之所欲得者後常以為恨也去年辱書於潁又客之來自滁者皆能道足下之事於是判然以為士之相知或相望於千里或相追於異世知其道而已不必接其迹也則廣陵之不留無足以為恨此前書所道勤勤備矣某於足下不必見其文章之自述然後以為知也明矣蓋嘗辱示詩及書讀而愛之不已以為閎博髙深必有放縱奔馳而可喜者雖得之多宜不厭也因復輒有求於足下者譬之垂涎已啖一臠之味而思快意於五鼎之間也何足怪哉幸足下無惜 與王深甫論世譜帖 修啓惠借顔氏譜得見一二大幸前世常多喪亂而士大夫之世譜未嘗絶也自五代迄今家家亡之由士不自重禮俗苟簡之使然雖使人人自求其家猶不可得况一人之力兼考於繆亂亡失之餘能如所示者非深甫之好學深思莫能也顔譜且留愚有未達須因見過得請集古録未始委僮奴昨日大熱艱於檢尋今送不次修再拜 同前 修啓辱示承旦莫體佳髙陽說如此為得之矣載初元年正月乃永昌年之十一月爾當與永昌同年天授庚寅載初已丑爾然自天授至長安四年甲辰凡十五年使自武徳不除周年則乾元已亥乃一百四十二年除周年則大厯乙夘為一百四十年乙夘大厯十年也哥舒晃事在八年又江西出兵不當越數千里出於明州此又可疑前日奉答【一作啓】後再將校勘却未敢書更俟面議也盖江西出嶺路絶近次則出湖南已為稍逺就令出明州非江西可節制也病【一作疾】無悰姑此為報修頓首 同前 修啓䝉疏示開益已多感服何已唐除周歲誠如所諭兼密罷明州在建中二年則大厯八九年後儆為明守而密代之以年數推之與乾元之說不較可知但恐除周之年前人未必如此難以臆斷為定當兩載之使來者自擇也髙陽門徒之說恐便是髙陽人未知何如【一作如何】郭子儀家傳等先送碑當續馳修再拜 所推誠好然更深思唐人除周之說恐未必然也則天是天授中改周惟復是載初相較亦只一年爾 與王深甫論五代張憲帖 修啓辱教甚詳䝉益不淺所疑所論皆與修所考驗者同今既疑之則欲著一小論於傳後以哀其忠如此得否修之所書只是變賜死為見殺於憲無所損益憲初節甚明但棄城而走不若守位而死已失此節則見殺與賜死同爾其心則可喜但舉措不中爾更為不見張昭傳中所載或為錄示尤幸目痛草草不次修再拜莊宗月一日遇弑存霸在河中聞變走太原見殺而憲亦走忻州明宗初三日入洛十日監國二十日即位憲二十四日死初以此疑之又本傳言明宗郊天憲得昭雪則似非明宗殺之更為思之如何 同前 修啟辱教益詳盡多荷多荷存霸奔太原人言其馬鞦斷疑其戰敗而來存霸乃以情告仍自髠衣僧衣見符彦超曰願為山僧望公庇䕶彦超亦欲留之俟朝命為軍衆所殺若此則憲似知莊宗已崩據張昭勸憲奉表則知新君立明矣但不知其走忻州何故也此意可喜而死不得其所爾食後見過更盡髙議可乎修再拜 問王深甫五月一日㑹朝帖 修啓信宿為况清佳前日貪奉笑言有一事數日欲咨問偶忘之唐時有五月一日㑹朝之禮畧記其始本出於道家是日君臣集㑹其儀甚盛而其說不經不知起自何帝亦記得是開元已後方有畧與批示其時為幸修再拜 中間嘗罷後又復行復行恐是憲宗朝亦不記子細 與杜訢論祁公墓誌書 修啓專人至辱書伏承暑熱孝履支福深慰企想所要文字終不曽得的實日以為時日尚逺遂未曽銓次忽辱見索亦莫知期逺近為一兒子患傷寒三次勞發已【二字一作復】一月在牀虛乏可憂日夕憂迫心緒紛亂不能清思於文辭縱使强為之辭亦不工有玷清徳如葬期逼乞且令韓舎人將行狀添改作誌文修雖遲緩當自作文一篇紀述平生知已先相公最深别無報答只有文字是本職固不辭雖足下不見命亦自當作然須慎重要傳久逺不鬭速也苟粗能傳述於後亦不必行【疑】况治命不用邪若葬期未有日可待即尤好也然亦只月十日可了若以愚見誌文不若且用韓公行狀為便緣修文字簡畧止記大節期於久逺恐難滿孝子意但自報知已盡心於紀録則可耳更乞裁擇范公家神刻為其子擅自増損不免更作文字發明欲後世以家集為信續得錄呈尹氏子卒請韓太尉别為墓表以此見朋友門生故吏與孝子用心常異修豈負知已者范尹二家亦可為鑒更思之然能有意於傳久則須紀大而畧小此可與通識之士語足下必深曉此但因葬期速恐倉卒不及遂及斯言也幸察京師區區中日為病患憂煎不時遣人致問夏熱節哀自愛 同前 修啓秋凉不審孝履何似前於遞中辱書所示誌文今已撰了為無得力人遂託李學士送逹修愚鄙辱正獻公知遇不比他人公之知人推奬未有若修之勤者修遇知已未有若公知之深也其論報之分他事皆云非公所欲惟紀述盛徳可以盡門生故吏之分然以衰病文字不工不能次序萬分之一此尤為愧恨也然所紀事皆錄實有稽據皆大節與人之所難者其他常人所能者在他人更無巨美不可不書於公為可畧者皆不暇書【如作提刑斷獄之類】然又不知尊意以為何如苟見信甚幸或倖一真楷書而字畫不怪者書之亦所以傳世易曉之意也刻石了多乞數本為人來求者多葬事知定十月不知何人篆盖早了為善昨禮院定諡曰正獻【清白守節曰正正避御名音同所汝也文賢冇成曰獻義兼文節文正矣】知已今不可得每臨公事但知感涕爾漸寒侍親千萬節哀自愛不宣修再拜 問劉原甫侍讀入閤儀帖 入閤之禮起自何年【閤是何殿】開延英亦起何年五日一起居遂廢正衙不坐起何年三者孤陋所不詳乞示其本末 修啓辱示甚煩尊意然得以開釋未悟其幸尤多感刻感刻問此一事本為明宗置内殿起居又復入閤當何時縁昭宗朝誤繆不合故事也朔望宣政一事尤失紫宸入閤本制也【然不見初起年代】今乃入閤却御前殿【自此昭宗失之】延英之對與入閤合儀【亦自昭宗失之】起居而廢正衙【自明宗失之至今遂爾】含元大殿【大朝㑹】宣政常朝【謂之正衙本為宗朔望以陵寢薦食不復御正殿始於便殿召入宰臣已下此入閤之漸今云朔望御宣政殿大失之矣】延英便殿【亦謂入閤乃五日一開與宰臣議事宣政立而奏事訖賜坐茶湯延英賜坐而論事盖漸密而漸親也昭宗始一日中九度開延英入閤仍於一度開延英一日行之】前殿入閤【唐末即於朔望日前殿正觀殿行入閤自後唐至國朝並於文明殿行入閤皆非便殿或指朔望宣政為入閤尤誤說也】修於史已不熟於制度又不熟乞為參詳之 與蔡君謨求書集古錄序書 修啓曏【一作曩】在河朔不能自閑嘗集錄前世金石之遺文自三代以來古文奇字莫不皆有中間雖罪戾擯斥水陸奔走顛危困踣兼之人事吉凶憂患悲愁無聊倉卒未嘗一日忘也盖自慶厯乙酉逮嘉祐壬寅十有八年而得千卷顧其勤至矣然亦可謂富哉竊復自念好嗜與俗異馳乃獨區區收拾世人之所棄者惟恐不及是又可笑也因輒自叙其事庶以見其志焉然顧其文鄙意陋不足以示人既則【一作而】自視前所集錄雖浮屠老子詭妄之說常見貶絶於吾儒者往往取之而不忍遽廢者何哉豈非特以其字畫之工邪然則字書之法雖為學者之餘事亦有助於金石之傳也若浮屠老子之說當棄而獲存者乃直以字畫而傳是其幸而得所託爾豈特有助而已哉僕之文陋矣顧不能以自傳其或幸而得所託則未必不傳也由是言之為僕不朽之託者在君謨一揮毫之頃爾竊惟君子樂善欲成人之美者或聞斯說謂宜有不能却也故輒持其說以進而不疑伏惟幸察 與樂秀才第一書【景祐三年】 某白秀才樂君足下昨者舟行往來皆辱見過又䝉以所業一冊先之啓事宛然如後進之見先達之儀某年始三十矣其不從鄉進士之後者於今纔七年而官僅得一縣令又為有罪之人其徳爵齒三者皆不足以稱足下之所待此其所以為慙自冬涉春隂洩不止夷陵水土之氣比頻作疾又苦多事是以闕然聞古人之於學也講之深而信之篤其充於中者足而後發乎外者大以光譬夫金玉之有英華非由磨飾染濯之所為而由其質性堅實而光輝之發自然也易之大畜曰剛健篤實輝光日新謂夫畜於其内者實而後發為光輝者日益新而不竭也故其文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此之謂也古人之學者非一家其為道雖同言語文章未嘗相似孔子之繫易周公之作書奚斯之作頌其辭皆不同而各自以為經子游子夏子張與顔回同一師其為人皆不同各由其性而就於道耳今之學者或不然不務深講而篤信之徒巧其詞以為華張其言以為大夫强為則用力艱用力艱則有限有限則易竭又其為辭不規模於前人則必屈曲變態以隨時俗之所好鮮克自立此其充於中者不足而莫自知其所守也竊讀足下之所為髙健志甚壯而力有餘譬夫良駿之馬有其質矣使駕大輅而王良馭之節以和鑾而行大道不難也夫欲充其中由講之深至其深然後知自守能如是矣言出其口而皆文修見惡於時棄身此邑不敢自齒於人人所共棄而足下過禮之以賢明方正見待雅不敢當是以盡所懐為報以塞其慙某頓首京本英辭類槀有答樂秀才二書首尾意頗相類其一居士集所無今錄如右其二雖載居士集而用字或不同併列於左【見居士集四十七巻】 文忠集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二十 䇿問諡議齋文祭文 問進士䇿題五道 問古之人作詩亦因時之得失鬱其情於中而發之於詠歌而已一人之為詠歌歡樂悲瘁宜若所繫者未為重矣然子夏序詩以為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者詩之言果足以動天地感鬼神乎 問古之為聖人者莫如舜賢而與聖人近者莫如顔回仲尼稱虞舜不可及而顔氏其殆庶幾至其稱舜之所為則曰好問而好察邇言而已稱顔氏之好學則曰不遷怒不貳過而已然則如是者是為不可及與庶幾乎問漢宣中興丙魏為相後之人言為相之賢者必稽焉宜其有興樹之業顯於世也及觀其紀傳亦無他功徳相獨有明堂月令一章吉之事大概而已不識丙魏之所以得賢於後世者可得見乎 問子丑寅三代之正也孔子何獨行夏之時說者曰夏時質也忠質文三代之政也孔子何獨曰從周之文使夏之時為正則商周之時不正乎周之政尚文則夏商之政無文乎夫周以子則今之冬十一月乃春正也商以丑則今之冬十二月乃春正也夫以冬十有一月十有二月頒春正於天下而教民之事無乃與天時相戻歟夫君臣之相和父子之相愛兄弟夫婦之相為悌順是文之本也仁以守之義以制之禮樂以和節之是文之成也使夏商而無文則夏商之世無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制歟說者曰三代之正皆同也子丑寅出於後儒之妄也忠質文亦出於後儒之妄也使夫誠出於後儒之妄則孔子安有行時從文之說 問周天子之田方千里號稱萬乘萬乘之馬皆具又有十二閑之馬而六卿三百六十官必皆各有車馬車馬豈不多乎哉千里之地為田幾何其牧養之地又㡬何而能容馬若是之多乎哉千里之地為田幾何牧馬之法又如何今天下廣矣常患無馬豈古之善養馬而今不善乎宜有說以對也 諡議 贈太尉夏守贇諡議 議曰謹按諡法世篤勤勞曰忠小心恭慎曰僖今考公之行狀言其父以軍校歿戰陣遂獲賞延子以君命死道塗得諡莊【一作壯】恪公自束髪已能孝謹遭遇先帝給事左右材敏自力愈久益勤至於典掌師旅宿衞王宫出領節旄入登樞輔安享榮寵六十餘年方真宗時繼遷叛命用兵朔方契丹未和再駕河北多事之際其勤最著或奔走自効不暇過於私家親暱雖至未嘗敢請恩澤歴小大之職無纎毫之過先朝用此尤加奬擢昨者西師始出父子迭行北顧之憂選任居首迫於奄忽厥用未彰較其始終其迹可見所謂勤勞著於奕世恭慎見於小心考之不誣宜以節惠謹合二灋諡曰忠僖謹議 齋文 順祖惠元睿明皇帝忌辰齋文 伏以積仁累徳王業始於艱難追逺奉先孝治刑於遐邇式臨諱日祗率舊章順祖惠元睿眀皇帝肇啟慶基克光前烈昭聖謨而貽厥隆廟徳而可觀今皇帝嗣繼大明克昌盛業屬諱辰而増感因佛事以薦嚴順祖皇帝伏願如在之威亘百年而可畏無疆之祚佑億世以垂休今皇帝伏願聖夀延鴻丕圖永固然後願鈞衡舊徳宗室羣英下洎臣民咸均福祐 祭文 祭沙山太守祈晴文 修謹告祭於沙山太守之神修扶䕶母喪歸祔先域大事有日陰雲屢興修不孝罪逆賴天地鬼神哀憐行四千里之江得無風波之恐今即事矣幸神寛之假三日之不雨則始終之賜報徳何窮尚饗 祭五龍祈雨文【一作祭五龍神】 伏以去秋之潦豐不補凶飢民食糟麥為命而天久不雨苗將槁焉旱非人力之能移徒知奔走雨者龍神之所作其忍不為薄奠拙辭致誠而已尚饗 祈晴文 吏之所以食民之賦而神之所以享民之祭祀者吏以刑政庇民而神能以禍福加之也寃枉之無訴刑罰之不明此人力能為而吏不舉之其過宜在吏水旱而不時饑饉而疾疫此人力所不能及而皆職神之由今自冬涉春雨雪不止居人無食市肆不開人皆食糟以延旦夕之命至於無食有自殺者此縣吏不能治民以致神禍之過此宜罰縣令之身使為病恙災殃以塞其責不宜使數千户人皆受其災雨雪雖久及今而止民猶有望焉惟神閔之 祭東嶽文 某比者獲解郡章許還里閈方巾車而即路屬暑雨之時行輙以愚誠仰干大造䝉神之惠賜以不違吹清飈而散陰暴秋陽以涸轍遂無道路之阻得反草茅之居荷徳之深不知為報一觴之㓗謹用薦衷尚饗 祭金城夫人文 修謹遣表弟鄭興宗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於金城夫人之靈修遭罹酷罰方在哀疚䕶喪歸葬千里之外忽承凶訃情禮莫伸聊陳薄奠致誠而巳尚饗 祭王深甫文 嗟吾深甫孝悌行於鄉黨信義施於友朋貧與賤不為之恥富與貴不為之榮雖得於中者無待於外物而不可掩者葢由其致誠故方身窮於陋巷而名已重於朝廷若夫利害不動其心富貴不更其守處於衆而不隨臨於得而不苟惟吾知子於初世徒信子於久念昔居潁我壯而子方少年今我老矣来歸而送子於泉古人所居必有是邦之友況如子者豈止一邦之賢舉觴永訣夫復何言 文忠集巻七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一 宋 歐陽脩 撰 外集二十一 譜 歐陽氏譜圖序 吉州 廬陵縣 儒林鄉 歐桂里 歐陽氏之先出夏禹之苗裔自帝少康封庶子於㑹稽使守禹祀傳二十餘世至允常子曰勾踐是為越王越王勾踐卒子王鼫與立傳五世至王無疆為楚威王所滅其諸族子孫分立於江南海上受封於楚為歐陽亭侯亭侯在今湖州烏程歐餘山之陽子孫遂以為氏漢髙滅秦得無疆七世孫摇復封為越王使奉越後而歐陽亭侯之後因有仕漢為涿郡太守者子孫遂居於北一居冀州之渤海一居青州之千乗居千乘者曰和伯仕於漢最顯世為博士以經名家所謂歐陽尚書是也其居渤海者仕於晋最顯曰建字堅石所謂渤海赫赫歐陽堅石是也建遇趙王倫之亂見殺兄子質以其族奔長沙由是子孫復居於南仕於陳者曰頠威名著於南海頠之孫曰詢詢之子通仕於唐尤顯皆為名臣其世居長沙猶以渤海為封望自通三世生琮為吉州刺史子孫因家焉琮八世生萬萬為安福縣令生和和生雅雅生效楚效生謨託詃託生皇髙祖府君府君生子八人於世次為曽祖今圖所列子孫皆八祖之後葢自安福府君以来遭唐末五代之亂江南陷於僭偽歐陽氏遂不顯然世為廬陵大族而皇祖府君以儒學知名當世至今名其所居鄉曰儒林云及宋興天下一統八祖之子孫稍復出而仕宦然自宋三十年吾先君伯父叔父始以進士登於科者四人後又三十年某與麗兄之子乾曜又登於科今又殆將三十年矣以進士仕者又纔二人葢自八祖以来傳今百年或絶或微分散扶疎而其達於仕進者何遲而又少也今某獲承祖考餘休列官於朝叨竊榮寵過其涯分而才卑能薄泯然遂將老死於無聞夫無徳而祿辱也適足為身之愧尚敢以為親之顯哉嗚呼自通而上其行事見於史自安福府君而下遭世故無所施焉某不幸㓜孤不得備聞祖考之遺徳然傳於家者以忠事君以孝事親以亷為吏以學立身吾先君諸父之所以行於其躬教於其子弟者獲承其一二矣某又嘗聞長老言當黄巢攻破江西州縣時吉州尤被其毒歐陽氏率鄉人扞賊賴保全者千餘家子孫宜有被其隂徳者顧某不肖何足以當之傳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今八祖歐陽氏之子孫甚衆苟吾先君諸父之行於其躬教於其子孫者守而不失其必有當之者矣嘉祐四年已亥四月庚午嗣孫脩謹序譜圖 景達【生一子】僧寳【生三子】頠【生二子】 紇【生四子】 詢 盛 亮 䆳 徳 器 約【生一子】 詢【生四子】 長卿 肅【生一子】 顗 倫 通【生二子】 㓜明【生一子】昶【生二子】 璟 㓜讓 琮 自琮以下七世譜亡琮之八世孫曰彪彪弟曰萬萬以下世次如左 萬【生一子】 和【生一子】 雅【生二子】 效【生三子】 謨 託 詃 楚【生三子】 堂 戊 託【生三子】 鄠 郴【生八子】 俊【生一子】 翺【生一子】 葛 伸【生一子】 宏【生一子】 至 起 儀【生四子】 猛【生二子】 綬 麗 谷【生二子】 煥 炳 寛【生四子】 曦 暐 晃 煦 載【生一子】 鑒 伾【生一子】 素【生三子】 霈 曉 藹 信【生一子】 端【無子】 偃【生三子】 觀【生二子】 昞 脩 旦【生二子】 宗古 宗道 【生三子】 宗顔 宗閔 宗孟 佺【生一子】 翦【生三子】 暹 凱 勲 倣【生三子】 潁【生三子】 羽 景 昱 顗【生一子】 頊【生一子】 邦 惟歐陽氏自得姓以来子孫衆多而譜隨親疎宜有詳略其上世逺而支分疎者事或具於史或各見其家譜今自吉州府君而下具列如左 吉州府君諱琮葬袁州之萍鄉而子孫始家於吉州當唐之末黄巢攻陷州縣府君率州人扞賊鄉里賴以保全至今人稱其徳 安福府君諱萬事迹闕 處士諱雅字正言髙年不仕徳行稱於鄉里夫人龍氏韶陽府君諱效字徳用為韶州韶陽主簿夫人周氏處士諱託字達明隠徳不仕鄉里稱之凡民有争決之官府者後多復訴訟有從處士平其曲直者遂不復争夫人王氏 令公府君諱郴字可封仕南唐為武昌令吉州軍事衙推官至檢校右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性至孝兄弟相友愛有紫芝一莖兩葩生於楹鄉人以為孝徳所感為著賦頌享年九十有四塟歐桂里横溪保之鷰湖夫人劉氏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夫人累封楚國太夫人 屯田府君諱俊【第三十六】仕南唐為洪州屯田院判官享年五十七葬栗源夫人李氏 處士諱伸【第三十七】守道不仕享年七十有三葬滁陂夫人蕭氏 屯田府君諱儀【第三十八】字象之仕南唐舉進士及第官至屯田郎中府君之登進士第也父母皆在鄉里榮之乃改廬陵之文覇鄉安徳里為儒林鄉歐桂里其所居履順坊為具慶坊享五十有五葬官山夫人王氏 處士諱伾【第三十九】守道不仕夫人王氏張氏 静江府君諱信【第四十】仕南唐為静江軍團練使【據宋奭所撰安福太君墓誌列序八子官封云信為静江軍團練使兼憲秩南唐官品疑與今異】享年二十有五葬曽家庄夫人郭氏 令公府君諱偃【第四十一】少以文學著稱南唐恥從進士舉乃詣文理院上書獻其所為文十餘萬言召試為南京街院判官享年三十八葬吉水之回陂夫人李氏府君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夫人累封吴國太夫人 處士諱佺【第四十二】晦迹不仕享年四十有七葬東田夫人陸氏 工部府君諱倣【第四十三】仕皇朝為許田令葬奉新累贈工部侍郎夫人李氏 處士諱翺事迹闕 處士諱宏事迹闕 處士諱猛葬馬家坑夫人鄭氏 水部府君諱谷為筠州團練副使官至檢校水部員外郎葬傳家坑夫人王氏 封州府君諱寛為封州司理㕘軍葬早禾坑夫人邊氏工部府君諱載字則之淳化三年進士及第歐陽氏自江南歸朝以進士登科者自府君始為人方重寡言真宗皇帝嘗自擇御史府君以秘書丞拜監察御史後知泗州毁山佛寺誅妖僧數十人為政清亷簡静所至官舎不窺園圃至果爛堕地家人無敢拾者官至尚書工部郎中享年六十有八夫人金壇縣君米氏 處士諱素事迹闕 處士諱端事迹闕 崇公諱觀字仲賔事具瀧岡阡表享年五十有九葬吉水沙溪之瀧岡累贈金紫光祿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追封崇國公夫人彭城郡太君鄭氏累封魏國太夫人享年七十有二祔葬瀧岡 處士諱旦隠徳不仕事母以孝為鄉里所稱葬烏塘夫人彭氏 兵部府君諱曄字日華咸平三年進士及第官至都官員外郎歴知桂陽監端黄永三州所至有能稱尤長於決疑獄所得俸祿分養孤遺其兄之子脩少孤教之如已子享年七十有九葬安州應城之彭樂村夫人福昌縣君范氏其後兄子脩者以㕘知政事遇今上登極㤙贈府君兵部員外郎 處士諱翦事迹闕 處士諱羽事迹闕 職方府君諱潁字考叔咸平三年進士及第官至尚書職方郎中歴知萬峽鄂歙彭岳閬饒八州為政務嚴明有威惠以本官分司享年七十有三家於荆南遂葬焉夫人廣陵縣君曽氏 奉職府君諱顗為三班奉職 殿直府君諱頊為右班殿直 譜例曰姓氏之出其来也逺故其上世多亡不見譜圖之法㫁自可見之世即為髙祖下至五世孫而别自為世如此世久子孫多則官爵功行載於譜者不勝其繁宜以逺近親疎為别凡逺者疎者略之近者親者詳之此人情之常也孫既别自為世則各詳其親各繫其所出是詳者不繁而略者不遺也凡諸房子孫各紀其當紀者使譜牒互見親疎有倫宜視此例而審求之 文忠集巻七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二 宋 歐陽脩 撰 外集二十二 譜【牡丹記附】 硯譜 端石出端溪色理瑩潤本以子石為上子石者在大石中生盖精石也而流俗傳訛遂以紫石為上又以貯水不耗為佳有鸜鵒眼為貴眼石病也然惟此巖石則有之端石非獨重於流俗官司嵗以為貢亦在他硯上然十無一二發墨者但充翫好而已歙石出於龍尾溪其石堅勁大扺多發墨故前世多用之以金星為貴其石理微麤以手摩之索索有鋒鋩者尤佳余少時又得金坑礦石尤堅而發墨然世亦罕有端溪以北嵓為上龍尾以深溪為上較其優劣龍尾逺出端溪上而端溪以後出見貴爾 絳州角石者其色如白牛角其文有花浪與牛角無異然頑滑不發墨世人但以研丹爾 歸州大沱石其色青黒斑斑其文理微麤亦頗發墨歸峽人謂江水為沱葢江水中石也硯止用於川峽人世未嘗有余為夷陵縣令時嘗得一枚聊記以廣聞爾青州紫金石文理麤亦不發墨惟京東人用之又有鐵硯製作頗精然患其不發墨往往函端石於其中人亦罕用惟研筒便於提携官曹往往持之以自從爾紅絲石硯者君謨贈余云此青州石也得之唐彦猷云須飲以水使足乃可用不然渴燥彦猷甚竒此硯以為發墨不減端石君謨又言端石瑩潤惟有鋩者必異其類也此言與余特異故并記之 青州濰州石末研皆瓦硯也其善發墨非石硯之比然稍麤者損筆鋒石末本用濰水石前世已記之故唐人惟稱濰州今二州所作皆佳而青州尤擅名於世矣相州古瓦誠佳然少真者葢真瓦朽腐不可用世俗尚其名爾今人乃以澄泥如古瓦狀作瓦埋土中久而斵以為硯然不必真古瓦自是凡瓦皆發墨優於石爾今見官府典吏以破盆甕片研墨作文書尤快也虢州澄泥唐人品硯以為第一而今人罕用矣文房四譜有造瓦硯法人罕知其妙嚮時有著作佐郎劉羲叟者嘗如其法造之絶佳硯作未多士大夫家未甚有而羲叟物故獨余嘗得其二一以贈劉原父一余置中書閤中尤以為寳也今士大夫不學書故罕事筆硯硯之見於時者惟此爾 記 洛陽牡丹記 花品序第一 牡丹出丹州延州東出青州南亦出越州而出洛陽者今為天下第一洛陽所謂丹州紅延州紅青州紅者皆彼土之尤傑者然來洛陽纔得備衆花之一種列第不出三巳下【七字一作終列第三】不能獨立與洛花敵而越之花以逺罕識不見齒然雖越人亦不敢自譽以與洛陽争髙下是洛陽者果天下之第一也洛陽亦有黄芍藥緋桃【一有碧桃二字】瑞蓮千葉李紅郁李之類皆不減它出者而洛陽人不甚惜謂之果子花曰某花某花至牡丹則不名直曰花其意謂天下真花獨牡丹其名之著不假曰牡丹而【一有自字】可知也其愛重之如此說者多言洛陽於【一作居】二河間【一有最字】古善地昔周公以尺寸考日出沒測知寒暑風雨與順於此此盖天地之中草木之華得中氣之和者多故獨與它方異予甚以為不然夫洛陽於周所有之土四方入貢道里【一有逺近二字】均乃九州之中在天地崐崘【一作混淪】旁薄之間未必中也又況天地之和氣宜遍被四方上下不宜限其中以自私夫中與和者有常之氣其推於物也亦以為有常之形物之常者不甚美亦不甚惡及元氣之病也美惡鬲【一作隔】并而不相和入故物有極美與【一作有】極惡者皆得於氣之偏也花之鍾其美與夫癭木擁腫之鍾其惡醜好雖異而得分氣之偏病則均洛陽城圓【一作圍】數十里而諸縣之花莫及城中者出其境則不可植焉豈又偏氣之美者獨聚此數十里之地乎此又天地之大不可考也已凡物不常有而為害乎人者曰災不常有而徒可怪駭不為害者曰妖語曰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此亦草木之妖而萬物之一怪也然比夫癭木擁腫者竊獨鍾其美而見幸於人焉余在洛陽四見春天聖九年三月始至洛其至也晚見其晚者明年㑹與友人梅聖俞游嵩山少室緱氏嶺石唐山紫雲洞既還不及見又明年有悼亡之戚不暇見又明年以留守推官嵗滿觧去只【一作止】見其蚤者是未嘗見其極盛時然目之所矚已不勝其麗焉余居府中時嘗謁錢思公於䨇桂樓下見一小屏立坐後細書字滿其上思公指之曰欲作花品此是牡丹名凡九十餘種余時不暇讀之然余所經見而今人多稱者纔三十許種不知思公何從而得之多也計其餘雖有名而不著未必得也故今所錄但取其特著者而次第之 姚黄 魏花 細葉夀安 鞓紅【亦曰青州紅】 牛家黄 潛溪緋 左花 獻来紅 葉㡳紫 鶴翎紅 添色紅 倒暈檀心 朱砂紅 九蘂真珠 延州紅 多葉紫 麤葉夀安 丹州紅 蓮花萼 一百五 鹿胎花 甘草黄 一擫紅 玉板白 花釋名第二 牡丹之名或以氏或以州或以地或以色或旌其所異者而誌之姚黄牛黃左花魏花以姓著青州丹州延州紅以州著細葉麤葉夀安潛溪緋以地著一擫紅鶴翎紅朱砂紅玉板白多葉紫甘草黄以色著獻來紅添色紅九蕊真珠鹿胎花倒暈檀心蓮花萼一百五葉㡳紫皆志其異者姚黄者千葉黄花出於民姚氏家此花之出於今未十年姚氏居白司馬坡其地属河陽然花不傳河陽傳洛陽洛陽亦不甚多一嵗不過數朶牛黄亦千葉出於民牛氏家比姚黄差小真宗祀汾隂還過洛陽留宴淑景亭牛氏獻此花名遂著甘草黄單葉色如甘草洛人善别花見其樹知為某花云獨姚黄易識其葉嚼之不腥魏家花者千葉肉紅花出於魏相仁浦家始樵者於夀安山中見之斵以賣魏氏魏氏池館甚大傳者云此花初出時人有欲閲者人税十數錢乃得登舟渡池至花所魏氏日收十數緡其後破亡鬻其園今普明寺後林池乃其地寺僧耕之以植桑麥【一作】花傳民家甚多人有數其葉者云至七百葉錢思公嘗曰人謂牡丹花王今姚黄真可為王而魏花乃后也鞓紅者單葉深紅花出青州亦曰青州紅故張僕射齊賢有第西京賢相坊自青州以馲駝䭾其種遂傳洛中其色類腰帶鞓故謂之鞓紅獻來紅者大多葉淺紅花張僕射罷相居洛陽人有獻此花者因曰獻来紅添色紅者多葉花始開而白經日漸紅至其落乃類深紅此造化之尤巧者鶴翎紅者多葉花其末白而【一作其】本肉紅如鴻鵠羽色細葉麤葉夀安者皆千葉肉紅花出夀安縣錦屏山中細葉者尤佳倒暈檀心者多葉紅花凡花近萼色深至其末漸淺此花自外深色近萼反淺白而深檀㸃其心此尤可愛一擫紅者多葉淺紅花葉杪深紅一㸃如人以手指擫之九蘂真珠紅者千葉紅花葉上有一白㸃如珠而葉宻蹙其蘂為九叢一百五者多葉白花洛花以榖雨為開而此花常至一百五日開最先丹州延州花皆千葉紅花不知其至洛之因蓮花萼者多葉紅花青趺三重如蓮花萼左花者千葉紫花【一有出民左氏家者】葉宻而齊如截亦謂之平頭紫朱砂紅者多葉紅花不知其所出有民門氏子者善接花以為生買地於崇徳寺前治花圃有此花洛陽豪家尚未有故其名未甚著花葉甚鮮向日視之如猩血葉底紫者千葉紫花其色如墨亦謂之墨紫花在叢中旁必生一大枝引葉覆其上其開也比它花可延十日之久噫造物者亦惜之耶此花之出比它花最逺傳云唐末有中官為觀軍容使者花出其家亦謂之軍容紫嵗久失其姓氏矣玉板白者單葉白花葉細長如拍板其色如玉而深檀心洛陽人家亦少有余嘗從思公至福嚴院見之問寺僧而得其名其後未嘗見也潛溪緋者千葉緋花出於潛溪寺寺在龍門山後本唐相李藩别墅今寺中巳無此花而人家或有之本是紫花忽於叢中特出緋者不過一二朶明年移在他枝洛人謂之轉【音篆】枝花故其接頭尤難得鹿胎花者多葉紫花有白㸃如鹿胎之紋故蘇相禹珪宅今有之多葉紫不知其所出初姚黄未出時牛黄為第一牛黃未出時魏花為第一魏花未出時左花為第一左花之前唯有蘇家紅賀家紅林家紅之類皆單葉花當時為第一自多葉千葉花出後此花黜矣今人不復種也牡丹初不載文字唯以藥載本草然於花中不為髙第大抵丹延已西及褒斜道中尤多與荆棘無異土人皆取以為薪自唐則天已後洛陽牡丹始盛然未聞有以名著者如沈宋元白之流皆善詠花草計有若今【五字一作當時有一花】之異者彼必形於篇詠【一作什】而寂無傳焉唯劉夢得有詠魚朝恩宅牡丹詩但云一叢千萬朶而已亦不云其美且異也謝靈運言永嘉竹間水際多牡丹今越花不及洛陽甚逺是洛花自古未有若今之盛也 風俗記第三 洛陽之俗大抵好花春時城中無貴賤皆挿花雖負擔者亦然花開時士庶競為遊遨往往於古寺廢宅有池臺處為市井張幄帟笙歌之聲相聞最盛於月陂堤張家園棠【闕】坊長夀寺東街與郭令宅至花落乃罷洛陽至東京六驛舊不進花自今徐州李相廸為留守時始進御嵗遣衙校一員乗驛馬一日一夕至京師所進不過姚黄魏花三數朶以菜葉實竹籠子藉覆之使馬上不動揺以蠟封花蔕乃數日不落大抵洛人家家有花而少大樹者葢其不接則不佳春初時洛人於夀安山中斵小栽子賣城中謂之山箆子人家治地為畦塍種之至秋乃接接花工尤著者謂之門園子【盖本姓東門氏或是西門俗但云門園子亦由今俗呼皇甫氏多只云皇家也】豪家無不邀之姚黄一接頭直錢五千秋時立契買之至春見花乃歸其直洛人甚惜此花不欲傳有權貴求其接頭者或以湯中蘸殺與之魏花初出時接頭亦值錢五千今尚直一千接時須用社後重陽前過此不堪矣花之木去地五七寸許截之乃接以泥封裏用軟土擁之以蒻葉作庵子罩之不令見風日惟南向留一小户以達氣至春乃去其覆此接花之法也【用瓦亦可】種花必擇善地盡去舊土以細土用白蘞末一斤和之葢牡丹根甜多引蟲食白蘞能殺蟲此種花之法也澆花亦自有時或用日未出或日西時九月旬日一澆十月十一月三日二日一澆正月隔日一澆二月一日一澆此澆花之法也一本發數朶者擇其小者去之只留一二朶謂之打剥懼分其脉也花纔落更翦其枝勿令結子懼其易老也春初既去蒻庵便以棘數枝置花叢上棘氣暖可以辟霜不損花芽他大樹亦然此飬花之法也花開漸小於舊者盖有蠧蟲損之必尋其穴以硫黄簪之其旁又有小穴如鍼孔乃蟲所藏處花工謂之氣窗以大鍼㸃硫黄末鍼之蟲乃死蟲死花復盛此醫花之法也烏賊魚骨以鍼花樹入其膚花輙死此花之忌也 牡丹記跋尾 右蔡君謨之書八分散正楷行狎大小草衆體皆精其平生手書小簡殘篇㫁槀時人得者甚多惟不肯與人書石而獨喜書余文也若陳文惠公神道碑銘薛將軍碣真州東園記杭州有美堂記相州晝錦堂記余家集古錄目序皆公之所書最後又書此記刻而自藏於其家方走人於亳以摹本遺予使者未復於閩而凶訃已至於亳矣葢其絶筆於斯文也於戯君謨之筆既不可復得而余亦老病不能文者久矣於是可不惜哉故書以傳兩家子孫 文忠集巻七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二十三 雜題䟦 書李翺集後 予為西京留守推官得此書於魏君書五十篇予嘗讀韓文所作哀歐陽詹文云詹之事既有李翺作傳而此書亡之惜其遺闕者多矣 書梅聖俞槀後 凡樂達天地之和而與人之氣相接故其疾徐奮動可以感於心歡欣惻愴可以察於聲五聲單出於金石不能自和也而工者和之然抱其器知其聲節其廉肉而調其律吕如此者工之善也今指其器以問於工曰彼簨者簴者堵而編執而列者何也彼必曰鼗鼓鐘磬絲管干戚也又語其聲以問之曰彼清者濁者剛而奮柔而曼衍者或在郊或在廟堂之下而羅者何也彼必曰八音五聲六代之曲上者歌而下者舞也其聲器名物皆可以數而對也然至乎動盪血脉流通精神使人可以喜可以悲或歌或泣不知手足鼓舞之所然問其何以感之者則雖有善工不知其所以然焉蓋不可得而言也樂之道深矣故工之善者必得于心應于手而不可述之言也聽之善亦必得於心而㑹以意不可得而言也堯舜之時䕫得之以和人神舞百獸三代春秋之際師襄師曠州鳩之徒得之為樂官理國家知興亡周衰官失樂器淪亡散之河海逾千百嵗間未聞有得之者其天地人之和氣相接者既不得泄於金石疑其遂獨鍾於人故其人之得者雖不可和於樂尚能歌之為詩古者登歌清廟太師掌之而諸侯之國亦各有詩以道其風土性情至於投壺饗射必使工歌以達其意而為賔樂葢詩者樂之苗裔與漢之蘇李魏之曹劉得其正始宋齊而下得其浮淫流佚唐之時子昂李杜沈宋王維之徒或得其淳古淡泊之聲或得其舒和髙暢之節而孟郊賈島之徒又得其悲愁欝堙之氣由是而下得者時有而不純焉今聖俞亦得之然其體長於本人情狀風物英華雅正變態百出哆兮其似春凄兮其似秋使人讀之可以喜可以悲陶暢酣適不知手足之將鼓舞也斯固得深者耶其感人之至所謂與樂同其苗裔者邪余嘗問詩於聖俞其聲律之髙下文語之疵病可以指而告余也至其心之得者【一作直】不可以言而告也余亦將以心得意㑹而未能至之者也聖俞乆在洛中其詩亦徃徃人皆有之今將告歸余因求其槀而寫之然夫前所謂心之所得者如伯牙鼓琴子期聽之不相語而意相知也余今得聖俞之槀猶伯牙之琴乎 讀李翺文 予始讀翺復性書三篇曰此中庸之義疏耳智者誠【一作識】其性當讀【一作復】中庸愚者雖讀此不曉也不作可也又讀與韓侍郎薦賢書以為翺特窮時憤世無薦已者故丁寧如此使其得志亦未必然以韓為秦漢間好俠【一作事】行義之一豪儁亦善論【一作諭】人者也最後讀幽懐賦然後置書而歎歎已復讀不自休恨翺不生於今不得與之交又恨予不得生翺時與翺上下其論也凡昔【二字一作况廼】翺一時人有道而能文者莫若韓愈愈嘗有賦矣不過羡二鳥之光榮歎一飽之【一作而】無時爾此其【二字一作推是】心使光榮而飽則不復云矣若翺獨不然其賦曰衆囂囂而雜處兮咸歎老而嗟卑視予心之不然兮慮行道之猶非又怪神堯以一旅取天下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以為憂嗚呼使當時君子皆易其歎老嗟卑之心為翺所憂之心則唐之天下豈有亂與亡哉然翺幸不生今時見今之事則其憂又甚矣奈何今之人不憂也余行天下見人多矣脫有一人能如【一作知】翺憂者又皆賤【一作疏】逺與翺無異其餘光榮而飽者一聞憂世之言不以為狂人則以為病癡子不怒則笑之矣嗚呼在位而不肯自憂又禁他人使皆不得憂可歎也夫景【一作皇】祐二年十月十七日歐陽修書 書春秋繁露後 漢書董仲舒傳載仲舒所著書百餘篇第云清明竹林玉杯繁露之書葢略舉其篇名今其書纔四十篇又總名春秋繁露者失其真也予在館中校勘羣書見有八十餘篇然多錯亂重複又有民間應募獻書者獻三【一作二】十餘篇其間數篇在八十篇外乃知董生之書流散而不全矣方俟校勘而予得罪夷陵秀才田文初以此本示余不暇讀明年春得假之許州以舟下南郡獨卧閱此遂誌之董生儒者其論深極春秋之㫖然惑於改正朔而云王者大一元者牽於其師之說不能髙其論以明聖人之道惜哉惜哉景祐四年四月四日書 書韋應物西澗詩後 右唐韋應物滁州西澗詩今州城之西乃是豐山無所謂西澗者獨城之北有一澗水極淺遇夏潦漲溢但為州人之患其水亦不勝舟又江潮不至此豈詩家務作佳句而實無此耶然當時偶不以圖經考正恐在州界中聞左司郭員外新授滁陽欲以此事問之 論尹師魯墓誌 誌言天下之人識與不識皆知師魯文學議論材能則文學之長議論之髙材能之美不言可知又恐太略故條析其事再述于後述其文則曰簡而有法此一句在孔子六經惟春秋可當之其他經非孔子自作文章故雖有法而不簡也修於師魯之文不薄矣而世之無識者不考文之輕重但責言之多少云師魯文章不合秪著一句道了既述其文則又述其學曰通知古今此語若必求其可當者惟孔孟也既述其學則又述其論議云是是非非務盡其道理不苟止而妄随亦非孟子不可當此語既述其議論則又述其材能備言師魯厯貶自兵興便在陜西尤深知西事未及施為而元昊臣師魯得罪使天下之人盡知師魯材能此三者皆君子之極美然在師魯猶為末事其大節乃篤於仁義窮達禍福不媿古人其事不可徧舉故舉其要者一兩事以取信如上書論范公而自請同貶臨死而語不及私則平生忠義可知也其臨窮達禍福不媿古人又可知也既已具言其文其學其論議其材能其忠義遂又言其為仇人挾情論告以貶死又言其死後妻子困窮之狀欲使後世知有如此人以如此事廢死至於妻子如此困窮所以深痛死者而切責當世君子致斯人之及此也春秋之義痛之益至則其辭益深子般卒是也詩人之意責之愈切則其言愈緩君子偕老是也不必號天叫屈然後為師魯稱寃【一作怨】也故於其銘又但云藏之深固之宻石可朽銘不滅意謂舉世無可告語但深藏牢埋此銘使其不朽則後世必有知師魯者其語愈緩其意愈切詩人之義也而世之無識者乃云銘文不合不講德不辯師魯以非罪蓋為前言其窮達禍福無媿古人則必不犯法况是仇人所告故不必區區曲辯也今止直言所坐自然知非罪矣添之無害故勉狥議者添之若作古文自師魯始則前有穆修鄭條輩及有大宋先達甚多不敢㫁自師魯始也偶儷之文苟合于理未必為非故不是此而非彼也若謂近年古文自師魯始則范公祭文已言之矣可以互見不必重出也皇甫湜韓文公墓誌李翶行狀不必同亦互見之也誌云師魯喜論兵論兵儒者末事言喜無害喜非嬉戲之戲喜者好也君子固有所好矣孔子言回也好學豈是薄顔回乎後生小子未經師友苟恣所見豈足聽哉修見韓退之與孟郊聨句便似孟郊詩與樊宗師作誌便似樊文慕其如此故師魯之誌用意特深而語簡葢為師魯文簡而意深又思平生作文惟師魯一見展巻疾讀五行俱下便曉人深處因謂死者有知必受此文所以慰吾亡友爾豈恤小子輩哉 書沖厚居士墓銘後 東南固多學者而徐氏為大族其子弟從予學者往往有聞於時視其子弟則可知其父兄之賢也廬陵歐陽修書 讀裴寂傳 予嘗與尹師魯論自魏晉而下佐命功臣皆可貶絶以其貳心舊朝叶成大謀【二字一作謀主】雖曰忠於所事而非人臣之正也及讀裴寂傳迹其終始良有以哉始寂為晉陽宫監私以宫人饋髙祖因見親暱可謂貳隋矣及太宗以博奕啗之遂開義師之謀卒成唐室武周為冦請行自敗不即就誅者非特佐命有功豈非曩時私狎之恩哉坐交沙門法雖免官見放復有所陳太宗數之曰計公勲庸不至於此數以武德時【一作朝】政之繆皆歸其人又聞妖言不自明乃欲殺人緘【一作滅】口遂被流放列其四罪貸不致理葢由進身之私恩衰即敗也韓彭之功猶終不保况寂也哉 書梅聖俞河豚魚詩後 予友梅聖俞於范饒州席上賦此河豚魚詩余每體中不康誦之數過輙佳亦屢書以示人為竒贈翰林東閣書 書三絶句詩後 前一篇梅聖俞詠泥滑滑次一篇蘇子美詠黄鸎後一篇余詠畫眉鳥三人者之作也出於偶然初未始相知及其至也意輙【一作趣】同歸豈非其精神㑹通遂暗合耶自二子死余殆絶筆於斯矣翰林東閣書 跋晏元獻公書 右觀文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晏元獻公一帖公為人真率其詞翰亦如其性是可佳也 跋李西臺書 嘉祐三年三月晦日和叔攜以過余因得覽之不能釋手嗟今之人清尚如西臺君者何少也遂書其後而還之廬陵歐陽修 同前 李公為人端重清方為當時所重不徒愛其筆蹟也嘉祐三年三月晦日修題 跋李翰林昌武書 昌武筆畫遒峻葢欲自成一家宜其見稱於當時也修覽其書知此道【七字一作風雅】寂寞乆矣嚮時蘇梅二子以天下兩窮人主張斯道一時士人【一作人士】傾想其風采奔走不暇自其淪亡遂無復繼者豈孟子所謂折枝之易第不為耶覧李翰林詩筆見故時朝廷儒學侍從之臣未嘗不以篇章翰墨為樂也 記舊本韓文後 予少家漢東漢東僻陋無學者吾家又貧無藏書州南有大姓李氏者其子堯【一作彥】輔頗好學予為兒童時多逰其家見有弊筐貯故書在壁間發而視之得唐昌黎先生文集六巻脫落顛倒無次序【一作第】因乞李氏以歸讀之見其言深厚而雄博然予猶少未能悉究其義徒見其浩然無涯若可愛是時天下學者楊劉之作號為時文能者取科第擅名聲以誇榮當世未嘗有道韓文者予亦方舉進士以禮部詩賦為事年十有七試于州為有司所黜因取所藏韓氏之文復閱之則喟然【一有而字】嘆曰學者當至於是而止爾因怪時人之不道而顧巳亦未暇學徒時時獨念于予心以為方從進士干祿以養親苟得禄矣當盡力于斯文以償其素志後七年舉進士及第官于洛陽而尹師魯之徒皆在遂相與作為古文因出所藏昌黎集而補綴之求人家所有舊本而校定之其後天下學者亦漸趨於古而韓文遂行於世至于今葢三十餘年矣學者非韓不學也可謂盛矣嗚呼道固有行於逺而止於近有忽于徃而貴于今者非惟世俗好惡之使然亦其理有當然者而孔孟皇皇於一時而師法於千萬世韓氏之文沒而不見者二百年而後大施於今此又非特好惡之所上下葢其乆而愈明不可磨滅雖蔽於暫而終耀于無窮者其道【一有皆字】當然也予之始得於韓也當其沉沒棄廢之時予固知其不足以追時好而取勢利於是就而學之則予之所為者豈所以急名譽而干勢利之用哉亦志乎乆而已矣故予之仕於進不為喜退不為懼者葢其志先定而所學者宜然也集本出於蜀文字刻畫頗精於今世俗本而脫繆尤多凡三十年間聞人有善本者必求而改正之其最後巻帙不足今不復補者重增其故也予家藏書萬巻獨昌黎先生集為舊物也嗚呼韓氏之文之道萬世所共尊天下所共傳而有也予於此本特以其舊物而尤惜之 題薛公期畫 善言畫者多云鬼神易為工以為畫以形似為難鬼神人不見也然至其隂威慘淡變化超騰而窮竒極怪使人見輙驚絶及徐而定視則千狀萬態筆簡而意足是不亦為難哉此畫雖傳自妙本然其筆力精勁亦自有佳處嘉祐八年仲春旬休日竊覽而嘉之題還薛公期書室廬陵歐陽修題【一作俗言見畫鬼神者易為工以其人不常見也然而隐見出没於無有之際千狀萬態筆簡而意足難矣及其變化飛騰窮竒極怪使人見輙驚絶豈不又難哉此畫雖所傳好本然其筆力精勁亦自有佳處廬陵歐陽修竊覽而嘉之遂題其後以還公期書室嘉祐八年仲春休日】 跋杜祁公書 右杜祁公墨蹟公當景祐中為御史中丞時余以鎮南軍掌書記為館閣校勘始登公門遂見知奬後十五年余以尚書禮部郎中龍圖閣直學士留守南都公已罷相致仕於家者數年矣余嵗時率僚屬問起居見公福壽康寧言笑不倦嵗餘予遭内艱去居于潁服除来京師蒙恩召入翰林為學士與公書問徃還無虛月又二嵗公以疾薨于家予既泣而論次公之功德而銘之又集在南都時唱和詩為一巻以傳二家之子孫又發篋得公手書簡尺歌詩類為十巻而藏之余與時寡和辱公之知乆而愈篤宜於公有不能㤀矧公筆墨為世楷模人人皆寳而藏之然世人莫若余得之多也嘉祐八年六月晦日 跋永城縣學記 唐世執筆之士工書者十八九葢自魏晉以来風流相承家傳少習故易為能也下逮懿僖昭哀衰亡【一作世】之亂宜不暇矣接乎五代四海分裂士大夫生長干戈於積屍白刃之間時時猶有以揮翰馳名於當世者豈又唐之餘習乎如王文秉之小篆李鄂郭忠恕之楷法楊凝式之行草至於羅紹威錢俶皆武夫驕將之子酣樂於狗馬聲色者其於字畫亦有以過人及宋一天下於今百年儒學稱盛矣唯以翰墨之妙中間寂寥者乆之豈其忽而不為乎將俗尚苟簡廢而不振乎抑亦難能而罕至也葢乆而得三人焉嚮時蘇子美兄弟以行草稱自二子亡而君謨書特出於世君謨筆有師法真草惟意所為動造精絶世人多藏以為寳而予得之尤多若荔枝譜永城縣學記筆畫尤精而有法者故聊誌之俾世藏之知余所好而吾家之有此物也廬陵歐陽某書嘉祐八年嵗在癸卯中元日 荔枝譜後 善為物理之論者曰天地任物之自然物生有常理斯之謂至神圓方刻畫不以智造而力給然千狀萬態各極其巧以成其形可謂任之自然矣【二十七字一作千態萬狀維不以智造而功給一任之自然故能各極其妙】而其【一無此字】醜好精麤壽夭多少皆有常分不有尸之孰為之限數由是言之又若有為之者【一無此十字】是皆不可詰於有無之間故謂之神也牡丹花之絶而無甘實荔枝果之絶而非名花昔樂天【二字一作人】有感於二物矣是孰尸其賦予邪然斯二者惟一【一無此字】不兼萬【一無此字】物之美故各得【一作得各】極其精此於造化不可知而推之至理宜如此也余少逰洛陽花之盛處也因為牡丹作記君謨閩人也故能識荔枝而譜之因念昔人嘗有感於二物而吾二人者適各得其一之詳故聊書其所以然而以附君謨譜之末嘉祐八年七月十九日廬陵歐陽修題 跋學士院題名 余嚮在翰林七年嘗以為宰輔有任責之憂神仙無爵禄之寵既都榮顯又享清閒而兼有人天之樂者惟學士也自頃以来叨被恩私俾參政論力疲矣而勤勞不得少息心衰矣而憂患浩乎無涯却思玉堂如在天上偶因發篋閒覽題名不覺慨然遂書於此嘉祐八年中秋日 熈寧四年正月二十九日載覽至却思玉堂如在天上之語因思余作内制集序亦為此語英宗皇帝嘗加稱賞為之然感涕不能止也六一居士書跋茶録 善為書者以真楷為難而真楷又以小字為難羲獻以来遺跡見於今者多矣小楷維樂毅論一篇而已今世俗所傳出故髙紳學士家最為真本而斷裂之餘僅存者百餘字爾此外吾家率更所書溫彥博墓銘亦為絶筆率更書世固不少而小字亦止此而已以此見前人於小楷難工而傳於世者少而難得也君謨小字新出而傳者二集古録目序横逸飄發而茶錄勁實端嚴為體雖殊而各極其妙葢學之至者意之所到必造其精予非知書者以接君謨之論乆故亦粗識其一二焉治平甲辰 古之善書者必先楷法漸而至於行草亦不離乎楷正張芝與旭變怪不常出乎筆墨蹊徑之外神逸有餘而與羲獻異矣襄近年粗知其意而力已不及烏足道哉【此蔡忠惠公所題】 跋觀文王尚書【舉正】書 右觀文學士尚書王公字伯中清德之老也余晩接公逰愛其為人未㡬公以病卒因録其遺迹而藏之實思其人不獨玩其筆也天聖中公與謝絳希深黄鑑唐卿修國史余為進士初至京師因希深始識公而未接其逰後三十年余為翰林學士公以書殿兼職經筵始得竊從公後故得公手筆不多嗚呼天聖之間三人者皆一時之選今皆亡矣其遺跡尤可惜矧公素以書名當世也治平元年清明前一日書 跋學士院御詩 列聖御製刻石龕在玉堂北壁扄鏁甚嚴至和元年秋余初蒙恩召為學士嘗因事獨對便殿先帝宻諭將幸玉堂及欲如祖宗時夜召學士因問唐朝故事余奏曰唐世學士以獻替為職業至於進退大臣常㕘密議故當時號為内相又謂之天子私人其職在禁近故唐制學士不與外人交通比来選用非精致上恩禮亦薄漸見踈外無異百司若聖君有意崇奬則當漸修故事予遂退而建言不許私謁執政時人喧然共以為非葢流俗習見近事不知學士為禁職舊制不通外人也真宗時劉子儀當直既不為丁晉公草制明日晏元獻公入直劉見晏来遽趨【一作移】以出相遇不揖掩面而過葢當時學士猶交直也近時當直者多不宿宿者暮入晨出玉堂終日閴然吏人共守空院而已職隳事廢已乆自朝廷近臣皆不知故事流俗不足怪也因覽刻石遂并記之于後治平元年清明日 院中名畫舊有董羽水僧巨然山在玉堂後壁其後又有燕肅山水今又有易元吉猿及狟皆在屏風其諸司官舍皆莫之有亦禁林之竒玩也余自出翰苑夢寐思之今中書樞宻院惟内宴更衣則借學士院觧歇每至徘回畫下不忍去也 跋薛簡肅公【奎】書 右薛簡肅公詩并書其背乃天聖四年司農卿李湘門狀是嵗丙寅至今丁未實四十二年矣偶得於家人篋中因褾軸而藏之公之清節直道余既銘之而有傳在國史此不復書治平四年閏月十八日 跋醉翁吟 余以至和二年奉使契丹明年改元嘉祐與聖俞作此詩後五年聖俞卒作詩殆今十有五年矣而聖俞之亡亦十年也閱其詞翰一為然遂軸而藏之熙寧二年五月十三日 題青州山齋 吾嘗喜誦常建詩云竹逕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欲效其語作一聨乆不可得乃知造意者為難工也晚来青州始得山齋宴息因謂不意平生想見而不能道以言者乃為已有於是益欲希其髣髴竟爾莫獲一言夫前人為開其端而物景又在其目然不得自稱其懐豈人才有限而不可彊將吾老矣文思之衰邪兹為終身之恨爾熙寧庚戌仲夏月望日題 跋三絶帖 南唐澄心堂紙為世所珍今人家不復有曼卿詩與筆稱雄於一時今亦未有繼者謂之三絶不為過矣余家藏此葢三十餘年熙寧壬子正月雨中記六一居士 文忠集巻七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二十四 近體賦【詩附】 進擬御試應天以實不以文賦【并引狀】 臣伏覩今月十三日御試應天以實不以文賦題目初出中外羣臣皆歡然以為至明至聖有小心翼翼事天之意葢自四年來天災頻見故陛下欲修應天以實之事時謂出題以詢多士而求其直言外議皆稱自來科場祇是考試進士文辭但取空言無益時事未有人君能上思天戒廣求規諫以為試題者此乃自有殿試以来數百年間最美之事獨見於陛下然臣竊慮逺方貢士乍對天威又迫三題不能盡其說以副陛下之意臣忝列書林粗知文字學淺文陋不自揆度謹擬御題撰成賦一首不敢廣列前事但直言當今要務皆陛下所欲聞者臣聞古者聖帝明王皆不免天降災異惟能修德修政則變災為福永享無窮之休臣不勝大願其賦一首謹随狀上進 賦【推誠應天豈尚文飾】 天災之示人也若響應聲君心之奉天也惟德與誠固當務實以推本不假浮文而治情彼雖不言讁見以時而下告吾其修德禍患可銷於未萌臣聞天所助兮惟善則降祥德苟至兮雖妖而不勝皆由人事之告召然後天心之上應若國家有闕失之政則當頻見於衆災欲人主知戒懼之心所以保安於萬乗臣請述當今之所為引近事而為證至如陽能和隂則雨降若嵗大旱則陽不和隂而可推【去年大旱】隂不侵陽則地静若地頻動則隂干於陽而可知【去年河東地頻動】又如黑者隂之色晦者隂之時或暴風慘黑而大至白晝晦冥而四垂【康定元年三月黒風起白日晦】日食正旦雨冰木枝【今春二月】如此之類皆隂之為葢隂為小人與婦人又為大兵與蠻夷若四者之為患則羣隂之失宜故天象以此告吾君不謂不至陛下所宜奉天戒不可不思是謂應以實者臣敢列而言之若夫慎擇左右而察小人則視聽之不惑肅清宫闈而減冗列則恭儉而成式况乎逺佞人者孔宣父之明訓放宫女者唐太宗之盛德又若西師乆不利宜究兵弊而改作叛羌乆未服宜講廟謀之失得在陛下之至聖行事而不忒庶天意之可囬雖有災而自息方今民疲賦斂之苦又值飢荒之年貲財盡於私室苗稼盡於農田刼掠居人盗賊並起流離道路老幼相連陛下視民如子覆民如天在於仁聖非不矜憐故德音除刻削之令赦書行賑濟之權然而詔令雖嚴州縣之吏多慢人死相半朝廷之惠未宣夫天至髙逺也惟可動以精誠民之休戚也皆繫君之好尚惟善政之能惠則休符之並貺而况富有四海之大獨制萬民之上一言之出兮誰敢不從百事責實兮自然無曠發號施令在聖意之必行變災為祥則太平之可望今漢史有五行之志尚書有洪範之文願詔侍臣之講說許陳古事於聽【一作聰】聞可以見自召妖災雖由於時政能招福應亦自於明君故禾偃於風表周王之覺悟雉鳴於鼎成商帝之功勲葢恐懼修省者實也在乎不倦祈禳消伏者文也皆不足云臣生逢納諫之聖明不間直言之狂斐惟冀愚衷【一作忠】之可採苟避誅夷而則豈葢賦者古人規諫之文臣故敢上干於旒扆 監試玉不琢不成器賦【良玉非琢安得成器】 至寳雖美因人乃彰欲成器而斯尚由載琢以為良瑕玷弗施始中含於溫潤切磋有則取應用於圓方披大禮之遺言洞先儒之所録以為玉不因琢器莫得以自貴人不因學道無由而内朂故我誘之於人喻之以玉内美其含雖稟質而可嘉外飾其形假載雕而後足然以寳有可尚世誠所希價連城而有待氣如虹而上揮禮神之用斯在磨玷之言則非禀爾天真包十德而成質制由工巧參六瑞以凝輝然則攻自它山列乎良璞雖曰寳也不能效於自用雖曰堅也未有成於不琢美在中矣徒内抱於英華礲而錯諸始外成於圭角豈不以玉者華於國而可重器者用於人而克安規矩殊形於圭璧短長具制於躬桓亦猶在鎔者金必資乎鍜鍊之設從繩者木遂分乎曲直之端且夫人務其師玉貴其德性雖本善不學則弗至於道質雖至美不琢則弗成其飾稽匪刻匪雕之說理實異斯嘉如切如磋之言義誠有得彼大圭貴乎尚質鳴珮取乎揚聲雖效珍而並用在記諭以非精曷若彰教誨而有漸譬雕琢而可成是故西琥東圭捨規模而安創半璋全璧非制度以難明向若追琢不加刻畫非備雖縝宻以含彩在文華而曷視故子以為玉不雕則璠璵不作器 國學試人主之尊如堂賦【堂陛隆峻人主尊矣】 位既異等君宜有常惟居尊而體國爰取諭於如堂望而畏之使下民之咸仰髙為貴者譬逺地以同彰稽徃牒之遺文懿嘉言之洞啓謂立制於君上諭相承於堂陛葢以貴賤殊品尊卑異禮下臨於物必也尊嚴而有儀上譬於堂所以崇髙乎正體誠以赫赫化被巍巍道隆儼正宁以居極統羣黎於宅中葢取乎馭民之貴非資乎搆厦之功位正當陽若盛九筵之制民欣戴后如瞻七尺之崇然則堂非髙則偪下而易陵君非尊則保位而難慎卑髙必貴乎不瀆上下於焉而克順邇臣内附類榱棟之相依【一作髙】列辟下陳由陛聨而比峻豈不以富有函夏躬臨兆民示臣庶之不越表等威之有倫將使制爾萬國宗予一人下絶僭王非厯階之可及世惟與子彰肯構以相因是知制衆室者莫先乎堂奄九有者必尊其主葢兼統於邦國匪專稱於棟宇化有於下奉穆穆以深居仰之彌髙若耽耽之可覩葢由堂不可以卑而亂制君不可以黷而不尊喻穹隆於九仞用總制於羣元且異夫葢之如天但述居髙之㫖就之如日惟明照下之言大哉陛峻而堂髙者勢之然臣貴而君尊者國之理伊制度之有别俾崇髙而是視所以建公卿大夫而天子加焉其尊也於斯見矣 詔重修太學詩 漢詔崇儒術虞庠講帝猷叢楹新寳構萬杵逐歡謳照爛雲甍麗囬環璧水流冠童儀盛魯蒿柱德同周舞翟彌文郁横經盛禮修微生聽昕鼓願齒夏游 省試司空掌輿地圖賦【平土之職圖掌輿地】 率土雖廣披圖可明命乃司空之職掌夫輿地之名奉水土以勤修慎司無曠覧山川而盡載按牒惟精所以專一官而克謹辨九區而底平者也伊昔令王尊臨下土以為綿宇非一不可以周覽衆職異守俾從於各主故我因地理【二字一作輿地】之察宜建冬官而法古將使如指諸掌括乎地以無遺皆聚此書著之圖而可覩險固咸在方隅異宜分形勢以昭若庶指陳而辨之度地居民既修官而有舊辨方正位俾披文而可知其或作屏建親命侯封國小大有民社之制逺邇異封圻之式非圖無以辨乎數非官無以奉其職主於空土既險阻之盡明别爾分疆誌廣輪而可識誠由據函夏之至要贊大君之永圖上以體國而經野下以建邦而設都參古號於周官各司其局辨羣方於禹跡無得而踰是何標區域以並分限華夷而靡爽域中所以張乎大天下無以逾其廣亦猶五土異物必辨於司徒之官九州有宜乃命乎職方之掌用能三壤咸則四民奠居窮人跡於遐域包坤載於方輿具異夫充國論兵但摹方略之狀酇侯創業惟收圖籍之餘彼夏貢紀乎州名漢史標乎地志雖前䇿之並載在設官而未備曷若我謹三公於漢儀專掌圖於輿地 翠旌詩 盛禮郊儀肅純音帝樂清葳㽔飄翠羽赫奕展華旌鳳邸光交覆鸞旗色共明繽紛拂葩葢輝映雜緌纓且異文竿飾非同翿舞名竹宫歌毖祀雅曲播遺聲 殿試藏珠於淵賦【君子非貴難得之物】 稽治古之敦化仰聖人之作君務藏珠而弗寳俾在淵而可分效乎至珍雖希世而弗產棄於無用嫓還浦以攸聞得外篇之寓言述臨民之致理將革紛華於媮俗復芚愚於赤子謂非欲以自化則爭心之不起葢賤貨者為貴德之義敦本者由抑末而始示不復用雖至寳而奚為捨之則藏秘諸淵而有以誠由窒民情者在杜其漸防世欲者必藏其機使嗜欲不得以外誘則淳朴於焉而可歸將抵璧以同議諒彈雀而誠非照乗無庸盡遺碕岸之側連城奚取皆沉媚水之輝用能崇儉德以外昭復淳風而有謂民心朴以歸本物產全而靡費珍雖無脛俾臨淵而盡除事異暗投永沉川而不貴然而道既散則民薄風一澆而朴殘玩好既紛乎外役質素無由而内安故我斥乃珍竒之用絶乎侈靡之端將令物遂乎生老蚌蔑剖胎之患民知非尚驪龍無探頷之難是則恢至治之風揚淳古之式不寳於逺則知用物之足不見其欲則無亂心之惑上苟賤於所好下豈求於難得是雖寳也將去泰而去奢從而屏之使不知而不識彼捐金者由是類矣摘玉者可同言之諒率歸於至理實大化於無為致爾漢臯之濵各全其本雖有淮蠙之產無得而窺自然道著不貪時無異物民用遵乎至儉地寳蕃而不屈所以虞舜垂衣亦由斯而弗咈 博愛無私詩【闕】 賞以春夏賦【天子行賞欽順時令】 賞出於國時行在天紀勲庸而有序順春夏以昭宣無㤀爾勞法蠢生而布惠用嘉乃績因長養以旌賢原夫執政者君為民之紀懼賞罰之一失則恩威之兩弛受焉不以其私賜之非為其喜葢夫欲固其國者必謹國之常能奉乎天者是謂天之子將出令以無僭必順時而后軌顯庸制爵爰占星鳥之中茂惠建官當俟薰風之始且夫春居東以首嵗夏司南而執衡在氣為燠於時主生東動也以之起南任也以之成我所以推本萬事之理欽象四時之行政刑由是以有度寒暑於焉而不爭頒以土田順木行而養育昭其服物助火德之光明故曰天之大端在隂陽君之大柄在刑賞操其柄以歸已求其端而取象法太蔟贊陽之月行慶有常體林鍾種物之時勸功無爽誠以賞當則民協澤流而德深但慮過時之失敢懐虛受之心故月令有布德之文前規具在景風為賜爵之徃牒攸欽嗚呼王者畏天以臨民天道在人而可信事與時合則為和而為福時與事逆則有災而有饉在乎察動静以為本布仁恩而克慎亦由獮田主教非仲秋而不行議獄斷刑須大冬而乃順故能光昭國體欽奉邦彛用豈有於踰德舉無聞於振時具異夫賜以鞶纓示假人而取誚贈其衮冕譏錫命以非宜大哉君之舉者必書上之出者為令苟違時而不度懼招尤而失正故左氏載聲子之言以戒後王之立政 畏天者保其國賦【祇畏天道能守其國】 聖人以凝命恭黙膺圖肅祗爰務畏天之義但彰保國之規惟帝難之翼翼固欽於乾道為人上者兢兢慎守於邦基用能御寳位而惟永隆昌運以咸熙者也探齊王之式陳懿子輿之所謂將設治民之術先本爲君之貴且曰天惟簡在誠由乎不敢荒寧國乃洽乎是宜乎克自抑畏惠此方國欽若昊天實克遵於慄慄示無爽於乾乾慮威宣咫尺之間所以嚴恭罔怠致疆啓幅員之内所以底定無愆葢由仰髙明以惟勤遂邦家而永保又新之戒斯在無逸之篇可考順帝之則始敦危懼之誠俾民不迷終得阜安之道豈不以天者本降鑒而是顯國者在緝綏而以興畏乎天表降鑒之甚邇保乎國示緝綏而可凴審雖休勿休之理遵日慎一日之稱是故懼無災以為懐見楚莊之勿伐不敢康而在念識周成之有能夫如是則垂拱是圖持盈可乆不遑啓處兮以圓靈之是奉無敢暇豫兮以中區而自守昭事而宜乎宗社咸寧之㫖攸同欽承而惠彼民人設險之功何有不然又安得惟寅謹爾匪懈昭其葢足憚於覆燾必克固於蕃維周詩垂陟降之文亦足畏也洊雷著修省之說于時保之至哉闡繹聖猷鋪昭皇極眷戁悚以為本在撫綏而作式有以見惟天為大而君則之故定于萬國 斵雕爲樸賦【除去文飾歸彼淳樸】 德以儉而為本器有文而可除爰斵載雕之飾將全至樸之餘篆刻未銷見背偽歸真之始鏤章咸滅知去華就實之初稽史牒之前聞述政風而遐舉懿淳儉之攸尚斥浮華而可沮謂乎防世偽者在塞其源全物性者必反其所素以為貴將抱樸而是思煥乎有文俾運斤而悉去誠由淳自澆散器随樸分騁匠巧而傷本掩天真而蔑聞故我返淳風而矯正杜末作之紛紜剖刻桷之形復采椽而不琢滅鏤簋之僭反木器於無文則知工巧盡捐浮淫是抑道尚取乎反本理何求於外飾圭磨嶽鎮歸璞玊以全真罍去山雲表瓦罇而務德是則遵乎樸者將反始而臻極斵乎雕者惡亂真而飾非約澆風於一變矯治古以同歸礲而錯諸盡滅雕蟲之巧質為貴者寧慙朽木之譏用能杜文彩之煥然返淳和而遵彼雕雖著則尚可磨也樸其復則在其中矣棄末反本小巧之工盡捐革故取新見素之風可美彼琢玉然後成器命工列乎彫人務以文而勝質徒散朴以逺淳曷若剞劂之功靡施大巧若拙刻鏤之華盡減其德乃真懿之隆者非假飾以為資儉之至者匪奇淫而是覺但期乎去泰去甚寧患乎匪雕匪斵有以知一變至道之風由是而復歸乎樸 祭先河而後海賦【王者行祭先務其本】 在祭者必有常典務本者貴乎不㤀既先河而告備乃後海以為常幣玉始陳恭視諸侯之瀆牲牢繼列方祠百谷之王探國典之舊文撫禮經之大㫖以為河導其本一勺而始矣海納其㑹實百川之委也祀容肅設必先有事於靈長望秩並修然後功歸於善下誠以決九川而分導括衆流而混并一則窮本而有自一則兼容而積成是用分禮章而異數昭祭典以推行命祀首陳始則出圖之所禱辭以設方祈紀地之名用能縟乃令儀昭夫重祭利萬物以斯善用五材而並濟無文既秩禜經瀆以領祠羣望繼行禱朝宗而用幣外則盡物中惟告䖍既義取於源委乃禮分於後先一禱致誠必告榮光之涘大川並走嗣臨重潤之淵得非衆嶽肇乎一拳椎輪生乎五輅考厥初之攸在彰返始而為務亦猶文王之祀雖貴不踰后稷之尊齊人之事將行敢越配林之故是知河必居首取發源而肇兹海不自大由積衆以成其導洪流而並注散靈潤以旁滋顧乃濫觴之因必有生也視爾委輸之廣然後從之异哉祭尚潔誠禮惟思反將展報以為義必討源而自逺故夫三王之祭川必務其本 大匠誨人以規矩賦【良匠之誨人以規矩】 工善其事器無不良用凖繩而相誨由規矩以為常度木随形俾不欺於曲直運斤取法必先正於圓方載考前文爰稽哲匠伊作器以祖善必誨人而攸尚有模有範俾從教之克精中矩中規貴任材而必當誠以人於道也非學而弗至匠之能也在器而攸施既諄諄而誨爾俾拳拳而服之黙受以全曲則輪而直則軫動皆有法捖為鞠而㫁為棊然則道不可以弗知人不可以無誨苟審材之義失則教人之理昧規矩有取為圭為璧以異宜制度可詢象地象天以是配匠之心也本乎大巧工之事也作于聖人因從繩而取諭彰治材而有倫學在其中辨葢輿之異狀藝成而下明鑿枘之殊陳義不徒云道皆有以將博我而斯在寧小巧而專美殊玊工之作器惟求磨琢之精異扁人之斵輪但述苦甘之㫖是知直在其中者謂之矩曲盡其妙者本乎規然工藝以斯下俾後來之可師道或相營引圓生方生而作諭言如未達譬周旋折旋而可知是何樸斵為工剞劂斯主翫其役以雖未聽乃言而可取故孟子謂學者之誨人亦必由於規矩 魯秉周禮所以本賦【魯公之後基本周禮 見振竒録】 侯國修度時王著彛惟東魯之大本秉西周之舊儀曲阜襲封率奉先規之盛鎬京遺法限為至治之基說者謂惟王建國裂疆分土稟正朔者歸於元后尊制度者合於前古惟周之典世為大則惟魯之盛法為常矩及夫姬道衰逸邦侯侵侮雖周公之才之美不行於時文王之德之純盡在於魯逮夫禮與時至教由治隆翊奉孺子位為上公千乗之國仰有遺法數世之後敢弃元功雖治邦治刑尚可宏宣於祖業而教典教法猶能固本於民風大德純純兮世不敢㤀至文微微兮流而自逺守茂典之惟永遵飛【疑】休而可損一變于道聖人之後所以昌百世可知先王之法以為本且夫德固則邦化法行則教流治而乆於諸侯則莫若魯教而正於三代則莫如周在隐桓之世力行純軌至定哀之後不弃芳猷葢固蒂以惟至以治人而可求彼雖發嘆於詩人改王室而作離黍何俟興言於聲子見易象之與春秋葢夫與治同道罔不興安上治民莫如禮禮與邦化則莫窺其枝葉法因時至則深蟠其根柢亦如齊有太公之遺制定作民彛杞觀夏道之可知式成邦體嗚呼聖之所治人不可追移茂實以參用著通規而有宜遂使化民之議有所經理之大者治國之君無亂紀則而行之大哉周世所行魯邦慎守秉其法為治之極則其文延付而後故仲孫知魯而不可取者禮為本焉致邦儀之含厚 秋獮詩【見古省題詩】 豳籥迎寒至商飇應節流戎容修大獮殺氣順行秋多稼登方茂三農隙始休飲歸軍實獻誓衆黻為裘索享儀非蜡圍田禮異蒐國威思遠播神武暢皇猷 文忠集巻七十四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七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外集二十五 論 殿試儒者可與守成論【闕】 三皇設言民不違論 論曰夫至治之極也塗耳目以愚民之識暢希夷以合道之極化被而物不知功成而迹無眹古有臻於是者其大道之行乎聖人之興也捐仁義以為徳之細放約束以取民之信徳及而物自化言行而人必從古有盛於此者其三皇之世歟故孔子有三皇設言而民不違之説敢試論之若乃暢上古之至道張億世之逺御結繩所以為信也而懼信之未孚我則有書契之易於是乎畫八卦以由數起茹毛所以飬生也而憚生之未具我則有烹飪之利於是乎嘗百榖以粒烝民網罟利人以為用使以畋而以漁牛馬異性而必馴使可乘而可服壯棟宇以易古者之居垂衣裳以興天下之治凡所以使民不倦者皆伏犧神農黄帝之世為然而治既行矣民既賴矣守之以至静化之以無為上有淡泊清淨之風下無薄惡叛離之俗故言為教詔非誥誓而自聽言為號令不鞭朴而自隨且夫㰱血以涖盟約要之於信者由不信而然也為刑以殘肌骨威之使從者由不從而設也不若御至質之民行大道之化悦不以愛故不待賞而勸畏不以威故不待罰而責政不㒺民故不待約而信事不申令故不待誥而從一言以行萬民禀命賴其徳者百年而利服其化者百年而移非三皇之徳其孰能與於此乎噫商人作誓欲民之從也而人始疑周人㑹盟欲信之固也而諸侯叛由是而言則詛民於神明狃民於賞罰而違之者末世之為也服民以道徳漸民以教化而人自從之者三皇之盛也夫設言而不違者其在兹乎 賈誼不至公卿論 論曰漢興本恭儉革末移風俗之厚者以孝文為稱首議禮樂興制度切當世之務者惟賈生為美談天子方忻然説之倚以為用而卒遭周勃東陽之毁以為儒學之生紛亂諸事由是斥去竟以憂死班史贊之以誼天年早終雖不至公卿未為不遇予竊惑之嘗試論之曰孝文之興漢三世矣孤秦之未救諸吕之危繼作南北興兩軍之誅京師新喋血之變而文帝由代邸嗣漢位天下初定人心未集方且破觚斵雕衣綈履革務率敦朴推行恭儉故改作之議謙於未遑制度之風闕然不講者二十餘年矣而誼因痛哭以憫世太息而著論况是時方隅未寧表裏未輯匃奴桀黠朝那上郡蕭然苦兵侯王僭儗淮南濟北繼以見戮誼指陳當世之冝規畫億載之䇿願試屬國以系單于之頸請分諸子以弱侯王之勢上徒善其言而不克用又若鑒秦俗之薄惡指漢風之奢侈嘆屋壁之被帝服憤優倡之為后飾請設庠序述宗周之長乆深戒刑罰明孤秦之速亡譬人主之如堂所以優臣子之禮置天下於大器所以見安危之幾諸所以日【疑】不可勝而文帝卒能拱黙化理推行恭儉緩除刑罰善飬臣下者誼之所言略施行矣故天下以為可任公卿而劉向亦稱逺過伊管然卒以不用者得非孝文之初立日淺而宿將老臣方握其事或搴旗斬級矢石之勇或鼔刀販繒賈豎之人朴而少文昧於大體相與非斥至于謫去則誼之不遇可勝歎哉且以誼之所陳孝文略施其術猶能比徳於成康况用於朝廷之間坐於廊廟之上則舉大漢之風登三皇之首猶决壅裨墜耳奈何俯抑佐王之略逺致諸侯之間故誼過長沙作賦以弔汨羅而太史公傳於屈原之後明其若屈原之忠而遭棄逐也而班固不譏文帝之逺賢痛賈生之不用但謂其天年早終且誼以失志憂傷而横夭豈曰天年乎則固之善志逮【疑作殆】與春秋褒貶萬一矣謹論 夫子罕言利命仁論 論曰昔明王不興而宗周衰斯文未䘮而仲尼出修敗起廢而變于道扶衰救弊而反於正至如探造化之本幾深之慮以窮乎天下之至精立道徳之防張禮樂之致以逺乎人情之大竇故易言天地之變吾得以辭而繫詩厚風化之本吾得以擇而刪禮樂備三代之英吾得以定而正春秋立一王之法吾得以約而修其為教也所以該明帝王之大猷推見天人之至隠道有機而不得秘神有密而不得藏曉乎人倫明乎耳目如此而詳備也然獨以利命仁而罕言其㫖何哉請試言之夫利命仁之為道也淵深而難明廣博而難詳若乃誘生民以至教周萬物而不遺草木賁殖而無知所以遂其生跂喙行息而不知所以逹其樂物性莫不欲茂則薰之以太和人情莫不欲夀則濟之以不夭滯者導之使逹䝉者開之使明衣被羣生贍足萬類此上之利下及於物聖人逹之以和於義也則利之為道豈不大哉函五行之秀氣兼二儀之肖貎禀爾至命得之自天厥生而静謂之性觸物而動感其欲派而為賢愚誘而為善惡賢愚所以異貴賤善惡所以定吉凶貧富竆逹死生夭夀賦分而有定循環而無端聖人逹之内照乎神明小人逆之外滅於天理則命之為義豈不逹哉又若兼百行以全美居五常而稱首愛人而及物力行而能近守而行之一日由乎復禮推而引之天下稱乎逹道則仁之為理豈不盛哉噫三者之説誠皆聖人之深逹非難言之也易曰乾以美利利乎天下又曰利者義之和中庸曰天命之謂性又曰君子居易以俟命繫辭曰樂天知命故不憂禮記曰仁者天下之表又曰仁者右也道者左也酌是而論之則非不言也然罕言及者得非以利命仁之為道㣲而奥博而逺賢者誠而明之不假言之道也愚者鮮能及之雖言之弗可曉也故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又曰仁則吾不知者舉一可知也子貢以為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者誠在是乎然則利命仁之罕言由此而見矣謹論 策 南省試策五道【并問目】 問管夷吾之書曰聖人之治天下也四民勿使雜處則其言厖其事易士就閒燕工就官府商就市井農就田野羣萃而州處少而習焉其志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且曰士農之子常為士農工商之子常為工商若乃士講學以居位農力穡以阜生安而不遷斯則嘉矣其或百工居肆萬商成淵奇技滛巧之蕩心鬻良雜楛之牟利安於所習未足敦風見善而遷兹亦何害又如端木之貨殖膠鬲之魚鹽倪寛之帶經王猛之賣畚乗時萬變安可限其定居黄憲之牛醫胡廣之田畆桑羊之賈豎叔敖之負薪肯構百端安可責其承世今兹貢士之制亦有異類之防雖條禁之乆行諒甄明之不暇衆君子優於博古長於辨宜以為如何無惜辭費 對講天人之精祲責草茅之愚言古之求治者莫急於此興愚民之休利傳經術而條對士之射策者以盡其才自漢而還於唐為盛然以公孫之對置第本下天子自擢於第一劉蕡之言指時甚直有司不敢以入第盖言至切者顧後害論至甚者為難行故事欲述者枉於有司而議不得申言欲顯者牽於文辭而談不得騁為弊之甚由古而然夫能革之誠在今日皇上垂衣御圖側席延士詔郡國以充賦命公卿而署奏而末學庸妄亦預試言開陳其端周爰而問上所以講求至治之本下所以展盡思慮之秋也䇿以為古之四民罔敢雜處之義而今取士故有異類之防端木膠鬲倪寛王猛之徒謂不可限以定居黄憲胡廣桑羊叔敖之賢謂不可責其世職以古之鑒求今之宜此誠當世之所急也且夫至治之世四民異居士處閒燕談仁義禮樂於是乎興農服力穡限井田衣食於是乎足工述巧以備器用商逹貨以遷有無少而習之各有常分故命射以觀其徳命御以論其行如是則可以官賢材而不肖者有所勸不耕則祭無盛不蠶則衣無帛如是則可以禁㳺手而趨末者著於本噐奇者殺以杜工之偽關譏弗征以檢商之猾此聖王所以治天下之本明不得以異物遷也及周之晩漢繼而興救時之宜猶有可取士雖不選於里而有孝亷之舉農欲勸之使勤故有力田之秩有市籍則不得仕禁乗車以抑其豪行之當時猶為近古降及末適於權宜有入貲以為郎有入粟而拜爵農商雜進黑白混然今國家監太清以為治求王道之大端務思真賢以登庶位故於貢士之制亦有異類之防此誠法古為政之要也然自井田一隳四民失業士不本鄉里舉不明真偽後世之取賢者宜條禁之故有行限年之制有復鄉舉之請有立秀才之科有立中正以品功伐之高下有從土斷以禁人士之流移科條益嚴變更非一賢否之辨未覩其真豈非制其末而失其要歟方今詔郡國嵗貢謹土著以占數先鄉議而覈實然患條禁乆行甄明不暇者誠由制之未得其術爾必若取人以才考行以實舉賢者上賞以旌功不肖者黜地以明罰自然無冐舉之過有得人之盛又何患工商雜以並進士類混而無别乎彼作奇巧以蕩心雜良楛而射利謂其媮俗未足敦風在乎禁之以絶其偽而已若乃端木殖財膠鬲擅利倪寛為御史而稱職王猛與諸葛而並功黄憲有三公之量胡廣明萬事之理桑羊之心計叔敖之善相如此數賢者皆遭遇其時以立勲業故不限以定居責其世職烏得同條而語哉謹對 第二道 問古者紏邦禁以叙六典因天討而作五刑所以申嚴國章明慎時憲協大中之法助教化之治定三尺以著令明一成而不變又赦過宥罪議獄緩死法天地之茂育象雷雨之作解式顯好生之化茂宣去殺之仁且肆之恩尚廢而不用則時無滌穢之澤若數以為利則人有委轡之歎折衷之理願聞嘉言 對夫民弊於末心作乎爭徳不可以獨行也輔之者其刑法乎猛而則殘虐以為暴刑不可以獨任也濟之者其仁恩乎先王由是扶衰世以捄溢即民心而有作謂天有震耀殺戮我則嚴之以威虐刑罰謂天有生殖長養我則申之以温慈惠和大為之防曲為之制以商周之盛徳有九刑之典亦知獄與刑之不可去也如此然而議獄緩死羲易之明文災肆赦帝典之奥訓周官有三宥新國用輕典皆所以寛民之謂也故肆苟廢則時無滌穢之澤是傷乎無恩也數以謂利則人有委轡之歎是因而起也折衷之理何以辨之盖周家之政至忠厚也須成康而刑乃錯漢世之徳至寛仁也至文景而獄乃平夫所以致刑之錯獄之平其要非他在削苛刻之深文執議論之平讞無罹民之不逮無縱誅以快怒使愚民知所避姦吏無所弄則獄雖不赦刑將自平且投簞者不能救饑持鞿者不能御騎又何必申小惠推私恩啟民心之姦弛古刑之典者哉故謂不赦者良醫之針石赦者奔馬之委轡質斯言也不其然乎謹對 第三道 問天駟先牧列於祭經圉人圉師實有官局然則國馬之政其來尚矣皇朝累盛函夏大同華陽之歸偃息既乆坰野之頌孶生益蕃而又河隴朔方嵗行互市頗積糜於金帛亦罕辨於良駑誠由騎兵不可以闕供夷落仰資於善價寖為經制著在有司議者或云承平日深冗費宜革思欲减邊關之條禁遂氓庶之貿遷儻緩急於戎容可借資於民畜恭惟聖治務廣芻言靡倦極談以光俊域 對養馬有夏庌之制掌於周官春秋紀日中之候著於左傳逺郊任乎牧事祭祖標於月令作延廐禁原蠶著為國經並載方策則國馬之政其可廢乎國家接千嵗之大統承五代之末流畫牡荆以指麾包虎皮而載戢聞【一作間】有日矣而猶弗敢忘戰備於不虞内有七校禁衞之屯外有三邊防秋之戍而兵騎之衆畜牧且蕃資河朔以仰足用金帛而交易為日滋乆其費日深然欲减邊防之條禁遂氓庻之貿遷施之于今未見其得何則探寳貨以懐利者此夷落之民所甚欲也商功利以惜費則主計之臣所偏明也若乃捐有餘之寳獲為兵之備以其所有易其所無斯誠利害可明而經乆弗變之制也非互市不能以足用歸氓庻則懼乎起姦顓䝉所見故在於此謹對 第四道 問粤若姬氏肇自邰封佐堯而為農師居豳成於王業綿綿之瓞本仁積功膴膴之原聿來胥宇逮文武之景化被岐鎬之故區繼聖嗣興定命攸厚相兹河洛之宅求乎天地之中澗瀍之間風雨所㑹在禮也載土圭之法於書也兆墨之祥逖觀獻卜之文顯著徙都之事何乃丘明作傳康王有酆宫之朝杜預垂言平王為東周之始豈先後之殊致將方䇿之失傳矧又奉春始謀極談秦地之固孟堅能賦頗折西賔之問建邦之利析理奚長諒兹俊髦精于經傳敷言條對尚勿猥棄 對肇祖乎后稷以至乎赧王流徳而深厚者莫大乎西周始封乎邰土卒終於洛都因世而相宅者逮歴乎七百方䇿之所並載詩頌之所歌舞可略而談也若乃武王在鎬繼文而有聲周公踐祚相成而負扆即神臯以開壤據澗瀍之上㳺是為洛都以徙周邑然而丘明作傳康王有酆宫之朝杜預垂言平王為東周之始此䇿所以疑而問者得非洛之初營周都既定但遷九鼎以居其中及周徳之下衰始平王之東徙迹先後之可見非方䇿之失傳也夫守金城之府據繞霤之固扼闗中之形勢者彊秦之興也此奉春以是建䇿而為髙皇説也因土圭之景迹宗周之舊當天下而宅中者東漢之盛也此孟堅之所以因賦而陳光武之業也夫圯耿徙亳成湯非一邦而理在岐居鎬姬氏不共邑而興世之盛衰顧徳薄厚而已又烏稱建邦之利哉故東西二都皆兩漢由之而興廢也謹對 第五道 問聽徳惟聰前王之至訓嘉言㒺伏舉善之令猷國家守承平之基御中區之廣地利無極齒籍益蕃各有爭心必虞彊詐之患或非良吏慮興枉濫之尤故立肺石以逹窮民設匭函以開言路而又俾之轉對復彼制科思廣所聞遂延多士屬兹舉首將列仕塗以何道致民之暴者興仁智者無訟以何術使吏之酷者存恕貪者守㢘試舉所長用觀精識 對帝堯之徳非不聖也必乗九功而興虞舜之明非不智也必開四聰之聽大禹之勤求賢士乃至乎王漢家之並建豪英以翼乎治誠以一人之聖據羣元之尊王道之寖㣲寖昌生民之或仁或鄙理有未燭思求其端是以垂精留神廣覽兼聽居以側遲賢之席行則馳裹輪之車施及於方外而弗遺退託於不明而求輔其勤若此猶懼乎弗及也故今國家所以覽照前古講求舊規下明詔以開不諱之門設匭函以廣言者之路復轉對以採搢紳之議立制䇿以待儁良之言者意在兹乎猥惟禱昧之㣲舉皆管淺之説夫欲民之暴者興仁智者無訟在乎庠序以明教化欲吏之酷者存恕貪者守亷在乎嚴督責而明科條為治之方不過乎是而已謹對 國學試策三道【并問目】 問詩刪風雅有一國四方之殊書載典謨實二帝三王之道君臣之制有别小大之政不侔然而闗雎王者之風反繫於周公之化秦誓諸侯之事乃附於訓誥之餘究其閎綱必有㣲㫖且巧言者丘明為耻傳春秋䝉誣艶之譏惠人者子産用心作丘賦被蠆尾之謗謂之誣艶非巧言乎目之蠆尾豈惠人也夫子又何謂之同耻歎其遺爱者哉子大夫博識洽聞强學待問請談大義用釋深疑 對舉賢而問炎漢之得人射䇿程材有唐之明詔晁錯明國家之大體仲舒究春秋之一元皆條對于篇章備天子之親覽劉蕡述兵農之大略㣲之以才識而中科然品覈其言詞由有司而考第皇上思講勛華之閎道欲舉漢唐之茂規已詔公卿之流博選賢良之士而又申周官辨論之法以考於賢能較成均上㳺之徒並升於嵗貢退媿拘儒亦當奥問夫近世取士之弊䇿試為先談無用之空文角不急之常論知井田之不能復妄設沿革之辭知酤之不可除虛開利害之説或䇿之者鉤探㣲細殆皆㳺談而對之者骫骳曲辭僅能塞問棄本求末捨實得華若乃詩書之可疑聖賢之異行樂所以導和而率俗官所以共治而建中此皆聖師之所談明問之至要敢陳臆見用備詢求䇿曰詩刪風雅有一國四方之殊書載典謨是二帝三王之道闗雎王者之風反繫於周公之化秦誓諸侯之書乃附於訓誥之餘考其本因可為梗槩夫述四始之要明五際之變始之以風終之以頌以厚風俗以察盛衰此詩之所以作也而變風變雅有六義之殊焉闗雎王化之基三百五篇推其首而周南之作【一作化】亦繫其列者盖姬旦分陜而居天子與之共治故其政化之美得繫于王者之風也述百篇為歴代之寳斷之自唐迄之以周以陳典謨以為約束此書之所以設也作誥作誓皆三王之事焉成湯有罪已之言五十九篇載其義而秦侯之誓亦參其末者盖穆公伐晉之辭夫子善之於改過故其誡令之説亦附訓誥之餘不然者仲尼述堯舜刪詩書著為不刋以示來葉豈容其失乎且巧言者丘明所耻惠人者子産用心著于前經此可明矣先儒稱仲尼立一王之法始修春秋而親授丘明使之作傳及范欲專穀梁一家故䝉以誣艶之譏前志稱子産猶衆人之母善其飬民而臨治鄭國能行其惠及國人怨其丘賦之重斂故被以蠆尾之謗夫傳一經之義非曲而暢之盖不能詳也救一時之弊盖推【一作惟】而行之非為毒也學者偏見妄云誣艶豈丘明之失歟國人無知謗以蠆尾非子産之過矣况以仲尼之聖作經親授豈有繆舉乎國僑既死國人皆哭不曰惠乎冝其同巧言之為耻以遺愛而見稱也荒孱之説敢以此聞謹對 第二道 問樂由中出音以心生自金石畢陳咸韶間作莫不恊和律吕感暢神靈雖嗜欲之變萬殊思慮之端百致敦和飾喜何莫由斯是以哀樂和睽則噍殺嘽緩之音應其外禮信殊衍則【一作雖】大雅小雅之歌異其宜鍾期改聽於流水伯喈回車於欲殺戚憂未弭子夏不能成聲感慨形言孟嘗所以抆泣斯則樂由志革音以情遷盖心術定其慘舒鏗鏘發之影響是以亡陳遺曲唐人不以為悲文皇劇談杜生於斯結舌謂致樂可以導志將此音不足移人先王立樂之方君子審音之㫖請論【一作為】詳悉傾竚洽聞 對人肖天地之貎故有血氣仁智之靈生禀隂陽之和故形喜怒哀樂之變物所以感乎目情所以動乎心合之為大中發之為至和誘以非物則邪僻之將入感以非理則流蕩而㤀歸盖七情不能自節待樂而節之至性不能自和待樂而和之聖人由是昭天命以窮根哀生民之多欲順導其性大為之防為播金石之音以暢其律為制羽毛之采以飾其容發焉為徳華聽焉逹天理此六樂之所以作三王之所由用人物以是感暢心術於焉慘舒也故樂記之文噍殺嘽緩之音以隨哀樂而應乎外師乙之説以小雅大雅之異禮信而各安於宜夫姦聲正聲應感而至好禮好信由性則然此則禮信之常也若夫流水一奏而子期賞音殺聲外形則伯喈興歎子夏戚憂而不能成聲孟嘗聽曲而為之墮睫亡陳之曲唐人不悲文皇劇談杜生靡對斯之濫音曾非聖人之至樂語其悲適足以蹙四方之意謂其和而不能暢天下之樂且黄鍾六律之音尚賤於未節大武三王之事猶譏於未善况鼔琴之末技一國之遺音又烏足道哉必欲明教之導志音之移人粗舉一端請陳其説夫順天地調隂陽感人以和適物之性則樂之導志將由是乎本治亂形哀樂歌政之本動民之心則音之移人其在兹矣帝堯之大章成湯之大濩乃是先王立樂之方延陵之聘魯夫子之聞韶則見君子審音之㫖謹對 第三道 問建官惟百帝堯之閎規涖事惟能武成之令典然則簡易之理斯得爵禄之馭有經自卜洛保圖述天定位别九服廣輪之數辨一圻國邑之冝乃六卿在郊五家為比咸用䝉士尸於厥官教以和親禁其愛惡惟列爵之既衆豈取士之盡賢匪徒百里比肩尚艱於充選抑亦一命授職咸仰於代耕以夫至寡治衆之言清心省事之論㑹其歸趣不乃異乎是以秦漢已還抑而不舉得非折衷難用相治乎象魏舊章人倫彛訓遲聞清論用析深疑 對天生民而樹之牧執政以馭邦王建國以辨其方設官而分理列職乎庶位立民之大中以登至平皆由此道帝堯以巍巍之功臻乎静治故建官惟百緝熈於大猷姬周以郁郁之風縟乎至化故涖事惟能丕揚於景鑠逮夫卜洛開基述天定位别九服而有等建六官而分職至于六卿在郊五家為比並列官叙教於民人嬴政并諸侯之疆姍古以自是其制不經搢紳者罕道炎漢承孤秦之弊日給不暇相沿末流貴因循而不比崇【疑】民被乎無為之化故官雖至簡亦可以治平姬周承二代之弊意在救時之失故官必衆建乃能為共治此世之異時之然也雖曰六卿五家為職甚細然由計以㑹要行之誅賞賢者尊之以勸善不賢者罰之以去惡則列職雖云至衆取人安不盡賢禄何由而濫尸官誠難於充選此宗周所以治安而長乆後世所宜法則而未行也自秦歴漢積弊相沿權宜適時放去古法居位者莫分善惡之真考課者未見誅賞之當故列職彌衆涖事益煩故政立而治不能進官衆而人不必賢夫清心省事之論所以為此弊而設非為宗周而談也今欲捨姬周之徃軌談秦漢之末規濁源清流未見其可夫惟簡易之深㫖賢哲之異能求禮樂之深源述官師之大義此誠逺大之閎體非陋儒之能具也管窺之㣲既難於殫見蒭蕘之鄙聊備於周詢謹對 文忠集巻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易童子問第一 童子問曰乾元亨利貞何謂也曰衆辭淆亂質諸聖彖者聖人之言也童子曰然則乾無四徳而文言非聖人書乎曰是魯穆姜之言也在襄公之九年 童子問曰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何謂也曰其傳乆矣而世無疑焉吾獨疑之也盖聖人取象所以明卦也故曰天行健乾而嫌其執於象也則又以人事言之故曰君子以自强不息六十四卦皆然也易之闕文多矣 童子問曰乾曰用九坤曰用六何謂也曰釋所以不用七八也乾爻七九則變坤爻八六則變易用變以為占故以名其爻也陽過乎亢則災數至九而必變故曰見羣龍無首吉物極則反數窮則變天道之常也故曰天徳不可為首也隂柔之動多入於邪聖人因其變以戒之故曰利永貞 童子問曰屯之彖象與卦之義反何謂也曰吾不知也童子曰屯之卦辭曰勿用有攸徃彖曰動乎險中大亨貞動而大亨其不徃乎象曰君子以經綸不徃而能經綸乎曰居屯之世者勿用有攸徃衆人也治屯之時者動乎險而經綸之大人君子也故曰利建侯 童子問曰象曰山下出泉䝉君子以果行育徳何謂也曰䝉者未知所適之時也處乎䝉者果於自信其行以育徳而已蒙有時而發也患乎不果於自修以養其徳而待也 童子問曰象曰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何謂也曰需須也事有期而時將至也雲已在天澤將施也君子之時將及矣少待之焉飲食以養其體宴安和樂以養其志有待之道也 童子問曰師貞丈人何謂也曰師正於丈人也其彖曰能以衆正可以王矣童子曰敢問可以王矣孰能當之曰湯武是已彼二王者以臣伐主其為毒也甚矣然其以本於順民之欲而除其害猶毒藥瞑以去疾也故其彖又曰行險而順以此毒天下而民從之童子曰然則湯武之師正乎曰凡師必正於丈人者文王之志也以此毒天下而王者湯武也湯武以應天順人為心故孟子曰有湯武之心則可也童子曰吉無咎何謂也曰為易之説者謂無咎者本有咎也又曰善補過也嗚呼舉師之成功莫大於王也然不免毒天下而僅得補過無咎以此見兵非聖王之所務而湯武不足貴也童子問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何謂也曰王氏之傳曰萬國以比建諸侯以比親得之矣盖王者之於天下不可以獨比也故建為萬國君以諸侯使其民各比其君而萬國之君共比於王則視天下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矣 童子問曰同人之彖曰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象又曰君子以類族辨物何謂也曰通天下之志者同人也類族辨物者同物也夫同天下者不可以一槩必使夫各得其同也人睽其類而同其欲則志通物安其族而同其生則各從其類故君子於人則通其志於物則類其族使各得其同也 童子問曰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何謂也曰聖人急於人事者也天人之際罕言焉惟謙之彖略具其説矣聖人人也知人而已天地鬼神不可知故推其迹人可知者故直言其情以人之情而推天地鬼神之迹無以異也然則修吾人事而已人事修則與天地鬼神合矣 童子問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何謂也曰於此見聖人之用心矣聖人憂以天下樂以天下其樂也薦之上帝祖考而已其身不與焉衆人之豫豫其身耳聖人以天下為心者也是故以天下之憂為已憂以天下之樂為已樂 童子問曰觀之象曰先王以省方觀民設教何謂也曰聖人處乎人上而下觀於民各因其方順其俗而教之民知各安其生而不知聖人所以順之者此所謂神道設教也童子曰順民先王之所難歟曰後王之不戾民者鮮矣 童子問曰剥不利有攸徃彖曰順而止之觀象也君子尚消息盈虚天行也者何謂也曰剥隂剥陽也小人道長君子道消之時也故曰不利有攸徃君子於此時而止與屯之勿徃異矣屯之世衆人宜勿徃而君子動以經綸之時也剥者君子正而不徃之時也剥盡則復否極則泰消必有息盈必有虚天道也是以君子尚之故順其時而止亦有時而進也 童子問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者何謂也曰天地之心見乎動復也一陽初動於下矣天地所以生育萬物者本於此故曰天地之心也天地以生物為心者也其彖曰剛反動而以順行是矣童子曰然則象曰先王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豈非静乎曰至日者隂陽初復之際也其來甚㣲聖人安静以順其㣲至其盛然後有所為也不亦宜哉 童子問曰大過之卦辭曰利有攸徃亨其象曰君子以獨立不懼遯世無悶者其徃乎其遯乎曰易非一體之書而卦不為一人設也大過者撓敗之世可以大有為矣當物極則反易為之力之時是以徃而必亨也然有不以為利而不為者矣故居是時也徃者利而亨遯者獨立而無悶 童子問曰坎之卦曰習坎其彖曰習坎重險也者何謂也曰坎因重險之象以戒人之慎習也習髙山者可以追猿猱習深淵者至能泅泳出沒以為樂夫險可習則天下之事無不可為也是以聖人於此戒人之習惡而不自知誘人於習善而不倦故其象曰君子以常徳行習教事也 童子問曰咸取女吉何謂也曰咸感也其卦以剛下柔故其彖曰男下女是以取女吉也童子又曰然則男女同類歟曰男女睽而其志通謂各睽其類也凡柔與柔為類剛與剛為類謂感必同類則以柔應柔以剛應剛可以為咸乎故必二氣交感然後為咸也夫物類同者自同也何所感哉惟異類而合然後見其感也鐵石無情之物也而以磁石引針則雖隔物而應彖曰觀其所感而萬物之情可見者謂此類也童子又曰然則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是果異類乎曰天下之廣蠻夷戎狄四海九州之類不勝其異也而能一以感之此王者所以為大聖人所以為能 童子問曰恒利有攸徃終則有始何謂也曰恒之為言乆也所謂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乆也乆於其道者知變之謂也天地升降而不息故曰天地之道乆而不已也日月徃來與天偕行而不息故曰日月得天而能乆照四時代謝循環而不息故曰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者尚消息盈虚而知進退存亡者也故曰聖人乆於其道而化成 童子問曰遯亨小利貞何謂也曰遯隂進而陽遯也遯者見之先也隂進至于否則不正利矣遯者隂浸而未盛陽能先見而遯猶得小利其正焉 童子問曰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蒞衆用晦而明何謂也曰日君象也而下入于地君道晦而天下暗矣大哉萬物各得其隨則君子嚮晦而入宴息天下暗而思明則君子出而臨衆商紂之晦周道之明也因其晦發其明故曰用晦而明童子曰然則聖人貴之乎曰不貴也聖人非武王而貴文王矣 童子問曰家人利女貞何謂也其不利君子之貞乎曰是何言歟彖不云乎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也曰然則何為獨言利女貞曰家道主於内故女正乎内則一家正矣凡家人之禍未有不始於女子者也此所以戒也嗚呼事無不利於正未有不正而利者聖人於卦隨事以為言故於坤則利牝馬之貞於同人則利君子貞於明夷則利艱貞於家人則利女貞 童子問曰睽之彖與卦辭之義反何謂也曰吾不知也童子曰睽之卦曰小事吉彖曰睽之時用大矣哉曰小事睽則吉大事睽則㓙也凡睽於此者必有合於彼地睽其下而升天睽其上而降則上下交而為泰是謂小睽而大合使天地睽而上下不交則否矣聖人因其小睽而通其大利故曰天地睽而其事同男女睽而其志通萬物睽而其事類其象又曰君子以同而異 文忠集巻七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易童子問第二 童子問曰履險蹈難謂之蹇解難濟險謂之解二卦之義相反而辭同皆曰利西南者何謂也曰聖人於二卦辭則同而義則異各於其彖言之矣在蹇之彖曰徃得中也解之彖曰往得衆也者是已西南坤也坤道主順凡居蹇難者以順而後免於患然順過乎柔則入於邪必順而不失其正故曰徃得中也解難者必順人之所欲故曰徃得衆也 童子問曰損損下益上益損上益下何謂也曰上君而下民也損民而益君損矣損君而益民益矣語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此之謂也童子又曰損之象曰君子以懲忿窒慾益之象曰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何謂也曰嗚呼君子者天下繫焉非一身之損益天下之利害也君子之自損忿慾爾自益者遷善而改過爾然而肆其忿慾者豈止一身之損哉天下有被其害者矣遷善而改過者豈止一已之益哉天下有䝉其利者矣童子曰君子亦有過乎曰湯孔子聖人也皆有過矣君子與衆人同者不免乎有過也其異乎衆人者過而能改也湯孔子不免有過則易之所謂損益者豈止一身之損益哉 童子問曰夬不利即戎何謂也曰謂其已甚也去小人者不可盡盖君子者養小人者也小人之道長斯害矣不可以不去也小人之道巳衰君子之利及乎天下矣則必使小人受其賜而知君子之可尊也故不可使小人而害君子必以君子而養小人夬剛决柔之卦也五陽而一隂决之雖易而聖人不欲其盡决也故其彖曰所尚乃窮也小人盛則决之衰則養之使知君子之為利故其象曰君子以施禄及下小人已衰君子已盛物極而必反不可以不懼故其象又曰居徳則忌 童子問曰困亨貞大人吉無咎其彖曰險以説困而不失其所亨何謂也曰困亨者困極而後亨物之常理也所為易窮則變變則通也困而不失其所亨者在困而亨也惟君子能之其曰險以説者處險而不懼也惟有守于其中則不懼于其外惟不懼則不失其所亨謂身雖困而志則亨也故曰其惟君子乎其象又曰君子以致命遂志者是也童子又曰敢問正大人吉無咎者古之人孰可以當之曰文王之羑里箕子之明夷 童子問曰革之彖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何謂也曰逆莫大乎以臣伐君若君不君則非君矣是以至仁而伐桀紂之惡天之所欲誅而人之所欲去湯武誅而去之故曰順乎天而應乎人也童子又曰然則正乎曰正者常道也堯傳舜舜傳禹禹傳子是已權者非常之時必有非常之變也湯武是已故其彖曰革之時大矣哉云者見其難之也童子又曰湯武之事聖人貴之乎曰孔子區區思文王而不已其厚於此則薄於彼可知矣童子又曰順天應人豈非極稱之乎何謂薄曰聖人於革稱之者適當其事爾若乾坤者君臣之正道也於乾坤而稱湯武可乎聖人於坤以履霜為戒以黄裳為吉也 童子問曰革去故而鼎取新何謂也曰非聖人之言也何足問革曰去故不待言而可知鼎曰取新易無其辭汝何從而得之夫以新易舊故謂之革若以商革夏以周革商故其象曰湯武革命者是也然則以新革故一事爾分於二卦者其誰乎童子又曰然則鼎之義何謂也曰聖人言之矣以木㢲火亨飪也 童子問曰震之辭曰震驚百里不喪鬯者何謂也曰震者雷也驚乎百里震之大者也處大震之時衆皆震驚而獨能不失其守不喪其噐者可以任大事矣故其彖曰震驚百里驚逺而懼邇也不䘮鬯出可以守宗廟社稷為祭主者謂可任以大事也童子曰郭公夏五聖人所以傳疑彖之闕文奈何曰聖人疑則傳疑也若震之彖其辭雖闕其義則在又何疑焉 童子問曰艮之象曰君子以思不出其位何謂也曰艮者君子止而不為之時也時不可為矣則止而以待其可為而為者也故其彖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於斯時也在其位者宜如何思不出其位而已然則位之所職不敢廢也詩云風如晦鷄鳴不已此之謂也 童子問曰歸妹征凶彖曰歸妹天地之大義人之終始也其卦辭凶而彖辭吉何謂也曰合二姓具六禮而歸得其正者此彖之所謂歸妹者也若婚不以禮而從人者卦所謂征凶者也童子曰敢問何以知之曰咸之辭曰取女吉其為卦也艮下而兑上故其彖曰上柔而下剛男下女是以吉也漸之辭曰女歸吉其為卦也艮下而㢲上其上柔下剛以男下女皆與咸同故又曰女歸吉也歸妹之為卦也不然兑下而震上其上剛下柔以女下男正與咸漸反故彼吉則此凶矣故其彖曰征凶位不當也者謂兑下震上也童子曰取必男下女乎曰夫婦所以正人倫禮義所以養亷耻故取女之禮自納采至于親迎無非男下女而又有漸也故漸之彖曰漸之進也女歸吉也者是已奈何歸妹以女下男而徃其有不凶者乎 童子問曰兑之彖曰順乎天而應乎人何謂也曰兑説也説以先民民忘其勞説以犯難民忘其死説莫大於此矣而所以能使民㤀勞與死者非順天應人則不可由是見小惠不足以説人而私愛不可以求説 童子問曰萃聚也其辭曰王假有廟渙㪚也其辭又曰王假有廟何謂也曰謂渙為㪚者誰歟易無其辭也童子曰然則敢問渙之義曰吾其敢為臆説乎渙之卦辭曰利渉大川其彖曰乗木有功也其象亦曰風行水上渙而人之語者冰釋汗浹皆曰渙然則渙者流行通逹之謂也與夫乖離分㪚之義異矣嗚呼王者富有九州四海萬物之象莫大於萃可以有廟矣功徳流行逹于天下莫大於渙可以有廟矣 童子問曰節之辭曰苦節不可貞者自節過苦而不得其正歟物被其節而不堪其苦歟曰君子之所以節於已者為其愛於物也故其彖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者是也節者物之所利也何不堪之有乎夫所謂苦節者節而大過待於已不可乆雖乆而不可施於人故曰不可貞也童子曰敢問其人曰異衆以取名貴難而自刻者皆苦節也其人則鮑焦於陵仲子之徒是已二子皆苦者也 童子問曰小過之象曰君子以行過乎恭䘮過乎哀用過乎儉者何謂也曰是三者施於行已雖有過焉無害也若施於治人者必合乎大中不可以小過也盖仁過乎愛患之所生也刑過乎威亂之所起也推是可以知之矣 童子問曰既濟之象曰君子思患而豫防之者何謂也曰人情處危則慮深居安則意怠而患常生於怠忽也是以君子既濟則思患而豫防之也 童子問曰火在水上未濟君子以慎辨物居方何謂也曰未濟之象火宜居下而反居上水宜居上而反居下二物各失其所居而不相濟也故君子慎辨其物宜而各置其物於所宜居之方以相為用所以濟乎未濟也 文忠集卷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七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易童子問第三 童子問曰繫辭非聖人之作乎曰何獨繫辭焉文言説卦而下皆非聖人之作而衆説淆亂亦非一人之言也昔之學易者雜取以資其講説而説非一家是以或同或異或是或非其擇而不精至使害經而惑世也然有附託聖經其傳已乆莫得䆒其所從來而覈其真偽故雖有明智之士或貪其雜博之辯溺其富麗之辭或以為辯疑是正君子所慎是以未始措意於其閒若余者可謂不量力矣邈然逺出諸儒之後而學無師授之傳其勇於敢為而決於不疑者以聖人之經尚在可以質也童子曰敢問其畧曰乾之初九曰潜龍勿用聖人於其象曰陽在下也豈不曰其文已顯而其義已足乎而為文言者又曰龍徳而隠者也又曰陽在下也又曰陽氣潛藏又曰潛之為言隠而未見繫辭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乆有功則可大可乆則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其言天地之道乾坤之用聖人所以成其徳業者可謂詳而備矣故曰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者是其義盡於此矣俄而又曰廣大配天地變通配四時隂陽之義配日月易簡之善配至徳又曰夫乾確然示人易矣夫坤隤然示人簡矣又曰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其徳行恒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其徳行恒簡以知阻繫辭曰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者謂六爻而兼三材之道也其言雖約其義無不包矣又曰易之為書也廣大悉備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材而兩之故六六者非他也三材之道也而説卦又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兼三材而兩之故易六畫而成卦分隂分陽迭用柔剛故易六位而成章繫辭曰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又曰辨吉凶者存乎辭又曰聖人有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㑹通以行其典禮繫辭焉以斷其吉凶是故謂之爻又曰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繫辭焉所以告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斷也又曰設卦以盡情偽繫辭焉以盡其言其説雖多要其㫖歸止於繫辭明吉凶爾可一言而足也凡此數説者其畧也其餘辭雖小異而大㫖則同者不可以勝舉也謂其説出於諸家而昔之人雜取以釋經故擇之不精則不足怪也謂其説出於一人則是繁衍叢脞之言也其遂以為聖人之作則又大繆矣孔子之文章易春秋是已其言愈簡其義愈深吾不知聖人之作繁衍叢脞之如此也雖然辨其非聖之言而已其於易義尚未有害也而又有害經而惑世者矣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㑹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是謂乾之四徳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則又非四徳矣謂此二説出於一人乎則殆非人情也繫辭曰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所謂圖者八卦之文也神馬負之自河而出以授於伏羲者也盖八卦者非人之所為是天之所降也又曰包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然則八卦者是人之所為也河圖不與焉斯二説者已不能相容矣而説卦又曰昔者聖人之作易也幽贊於神明而生蓍參天兩地而倚數觀變於隂陽而立卦則卦又出於蓍矣八卦之説如是是果何從而出也謂此三説出於一人乎則殆非人情也人情常患自是其偏見而立言之士莫不自信其欲以垂乎後世惟恐異説之攻之也其肯自為二三之説以相抵牾而疑世使人不信其書乎故曰非人情也凡此五説者自相乖戾尚不可以為一人之説其可以為聖人之作乎童子曰於此五説亦有所取乎曰乾無四徳而洛不出圖書吾昔已言之矣若元亨利貞則聖人於彖言之矣吾知自堯舜已來用卜筮爾而孔子不道其初也吾敢妄意之乎童子曰是五説皆無取矣然則繁衍叢脞之言與夫自相乖戾之説其書皆可廢乎曰不必廢也古之學經者皆有大傳今書禮之傳尚存此所謂繫辭者漢初謂之易大傳也至後漢已為繫辭矣語曰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也繫辭者謂之易大傳則優於書禮之傳逺矣謂之聖人之作則僭偽之書也盖夫使學者知大傳為諸儒之作而敢取其是而捨其非則三代之末去聖未逺老師名家之世學長者先生之餘論雜於其間者在焉未必無益於學也使以為聖人之作不敢有所擇而盡信之則害經惑世者多矣此不可以不辨也吾豈好辯者哉童子曰敢問四徳曰此魯穆姜之所道也初穆姜之筮也遇艮之隨而為隨元亨利貞説也在襄公之九年後十有五年而孔子始生又數十年而始贊易然則四徳非乾之徳文言不為孔子之言矣童子曰或謂左氏之傳春秋也竊取孔子文言以上附穆姜之説是左氏之過也然乎曰不然彼左氏者胡為而傳春秋豈不欲其書之信於世也乃以孔子晩而所著之書為孔子未生之前之説此雖甚愚者之不為也盖方左氏傳春秋時世猶未以文言為孔子作也所以用之不疑然則謂文言為孔子作者出於近世乎童子曰敢問八卦之説或謂伏羲已受河圖又俯仰於天地觀取於人物然後畫為八卦爾二説雖異會其義則一也然乎曰不然此曲學之士牽合傅㑹以苟通其説而遂其一家之學爾其失由於妄以繋辭為聖人之言而不敢非故不得不曲為之説也河圖之出也八卦之文已具乎則伏羲受之而已復何所為也八卦之文不具必須人力為之則不足為河圖也其曰觀天地觀鳥獸取於身取於物然後始作八卦盖始作者前未有之言也考其文義其創意造始其勞如此而後八卦得以成文則所謂河圖者何與於其間哉若曰已受河圖又須有為而立卦則觀於天地鳥獸取於人物者皆備言之矣而獨遺其本始所受於天者不曰取法於河圖此豈近於人情乎考今繫辭二説離絶各自為言義不相通而曲學之士牽合以通其説而悞惑學者其為患豈小哉古之言偽而辨順非而澤者殺無赦嗚呼為斯説者王制之所宜誅也童子曰敢問生蓍立卦之説或謂聖人已畫卦必用蓍以筮也然乎曰不然考其文義可知矣其曰昔者聖人之作易也者謂始作易時也又曰幽贊於神明而生蓍參天兩地而倚數觀變於隂陽而立卦發揮於剛柔而生爻者謂前此未有蓍聖人之將作易也感於神明而蓍為之生聖人得之遂以倚數而立卦是言昔之作易立卦之始如此爾故漢儒謂伏羲畫八卦由數起者用此說也其後學者知幽贊生蓍之怪其義不安則曲為之説曰用生蓍之意者將以救其失也又以卦由數起之義害於二説則謂已畫卦而用蓍以筮欲牽合二説而通之也然而考其文義豈然哉若曰已作卦而用蓍以筮則大衍之説是已大抵學易者莫不欲尊其書故務為竒説以神之至其自相乖戾則曲為牽合而不能通也童子曰敢請益曰夫諭未逹者未能及於至理也必指事據迹以為言余之所以知繫辭而下非聖人之作者以其言繁衍叢脞而乖戾也盖畧舉其易知者爾其餘不可以悉數也其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又曰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云者質於夫子平生之語可以知之矣其曰知者觀乎彖辭則思過半矣又曰八卦以象告爻彖以情言云者以常人之情而推聖人可以知之矣其以乾坤之䇿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而不知七八九六之數同而乾坤無定䇿此雖筮人皆可以知之矣至於何謂子曰者講師之言也説卦離卦者筮人之占書也此又不待辨而可以知者然猶皆迹也若夫語以聖人之中道而過推之天下之至理而不通則思之至者可以自得之童子曰既聞命矣敢不勉 文忠集巻七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七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外制集一 制五十首 勸農 敇朕惟徳之不明而至於用武乆興師旅重困黎元有閔民愛物【一作農】之心誰能副予意者有信賞必罰之令今將舉而行之朕言有條其聽無忽夫農天下之本也凡為國者莫不務焉要在節其用則易充勉其力使不匱今夫食者甚衆而輸者已殫勸之不勤而取之仰足使民盡耕猶不給而半為游惰之手使嵗常熟猶恐乏而多罹水旱之㓙調歛不得已也而吏之不仁【一作明】者縁以誅求賦役自有法也而政之不明者重為煩費農者有㡬害者若兹欲寛吾民何可得也既富而教豈無術乎體予茲懐望爾良吏自今在官有能興水利闢田荒【一作荒田】課農桑増户口凡有利【一有於字】農而弗【一作不】擾者有司具為【一作其】賞格當議旌酬其或陂池不修田野不闢桑棗不植户口流亡慢政隳官亦行降黜夫言而不信法弛於寛朕乆患之方思革爾毋猶習舊態慢我新書此匪虚名必期責實凡為條約告爾既明賞吾不欺罰爾無悔 頒貢舉條制勅 夫儒者通乎天地人之理而兼明古今治亂之原可謂博矣然學者不得騁其説而有司務先聲病章句以牽拘之則吾豪儁竒偉之士何以奮焉有純明朴茂之美而無斆學養成之法其飭身勵節者使與不肖之人雜而並進則夫懿徳敏行之賢何以見焉此士人【一作取士】之甚弊而學者自以為患議者屢以為言朕慎於改更比令詳酌【一作朕於更改之令比詳酌焉】仍詔宰府加之叅定皆以為本學校以教之然後可求其行實先䇿論則辨理者得盡其説簡程式【一作試】則閎博者可見其材至於經術之家稍増新制兼行舊式以勉中人其煩法細文一皆罷去明其賞罰俾各勸焉如此則待士之意周取人之道廣夫遇人以薄者不可責其厚今朕建學興善以尊子大夫之行而更制革弊以盡學者之材予於教育之方勤亦至矣有司其務嚴訓道精察舉以稱朕意學者其思進徳修業而無失其時凡所科條可【一作以】為永制【一作式】 皇叔荆王元儼可贈徐兖二州牧追封燕王加天䇿上將軍制 勅朕負荷先業懼徳不明實賴宗藩以屛王室今其亡也何痛如之故皇叔荆南淮南節度大使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行荆州州牧荆王先皇帝之弟而朕之諸父於屬為尊荆淮之節於鎮為重太師三公尚書中書令皆一品於官為崇於爵為貴而王皆享【一作兼】之克有令徳貴而能去其驕富而能守以約名重天下聞于四夷自遘疾以來醫禱備至朕嘗臨省親為煮藥賜賚之物謙而不受話言猶在邈可想焉噫享年六十不謂不夀天之五福不曰不全而朕之所以悼嘆之至深者上遵先帝友于之仁而下示朕孝思之至也故詔有司擇位號之尤尊美者以追榮之而稱朕意焉夫名載冊書而不朽澤流子孫而亡窮魂而有知膺我休命可特贈天䇿上將軍依舊荆南淮南節度大使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行荆州牧仍加兖州徐州牧追封燕王 堂後官李元方可大理寺丞制 勅李元方丞相府天下政本也吾任於相者既重則為之選吏也亦艱賞勞勸能皆有優典以爾給事兹乆其勤益著慎不漏泄謹無過差用爾嵗成俾丞卿寺勉圖後效無玷寵榮可 祠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兩浙轉運按察使王琪可就轉刑部員外郎制 具官王琪以儒學官于朝而嘗好言天下之利今二浙之廣生齒衆而物産繁誠可以效汝之材幹予之蠱今有司申考績之舊文乃叙遷之常法爾其能使吾民不勞而邦用給足去吏之貪愚者母害于州縣舉士之材能者不遺其寒俊厥效苟著信賞豈稽徃其勉哉以率爾職可 國子慱士陳淑秘書丞薛仲簡尹源太子中舍李隨大理評事朱夀昌磨勘改官制 勅國家考課之格叙進有常所以示為法之均平而防有司之輕重也及其弊也賢愚並進而功過不明屬者命考舊文稍更新制不專累日以為限間須善舉而後遷夫選之艱則材者出賞之當則能者勸焉此予之意也今爾等雖以滿嵗増秩而皆敏材可稱尚有爾知以應新法可 前光禄寺丞王簡言復舊官制 夫王者之有赦所以閔訓道之【一無此字】不純而愚民之陷焉者開其自新之路誘於改過之善而巳然前世議者莫不以數赦為患得非人之無良以赦為幸者歟具cq=169官王簡言服于朝倫嚮以罪廢屢經肆宜與滌瑕夫過不可以貳赦不可以幸惟勉爾力以贖前羞可登州黄縣尉【五字一作主簿】東方辛可宻州司士叅軍制 具官東方辛朕以信示天下而以禄報有功今爾辛縁死亊而命于官然按察者糺失職而來有請按察吾所詔也不從則不自信念功吾所急也不報則無所勸焉是用易爾㪚秩優爾俸禄免爾吏責俾爾自安庻㡬使吾信賞並行而不失可 華州鄭縣尉程炎可泗【一作同】州録事叅軍京兆府興平縣尉吕定可鳯翔府左司理叅軍制 勅自兵興以來盗賊頗衆屢明信賞思以勸能具官程炎等各以敏材試于一尉今有司上爾所獲應于賞格聊兹甄録以嘉勤勞夫量功而賞大小異宜勉爾自圖余無所愛可 大理評事張子庚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張子庚徃臨邑政【一作事】近在王畿當夫賦役方繁而盗賊並起凡諸州縣之吏能不失職而免於咎者盖亦鮮焉【一作矣】爾考績有司法當進秩能守厥職是亦可嘉遷爾卿丞勉終縣治可 舒州推官吕選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吕選國家設官之法由保薦而遷者必試之縣政非惟質舉者之信否亦以慎臨民之選焉以爾乆服官勤今由材舉徃服新命将觀汝能可 殿中丞郭及大理寺丞魯有立太常寺太祝張昭度等磨勘改官制 具官郭及等朕患考績之不明而使無聞者累乆而幸遷有善者混淆而莫别故申新法不專以日月叙秩而間須保任之舉【一作任保之限】非以【一有節字】抑人之進而所以求能者焉汝等無謂今由積日而得次升尚勤後圖以俟知者可 東頭供奉官桑逵可内殿崇班制【先因過犯格磨勘一年今及四年除授】 具官桑逵國家命官之術必量功過之分計嵗時之勤以為陞黜法在有司其平不欺其信不渝以爾嚮因事累格其㑹課今日月及矣考績者以時來上還汝所當得者示我不汝㤀焉可 環州石昌鎮熟尸牛家族廵檢奴訛男萬訛可本族都軍主制 勅萬訛世捍邊陲繼生材武能以威信服其部人今爾父以疾而告休俾爾承家而濟美夫忠孝之節不徒守其先業而已亦以奮功名而圖富貴焉可 審官院令史馬登可遂州司户參軍充職制 馬登百司丞史皆有入官之格不惟賞其勞所以勸能者而謹其無過也惟勤與慎可不勉焉可 西京左藏庫使内侍省内侍押班任守信可遥郡刺史依舊鄜延路駐泊兵馬鈐轄制 勅國家自靈夏不賔邊隅多警議者率以為用兵之道任將宜專恩信不乆【一作明】則無以得士心【一無此字】山川不習則不可圖勝筭頃【一無此字】自兵宿于野乆而無功此殆將帥數易之過也苟其能者無遽奪焉以具官任守信選以敏材臨于戎事肅軍捍冦宣力有聞遽以飛章自言滿嵗顧乆親於矢石豈不念於勤勞然而士卒之樂既汝安邊隅之情惟汝熟雖欲代汝實難其人所宜旌以郡章仍臨舊部體兹委寄服我茂恩可 開封府兵曹叅軍謝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謝府掾之制凡再嵗而無過失者皆得例遷盖以京師大衆之㑹獄訟尤多能無過焉是亦材也今考爾嵗月法當進秩夫官能有守卑者尤難事之實繁勤則克【一作惟勤則】濟勉服明訓徃膺寵章可 虞部員外郎盧士宏【一作閎】太常博士王揆祠部員外郎祕閣校理張瓌丁憂服闋復舊官制 具官張瓌等夫孝子之於其親也無所不至焉生則養之以禄歿則榮之以名爾等自丁家艱克盡孝道天時屢變禮制以終勉思名無墜厥世可 比部員外郎趙宗古謝衍屯田員外郎李琪【一作祺】祕書丞劉元瑜殿中丞馬伸磨勘改官制 勅具官謝衍等自兵興以來天下重困盜賊並起獄訟繁多為州縣者不亦勞乎夫飢寒者未能衣食而調斂者未能盡除惟處之有方則民不甚弊賴夫勤敏乃克濟焉爾等咸以吏材寄予民政録勞考課冝有茂恩可前磁州錄事【一作司理】叅軍杜釴【一作鉞】可衞尉寺丞制 朕撫有萬國而官羣材不敢專用獨見之明而外詔庻寮各舉其善具官杜釴舉者言爾材堪親民是用升汝司衞之丞而將用汝臨人於治詩云豈弟君子民之父母葢夫善為政者能使其民愛之如此汝能以此親我民乎徃膺進秩之榮無為舉者之累可 前杭州司理叅軍范衮可衞尉寺丞充堂後官制 勅朕觀兩漢名臣多或出於丞史小吏非夫丞史之能出名臣也乃知古雖吏屬亦必選用賢材焉【一有况字】今中書丞相之職比古公府曹掾之制吏員已為簡闕欲任其事豈不擇人故詔銓衡俾其慎選具官范衮有司來上以爾為【一作有】材進爾諸丞徃率乃職古人可慕無自怠焉可 將作監主簿程中行制 程中行夫廉耻道缺而貪冒成俗風化之薄乆矣吾思有以勵焉故於致仕之制特示推恩之優厚廪給以家居官子孫而世及今爾父至服勞在官以老得謝宜兹懋賞以示寵榮汝尚朂哉無忘濟美可 祠部郎中沈周可開封府判官制 勅具官沈周夫刑獄以禁暴而託獄足以為姦法令以止亂而舞法反以滋害平民者政而敗政者吏也知政之術繩吏為先况乎京師號稱繁劇凡治繁者貴【一作尚】乎不勞苟知其方在得於要擿姦急吏此非要歟以爾乆列周行屢經任使通於政事俾佐浩穰告汝政弊之多端訓汝治煩之有術善思乃職無或廢官可 絳州防禦判官張鋭衞州軍事推官汲熈載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張鋭等以爾由學飭身試材于吏服勞既乆薦者屢聞有邇臣之亟稱加所司之考實推恩進秩其慎若斯豈不勉哉無回汝守可 供備庫副使王道卿【一作清臣】可西京左蔵庫副使制 朕觀春秋之際公侯卿大夫之譜至數十世而不絶不徒世其禄爾惟克紹者乃不隕焉近至于唐將相之後能以勲名自繼其家者亦衆秉筆者記之號稱衣冠盛事噫古之大族多良子孫而今獨鮮耶抑惟人之勉不勉爾惟汝大臣之子世為名家豈不勵焉無俾自墜有司積日兹乃叙進不次之賞能者得之汝其勉哉無忽而怠可 前彰信軍節度判官禇式可太子中舍致仕制 具官禇式昨按察者言爾事【一無此字】有迹而爾方以老自【一無此字】請吾屈言者不䆒而進爾以秩全爾之歸吾之欲成人之美而不欲成人之惡如此汝其休矣知我之仁可 祠部員外郎崔嶧男庻可試祕書省校書郎【一作試監簿】制 崔嶧男庻古稱不學者之於事譬夫立而面墻與其敗政于官孰若勸教之明而養之有素也屬者故有司増定廕補之格必由試藝乃得涖官夫不惟為國造士是乃為臣立家此予【一作其】詔也汝其勉之可 梓潼縣主簿宋文質可國子監丞致仕制 具官宋文質壯也服勞晩而登仕老能知止意亦可嘉吾有躋民仁夀之心爾其歸安田里之養可 駕部員外郎席夷甫可本官致仕制 具官席夷甫古者七十而得謝所以優其臣也不任以事而養之于家所以愛老也朕患㢘耻之缺而尤嘉止足之人隆長老之恩而欲興孝弟之俗今爾之請朕所褒焉已詔有司録爾之子克安眉夀徃服寵章南劔州司理叅軍李孝友責授吉州叅軍制 具官李孝友不孝之罪國有常刑民愚無知犯者猶鮮况爾被儒服者誦習六經而背夲㤀親悖理傷化雖屢經赦宥法欲貸汝而汝之自視夫亦何顔宜屏逺方絶而不齒 江南諸路提刑内殿承制柴貽慶可就轉禮賔副使制 具官柴貽慶傳曰夫刑者一成而不變又曰法者天下之至平庻獄之間其可不慎故於國制尤重邦刑擇彼監司必叅文武所以藉其材敏而佐夫不逮者也惟爾克守其職能濟以勤有司質成法應叙進故増榮秩無替前勞可 右侍禁樂天錫可率府率致仕制 勅具官樂天錫服勞兹乆因疾得衰雖未及於引年嘉自能於知止俾進春宫之率以為歸老之榮可 大理寺丞袁穆許恢授殿中丞著作佐郎程適授祕書丞制【並磨勘改官】 具官程適等國家治民之要其具素備惟奉法守職而免於有過者考其積日皆得敘遷苟有能稱豈無懋賞爾等寄予民政咸上嵗成俾登于朝盖用常典若夫異績在爾勉焉可 皇姪仲伉贈官制 具官仲伉朕上慿宗社之靈克荷先帝之業思治天下以孝而親九族以仁今宗正言爾信安郡王之長孫也不幸早世而追榮之典尚未有稱朕聞于聽【一作聞于朕聽】意甚悼焉可 秦州推官董彛可太子中舍致仕制 勅具官董彛朕嚮遣韓琦行視邊鄙所以宣上恩而下逮撫下情而上通也今言爾有勤未録乆疾自淹夫人之有勞吾豈不念事或【一作有】在逺患於不聞既披奏章宜示寵典可 劒州司理叅軍董夀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董夀夫法者所以禁民為非而使其遷善逺罪也然世之專於法者不患於不通而患於刻薄豈夫【一無此字】學者之弊歟今爾以學法入官而有能【二字一作復】被薦以【一作施】之臨事可不戒哉徃服明恩宜慎汝習可兵部郎中皇甫泌男偁可將作監主簿制 具官皇甫泌男偁梓潼去京三千里外而東蜀一都㑹也吾難其選知泌為材而乃以家為言請任其子得榮初仕仍便其私庻乎泌無内顧之憂而得盡心於事則汝之幹蠱可不勉哉可 東頭供奉官閤門祗候知勝闗寨李守信可就轉内殿崇班儀州寨主制 具官李守信西師之出累年而將帥之效未著凡為吾扞城而乗障者不亦乆【一有於字】勞乎迹其勤誠宜有陞進若夫異賞俟爾立功 和州防禦判官夏侯可太子中舍致仕制 具官夏侯古者王道之隆也使夫種樹畜飬皆不失其時然後衣帛食肉而老者得以安之今夫致仕而歸者必増其榮秩而又廪給于其【一無此字】家者所以慮夫田野【一作里】之間飬老之具未備而有以優其終身焉爾其徃哉服我新命可 都官員外郎知成州王嘉聞轉職方員外郎殿中丞知普州葛昌【一作商】轉國子博士某官監洛州監酒税李思恭轉駕部員外郎制【並磨勘改官】 具官王嘉聞等夫士之學古干禄而陳力涖官者孰不欲自為材耶患乎勸之勵之【四字一作勸賞砥礪】無方而使賢能之不勉也【一無此字】此朕所以思革審官之法近増舉類之科爾等猶用舊文例當升秩其思率職無懈厥勤俟乎有聞以應新格可 東頭供奉官張徳榮張行簡可率府率致仕制 具官張行簡等陳力有年服勞匪怠止足之戒乃能自知終始之恩亦以示勸衞率之長東宫要官享兹榮名可以休老可 虞部員外郎吕師簡可比部員外郎制【為招軍】 具官吕師簡國家嚮因募兵特立賞格俾勸勤者速於集事而議者皆患應募之卒雖多而難用豈夫訓練之未至將由簡閲之不精然而號令重于已行賞罰貴乎存信今有司按籍言爾當遷徃服新恩其思實効可 悉利族軍主嗟移可都軍主制【為功効】 嗟移夫賊壘未平王師在野當吾聞鼔鼙思將帥之際是汝立功名取富貴之時而能率其部人力捍狂冦材武忠勇是皆可嘉爵秩階勲兹以為寵猶有異賞爾其圖之可 東上閤門使普州刺史趙安期可右領軍衞大將軍致仕制 具官趙安期夫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而致仕之制非為止者而設乃古所以禮其卿大夫之美名也而今又有増官秩頒廪給之數於爾之止【一作爾之知止】豈不為優爾其歸哉可以榮矣可 供備庫副使沿邊廵檢都監王守一可就轉西京左藏庫副使制 勅具官王守一臨于軍政邈彼塞垣訓齊甲兵謹備㓂盗爾其勤【一作謹】職吾不㤀勞適因奏課之來宜舉陟明之典可 貝州歴亭縣主簿周登可國子監丞致仕制 具官周登方剛而仕以疾思歸自陳不能可謂知止有官以為汝寵有俸以終汝身體予深仁【一作恩】膺此嘉命可 進納長馬空名誥海詞 勅某人等國家以用師西鄙不欲加賦於人乃能出爾家貲佐吾邦用第其多少咸有【一作可】旌酬俾綴官聫以榮里閈可 潁州推官江楫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江楫朕思與多士共寜庻邦而賢豪材美之人或自沉於幽逺與夫懿節茂行之韞于中而未見於【一作于】事者吾皆不得而徧觀焉故以舉類之科而為官人之法今舉者言爾材行可稱命爾新恩以期後効可廣南西路轉運按察使金部員外郎周陵可司勲員外郎就差充荆湖南路轉運按察使制 具官周陵朕顧荆楚之俗雜於諸蠻而嚮者州縣之間不能綏輯與民生患曠日未平夫惟蠻貊【一作夷】雖不通於禮義而剽輕之性惟信【一作徳】可懐獷悍之心以威則服思擇能者僉曰汝材至於察官吏之否臧平賦輸【一作税】而移用廣西之最朕已嘉焉今其諭我至仁曉兹異【一作】俗並伸威信以静一方仍遷郎署之榮以贈使車之重可 文忠集巻七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八十 宋 歐陽修 撰 外制集二 制五十首 内殿承制桑逵可左監門衞將軍致仕制 具官桑逵夫少也用其力老也優其秩在予推恩之意固亦仁矣於汝克終之善豈不美哉况爾方寘朝行又升環列歸安汝夀服此新命可 駕部員外郎致仕席夷甫男汝賢可將作監主簿制 具官席夷甫男汝賢夫力强【一作壯】而仕老至而【一作則】休還其官政于君傳其家事於【一作于】子士之美【一作□】行不亦榮哉在爾承之宜勤以孝惟善事父乃能事君可 内殿崇班柴貽坦可内殿承制制 具官柴貽坦自列朝班克【一作乆】勤官次用有司之常典因滿嵗以【一作之】當遷徃服新恩益思後【一作克勤厥】効可福州寧徳縣令孫知古可太子中舍致仕制 具官孫知古禮於老者尚不責其筋力而况涖官行法非强而敏者莫能焉士之老而還政者不惟示國之優恩【一作禮】亦自愛其身者得以遂其安【一無此字】養也矧加寵命豈不榮哉可 前太常寺奉禮郎司馬旦前將作監主簿司馬光前秘書省校書郎黄元規丁憂服闋復舊官制 司馬旦等先王制禮之中不使賢者過而愚者不及故三年之䘮謂之通制者人皆所共【一作人皆可以】行焉惟立身事君用顯親揚名之節則必賢者勉焉而可至【二字一作不可不至】此孝之大者也爾其思【一作勉】之可 比部員外郎知眉州馮平轉虞部員外郎太常博士知秀州嘉興縣胡昉轉秘書承制【並磨勘改官】 勅具官馮平等朕頃因考績之文増以薦材之法夫累日月以叙進則患賢愚之不分因舉類而觀能則慮奔趨而【一作以】求譽知人選士其難若此惟材茂而【一無此字】業廣既乆而自彰者不亦優哉爾宜【一作惟】不懈其勤以求諸已可 東頭供奉官鍾懐徳可内殿崇班制 具官鍾懐徳臨于筦頗服勤勞因兹㑹課之來宜舉敘遷之例升之朝序勉荷寵章可 東頭供奉官夏惟慶可内殿崇班制 具官夏惟慶爵禄王者所以厲世磨鈍之具非徒為進者積日之資也【一作惟字】爾考績有司例當遷秩升于朝序可謂寵榮惟材與能在爾自力可 進納人空名誥海詞 某人等官者所以治人而非以假人之器也朕閔西人之勞而欲紓其乏有出其私以佐吾之用者是亦有益於吾民俾命于官所以示勸爾其徃矣服我茂恩可 三班借職崔瑾可換縣尉制 具官崔瑾夫器人之材術者無施而【一無此字】不宜其次用其所長而各盡其善今爾厭夫武吏之不足為而思自擇以奮厥效從爾之請必有可觀可 太子中允通判秦州馮誥可太常丞制 具官馮誥西鄙用師乆矣而未見成功然凡從事於兵問者㣲勞小善未嘗不録而稍為乆次已曰滯材夫材者必能集吾事賞者所以圖厥功吾無愛焉以觀汝效可 文學李長卿可長史制 具官李長卿文學長史皆無職事而有秩俸吾設科【一無此字】以待天下之士而官其才者其不中於有司者猶禄其終身吾於飬士之仁至矣汝其知之可 著作佐郎張去惑可秘書丞制 具官張去惑國家設官之法患乎巧偽干譽者之難止故考績之格三載而一例遷所以使沉實守正之人得以自進及其弊也庸人希累日之賞而賢者不能自别故又増舊法稍欲因舉類而求能者焉惟爾之材世所稱美夫累日而遷【一作進】非爾【一有所字】志干譽而進不可為【一有偽字】惟思厥中務廣其業可 任若拙牛文渥等改官制 具官任若拙等朕閔夫士有少而執經老不及禄者其勤可嘉不可以棄故皆登【一有官字】于仕以榮厥躬嵗月乆焉又増以秩吾之不忘于爾也厚矣徃其勉哉可殿中丞通判延州髙良夫可國子博士制 具官髙良夫邊鄙之事不徒祍金革而當矢石至於撫民人平政賦凡闗决於兵【一作其】間者不亦勞乎惟爾之材乆於其事今三載考績而例【一有當字】進秩乃為常典况爾有勞冝推茂恩以旌能吏可 前司門員外郎樂許國殿中丞路綸李仲宣丁憂服闋復舊官制 樂許國等夫生事而死祭苴麻哭泣之禮二十七月而後止孝子之服于其親也足矣奉其遺體立身名而施于有政孝子之忠於事君也吾欲觀爾之能焉勉膺新恩無怠其志可 内殿崇班劉顯可内殿承制制 具官劉顯以爾習知河事二十餘年既乆而勤有勞可録宜増榮秩以示襃嘉無易其官【一作守】俾終厥效可 澤州推官李泰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李泰誦習之學患乎專固少通而難施於事爾由學禮以登仕而涖官行法能使薦者稱之為材是亦可嘉宜推寵命可 大理寺丞知鉅野縣孟皆可太子中舍制 具官孟皆夫執經之士不徒誦其文而必知其義一縣之政有土與民用爾所通之經求其治人之術茍有善聞【一作譽】豈無褒榮勉服新恩以率爾【一作厥】職可 陳曙李方改官制 具官陳曙等朕嚮以州縣之間備盗不謹而官吏畏怯擒捕失時雖寘于刑以警不職而思得材武之士旌其功伐以廣勸【一作勤】能爾於兹時以㨗來上霈然推賞朕所樂焉服我新恩益勤後效可 駙馬都尉柴宗慶可贈中書令制 具官柴宗慶夫爵禄王者所以賞功懋徳之器古之聰明材智之士處乎崇髙猶或顛覆爾以名臣之家為國近戚惟富與貴享兹兼羙乃能守而不【一作弗】失克保厥終【一作終厥身】盖朕思廣孝愛之心務推仁恩之厚而致也夫生而寵之以位則歿也不可不榮其終在乎朕心既所嗟閔考之國典則有彛章魂而有知膺此休命可前觀察支使試大理司直張徳熈懐州防禦判官試大理司直倪俊並可檢校水部員外郎制 具官張徳熈等士之在乎【一作夫】下位其有所稱道者吾無不【二字一作乃】擢其材而用之其積日累乆而未聞於予者猶有兼試檢校階勲之次而叙升之所以念勞也况郊祀之禮慶賜所均宜有茂恩以彰寵典可 永興軍節度推官董士亷可著作佐郎制 勅具官董士亷【一有朕觀二字】自古竒偉之士因時立功而名在竹帛者率皆不以細文常行責其備盖於其大者人【二字一作以】有所不能而能者焉惟爾少而好竒不狥小節喜從兵事思奮其材今積乆錄【一作累】勞盖從請者若夫異賞待爾有為可 潭州錄事參軍楊令聞可太子中舍致仕制 具官楊令聞嚮因疾病自請退休少有間焉復思從政今其决矣可以止哉俾升朝序之榮以為歸老之美可 權保安軍判官王温恭可知延州延水縣制 具官王温恭自西鄙用兵而智謀材敏【一作勇】之士奮然而争出者非唯吾爵賞是利盖士之負其能者亦欲因時而有立焉百里之縣有民與土課田而實軍備平政以懐邊【一作疲】人亦足有為將觀汝效可 平陽郡王允升第二十二女趙氏可某縣主制 王者之以孝治天下也必先仁其九族然後刑于四海故具官允升女趙氏㓜而淑美將及有行沐邑之封盖稽舊典其勤女訓徃宜汝【一作爾】家可 入内内侍省内東頭供奉官李允恭可内殿承制制 具官李允恭昨者亡命之卒攻劫京西而吏不能捕煩吾出兵爾【一有能字】稱我使令克奮厥效録勞第賞宜有及【一作且及身】焉升爾于朝徃膺【一作服】寵命可 真州推官陳則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陳則朕撫有萬邦以官多士而材能廉善之迹苟有聞于予聽者必【一無二字】皆進而用之而申以【二字一作與申】賞罰之文懼乎言者之不信今爾之善屢有以聞勉爾之勤克廣其業無使言者干予之罰可 内殿崇班郝質可内殿承制制 具官郝質夫被甲馳馬出而與敵周旋于原野搴旗斬馘歸而與士卒數俘獲于軍中量功較計䝉褒被寵進而受賞于朝廷此將帥之事也【一無此字】豈不榮且樂【一無二字】哉戰之功有大小國之賞有重輕膺此茂恩更期後效可 龍衞指揮使邢贇拱聖指揮使胡元並可内殿承制制 具官邢贇等朕之勁兵鋭將戍于邊者不可勝數惟爾能以武勇出乎其間方吾思得猛士之時吾之大臣以爾來上髙爵厚禄為爾等而設也徃其勉矣吾將觀汝【一作都爾】之能可 殿中丞崔愈【一作嶧】可國子博士制 具官崔愈博士古經師之職也【一無此字】爾由明經登仕而居是官於爾之志豈不榮哉夫經者聖人之遺法也其臨民涖政治身之道備矣雖未能施之於國子其【一作幸】率而行于厥躬可 錄事叅軍張垂象登州文登縣今盖【一作孟】巨源並可太子中舍致仕制 具官張垂象等致仕士之【一無二字】克終之美節也故吏部之格吏賕無重輕【一作輕重】皆不得與乎【一作焉】斯命所以勸廉士而重乎歸老之榮也爾等為吏二十餘年而能獲還政之名以歸宜推褒恩以寵田里可 右侍禁田延昭可右内率府率制 具官田延昭爾之子况乃吾侍從之臣【一作官】既不得去吾而從汝而念汝之老思得來歸朕亦嘉汝世陷虜中能識忠義自㧞歸國致子顯榮冝有嘉【一作加】褒以旌美節服兹休命慰子孝心可 三司前行胡敏可許州長史制 胡敏陳力涖事積有嵗年自知不能以疾而止俾列州佐以榮厥終可 前將作監主簿張盛丁憂服闋復舊官制 張盛爾㓜未任事而已命于官盖承其祖父之遺業長而宜思有立以顯其親惟學可以成人爾其勉而無怠可 大理寺丞王諄轉左賛善大夫賛善大夫王若谷轉殿中丞著作佐郎李望周輔並轉秘書丞制【並磨勘改官】 具官王若谷等庻官之在位者吾不能徧察其常行而【一有委之二字】有司考第嵗月以為進退之法惟治之有聲者【五字一作治之有迹善而有聲也】吾未嘗遺必有甄擢予聞無壅各勉所為可 前漣水軍判官吳知㡬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吳知㡬士之飭躬勵行以勤厥官未有不知於人者知而薦之吾亦無所遺焉惟爾之能數有稱道有司較最於格當升勉膺新恩無廢其業可 供備庫副使郭承緒可西京左藏庫副使制 具官郭承緒夫善訓卒者少而愈精善用兵者寡可撃衆一障之守苟得其人推恩信以悦士心明教習以修武備扞城禦㓂其任豈輕顧爾宣勞頗勤嵗月今兹考績宜有【一作被】寵章爾其勉哉思奮厥效可 秦州觀察支使喬察可静難軍節度推官知隴城縣制 具官喬察夫吏之不能稱【一有其字】職者或謂數易使之【一作之使】然今爾嘗佐於【一作于】州就臨屬縣其上下政令之便否士風民俗之所安皆所習知可以為治將觀汝績無替其勤可 吳守一改官制 勅具官吳守一夫文士之職有常守而循叙進之利至夫出類之材尚有不次之用况夫武吏有可以奮節立功之資而當兹用武之時其材易施其效易著嵗月考課是為常格膺兹新命其往勉哉可 沂州沂水縣主簿韓道可大理評事制 勅具官韓道自京以東比苦多盗而臨沂狂卒一嵗再變汝以主簿領尉職而能力捕首惡上功第二凡真捕賊吏後時而無所獲與夫不獲而坐黜罰者豈不媿於汝哉夫事無不能惟不勉爾以褒以勸【一作其勤】宜有恩寵可比部員外郎致仕張緯【一作倬】男允修可將作監主簿制 具官張緯男允修凡人之既老且病而見其子之得祿豈不榮哉【一作其】修身勵節入而思有以慰【一作榮】其親出而思有以報於國可 杜惟序可西上閤門使福州刺史知涇州【一作四方館使涇原鈐轄兼知涇州】制 具官杜惟序西鄙用兵五六嵗矣凡是中外文武之吏其材勇而可任者無不簡在於【一無此字】予心苟思得人則擇而用惟爾乆習戎事勤於北邊素有能稱熟于朕聽涇原重地當賊之衝督視兵師兼撫其俗惟爾為可徃其勉哉佩兹新恩以觀厥效可 左藏庫使涇原鈐轄王從政可西上閤門使益州鈐轄制 具官王從政西蜀之人性本輕悍易揺以事動輙驚騷而禦冦扞城兵任尤重夫馭兵之法威主於肅令一則威明恩患乎私信著則恩浹使士卒和而武備謹則軍有善政民無姦心此惟材者能之而爾乆習兵戎嘗委邊寄克堪【一作膺】兹任徃服訓詞可 大理寺丞王陶轉殿中丞大理寺丞郭佑賢王正已並轉太子中舍制【並磨勘改官】 具官王陶等州縣之政其文具矣吏之良者能舉【一作學】而行之足以為治故夫奉法守職積勞嵗月而無過者皆有進秩之資所以褒勸【一作勤】而勉夫不及也今爾之課考於有司膺兹叙升慎守厥位可 試助教郭固可寜州軍事推官制 具官郭固自邊陲用兵而天下游談之士趨時蹈利者吾非不知其濫而未始怠焉者冀必有得於其間惟爾之能乃其素學夫學有實者詰之不窮而推之可用嘉汝施設精而有條慮變適宜將觀汝用可 東頭供奉官李禹言【一作臣】可内殿崇班制 具官李禹言惟爾陳力效職三十餘年而後登于朝序雖命官進秩厥有常法而爾之積勞至此不亦勤哉【一作乎】夫得之惟艱守之不可不慎徃膺明訓服此寵章可 禮院副禮直官王永可益州司戸參軍充職制 王永太常所上禮皆祖宗之法朝廷之儀掌在有司爾所當習成書第賞及下不遺徃膺新恩慎守而職可太常寺太祝張觀【一作覲】可大理評事制 具官張觀有司上爾㑹課之書考其日時當得叙進夫有勞必錄其信不渝惟勤與能不可不勉可 故國子博士李克明可贈度支員外郎制 國家務以孝治為人子者欲有所申於其父母則其為請不【一作豈】可不從故具官某有子徳隆克嗣其世効官陳力當得叙遷而思以其榮報於㒺極合於經之以顯父母之義朕甚嘉之魂而有知膺此追命 文忠集巻八十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八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外制集三 制五十首 左班殿直李徳隆母王氏可追封永安縣君制 夫觀其子之孝可以知其父母之賢具官李徳隆亡母永安縣君王氏生此孝子【一作是生此子】能守其家請以身官移於泉壤夫禄養於親有時而止榮名之及存不朽焉䰟兮享之可以為慰可 比部員外郎知綿州薛貽應轉駕部員外郎虞部員外郎知博州薛綸轉司門員外郎祕書丞知嘉州洪雅縣李述轉太常博士制【並磨勘改官】 具官薛貽應等吏之庸庸而無聞者吾所不取章章而特見者必擢【一有而字】用之若夫奉法循職守其官而無過者不亦吏之良哉念其勤勞豈可不録三年考績叙進有常徃服新恩無渝爾守可 司門員外郎李公謹祕書丞充集賢校理楊儀殿中丞段髙磨勘改官制 具官李公謹等夫令在必信法在必行今審官考課増以舉類之科乃吾示信之令而新行之法也汝等叙進於此猶用常文其後當遷皆須應格勉勤其業以俟爾知可 范仲温可台州黄巖縣尉制 具官范仲温爾弟仲淹參吾大政方欲輔朕平賞罰推至公以修紀綱而正庻位爾今所任有土與民惟過與功則有賞罰爾勤厥職可不戒哉可 東頭供奉官閤門祗石宗尹可内殿崇班制 具官石宗尹陳力效官積有嵗月㑹其課最來上有司按於舊文當得叙進升之朝列可謂寵榮徃服新章益勤後效可 著作佐郎盧革潘泳【一作詠】等磨勘改官制 具官盧革等州縣之職治有常法而逺方之俗風土異冝若夫上克奉於教條下不違於民欲惟勤與敏乃克濟焉爾等服職有勞㑹課來上膺兹叙進無廢官箴可 史館書直官潘宗益可梓州司户參軍制 具官潘宗益給事有年其勞可録冝命以秩俾旌厥勤凡為有司惟久則習尚安乃職以慎克終可 角厮波男合羅角可本族軍主制 合羅角生禀勁勇之姿而濟以忠果之性屢陳厥効咸可旌褒俾升官榮以勸諸部勉圖功業無自失時可軍事推官龔待問可桂州觀察推官制 勅具官龔待問捕盗之格有功者賞而吏能應書者少非吾有所愛焉苟有其勞豈不甄録今有司言爾於格當遷方兹多盗之時用勸不能之者【一作吏】可 進士劉純可試將作監主簿制 劉純自兵興累年而功効未立然游談之士以兵為説而得禄者多矣吾猶意乎厥路尚狹而未足以來特起之人故甄收未始少懈况爾屢經器使而言者謂材冝有推恩以勸來者可 祕書丞竇隨可本官致仕制 具官竇隨夫老而致其政於君者士之懿節也爾壯而登仕困於數奇今其老焉可以歸矣安而【一作於】眉壽膺此美名可 邢州觀察支使張徳熈可著作佐郎制 具官張徳熈士之在下位而能以聞于上者不有言者乎一失其言則有常罰焉知人而薦豈為易哉今爾由舉者而被升擢尚勤其業無累爾知可 大理寺丞薛仲孺可太子右賛善大夫制 具官薛仲孺爾之伯父奎為吾大臣叅議國政剛直之節見於臨事歿而無嗣吾甚哀之爾㓜以奉廕而登仕籍今由累嵗遂升于朝惟爾伯父之行有司考法易【一作諡】以一徳不懈執心决斷之名可謂美矣守爾家法克勤厥官可 殿中丞王正民大理寺丞朱景陽陳侁等磨勘改官制 勅具官王正民等審官之法三嵗一遷惟無過焉乃得㑹課爾等服於官政以涖吾民奉法守職積勞嵗月膺兹叙進此乃常科勉爾之為以期懋賞可 内殿崇班李允恭可内殿承制制 具官李允恭朕患州縣之吏不職者不能禦姦禁暴而憫吾民罹於賊盗【一作盗賊】故於捕盗之吏推賞尤厚非以為私盖有為也今爾之請【一作課】自陳其勞方吾以賞行勸之時惟恐不及故加爾寵非徇爾私夫古有讓功不言之賢惟爾宜慕可 節度推官張紳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張紳朕閔夫兵興而費廣不忍加斂於吾民凡能佐國足用者皆思懋賞以勸其勤今薦爾者皆曰爾材而吾近臣尤所取信故増汝秩不易厥官夫官惟業勤常患不久爾其自勉無替乃勞可 學士院孔目官遂州司户叅軍李懐徳可特授兖州陽信縣尉充學士院録事制 具官李懷徳夫有司之事【一作嘗】惟久則習次遷之例顧【一作惟】汝宜升無忘克勤慢則有罰可 虞部員外郎李備太子中舍侯克明大理寺丞曹【一作唐】琰等磨勘改官制 具官李備等國家外建庻位以官羣士而賞罰進退之法掌【一作行】於有司者所以待中材之無過者爾髙能異効吾有不次之用焉爾等咸服于官久勤嵗月以勞序進雖曰寵榮勉爾所為以期懋賞可 彰武軍節度推官李仲昌可大理寺丞簽署渭州判官公事制 具官李仲昌羣材之在下者思逹其上難矣而在上者思得可用之材豈為易哉朕頃自擇能臣使舉其類而洙以爾充薦今琦又以為言琦洙皆能體吾勞於擇士之心者舉爾不應不慎霈然推寵吾所不疑爾尚勉哉以稱兹舉可 故尚父汾陽王郭子儀孫元亨可永興軍助教制 郭元亨繼絶世褒有功非惟推恩以及逺所以勸天下之為臣者焉况爾先王名載舊史勲徳之厚冝其流澤於無窮而其後裔不可以廢徃服新命以榮厥家可 奉禮郎李景圭可大理評事制 具官李景圭九州四海風俗不同而王者之化無不及吾於逺者尤加意焉夫吏非敏於其事則不能通俗習而順其宜政一失焉下則重困邈兹南海爾涖吾民今㑹課上聞増爾榮秩克勤厥職以副予懷可 故右驍衞大將軍致仕王元祐男知信可内殿崇班制 具官王知信爾父元祐陳力事予告老以休位終環尹歿而餘慶尚及爾身爾嗣厥家苟能有立則始終寵榮【一作榮寵】視汝父焉惟孝與忠勉思兩得可 前楚州團練判官丁宗臣可著作佐郎制 勅具官丁宗臣庻官之在位者衆矣吾思一善之取而無失則惟舉類之法所得尤【一作冝】多今薦者交章言爾可取爾其自勉以稱吾思善之心焉可 左侍禁李從式孫清並可太子左清道率府副率致仕制 勅具官孫清等壯而陳力老也告休古人所難有始有卒爾能至此可謂克終尚有推恩以嘉爾節歸安眉壽服此新榮可 權無為軍判官劉皆洪州録事叅軍張徳元並可太子中舍致仕制 具官劉皆等禮與法之為書其於老者皆有優焉今爾等學於禮法而能安其老思以歸休吾所嘉褒宜推寵命可 國子監直講青州千乘縣主簿孫復可大理評事制 勅具官孫復昔聖人之作春秋也患乎空文之不足為【一作信】故著之於行事以為萬世之法然學而執其經者豈可徒誦其言哉惟爾復行足以為人師學足以明人性不徒誦其説而必欲施於事吾將見吾國子蔚然而有成宜有嘉褒以為學者之寵可 太子中舍孫礪李國慶並可殿中丞制 具官孫礪等六經皆載治民之術而法者為吏【一無此字】之資也汝等學之用以從政經之道廣矣擇其宜於民者法之文宻矣取其平而不害者足以涖爾官而成厥績焉膺兹叙遷勉用爾學可 祕書丞黄正殿中丞盧咸並可太常博士制 具官黄正等自兵興【一作興兵】以來調度日廣其能勤征以佐經費而均漕運使不滯以通諸用者皆方今之急務其為勞力宜有勸焉因兹嵗成寵爾榮秩可原州彭陽縣令郝嗣宗可某州推官制 具官郝嗣宗吏三嵗而一易其法久矣然議者莫不以屢易為患苟有能者吾豈奪焉爾【一作汝】於彭陽數有稱者就増其秩無易其居勉爾所為以俟成績可供備庫副使張禮一可西京左藏庫副使制 具官張禮一考課之法計過與功皆有常文得以叙進此所以待夫中材而勉其不及者也苟能有立吾必異之爾其徃哉思所自效可 杜諮轉官制 具官杜諮吏部之格吏之升降逺邇勞逸之均皆有法焉不可以亂今衍以爾為請【一作今以爾為大臣所薦】吾既重違大臣之言而顧有司之法苟不甚戾則吾豈不從無専爾私其率厥職可 柴宗慶第三女可封郡君制 某人相與將人臣之極也爾父常兼享其位而連戚里其於存歿冝有寵焉况其生也貴而歿也無嗣續之裔此吾尤所憫焉加【一作䟽】爾郡封此非常典所以申吾不忘爾父之意可 洛苑使英州團練使内侍省内侍右班副都知藍元用可眉州防禦使罷副都知制 具官藍元用爾之事予陳力兹久既明而敏能濟以勤慎宻一心不見過失屢更噐任實簡予懷屢披奏章陳疾自請解要職以思便安惟爾之舊予所嘉惟爾有勞予所錄雖可爾請豈無加【一作嘉】褒服兹寵榮勉爾【一作惟】後效可 西頭供奉官閤門祗候綦恩可内殿承制制 具官綦恩用兵久矣而將吏能以材武稱於軍中者豈不多哉苟有聞焉無不用也况如世衡吾所信者今其稱爾吾豈不然夫信以出令仁以撫人【一作之】勇以臨戰而嚴以一衆必皆出於智而後成功雖大將不過此也爾其勉之【一作哉】可 逹州司户叅軍吳冲可奉寧軍節度推官制 具官吳冲嚮者盗起州縣久而未捕議者皆曰素備不謹賞罰不明所以盗滋而吏怠今考爾所獲嘉爾之能第賞推恩予無所愛【一作愛矣】凡謹備者爾則勉之當使怠吏由爾而勸可 内殿崇班程逸可左監門衛將軍致仕制 具官程逸將軍之職居則宿衛天子出則征伐四方此武人之重也今假爾兹寵以為歸老之榮者以爾服勞既久能克厥終而不忘爾勤之意也其徃欽哉可 懷州防禦判官倪俊可著作佐郎制 具官倪俊凡官人之法莫不期於得材而或失之於有遺或失之於太濫故有司之守厥有常文苟能應書皆可選擢【一作擇】可使中材之並進不濫而無遺此吾所以慎於擇材之意也爾膺【一作之】兹舉其不勉哉可大理寺丞宋緬孫周蘇逄等磨勘改官制 具官宋緬等庻官之守位者衆予欲【一有其字】百職並舉而人各趨之則於考功叙進之科厥有常法使夫自勉者無不得焉盖所以示勸而及衆也今考爾嵗績法當遷秩爾無以為例得其體【一作思】予勸功進善之心以勉爾職其無懈可 盧守勤致仕制 具官盧守勤少也陳其力病而養其衰非惟安生樂壽人之所欲而朝廷待勞能之臣厚始終之意考之典禮亦有彛章爾之事予既勤且久今其病矣可以息焉尚有恩榮以為爾寵夫勞無不報既享爵祿之豐身孰與親冝専輔養之理可 曹元賔轉官制 具官曹元賔夫用兵之法不可先言則為將之材亦難先見國家用兵久矣求之行陣堪將者少夫士有素藴之材未得逹者比降明詔廣其詢求而方平等以汝為言吾將觀汝之能試汝以事俾升朝序徃自勉焉可 司理叅軍杜彭壽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杜彭壽士有潔身以㢘而服官以勤者長吏皆得薦論有司加之考閲用而進秩俾以臨民雖曰常科豈不慎選汝膺兹命其徃勉哉可 户曹叅軍尹植可某官致仕制 具官尹植惟爾陳力二十餘年以老而歸朕豈不憫升之朝序榮以宫僚徃其休哉安爾眉壽可 開封府開封縣主簿孫量可保大軍節度掌書記制 具官孫量用兵之法不欲久惟能使調斂發輸不勞而民有餘力則可以制敵【二字一作久】而有待於必勝西師之出久矣不惟將帥之選為重其州縣臨民之吏能不乏民之力而佐吾之軍者亦難其人今爾既薦者皆曰材而臨涇乃爾自請徃膺新命將試汝能可 内殿崇班韓守允可左監門衛將軍致仕制 具官韓守允自兵興于邉天下多事吏强有力者猶不能稱厥職而况於老者乎夫老者吾所優也豈冝强其力之所不逮徃從爾請以安爾私尚有茂恩以為爾寵可 泰州興化縣主簿朱思道可衛尉寺丞制 勅具官朱思道夫㢘為吏之一節也今保薦之法惟以受財為同坐則待夫能吏豈盡其材爾其奮厥所長思有所立不獨守夫一節而已焉可 溪洞楊先贇可權知古城州制 楊先贇世號材勇雄于一州威能服其部人忠能奉其職貢冝加寵秩以紹厥家徃服恩章【一作榮】無忘報效可 京西轉運按察使虞部員外郎杜杞可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充廣西轉運使制 具官杜杞自一隅用兵而調發輸役之繁無逺不及况廣東西之路於東南尤為逺者而吏多不良吾之疲民既有賦歛之勞而今又罹盗賊之患吾一慮及為之惻然凡與吾憂國者豈遑暇於安居哉汝為吾徃其【一作安】可憚勞吾又嘉汝名臣之後好學博文【一作聞】尚有榮名以為汝寵凡吾寄汝之事繄汝之材吾惟責成【一作惟責厥成】爾可自勉可 内殿承制孟均可千牛衛將軍制 具官孟均諸衛之置將軍唐之盛時兵官之重者也衛兵之制廢久矣其官雖存而世不知其重也自頃西北用師講求武事而議者多言唐之府兵可復朕方思之而爾能有請朕甚嘉焉爾其徃哉吾將有用可殿中丞史吉亨王珣瑜著作佐郎蘇黄中等磨勘改官制 具官史吉亨等夫官者所以盡人之材也至乎材之難得則姑以嵗月常法積勞而叙遷誠亦冀有異材之善出於其間非止於此而已也爾等各膺例進冝自勉旃可 蘄州廣濟縣令充國子監直講邵必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邵必夫學所以為治也而儒者以記誦為專多或不通於世務但能傳古之説而不足施之於事使愚者益固【一作昧】而不明而材者聽之而怠【一作殆】以為儒迂不足學故教人之法必該於古今以博其識而成其業焉惟汝之學能明當世之事而屢形議論朕甚嘉焉爾其守節礪行以率諸生而取古之有以冝于今者而養成之則功利廣矣可不勉哉可 外制拾遺 孫復可祕書省校書郎國子監直講制 朕勤治體喜賢俊嘗慮四方遺逸之善有不吾聞者間屬近列屢騰薦章以爾孫復深經術荏徳行躬耕田畆以給嵗時東州士人皆師尊【一作】之吾命汝校文於書省講藝於胄序不由鄉舉不俟科選汝姑直屏雜説純道粹經使搢紳子弟聞仁義忠孝之樂此吾所以待汝意徃欽哉可 周陵荆湖轉運使制 具官周陵朕思欲寛民賦役而衣食給足天下之飢寒而患州縣之吏不能稱職其老疾闇懦而縱其下與夫貪暴而自為殘者皆所以蠧於物而重困吾民者也然按察之司視而不舉及【一作乃】務較錙銖毫末之遺利而欲足用舒民豈不失其術而且勞者哉今荆湖之南十一州一監三十有一縣吏員不為不多矣爾其察其不良者而舉其賢者使州縣得良吏未有民冨而用不足者廣西之最知汝為材今其徃哉無替朕命可皇弟安静軍節度使允廸可責授右監門衛大將軍制 勅皇弟具官允廸五刑之屬三千其罪莫大於不孝小民無知犯者猶鮮况爾燕恭肅王之子而朕之諸弟也冝率訓義以廸四方而乃忘苴麻哭泣之哀為酣飲沉酗之佚肆情鄙行害于而家逹於朕聽嗟惋無已朕苟貸法何以處王公之上而教天下哉冝歸爵秩下領屯衛盖寛於馭過而欲循省其非無蹈後悔也可 楊畋屯田員外郎直史館制 尚書省二十四司㪚郎皆當今要官况分直史館提太史筆盖位之髙者非材資甚美安可以兼此授以爾東染院使湖南鈐轄楊畋出自將家有文武器幹早由辭科厯任郡縣至提按之職嚮以羣蠻繹騷湖嶺未靖故特命以使名徃專討輯逮兹三嵗谿洞帖然而勤勞積時重膇生疾瀝懇來上願還朝行予既嘉爾作事不怠以集疹于厥躬又重煩爾以軍旅之役冝改田曹之號且以表年為業苟能有以益於國家則執干戈書簡牘其義一也可 司勲郎中張從革可衛尉少卿制 洛宅朕之西都而居之未皇暇也然有司百職莫不具焉其留務之多閒在憲司之尤簡最為清峻可以優賢具官某久服官勞頗彰吏最老于郎署分領西臺用乎考績之文俾列命卿之貴仕而至此是亦為榮可殿中丞府司錄李虞卿可國子博士制 具官某司錄為府曹首民閥閲増减吏詞按曲直皆繫焉前涖此者或苛悍或懦軟率不免缺折之患惟爾慎不踰節㢘不撓人吾用嘉之俾増秩于庠列爾其惟祗惟畏以茂對我朝家休命可 大名府推官徐冶可著作佐郎制 某朝廷置磨勘之法必以考限用人者使詳試吏能而後進也則仕者由銓調改京秩乃榮階之始固非輕授以爾進士登第厯佐大幕所知論薦是用進擢爾惟自勉以副恩命可 平陽縣尉林術可試祕校知永州祁陽縣事制 具官某南方之吏不能為吾以恩信撫兹谿蠻而使毒吾民於攻劫爾嘗被甲操矢而逐之則蠻之害民也深民之瘡痍者衆所宜自見焉今錄汝之勞命汝以縣勉勤其政以撫吾人可 大理寺丞彭通程濬可殿中丞某人可賛善制 具官某等仲尼有云言寡尤行寡悔祿在其中矣今有司大比羣吏之治不待悉最課而後遷也但不處于尤悔斯遷矣某等或賛治逺藩或長人大邑奉法循職克無累疵銓【一作鉤】考嵗成用應陟典循省儲坊俾通朝守盍勤官業以對恩榮可 奏舉人杭州觀察推官吕遘可大理寺丞制 勅具官某夫士之處世如錐在囊中其鋒立見爾以選吏為藩府賔佐凡薦爾材者自戩等十有二人是必脱穎而出其輩者矣不然何言者之多也擢爾卿屬試爾治民無謂寵利之可圖因違道以干譽其思行義以自立務求已而為人服此訓辭則無疵吝可 軍事推官王野民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王野民自兵興用乏而能不取民以佐有司之急者利入之法尤多非勤且敏者則莫能焉不惟干賞者趨之盖亦適時之用也爾職酒利厥課屢聞所宜褒陞以勸怠者可 錄事叅軍張【一作王】師民可大理寺丞制 具官某方今官人之法由舉善而遷者必試之以臨民而觀其從政自兵興以來吾民可謂勞矣惟吏之良者能為吾休息之今爾被舉曰材亟遷其秩將觀汝政其不勉哉可 閻文寳供備副使監亳州茶鹽税制 具官某國家因山澤之饒興筦之利以足邦用實須幹臣爾其絶侵牟謹出入使嵗課増羡而績効著明叙進之榮兹乃常典疇勞之賞尚有優恩可 滕公輔衛州推官制 具官滕公輔堂洎昷之皆朕侍從之臣而外當寄任之重交章來上薦爾為材必有可觀以稱公舉宜從其請以察爾能徃其勉哉無廢爾職可 藍田縣主簿權充府學教授【原闕二字】可華州蒲城主簿就差管勾永興府學制 具官某古之斆學之法肄習以時而難易先後教之有方非久而安之則不能以成其業今學者言爾講説訓導可以為師吾欲觀汝之道至于有成故假爾大邑之佐使祿足以充然後安然克終其業可不勉哉可文忠集卷八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八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一 太祖皇帝忌辰道場齋文【九月八日】 維至和元年嵗次甲午九月辛酉朔十九日己夘皇帝遣入内内侍省内侍殿頭勾當太平興國寺開先殿劉立言請僧三七人於太平興國寺開先殿開啟太祖皇帝忌辰道場一月日伏以受命開先肇基興運昭祖功而丕顯緜寳祚於無疆用深追逺之誠式奉明齋之薦載嚴净刹以集善因伏願覺力常資威靈如在延鴻宗祐集慶眇沖庻邦咸被於餘休品物共均於博施謹言太祖皇帝忌辰道場功徳疏右語【九月八日】 右伏以當天開運聿隆創始之功繼統承休方罄奉先之孝爰戒徹音之日用資作善之祥嚴法㑹於金園啟靈文於貝葉【一作牒】伏願超登妙果髙證真乘瞻不動以常存祐無疆而永固下均氓庻咸獲乂寧 賜宰臣陳執中生日禮物口宣【九月八日】 有卿為時柱石秉國鈞衡爰逢慶育之辰宜有便蕃之錫豈惟故事式示眷懷今差卿男將作監丞世儒賜卿生日禮物想宜知悉 班荆館賜契丹國信使副赴闕御筵口宣【九月八日】 卿等載持信節方止都圻特申式宴之儀以示勞勤之意用推寵數當體至懷 撫問梓州路臣寮口宣【九月十七日】 【汝卿】等並韞器能逺膺寄任式戒嚴秋之序載懷勤事之勞宜示撫存以彰眷厚 班荆館賜契丹國信使副却回御筵口宣【九月十七日】 卿等瞍儀成禮歸馭戒塗念兹夙駕之勤宜有祖行之式陳衎樂以示宴私 班荆館賜契丹國信使副却回酒果口宣【同月日】 卿等信節爰馳示隣歡之永固使軺云復申飲餞以為榮冝有匪頒以彰眷遇 賜隴州團練使代州部署田辛等書【九月十四日】 田辛省所進奉謝恩賜公使月俸馬一疋事具悉邊防有嚴寄任尤重嘉汝材武董吾兵師軍聲俾壯於威容寵數冝優於廩賜遽陳貢謝益仞傾輸尚體眷懷勿忘自效故兹示諭想冝知悉秋冷汝比好否遣書指不多及 雄州白溝驛賜契丹人使却回御筵兼傳宣撫問口宣【九月二十日】 卿等言持信節式戒歸塗念兹衝涉之勤冝有撫存之意仍頒宴餞以示眷懷 賜翰林學士尚書工部郎中知制誥王洙奬諭詔【九月十四日】 王洙省監䕶使劉沆劄子奏繳連到少府監脩製法物所狀脩製温成皇后一行法物勘㑹例各鮮明及減省得物料功限甚多事少府領五署之衆工乃九卿之舊職卿以儒學參吾侍從兼涖其事能勤厥官俾夫功簡而速成物精而有法益彰材敏尤用歎嘉故兹奬諭想宜知悉 皇帝本命兖州㑹真宫等處開啟道青詞【九月二十日】 維至和元年嵗次甲午十月辛卯朔二十日庚戌嗣天子臣某謹遣某人開啟本命靈寳道場三晝夜罷㪚日設醮一座謹上啟太上開天執符御厯含真體道玉皇大天帝寳祚無疆蒼穹垂祐吉旦式臨於元命醮科爰舉於舊章薦誠慤以惟精延聖真而並集仰希靈貺敷錫眇沖四時叶序於和平品彚均休於康泰無任懇禱之至謹詞 建隆觀開啟追薦温成皇后道青詞【九月二十五日】 伏以蒼圓降鍳列象緯以昭垂蠲㓗備陳薦馨香而上逹載嚴仙宇恭按科儀眷内則之遺芳冀髙真之冥祐仰祈隂貺永助靈遊 福康公主宅脩築地基祭告太嵗已下祝文【九月二十七日】 維至和元年嵗次甲午十月辛卯朔七日丁酉皇帝遣宫苑使榮州防禦使内侍省内侍右班副都知任守忠致祭於太嵗土地諸神禮崇下嫁詩美宜家惟築館之有初方涓辰而叶吉兾百靈之來䕶期不日以斯成尚饗 雄州白溝驛撫問契丹賀正人使兼賜御筵口宣【九月二十七日】 卿等載馳【一作持】瑞節爰及疆亭顧惟夙駕之勤宜有示慈之宴用彰寵待當體眷懷 賜新除叅知政事程戡讓恩命不允斷來章批答【十月十二日】 省表具知朕有欲治之心而甚勞思底治之方而未獲夙夜於此惟賢是求卿出入宣勤材望兼著誠明發於事業識慮可以詢謀而召自外邦叅於宰府朕志所定其何可移夫任之重者憂實深遇之隆者報亦厚讓而後受雖敦難進而可嘉知無不為其一乃心而圖効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賜寧逺軍節度使張茂實進謝恩馬【一無四字】詔【十月二十日】 茂實省所進奉謝恩賜公使并月俸及牌印到任馬共八疋事具悉卿出守蕃宣宜優祿給詔條方布受署有初印綬為榮古人所重載披貢謝深用歎嘉故兹詔示想宜知悉 賜新授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英州團練使郝質書【十月二十日】 郝質省所進奉謝恩授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英州團練使并賜公使月俸馬共二疋事具悉朕嘉汝有忠勇之材遂膺選擢豐汝以廪賜之厚實示眷懷貢奉所陳勤誠已著功名可勉後效其思故兹示諭想宜知悉 賜尚書工部侍郎余靖詔【十月二十日】 蠢爾蠻蜑驚於海隅卿起自家居首宣勤力至於大兵之後撫彼凋殘餘孽未平推吾恩信寄任實深於委遇寵章冝有於便蕃遽閲貢輸良増嘉歎 撫問江南東西路臣寮口宣【十月二十三日】 【卿汝】等並以材賢【一作賢材】出分寄任洊更嵗月備著勞能宜示撫存以彰眷遇 撫問鄜延路臣寮口宣【十月二十六日】 【卿汝】等並膺簡寄綽著才猷顧邊圉之肅然嘉王事之勤止屬兹寒沍宜示撫存 雄州撫問契丹賀正旦兩蕃人使口宣【十一月九日】 卿等夙將瑞節方戒疆亭奉隣聘以申歡慶嵗端之資始載惟跋履宜示撫存 景福殿庫開啟冬節道齋文【十一月十二日】 伏以國財豐衍資民力以為先禁宇深嚴邇天居而甚邃式屇一陽之俾脩衆善之因誦貝葉【一作牒】之遺文集金園之净侣庻延梵福用副精衷 軍器庫開啟冬節道齋文【十一月十二日】 伏以儲戎器以戒不虞敢忘武備肇新陽而集多福爰屇令辰俾法侣之精䖍脩勝因之妙善仰瞻毫相載繹真文冀昭鑒之甫回契偃兵之盛際 舒州靈仙觀開啟上元節道場青詞【十一月十五日】 伏以萬物熈春肇新陽於首嵗三元紀序標令節於真經爰即靈場俾遵科式薦雖陳於菲薄誠以逹於精明伏願穹昊垂休紫青降鑒邦家錫慶永叶於泰寧民物遂生並臻於和樂 恩州賜契丹皇太后賀正旦人使茶藥口宣【同日】 卿等載飭軺車方凝寒律乃顧道塗之役深嘉䟦履之勞宜有頒宣式彰眷遇 恩州賜契丹皇帝賀正旦人使茶藥口宣【同日】 卿等繼脩邦好來及王春方凝凜之在辰念勤劬而將事聊頒飲劑式助宣調 皇帝本命兖州㑹真宫等處開啟道場青詞【十一月二十一日】 伏以荷三靈之乃眷獲奉寳圖隆萬壽於無疆遐資道䕃爰薦精衷之禱及兹元命之辰伏願誠潔上通真靈甫鑒如松之茂永固於延長一物雖㣲並均於貺施醴泉觀真君殿開啟年交道青詞【十一月二十四日】 伏以元氣均調運三正而並用嵗功肇序謹五始之惟初爰敞福庭【一作廬】恭陳净醮伏冀精衷上逹靈鑒甫回却凝隂伏沴之餘順和氣發生之造旁霑庻物並集多休豈惟眇冲膺此純嘏 添脩開先殿祭告土地祝文【十一月二十七日】 伏以神遊所格祕寢有嚴役事時興方勤於締葺后【一作神】祗安静頗懼於震驚菲薦式陳明靈昭鑒 恩州賜契丹皇太后賀正旦大使茶藥詔【十一月十五日】 卿夙將信幣來慶王春載惟涉履之勤方示眷懷之意錫兹良物以輔至和今差入内内侍省内侍殿頭張昭化徃恩州賜卿茶藥具如别錄至可領也故兹詔示想宜知悉冬寒卿比平安否遣書不多及 恩州賜契丹皇太后賀正旦副使茶藥詔【十一月十五日】 卿輶車載飭方講於隣歡嵗序將回式凝於寒律載懷衝涉宜有頒宣 恩州賜契丹皇帝賀正旦大使茶藥詔【十一月十五日】 卿脩南北之歡㑹期於首嵗勤夙宵之役方及於半塗彌切眷懷宜加寵錫 恩州賜契丹皇帝賀正旦副使茶藥詔【十一月十五日】 卿使介選才以逹欣歡之意道塗將命宜伸慰勞之恩式示頒宣俾兹調䕶 兖州㑹真宫等處開啟上元節青詞【十二月十五日】 伏以萬物資生肇新於陽月三元紀節式按於仙經爰欵殊庭恭陳净醮薦精誠而交感企真馭以來臨兾集靈休下均羣品 二十四日就驛賜契丹賀正旦人使銀䤬鑼唾盂子錦被褥口宣【十二月十五日】 卿等繼講隣歡㑹期元日載嘉勤敏涉此凝嚴用示頒宣俾彰眷待 正月一日入賀畢就驛賜酒果口宣【十二月二十五日】 卿等方柅聘車即安賔館屬此春陽之煦宜多宴衎之歡寵錫有加眷懷増厚 今月三十日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内中酒果口宣【十二月二十五日】 卿等式脩邦聘來㑹春朝方休道路之勤宜有宴私之惠聊頒甘實以侑清罇 正月三日就驛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内中酒果口宣【十二月二十五日】 卿等聘儀交舉欣入見於彤墀籩品有加俾示慈於宴席用伸頒賚宜體便蕃 賜契丹人使春幡春盤法酒口宣【十二月二十五日】 卿等並驅使傳來及王正初陽式應於新春令節俾修於故事冝加頒賚用示眷懷 内中福寧殿開啟三長月祝聖壽道場青詞 伏以真遊颷歘祕殿邃嚴惟首月之正時叶新陽而布慶俾陳法供仰薦明誠伏冀敷祐眇躬保千齡而永固躋民壽域均萬國以同休 萬壽觀齋殿内權奉安真宗皇帝御容祝文【十二月二十五日】 伏以齋室潔嚴晬容清穆涓辰叶吉具禮有儀兾真馭之妥安符孝心之䖍奉 東太一宫開啟祝聖壽年交金籙道宻詞【十二月十日】 伏以積隂窮始變於二陽庻物更【一作交】新宜均於百福是陳法供載肅嚴祠延真馭以來臨冀明靈之洞鑒冲集祐期萬壽之無疆遐邇同休俾兆民之咸賴班荆館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到闕酒果口宣 卿等夙戒軺軒薦修信好顧凝嚴之在宜宴錫以申恩頒以甘新彰予眷遇 班荆館賜契丹賀正旦兩蕃人使到闕御筵口宣 卿等載馳隣聘來及嵗元深惟道路之勤方戒郊圻之近特頒宴勞以示眷懷 春帖子詞【二十首十二月二十九日】 皇帝閤六首 其一 萌牙資暖律養育本仁心顧彼蒼生意安知帝力深 其二 陽進升君子隂消退小人聖君南面治布政【一作教】法新春 其三 氣候三陽始勾萌萬物新雷聲初發號天下已知春 其四 玉琯氣來灰已動東郊風至曉先迎乾坤有信如符契草木無知但發生 其五 朝雲靄靄弄春暉萬木欣欣暖尚㣲造化未嘗私一物各隨妍醜自芳菲 其六 熈熈人物樂春臺風送春從天上來玉輦經年不遊幸上林花好莫争開 皇后閤五首 其一 御水氷銷綠宫梅雪壓香新年賀交【一作康】泰白日漸舒長 其二 藹藹珠簾日溶溶碧瓦煙漪漣采荇水和暖浴蠶天 其三 初欣綵勝迎春早已覺雞人報漏遲風色結寒猶料峭天光煦物已融怡 其四 鸎寒未報宫花發風暖還催臘雪銷欲識春來自何處先從天上斗回杓 其五 三辰明潤琁璣運四氣均調玉燭光共喜新年獻椒酒惟將萬壽祝君王 温成皇后閤四首 其一 璅【一作鏁】窻珠户暖生煙不覺新春換故年衆卉争妍競時態却尋遺跡獨依然 其二 寳奩香歇掩鉛華舊閤春歸老監嗟畫棟重來當日燕玉欄猶發去年花 其三 椒壁輕寒轉曉暉珠簾不動暖風㣲可憐春色來依舊惟有餘香㪚不歸 其四 内助從來上所嘉新春不忍見新花君王念舊憐遺族常使無權保厥家 夫人閤五首 其一 太史頒時令農家土牛青林自花發黄屋為民憂 其二 元㑹千官集新春萬物同測圭知日永占嵗喜時豐 其三 黄金未變千絲栁白曰初遲百刻香聖主本無聲色惑宫花不用妬新粧 其四 㣲風池沼輕澌漾旭日樓臺瑞藹【一作靄】浮四海懽聲歌帝澤萬家春色滿皇州 其五 玉殿籖聲玉漏催綵花金勝巧先裁宿雲容與朝暉麗共喜春隨曙色來 萬壽觀告遷真宗皇帝御容祝文 伏以宗廟之禮是為典彛衣冠以遊實有故事載嚴寳構以奉威靈涓吉日以有初庻真馭之斯格 萬壽觀造温成皇后相儀祝文【十一月二十九日】 式營叢構俾俟靈遊顧落成之有初惟筮日而斯吉冀兹徃宅庻以即安 皇帝回謝契丹皇帝書 九月日兄大宋皇帝致書於弟大契丹聰文聖武英略神功睿哲仁孝皇帝闕下使軺云止惠問見貽且承累嵗而來薦有西師之舉討其不服初煩剪伐之謀全以舊恩終示含容之度慶武戈之遂息分軍獲以為儀言諭斯勤欣銘併集方凝寒律冀保冲襟企詠之誠陳奚既續遣使人咨謝次今忠正軍節度使檢校大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蕭徳等回專奉書陳謝不宣白 皇帝回謝契丹皇太后書 九月日姪大宋皇帝謹致書於嬸大契丹儀天體道至仁廣徳慈順章聖皇太后闕下隣邦敦睦結信好以彌深使聘申歡承諭言而甚厚固壽齡之遐福欣帖泰之休期加侑食以惟豐積感悰而増切秋商在嗇履惟和今忠正節度使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蕭徳等回專奉書陳謝不宣謹白 文忠集巻八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八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二 景靈宫奉真殿看經堂開啟真宗皇帝忌辰黄籙道場青詞【正月十一日】 伏以崇妙道於清虛實惟先志感時思於露式表孝心按金籙之真科即琳宫之福地薦兹精潔庻以感通冀善應之無方期永資於冲䕃 景靈宫廣孝殿看經堂開啟章懿皇后忌辰黄籙道場青詞【正月十一日】 伏以坤儀永閟昭厚徳於無疆蘂館載嚴奉真遊而如在式臨逺諱用感孝思薦時品之維新啟齋場而増肅仰祈歆鑒永集祥祺 慈孝寺開啟真宗皇帝忌辰資薦道場齋文【正月十一日】 伏以仙馭乘雲式臨於逺曰春陽濡露載感於孝思爰即梵居俾延净侣瞻玉毫之妙相啟貝葉之真文集此勝因仰資冥祐 集英殿開啟真宗皇帝忌辰道場齋文【正月十一日】 伏以神遊斯逺方仰於軒威諱日兹臨載深於舜慕䖍依正覺俾集善因敞禁殿以有嚴啟法筵而夙設仰祈助用慰孝思 内中福寧殿罷㪚三長月道場青詞【正月十七日】 伏以首春紀序標令月以惟時善氣宣和紛百祥而來集載嚴秘殿恭按真科依妙道之冲虛薦清【一作精】衷之蠲潔冀迎純祐均被羣倫 撫問真定府州等路臣寮口宣【正月二十二日】 【卿汝】等並韞時才出分邊寄屬新陽之戒念宣力以惟勞特示撫存體兹眷遇 撫問保州路臣寮口宣【正月二十一日】 【卿汝】等夙臨邊圉盡瘁公家當春序之方和念朔陲之尚凛俾兹撫慰式示眷懷 撫問北京并恩州臣寮口宣【正月二十二日】 【卿汝】等並膺簡寄方布教條惟夙夜之宣勤在眷懷而彌切特加存撫宜體優隆 雄州撫問契丹賀乾元節人使口宣【二月二十三日】 卿等並持使節叶講隣歡飭車馭以載勞及疆亭而兹喜【一作始】俾伸撫慰式示眷懷 贈保順軍節度使張惟吉祭文【堂祭二月二十六日】 維至和二年嵗次乙未三月已未朔皇帝遣入内内侍省内西頭供奉官勾當延福宫康為政致祭於贈保順軍節度使張惟吉之靈惟靈忠勤之節克保於有終存歿之恩備隆於異數仍加祖奠式表哀榮尚享 贈保順軍節度使張惟吉祭文【墳所二月二十六日】 惟靈左右宣力始終不渝載嘉遺忠實用追惻奠爾臨壙魂其有知 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却回班荆館酒果口宣【十二月二十九日】 卿等並持信節繼講鄰歡既夙駕以言歸俾及郊而留餞宜伸寵賜用示眷懷 賜鎮安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陳州程琳進奉乾元節詔【三月十五日】 誕祥著節延祝申誠顧予同徳之臣首列充庭之貢式彰勤藎深用歎嘉 賜外任臣寮進奉乾元節銀絹馬等詔【書同三月十五日】 夏時正誕節戒辰惟事君之盡忠因效貢而申祝嘉乃勤意勿忘於懷 賜樞宻使河陽三城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徳用生日禮物口宣【三月二十五日】 卿勲閥名家樞機重任式因誕日用示優恩宜體眷懷膺兹蕃錫 廣聖宫開啟乾元節青詞【三月二十五日】 伏以月旅正陽當百嘉之茂盛祥標誕節期萬壽之穹隆式案舊章載嚴祕殿延紫霄之飛馭誦玉笈之靈篇伏冀誠慤上通聖真垂祐錫之多福均動植之幽㣲永以無疆並乾坤而悠久 撫問河東路沿邊臣寮夏藥口宣【三月二十五日】 【卿汝】等並膺寄任深簡器能顧隆暑之惟時念禦邊之宣力俾分珍劑式示眷懷 撫問麟府路【一無路字】臣寮及并代州路臣寮口宣【三月十五日】 【卿汝】等蔚有時才並分邊寄顧藴隆之在候嘉勤瘁以不忘式示撫存體兹簡注 撫問宣徽南院使彰信軍節度使判真定府李昭亮口宣【四月六日】 卿宣勞邊鄙頗厯嵗時因乃子之言行俾過家而賜問式彰寵眷以耀私門 錫慶院賜宰臣已下罷乾元節道場酒果口宣 卿等任國鈞軸為予股肱因誕節之屇辰嚴梵宫而申祝載嘉忠藎宜示寵頒 端午帖子詞【二十首三月二十五日】 皇帝閤六首 其一 天清槐露挹嵗熟麥風凉五日標嘉節千齡獻壽觴 其二 午位星杓正人間令節同四時和玉燭萬物被薫風 其三 舜舞來遐俗堯仁逹九區五兵消以徳何用赤靈符 其四 楚國因讒逐屈原終身無復入君門願因角黍詢遺俗可鑒前王惑巧言 其五 嘉辰共喜沐蘭湯毒沴何須採艾禳但得臯䕫調鼎鼐自然災祲變休祥 其六 炎暉流爍蕙風薫草木蕃滋徳澤均畜藥蠲疴雖故事使民無疾乃深仁 皇后閤五首 其一 畫扇催迎暑靈符喜辟邪風光麗宫禁時節重仙家 其二 椒塗承茂渥嬪壼範柔儀更以親蠶繭紉為續命絲 其三 覆檻午隂黄鳥囀烘曉日綘榴繁六宫綵縷爭新巧共續千齡奉至尊 其四 紫䦨淅淅光風轉綠葉隂隂禁苑凉天子萬幾多暇日喜逢嘉節奉瑶觴 其五 五色雙絲獻女功多因荆楚記遺風聖君照物同天鑒不用江心百練銅 温成皇后閤四首 其一 宻葉花成子新巢燕引雛君心多感舊誰獻辟兵符 其二 旭日映簾生流暉槿艷明紅顔易零落何異此花榮 其三 綵縷誰云能續命玉奩空自鎻遺香白頭舊監悲時節珠閣無人夏日長 其四 依依節物舊年光人去花開益可傷聖主聰明無色惑不須西國返魂香 夫人閤五首 其一 梅黄初過雨麥實已登秋避暑多佳賞皇歡奉【一作奏】豫遊 其二 鳴蜩驚早夏鬭草及良辰共薦菖華【一作蒲】酒君王壽萬春 其三 楚俗傳筒黍江人喜競深宫亦行樂綵索續長年 其四 凉生玉宇來風細日永金徒報漏稀皎潔氷壺清水殿三千争捧赭黄衣 其五 仙盤冷泛銀河露紈扇香摇綠蕙風禁掖自應無暑氣瑶臺金闕水精宫 賜右屯衞大將軍叔韶奬諭書【四月十二日】 叔韶省所進祝聖壽歌日月元樞論共二軸事具悉朕固嘉爾嚮學勵善蔚然而有文與夫習富貴之驕而樂狗馬之翫者異矣然夫學者所以知君臣父子之禮出可以施於國入可以施於家汝其慎擇厥師講救其闕使言而無過以自逺於悔尤夫能異於衆人誠為有立必至乎君子然後大成汝其勉之無或中止故兹奬諭想宜知悉 十九日契丹賀乾元節人使朝辭訖就驛賜酒果口宣【四月十二日】 卿等夙持隣聘申慶誕辰嘉成禮之有儀在眷懷而増厚宜頒優賚式示寵章 集禧觀迎祥池崇禧殿就上清宫功徳前開啟保夏祝聖壽金籙道場宻詞【五月十八日】 伏以道本無為功施萬物福惟善應信若四時當茂育之屇辰薦精明而交感載嚴館恭按仙科伏願颷歘來臨清真垂祐保壽齡之永錫均動植以咸休 賜判大名府賈昌朝判陳州程琳判成徳軍李昭亮等進奉上壽金酒器一副馬六疋詔【五月二十三日】 載誕及辰萬邦咸慶顧乃蕃宣之重實惟耆哲之明休有物容來陳壽祝嘉乃誠意不忘於懷 兖州㑹真宫等處開啟皇帝本命道場青詞 伏以三辰昭運六甲馴行當薫風阜育之時屬正命本元之日謹遵科式上薦誠明誦靈蘂之真文延紫清之諸聖伏冀蒼靈降鑒福嘏駢臻䝉休匪止於眇躬博施咸均於庻品 除皇弟允初特授依前檢校尚書右僕射充成徳軍節度使加食邑食實封餘如故制【五月二十八日】 門下爵賞當功則為善之勸廣名器不假則至公之道存然而隆恩睦親所以厚乎風俗建侯作屏所以扞乎【一作捍我】王家非予敢私乃國舊典具官允初質性純茂禀乎天姿學問發明【一作闡】由於師訓維我叔父時為賢王緬懷遺烈之存屬乃克家之善自被蕃宣之寄久叅朝請之聫宜從留務之繁進委臨戎之重節旄並建井賦兼増僉謀克諧寵數惟渥於戱干戈衛社内有宣勤夙夜之臣甲胄在躬外有奮力行伍之將爾其念宴安之懷毒知富貴之難居戒損於滿而罔敢自驕勞身以謙而克保其位無忘朂勵徃服恩榮可特授依前檢校尚書右僕射使持節耀州諸軍事耀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成徳軍節度使耀州管内觀察處置等使仍加食邑七百户食實封二百户㪚官勲封如故主者施行賜鎮海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亳州陳執中讓恩命第二表不允仍斷來章批答【至和二年六月十八日】 卿自再司鈞軸未久嵗時廼者數上封章願還印綬朕惟委任之際古今所難知之不盡如不知用之不終如不用所以悉格羣議獨斷余衷非惟勉爾以胡恤人言亦庻幾乎任賢勿貳之意也而卿【一無卿字】避讓之節再三益堅事有重違理當俯狥夫進退以禮豈惟優大臣堂陛俱隆盖以尊人主是用寵爾以節旄之寄兼之以槐鼎之榮雖為新恩實爾舊物出入中外載嘉夙夜之勤待遇始終當盡君臣之分無煩封執用體眷懷所讓冝不允仍斷來章 賜新除宰臣富弼赴闕茶藥口宣【至和二年六月十八日】 卿祗若新恩式趨近甸炎歊方欎衝冒良勤宜有頒宣用伸眷遇 賜新除宣徽北院使檢校太保判并州王拱辰讓恩命不允仍斷來章批答【至和二年六月十八日】 省表具知宣導徽猷號為近職鎮撫方面實惟難才余思其人於爾為得至於儒學雍容於顧問勤勞出入於劇繁考資望以孰先在甄陞而惟允辭讓之節誠雖可嘉詢謀既同命則無易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賜新除宣徽南院使檢校太保判延州吳育讓恩命不允仍斷來章批答【至和二年七月十七日】 省表具知卿學足以治人知足以謀事夙有問望稱於搢紳惟時舊人常厯二府一使【二字一作宣徽】之職夫復何讓若乃居則道古先之訓講朕以六經出則重朝廷之威撫余之逺俗才無不可用之文武而皆宜忠無不為任以内外而何異余考於衆僉惟汝諧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賜新除昭徳軍節度使知鄆州龎籍赴闕生料口宣【至和二年七月二十一日】 卿言秉覲圭甫臨畿甸屬此新商之序載嘉執轡之勤宜有頒宣以彰寵待 賜新除昭徳軍節度使知鄆州龎籍赴闕茶藥詔【同日】 勅龎籍擁節之蕃飭車來覲顧都圻之甫及嘉䟦履之斯勞特頒飲劑之良以示眷懷之厚 醴泉觀本觀三門上梁文【至和二年七月二十一日】 兒偉我國家膺三靈之眷命革五代之荒屯多壘削平包干戈而偃武四夷面内解辮索以承風逮先聖之撫臨躋羣生於富壽乃欲追羲軒以並軌欵云亭而勒成容典交脩遂舉曠古難行之禮瑞應來集有非人力可致之祥卿雲裔露之光紛綸而雜委朱草靈芝之秀焜燿而叢生爰有神泉湧兹福地甘如飲醴美可蠲痾湛靈液以淵渟敞琳宫而崛起嵗時逰豫順民俗之樂康棟宇翼嚴表京師之壯麗近以有司不謹飛熖延災皇上愛物推仁因民所利顧遺基之巋爾囘聖慮以惻然爰飭良工載新有作損其土木之費所以寛民適其奢儉之中俾之可久用涓吉日構此脩梁盍效歡謳形於善祝 兒郎偉抛梁東危構岧嶤彩露中欲識聖君仁及物靈源一勺本無窮 兒偉抛梁西金碧相輝俯仰迷萬瓦寒光浮瑞露層簷晚景掛晴蜺 兒偉抛梁南善利深功【一作功深】不可談但喜斯民無疾癘誰知靈液有餘甘 兒偉抛梁北觀者如雲來九陌四方萬國㑹京師有類衆星環斗極 兒偉抛梁上棟宇規摹標大壯落成行即慶良辰望幸何時來綵仗 兒偉抛梁下祈福為民崇廣厦四時和氣致休祥萬國多歡洽朝野 伏願上梁以後三辰順軌百穀豐登卉服雕題咸被垂衣之化行歌戴白永為擊壤之氓皇帝萬嵗皇帝萬嵗皇帝萬萬嵗 賜新除宰臣文彦博讓恩命第二表不允仍斷來章批答【至和二年七月二十八日】 省表具知朕躬儉約以先人而生民未足勤憂勞以勵政而百職多隳豈布徳之不明抑任人之弗至是以齋居正慮先志後占鑒屢易以為煩念難知之可慎永惟商周之所記至以夢卜而求賢孰若用搢紳之公言從中外之人望卿以舊哲比嘗相余惟宇量能寛以服人惟純誠故久而益信勲徳兼著可以重朝廷忠信不囘可以臨大事夫謀於其始而既審則果於必用而不疑汝其欽哉朕命無易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賜新除宰臣富弼讓恩命第二表不允仍斷來章批答【至和二年七月二十八日】 省表具知卿有憂國愛君之心而忠以忘其已有經邦濟時之學而用未究其能夫畜久而積厚則施之不窮慮深而計熟則謀無不獲兹朕所以虛心仄席有望於卿也矧卿正直不囘庸邪素忌小人所異君子所同是以在外十年而左右之譽不及履躬一徳而搢紳之望愈隆朕内决於心外詢於衆敢謂有得卿其可辭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南京鴻慶宫開啟皇帝本命道青詞【八月一日】 伏以紫青垂祐資道妙之冲虛甲乙馴行㑹天辰於元本欵别都之福地舉净醮之真科薦以潔精通乎肸蠁伏願衆靈昭鑒百福來臻隆萬壽於無疆溥羣生而咸遂 撫問真定府髙陽闗河東等路臣寮口宣【八月六日】 【卿汝】等出分邊寄備罄材謀載嘉宣力之勞屬此爽秋之候宜加撫慰俾示眷懷 撫問邠寧環慶涇原鎮戎軍徳順軍路臣寮口宣【八月八日】 【卿汝】等各韞材猷並膺寄任屬商秋之在念障圉之為勞宜有恩言用彰眷待 後苑華景亭開啟故秦晉國夫人林氏追薦道場齋文 伏以淑懿之賢已賁追榮之典隂幽之助仍資衆善之因爰即華林載陳法供冀慈仁之廣被均勝利於無窮乗此妙緣超升福果 後苑華景亭開啟安土地道齋文【八月二十二日】 伏以后皇安静禀厚徳以無疆靈貺冥符惟至誠而有【一作交】感載嚴净侣夙按梵儀冀祓滌於百邪俾妥安於庻品 為秦晉國永壽聖祐夫人林氏身亡於壽星觀脩設九幽道場青詞 生而有盡是謂於物常道本無形實資於助䖍依仙宇載肅净場追懿徳之已遥冀明靈之垂祐薦兹勤潔庻逹精誠【一無此八字】 故秦晉國夫人祭文【路祭八月二十二日】 惟靈蔚有令儀著於茂則顧追褒之寵數已極恩榮念永閟於佳城載深惻怛列兹奠禮用慰營魂 故秦晉國夫人祭文【夜排祭八月二十三日】 惟靈懿徳惟舊嘉問克彰奄然淪逝惻爾追感侑以禮奠庻乎來歆 荆南府紫府觀并潭州南嶽真君觀開啟皇帝本命道青詞【八月二十六日】 伏以道非常名無方而善應誠之所至有感而必通惟南服之奥區敞清真之靖館因本元之吉日備科式之多儀延集衆靈仰祈冲鑒冀咸臻於百福期永固於千齡 廣聖宫開啟祝聖壽道場青詞【八月二十六日】 伏以百工休力標禮典以順時衆善延祥紀道家之吉月恭陳秘館式按常科瑶席瓊罇夙陳於芳潔芝華羽葆紛集於真靈伏願錫祉躬隆壽齡於無極遂生庻品臻隠伏以咸均 論奬諭叔韶奏【續添】 臣伏準中書劄子下本院為右屯衛大將軍叔韶進祝聖壽歌日月樞論奉聖㫖令學士院䧏書奬諭竊以叔韶宗室之子好學脩辭誠可嘉奬然臣伏見字自來公私文字悉皆諱避其叔韶所進日月樞論欲暫降付本院略更詳其文理庻於詔辭褒勸之間因而得以訓勵今取進止 四月某日學士臣歐陽某劄子 貼黄 所有奬諭書未敢脩撰乞早降揮 内批 其元樞論名以犯諱字因而諷諭使後來所撰益精其文字更不付外只如此降詔施行 右至和二年四月奏審叔韶奬諭書奏劄後有内批三十四字今真本尚存其書在内制第二卷而無此奏按蘇文忠内制集如乞勿免文吕拜禮乞許安樞宻辭轉官之類皆以原奏與詔書並載故用此例附卷末 文忠集巻八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八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三 河南府平陽洞河陽濟瀆北海水府投送龍簡青詞【八月二十六日】 伏以九區至廣萬物類居惟川嶽之宅靈繫真仙而總治載稽道祕實有舊章粲然玊簡之清文蜿若金鱗之瑞質兹為鎮信輔以精誠伏冀冲鑒照臨純祺錫羨保邦家之永固均動植以䝉休 雄州開啟北朝皇帝盡七道齋文【八月二十六日】 伏為【一作以】北朝皇帝世結隣歡嵗交聘問方睦敦隆之好遽聞訃告之音深極哀懷用伸資薦廣梵筵而斯啟陳法供以惟嚴冀仰助於仙遊庻永孚於祐 班荆館賜北朝告哀人使御筵口宣【八月二十六日】 卿載馳使介來訃國哀當節物之凜秋嘉道塗之良苦宜頒燕犒以示眷勤 班荆館賜契丹告哀人使酒果口宣【八月二十六日】 卿載馳國訃來及都城顧惟䟦履之勞宜有頒宣之寵俾推錫式示眷懷 故秦晉國夫人林氏祭文【堂祭八月二十六日】 維靈歸全叶禮卜吉有期念將閟於幽扄俾載陳於祖奠歆兹芳潔尚體追懷 故秦晉國夫人祭文【墳祭八月二十六日】 維靈壽考有終勞能可錄安兹宅兆備有物容載申奠訣之恩式盡追榮之美 内中福寧殿罷㪚三長月祝聖壽道青詞【八月三十日】 伏以清霜肅候資萬物以將成嘉月齋心延百祥而並集有嚴祕殿來格衆靈冀真鑒之妙冲答精衷之蠲潔保鴻圖而綿固均庻品以阜康 契丹告哀人使回至北京賜御筵口宣【九月四日】 卿逺將國命來告訃音當使傳之言旋俾宴需之加錫用申眷勞式示寵恩 契丹告哀人使囘至雄州賜御筵兼傳宣撫問口宣【九月四日】 卿逺馳國訃旋飭使軺載嘉復令之勤爰錫示慈之宴式彰寵數宜體至懷 賜鎮海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亳州陳執中生日禮物口宣【九月四日】 卿榮擁節旄出臨蕃翰屬兹誕日宜有寵頒當體眷懷克膺茂數 太平興國寺開先殿開啟太祖皇帝忌辰道齋文【九月八日】 伏以紹百王而開統昭著於祖功植衆善之妙因爰慿於覺力循有邦之舊典稽諱日以先期載肅齋並延净侣瞻玉毫之具相誦貝葉【一作枼】之靈文仰依慈慧之仁遐薦清真之馭庻資祐式廣孝思 太平興國寺開先殿開啟太祖皇帝忌辰道功徳䟽右語【九月八日】 伏以受命造邦耀無窮之丕烈以時薦福資妙用於能仁爰及諱辰式遵彛憲即神居之寳殿延法侣於祗園仰冀覺慈廣敷勝利威靈如在助於真遊運祚克昌永隆於卜世 賜西南蕃蠻人張漢頂等書【九月十二日】 張漢頂省所附進馬并硃砂等事具悉汝世安邊徼逺效欵誠涉道里以甚勤脩貢輸而自逹載嘉忠順宜有寵頒今囘賜汝紅中錦旋襴一領八兩渾鍍銀腰帶一條衣著二十疋至可領也故兹示諭想宜知悉秋冷汝比好否遣書指不多及 増脩青帝朝日風師先蠶等壇祭告逐壇并當處土地祝文【九月十二日】 壇壝之嚴神明所格以時修舊式叶彛儀涓此吉辰用伸昭告 皇帝囘契丹皇帝告哀書 九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於姪大契丹皇帝闕下特枉使軺遽馳國訃不意凶變文成皇帝上僊載念久敦世好方睦隣歡聞問震驚撫懷感惻姪皇帝始兹纘紹深極哀摧兾節至情以遵典禮已差人使專持慰禮今右宣徽使忠順軍節度使左金吾衞上將軍耶律元亨囘奉書陳謝不宣白 皇帝囘契丹皇太后告哀書 九月日姪大宋皇帝謹致書於嬸大契丹仁慈聖善欽孝廣徳安静正淳懿和寛厚崇覺儀天皇太后闕下不意凶變文成皇帝上僊方敦隣睦遽及訃音載惟慈慕之懷必極哀傷之念冀從順變式副瞻言已差人使專持慰禮今右宣徽使忠順軍節度使左金吾衛上將軍耶律元亨回奉書陳謝不宣謹白 贈昭信軍節度使遂國公宗顔祭文【堂祭九月十三日夜】 維汝㓜而敏明長克有立胡謂為善而不永年奠斚在兹營魂其慰 贈昭信軍節度使遂國公宗顔祭文【攅所九月十三日】 維汝禀質甚秀享齡不遐日月有期厝安惟吉陳兹奠酌實悼余懷 賜右領軍衛將軍克冲奬諭勅書【九月十五日】 朕覽先帝之餘文愴然増慕嘉汝志之專學期乃有成惟睿制之坦明合聖經之【一作而】雅奥傳冩之善兹謂藝能誦習不忘是為寳訓宜加褒朂以勉進修 吳王院上梁祭告土地祝文【九月十五日】 本支之盛棟宇有嚴吉日既涓脩梁始構冀神之祐永壯厥居 南京鴻慶宫開啟皇帝本命道青詞【九月二十三日】 伏以帝運開先建别都而雄壯神遊欽奉肅真館以邃嚴適臨元命之辰恭按仙科之式薦兹嘉潔仰彼穹靈敢祈善應之祥永固無疆之壽 賜鎮海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亳州陳執中詔【十月二日】 卿近辭宰柄出守蕃宣方受署以云初效右牽而來獻式彰誠藎深用歎嘉 賜知建昌軍張貴和書【十月二日】 敦本勸農惟汝之職因時任土脩貢有儀載省勤誠用増奬歎 啟聖禪院脩設故秦晉國肅恭賢正夫人林氏盡七大㑹齋一中齋文【十月二日】 伏以覺慈廣被兼濟於含生福所資必憑於慧力惟懿柔之秉徳享壽考而有終隆睿眷以不忘集勝緣而増備願乗妙果【一作道】超薦真乗 賜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文彦博生日禮物口宣【十月二日】 卿以名世之材當秉鈞之任乃顧具瞻之重適臨載誕之辰爰示頒宣用彰眷遇 西太一宫開啟皇帝本命道青詞【至和三年正月十五日】 伏以真遊所集靈宇載嚴聿臨元命之辰恭按仙科之式冀紫清之垂鑒感蠲潔以潛通百福來臻克彰於善應萬齡増固永保於無疆 撫問麟府代州路臣寮口宣【二月五日】 【卿汝】等各藴才猷出膺寄任綽著綏寧之績克彰勤藎之勞宜示撫存用推眷遇 皇帝囘契丹太皇太后回謝書 三月日姪大宋皇帝謹致書於嬸大契丹仁慈聖善欽孝廣徳安静正淳懿和寛厚崇覺儀天太皇太后闕下嚮以訃音來告方深感愴之懷賵禮是將用繼講修之好豈期懿念復枉使車且承春之和克固壽康之福其於感慰罔罄敷陳今順義軍節度使左監門衛上將軍蕭佶等囘專奉書陳謝不宣謹白 皇帝囘契丹皇帝囘謝書 三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於姪大契丹皇帝闕下頃承哀訃嘗遣使軺惟久睦於仁隣俾往伸於賻禭復䝉惠問仍示典儀方此春和克支福履其為慰悦奚既名言今順義軍節度使左監門衛上將軍蕭佶等囘專奉書陳謝不宣白 建隆觀翊教院開啟皇帝本命道青詞【閏三月四日】 伏以道妙無方黙運清真之氣日纒有次式臨元本之辰恭按仙儀俾陳净醮伏願蒼靈昭鑒福嘏駢臻萬壽無疆永隆於鴻筭羣生咸遂均被於餘休 賜侍衛親軍步軍副都指揮使涇州觀察使王凱赴闕茶藥口宣【二十五日】 卿逺戒戎車夙祗召節式及炎薫之候載惟道路之勤宜頒飲劑之良用示眷懷之厚 賜龍圖閣直學士給事中施昌言已下為脩河了畢御筵口宣【四月四日】 卿等分庀工徒繕修提犍遽兹訖事嘉乃有成宜推宴犒之恩用奬勞能之効 賜鎮東軍節度觀察留後知潁州李端愿赴闕茶藥詔【八日】 卿出布詔條入祗召節屬此炎歊之候深惟道路之勤宜頒藥劑之良用示眷懷之厚 賜契丹賀乾元節國信使副生餼口宣【八日】 卿等式將聘幣來講隣歡載嘉道路之勤宜厚餼牽之品徃膺寵錫用示眷懷 賜文武百官文彦博已下於大相國寺罷㪚乾元節道香合口宣【八日】 卿等式因誕節祗率寀寮脩梵供以惟精罄臣誠而申祝載嘉忠愛宜示頒宣 賜文武百官文彦博已下於錫慶院罷㪚乾元節道酒果兼教坊樂口宣【八日】 卿等叶徳同寅愛君盡禮因誕彌之紀節申祝頌之常儀宜示宴私用彰優寵 大慶殿行恭謝之禮御札【五月二日】 内外文武臣寮等執珪璧以事神嚴祖宗而配帝雖有國之常典亦因時而制宜朕承三聖之丕基撫萬邦之有衆儉於已思天下之民豐勞於心致天下之民佚罔敢怠忽庻幾治【一作洽】平而首春以來偶爽調適頼三靈敷祐百福來臻順以節宣獲兹康祐加以邊隅不聳風雨以時雖庻物之咸和顧躬之【一作而】増惕是用稽先朝之成憲詢故實於有司即廣殿之翼嚴擇靈辰之良吉式伸昭謝以格純休宜示先期俾兹誕告朕取今年九月内於大慶殿行恭謝之禮其今年冬至親祀南郊即宜權罷所有合行諸般恩賞並特就恭謝禮畢一依南郊例施行至日朕親御宣徳門宣制仍令所司詳定儀注以聞務遵典禮勿俾煩勞咨爾多方咸體予意故兹札示想宜知悉 東太一宫開啟保夏祝聖壽金籙道場宻詞【四月二十七日】 伏以風薫紀候阜庻物以蕃滋道妙無言集百祥而善應即琳宫之福地考金籙之秘文薦此令芳通乎肸蠁冀延純錫保乃昌圖資壽考於無疆均蠢生而咸被賜五臺山十寺僧正知令等書【五月七日】 汝等並懷出俗之心而有愛君之志因王正之肇序遵佛事以脩嚴期申祝延來効誠獻載嘉勤欵宜有恩頒 賜天章閣待制知州許元詔【五月七日】 汝以材敏班余詔條眷乃淮海之濵産兹草木之美以時采掇來効貢輸嘉爾勤誠良深歎奬 天貺節謝内中露香表【五月七日】 伏以薫風應候滋阜於羣生嘉節紀時恭承於景貺已嚴净館䖍奉祕祠仍假薫脩附通精意蒼靈昭鑒純祉來臻 撫問廣南西路臣寮口宣【五月十七日】 【卿汝】等並以幹能出分寄任顧此藴隆之候載嘉宣布之勤宜示慰存用彰眷遇 除授陳執中行尚書左僕射充觀文殿大學士依舊判亳州加食邑食實封餘如故仍放朝謝制【六月十日】 門下爵祿之寵所以優老而崇賢退讓之風所以勵俗而敦化眷我元輔殿於近邦屢辭將相之榮備述君臣之遇雖重違懇悃之請而豈無恩意之隆爰告外庭以旌嘉尚具官陳執中質性剛直姿識敏明出於名臣之家早有時材之用自更中外之任實勤夙夜之勞出撫師徒宣威沙漠之外入叅機要竭忠帷幄之間至於兩踐台司首當國論杜門絶請善避權勢以逺嫌處事執心不為毁譽而更守顧方深於倚信乃祈解於鈞衡兼秉旄調鼎之榮資鎮俗偃蕃之重所以優逸耆哲養頥精神而數形奏封每以疾告察其誠至良為惻然若夫中臺之崇端揆是為於師長秘殿之職詢訪實思於老成推此茂恩俾如汝志仍廣邑封之數即安屏翰之居於戲壹思慮以專心勤藥石以自輔人實求舊予惟不忘勉期壽康徃服休命可特授行尚書左僕射充觀文殿大學士依舊判亳州加食邑七百户食實封三百户功臣㪚官勲封如故仍放朝謝主者施行 宣召曽公亮口宣【六月六日】 有卿自辭職禁林班條近輔休有政績播於民聲既深簡於予衷俾召還其舊物矧汝材望著於搢紳豈惟潤色之文方佇論思之益 撫問河北路臣寮諸軍將校口宣【七月二日】 卿等任膺委寄職在綏寧當兹災沴之餘備著勞能之効俾伸撫慰宜體眷懷 撫問樞宻直學士施昌言為患口宣【七月十日】 卿方委政條遽聞疾告致爽調和之理豈非夙夜之勞勉輔天真冀遵藥喜俾伸撫慰式示眷懷 撫問澶州滑州衛州通利軍梅摯等及存恤逐州軍為水災及防䕶堤岸口宣【七月七日】 【卿汝】等列蕃宣之重寄罹澍潦之時災顧乃兵民載深隠惻尚賴班條之善克伸捍患之勞往道予懷俾伸慰撫萬壽觀延祥殿開啟中元節資薦真宗皇帝道場青詞【七月七日】 伏以道生萬物運元氣於無形節正三元紀清商之令序洪惟先聖邈矣真遊貽睿業以嗣承増孝思之時感式陳净醮仰薦精衷伏願靈馭在天愈資於祐寳圖綿世永庇於羣生 文忠集巻八十四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八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四 賜昭徳軍節度使龎籍并武康軍節度使韓琦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英州團練使郝質各進奉端午馬詔【七月七日】 卿外分寄任方切眷懐屬令節之紀時効駿足而來貢備彰勤藎深所歎嘉 賜溪洞進奉乾元節并端午書 汝夙被朝恩克綏種落屬茲佳節來効貢儀省乃勤誠良深歎奬 賜外任臣寮進奉乾元節功徳疏詔【七月七日】 【卿汝】夙韞材猷出分委寄屬茲誕節來効勤誠載詳善禱之言彌見愛君之義良深歎尚宜體眷懐 賜外任臣寮進奉助恭謝禮畢銀絹等詔【七月二十五日】 國有大事嚴祀以薦馨臣能盡忠因物而修禮【卿汝】分職居外乃心於朝載陳來助之儀深歎勤誠之至 賜武康軍節度使韓到闕坐對口宣【八月五日】 卿徳著耆明時膺材任祇趨召節方及國門宜示頒宣式彰眷遇 賜新授四方館使依舊英州刺史馬懐徳進奉謝恩馬書【八月十日】 汝近以疇勞擢陞要職乃求良駿來備貢輸深推報國之誠更俟奮身之効良深嘉奬當悉眷懐 賜知池州包拯進奉石菖蒲一銀合書【八月十日】 汝識逺言忠身外心内乃因時物來効貢儀深體誠勤益増歎尚 賜新授觀文殿大學士行尚書左僕射陳執中詔【七月二十五日】 卿出守蕃垣自陳疾恙秘殿之職揆路之崇所以褒優輔臣増重朝體而乃發於誠慤來効貢輸載省恪【一作忠】勤但深嘉尚 賜新除資政殿大學士知青州孫沔告并對衣鞍轡馬口宣【八月十六日】 卿蔚為名臣久撫方面俾加美職徙領要蕃仍推寵錫之優式示眷懐之厚 賜䕶國軍三軍將吏僧道百姓等為䕶國軍節度使樞宻使狄青罷政加平章事判陳州示諭書【八月十六日】 勅䕶國軍某人等朕以狄青夙兼忠勇之姿嘗著勤庸之効自參機務頗厯歲時載深乃眷之懐優以均勞之寵惟命崇於名器葢體繫於朝廷是加鼎軸之司委以藩垣之任乃人臣之榮遇想輿論之僉諧 賜翰林學士尚書左司郎中知制誥權知審刑院曽公亮詔【八月十六日】 國家致治之難惟刑是恤使民無犯嗟訓導之未純執法必平顧重輕而宜允卿以精識附【一作傅】之經術不恃明而克審既能敏而加勤期於無刑予敢不勉靡有留事爾實為材副乃憂勞良深歎奬 賜尚書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權判大理寺郭申錫等書【八月十六日】 獄重事也余所慎焉五刑之難請比之文毛舉四海之廣報決之書日繁汝以通敏之姿濟之夙夜之力厝刑不用余實慕於前猷俾獄無留汝則能於厥職副我欽恤良増嘉歎 除劉沆特授行工部尚書充觀文殿大學士知應天府加食邑實封仍改賜功臣餘如故制【嘉祐元年十一月五日】 門下罄一節以事君中外之任無間處大臣而有體進退之禮必優矧余輔弼之良方賴股肱之寄屢形懇避嘉敦慤之弗移宜峻寵章示眷懐之特異具官劉沆質性剛鯁姿材敏明早以藝文策俊科於異等遂追髦彦騰夷路於飛華入必侍以清閒出屢更於事任翼翼是則有聲京邑之雄巖巖具瞻遂參廊廟之用乃疇嘉績爰正台司執毁譽不回之心篤於自信勤夙夜匪懈之志久而益勞顧方厚於倚毗乃遽思於退讓宴見之際有言而必誠封章之來雖却而復至察其所守實亦重違惟茲秘殿之嚴眷乃留都之重既増美秩仍益真封寵我邇臣斯為異數雖如汝志尚柬予衷於戲秉國之鈞居則坐而論道為時舊老往則殿於大邦是惟出處之榮勉服便蕃之命可特授行工部尚書充觀文殿大學士知應天府加食邑一千户食實封四百户仍改賜推誠保徳崇仁忠亮功臣散官勲封如故主者施行【替錢明逸】 賜新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大名府依前彰信軍節度使李昭亮讓恩命不允詔【十二月五日】 卿勲閥之門世承舊徳忠勤之節効著厥官惟别都管鑰之嚴兼方面鎮臨之重俾提相印増寵將旄嘉辭讓之有儀在眷懐而豈易爾無固執往服新恩 賜溪洞進奉助恭謝賀冬賀正水銀綿紬等書【十二月五日】 汝世膺朝寵能撫其人時効乃誠善脩其貢載惟忠恪深用歎嘉 東太一宫開啟年交祝聖壽金籙道宻詞【十二月十日】 伏以三陽肇序始變於凝隂萬壽無疆宜膺於茂祉俾延浄侶祗欵嚴祠按金籙之仙科格紫清之真馭冀迎福應永固丕圖下逮庶邦咸均純錫 賜夏國主【一有賵賻二字】詔【十二月二十五日】 詔夏國主䘮之儀孝子之大節賵賻之禮國家之至恩眷惟忠順之邦宜厚哀榮之恤緬思荼毒深用惻傷俾遣使車勉膺慰錫今差文思院使張惟志充弔慰使兼賜安故母物色具如别録至可領也故茲詔示想宜知悉冬寒比平安好否書指不多及 正月六日朝辭訖就驛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口宣【十二月二十五日】 卿等聘禮有成使軺云復嘉肅祗於將事宜宴飫以勞勤式示眷懐勉膺寵錫 班荆館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却回酒果口宣 卿等載馳瑞節來㑹王正嘉成禮以言旋念戒塗之伊始式推寵眷勉服恩頒 賜樞宻副使程戡生日詔【嘉祐二年三月四日】 卿久罄謀猷叶宣機政眷惟誕日屬此令時宜推寵賚之優式示顧懐之厚 賜諸道州府軍監及四京恤刑詔 朕欲使民知禮義以遠罪而患乎勸戒之未明蠢茲羣愚猶冒常憲顧此溽暑閔然拘纍【卿汝】夙以敏材外分憂寄惟刑之恤當體於朕心舉政以時勉思於汝職務從欽慎庸副哀矜 契丹國信使副回入四月沿路賜夏藥扇子甘蔗等口宣【三月十九日】 卿等載驅使傳言復歸塗顧茲溽暑之辰宜有優恩之賚俾頒品劑當體眷懐 就驛賜契丹賀乾元節人使内中酒果口宣 卿等將乃聘儀及茲夀節宜示宴私之惠用彰眷寵之懐推以甘珍體余嘉錫 賜河北東西路邊臣夏藥及傳宣撫問口宣 【卿汝】等各以敏材任茲邉寄屬此炎歊之深惟勤悴之勞俾頒藥劑之良式示眷懐之厚 東太一宫開啟保夏祝聖金籙道宻詞【四月二十六日】 伏以道妙無言惟一資生於萬物歲功有序以時均播於五行當火徳之甚明順南訛而阜育式稽金簡祗即琳宫祈降集於上靈冀迎來於衆福伏願齊天永算益保於鴻休觸類賦形皆均於純錫 賜昭徳軍節度使檢校太傅知并州龎籍撫諭戒勗詔【五月二十三日】 龎籍省所上表麟州申管勾麟府州軍馬司郭恩領兵過屈野河陷沒待罪事具悉卿以文武之才更將相之任入籌帷幄早資決勝之謀出撫邉隅方重臨戎之寄載惟同徳可諒宣勤而禆校貪功曽罔虞於蠆毒敗沒衘辱致輕損於國威嘉封奏之上陳能列言而引咎雖勇夫僨於輕敵彼實自貽而智者慮於未形宜無不備已失難追於既徃後圖猶倚於老成勉思節制之方用副眷懐之厚故兹詔示想宜知悉夏熱卿比平安遣書指不多及 大相國寺開啟為民祈福道場齋文 伏以薫風恊序阜百物以蕃昌慧福均慈䝉萬生而廣被顧惟編俗屬此煩蒸庶依妙覺之仁䕶此含靈之衆祓除時沴迎集天祺凡載坤輿共臻夀域 醴泉觀感通殿開啟為民祈福道青詞 伏以瑞泉涵液湛一勺之靈源琳館凝華嚴衆真之福地眷兹炎鬱閔彼蒸黔俾肅按於仙科冀導迎於善氣伏願紫清昭鑒飈歘來臨旁均海宇之遐下逮翾蠕之細並䝉道䕃咸被時禧 賜宰臣富弼上第三表乞退不允斷來章批答 省表具之朕眷惟宰輔之司實繫【一作繄】朝廷之重職或非稱勢因易摇比以連年厭於屢易或用人之不審致厥位之靡安故於圖任之初尤極精求之意而議者謂卿有天下之譽慶朕得非常之才豈惟斷不惑於余心固已慰久之人望則朕之用卿者至矣卿之自待者何如而方沃嘉猷遽形退讓駭無因而及此曽莫諭於乃誠豈廊廟之崇責重者其憂難任而富貴之至位髙則其慮易危耶朕嘗厯考往昔之人其於進退之際過計而圖全者未必無患忘身而殉國者固多令名惟汝之明必知所擇宜少安於職業用深體於倚毗所乞宜不允仍斷來章 賜兖國公主陳讓恩命第三表不允斷來章手詔【七月七日】 省所三上表陳讓兖國公主事具悉古者周姬下嫁車服不繫於其夫漢女有封湯沐並開於新邑所以重國家之體隆親愛之恩稽累聖之舊章皆按圖而啟國汝以天姿之甚淑習姆教而已嫺方及有行乃遵先制俾褒賢懿用錫土田而志在撝謙願還渥澤固辭以禮既深體於懇誠承命必恭宜勉祗於寵數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付兖國公主 賜賢妃苗氏陳讓恩命第三表不允斷來章批答 省所三上表陳讓賢妃事具悉妃嬪之制秩序著於王宫爵賞之行名數存乎國典舉必謀衆予其敢私眷柔閒淑慎之賢有輔佐憂勤之徳更歳時而維舊列號位以既隆屬者因築館之將行示緣恩而推寵雖朕心之乃眷必廷論之曰然而能恪【一作封】執謙沖深形懇避然而譲宜有節禮不越於再三命出惟行告已申於中外徃祗休渥母或固辭所譲宜不允仍斷來章付賢妃苗氏 賜知乾寧軍高遵約奬諭勅書【七月七日】 勅髙遵約省河北安撫提刑司奏勘㑹乾寧軍去歳值大雨河水泛漲衝破䕶城堤渰浸城壁其河岸大叚墊壊軍城危急汝乘此水災徑赴本任交割勾當㝷計度功料多方用心躬親部役脩築河堤及䕶城堤至今年三月内了當甚得堅固本軍久遠委不消遷廢伏乞特加旌賞事嚮以暑雨失節悍湍迅流水防廢官衝溢為患汝能奔走就職勤勞匪躬民氓無墊溺之虞壁壘得繕完之固厥効明著攸司以聞載寛憂顧之懐宜示褒嘉之意故兹奬諭想宜知悉秋熱汝比好否遣書指不及 福寧公主宅開啟道場青詞【七月十五日】 伏以妙道無形宅真靈於杳黙精忠有感延福應之純厖眷外館之有嚴肅行車而伊始俾遵科式祓以芬芳兾㝠祐之敷垂集休寧而永保 内中福寧殿開啟三長月祝聖夀道青詞【八月二十六日】 伏以凛秋肅物嘉歳序之成功吉月延祥按仙科之舊式瞻彼清真之馭敞兹禁密之廷薦以芬芳通於杳黙伏冀壽齡永固福應來臻隆寳厯以遐昌均庻邦而康靖 玉津園開啟保祐聖躬為民祈福道場青詞【八月二十五日】 伏以祗紹慶圖撫寧【一作摩】方夏仰荷百祥之時集思同庻品以均休乃即清郊載嚴淨侶誦蘂宫之真訓瞻璇極之高靈伏願聖壽無疆永錫厖鴻之祐物生咸遂並臻康泰之期 南京鴻慶宫開啟皇帝本命道青詞【九月十三日】 伏以寳圖興運兹惟受命之邦琳館凝祥肅奉真逰之馭惟本元之令日薦精潔之明誠按金籙之科儀瞻紫霄之杳黙伏兾衆靈敷祐百福來臻保遐筭於無疆均含生之賴徳 賜樞密副使田況生日禮物詔【九月十三日】 卿夙韞才猷贊吾機務屬凉秋之肅物嘉誕日之屇【一作戒】期宜有寵頒以彰恩眷 班荆館賜契丹國信使副到闕酒果口宣【九月十三日】 卿等祗命使軺脩歡隣聘式及都圻之近宜推宴勞之恩錫以甘芳用彰眷遇 班荆館賜契丹國信使副到闕御筵口宣 卿等肅持聘問協講隣歡涉川陸之甚遐戒郊圻而兹始宜申宴犒用示眷優 玉津園賜契丹國信使副弓箭御筵口宣 卿等薦脩聘好方憩輶軒肅射圃以有儀豐宴籩而加品膺兹寵錫式體眷懷 雄州白溝驛賜北朝契丹賀正旦人使御筵兼傳宣撫問口宣 卿等言飭使軺時脩聘好涉此沍寒之候載惟行李之勤宜示宴慈用彰眷撫 文忠集卷八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八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五 賜樞宻使山南東道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賈昌朝生日禮物口宣【九月五日】 卿位峻樞庭望崇舊老屬誕期之斯及顧寵數以宜優體乃眷懐膺茲蕃錫 皇帝賀契丹皇帝正旦書 正月一日伯大宋皇帝致書于姪大契丹聖文神武睿孝皇帝闕下玉厯正時布王春而茲始寳隣敦契講信聘以交修方履新陽益綏多福其於祝詠罔罄敷言今差朝散大夫守太常少卿上騎都尉渤海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金魚袋吳中復供備庫使銀青榮禄大夫檢校太子賔客兼御史大夫騎都尉廣平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宋孟孫充正旦國信使副有少禮物具諸别幅專奉書陳賀不宣白 皇帝賀契丹太皇太后正旦書 正月一日姪大宋皇帝謹致書于嬸大契丹仁慈聖善欽孝廣德安静正淳懿和寛厚崇覺儀天太皇太后闕下歳律更新春陽鬯逹因履端之叶吉敦永好以申歡載惟慈懿之和方集夀康之祉更希善攝用副遐悰今差朝散大夫守太常少卿直昭文館䕶軍廣陵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賜紫金魚袋呂景初洛苑使兼閤門通事舎人銀青崇禄大夫檢校太子賔客兼御史大夫騎都尉清河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七百户張利一充正旦國信使副有少禮物具諸别幅専奉書陳賀不宣謹白賜知潁州徐宗况進奉賀兖國公主出降銀絹馬等書 徐宗况省所進奉賀兖國公主出降絹五百疋事具悉詩稱王姬之下嫁國著嘉禮而有儀惟臣職之聿脩備物容而叙慶誠勤所至歎尚良深故茲示諭想宜知悉冬寒汝比好否遣書指不多及 賜知建昌軍沈造書 勅沈造省所進奉銀珠稻米一十石計一百黄絹袋事具悉汝職守軍符政兼民穡樂此有秋之實擇其嘉榖之英式陳常貢之儀彌體恪官之意故兹示諭想宜知悉冬寒汝比好否遣書不多及 集禧觀凝祥池崇禧殿開啟祝聖壽年交金籙道密詞【十二月十日】 伏以璇霄黙運推四序以循行玉厯更新集萬靈而交㑹俾清琳宇延格髙真薦兹精一之誠祈乃純厖之祉冀緜福祚均及含生 班荆館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到闕酒果口宣【十二月十日】 卿等嵗律更端隣歡交聘載馳使傳方及國郊宜推寵錫之恩式示眷懷之厚 瓊林苑開啟保祐聖躬祈福道青詞【十二月十二日】 伏以四時成歳嘉庶彚之咸新百福自天荷衆真之冥貺俾開靈囿恭講仙科恢寳祚之延長錫夀康之遐永是惟降鍳享乃克誠 瓊林苑開啓保祐聖躬祈福道黙表 伏以荷天地之鴻休席祖宗之丕業載惟勵翼敢怠憂勤屬歳律之更端冀時禧之茂集俾嚴禁禦祗率舊章庶通芬潔之誠仰格清真之馭伏冀錫齡斯永降福孔多保邦祚於無窮均物生而咸被 啓聖院齋殿内權奉明德元德章穆皇后今告遷赴普安院重徽隆福兩殿奉安祝文 嚮以雨水為災殿塗増緝亦既新於叢構庶來復於真遊爰揆靈辰冀茲安妥緬惟慈佑丕鑒乃誠 皇帝親詣啓聖禪院告遷明德元德章穆皇后赴普安院奉安祝文 嚮者因霖災之為沴飭殿構以増新涓榖旦之惟良奉神遊而還止載深感慕躬薦芬馨式慰孝思冀茲臨格正月三日就驛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内中酒果口宣 卿等奉將隣好來㑹歳元載推【一作惟】寵賚之私宜極珍豐之品俾頒嘉味式侑宴歡 瓊林苑交年禱祭太歳諸神祝文 天行有度運三統以環周歳德所臨從百神而拱列載㳙榖旦薦此令芳惟隂鑒之享誠委時祥而昭佑班荆館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到闕御筵口宣【十二月十四日】 卿等厯紀歳元聘交隣好載馳使傳方及國門宜頒宴犒【一作推寵錫】之恩式示眷懐之厚 賜夏國主進奉賀正馬駞詔 詔夏國主省所差人進奉賀正馬駞共一百頭疋事具悉履端紀歳萬邦咸稟於王正効貢以時奕世克修於藩職載閲充庭之實深惟守土之勤遐體傾輸不忘歎奬今囬賜銀絹茶等具如别録至可領也其差來人所賜物色亦具賜目故茲詔示想宜知悉春寒比平安好否書指不多及 賜夏國主贖大藏經詔【十二月日】 詔夏國主省所奏伏為新建精藍載請贖大藏經帙籖牌等其常例馬七十疋充印造工直俟來年冬賀嘉祐四年正旦使次附進至時乞給賜藏經事具悉封奏聿來祕文為請惟覺雄之演説推善利於無窮嘉乃純誠果於篤信所宜開允當體眷懐所載請贖大藏經帙籖牌等已令印造候嘉祐四年正旦進奉人到闕至時給付故茲詔示想宜知悉春寒比平安好否書指不多及賜新除觀文殿學士禮部侍郎孫沔詔【嘉祐三年正月十七日】 孫沔省所上表伏蒙聖慈差使臣賫到誥各一道授臣觀文殿學士禮部侍郎并賜對衣金帶鞍轡馬錢五百貫文不敢恭受伏乞特改差臣知一小郡或依例除一官致仕陳乞事具悉卿蔚有敏材膺予簡任外分邉寄嘗著於恩威入贊國機早參於帷幄風猷甚美寵遇既優適當擇帥之初方鍳用謀之失是惟慎舉實允僉諧豈宜圗自便之私而罔體眷懐之意顧茲重地難乆曠官徃祗成命之行當略好謙之節所讓宜不允依前降指揮疾速發赴本任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集禧觀奉神殿開啓謝雪道青詞 近以温陽干時雨雪愆候載惟寡薄敢罄精純明靈孔昭嘉應斯獲兆豐年而有望消癘氣於未形惟物䝉休以時申報冀清真之來格期福貺之永依 自京至雄州已來撫問契丹告哀人使口宣【正月十九日】 卿祗戒軺軒載馳隣訃顧道塗之甚邈惟渉履之斯勤俾宣恩言式慰良苦 賜契丹國告哀人使茶藥口宣【正月十九日】 卿式將隣聘來告國哀屬春候之尚寒顧驛塗之攸邈俾頒品劑用示眷懐 沿路賜契丹國告哀人使赴闕茶藥口宣【正月十九日】 蕭福延卿夙駕使輶遽傳國䘏屬餘寒之在候想馳驛之為勞俾頒飲劑之良用示眷懐之厚 景靈宮雅飾元天大聖后聖容并侍從等開啓預告道青詞【正月二十日】 伏以珍宇邃嚴奉真靈而有素玉容清穆謹修祓以惟時爰按仙科俾伸䖍告載瞻道䕃宜鍳沖誠 皇帝回契丹皇帝告哀書 二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于姪大契丹聖文神武睿孝皇帝闕下承遣使車特貽緘翰不意凶變太皇太后上僊載惟契好乆睦仁鄰聞此訃音但増感愴姪皇帝負荷至重追慕所深冀節哀情用遵禮制巳差人使專持慰禮今林牙懐德軍節度使蕭福延回奉書陳謝不宣白 雄州撫問契丹賀乾元節人使口宣【二月二十四日】 卿等夙持信聘來講隣歡及疆候以惟初屬暄和之方盛宜加撫慰式示眷懐 賜給事中叅知政事曽公亮生日詔【二月二十五日】 卿蔚有時望叅于柄臣惟倚注之所深在眷顧之尤異屬茲誕日宜爾夀期膺此寵頒體予至意 賜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尚書户部郎中知制誥知審刑院胡宿詔【三月三日】 胡宿省所奏據大理寺日奏司申二月二十一日已前下寺公案並已斷奏了畢無見在事具悉朕欲斯民足衣食知禮讓而竊攘爭闘之獄猶滋欲吾吏慎刑罰盡情偽而傅予輕重之文不一卿以儒學之職評讞之繁克勤其官曽不留事實副予意惟時可嘉若乃使天下囹圄空虚而風流篤厚是亦論思獻納者之志其勉助我以共臻焉仍依奏宣付史館故茲奬諭想冝知悉賜判大理寺陳太素并權少卿楊開及審刑院詳議官大理寺詳斷官等書【三月三日】 陳太素省知審刑院胡宿奏據大理寺日奏司申二月二十一日已前下寺公案並已斷奏了畢無見在事刑獄之重一成而不遷比類之㣲可疑者甚衆汝好學而敏蒞官以勤夫俾天下之無寃幾刑錯而不用此朕翼翼希慕之所未及而爾孜孜厥職之所不忘者也故茲奬諭想宜知悉 㤙州賜契丹遺留使副茶藥口宣【三月二十八日】 卿等夙馳使傳來逹信函載惟渉履之勤當此暄和之候宜加頒賚式示眷懐 瀛州賜契丹賀乾元節人使却回御筵口宣【四月七日】 卿等既成聘好方即歸塗再惟將命之勞宜有犒勤之錫俾伸宴飫用示眷私 班荆館賜契丹賀乾元節人使却回酒果口宣【四月七日】 卿等使軺復命郊館餞行惟茲良㓗之英薦以甘馨之實用伸㤙錫當體眷懐 十六日就驛賜契丹賀乾元節人使内中酒果口宣【四月十七日】 卿等夙奉信函方休賔館惟此醇甘之品用推寵賚之恩聊侑宴歡以伸優遇 賜知舒州齊廓進新茶并知廣德軍浦延熈進先春茶書 齊廓省所進奉新茶一銀合合重五十兩緋羅夾複全事具悉百物茂生取新為貴羣方修職効貢以時汝守土有方事上惟恪閲茲來獻用體勤誠故茲示諭想宜知悉 賜外任臣寮進奉乾元節銀絹馬書 髙易簡省所進奉乾元節絹五百疋事具悉汝夙以敏材膺于簡寄及此奉觴之節載陳任土之儀能因物以逹誠見事君之甚恪省閱于再歎嘉不忘故茲示諭想宜知悉 班荆館賜契丹告哀人使内中酒果口宣 卿夙將隣訃方屇國門載惟衝渉之勤宜有宴休之錫俾伸頒賚用示眷優【一作懐】 開寳寺福勝院開啓道於乾元節日支散袈裟并設大㑹齋一中齋文 伏以正陽旅月方及於嘉時萬夀齊天式標於令節啓真乗之祕藏集浄侣於法筵仰惟慈妙之仁茂委純厖之祉永隆丕筭均福羣倫 東太一宫開啓保夏祝聖夀金籙道宻詞【四月二十四日】 伏以寂然妙道推善應以無方瞻彼髙靈薦精誠而必逹届此長嬴之侯是惟茂育之時爰稽玉笈之真文載潔雲壇之浄醮冀敷昭鍳來集純禧固夀厯之延昌溥蒼黔而均祐 賜彰信軍節度使檢校太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大名府李昭亮乞知西京不允詔 勅昭亮省所上表乞移判河南府事具悉朕惟魏洛之重皆為别都將率所居難於屢易卿以中外勤勞之績有撫綏扞禦之材自膺寄任之雄方厚倚毗之意遽茲列奏嘉乃好謙宜體眷懐靖安爾位所乞宜不允故茲詔示想宜知悉夏熱卿比平安好遣書指不多及賜宣徽南院使淮康軍節度使張堯佐乞知西京不允詔【五月二日】 堯佐省所奏臣皇祐三年内授宣徽南院使判河陽軍州事未滿任䝉詔赴闕供職至今六載自量尸素深不遑寜近知西京闕人未有除授伏望特賜差委事具悉宣導徽猷任親而事簡居留京邑地要而務繁惟予眷遇之臣方處清閒之職載披來牘深識乃誠雖奮其聦明尚足以臨涖而待我耆艾宜有以優㳺實嘉盡瘁之心難徇撝謙之意所乞宜不允故茲詔示想宜知悉賜宰臣文彦博上第一表乞解重任不允批答【五月十八日】 省表具知夫知其人之為賢任則勿貳事其君而有道去不可輕此古之臣主之明舉措必慎所以収功於一時而垂法於後世也卿夙有時望為予柄臣自復秉於國鈞僅三周於歳序若乃進退賢否誅賞罪功每於聼納之間敢忘虗已顧彼搢紳之論曽靡異辭方期有成以副予意而乃過形謙損思避台衡豈寡德弗明於用才而不盡將多言害正致厥位之難安苟異於斯夫何引讓矧卿忠信之節足以叶予之一心材謀之優可以斷予之大事茲所簡注寜煩諭言所請宜不允 就驛賜契丹遺留使副銀䤬鑼唾盂子錦被褥口宣【五月十八日】 卿等馳軺來止將命有儀顧茲館憩之初宜具燕私之用俾伸優錫式示眷懐 通商茶法詔【嘉祐四年二月四日】 古者山澤之利與民共之故民足於下而君裕於上國家無事刑罰以清自唐末流始有茶禁上下規利垂二百年如聞比來為患益甚民被誅求之困日惟咨嗟官受濫惡之入歳以陳積私藏盗販犯者實【一作寔】繁嚴刑重誅情所不忍使田閭不安其業商賈不通于行嗚呼若茲是於江湖之間幅員數千里為陷穽以害吾民也朕心惻然念此乆矣間遣使者徃就問之而皆歡然願弛法歳入之課以時上官一二近臣件析其狀朕嘉覧于再猶若歉然又於歳輸裁減其數使得饒阜以相為生剗去禁條俾通商賈厯世之弊一旦以除著為經常弗復更制損上益下以休吾民尚慮喜於立異之人縁而為姦之黨妄陳奏議以惑官司必寘明刑用戒狂謬布告遐邇體朕意焉 文忠集卷八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八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六 恩州賜契丹皇太后賀乾元節大使茶藥詔【嘉祐四年二月二十四日】 卿夙將信聘方止中塗惟兹藥籙之良加之【一作于】茗品之美特伸頒【一作恩】賚式示眷懐 恩州賜契丹皇太后賀乾元節副使茶藥詔【同日】 卿肅將聘幣來及壽觴載嘉道路之勤宜有頒宣之寵仍伸撫勞當體眷優 恩州賜契丹皇帝賀乾元節大使茶藥詔【同日】 卿將命寶隣講歡壽節屬此暄和之候載惟渉履之勤宜頒品劑之良式示眷懐之意 恩州賜契丹皇帝賀乾元節副使茶藥詔【同日】 卿夙副聘軺來陳壽祝顧川塗之攸邈屬氣節之方和俾頒飲餌之精式助宣調之理 端午帖子 皇帝閤六首 其一 天容清永晝風色秀含薫五日逢佳節千齡奉聖君 其二 綵索盤中結楊梅粽裏紅宫闈九重樂風俗萬方同 其三 寶典標靈日明離正午方五行當火徳萬夀續天長 其四 嵗時令節多休宴風俗靈辰重祓禳肅穆皇居百神衛滌邪寜待浴蘭湯 其五 香菰黏米著佳名古俗相傳豈足矜天子明堂遵月令含桃初薦黍新登 其六 聖主憂勤致治平仁風恩澤被羣生自然四海歸文徳何用靈符號辟兵 皇后閤五首 其一 繭館覆柔桑新絲引更長紉為五色縷續夀獻君王 其二 槐緑隂初合榴繁艶欲然翠筒傳角黍嘉節慶年年 其三 烟含玉樹風生細日永宫花漏出遲深殿未嘗知暑氣水精簾拂砌琉璃 其四 玉壺氷彩瑩寒光避暑宸遊樂未央采艾不湏禳毒沴塗椒自己馥清香 其五 蘭苕擢秀迎風紫槿豔繁開照日紅嘉節相望傳有舊深宫行樂自無窮 温成閤四首 其一 香黍筒為糭靈苖艾作人芳音邈已逺節物自常新 其二 珠箔涼颸入金壺晝刻長鸞臺塵不動銷盡故時香 其三 聞説仙家事杳微世傳真偽豈能知遥思海上三山樂寜記人間五日時 其四 雲散風流嵗月遷君恩曽不減當年非因掩面留遺愛自為難忘窈窕賢 夫人閤五首 其一 氷壺疑皓彩水殿輕漣繡繭誇新巧縈絲喜續年 其二 黄金仙杏粉赤玉海榴房共鬭今朝勝盈襜百草香 其三 光風細細飄香轉緑葉隂隂覆檻涼雲物鮮明時節麗水精宫殿侍君王 其四 蓬萊仙闕彩雲中端日【一作午】欣逢嵗嵗同皎潔霜紈空詠扇深沉玉宇自生風 其五 古今風俗記佳辰樂事深宫日日新巧女金盤絲五色皇家玉厯夀千春 皇帝回契丹皇帝賀乾元節書 四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于姪大契丹聖文神武睿孝皇帝闕下乾陽正月紀兹載誕之辰隣聘修歡貺以千齡之祝書言既縟禮幣兼豐感著之私敷陳罔罄今彰聖軍節度使蕭供等回專奉書陳謝不宣白 皇帝回契丹皇帝逹皇太后賀乾元節書 四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於姪大契丹聖文神武 孝皇帝闕下夀節屇期隣歡惇契仍導柔慈之㫖過申延祝之言兼厚物容用増刻著顓希侍次逹此悰誠今左監門衛上將軍耶律偘等回專奉書陳謝不宣白恩州賜契丹皇太后賀乾元節人使茶藥口宣 卿等夙奉信函及兹誕節載勤馳傳方止中塗宜有寵頒用伸撫慰 恩州賜契丹皇帝賀乾元節人使茶藥口宣 卿等甫臨誕日來講隣歡載惟將命之嚴宜有勞勤之錫俾伸寵賚式示眷嘉 天齊仁聖帝廟開啓祈祥迎福催生金籙道塲宻詞【三月二十日】 伏以髙穹降慶方垂佑於邦家彌月告期用薦誠於科籙兾衆真之昭鑒臻百順以儲休 廣聖宫開啓催生道塲黙表【三月二十日】 伏以帶韣迎祥慶禖祠之叶應潔壇修薦致精懇以祈俾因麟瑞以通誠仰冀靈真之報福 内中福寜殿開啓天祺節道塲青詞【三月二十日】 伏以候臨清燠節紀嘉名肅嚴秘殿之居降集清真之馭薦之馨苾報以善祥豈惟敷佑於躬兼冀均休於庶品 内中福寜殿罷散天祺節道塲青詞【同日】 伏以薫風應候瑞節紀時按琳簡之真文嚴紫庭之邃宇衆靈來格感交通嘉乃羣生䝉兹百福載傾䖍意鍳此明誠 後苑親政殿開建鎮星祈福道塲青詞【二月二十日】 伏以祠禖叶應彌月告祥肅依科籙以薦誠仰冀照臨之降鍳錫之祉福佑以休【一作保】寜惟集慶於邦家永延鴻於基緒 萬夀觀開啓求嗣保安道塲青詞 伏以廟社降祥宫庭叶慶載涓吉旦交薦明誠期仰格於清真俾敷延於祉福永昌基祚遐企靈休 景靈宫天興殿開啓催生保慶道塲青詞 伏以誕彌叶慶蠲潔修誠嚴祕殿於靈宫誦真文於蘂簡通此苾芬【一作芳】之薦祓其菑害之虞仰冀昭回丕符鍳祐 䕶國顯應公廟開啓保安催生道塲青詞 伏以正陽旅月載育開祥式因靈宇之嚴交薦精之潔仰冀衆真之貺敷昭百順之休永祚皇圖實希道䕃賜新除行刑部尚書依前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劉沆讓恩命不允詔【四月五日】 卿嚮以宰弼之崇屢形懇避居留之任因用均勞而休風藹然嘉問時至方深眷倚遽閱奏封顧惟陪輔之邦俾遂便安之請増之美秩優我舊臣豈祗循於故常蓋以示夫褒寵膺受之際逡巡以辭雖言匪飾文見於能讓而令行已出難以復還其體余懐徃祗新命 雄州白溝驛賜契丹賀乾元節人使却回御筵兼撫問口宣【四月十三日】 卿等聘函時逹使傳言旋冒兹炎燠之辰渉此川塗之邈宜申宴錫式示眷懐 賜中書門下戒僭奢詔【五月四日】 中書門下朕纉承丕基撫有方夏謂教之不可以家至而行之毎務於身先惟是儉勤敢忘勉勵期與羣庶臻于富康而人殆乆安驕於佚欲物豐太盛耗以浮虛苟奉養以自私忘僭奢之為戾士民交黷貴賤靡分惟其彊力之能無復等威之制考於著令雖有舊章顧在攸司鮮聞用法民遂安於常習弊罔革以滋深紀綱既紊於度程風俗以至於流蕩俾朕有欲治之意不能副余之誠心而民多自陷之愚未免煩余之訓導夫令信由於貴始下化先於上行眷予一二之臣其率庶工而警職俾爾多方之衆勿踰常憲【一作法】以干刑庶漸革於侈風以共趨於治路凡居室之制器用之度冠服之章妾媵之數其令中外臣庶遵守前後條詔如有違犯仰御史臺及開封府糺察聞奏其諸路州軍即委轉運使提㸃刑獄臣寮及逐處長吏施行布告中外咸使聞知故兹詔示想宜知悉 西太一宫續催生道塲宻詞【四月二十六日】 伏以吉月迎祥靈禖叶應爰即清真之宇䖍脩科式之儀冀祓滌於害災俾敷昭於福應載昌儲慶永佑基圖東太一宫開啓保夏祝聖夀金籙道塲宻詞【四月二十六日】 伏以珍館邃嚴格真靈而來宅明誠蠲潔薦馨苾以交修導迎百順之祥及此長嬴之序伏願保圖綿固夀厯延長永敷佑於邦家溥均休於品庶 為將來祫享禮畢奏謝内中福寜殿并景靈宫等處諸神表【六月二十五日】 伏以清廟有嚴仲冬正序乃先時祭躬講禮文賴真靈之集休俾容典之咸舉仰膺佳貺彌勵丹衷 為將來祫享禮畢奏謝諸寺院表【同日】 伏以宗廟之嚴祭祀惟重矧兹合食之義尤為盛禮之文乃顧躬克成大饗實繄貺祐用薦菲儀 内中為將來祫享禮畢奏謝露香表【同日】 伏以月正仲冬禮成大饗所以序昭穆之位格祖宗之靈荷清穹之降休俾盛典之獲舉敢伸昭謝冀逹精衷為將來祫享禮畢奏謝諸寺院神御表【同日】 伏以兹者祗率孝心躬修合祭潔精誠而是薦䝉顧享之來臨惟慈聖之降休俾沖之成禮敢忘勵翼永荷基圖 為將來祫享禮畢奏謝永安陵等處表【同日】 伏以㳟承先烈獲守慶基式因冬物之有成載肅廟容而合食上繄丕貺克展孝思惟是感慕之誠益勵祗寅之志 為將來祫享禮畢奏謝泰山廟等處表【同日】 伏以兹者因嵗物之冬成講祭容而時舉豆籩有序禮樂交修顧惟躬克遵盛典實賴明靈之佑敢忘報貺之誠 賜歩軍副都指揮使涇州觀察使秦鳯路副都部署王凱赴闕茶藥口宣【六月二十五日】 卿祗膺召節方屇都畿載惟道路之勤屬此炎薫之候宜頒良劑式示眷懐 賜歩軍副都指揮使涇州觀察使秦鳯路副都部署王凱赴闕生料口宣【同日】 卿出膺邉寄入恪覲容顧就館以云初方奉圭而來見宜頒餼勞式示眷懐 除宋庠制【加恩進封】 門下盡其志以饗親因而餕惠爵于朝而示衆所以褒功考祭典而可稽著國章而有舊矧乃樞機之任惟余鼎鼐之臣飭事齊莊宣力左右方此慶行之始宜推寵數之隆推忠協謀同徳佐理功臣樞宻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尉行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羣牧制置使上柱國廣平郡開國公食邑七千八百户食實封二千九百户宋庠履行清純器識深茂夙有佳譽蔚為名臣文足以為國華學足以謀王體入則登于三事備罄謨猷出則殿于大邦藹存風績自還幾務頗厯嵗時秉一徳以劦恭出處不更其守展四體而盡瘁夙夜匪懈其勞屬盛禮之有成廣推恩而自近按夫輿地特啓于新封加以寵名蓋遵於故事惟是便蕃之錫式伸眷倚之懐於戯君子者邦之基大臣者民之表搢紳之望所屬老成徳業之隆豈煩多訓服我休命徃惟欽哉可特授依前檢校太尉行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羣牧制置使充樞宻使特封莒國公仍賜推忠協謀同徳守正佐理功臣散官勲食實封如故主者施行 除李昭亮制【加恩】 門下朕卜吉孟冬躬薦清廟祖考來格貺以百福之多慶賜遂行均于四海之廣惟予將相之任是謂股肱之良宜擇剛辰誕揚休命忠果守正佐運翊戴功臣彰信軍節度曹州管内觀察處置等使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太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持節曹州諸軍事行曹州刺史上柱國隴西郡開國公食邑一萬一千五百戸食實封三千四百户李昭亮志尚純慤資識敏明世蒙舊徳之餘早遘重熈之盛備于器使奮厥材猷好學詩書知將率之為體兼推威信撫士卒以克和入則有宿衛之勤出則著扞城之效寄之方面屢守於要藩班乃政條頗【一作頻】聞於佳譽乃眷别都之重實司留鑰之嚴擁節秉鈞並享崇髙之貴治戎撫俗兼資鎮靜之材兹惟圖任之艱方屬倚毗之意是用因霈恩之浹洽推異數之便蕃廣乃䟽封増其真戸仍疇美績褒以嘉名於戯秉徳不回所以見始終之操好謙自守乃能居寵禄之榮汝其欽哉膺此優渥可特授依前檢校太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使持節曹州諸軍事行曹州刺史充彰信軍節度曹州管内觀察處置等使加食邑七百戸食實封四百戸仍賜推誠保徳守正佐運翊戴功臣散官勲封如故主者施行 除梁適制【特授特進加恩】 門下王者嚴其宗廟饗必及其時盡其誠心祭則受其cq=170福朕躬執圭瓉率諸臣工因百物之成冬格列聖而合食嘉與有位之衆均兹錫祉之繁矧惟槐鼎之舊臣實繫國家之大體宜優新命以告外庭推誠保徳忠亮翊戴功臣定國軍節度同州管内觀察處置等使光禄大夫檢校太傅使持節同州諸軍事同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安定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七百戸食實封一千五百戸梁適世胄之華早躋仕路藝文自奮繼踐辭科進階顯榮亟被奬擢優游侍從之列嘗奉於清閒出入中外之勤實勞於夙夜既贊樞府遂登宰司啓沃之謀話言猶在進退之際禮遇兼隆自厯藩垣頗更嵗月近惟大虜實宿勁兵俾分節制之權以為方面之重撫兹雅俗藉爾敏材屬熈事之有成均慶恩而方洽是用叙陟崇階之貴兼増食戸之多推兹寵章蓋率舊典於戯執忠信之一節所以事君守富貴而不驕乃能終吉是惟素學寜假訓辭徃服茂恩當體予意可特授特進依前檢校太傅使持節同州諸軍事行同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定國軍節度同州管内觀察處置等使加食邑七百户功臣勲封如故主者施行 除許懐徳制【加恩】 門下賞以懋功俾有能之知勸祭之為澤思在位以咸均嘉盛禮之斯成務推恩而惟廣矧乃耆明之哲是為心膂之臣宜示優隆式誕告衛聖忠果雄勇翊戴功臣殿前都指揮使保寜軍節度婺州管内觀察處置等使特進檢校尚書左僕射使持節婺州諸軍行婺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潁川郡開國公食邑五千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許懷徳勁勇之質蓋稟天姿忠厚之良自為國器少有四方之志出逢千載之辰藴其材謀能自奮勵訓我士卒號令之信甚明為予爪牙介胄之色難犯爰採軍中之譽俾分闑【一作闑】外之權遂膺旌節之榮專董貔貅之旅宿衛宫禁周旋嵗時宣力甚勤有知無不為之節盡瘁後已加老而益壯之心誠未耗於精明豈但矜於矍鑠屬受釐之均慶方浹宇以䝉休載推圖舊之懷式叙疇勞之典益其封食録乃功庸於戯享爵禄之崇髙荷寵靈之優渥挺金石不渝之操兹惟事上之誠知富貴克守之難用保有終之吉勉矣來効徃其欽哉可特授依前檢校尚書左僕射使持節婺州諸軍事行婺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充殿前都指揮使保寜軍節度婺州管内觀察處置等使加食邑七百户食實封三百戸仍賜衛聖忠果雄勇宣力翊戴功臣散官勲封如故主者施行 翼祖皇帝册文 維嘉祐四年嵗次已亥十月壬戌朔十二日癸酉孝曽孫嗣皇帝臣某敢昭告于髙祖翼祖簡恭睿徳皇帝伏以皇天眷命興徳造邦始基之功實自積累獲嗣丕烈敢忘翼勵孟冬吉月嵗事既成合祭以時舉兹禮典惟是備物將以誠慤之心神其歆之錫以多福謹以一元大武柔毛剛鬣粢盛薌合薌萁嘉蔬嘉薦醴齊嚴恭備物式薦䖍心髙祖妣簡恭皇后劉氏配尚饗 真宗皇帝册文 維嘉祐四年嵗次己亥十月壬戌朔十二日癸酉孝子嗣皇帝臣某敢昭告于皇考真宗膺符稽古成功讓徳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伏以古之以孝而饗親者氣節既至感其思心祠禴嘗烝禮以時舉然猶未厭其志也則又大合祖宗而享焉顧惟小子克守成業治民事神動有丕訓是用躬執圭瓚薦其芬芳㑶【一作愾乂作慨】然如聞來格來貺謹以一元大武柔毛剛鬣粢盛薌合薌萁嘉蔬嘉薦醴齊嚴恭備物式薦䖍心皇妣章穆皇后郭氏皇妣章獻明肅皇后劉氏皇妣章懿皇后李氏配尚饗 淑徳皇后册文 維嘉祐四年嵗次已亥十月壬戌朔十二日癸酉孝孫嗣皇帝臣某敢昭告于皇祖妣淑徳皇后尹氏伏以彤管有煒内徳茂焉清廟載嚴合食為重十月惟吉備物有容威靈來臨昭穆序配薦以誠潔神其顧思謹以一元大武柔毛剛鬣粢盛薌合薌萁嘉蔬嘉薦醴齊嚴恭備物式薦䖍心尚饗 賜樞宻使宋庠讓恩命第一表不允批答 省表具之朕以因時致享克展於孝思己祭受釐大均於慶澤乃眷耆明之哲實予體貌之臣肅臨事之有容既交神而䝉貺宜推異數以示眷懐雖嘉好謙曷止成命所讓宜不允 賜樞宻使宋庠讓恩命第二表不允斷來章批答 省表具之卿藴純和端慤之誠富敏贍通明之學惟時舊徳實我柄臣當祀事之有成廣慶恩而方洽疇其封爵錫以號名兹為寵章蓋舉常典無煩避讓其徃欽承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賜樞宻使宋庠讓恩命第一表批答口宣 熈事既成方大均於祭澤寵章所異宜首及於樞臣當即徃膺勿煩沖讓 賜樞宻使宋庠并河陽三城節度使判河南府文彦博加恩告勅口宣 朕以饗親致孝餕惠均恩宜有寵章以褒舊徳徃欽新命當體眷懐 閤門賜華原郡王允良感徳軍節度使允初告勅口宣 蔚為賢王陪我祀事既膺福貺宜被寵靈徃體予懐祗服新命 賜皇弟奉寜軍節度使華原郡王允良讓恩命第一表不允批答 朕合食祖考以昭孝推恩宗族以展親所以厚人倫明教愛卿以近屬肅然在庭能盡志以修容不違禮而終事方慶典之均洽宜寵章之所先好謙之懐雖可嘉尚已出之命其徃欽承 賜皇弟奉寜軍節度使華原郡王允良讓恩命第二表不允斷來章批答 卿擢秀宗英作屏王室從我祀事罄其齊明因餕惠之均恩示推仁而睦族避讓之節固已識於沖懐敦諭既勤宜徃祗於成命 賜皇弟感徳軍節度使允初讓恩命第一表不允批答 朕因時孟冬薦鬯清廟䝉祖考之來貺均慶賜以推行乃眷宗藩宜優寵數蓋克遵於舊典何過自於撝謙其欽訓言徃服休命 賜皇弟感徳軍節度使允初讓恩命第二表不允斷來章批答 朕親款太宫致饗列聖䝉神貺其百福思慶及於多方乃眷宗藩宜優異數惟是便蕃之錫式推敦睦之仁嘉乃沖懐形于懇避禮有常節無為過恭命之已行難或中止 賜皇弟華原郡王允良感徳軍節度允初讓恩命第一表不允批答口宣 卿以宗藩之近參閟祀之嚴爰疇乃勞優以異數宜思祗受勿復固辭 賜皇弟華原郡王允良感徳軍節度使允初讓恩命第二表不允斷來章批答口宣 卿以宗支之賢陪廟祀之重均兹慶典遽述讓誠命出己行理難中止所宜祗受以副予懐 文忠集巻八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八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六 賜河陽三城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河南府文彦博加恩告詔 朕因孟冬之吉辰饗太宫而合食膺受神貺推行慶恩眷惟同徳之臣方處居留之任宜優異數少示眷懐既敷告於外庭其徃衹於休命 内中福寜殿開啓祫享預告道青詞【十月十九日】 伏以宗廟之嚴祫祭為重乃卜孟冬之吉躬修合食之儀仰企上靈冥孚隂佑俾克成於盛禮冀永錫於純禧式展孝思用膺神貺 在外五嶽四瀆四海并諸神廟等處謝祫享禮畢祝文【十月十九日】 屬者卜吉孟冬致饗清廟聖靈來格福祉沓臻荷神貺之不違俾縟儀之克舉敢忘神報逹此明誠 泗州塔下并峨嵋山開啓謝祫享禮畢道齋文 兹者冬物告成因饗親而逹孝神釐來貺既均慶之以時惟盛【一作成】禮之弗違荷巨慈之旁祐即靈場而申報冀冥鍳之孔昭薦此誠明期於福應 太平興國寺開先殿開啓孝明皇后忌辰道齋文【十一月一日】 伏以柔明之範瞻厚徳而已遐感慕之思託洪慈而申薦載嚴寶殿恭啓貝函惟淨福之是資冀靈游之永祐太平興國寺開先殿開啟孝明皇后忌辰道場功徳䟽右語 右伏以真覺之慈應物溥示於能仁孝思之感以時式臨於諱日俾延淨侣交奏梵功冀承勝利之因永獲冥深之祐 賜西南蕃蠻人張光現等勅書【十一月三日】 汝世守邉疆逺輸忠順時修職貢附逹欵誠載嘉勤恪之心宜示褒優之錫 賜宰臣富弼乞退不允批答 省表具之夫知人之明可謂難矣而任賢之術兹豈易哉若乃聽之不聰信之不篤施設之方未盡弗極其材遲速之効有時莫能少待則被其任者實亦艱歟卿以純一忠亮之誠藴宏深逺大之業朕虛已以聽推心仰成至於一二之臣是惟同徳下逮衆多之論曽靡間然方將甄叙賢愚修明法度務究本根而更治不求嵗月之近功期於有成兹乃予意奈何中道而將止夫亦奚託以為辭矧上下既交寜有不通之志而君臣相遇豈為易得之時當體余懐勉安厥位所乞宜不允 賜外任臣寮進奉助祫享銀絹等勅書 朕卜吉孟冬合食清廟禮樂交舉臣工畢從嘉守土之修官咸以時而來助各以其物粲然在庭載省勤誠良深歎尚 賜觀文殿學士禮部尚書王舉正乞致仕不允詔【十一月十四日】 夫朝廷之廣大賢俊之衆多必有皤然耆壽之臣以當上所優禮之異或事思所訪則有老成俾時之式瞻以為人望故禮雖七十猶有不得謝者焉卿懿文髙行有君子之風清節令問為當世所重閱書祕殿日侍清閒進讀經筵坐論道徳固非有官司之責筋力之勞宜思少安副我眷待 鎮潼軍華隂縣雲臺觀修整真宗皇帝御容等殿今已了當扶請御容入本殿奉安祝文【十一月十四日】 屹爾名山斯為福地翼然寶構式奉威靈繕完既新考卜惟吉鑒兹懇至永以妥安 鎮潼軍華隂縣雲臺觀修整聖祖及真宗御容等殿今已了當乞請御容入寶殿奉安青詞【十一月十四日】 伏以靈峰甚峻仙宇載嚴爰考吉辰奉寜真聖式伸祗告昭鑒乃誠 賜相州觀察使劉從廣進奉乾元節馬詔 卿蔚有敏材膺于寄任逺瞻壽節効乃誠勤在庭之獻肅陳事上之忠可見省閱之際嘉歎不忘 賜觀文殿大學士尚書戸部侍郎知定州龎籍乞退不允詔 勅龎籍省所劄子奏以年齒衰殘自去年七月後累奉表及劄子輸瀝懇誠尋䝉差知定州亦曽面告秪乞一年許賜請老歸第伏望早賜差人承替得遂前懇事具悉夫難進易退雖士節之甚美而尚賢優老亦朝家之所先故禮稱引年而有不得謝卿以㒞徳為時舊臣簡於予衷任以方面材猷甚壯視聽方彊矧夫邉候無虞民事尤簡固可以偃息藩屏養頤精神而逺慕昔賢願還官政雖止足之意誠可尚於髙懐而眷遇之深難遽從於來請所乞宜不允故兹詔示想宜知悉冬寒卿比平安好遣書指不多及 賜河陽三城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河南府文彦博辭加恩不允詔【十一月十七日】 勅彦博省所上表陳讓祫享禮畢加恩事具悉朕屬者潔齋精誠薦見宗廟蒙神之貺受福孔多推慶賜以大行均中外而咸及矧我同徳乃時舊臣惟體貌之隆宜加於異數而褒優之意未稱於予衷嘉讓節之甚勤顧成命之難止所讓宜不允故兹詔示想宜知悉冬寒卿比平安好遣書指不多及 賜樞宻使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宋庠讓恩命第二表不允斷來章批答口宣 卿陪祀疇勞啓封加命再形懇讓深識沖懐顧定志之弗移宜承命而毋忽 西太一宫開啓祝聖夀年交金籙道青詞【十一月二十三日】 伏以萬物堅成樂嵗功之斯就四時迭運荷乾施之無窮爰即靈載啓科式薦以芬芳之潔通於杳黙之神伏願威鑒昭臨福禧穰集固穹隆之夀厯延緜永之皇圖下逮羣生咸均餘祐 萬夀觀寜華殿開啓温成皇后忌辰道青詞【十一月二十九日】 伏以妙道無方推乎善應清真昭格通以明誠追内則之有儀藹餘芳而未逺式臨諱日俾按醮科爰即琳宫肅延羽士冀資冥福永助仙游 閤門賜許懐徳張茂實告敇口宣 卿素稱忠勇備著勞能俾更旌節之榮仍董貔貅之旅徃膺寵命其體眷懐 賜觀文殿學士禮部尚書王舉正乞致仕不允詔【十一月二十九日】 卿精深之學足以待問清懿之望足以鎮浮嚮從守藩念逺賢之在外來侍經席冀開予於未聞惟道徳之所資非耆舊而誰處雖引年之制禮固有常而愛老之心予寜敢怠所宜勉近醫藥輔安精神期臻壽康以副虛佇乞宜不允 賜馬歩軍副都指揮使張茂實赴闕生料口宣【十二月六日】 卿逺趨召節方届都城惟兹餼品之豐式舉彛章之舊徃祗寵錫式體眷懐 班荆館賜契丹賀正旦人使到闕御筵口宣【十二月九日】 卿等嵗元兹始隣好時修載馳使傳之勞方次都門之近宜伸頒錫式示眷懐 正月五日賜賀正旦人使内中酒果口宣 卿等夙將信聘來結隣歡方伸宴飫【一作飲】之豐式示眷懐之意芳醪嘉實宜厚寵頒 賜侍衛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張茂實讓恩命不允詔【十二月十五日】 卿蔚有材武稱於周行早罄忠力膺予寄任自分齊鉞屢易名邦俾更節制之權入總禁嚴之旅扞城宿衛皆汝職焉再閱來章雖嘉讓節趨祗成命宜體眷懐所讓宜不允 内中福寜殿開啓天慶節道青詞 伏以新陽叶律肇正於嵗端嘉節紀時蓋遵於國典載嚴祕殿遐企上真薦兹蠲潔之承杳逹清之應冀承靈貺永祐皇圖 内中福寜殿罷散天慶節道青詞 伏以元符肇貺先聖是膺紀為令節之名著乃仙科之式用嚴禁宻恭薦苾芬冀真馭之昭臨貺嘉祥而茂集基圖永固動植均休 賜新除建雄軍節度使依舊殿前都指揮使許懐徳讓恩命第二表不允斷來章批答【十二月五日】 省表具之卿㧞從行伍之㣲董我師徒之衆嘉爾勞舊優之寵榮乃思功効之未彰能形避讓之沖懇已行之命其徃欽承事上之忠無或怠忽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内中御侍己下賀皇帝年節詞語 妾等言伏以堯官謹厯萬物惟新夏數得天四時以正恭惟尊號皇帝陛下睿明稟哲慈儉保邦正朔頒行極舟車之所至仁恩【一作慈】溥及順天地以發生妾等沗備掖庭獲瞻黼座順三微之首月祝萬夀於無疆 賜夏國主進奉賀正旦馬駞詔 王正首嵗玉厯頒春眷惟繼世之忠克効守藩之職勤修時貢來旅明庭言念傾輸良深歎奬 皇帝回契丹皇帝賀正旦書 正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于姪大契丹聖文神武睿孝皇帝闕下嵗端更始順陽律以布和信聘時修講隣歡而増固閱書言之勤好加篚幣之腆豐感戢所深述宣罔既今懐化軍節度使耶律嘏等回專奉書陳謝不宣白 皇帝回契丹皇帝逹皇太后賀正旦書 正月日伯大宋皇帝致書于姪大契丹聖文神武睿孝皇帝闕下玉歴頒時寶隣交聘兼馳使驛别枉信函載傳慈懿之言益固講修之好顓希侍次逹此悰誠今歸徳軍節度使耶律思寜等回專奉書陳謝不宣白賜起居舍人知制誥劉敞等奬諭詔【十二月九日】 劉敞省所進祫享詩事具悉祫大祭也禮乆闕焉朕因時孟冬躬薦圭鬯永惟祖考之烈格于天地禮樂之盛昭乎【一作于】物容宜有儒學之臣形為頌歎之美卿議論宏博辭章爛然敷訓告以代予言是惟其職發揄而稱上徳聊見餘才省閱己還嘉尚良切故兹奬諭想宜知悉 賜刑部郎中充天章閣待制錢象先等奬諭詔【十二月九日】 象先省所進祫享詩事具悉祫大祭也禮乆闕焉朕因時孟冬躬薦圭鬯永惟祖考之烈格于天地禮樂之盛昭乎【一作于】物容宜有儒學之臣形為頌歎之美覽奏篇之來上慶熈事之有成文采可觀歎嘉于再故兹奬諭想宜知悉 賜屯田員外郎國子監直講梅堯臣奬諭書【十二月九日】 梅堯臣省所進祫享詩事具悉汝行懿而粹學優而純以詩自名為衆所服况乃詠祖宗之功徳述禮樂之聲容宜被朱以薦清廟載披來獻深用歎嘉故兹奬諭想宜知悉 賜西京作坊使知麟州王慶民奬諭敇書【十二月十七日】 王慶民省所奏凖宻院劄子節文以臣撰成麟府二州絹圖一面并序目二冊詣闕上進事具悉古之用兵者必因地形制方畧然後可以䇿勝敗之筭運竒正之謀爾以材武之資有明敏之識自膺簡寄出守邉封而能周知山川險易之形歴覽亭障屯防之要列為凡目粲爾【一作可】條陳不惟指掌於披圖足以因時而制變遽兹來上深體乃忠省閱以還歎嘉曷已故兹奬諭想宜知悉 集英殿告遷宣祖皇帝昭憲皇后御容赴奉先禪院慶基殿奉安祝文 伏以祖烈昭宣威神緬邈顧祠庭之夙敞崇寶構以載新冀即妥安永伸【一作申】嚴奉 奉先禪院法堂上告遷宣祖皇帝昭憲皇后御容赴内中奉安祝文 伏以早嚴寶殿以佇神游今奉威靈即安清禁仰惟鑒格歆此精衷 景靈宫奉真殿開啓真宗皇帝忌辰道場看佛經都功徳䟽語 伏以琳宫嚴敞奉真馭以來臨寶笈飛華演靈篇而甚祕式届遏音之日載深濡露之懐遐薦福因永資道䕃景靈宫廣孝殿章懿皇后忌辰道看佛經都功徳䟽語 伏以諱日斯臨孝心増感永慕至慈之徳載瞻大覺之雄既集善因遐資福果 景靈宫廣孝殿章懿皇后忌辰道場看道經都功徳䟽語 伏以春露既濡孝思罔極即仙庭之祕邃誦金簡之精微仰冀清真永資遐福 賜新除建雄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許懐徳讓恩命第一表不允批答口宣 卿以宿衛之勤勞能備著俾移使節式示眷懐宜體優恩勿持堅讓 賜新除建雄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許懐徳讓恩命第二表不允斷來章批答口宣 卿夙推才武乆擁節旄俾易名藩用伸優遇無煩固避徃服新恩 賜觀文殿學士尚書右丞田況乞致仕不允批答【嘉祐五年正月八日】 省表具之卿徳量足以容衆材識足以濟時蔚然君子之風綽有大臣之體自嬰疾恙求解樞機朕心惻然深以為惜乃惟書殿之清職自非耆哲而弗居俾從優游以便頥養所期福善之理當䝉勿藥之休還來輔予以盡賢業遽形引謝良異眷懐所乞宜不允 皇第九女封福安公主制【正月二十四日】 門下朕稽有國之彛章著皇女之稱謂取其主以同姓所以見王體之尊必也錫之美名所以彰禮命之寵載涓吉日敷告在庭皇第九女岐嶷之姿有生知之異稟柔順之質得天性之自然方嚴保傅之規以養肅雍之徳俾遵舊典褒以徽章嘉乃妙齡盛哉儀服考僉言而惟允非予意之敢私於戯隆仁恩以厚親兹惟教愛習圖史而循法繄乃夙成祗若訓言徃膺渙渥【一作命】可封福安公主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册命主者施行 皇第十女封慶夀公主制【同日】 門下詩紀王姬之盛車服之制甚嚴漢優帝女之儀湯沐之封並列蓋敦國體匪曰親私惟始被於寵章常推擇於嘉號載稽成憲誕告外庭皇第十女寶婺分暉仙源襲慶天姿異稟温而有儀姆教不煩生而知善方居妙嵗蔚有令猷朕仰承燕翼之謀兹膺【一作膺兹】蕃衍之祉俾新禮命式示褒榮於戯寵秩既崇在乎有徳名稱甚美享及多休祗服茂恩勿忘明訓可封慶夀公主仍令所司擇日備禮册命主者施行 内中御侍已下賀皇帝乾元節詞語【正月二十六日】 妾等言正陽旅月式符誕聖之期令節稱觴共獻無疆之夀伏惟尊號皇帝陛下法堯聰睿躬禹儉勤厚徳浸於元至仁同於覆載舟車所及聲教咸均罄兹率土之濵共効南山之祝妾等欣逢嘉㑹獲侍嚴宸敢望清光恭陳善頌無任歌時樂聖歡呼激切之至 文忠集巻八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八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内制集第八 乾元節謝内中露香表【嘉祐五年正月二十六日】 伏以清穹眷佑皇緒丕隆方陽月之正時屬誕辰而著節仰瞻霄極薦此芬馨冀膺敷錫之祥永保延鴻之慶 乾元節謝内中真宗皇帝表【同日】 伏以佳名著節載誕紀辰永惟涼眇之躬獲荷顯休之業動遵聖訓期保慶基惕之懐孝思罔極 乾元節謝内中章獻明肅皇太后章懿皇太后章惠皇太后表【同日】 伏以天陽正候夀節紀時深惟載育之恩緬慕至慈之徳敢忘翼勵期保延鴻 賜樞宻副使右諫議大夫張昪乞解罷第一表不允批答【正月二十九日】 省表具之朕惟一二左右之臣出納樞機之命必有同徳為時老成卿質厚器閎材優識敏風力甚勁晚而不衰議論有稽言而必中朕所體貎民之具瞻豈宜退徇謙沖自厭繁務盡瘁事國矧惟素懐推心仰成當體予意所乞宜不允 除文彦博易鎮判大名府制【二月十五日】 門下朕惟將相之崇資是為文武之極選隆其名器所以重朝廷列于蕃宣所以屏王室矧乃居留之任必屬老成之人爰擇剛辰敷告有位具官文彦博器閎而厚識粹而明學得其方通古今而知要才周於物適大小以惟宜自奮發於聲猷早更於中外居則叅禆乎國論出則宣暢乎皇威兩踐台司首當柄用賢愚式序舉百職以咸修綱紀甚明賛萬幾而至悉自懇避鈞衡之任出司管鑰之嚴逮此逾時蔚然休問眷言邦哲實簡予衷是用更其擁節之榮委以别京之重勁兵所宿實資總制之權雅俗惟淳兼賴撫綏之政於戯與國同體是謂股肱之良惟民具瞻方隆師尹之望顧我舊徳豈煩訓辭徃其欽哉祗服休命可特授依前檢校太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潞國公行陜州大都督府長史充保平軍節度使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事充大名府路安撫使加食邑七百戸食實封五百戸功臣散官勲封如故仍放謝辭發赴本任主者施行 除李昭亮檢校太保判定州制【二月十五日】 門下嚴師律以宣威是為將率之事謀王體而坐論必屬廊廟之臣惟二柄之是兼蓋一時之首選顧於寄任宜副倚毗爰告外庭式休命具官李昭亮資質純厚器識通明世有勲庸蔚為舊徳家傳韜畧濟以美材爰自壯齡早膺奬擢訓齊士伍號令信於恩威宿衛朝廷勤勞著於夙夜屢被蕃宣之寄實資鎮撫之才惟留鑰之别都乃宿兵之重地嵗時滋乆譽望益嘉眷言中山還爾舊治是用易以將旄之寵増其帝傅之崇於戯宣國威靈用綏寜於邉鄙求民疾苦以班布於教條俾無北顧之憂惟我老成之倚徃踐厥位時惟欽哉可特授檢校太傅依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行兖州大都督府長史充泰寕軍節度使充定州路都部署兼安撫使判定州加食邑七百戸食實封三百戸功臣散官勲封如故仍放謝辭發赴本任主者施行 除李端懿寜逺軍節度使知澶州制【同日】 門下至治之時常不忘於武備用兵之要在先擇於將臣禮樂詩書必資於學智信嚴勇又兼以仁是惟難才豈不慎選用諏【一作擇】剛日敷告外庭具官李端懿器質宏深資識敏茂地聨近戚無富貴之驕世濟美材躬儒素之行粤從壯嵗綽有令名學問足以與謀忠信可以事上而能克勵名節靡皇宴安每思報國以有為嘗請治民而自効北州之政稱最東土之人甚思惟留務之是居顧歴時而頗乆俾加褒進爰考僉同是用寵以節旄委之蕃翰於戯為政而先無擾所以靖民除戎以戒不虞是宜有素繄乃通明之畧副予簡任之懐徃惟欽哉膺此休渥可特授依前檢校刑部尚書充寜逺軍節度知澶州加食邑七百戸食實封三百户散官勲封如故主者施行 賜禮部侍郎叅知政事曽公亮乞罷不允詔【二月十八日】 卿以敏識精學叅賛萬務㒞徳茂行表儀百僚而思慮之勞偶嬰疾恙藥石之効聞比康平嘉謀讜言日以虛佇封章屢上引避甚堅豈未體於眷懐而每煩於開諭宜專輔養以副倚毗所乞宜不允 賜新除寜逺軍節度使李端懿讓恩命第一表不允斷來章批答口宣【同日】 卿聨國懿戚惟時美材乆居留使之權俾委將旄之任載嘉沖挹思避寵榮宜體眷懐無煩牢讓 閤門賜新除寜逺軍節度使知澶州李端懿告勅口宣【同日】 卿世胄聨華資材甚茂早膺器使頗著聲猷俾進總於中權式増榮於戚里所宜祗服以體眷懐 賜新除工部尚書知秦州張方平陳讓不允詔【三月十六日】 卿識茂器閎智優學博施於有用謂靡不宜乃眷西陲最為重地惟撫綏備禦之任必通明敏給之才予難其人於爾為得委遇之意則惟其勤避讓之誠夫何于再勉祗其徃當體朕懐 賜樞宻副使尚書禮部侍郎程戡乞退休第二表不允批答【三月十六日】 省表具之朕惟朝廷之禮廣大材賢【一作賢材】之士衆多必有耆哲之臣以為時望之重卿早被奬擢藹然聲猷叅聨鈞輔之崇協賛樞機之要履躬之懿乆見於純誠事上之忠志期於盡瘁顧方深於毗賴而懇避於寵榮封章繼來敦諭亦至引年以禮雖嘉止足之賢優老虛懐未忘眷遇之意徃安厥位宜體予衷所乞宜不允大相國寺大殿上開啓為民祈福道塲齋文【五月三日】 伏以南薫被物方兹長育之明西覺之雄允頼慈仁之濟俾延淨侣䖍起法筵冀迎百善之祥普洽萬生之衆賜宰臣富弼第二表乞退不允批答【五月十五日】 省表具之卿事君一心憂國百慮簡㧞寒俊而多得遺才慎重賞刑而惟恐過舉蔚然徳業方厚倚毗而綱憲之司異同興論或事非大體或言渉難明因其捃摭於至微益見始終之無過雖開廣言路務在兼容而進退大臣豈當縁此所宜篤卿自信之志成朕不惑之明渙然無疑來復厥位所乞宜不允 賜宰臣富弼乞退第四表不允斷來章手詔 省四上表乞解機務事具悉朕力排讒搆之言兼採搢紳之望委卿以重任待之以不疑惟致治之至難方同心而共濟勉以無怠庶㡬有成而執法之臣以言為職議既不一理難必從遂其好勝之私因於積忿而發事縁曖昧語渉中傷遽罷憲司以釋羣惑雖朕之不明不敏既能為卿而辨之而卿亦何嫌何疑遂將去朕而不顧避辭已確敦諭亦勤其體予懐復安爾位使天下曉然知朕任賢而勿貳也所乞宜不允仍斷來章付富弼賜樞宻副使張昪生日詔【一作口宣五月十九日】 卿以業履之清優任樞機之宻勿余所禮遇時之具瞻爰届誕辰俾加慶錫 賜荆湖北路救濟飢民知州奬諭勅書【五月二十七日】 夫修人事所以禦天災安吾民豈不在良吏爾學優從政職任治人因凶嵗之疫飢體詔書之隠惻既免罹於殍饉仍不夭於札瘥再惟敏事之材深得䘏荒之禮第課來上予心所嘉宜有褒章以旌善績 賜河陽三城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文彦博進奉謝祫享加恩詔【六月十七日】 詩云君子邦之基記曰大臣民之表予所寵異禮宜優隆乃因祭福之均恩首效駿良而來獻載惟誠恪深用歎嘉 賜定國軍節度使知并州梁適進奉謝恩馬詔【六月十七日】 大鹵之雄中權為重時有舊老柬于予衷寵之旄鉞之榮委以蕃宣之寄效駿良而來獻將誠慤之甚勤省覧己還歎嘉曷已 賜觀文殿大學士知定州龎籍進奉謝恩馬詔【六月十七日】 書殿之職號為清優舊徳之臣所宜寵異乃求駿足以副勤誠曽非貴物之心實體事君之節省閱于再歎奬不忘 賜䖍州觀察使定州路副都部署劉渙進奉謝恩馬詔【同日】 國家慎選材武委之事權優其寵榮所以責効厚其頒予所以養亷乃因物以逹誠見事上之惟恪省閱于再歎嘉不忘 賜定國軍節度使梁適進奉謝恩馬詔 卿惟時舊徳為國將臣推恩典以既優俾家庭之増寵乃輸良貢以効誠勤省閱以還歎嘉彌切 賜外任臣寮進奉賀祫享禮畢書【六月十七日】 朕以孟冬卜吉大祭伸䖍惟熈事之既成實庶邦之共慶載披來貢深見輸忠省閱以還歎嘉良切 賜翰林學士尚書兵部員外郎知制誥吳奎乞知青州不允詔【七月二十一日】 卿强學博覽足以通古今嘉謀讜言足以承顧問朝夕獻納余有望焉矧方委之劇煩嬰以事任懋乃賢業宜有施於朝廷奮乎壯猷豈遐便於鄉里其安爾職深體眷懐 賜新除宣徽南院使檢校太保鄜延路馬歩軍都部署經畧安撫使判延州程戡讓恩命第一表不允斷來章批答【八月八日】 省表具之廼者卿數上封章懇辭樞要兼引年而為請思還政以自頥眷惟耆舊之英誠乆劇繁之任俾増書殿之職仍叅講席之聨是曰清優豈忘顧遇而進見之際聰明未衰廼遷使領之華徃重邉陲之寄予意所屬僉言允諧雖沖尚之可嘉惟成命之難止所讓宜不允仍斷來章 賜知建昌軍楊儀進奉銀珠稻米勅書【八月十六日】 勸力農而務本惟汝之官登嘉榖以告豐乃時之瑞粲然良實來効貢囊載惟修職之勤式緩憂民之意省閱于再歎尚不忘 賜右諫議大夫知梓州吕居簡進奉乾元節無量夀佛一㡠書【同日】 夀觴紀節罄率土以均歡妙像有儀獻無疆之善祝嘉乃愛君之意見於事上之恭省閱以還歎嘉良切賜新除翰林學士依前禮部郎中知制誥權知開封府蔡襄上表乞依舊知泉州不允詔【八月十五日】 卿學通古今足以備獻納政適寛猛足以臨劇煩而得材之難顧常勞於選任矧居外兹乆寜自逸於便安是宜勉旃來服新命綽有餘力夫何微疾之辭居然寵名固為榮養之樂其毋必讓當體至懐 賜屯田員外郎王公衮奬諭勅書 嚮者長人之官備盗不謹害我命吏驚兹逺民汝於斯時能奮厥効督捕甚急饋餉有方致兹兇徒卒就擒戮第功來上覆實不虚載嘉勤勞深用褒歎 東太一宫立冬祝文【九月二十四日】 四時適序萬物堅藏嘉嵗時之有成繄神休之是賴承兹靈貺報以吉蠲惟冀享誠益敷多祐 延福宫性智殿開啓皇后生辰道塲齋文【同日】 伏以坤徳流徽式臨於誕日貝文宣妙恭仰於巨慈載嚴祕邃之庭駢集清修之侣冀資夀福時啟靈塲伏願毫相分光法雲假䕃憑兹勝利永保遐齡 延福宫性智殿開啓皇后生辰道塲宻詞【九月二十六日】 伏以寒律正時適臨於良月曽沙誕慶爰紀於嘉辰夙清祕殿之嚴並集祗園之侣冀因勝利延錫禧【一作休】祥永輔坤儀益隆夀祝 故贈濮王允讓十月九日坼櫕祭文【同日】 日月惟吉山川既佳啟兹櫕塗徃即襄事顧歆薄奠宜體哀悰 故贈濮王允讓十月十八日起靈祭文【同日】 儀物既備川塗甚夷徃即佳城卜兹吉日靈其顧享副此哀懐 故贈濮王允讓十月二十日下事祭文【同日】 惟靈禀徳甚茂享年不遐余心所哀䘏典斯備徃即安宅享兹克誠 撫問䕶葬使向傳式詔【同日】 葬之為禮古所重焉方將事以在塗顧勞心於祗役眷賴之意不忘于懐 撫問西京并汝州路祔葬隨䕶宗懿已下勅書【同日】 日月惟吉川塗匪遐顧襄事之有期嘉送終之盡禮勞勤備至眷矚良深 撫問尚宫沈氏書【同日】 輀旌就道霜露戒時載惟將䕶之勞無怠祗勤之意撫問西京并汝州路管勾修墳并沿路巡檢道路及管勾一行靈轝程頓排辦等朝臣使臣内臣等勅書 卜吉趨時送終備物顧風霜之方厲念事役之為勞賜宰臣富弼上第一表乞解罷機務不允批答 省表具之夫宰相之事非可以嵗月考而一二數也其在朝廷選賢任能而各得其職下俾民俗遷善逺罪而不知其然至於法度修紀綱正然後相與慎守而安行之以臻于治此朕所以虚心一意日有望於卿者也今事有緒而卿辭焉豈朕徳之不明將顧時之不可中道而止夫何謂哉俾予獲用材不盡之譏而卿渉苟安自便之計予所不取卿其勉焉所乞宜不允 賜宰臣富弼上第三表乞解罷機務不允斷來章批答 省表具之卿博通古今之學深逹治亂之原徳業之隆名稱甚盛朕方虚已而任不愧知人之明而自秉鈞衡宣勞夙夜惟是小大之政損益施設惟卿之為罰罪賞功進退能否惟卿之聽時有異論豈無多言一切屏之惟卿之信若乃恭已南面庶幾輔予享其成功登于至治亦惟卿之圖其三者人君之所難予罔敢忽其一者在卿之不止庶克有成而無名屢辭實所難諭卿其體兹至意究乃素懐所乞宜不允仍斷來章 文忠集巻八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 宋 歐陽修 撰 表奏書啓四六 諫院謝賜章服表【同王素 慶厯三年九月】 臣某等今月日凖閤門告報奉聖㫖來日改賜章服者臣等尋以列狀具言供職以來未有能効不敢即受乞賜停寢眀日朝于垂拱退立下俟命不報方共彷徨未知進退而閤門吏已廹臣等入對及見于延和有司贊使俯伏受命臣等不勝惶恐趨出以辭伏䝉遣中使宣諭云出自宸衷並不因臣僚薦舉不得辭讓臣等知君命甚寵不可必讓因退而拜受俯伏之際竦動羣臣伏惟陛下聖德仁慈優容臣下凡有上殿者多因事陳述自乞章服故陛下不因臣等奏事之時特召賜見又宣眀命告以出自宸衷盖不欲使臣等雷同徼倖之流而為外人譏議乃知陛下愛惜臣等至於如此臣等愛君憂國之勤自宜如何伏惟天地之恩無物可稱欲伸報謝惟有至誠今陛下以一章服賜臣等尚不欲令外人所非伏况陛下上承社稷之重下制元元休戚之命舉動得失所繫者大則臣等固當事無大小一一規正致陛下纎過小失不見於外然後可以稱臣等報君之心如陛下所以愛惜臣等之意臣等無任 辭召試知制誥劄子【慶厯三年十二月】 臣今早凖中書傳指揮令臣到聚㕔處尋問得有聖㫖令臣就試伏念臣自忝諫垣言事無狀日月未久恩渥已頻凡朝廷任用非人僥倖干進在於臣職皆所當言豈有自為僥倖以冒榮寵其召試指揮伏乞特賜追寢取進止 辭召試知制誥狀【同前】 臣今日凖中書召臣聞有聖語令臣就試已曽畧具劄子辭免退而循省未止憂驚伏念臣本乏才能豈堪任用誤䝉聖奬擢在諫垣竊自思維無以論報但竭愚慮知無不為凡姦邪在朝僥倖求進多以激訐沽名未察臣心紛然議誚臣亦自省忠國之節特惟陛下知之而可畏之言何由悉辨但誓不敢干進庻幾久乃自眀今若驟覔寵榮越次升用則是譏議者謂臣向之所為果是沽激本非為國而去惡但務傾人而進身不惟使今後朝廷擢用忠言之臣不以自眀而取信兼恐小人見言者得進既速則各務奔趍一長其風遂成媮弊盖上干於國體非止狥於臣私况臣供職未久言効無聞方今百度未修四夷多事言者正當以失職坐黜豈可以亡狀遽遷其召賜之命必望特賜追寢縁臣早來為中書催召倉卒之際論述未詳謹再具狀奏聞 辭直除知制誥狀【同前】 今月六日凖中書召臣試尋曾具劄子并奏狀辭免今日忽聞已有聖㫖更不召試直除知制誥者伏以聖恩優異至寵至榮臣所以敢兹懇請者盖以上繫朝廷任人之體非專臣子飾讓之私惟冀聖眀察臣悃愊竊以朝廷進用臣下患忠邪不分欲辨忠邪須覈情偽今一言事之臣得速進則小人好進紛然爭以口舌為事至其甚弊理難抑絶則後來有讜言之士必雷同以干進見疑使君子小人情偽何别故臣以為任人之體惟言事者不可以速冒寵榮臣累得對便殿奏事之際常陳此説伏况臣供職已來日月未久幸值陛下切於求理優容直言然而夷狄未賔盗賊未息官吏未汰黎民未蘇以事考言其効安在而數月之内恩典頻仍當黜而升宜罰而賞繫於國體則如前所陳揣於臣私則自知若此且夫設官賦禄本以勸善擢臣一人好進者得以奔趍無勞者皆容忝冐所損已多伏望聖慈憫臣愚訥直降恩命特賜寢停 辭免第二狀【同前】 昨以凖中書劄子為臣累辭恩命奉聖㫖不得辭讓者伏以臣之事君有誠無飾若理必當受則豈敢虛辭上煩聖聰自䧟矯詐盖臣所陳述者上繫朝廷事體非獨專狥臣私如臣之愚本以言事者速進則偽言者誘以爭趍今若辭讓而不獲則偽讓者終於得進損之又損不如不辭臣猥以非材已在言責若陛下欲擢臣以責効則今所居之職自足展効但患無能若以寵典為賞勞又無可賞伏況此來恩命特出聖心臣子至榮人所願得苟非深思熟慮理須避讓豈敢固自稽遲以干典憲伏望聖慈察臣至誠至懇所除誥勅早賜追還 舉呂溱自代狀【同前】 凖先降節文應兩省臺官尚書六品已上諸司四品已上授官訖具表讓一人自代於閤門投下方得入謝者 右臣伏見著作郎直集賢院知蘇州吕溱首登辭科素有文學不肯碌碌以希例進請補外郡躬勤政事今蘇州治狀為兩浙第一臣嘗與溱同在館閤聞其論議服其度量材美甚衆非臣所如擢以代臣庶允公議謹具狀奏舉以聞 謝知制誥表【同前】 臣某言伏奉制命䝉恩特授臣右正言知制誥者伏以王者尊居萬民之上而誠意能與下通奄有四海之大而惠澤得以徧及者得非號令告詔發揮而然哉然其為言也質而不文則不足以行逺而昭聖謨【一作謀】麗而不典則不足以示後而為世法居是職者古難其人乃以愚臣而當此選臣某【中謝】伏惟尊號皇帝陛下茂仁聖之姿荷祖宗之業日慎一日曽未少懈而自夷負固邉鄙用師勤儉率先於聖躬焦勞常見於玉色雖有憂民之志而億姓未蘇雖有欲治之心而羣臣未副故毎進一善則未嘗不欲勸天下之能毎官一賢則未始不欲盡人材之用雖以爵禄而砥礪尚須訓誡之丁寜尤假能言以諭至意可稱是者不又【一作大】艱歟伏念臣雖以儒術進身本無辭藝可取徒值嚮者時文之弊偶能獨守好古之勤志欲去於雕華文反成於樸鄙本懼不適當世之用敢期自結聖主之知陛下奬之特深用之太過此臣所以懇讓三四至於辭窮而天意不回寵命難止尚慮頑然之未諭更加使者以臨門恩出非常理難屢瀆及俯而受命伏讀訓辭則有必能復古之言然後益知所責之重夙夜惶惑未知所措伏况文字之職厠于侍從之班在於周行是為超擢不徒揮翰以為効自當死節以報恩惟所使之期於盡瘁 龍圗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謝上表【闕】 【慶厯四年八月】 謝奬諭編次三朝故事表【慶厯四年九月】 臣修言今月二十八日進奏院遞到詔書一道以臣前奉詔編次三朝故事成上進訖特賜奬諭者聖后當天孝循先志嘉與左右奉為大法成編上聞懼不稱㫖䝉詔温諭以榮以悸臣某【中謝】臣聞藝祖造邦翕受駿命文綏武服震讋萬方十七年間大業以定神宗享御睿謀獨斷照姦以察用賢以誠政淸法明夷夏安樂章聖紹衣上下措國既安玉帛走於庭犀革櫜於庫刑賞有典禮樂有經草木神靈鬯懋歡喜恭惟皇帝陛下以甚盛之德位久大之業日旰坐朝昧爽思道置器安處納民大中尚惟一祖二宗之逺謨有百世無疆之丕訓君臣所以固附天人所以調諧法令所以必行邦國所以從乂天垂日皎布在方册爰詔近侍採摭要實祕在大府用禆聖政盖守成念夫至艱孝者先乎善繼睿心逺紹振古與偕臣親被上音適終論次慮失煩簡隕越待罪聖度兼貸錫以褒言誓捐微軀仰荷鴻覆瞻望宸扆無任激切 謝賜慶厯五年厯日表 伏以聖人在上天地節隂陽和一日十二辰五星二十八舍皆安次而行四時八風六律二十四氣各應時而至臣愚幸同萬物俱被長育而得與草木自别使知寒暑之期臣某【中謝】伏惟尊號皇帝陛下聰眀睿智天縱多能向因萬㡬之餘親考上元之厯以授百職以同萬方而臣官任轉輸兼司按察若乃加正朔於四海頒政教於眀堂陛下總其要而舉其大端至於經時節勸農桑豐凶勤畜積順時令察姦非則臣敢不守其職而行其小者庻無失業以答洪恩 滁州謝上表【慶厯五年十月】 臣某言臣伏䝉聖恩授臣依前右正言知制誥知滁州軍州事巳於今月二十二日赴上訖者謗䜛始作大喧羣口而可驚誣罔終眀幸頼聖君之在上列職尚叨於清近為邦仍竊於安閒祗荷恩榮惟知感涕臣某【中謝】伏念臣生而孤苦少則賤貧同母之親惟存一妹䘮厥夫而無託擕孤女以來歸張氏此時生纔七歲臣媿無蓍前知之識不能逆料其長大所為在人情難棄於路隅緣臣妹遂養於私室方今公私嫁娶皆行姑舅婚姻况晟於臣宗已隔再從而張非已出因謂無嫌乃【一作仍】未及笄遽令出適然其既嫁五六年後相去數千里間不幸其人自為醜穢臣之耳目不能接思慮不能知而言者及臣誠為非意以至䆒窮於資産固巳吹析於毫毛若以攻臣之人惡臣之甚苟罹纎過奚逭深文盖荷聖明之主張得免羅織之寃枉然臣自䝉睿奬嘗列諫垣論議多及於貴權指目不勝於怨怒若臣身不黜則攻者不休苟令讒巧之愈多是速傾危於不保必欲為臣眀辯莫若付於獄官必欲措臣少安莫若置之閒處使其脱風波而逺去避陷穽之危機雖臣善自為謀所欲不過如此斯盖尊號皇帝陛下推天地之賜廓日月之明知臣幸逢主聖而敢危言憫臣不顧身微而當衆怨始終愛惜委曲保全臣雖木石之心頑實知君父之恩厚敢不䖍遵眀訓上體寛仁永堅不轉之心更勵匪躬之節 賀章獻明肅章懿二皇后祔廟表【慶厯五年十月】 臣修言伏覩十月九日赦書章獻眀肅皇后章懿皇后祔廟禮畢者大孝發於宸衷刑於四海休氣蒸乎美澤賚及萬方華夏歡呼人【一作神】祗咸【一作感】悦臣某【中賀】恭惟尊號皇帝陛下自天生德繼聖垂衣率勤儉以在躬推仁恩而浹物動稽先訓謙弗自專奉二后之慈靈永懷罔極詢百執之公議所據有經然後肅清廟以載嚴由閟宫而升祔上儀交舉大慶咸均孝思永奉於烝嘗懿範有光於典策臣守藩地近【一作逺】受國恩深欣盛事之親逢與蒼生而共樂 賀祔廟禮畢進奉銀五百兩狀 右臣伏以廟容祔室一人式奉於孝思方物充庭萬國率從於奔走前件物堅剛挺質粹美稱珍勉修邦貢之儀用罄臣忠之節 謝賜慶厯六年厯日表 祗膺寵錫伏積兢榮臣某伏惟尊號皇帝陛下愛人育物精意奉天日用而百姓不知聖德與四時合序是以星辰順軌日月清眀隂陽和風雨節恭巳南面授人以時屬此歲端大頒玉厯臣職在守土愧無他能謹守詔條其敢失墜 謝賜慶厯七年厯日表 臣修言本州進奏院逓到詔書一道賜臣慶厯七年厯日一本者天序方周王政肇建凡爾守邦之吏皆䝉頒厯之恩匪以為私盖遵彜典臣某【中謝】伏惟尊號皇帝陛下乾坤覆載日月照臨不言而四時行有作而萬物覩而乃考覽氣象精窮天人著為玉厯之文以叶眀堂之政舟車所至正朔咸加雖被謫以窮居亦以時而受賜臣敢不䖍遵聖訓順布民時上副欲治之心少逃曠官之責【一作咎】 慰申王薨表【慶厯七年五月】 臣某言臣得進奏院狀報五月二十三日以皇叔申王德文薨皇帝幸後苑舉哀挂服者伏以申王德文位崇王爵地重宗藩遽背眀時奄然殂謝伏惟尊號皇帝陛下仁親九族孝治萬方成服發哀恩隆禮備臣忝居侍從逺守詔條不獲躬詣闕庭以伸奠慰臣無任哀感之至 賀鴻慶宫成奉安三聖御容表【慶厯七年七月】 臣修言伏覩南京鴻慶宫成奉安三聖御容者一人致孝式表於奉先三后在天並垂於鴻祐人靈交感華夏歡呼臣某【中賀】伏惟尊號皇帝陛下以上聖之姿撫重熈之運親執玉幣禮天地之神祗時奉烝嘗報祖宗之功德乃眷别京之重載崇原廟之儀衣冠出逰仰稽於故事郡國嘗幸俾得以奉祠實隆廣孝之風以著不刋之典臣猥叨辭職方守郡條瞻盛禮以阻陪效歡聲而徒切 謝加上騎都尉進封開國伯加食邑三百户表【慶厯七年十二月】 訓辭深厚恩典優隆祗服以還戰兢無措臣某【中謝】伏念臣材非世用行與時違過䝉奬擢之私忝居侍從之列坐尸厚禄安處善邦當見帝以親郊莫陪嚴祀洎受釐而均慶亦被寵光進爵賜勲即封加户併兹榮數及廼無功敢不退自省循益思砥礪上答乾坤之造更堅犬馬之誠 賀平貝州表【慶厯八年閏正月】 伏聞閏月一日攻下貝州殺到妖賊王則者盗孽竊興人【一作神】祇共忿果慿睿算悉殄兇徒臣某【中謝】伏惟尊號皇帝陛下推仁育物浸澤在人常服【一作克】儉以躬行惟足兵而在念至於多捐金幣講好羌戎務休戰爭益惜士卒德至深而莫報恩既厚則生驕敢肆妖狂自干斧鉞驅脅【一作脅驅】士衆閉守城闉既違天而逆人宜不攻而自破而况聖神運畧將相協忠不遺一人咸即大戮悖慢者警而肅恪【一作恪肅】昏愚者知有誅夷銷沮姦萌震威令臣幸忝郡寄欣聞德音 州謝上表【慶厯八年二月】 臣修言凖樞密院遞到誥勅一道伏䝉聖恩授臣起居舍人依前知制誥知州軍州事巳於今月二十二日赴任訖者貶所脱身遽叨臨於督府歲成無狀仍叙進於官聨被渥以優撫心増懼臣某【中謝】伏念臣材非適用行輙違時徒知好古之勤自勵匪躬之節誤䝉奬㧞驟玷寵榮小器易盈固巳宜於顛覆盡言取禍仍多結於怨仇仰恃公朝臣雖自信在於物理豈有不危矧利口之中人譬含沙之射影謂時之衆嫉者易為力謂事之隂昧者易為誣上【一作幸】繄天聽之聰終辨獄辭之濫苟此寃之獲雪雖永棄以猶甘而况得善地以長人享及親之厚禄坐安優逸未久歲時亟就易於方州仍陟遷於秩序有以見聖君之意未嘗忘言事之臣孤拙獲全忠善者皆當感勵姦讒不效傾邪者可使息心非惟愚臣獨以為幸此盖伏遇尊號皇帝陛下乾坤覆載日月照臨察人常務於究情行賞必思於有勸致兹恩典施及懦庸誓堅終始之心少答生成之造 潁州謝上表【皇祐元年三月十三日】 臣修言伏䝉聖恩就差臣知潁州軍州事臣已於三月十三日赴上訖者規求安閒坐享榮禄雖大君之德曲示含容而為臣之心豈自遑處臣某【中謝】伏念臣材能淺薄性識昏䝉偶自弱齡粗知學古謂忠義可以事國名節可以榮身自䝉不次之恩亦冀非常之效然而進未有纎毫之益已不容於怨仇退未知補報之方遽先罹於衰病神與眀而並耗風乗氣以交攻睛瞳雖存白黑纔辨盖積憂而自損信處世之多危伏䝉尊號皇帝陛下造化陶鈞髙明覆載閔其孤拙未即棄捐付以善邦便從私便所冀療治有驗瞻視復完則及物之仁荷更生之大賜使身不廢猶後效之可圗 謝轉禮部郎中表【皇祐元年四月】 臣某言䝉恩授臣禮部郎中知制誥依舊知潁州者恩出非常榮逾始望人以臣為寵臣以喜為憂伏念臣自小無能惟知嗜學常慕古人而篤行不思今世之難行而自遭遇聖眀驟䝉奬拔急於報國遂欲忘軀結怨仇者皆可畏之人所違忤者悉當權之士既將行已又欲進身惟二者之難兼雖至愚而必逹况臣粗知用捨頗識亷隅故其自被讒誣迨於降黜當舉朝沸議未嘗以寸牘而自眀及累歲謫居不敢以半辭而自理其後再經寛赦移鎮要藩曽未逾年遽求小郡盖臣知難當之衆怒尚未甘心思苟免之善謀惟宜退迹則臣於榮進豈敢僥求此盖皇帝陛下日月照臨乾坤覆載不忘舊物曲軫睿慈謂臣貶職之人悉皆牽復憫臣無名之罪久未雪除故推叙進之文特示甄收之意然臣近於去歲早已改官建此便蕃豈宜叨竊欲固讓則有嫌疑之避欲遽受則懷忝冐之慙進退之間凌兢失措惟當盡節上報深恩 謝復龍圗閣直學士表【皇祐元年八月】 臣修言今月十八日樞密院遞到誥各一道伏䝉聖恩授臣依前禮部郎中充龍圗閣直學士仍舊知潁州者恩還舊職事雪前誣感極心驚涕隨言出臣某【中謝】臣伏見前世材賢【一作賢材】之士身結主知勲德之臣功施王室然尚或一遭謗毁欲辨無由少忤要權其禍不測顧如臣者何足道哉臣材不迨於中人功無益於當世用之未見其效去之無足可思矧罔極之讒交興而並進易危之迹何恃而不顛而聖心不忘恩意特至辨罔欺於瞹昧沮仇嫉於衆多雖暫居譴謫之中而屢被陞遷之渥今又特䝉甄録牽復寵名以臣之愚豈比前人而獨異推其所幸盖由聖主之親逢謂宜如何可以論報再念臣禀生孤拙本乏藝能徒因學古之勤粗識事君之節苟臨危效命尚當不顧以奮身况為善無傷何憚竭忠而報國誓期盡瘁少答髙眀 南京謝上表【皇祐二年七月】 臣某言伏䝉聖恩就差臣知應天府兼南京留守司事臣已於今月二十四日赴上訖者守宫鑰之謹嚴敢忘夙夜布政條之纎悉上副憂勤寄任非堪兢營並集臣某【中謝】伏念臣賦才庸薄稟數竒屯毀譽交興兩嘗過實寵榮踰分動輙招尤念報効之未伸敢不竭忠而盡瘁因風波之可畏則思逺去以深藏造此六年外更三守學偷安而杜口負素志以媿心朽質易衰巳凋零於齒髪良時難得尚希慕於功名豈謂皇慈未捐舊物擢從支郡委以名都惟此别京舊當孔道簿領少勤於職事厨傳取悦於路人茍循俗吏之所為雖能免過非有古人之大節未足報君 謝眀堂覃恩轉官加勲表【皇祐二年十月】 臣某言今月十三日進奏院遞到誥勅各一道伏䝉聖恩授臣尚書吏部郎中加輕車都尉依前龍圗閣直學士仍舊知應天府兼南京留守司事及放朝謝者天地號令風雷鼔行一氣所均萬物咸被遂容僥倖亦與褒升臣某【中謝】伏念臣材不逮人識非慮逺徒有事君之節未知報國之方冐寵貪榮巳踰其量見利臨得曾不知慚此者伏遇尊號皇帝陛下堯舜聰明禹湯勤儉修前王之曠典述先志以繼成昭致精禋躬臨路寢膺受上天之多福推與萬方而不私臣於此時限以官守講議制禮不預議郎博士之流助祭陪祠不在諸侯方物之列既乏一言之獻又無執事之勞徒隨翟閽共享餘賜普天率土難異衆以獨辭蹐厚跼髙但撫躬而無措 文忠集巻巻九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表奏書啓四六 謝賜對衣狀【至和元年六月】 右臣伏以粹然玉色方覲於清光賁以身章遽䝉於寵賜授受之際兢懼交相伏念臣材靡及中器非周用遘光華之在旦荷榮禄以逾涯非惟罪謗之多罹實亦禍罰之並至苟存遺體僅續餘生敢謂伏䝉尊號皇帝陛下覆燾之恩幽微必及召從廬次復以官聨當陛見之云初陳笥衣而有煥飾躬增耀愈彰不稱之譏處物雖愚猶識謝生之所臣無任 辭翰林學士奏【至和元年九月】 臣今日凖閣門告報䝉恩除臣翰林學士所降勅告臣未敢祗受竊以内制之職選用非輕臣以庸虛繆塵侍從歲月既久能效無聞居外任不歴煩難在朝廷未有補益見居學士之職已甚厚顔豈敢更希榮進况臣屯蹇之迹憂患所侵齒髪凋殘心志衰耗嚮侍老母久纒疾恙尋丁憂制僅有餘生累歲以來學業荒廢詔誥之任尤非所當欲望聖慈察臣衰拙所有恩命特賜寢停臣無任 謝宣召入翰林狀 使車入里君命在門閭巷驚傳豈識朝廷之故事搢紳竦歎以為儒者之至榮在臣之愚何以堪此竊以文章【一作詞】之任自古非輕待遇寵榮至有私人之目詢謀獻納因加内相之名恩既異於常倫人愈難於稱職伏念臣器非宏逺識匪該眀學不通古今之宜材不識方圓之用久叨塵於侍從曾莫著於勞能而自出守外藩近遭家禍苟存餘喘復齒周行風波流落者十年天日再瞻於雙闕進對之際已蕭颯於霜毛慰勞有加賜憫憐於玉色形神若此志意可知身已分於早衰心敢萌於希進加以羇危之迹仇嫉交攻進退動繫於羣言論議多煩於睿聽雖覆載之造每賜保全而孤蹇偷安常思引去敢謂伏䝉尊號皇帝陛下俯憐舊物曲軫宸慈因内署之闕貟俾備官而承乏臣敢不勉尋舊學益勵前修感遺簪未棄之仁竭駑馬巳疲之力庶伸薄効少答鴻恩 謝對衣金帶鞍轡馬狀【同前】 右臣伏䝉聖慈以臣入院特賜衣一對金帶一條金鍍銀鞍轡馬一疋者禁林促召彌峻於近班慈澤逾涯復叨於蕃錫退循昧陋曷稱暉榮伏念臣素乏藝文久塵清近神都繁浩常懼於曠官内署凝嚴遽叨於厠職便蕃曲被兢慄方深豈謂載厚宸慈式垂寵賚兼金錫帶榮踰廓落之名在笥頒衣媿甚曵婁之刺輟以内閑之駿飾精寳校之光俯耀微軀仰慚殊渥庸何醻補但誓糜捐臣無任 乞洪州劄子【嘉祐二年】 臣去冬曾有奏陳乞差知洪州一次尋以差入貢院無由再述懇私伏念臣本以庸愚叨塵恩寵一入禁署迨今三年進無補於朝廷退自廹於衰病眼目昏暗脚膝行歩頗艱右臂疼痛舉動費力雖翰苑事無繁劇聖恩曲賜優容然非養病尸居之地兼臣鄉里在吉州昨於丁憂持服時歸葬亡母荒迷之中庻事未備本期服闋還朝上告聖慈乞一近鄉州郡貴得俸禄因便營緝而自叨禁職荏苒歲時貪寵忘親此又人子之責也所以夙夜彷徨不能自止欲望聖慈憫臣衰朽察臣懇廹特許差知洪州一次取進止 辭侍讀學士劄子【嘉祐三年三月】 臣準閤門告報伏䝉聖恩授臣兼侍讀學士臣伏見侍讀之職最為清近自祖宗以來尤所慎選居其職者常不過一兩人今經筵之臣一十四人而侍讀十人可謂多矣臣以愚繆忝厠翰林又充史職太常禮儀祕閣祕書省尚書禮部刋修唐書然則在臣不謂無兼職而經筵又不闕人忽沭聖慈特此除授盖以近年學士相承多兼此職朝廷以為成例不惜推恩比來外人議者皆云講筵侍從人多無坐處矣毎見有除此職者則云學士俸薄朝廷與添請俸官以人輕一至於此欲乞罷臣此命不使聖朝慎選之清職遂同例授之冗員况臣材識淺薄自少以來粗習辭章過䝉進擢俾塵禁署中年衰病常憂廢職至於講説經義博聞强記矧復非臣所長今耆舊之臣經術之士並侍講讀者足以備顧問承清光欲望聖慈矜臣不材自知俾免冒榮之誚所有告勑不敢祗受取進止 再辭侍讀學士狀【嘉祐三年三月】 右臣凖中書劄子以臣辭免侍讀學士恩命奉聖㫖不許辭讓者伏念臣猥以庸虛過䝉奬擢禁署為一時清選既已忝竊經筵况近例多兼何必辭讓盖以臣身見兼八職侍讀巳有十人為朝廷惜清職遂為冗員况講席不添人未至闕事所以敢陳瞽説乞免冐榮臣伏見國家近年以來恩濫官冗議者但知冗官之弊不思致弊之因盖由凡所推恩便為成例在上者稍欲裁减則恐人心之不足在下者既皆習慣因謂所得為當然積少成多有加無損遂至不勝其弊莫知所以裁之中外之臣無有賢愚共知患此而臣為陛下學士職號論思豈有目覩時弊心知可患無所獻納而又自身蹈之今既已陳述若又不自踐言則貪榮冒寵不止尋常之責而虚辭飾讓又為矯偽之人此臣所以恐廹惶惑不自知止也伏望聖慈矜臣至懇察臣狂言許寢新恩俾安常分謹具狀奏聞伏㫖 辭開封府劄子【嘉祐三年六月】 臣伏聞内出誥勅各一道付閤門除臣兼龍圗閣學士權知開封府臣以庸拙久塵侍從初無勞效以伸補報日夕循省常愧心顔今者曲䝉聖慈悮加選用豈可苟避繁劇輙希辭免盖臣有不得已者須至縷陳臣自前歲巳來累有奏列【一作狀】乞一外任差遣盖以臣久患目疾年齒漸衰昬暗愈甚又自今年春末忽得風昨於韓綘入學士院設日衆坐之中遽然昬踣自後往往發動緣臣所修唐書已見次第所以盤桓欲俟書成便乞補外豈期聖造委以治煩臣素以文辭専學治民臨政既非所長加以早衰多病精力不强竊慮隳官敗事上誤聖知兼所修唐書不過三五月可以畢手置局多年官吏拘留糜耗供給今已垂成若别差人轉成稽滯只委臣了畢則恐無暇及之欲望聖慈矜臣衰病才非所長欲乞别選材能許臣且仍舊職唐書成日乞一外任差遣以養衰殘今取進止 乞洪州第二劄子【嘉祐四年正月】 臣輙有愚懇上干聖聰出於至誠不敢緣飾臣本以愚懦别無材能過䝉恩私列在侍從初無補報之效毎以尸素為慚昨者忽被選差俾權京尹臣雖知材力淺薄衰病侵陵當此浩穰實難辦濟直以忝厠翰苑迨今數年所職清閒過享優逸一旦遽䝉煩使不可再辭亦欲勉强年歲之間少陳筋力之效苟無曠敗乞一外州不意眼目舊疾遽然發動盖自供職以來旦旦常於燈燭下㸔讀文字及簽書發遣自早至夜率以為常全藉眼力而臣舊患巳及十年兩目眊然中外具見近一兩月來暗昬疼痛屢在假告不無廢事人雖未責臣豈自安臣自前累曾陳乞江西差遣一任欲乞檢㑹臣前後陳乞依蔡襄例除臣洪州一次俾解繁劇以養衰殘伏望聖慈特賜矜允今取進止 乞洪州第三狀 右臣近罄懇私自陳衰病願罷權尹乞一外州伏䝉聖恩降詔不允臣以庸繆過叨奬擢不能陳力輙欲辭勞當被刑誅敢期詔諭理宜祗惕眀訓勉勵疲駑而敢再干天聰固自愚執者盖臣有不得已也臣舊患兩目於今十年近日以來發作【一作動】尤甚眵淚浸澁睛瞳眊昬視物稍多其痛如割欲頻請假告則浩穰之地豈自遑安欲竭力枝梧則疾患内攻有難勉彊夙夜憂畏不知所為欲望聖慈憫臣衰殘察臣愚拙許解繁劇假一逺外之州俾之待罪臣無任瞻天祈恩激切之至謹具狀陳乞伏㫖 乞洪州第四劄子 臣近兩曽陳乞差知洪州一任未䝉恩許盖以臣衰病不支難當任使素心所切苟欲便私非敢自圖外州以就優逸臣年雖五十三歲鬢鬚皓然兩目昬暗自丁憂服闋便患脚膝近又風氣攻注左臂疼痛舉動艱難一身四肢不病者有幾以此貪冒榮禄兼處劇繁實知難濟矧自權行府事以來三致臺諫上言兩煩朝廷起獄其他碌碌常事亦無分寸可稱盖其資材本自庸虛加以精神日漸耗竭處之清職則論議謀猷無一可取擢以煩使又心力疲憊自訴不能上賴聖慈憐憫雖未欲遽棄於外而臣自處實所難安伏見侍從之班交相出入昨吕溱劉敞並請補外不三數歲今悉召歸况如臣者留之無所補去之無所惜者哉欲望聖慈矜臣此志乞一外任差遣得以養理衰殘誓於餘年少圗報效今取進止 辭轉給事中劄子【嘉祐四年二月】 臣近曽陳乞外任差遣伏䝉聖慈許臣觧罷府事兼授臣給事中臣本以庸虚誤䝉奬任不能陳力况未及朞遽以衰病自求罷去理當黜責以勵不才豈宜非時濫被恩賞况臣權府之初已䝉加以兼職到今才及半年有餘不因朝廷别有差使只是自以疾病求罷豈可又轉一官雖聖恩優厚過寵衰殘而臣自揣量無容濫受所有恩命乞賜停寢只許令臣歸院供職所貴少安疲病今取進止 再辭轉給事中劄子【同前】 臣近凖閤門告報䝉恩授臣給事中臣尋曾瀝懇乞賜寢停今凖中書劄子奉聖㫖不許辭讓便令受告勑者臣本庸材䝉陛下擢在翰苑言語侍從既無所納以伸報效任以煩使又自陳疲病訴以不能然則如臣久冐寵榮果堪何用上賴聖君優容未加黜責豈可受命之日巳䝉加職不久罷去又復轉官此臣所以慙懼徊徨不敢即受也臣竊見前知府吕公弼差知益州授樞密直學士及公弼辭免不行徙領郡牧遂却只依舊充龍圗閣直學士王素蔡襄並因方面之寄乃遷職是則罷府供職京師者不當别有遷轉此近例也臣非敢飾偽上煩聖聰直以恩寵頻併理當辭避欲望聖慈察臣無所堪用矜臣能自揣量俾寢新恩免貽羣議今取進止 舉吕公著自代狀【同前】 臣伏見司封員外郎崇文院檢討吕公著出自相門躬履儒行學贍文富器深識逺而静黙寡欲有古君子之風用之朝廷可抑浮俗置在左右必為名臣非惟臣所不如實當今難得之士臣今舉以自代 進新修唐書表【嘉祐五年七月戊戌為提舉編修曽公亮作】 臣公亮言竊惟唐有天下幾三百年其君臣行事之始終所以治亂興衰之迹與其典章制度之英宜其粲然著在簡册而紀次無法詳略失中文采不眀事實零落盖百有五十年然後得以發揮幽昧補緝闕亡黜正偽謬克備一家之史以為萬代之傳成之至難理若有待臣某【中謝】伏惟尊號皇帝陛下有虞舜之智而好問躬大禹之聖而克勤天下平和民物安樂而猶垂心積精以求治要日與鴻生舊學講論六經考覧前古以為商周以來為國長久惟漢與唐不幸接乎五代衰世之士氣力卑弱言淺意陋不足以起其文而使明君賢臣駿功偉烈與夫昏虐賊亂禍根罪首皆不足暴其善惡以動人耳目誠不可以垂勸戒示久逺甚可歎也乃因邇臣之有言適契上心之所閔於是刋修官翰林學士臣歐陽修端眀殿學士臣宋祁與編修官知制誥臣范鎮臣王疇集賢校理臣宋敏求祕書丞臣吕夏卿著作佐郎臣劉羲叟等並膺儒學之選悉發祕府之藏俾之討論共加刪定凡十有七年成二百二十五巻其事則增於前其文則省於舊至於名篇著目有革有因立傳紀實或增或損義類凡例皆有據依纎悉綱條具載别録臣公亮典司事領徒費日月誠不足以成大典稱明詔無任慙懼戰汗屏營之至 辭轉禮部侍郎劄子【嘉祐五年七月庚子】 臣凖閤門告報䝉恩除臣禮部侍郎令臣受告勑者臣伏思聖恩所及必以臣近進唐書了畢凡與修書官並均睿澤竊緣臣與他修書官不同檢㑹宋祁范鎮到局各及一十七年王疇一十五年宋敏求吕夏卿劉羲叟並各十年已上内列傳一百五十巻並是宋祁一面刋修一部書中三分居二范鎮王疇吕夏卿劉羲叟並從初置局便編纂故事分成巻草用功最多如臣者盖自置局巳十年後書欲有成始差入局接續殘零刋撰紀志六十巻是臣到局月日不多用功最少今來一例受賞臣實愧心兼臣自嘉祐二年䝉恩轉諫議大夫三年䝉恩加龍圗閣學士四年䝉恩轉給事中到今方及一年豈可又【一作加】以無功濫賞臣不敢虛飾辭讓煩黷朝廷理有不安實難自黙欲望聖慈特寢新命今取進止 再辭轉禮部侍郎狀 右臣今月二十二日奉被詔書一道以臣乞寢新除禮部侍郎恩命不允事伏念臣出自孤寒累䝉奬擢職忝學士官至給事中前後所受恩命不少豈敢頓於此際過飾偽辭取好讓之虛名為有識之所誚實以臣撫心内愧不敢自欺盖以唐書置局已十餘年纂録垂就臣最後至接續分撰巻數不多用功最少不敢與從初置局及在局年深用功勤勞人一例受賞所陳情實皆有據依不敢過言冀為可信敢謂特煩詔諭前例所無上體聖恩便合祗受而臣廹於懇悃實所難安夙夜徊徨莫知所措若以臣雖無功效不欲獨遺欲望聖慈稍加裁損或於階勲食邑一有所霑俾臣得不過分足以為榮臣若自欺不言則冒寵雖多為愧愈甚臣不勝激切戰懼屏營之至謹具狀陳乞以聞伏勑㫖 賀夀星表【至和三年二月誤雕在此】 臣某等言天雖不言事以象見保祐聖德其祉無疆臣某等【中賀】伏惟尊號皇帝陛下以憂勞勤儉之志躬自發憤而以仁慈寛厚之惠愛養元元下洎萬邦小大諸物咸欲各正性命而畢安其生上天降監宜有以報庚寅之夕星見南方占考天文福在人主惟天去人不逺如此災祥在徳可不戒哉臣等忝備詞臣無所禆補惟願清心屏欲以隆南山之固而享【一有夫字】無疆之休 乞洪州第五劄子【嘉祐五年七月】 臣猥以庸虛過蒙奬擢久列侍從訖無補報年齒老大疾病侵陵聽重目昬聰明並耗髪白手顫精力俱衰兼以父母墳塋逺在江外未有得力子弟照管誠心廹切臣自三四年來累曽陳乞一外任差遣中間緣奉勑刋修唐書未見次第所以盤桓歲月不敢再三堅請今來唐書已得了當欲望聖慈差臣知洪州一次所冀退養衰【一作踈】拙兼便私塋取進止 乞洪州第六狀【嘉祐五年某月】 右臣近瀝懇私上干睿聽以臣年衰多病父母墳墓在逺無人照管乞一次江西差遣至今未䝉恩㫖臣以病攻於外【一作内】事廹於中【一作外】既不自安實難緘黙將期得請不避煩言重念臣不幸少孤先父逺葬鄉里在吉州之吉水昨臣丁母憂日又扶䕶歸葬然臣方在憂禍故事力有所不周臣但仰天長號撫心自誓秪期服闋便乞一江西差遣庻幾近便營緝至於種植松栢置田招客盖造屋宇刻立碑碣之類事難倉卒冀於一二年間勉力可就當是時鄉人父老親族故舊環列墓次並聞臣言自臣除服還朝皆引領望臣歸踐前約而臣遷延荏苒一住七年是臣欺罔幽眀貪戀【一作其】榮禄食言不信罪莫大焉兼臣禀賦竒薄衰羸多病兩目昬暗巳踰十年近又兩耳重聽如物閉塞前患左臂疼痛舉動無力今年以來又患右手指節拘攣至於鬚鬢蕭颯【一作條】久已皤然臣自視形容如此不惟不宜濫厠賢材英雋之士出入朝廷以取笑於搢紳之列實慮早衰易殞恐遂不得一償素志以為終身之恨臣自數年以來雖累曾陳乞而懇誠不至天聽未回亦嚮欲伺唐書了畢今者幸巳成書上奏其餘所領並是尋常職務别無朝廷差委勾當未了事件臣是敢罄述愚衷備盡微伏念臣本乏材能初無階援特蒙睿奬㧞自常流置在待從殆今十有七年矣訖無補報孤負恩榮伏望聖慈察臣心志凋零形骸朽悴閔臣昔當少壯鋭意立朝今而衰退一至於此哀臣情實廹切乞賜檢㑹數年以來前後陳乞特許與除知洪州一次臣雖疲憊猶能遵奉詔條修舉常職誓殫犬馬之力上酬天地之仁臣無任徊徨激切謹具狀奏聞伏㫖 乞洪州第七狀【同前】 右臣奉被今月二十一日詔書一道以臣陳乞江西差遣宜不允者伏念臣早以孤賤誤玷恩榮而生禀拙艱動罹謗咎往自河北斥守滁陽在外十年遂至白首頃除憂制還奉内朝幸蒙聖恩收以桑榆置之翰苑凡今仕宦光寵孰不樂在朝廷職任清優顧亦無出禁近臣豈不思嚮之流落引領欲【一作願】還而乃却蹈風波自投逺外此之愚計豈近人情盖以臣事廹心危有不得巳凡諸懇悃嘗具剖陳不敢煩言况巳罄盡再念臣遭遇明聖過被恩私犬馬無知猶能報効而臣性既踈簡識非眀敏少以專學而自愚不能趨世以濟務效當求實而安事虛名才貴適時而一無可用至於上所詢訪時有論議亦碌碌隨衆人未嘗有所建言縱令有之亦不足采惟有文字繆為流俗過稱而自供職禁庭殆今七載屬中外無事文書甚簡不過月赴四五直飽食甘寢止撰青詞齋文一兩通只此為臣所能是臣事業去之亦何闕於事存之又奚補於時將何以上煩睿慈曲示恩意特頒詔諭前例所無捧讀驚慚繼以感涕臣亦竊聞近日兩制臣寮多求外任彼皆材業有素年齒方彊又無事於外方可以且留供職惟臣材無可用年又漸衰外有私營冀償夙素欲望聖慈畀之一郡使其志畢願從若天幸餘齡未填溝壑則遺簪舊物尚或冀於見收而疲馬君軒豈不知於有戀臣無任祈恩激切之至謹具狀陳乞以聞伏勑㫖 辭侍讀學士狀【嘉祐五年九月】 右臣準閤門告報䝉恩除臣兼侍讀學士者竊以學士不宜兼侍讀臣於前歲巳具陳論當時蒙恩遂許辭免在於今日豈宜復授得非以方今經筵闕人而臣在學士中適當次補聖恩優異不忍獨遺臣以衰殘久塵禁署巳兼龍圗閣學士而在院學士多未有兼職况臣前已有言理宜自踐欲乞許臣只兼舊職其經筵闕侍讀别賜除人所有誥勑臣不敢祗受今取進止 辭樞密副使表【嘉祐五年十一月】 臣某言伏奉制命䝉恩特授臣依前禮部侍郎充樞密副使仍加食邑實封散官勲賜如故者成命始行驟驚於衆聽撫心增懼曾莫以自容臣某【中謝】竊以樞要之司朝廷慎選出納惟允實贊於萬幾禮遇均隆號稱於二府顧任人之得失常繫國【一作體】之重輕苟非其材所損不一伏念臣器能甚薄風力不强少喜文辭殆浮華而少實晩勤古學終迂濶以自愚而自遭逢盛眀擢在侍從間嘗論天下之事言出而衆怨巳歸思欲報人主之知智短而萬分無補徒厝危躬於禍咎每煩聖造之保全既不適於時宜惟可置之閒處故自叨還禁署逮此七年屢乞方州幾于十請瀝愚誠而懇至被明詔之丁寜雖大度并包猥荷優容之賜而羣賢在列敢懷希進之心豈謂伏遇尊號皇帝陛下急於求人思以濟治因柄臣之並選憐舊物以不遺然而致逺之難力不勝者必速其覆量材不可能自知者猶得為眀敢冀睿慈察其廹切俾回渙渥更選雋良如此則器不假人各適賢愚之分物皆知報何勝犬馬之心 謝樞密副使表 臣某言伏奉制命䝉恩特授臣依前官充樞密副使尋具表陳免蒙降批答不允斷來章者右樞虚府充位宜求於雋賢多士盈廷誤選乃先於庸妄既牢辭之靡獲徒冐寵而為憂臣某【中謝】伏念臣少本賤愚初無志慮為小人之事力不勝於負薪程有司之文學止期於干禄過被仁恩之樂育早從英俊之並遊遂叨侍從之流久玷論思之地方時求治殆無補於毫分【一作分毫】顧質早衰况漸凋於齒髪但思藏縮敢望甄升矧惟贊萬事之機必也極一時之選豈容濫得猥以備員當命令之始行方惶惑以自失而睿恩至渥召㫖甚嚴莫諧懇避之誠徒負貪榮之媿此盖伏遇尊號皇帝陛下廓天地之量垂日月之光憐樸直之無他謂疲駑之可勉俾承闕乏以効拙勤臣敢不奮勵無能之姿感激難逢之㑹職思其位庻免於曠官謀不以身少期於報國 辭參知政事表【嘉祐六年八月】 職參論道宜極選於一時授匪其人實駭聞於衆聽恩榮所被跼蹐難安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乏材能徒縁幸㑹列於侍從白首無聞置在樞機素餐巳甚雖聖主之恩天地曲示含容而朝廷之事毫釐動關利害豈止曠官之誚每懷誤國之憂矧惟政事之臣實代天工之任俾之贊貳宜擇材賢伏望尊號皇帝陛下收誤奬之恩廣僉諧之訪憫疲駑之已試備見無庸求俊乂於在廷擢之不次俾獲安於舊職冀免速於罪辜報効之誠殞糜後已 謝參知政事表 贊貳國鈞參聞廟論謂宜不次而選冀得非常之材廼以叙遷俾之承乏誤恩過被訴讓靡從臣某【中謝】伏念臣少廹賤貧偶勤學問儒者博而寡要况匪多聞文章世之空言豈能適用徒以早遘亨嘉之㑹驟蒙奬㧞【一作擢】之私叨言語侍從之流逮今踰紀玷出納樞機之任初乏可稱幸先彈理之未加毎欲逡廵而引去敢期睿眷俾與政機優以寵章進其爵秩望非意及榮與憂并此盖伏遇尊號皇帝陛下堯德聰明禹躬勤儉博求俊乂以濟治康謂臣既朴且愚必能循於忠謹雖愚而懦尚可策其疲駑猥以備員遂茲冒寵臣敢不益堅素守自勉不强惟殫犬馬之勞上答乾坤之造 辭眀堂加恩表【嘉祐七年九月】 祭之為惠雖澤貴乎均而賞不因功則士無以勸既難安於兢愧敢自避於黷煩臣某【中謝】伏念臣性本顓愚學無師法才不適當世之用識不通治古之原誤䝉聖知擢自平進俾參國論幸有藴而得施坐耗歲時訖無稱而取誚方懼素餐之責敢懷濫得之心屬宗祀之有嚴奉精禋之致孝陪一二大臣之後既竊窺於盛儀獻千萬歲夀之觴獲共慶於成禮然而賜之胙餕䝉福巳多加以寵榮在臣豈稱伏望尊號皇帝陛下回髙眀之聽察懇至之誠推一人有慶之恩賜先於幽逺憫小器易盈之量俾免於覆顛特收渙汗之行仰冀曲全之造謝賜飛白并賜宴詩狀【嘉祐八年正月】 右臣去月二十七日伏䝉聖慈召赴天章閣觀太宗真宗御集次赴寳文閣觀御飛白書賜以金花牋字遂賜宴於羣玉殿臣本出寒儒遭逢盛旦誤被奬擢參贊鈞衡陛下憂勤萬幾德被四海邊鄙不聳年榖順成民物熈閒聖心怡豫臣於此際既得以尸素偷安而又獲親侍清光便蕃恩錫一時之盛事千載之難遇臣不勝至榮至幸謹課成召赴天章閣寳文閣觀祖宗御集賜飛白羣玉殿賜宴五言八韻詩一首隨狀上進干凟宸嚴無任惶恐戰汗屛營之至 謝覃恩轉户部侍郎表【嘉祐八年英宗登極四月上】 皇明繼照如日之升睿澤霶流溥天咸被時惟朽懦亦玷光華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以庸虚僅知學問識不周於往行【一作時用】材莫逮於中人方其壯年喜論時事名聲濫得招謗咎以偕來榮寵踰涯蹈憂危而亦至晚被先朝之誤奬俾陪二府之後塵居無補於休眀方自期於引避遽號弓而結恨雖殞體以何追伏遇皇帝陛下奮發乾剛嗣承天統當茂業繼文之始乃歡謳歸啓之初宗社獲安人神洽【一作合】慶矧惟新之號令方無間於幽遐顧於茲時其敢獨異俯從祗受但益凌兢敢不勉勵衰殘感遇今昔更竭疲駑之效庻伸塵露之微 謝皇太后表 嗣聖當天法重離而正位鴻恩浹物均萬國以同休遂容尸素之臣猥被優隆之渥臣某【中謝】伏念臣名雖學古性實迂儒徒誦習於典墳靡該通於今古爰從束髪遭㑹眀時䝉先帝之誤知與羣英而並進紫樞黄閤叨陪論道之司白首丹心徒有報君之志屬綴衣之命奉主鬯以承祧方推慶賜之行遽荷便蕃之寵伏遇皇太后殿下坤元厚載母道居尊惟茲聽覽之初務霈汪洋之澤臣敢不勉修職業上副憂勤送往事居忘身盡節庻展涓埃之效少酬覆燾之私 文忠集巻九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表奏書啓四六 辭特轉吏部侍郎表【治平元年閏五月】 受寵若驚况被非常之命事君無隠敢傾至懇之誠仰黷髙眀惟知跼蹐臣某【中謝】伏念臣性姿庸近識局昬㝠學古自愚非有適時之用論材甚薄豈堪任重之難徒以荷先帝之誤知自孤生而㧞擢犬馬未報但虞填壑之有時弓劒忽遺遽歎攀髯之莫及而屬皇眀繼照聖治惟新送往事居雖策疲駑而自勵進思退補未知罪戾之所逃至於貪踰分之寵榮冀無功之爵賞非惟愚慮所不敢及顧有公議其將謂何而甫茲彌年再以增秩方命書之始下駭羣聽以生疑此臣所以剖瀝肺肝不能自止彷徨夙夜莫獲偷安伏望皇帝陛下回日月之餘光廓乾坤之大度察其悃愊【一作廹】假以矜寛雖成命巳行國體當嚴於出令而從人之欲天髙幸或於聽卑特收渙汗之恩以息諠譁之論庻安常業誓畢愚衷 再辭轉官第一劄子 臣此者伏䝉聖恩特除臣吏部侍郎依舊居職臣早來獲對天顔雖略具陳述退而循省未盡懇誠伏念臣本以常材誤䝉任使問其所職則皆朝廷之大事較其成効則無尺寸之可稱外惟碌碌以隨人内則區區而自守當陛下聖政惟新之始勵精求治之時雖天度包容未加斥罷而臣心自揣常負驚憂豈謂宜黜而升當責而賞非惟臣自知不可顧於物論其謂如何况自去年陛下即位之初均慶之典臣巳首叨遷秩今來恩命實出非常在臣之愚難以自處欲望聖慈矜察特賜寢停今取進止 第二劄子 臣今日伏䝉聖慈差中使傳宣令於後殿吿謝臣與趙槩等遂詣垂拱殿門請對欲再具敷陳續奉聖㫖須管便受告勑臣以聖駕已起君命甚嚴惶惑之間不知所措雖巳受告勑尋於延和殿得對巳曾瀝懇備述聖恩非次義實難安盖以無功受賞者衆以為非若竊事為功則罪又大矣伏以陛下承先帝已定之命入繼大統此天人之意也而即位之始偶因過哀致違和裕既而勿藥有喜聖躬清寜盖由宗社神靈顯此異事欲彰皇天眷佑陛下使不由人力而致康復而臣今乃貪以為功坐獲厚賞此臣所謂於義難安者也至於陛下未親庻政之間中外幸得無事此有宋百年四聖相繼威德在人顧臣等軰有何施設過蒙睿奬以此醻勞况臣猥以庸材參聞國政上所賞罰臣職奉行若羣臣之間有功狀不眀迹渉僥倖尚當裁抑以絶濫恩而臣乃自貪寵榮以速議論此臣所以區區不能自巳也故聖恩雖極優異而臣不免屢凟天聽【一作聰】伏乞早回聖斷追寢成命俾臣獲安常分以息羣言今取進止 第三劄子 臣今日伏蒙聖慈差入内髙品陳日新至中書傳宣令臣繫新除官臣尋與曾公亮等具劄子奏乞來日覆奏伏緣此來恩命出於非常臣與韓琦等進退惶懼夙夜思維雖君恩至優違則有咎然事體所繫義有難安所恃者睿聖聰眀必察臣等懇誠之至聖心寛恕不以臣等屢黷為煩欲望天慈省閱臣等前後所陳事理曲加裁擇特賜寢停於此四方旱灾百姓嗷嗷之際是臣等合被責之時免濫受非次之賞則臣不勝幸甚臣誠廹意切言不成文干冐冕旒伏俟誅戮今取進止 謝特轉吏部侍郎表 驟膺渙渥備瀝愚誠雖至辭窮罔避煩言之為黷重乎令出莫囬成命於巳行祗受以還驚【一作兢】惶失節臣某【中謝】伏念臣學不通於元本材不足以經綸但知守拙以為忠毎務師心而自信徒以遭逢先帝㧞自衆人久參侍從之聨遂玷機衡之貳而屬大横啓兆嗣統膺期方初政之清眀思百度之脩理内量譾薄實憂以聖而責愚矧廹衰殘方念乞身而告病不謂皇慈曲被寵數屢加當覃大慶之初巳無功而冐賞曾未踰年之久復進秩以叨榮此盖伏遇皇帝陛下聖政惟新用人務廣謂才難於求備思悦使以忘勞憫其勤劬錫以優洽雖榮踰於望表亦寵與其憂并誓殫犬馬之微少答乾坤之造 乞外任第一表【治平二年正月二十三日上二十五日批答不允】 臣某言臣聞事君以忠本期盡瘁不能者止亦貴自知敢傾悃愊之誠仰瀆髙眀之聽臣某【中謝】伏念臣本由寒素偶踐科祗希干禄以養親敢冀逢時而見用盖以腐儒章句之學豈堪王佐之材童子雕篆之文固異賢人之事而誤䝉睿奬俾貳宰司訖無豪髪之可稱常懼滿盈之必覆加以年齡廹於衰晚氣血損於憂傷惟兩目之舊昬自去秋而漸劇精眀晻藹瞻視茫洋冬春以來職業多廢當聖君求治之始是羣臣宣力之時自嗟犬馬之微生遽先疲乏惟恃乾坤之大度曲賜含容雖未責於曠官亦難安於尸禄與其坐待於彈劾豈如自乞於哀憐伏望推天地之恩回日月之照察其愚直不敢矯誣許辭政事之名假以州符之寄則臣不止偷安而飬拙亦將自療以求痊尚冀昬瞳之復眀㑹圗後効而論報 第一劄子 臣所有誠懇昨日獲對便坐巳具敷述盖臣自去年八月䘮一女子凡庻常情不免悲苦因此發動十年來久患眼疾又為老年全服凉藥不得自深冬巳來氣暈昬澁視物艱難接此春旱陽氣上攻遂至大叚妨事然臣愚心祗欲俟夀聖節隨班上夀一展臣子之誠以為榮幸然後懇求罷去所以勉彊遷延至今縁此是臣私故屑雖臣子之於君父理當無隠然難委曲盡載表章所以先具奏陳冀蒙省察臣以非才過䝉任用使其聰眀彊健猶懼不能稱職况此衰病何以堪處昨日雖面奉聖㫖令且未要入文字盖臣廹於情懇退不自安今已具表陳乞伏望聖慈哀許今取進止 第二表【正月二十六日上二十九日批答不允】 臣某言臣近貢封章乞解政事伏奉批答不允者天甚仁而溥愛人有欲而必從苟睿聼之未回由懇誠之不至敢干斧鉞再瀝肺肝臣某【中謝】伏念臣學不通經材非適用徒以遭逢亨㑹進冐寵榮一玷機衡五遷歲律伏遇皇帝陛下握圗撫運嗣統當天覧决萬事則堯舜之聰眀愛養羣生則禹湯之勤儉賢材並進聖治惟新臣於此時得與大政何修何飾而可以稱職旅進旅退而莫知所為已慚廊廟之訏謨既無逺略惟有簿書之屑尚可宣勞而苦此雙瞳莫能久視眊然終日兀爾尸居上無以副人主之憂勤下無以伸臣子之報效久而不去罪則奚逃此臣所以夙夕彷徨難安自黙者也伏望皇帝陛下曲回天聽少軫皇慈念臣日侍冕旒察臣心非木石禄位者人情之所顧惜孰肯妄辭筋骸者物理之有盛衰不能無乏哀其可憫寛以不誅俾諧得請之恩當識謝生之所 第二劄子 臣受國厚恩叨與機政材識庸下不能有所補報上賴聖君含垢未即斥去而又不思勉彊竭力以修職業輙以衰疾自陳欲圖安便重煩聖念特降中使傳宣賜以訓誨丁寜切至而又頑然未即聽從在臣之罪可誅者非一臣以方具表陳乞理當闔門俟命不得進見闕庭面陳悃愊臣聞自古君臣去就之際與今不同盖昔之公卿觧職便歸田里其朝居君側暮巳絶於朝廷所以臣重去其君君亦難其臣之去然猶去者相繼今則不然凡辭職任者皆不去禄仕或優游侍從之班或出守藩要之地豈為避寵辭榮乃是免勞就逸實人臣之僥倖也况如臣者尸禄終日無勞可均實以兩目俱昬是十年舊疾自去秋發動日益昬澁㸔讀文字艱難憂慮職事曠廢有悞國家所以敢布懇誠乞憐君父冀一閒僻處將養三二年或目復清眀却乞一邉逺繁難處展効乃是臣自為僥倖之計與辭榮避寵者不同欲望聖慈不以為難早賜恩許今取進止 第三表【正月二十九日上二月二日批答不允】 臣某言近上表章乞解政事伏蒙聖慈再降批答不允者臣聞事君以忠信為本立朝以進退為難惟不自疑乃能取信於上苟無大過庻幾善退其身昔之為臣全此者少今臣遇聰眀之聖主固不自疑荷好庇之寛仁幸無大過是以敢因疾病直露情誠而封章屢陳俞㫖未賜臣竊謂日月之眀無不照豈不諒臣之乃心得非天地之恩有所憐未忍許臣之遽去在臣自揣何以克堪豈合更此多言上煩宸聽所難遂黙益切懇私臣某【中謝】伏念臣以中下之才被非常之任日偕進見則䝉眷待之優隆退接同寮則絶纎毫之間隙自可安然樂職亦復何所憂危况千載一遇者盛時之難逢髙秩厚禄者常情之貪得茍非廹於衰病豈敢固自欺誣伏望皇帝陛下曲軫睿慈俯哀愚款念其蒲栁質易朽而先衰譬若馬牛力巳疲而則止賜其如請恕以苟安則臣刮膜袪昬尚冀清眀之來復捐軀殞命終圗報效於餘生 為水為災待罪乞避位第一表【治平二年八月】 臣某言臣聞任非其人則官必曠職時多闕政則天為降災惟譴咎之有歸難僥倖於獨免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以庸妄遭逢盛眀擢貳宰司與聞國論不能叶宣上徳輔導至和頻年已來害氣交作春饑已甚饉疫相望秋潦暴興覆溺無數下致生民之愁苦上貽聖主之焦勞臣獨何心安於厥位舉朝廷之典法便合黜幽賴覆幬之寛仁尚容自劾伏望皇帝陛下特回天造俯察愚忠俾解政機推行憲罰以塞上穹之降責以警庻位之修官然後别選雋賢俾居參輔益圗更化之術上副求治之心自然人神以和災異咸弭不惟臣適其分亦俾國無屈刑 第二表 臣某言近以雨水之變上表待罪蒙降批答不允者上天告戒比屋罹災䖍思消異之方願避進賢之路特迂聖訓未諒愚誠退自省循豈遑安處臣某【中謝】伏以天人之相去不逺見於事者若響之應聲賞罰之至要易知舉其大則以一而警百是以政有得而有失則災祥以類而來官若成而若虧則黜陟以時而舉伏念臣猥由愚陋進冐寵榮一貳政機五更歲律相府之事無不總既皆得以與聞斯人之居不聊生欲於何而歸咎辜朝廷之委任貽君父之憂勞此而不誅何以勵衆伏望皇帝陛下奮然睿斷赫以皇眀理其曠敗之愆正厥經常之法置之散地全以寛恩誓堅犬馬之心終效涓埃之報 第三表 臣某言近以雨水之災再上表待罪蒙降批答不允仍斷來章者隂沴干時聖心軫慮眀詔一下羣臣震惶况居任責之司敢為幸免之計臣某【中謝】伏惟皇帝陛下自膺眷命光紹丕圗總覧萬㡬之繁講求三代之治旰不遑食勵文王之小心行之以勤躬伯禹之盛德固巳生民受賜品彚䝉休宜召至和以來嘉應而善氣未效時災荐臻惟天聰眀異不虚出示人警戒咎必有歸所以三事之臣連章瀝懇况臣最為濫竊尤玷寵榮方平日以尸居不知引分及敗官而宜罰其敢逃刑伏惟皇帝陛下俯抑至慈深思大譴退其不肖以為修政之先不以空文庻得應天之實 再乞外任第一表【治平三年三月二十四日上二十七日批答不允】 臣聞忠以事上雖見義而必為力有不能則知難而當止是惟臣子進退之分實繫國家利害之機則其居也敢懷竊位之安其去也豈止全身之計輙殫拙訥上瀆髙眀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以庸妄出於孤平【一作單】學不通方識非慮逺徒以遭逢先帝誤被聖知擢自諸生俾參大政伏遇皇帝陛下膺期出震繼統當天方聖政之惟新思羣材而並濟臣以衰遲之朽質久當機要以妨賢有守經泥古之愚無應變適時之用考於外論早合黜幽伏䝉皇帝陛下廓大度以兼容謂衆惡者【一作之】必察特加庇覆俾獲保全固當勉勵疲駑誓圗報効而臣量盈器極福過災生兩目眊昬積年舊苦中消渇涸新歲所加精液銷澌志與神而並耗革膚朘削氣將力以俱殫臣若猶彊殘骸竊貪厚禄坐取敗官之責上累知人之明苟以此致興於人言則乃是可畏之公議異夫誣謗難復主張此臣所以深自揣思敢陳悃廹【一作愊】伏望皇帝陛下曲回睿眷俯察愚忠念其獲親日月之光頗歴歲時之久居常碌碌曾莫異於片言一有紛紛遂獨當於衆怒尚乏周身之智豈堪為國之謀因其自訴於病衰幸俾獲逃於罪戾退之散地得盡餘齡則臣永荷天地之恩敢忘犬馬之報 乞出第一劄子 臣昨日獲對便坐輙述懇私乞解政事之任縁臣疾患累日氣血虛乏頭目昬不能久立不得久侍天顔悉陳悃愊伏自濮園之議既興言事之臣荒唐不學妄執違經非禮無稽之説恥於不用不勝其忿遂厚誣朝廷借以【一作臣】為名因乃【一作以】肆言訕上指臣為姦邪首議之人陛下至聖至眀洞見中書與兩制所議本末察臣無罪曲賜保全而吕誨等附下罔上語言悖慢無復君臣之禮以至斥黷母后非毀詔書等事陛下皆屈意含容不加顯戮止於退罷而巳及詔定濮王典禮不如誨等所誣既又詔牓朝堂諭以本末由是中外釋然凡素為誨等誣誑惑之人皆識朝廷本意但恨曉諭之晚今則是非巳正曲直巳分臣所被誣亦巳獲雪然則更何所辨豈合有言而臣義有不得已者盖以執政之臣天下之所瞻望朝廷以為重輕若其名譽烜赫非止一人之榮乃是朝廷之光也其或身名毀辱非止一人之辱乃是朝廷之辱也昔唐文宗甘露事後小人用事宰相李石為其所惡乃遣盗殺之不中而斷石馬尾石遂求罷文宗雖知石賢相可惜亦不得巳而罷石為荆南節度使盖顧國體當爾也今臣固無李石可惜之賢而其所被毀辱者何止斷馬尾而巳吕誨等連章累䟽惡言醜詆陛下為臣愛惜留中而不出誨等自寫章䟽宣布中外今閭巷之人皆能傳誦雖誨等急於賣直取名肆其誣罔不暇惜國體而自為傳播如臣者豈合彊顔忍恥猶安厥位使天下何所瞻望凡臣所貪以為榮者乃朝廷之辱也由是言之臣豈得巳哉使臣無疾病猶當懇自【一作白】引去况臣不幸適值自春來痟渇不止昨日面奉德音陛下悉巳知臣所苦聖恩憫恤為之惻然伏望陛下特賜除臣近京一郡俾養衰殘則臣未死之間誓當别圗報効今取進止 第二表【三月二十八日上四月三日批答不允】 臣近貢封章願還政事伏䝉聖慈特降批答不允者臣聞愚誠雖微而苟至可以動天大仁博愛而無私未嘗違物敢殫懇悃再冐誅夷臣某【中謝】伏念臣智識非精器能甚淺禀生竒薄自少嘗履於艱虞雖處困窮所守粗知於名節而自早䝉擢用思奮猷為不善自謀遂致怨仇之積罔知避禍屢觸䧟穽之機先皇帝深察孤忠悉排羣議甄收奬進終始保全以至晩年致之二府念初無於報効徒久玷於恩榮逮逢神聖之嗣興顧巳歲時之三易問其職業曾無補於毫分聽於諠譁則不勝於詆辱猶彊尫殘之質坐懷寵禄之貪昔【一作古】云髙位之疾顛何况千人之所指繼以恙疴之苦苶然氣血之衰藥石之功既難求於速效機政之地豈宜久於曠官伏望皇帝陛下曲軫睿慈俯哀危懇謂獻納訏謨之任已無益於眀時而沮傷憔悴之餘實難安於久處許其引避寛以優容儻後來因此以得賢則臣去猶為於有補苟未填於溝壑誓終竭於涓埃 第二劄子 臣近再述懇誠上干天聽乞解重任伏䝉聖慈特降批答丁寜訓誨未賜允俞臣本庸材不堪大用遭逢聖主誤被奬知陛下急於求治取信輔弼言無不從臣於此時不謂不得君不謂不得位而智識駑下初無補報既不能建眀大義鎮遏羣言又不能和㑹衆心叶于一德遂致浮詞異論中外諠譁惟務含糊無一言以辨正但欲因循苟於無事以此養成羣小誣謗聖朝上則煩黷睿聰下則自取身辱雖陛下閔臣拙直衆怒獨當察臣暗愚不識陷穽然臣拙於謀身不堪任用已驗如此可黜不疑陛下聖度寛仁曲加保庇以為簪履舊物不忍一旦棄捐然臣夙夜彷徨不能安於自處者盖以朝廷輕重繫在大臣若大臣望重則朝廷尊大臣望輕則朝廷不重大臣望輕猶為不可何况惡言醜詆毀辱百端今豺狼當路姦邪在朝之語下傳閭巷外播四夷以是而言何止望輕而巳陛下有臣如此豈不為朝廷之辱哉雖陛下至聖至眀察臣無過臣能自信無愧於心而中外之人不可家至而户曉百辟之瞻望衆人之譏誚臣亦何顔以處之與其負慚俛首以見搢紳孰若乞身逺去少避指目是則聖恩許臣解罷俾臣稍獲便安乃是臣居位也以榮為辱其去也以黜為升惟望天慈曲從人欲今臣巳上第二表伏望聖慈曲從人欲除臣蔡亳一州差遣 第三表【四月初四日上初七日批答不允斷來章】 臣近以疾患自陳乞解重任伏䝉聖慈再降批答不允者坐貪國寵既以難安仰呌帝閽期於必逹臣某【中謝】伏念臣早緣幸㑹親遘休辰以一經之腐儒參萬㡬之密論違時背俗速謗招尤雖無獨立弗懼之眀粗懷可殺不辱之節所以彊顔忍恥不知軒冕之榮加之多病久衰難勝筋力之任近從去嵗益以中乾渇如鼴鼠之飲河喘若吳牛之見月多言外噪衆疾内攻心已自危豈足當於謀慮力雖欲彊幾或【一作不】至於踣顛方奮鋭於壯時猶無可道迨摧傷於晚節亦復何堪雖幸聖君容覆之恩豈逭神理滿盈之罰苟不知退其將殞生伏望皇帝陛下推天地之私回日月之照察臣粗識亷恥閔臣遽此衰疲丐以一州俾從素志如此則力排羣議已荷於保全遂養殘生更繄於亭育雖同草木之賤尚識造化之仁 第三劄子 臣近以疾病乞解重任除一蔡亳州差遣巳三上表及兩具劄子陳述伏䝉聖慈累降批答不允斷來章者臣竊伏思惟臣之披瀝肝血祈天請命之懇其説甚詳而其誠至矣陛下毎降答諭丁寜奬勗所以過賜優待臣之恩禮亦巳至矣而臣不能仰遵聖訓力疾就職而猶更哀鳴上煩天聽者盖臣義不獲已與近日韓曽公亮胡宿等從容於進退者事體不同也臣以非才被任違時忤衆自招謗怒不容其身今上自朝廷下至閭閻巷陌逺洎四海外及夷狄皆能傳吕誨等章䟽矣其罔誣醜詆之語莫不能道之矣而臣以顧惜國體既不當更與誨等辨正便合引避去位而以是非曲直付之公議乃為合理昔漢世大臣有被誣以罪者例不對理陳寃盖其人或遂廢黜或被刑誅所以更不自辨可矣未有論議喧沸不自辨眀而頑然自安其位者也今朝廷處臣者何位任臣者何事所繫事體者如何而誨等詆臣者何語臣其可安處此位者乎昨濮園之議自手詔告示中外後凡中書論議本末邪正及誨等加誣詆訕等事皆巳幸䝉辨正矣惟臣所被邪謀首議姦諛徼寵之惡名既不能自辨若又不識亷恥頑如木石遂安其位陛下謂有臣如此其可當國家之大任乎此臣所以夙夜思維誨等詆臣者諛佞希榮寵耳故惟有懇辭重任逺避寵榮乃可以塞小人之口然則陛下聖恩一許臣罷去是為臣辨誣謗全名節其賜臣者多矣厚於賜以髙秩重禄萬萬也臣幸蒙陛下知奬久矣臣之心迹聖鍳昭然洞見表裏此臣不當復言臣所謂辨誣謗全名節者為中外之人不可家至户曉者爾盖非早自引去無以塞誣謗臣者之口也夫爵禄朝廷所以寵臣下也使身心安泰名譽光顯者居之則不勝其榮也若毀辱媿恥憤悶憂鬰者居之適足為苦耳伏望聖慈察臣哀切懇廹之誠不以臣比從容於進退者特許臣解罷政事除臣一外任差遣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今取進止 第四劄子 臣近以疾病乞解重任已具劄子罄述懇私更不敢重疊叙陳上煩天聴臣以非才誤膺奬任存之既無所惜去之何足可思然而不早罷去此乃陛下至仁至慈憐臣衰殘不忍遽【一作遂】便棄捐務欲退人以禮今臣表章劄子各已三上伏蒙三降批答丁寜訓勗未即允俞中外之人皆知陛下曲意留連恩禮已足伏乞出自宸斷早賜恩許除臣一外任差遣 第五劄子 臣昨日獲對威顔備陳懇廹而言意拙訥不能感動愚誠雖切天聽未回夙夜省循莫遑安處臣本庸材不足比數然而職所任者國政身所繫者國體而遭罹誣枉毀辱百端既不自辨眀便當引去加以年齒凋耗疾病侵凌豈可勉彊衰殘不知亷恥此臣所以披肝瀝血干冐誅夷不能自止者也再念臣材識駑下過䝉陛下奬用固當奮發事業粗立功名上報君恩次雪身辱然臣出入二府巳七八年迄無一言建眀一事可採以前日之碌碌如此可知後日之無所為也若終於尸禄偷安苟貪榮寵不惟上辜委遇實亦自負初心盖材力短長固有不能勉彊若進退名節尚可自擇前世人主之待其臣也事非一端或髙其行義不奪其志或許其閒退俾自安全不必悉以髙秩厚禄但曲從所欲便是君恩伏望聖慈察臣悃愊特許臣所乞則臣未盡之年尚知論報今取進止 辭覃恩轉左丞表【治平四年正月神宗登極二月上】 臣某言伏奉制命蒙恩特授臣行尚書左丞依前參知政事加階食邑食實封及賜功臣者澤施無外雖務極於汪洋寵至若驚實難安於啓處敢傾拙訥上黷髙眀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以妄庸早由平進一經之學乃自守之迂儒十駕其駑終不堪於逺用徒以旦暮千載遭逢兩朝擢貳鈞衡坐淹歲月國恩未報但虞填壑以遺羞金鼎巳成豈謂攀胡之莫及幸遇皇帝陛下重離繼照正統當天萬物覩而咸忻大號渙其均慶致茲孱朽亦玷光華然夫位髙而疾顛者是亦其勢然器滿而必覆者盖由於量過敢忘戒懼誠廹懇私伏望皇帝陛下特軫睿慈俯矜愚守當萬㡬之新政收厚賞於無功則臣雖蒲栁之易【一作巳】衰尚冀涓埃於後效 謝覃恩轉左丞表 臣某言【云云】大慶均行霶流而甚渥鴻恩曲被俯僂以無容臣某【中謝】伏念臣性質迂愚器能淺陋言不足以備典謨之奥學不足以通治亂之原徒以早荷兩朝之誤知㧞自孤生而奬用疲駑雖【一作難】勉訖無補於毫分歲月屢遷猶坐貪於寵禄方懼黜幽之典敢希冐進之榮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光紹寳圗惟新聖政繼離眀而大照推乾施以無偏致此妄庸首霑渙汗臣敢不退思警懼益勵衰疲感風雲際㑹之難依日月光華之末少圖後效冀盡夙心 文忠集巻九十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表奏書啓四六 乞根究蔣之竒彈疏劄子【治平四年二月】 臣近因誤於布衣下服紫襖為御史所彈臣即時於私第待罪䝉聖恩差中使傳宣召入中書供職今竊聞蔣之竒再有文字誣臣以家私事臣忝荷國恩備員政府横被汙辱情實難堪雖聖明洞照察臣非辜而中外傳聞不可家至而户曉欲望聖慈解臣重任以之竒所奏出付外庭公行推究以辨虚實顯示多方取進止 再乞根究蔣之竒彈疏劄子 臣昨日曽有奏陳為臺官蔣之竒誣奏臣以家私事乞以之竒所奏出付外庭公行推究以辨虚實未䝉降出施行臣夙夕思維之竒誣罔臣者乃是禽獸不為之醜行天地不容之大惡臣若有之萬死不足以塞責臣若無之豈得含糊隠忍不乞【一作與】辨明伏況陛下聖政惟新萬方幽逺咸仰朝廷至公不【疑】為辨曲直而臣身為近臣忝列政府今之竒所誣臣之事茍有之是犯天下之大惡無之是負天下之至寃犯大惡而不誅負至寃而不雪則上累聖政其體不細由是言之則朝廷亦不可含糊不為臣辨明也大抵小人欲中傷人者必以曖昧之事貴於難明易為誣汗然而欲以無根之謗絶無形迹便可加人則人誰不可誣人人誰能自保欲望聖慈特選公正之臣為臣辨理先賜詰問之竒所言是臣閨門内事之竒所得必有從來因何彰敗必有蹤跡據其所指便可推尋盡理根窮必見虚實若實則臣甘從斧鉞若虚則朝廷典法必有所歸如允臣所請乞以臣劄子并蔣之竒所奏降出施行 乞罷政事第一表 臣某言臣聞事君之節雖盡瘁以為期量力而行有不能而則止敢黷蓋高之聽瀝陳至悃之誠臣某【中謝】伏念臣本出羈單粗知業履逢右文崇學之代竊並羣英之遊當好問納諫之朝獲從諸老之後遂䝉奬用叨貳機衡幸四海之無虞得容尸素荷三聖之殊遇特察孤忠坐貪寵禄之榮不覺嵗時之久而餘齡嚮晚百疾交侵四體癯羸甚已衰之蒲柳雙瞳眊瞀幾不辨於騧驪頃自去秋累陳愚欵先皇帝惻然垂閔慰以恩言許至新年俾解重任萬乘之仙遊忽逺孤臣之素願莫從方今聖統嗣興皇明繼照人神胥悦中外晏安顧無避事之嫌敢遂乞身之請伏望皇帝陛下特囘睿眷俯察懦衷念孤根之易危哀小器之難用置之閒處賜以保全如此則天地之仁曲從於物性犬馬之報尚識於主恩 又乞罷任根究蔣之竒言事劄子 臣為臺官蔣之竒誣奏隂私事巳具劄子乞差官根究明辨虛實伏縁臣見任政府在於事體理合避嫌欲望聖慈先罷臣參知政事除一外任差遣臣既解去事權庶使所差之官無所畏避得以盡公根究臣竊慮朝廷未明虚實不欲直以此事罷臣職任臣巳别具表章伏乞早賜施行 附神宗御札【治平四年二月二十四日差中使朱可道賜】 春寒安否前事朕已累次親批出詰問因依從來要卿知付歐陽修 謝賜手詔劄子 臣伏䝉聖慈差内臣朱可道傳宣撫問仍賜臣手詔委曲慰安臣孤危之迹横為言事者誣以莫大之罪自非遭遇聖明特為窮究則當為寃死之鬼然事出曖昧上煩天造累行詰問必見蹤由臣仰恃聖君在上内省於心必冀終獲辨雪臣無任捧詔涕泗感天荷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奏 乞詰問蔣之竒言事劄子 臣近為蔣之竒誣奏臣以隂私事前日再具劄子乞詰問之竒自何所得因何蹤跡彰敗乞差官據其所指推究虚實伏縁之竒所誣臣者乃是非人所為之大惡人神共怒必殺無赦之罪傳聞中外駭聽四方四方之人以為朝廷執政之臣犯十惡死罪乃曠世所無之事皆延首傾耳聽朝廷如何處置惟至公以服天下之心若實有之則必明著事迹暴其惡顯戮都市以快天下之怒若其虚妄使的然明白亦必明著其事彰示四方以釋天下之疑至如臣者若實有之則當萬死若實無之合窮究本末辨理明白亦不容苟生若托以曖昧出於風聞臣雖前有鼎鑊後有鈇鉞必不能中止也以此言之繫天下之瞻望繫朝廷之得失繫臣命之死生其可忽乎其得巳乎伏乞以臣所奏詰問蔣之竒得於何人其人所説有何事更不得徒説虚辭直具所説人姓名及所聞事狀據實聞奏臣所瀝血懇必望朝廷理辨虚實乞不留中 再乞詰問蔣之竒言事劄子 臣近累陳血懇煩黷天聽為彭思永蔣之竒誣奏臣隂私事乞辨明虚實伏䝉聖恩累賜詰問至今未聞有所指陳竊以臺憲之司雖許風聞言事然所謂風聞者謂事不親見而有聞於他人耳然其説必有其人其人必有姓名若所聞小事則有不足論若所聞大事繫人命之死生則必須審問所説之人事狀虚實然後可以上言況之竒明列章疏伏地頓首堅請必行若不明見事狀審知虚實豈敢果決如此及朝廷窮究又却不指定所聞之人姓名亦不明言有何事迹但飾游辭無所的確蓋之竒初以大惡誣臣期朝廷更不推究便有行遣及累加詰問遂至辭窮也不然思永之竒懼見指説出所説人姓名後朝廷推鞫必見其虚妄所以諱而不言也臣忝列政府動繫國體不幸枉遭誣陷惟賴朝廷至公推究别證虚實使罪有所歸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臣竊慮朝廷須所説人姓名思永之竒無所指説必以朝廷拒諫為言此乃辭窮理屈而妄説也臣謂若朝廷聞言事不行則是拒絶言者今以所言事體不可直行須當根究虚實乃是用臺官之言即須行遣爾豈足為拒諫也 封進批出蔣之竒文字劄子 臣以拙直受恩兩朝惟以至公之心為報國之効凡於親舊不敢有纎介阿私是致怨怒臣深者造為飛語誣臣以家私隂事是人倫之大惡所以語駭人聽易於傳布竊以言事之臣謂之天子耳目之官本期禆益聦明若聞外有怨家仇人造作飛語中傷執政之臣正當奮然嫉惡為臣根窮起謗之人辨别虛實明其誣罔使後㓙人不敢陷害良善以彰朝廷之明此乃言事之職今思永心知事無實狀而不能為臣辨明反碌碌隨衆騰口摇舌蔣之竒專用怨仇人飛語便以虚為實上惑聖聦及至朝廷再三詰問須要事實則各不能明指一人之言明陳一事之據思永既云無實狀則知虚妄可知之竒則飾游辭謂風聞於衆且臺官雖許風聞而朝廷行事豈可不辨虚實大凡可駭之語易於傳布假如怨仇之人有誣大臣以叛逆不道者飛語一出則必騰口相傳豈可便以傳聞之衆致大臣族誅如此則為大臣者終日恐懼彌縫不暇何敢盡公行事以身當怨而一夫之怒飛語騰出可以摇動朝廷則正人端士不立足矣以此言之則思永之竒專用風聞惑亂聖聦為耳目之官罔上欺君其害豈細今閭巷小民有罪猶須證驗分明案節圓備方可行刑之竒言臣死罪未明虛實豈可含糊伏乞朝廷以至公之明必為分别令事理窮盡止於兩端不過虛與實而已實則臣當死虛則之竒安得無罪使事實而臣不死不足以顯之竒之言使事虚不罪之竒不足以雪臣之寃枉臣非敢固惜名位不自引去但以寃若不得雪則身是罪人朝廷自當行法豈容臣自引退若虛則幸望朝廷辯别分明使中外之人知臣無罪然後可以容臣自陳引去臣初乞朝廷差官根究虚實故當乞解權任以避嫌今既䝉朝廷直行詰問故臣合杜門俟命乞不留中降出施行 乞辯明蔣之竒言事劄子 臣先於慶厯中擢任諫官臣感激仁宗恩遇不敢顧身力排姦邪不避仇怨舉朝之人側目切齒惡臣如讎適㑹臣有一妹夫張正前妻女嫁臣一疎族不同居姪晟於守官處【一作所】與人犯姦是時錢明逸為諫官遂言臣侵欺本人財物與之有私既䝉朝廷置獄窮勘並無實狀事得辨明而當時執政之臣惡臣者衆其隂私事雖已辯明猶用財物不明降臣知滁州今惟趙概知此事甚詳若非仁宗至聖至明察臣無辜為臣窮究則臣豈復更有今日仁宗豈有用臣至此今臺官方舉前事彈錢明逸陷害良善不意蔣之竒自又效尤欲望朝廷特加裁察若以蔣之竒所對語無事實知其虛妄乞早賜明告中外以辨臣寃若猶疑於虛實之間則乞更加盡理推窮辨正 再乞辨明蔣之竒言事劄子 臣近以蔣之竒誣奏臣家私事乞賜辨正杜門俟命今巳多日雖䝉朝廷累賜詰問之竒則但云得自彭思永而思永又云事無實狀是曖【一作藹】昧之言若此便欲加臣十惡大罪雖州郡小民犯罪官司斷獄必未敢便斷其死臣孤拙無黨特被兩朝眷遇忝列政府横被小人誣以禽獸不為之惡本因臣以至公報國以身當怨不徇親黨阿私至多積仇怨造作飛語中傷而以忠取禍之竒乃以虚為實欺天罔上及至朝廷詰問則辭窮理屈並無實狀指陳至於彭思永亦自言曖【一作藹】昧無實各自乞罷去若臣果有實狀何故惜而不言何故自言無實狀而自乞罷去以此見思永之竒專欲以曖【一作藹】昧之事惑亂聖聰使臣不能自辨冀望朝廷更不辨明便以風聞行法況聖君在上公道方行臣必不能枉受大惡之名當舉族碎首叫天號寃仰訴于闕庭必不能含糊而自止當陛下聖政惟新之日使執政之臣守闕號寃固知非朝廷美事然臣以惡名不可虚受將不得已而為之期於以事必辨而後止臣無任懇血哀號激切之至取進止 【附】神宗御札【三月四日差中使朱可道賜】 春暖久不相見安否數日來以言者汚卿以大惡朕曉夕在懐未嘗舒釋故累次批出再三詰問其從來事狀訖無以報前日見卿文字力要辨明遂自引過今日已令降黜仍出牓朝堂使中外知其虚妄事理既明人疑亦釋卿宜起視事如初無恤前言賜歐陽修謝賜手詔劄子【同日】 臣今日伏䝉聖慈差中使朱可道傳宣撫問賜臣手詔為言者汚臣以大惡巳令降黜仍出牓朝堂令中外知其虚妄勑臣宜起視事如初無恤前言者臣捧讀感咽不知涕泗之横流竊伏自念天地父母能生臣身不能免臣於憂患陛下神聖聦明無幽不燭察臣孤危辨臣寃枉使臣不陷大惡得為完人至德大恩過於天地父母萬倍則臣餘生之命是陛下所延之命今日之身是陛下再造之身雖盡此命捐此身亦不能上報至德大恩之萬一而臣又有大罪者䝉國寵榮忝居重位處危機之地而自任拙直不防禍患怨仇所積謗怒交興當陛下即位之初外有機政之繁内有孝思感慕之戚於此之時致言事者以隂私之惡醜穢之言上黷聖聽煩陛下曉夕在懷為臣親加詰問特賜辨明臣之此罪何以自贖捫心内省何以自安臣無任感天荷聖慙懼涕泗激切屏營之至臣巳依詔㫖來日詣閣門祗入見冀面天顔别陳血懇次 乞罷政事第二表 臣某言臣近貢封章乞解職任伏奉批答未賜允俞者臣聞高而必危蓋處易傾之勢滿則招損實存至戒之言敢再瀝於懇私輒自干於斧鉞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以庸妄出於遭逢誤被國恩俾參政論材非適用而當重任之難智不周身而履危機之地既不能於阿徇故多積於怨仇謗怒之興紛紜靡一所恃者聖君在上公道方行雖搆造中傷人言可畏而聰明聽察天鑒孔昭既悉辨於罔誣遂判分於枉直俾臣不陷大惡得為完人今亂國之讒巳蒙於逺屏立朝之士皆保於自安則臣仰銜再造之鴻慈正合捐軀而自效然念臣病羸之質年迫巳衰寵禄之盈理難久處頃事先帝之日屢貢乞骸之言間奉德音亦䝉恩許一麾之請素志甚勤伏望皇帝陛下推天地之仁囘日月之照閔其孤拙曲賜矜從予之一州俾自退處亦有民社可宣教條苟知盡瘁之方未失事君之節 第三表 臣某言臣近再上表乞解政事除一外郡差遣奉今月八日批答所乞宜不允者臣聞士之行已所慎者始終之不渝臣之事君所難者進退而合理苟無大過善退其身昔之為臣全此者少臣頃侍先帝屢陳斯言今之懇誠蓋迫於此臣某【中謝】伏念臣識不足以通今古材不足以語經綸幸逢盛際之休明早自諸生而拔擢方其與儒學文章之選居言語侍從之流每䝉過奬於羣公常媿虚名之浮實暨晩叨於重任益可謂於得時何嘗敢傷一士之賢豈不樂得天下之譽而動皆臣忌毁必臣歸人之愛憎不應遽異臣之本末亦豈頓殊蓋以處非所宜用過其量惟是要權之地不勝指目之多周防所以履危而簡疎自任委曲所以從衆而拙直難移宜其舉足則蹈禍之機以身為斂怨之府復盤桓而不去遂謗議以交興讒説震驚輿情共憤皇明洞照聖斷不疑孤臣獲雪於至寃四海共忻於新政至於賴天地保全之力脱風波險陷之危使臣散髪林丘幅巾衡巷以此沒地猶為幸民況乎擁蓋垂襜其榮可喜撫民求瘼所寄非輕苟可效於勤勞亦寧分於内外伏望皇帝陛下曲囘天造俯察愚衷許解劇繁處之閒僻物還其分庶獲遂於安全心匪無知豈敢忘於報効 又乞外郡第一劄子 臣前日獲對便坐已具血懇披陳為臺官【一作臣寮】誣臣以隂醜之事臣聞詩曰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醜也蓋隂醜之事君子之所深惡猶不可自道於口而況上達君父之聽汚黷朝廷驚駭中外事雖起於誣罔然本臣而發此臣所以夙夜慙懼而無地自容也伏況當陛下即政之初日有軍國萬幾之繁乃以人口不道之事上煩聖慮䝉陛下曉夕在懷親批詰問再三窮究得其虚妄之狀特賜行遣曉告中外使臣大寃獲雪人疑盡釋夫辨枉直雪幽寃以釋天下之疑以快輿情之憤此固陛下神聖聰明自是新政之一事然亦因臣致勞聖慮此亦臣所以夙夜慙懼而無地自容也秪此二事臣自修省巳不能安然而上賴陛下至寛至仁必以此事是臣寮中傷臣非臣自作以紊煩朝廷以此必賜矜恕然臣有不得已而必不能處者蓋臣所以致此大謗者本出怨仇之口由臣拙直多忤於物而在位已久積怨已多若使臣頓然變節勉學牢籠小人以弭怨謗非惟臣所不能亦非陛下所以任臣之意若使臣復居於位秪如前日所為則臣恐怨家仇人以臣不去必須更為朝廷生事臣亦終不能安況臣一二年來累為言者攻擊心志摧沮加以衰病所侵兩目昏暗四支骨立顧身已如此而人情又如此亦復何心貪冒榮寵伏望聖慈憫臣之志誠可哀矣察臣之迹實難安矣特許臣解罷除一外郡則天地保全之恩何以論報臣今巳上第三表伏乞早賜降出施行 第二劄子 臣近者䖍露懇誠乞解政事巳三上表殆今累日夙夕俟命跼蹐靡遑臣竊伏自思理宜罷退者其事非一臣聞所謂大臣者必能宣布上德叶和中外使人心悦豫朝政肅清此乃輔弼之任也臣性既簡拙恥為阿徇又復愚暗不識禍機多積怨仇動遭指目謗怒毁辱不可勝言一二年來屢為言事者攻擊以臣一人無日不煩君父不惟朝廷未嘗少静而臣亦未嘗少安則臣之小【一作不】材不堪大用從可知矣臣又思朝廷每用柄臣必取人望者以其為衆人所服故使處衆人之上也今如臣者舉必為衆人所怒動必為衆人所怨讒謗忌嫉叢集於一身以此而居要任者八年矣其未陷於禍咎者臣竊自怪以為晩也所賴者聖君在上朝廷至公察臣孤危辨正誣罔使臣不罹枉横得為完人臣於此時不自引去是不知進退矣臣竊見前世元勲舊德社稷之臣一有間隙尚或罹於禍咎而臣能薄材劣竊位巳久語其勤則勞【一作功】効未著於毫髪詢於衆則怨毁巳積於丘山所謂衆怒難犯孤根易危豈敢與人自結仇敵昨縁思永等誣臣以大惡之名於義不可虚受若不辨於今時則無以自明於後世故臣屢乞辨理者蓋事不獲巳而為之非敢與言事者爭勝負也而自思永等得罪以來言事者固巳恥於不勝若臣復處事權遷延不去彼必自疑而不安是臣下有衆人之怨嫉旁為言事者切齒他人視之猶為臣寒心顧臣何以自處伏望聖慈哀臣言之至懇察臣勢巳難安予之一州俾自藏縮如此則臣大寃巳雪既彰新政之清明孤迹獲安又荷聖恩之優假言事者但得臣去亦稍釋其忿必無疑而安處别不為朝廷生事則臣之一去所利甚多惟乞出自【一作於】睿斷早賜允俞 第三劄子 臣今月二十日伏䝉聖恩以臣所上第三表乞解政事特降批答不允仍斷來章者聞命以還憂惶殞越懇誠所迫欲止不能臣以非才誤膺委用嵗月巳久不知引避而寵禄盈滿福過災生仇怨既多謗讒【一作讒謗】大作衆情不與孤迹巳危陛下既巳深察【一有臣字】而哀憐之矣臣之憂危迫切披肝瀝血之誠亦巳屢瀆於天聰而陛下固巳諒臣至誠至懇察臣事勢當去而無疑矣然而聖恩未忍遽許臣解罷者必以不欲令臣因言者而罷爾蓋自思永等逺竄牓朝堂告示以来中外皆知臣事巳辨雪陛下至聖至明言事者不能動摇朝廷矣今臣自以懇請與言事者不復相關若賜允俞是陛下出臣於萬死之中保全其終始而使之善退也如此則臣之大寃巳䝉辨雪危迹又保安全陛下天地父母之恩自非殞骨糜軀何以論報臣自上三表後巳兩具劄子披陳必巳䝉省覽臣之血誠竭於是矣今更不敢煩言上黷睿聽惟乞聖慈哀憫早賜施行 謝傳宣撫問劄子【治平四年三月壬申】 臣今日伏䝉聖慈差中使傳宣撫問以臣累表乞解政事之職巳除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仍問臣幾日朝參者臣近以迫切之誠累形章表上煩天聽合被罪誅乃䝉睿恩曲賜矜許既特加美職又超轉官資仍假善邦俾從私便臣孤危之迹巳荷保全衰晚之年猶貪榮寵但以未受新命無由入謝又䝉聖造曲賜記録丁寧慰諭趣其入見恩數優異舉族歡呼伏縁自二十六日後前後殿不坐臣欲乞御殿日參假冀面天顔别披血懇次 辭刑部尚書劄子【治平四年三月二十六日】 臣今月二十六日伏䝉聖恩賜臣告勑各一道授臣刑部尚書充觀文殿學士知亳州臣猥以庸材久竊重任雖策勵駑蹇訖無補報而荏苒嵗月漸迫衰殘所以屢陳危懇之誠上干宸造者正以願避寵榮冀全衰朽而天私曲被恩命過優既加以美職又超轉官資臣竊尋前例參貳之職出處非一而推恩之數罕有若臣之優者況臣近遇覃慶巳叨遷秩未逾兩月恩典頻仍無功之賞度越常格非惟臣自循省莫知所措而名器所假人言謂何欲望聖慈憫臣孤拙察臣畏避寵榮之懇特許臣只以本官兼職或止轉一官庶俾少安常分臣誓竭晚節上報鴻恩今取進止 謝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表 職清書殿寔為儒者之榮望峻天臺仍忝刑官之重内循譾薄仰玷光華臣某【中謝】伏念臣稟質迂愚粗知業履因時幸㑹遂竊寵靈無拾遺補闕之勤常陪法從非大冊高文之手久厠翰林晚綴宰寮俾聞國論荷三朝之眷遇每察懦衷幸四海之清平得容尸禄居滿盈而不戒積災釁以自貽屬聖統之嗣興赫皇明而繼照誣言詰服巳大釋於羣疑危跡保全俾不虧於素守犬馬合思於報効桑榆奈迫於衰遲屢貢懇私上干聦睿遂䝉開允俾解繁機然而晩節餘生本期避寵清資顯秩益更貪榮被優渥之非常但凌兢而失措此蓋伏遇皇帝陛下聖神御極亭育推仁閔孤拙之勢危無容自立謂疲駑之力竭難責逺圖曲軫至慈俯從誠請仍憐舊物特示殊恩顧非木石之頑宜識乾坤之造颯然素領雖難强於筋骸皎若丹心猶自期於塵露 進永厚陵挽歌辭三首引狀【治平四年閏三月】 右臣伏䝉聖恩差臣知亳州軍州事見發赴本任次伏見大行皇帝將來八月遷坐于永厚陵中外群臣咸進挽歌辭臣以非才久竊重任遭遇先帝䝉被聖知恩極昊天未知論報痛深喪考徒切攀號臣今謹撰成大行皇帝靈駕發引日挽歌辭三首謹隨狀上進伏勅㫖 亳州謝上表【治平四年六月】 臣某言伏䝉聖恩授臣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軍州事巳於今月二日赴上訖者貳政非才雖獲奉身而退分符善地猶懷竊禄之慙祗荷寵靈惟知戰懼臣某【中謝】伏念臣章句腐儒之學也豈足經邦斗筲小器之量也寧堪大用而叨塵二府首尾八年荷三朝之誤知罄一心而盡瘁若乃樞機宜慎而見事輒言陷穽當前而横身不避竊尋前載未有能全一昨怨出仇家構為死禍造謗於下者初若含沙之射影但期隂以中人宣言於廷者遂肆鳴梟之惡音孰不聞而掩耳賴聖神之在上廓日月之至明悉究㒺誣遂投讒賊再念臣性實甚愚而疎於接物事多輕信者蓋以至誠如彼匪人失於泛愛平居握手惟期道義之交延譽當朝常丐齒牙之論而未乾薦禰之墨巳彎射羿之弓知士其難世必以臣為戒常情共惡人將不食其餘而臣與遊既昧於擇賢在滿不思於將覆自貽禍釁幾至顛隮上煩睿聖之保全得完名節於終始洎懇辭於重任尤深惻於皇慈雖避寵辭隆僅能去位而清資顯秩愈更叨榮莫逃僥倖之譏實負心顔之靦斯蓋伏遇皇帝陛下乾坤大度堯舜至仁察臣自取於怨仇本由孤直憫臣力難於勉强蓋迫衰殘既獲免於非辜仍曲從於私欲遂同萬物俾無失所之嗟未盡餘生敢忘必報之效 謝賜仁宗御集表【治平四年某月】 臣某言伏準御藥院告報伏䝉聖慈賜臣仁宗御集一部一百巻者倬彼雲章方聨於寶軸刻之玉版忽被於恩頒臣某【中謝】恭惟仁宗皇帝睿哲聦明寛仁恭儉每虚心而訪道務嚮學以崇儒天縱生知臻作者之謂聖功高德盛由煥乎其有文伏惟皇帝陛下纂紹丕圖善繼先志惟仁祖發揮於衆製乃英考序述而成編昭如三光並照萬物法彼後世同符六經方副本之頒行非近輔而莫獲敢期睿眷尚及愚臣寵異群邦光生蔀室載念臣出身寒苦自少遭逢晩䝉奬任之殊嘗與賡歌之後捐軀論報餘生巳負於素心拜賜為榮撫事但零於清血 亳州乞致仕第一表【熙寧元年春】 臣某言臣聞難進易退者禮經之格言知足不辱者道家之明戒苟貪榮而不止宜招損以自貽況災疾之所纒顧筋力之難强輒披悃愊自冒誅夷臣某【中謝】伏念臣生也多屯少雖有志而識不明於大體用不適於當時徒以荷三朝之誤知屬四方之無事遂容章句之學竊與機政之司逮更二府之繁蓋亦八年之久既不能遇事發憤慨然有所建明又不能與世浮沈黙爾以為阿徇每多言而取怨積衆怒以難當繼逢時事之方艱思欲乞身而未獲不虞暗禍陷臣於風波必死之淵上賴至仁脱臣於鮫鰐垂涎之口以至平生所守之名節晩暮未盡之年齡豈臣能於自全皆陛下之所賜既懇辭於重任仍假守於善邦固巳坦無危疑幸此優逸而風霜所迫鬢髪凋殘憂患巳多精神耗盡加之肺肝渇涸眼目眊昏去秋以來所苦増劇兩脛惟骨拜履俱艱雙瞳雖存黑白纔辨顧形骸之若此尸寵禄以何安伏望皇帝陛下特軫睿慈俯從人欲許還官政俾返田廬白首明時幸遭垂衣之治酣歌聖化願追擊壤之民雖居畎畝之間永荷乾坤之造 第一劄子 臣輒瀝【一作有】血懇上干宸慈臣本以庸虚誤䝉奬擢【一作擢用】濫塵二府獲事三朝無德【一作一事】可稱無言【一作一言】可採既不能報國又不善謀身怨嫉謗讒喧騰衆口風波陷穽【一作檻阱】僅脱餘生憂患既多形神俱瘁齒髪凋落疾病侵陵故自數年以來竊有退休之志而臣猥以非才久叨重任連值國家多事所以未敢遽言頃自去春伏䝉陛下矜憫孤危保全晩節許解政事得從外補臣於此時遂乞守亳【一作乞守亳社】蓋以去潁最近便於私營及入辭之日亦具奏陳乞枉道至潁脩葺故居幸䝉聖恩皆賜允許臣自到亳以來殆將暮嵗【一作嵗暮】舊苦痟渇蓋已三年腰脚細瘦惟存皮骨行步拜起乘騎鞍馬俱覺艱難而眼目昏花氣暈侵蝕視一成兩僅分黑白職事至簡猶多妨廢坐尸厚禄益所難安然臣嚮者不敢啓言而今乃輒兹有請者蓋以方今朝廷無事中外晏然臣亦幸無任責之重其進退之際既無所嫌避又不繫重輕故敢直以臣子之私誠自乞君父之憐憫臣以守官在外不得親伏旒扆之前縷陳悃愊臣今已具表章欲乞一致仕名目就近於潁州居止以養殘年伏望聖慈特賜開許臣無任祈天俟命 第二表 臣某言臣近貢封章乞還官政伏奉詔答未賜允俞退自省循奚勝殞越臣聞神功不宰而萬物得以曲成者惟各從其欲天鑒孔昭而一言可以感動者在能致其誠敢傾䖍至之心再瀆高明之聽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以一介之賤叨塵二府之聨知直道以事君每師心而自信然而既乏捐軀之效又無先覺之明用之已過其分而曽不自量毁者不堪其辱而莫知引去幸賴乾坤之再造得逃陷穽之危機仍許避於要權俾退安於晚節今乃苦於衰病莫自支持顧難冒於寵榮始欲收於骸骨敢期聖念過軫天慈謂雖迫於桑榆未忍弃於草莽竊以古今之制沿襲不同蓋由兩漢而來雖處三公之貴每上還於印綬多自駕於車轅朝去朝廷暮歸田里一辭高爵遂列編民豈如至治之朝深篤愛賢之意每示隆恩之典以勸知止之人故雖有還政之名而仍享終身之禄固巳不類昔時之士無殊居位之榮然則在臣素心雖切退休之志迹臣所乞尚虞僥倖之譏伏望皇帝陛下惻以深仁矜其至懇俾解方州之任遂歸環堵之居固將優游垂盡之年涵泳太平之樂惟辛勤白首迄無一善之稱孤負明時莫報三朝之德此為慚恨何可勝陳 第二劄子 臣近以疾病衰遲再上表【一作封】章瀝陳血懇乞一致仕名目以養殘年聖恩憐憫不忍遽棄特降詔諭未賜允俞承命之際惟知感泣臣竊以七十之制雖著禮經而歴代以來人臣進退多不拘此有年已過而不得去者有年未及而可以去者蓋以人有賢愚理難一概【一作致】其或上智高才元勲舊德用捨去就繫朝廷得失輕重者故雖年已過之理不得去而人皆不以為非也若中常之人碌碌備位存之既無所益去之亦無可思其用捨不為得失去就不繫輕重其人苟能量分知止奉身而退朝廷則必嘉其趣尚而成就其志故雖年未及而特許其去而人亦不以為非也彼中常之人者居常則無足可稱及能識分自量不待年及而知止則尚有一節可取故人君推樂賢養士之心務欲奬成其名節所以不待年及而亦【一作方】許其去也如臣愚陋不敢過自陳其不肖輒竊自比於中常之人所謂碌碌備位存之無所益去之無可思而用捨去就不繫朝廷得失輕重者臣某是也然臣比於中常之人猶有不及者貪冒榮寵過其涯分荷三朝之恩德而無所報効被小人之摧辱而不能逺去固非有識分知止之明而直以疾病侵陵心神昏耗力不能勉然後不得巳而自陳耳此臣自媿於心者也雖然臣以犬馬之賤䝉陛下天地養育之恩始終保全以至今日惟晩暮一節尚賴君父之仁奬成其志臣今巳具第二表陳乞伏望聖慈特賜開許【一作允】今取進止 第三表 臣某言臣近者再貢封章乞從致仕伏奉詔書宜不允者竊稽典禮退止一辭上黷睿慈臣今三請雖未忍弃捐之意曲煩再諭以丁寧而不勝迫切之誠尚冀終䝉於開可臣某【中謝】伏念臣稟生至陋力學不强徒以略誦仁義之言粗知亷恥之節早縁一藝擢自諸生智非先見之明材無適用之敏但知報國不敢謀身惟枉尋直尺之不為故圓鑿方枘而難合以至被侵凌於群小遭詆毁之百端而臣忍辱强顔踰時歴嵗蓋思責任之方重顧於去就而難輕今者幸䝉寛恩獲保孤拙脱於死地優以便藩既無效於勤勞徒坐尸於寵禄加以艱危備歴憂患已多老將疾以偕來形與神而俱瘁昔而少健黔驢之伎已殫今也病衰駑馬之疲難强始露肺肝之懇乞收骸骨而歸迹臣前後之心可見遲徊之久不敢為於妄舉蓋幸冀於必從伏望皇帝陛下推天地之仁垂日月之照察臣既非狷憤以肆一朝之忿又非矯激而希高世之名本由多難之餘誠以不能而止矜其朽憊賜以哀憐許上印章退居田里使病樗擁腫盡爾天年斥鷃逍遥遂其物性幸克成於素志惟仰賴於鴻私 第三劄子 臣輒有血懇上干天慈意迫言煩合從誅戮臣近以衰年疾病三上表章乞一致仕名目伏䝉聖恩【一作慈】累降詔諭未賜允俞祗服訓辭惟知感涕臣聞陳力就列不能者止此臣子之常分也臣以庸謬遭遇三朝誤被奬擢叨塵二府論其報効初無取【一作補】於毫分積為怨仇則不勝於詆訾雖忠邪善惡上則難逃聖鑒之明毁譽是非下則一付至公之論可以撫心省巳自信不疑其如蹇拙孤危亦已甚矣而猶貪冒榮寵不知進退以至横遭誣陷幾至顛隮上賴陛下推天地父母之恩以保全之察其誠心許解重任假以善地從其私便偷安苟禄優幸已多而臣量盈器極福過災生衰疾所嬰積年滋甚中虚渴涸若注漏巵腰脚伶俜僅存皮骨舊患兩目氣暈侵蝕日加昏暗簽書文字轉覺艱難一郡之間事多曠廢是敢直露肺肝願還印綬而皇慈垂惻未忍遽弃三賜詔諭慰以恩言中外之人皆知聖君恩禮之數過厚於臣者至矣而臣之懇悃迫切不能自止之誠亦巳至矣伏望聖慈憫臣衰殘哀臣懇迫特賜允臣累表所乞俾以本官致仕【一作政】歸老田閭【一作廬】則臣雖死之年猶生之日今取進止 第四表 臣某言臣累貢封章乞從致政伏奉詔書所乞宜不允者未忍遽捐幸曲憐於舊物尚兹再黷蓋中迫於危誠進冒誅夷俯深殞越臣某【中謝】伏念臣以一介無能之賤荷三朝特達之知仁宗擢自諸生俾參二府先帝力排羣議深察孤忠暨逢神聖之纂臨竊幸風雲之感㑹至於辨正誣枉保全始終雖天地之施無私恩非責報而犬馬之微自効力不逮心繼之衰疾之纒綿加以年齡之晚暮寵榮既過小器盈而必顛筋力已疲飛鳥倦而思止輒露乞身之請願諧解組之歸而皇慈惻然明詔屢下示廓含容之大度慰安憔悴之餘生祗服訓辭惟知感涕然而忠信所以事上理無弗踐之空言進退各有其宜力或不能而當止雖禮著引年之制必待及時而身有負薪之憂亦容辭仕是敢再殫悃愊仰冀哀矜伏望皇帝陛下軫堯舜之深仁推乾坤之曲造憫其確至賜以允俞俾還潁尾之居遂養漳濵之病再念臣早從壯嵗粗學文辭久冒榮階常豐禄賜尚能遇樵夫而談道宣上德以諭愚民與故老而揮金均君恩而榮里巷【此聨一作談王道揮賜金似衍二字】以終晚節永荷鴻私 第四劄子 臣近者累具章表劄子披述懇誠上干宸造乞一致仕名目歸老田廬伏䝉五降詔書未賜俞允訓諭丁寧恩意深至捧讀之際惟知感泣而臣情迫於中不能自止者蓋以疾病侵攻心志衰盡欲於未填溝壑之間自為苟且朝暮之計是敢更瀝肝膈【一作膽】冀䝉哀憐臣自治平二年巳來遽得痟渇四肢瘦削脚膝尤甚行步拜起乘騎鞍馬近益艱難而兩目昏暗多年舊疾氣暈侵蝕積日轉深視瞻恍惚【一作恍恍】數步之外不辨人物至於公家文字看讀簽書動成妨廢臣本庸常之人非有深識逺慮每見比來臣僚多因疾病致仕其人既遂閒退往往稍復康安【一作寧】臣伏自念無才無能叨竊榮寵滿盈之罰福過災生亦欲量分知止辭去官禄庶於晩暮之年少免災疾之苦又臣所患眼目【一作疾】自今年春夏以來日更増加其勢未止惟恐年嵗之間遂成廢疾若幸於未廢之前獲遂退休之請與其病廢尚竊美名臣之愚慮所希實止於此臣遭遇明聖過䝉知奬其孤危蹇拙之迹荷保全終始之恩可謂至矣而未知報効遽迫病衰天心仁憫必垂矜惻臣不敢避煩言屢黷之罪今已再具表陳乞伏望聖慈特賜開許今取進止 第五表 臣某言臣近者累具陳乞願還官政伏䝉聖慈五降詔書未賜俞允上恩曲諭巳至矣而丁寧下愚弗移但頑然而迷執論罪合當於誅戮原情尚冀於矜從臣某【中謝】伏念臣以空言少實之文守泥古不通之學遭逢亨㑹玷竊寵靈禄利已豐乃辭臣力恩私未報輒欲便身推是以言固難逃責若乃艱危險陷僅存將盡之餘齡沮辱摧傷無復平生之壯氣加以形骸衰颯疾病侵凌顧難戀於軒裳遂退甘於畎畝語其此志又若可哀自伸五請之勤巳涉三時之頃天慈惻隠聖度優容謂駑馬雖疲念服轅之已久而蓍簪至賤閔舊物而不忘固當上體至仁勉安厥位而夏秋交際痾疹日増弱脛零丁惟存骨立昏瞳眊瞀常若㝠行既未知痊損之期終當廢去而茍遂退休之懇尚竊美名是敢更殫悃愊之私冀動高明之聽伏望皇帝陛下推乾坤亭育之施囘日月照臨之光少寛屢黷之刑俯徇至誠之請庶使戒滿盈而知止免災疾以全生老安治世之和永荷終身之賜 第五乞守舊任劄子【熙寧元年某月】 臣今月六日準樞宻院逓到詔書一道以臣上第五表乞致仕伏䝉聖恩未賜俞允者伏念臣以庸虚淺末之學遭遇三朝荷非常不次之恩寵未知報効之方而遽迫衰病自懼盈滿思慕古人知止之節願於聖世獲遂退休陛下仁聖寛慈俯哀誠悃既恕其屢黷之罪未加誅戮而又推天地父母之恩不忍遽令退去六降詔書丁寧訓諭感極惟泣不知所容再念臣昨䝉恩許守此便郡以養衰殘今到任巳及一年蓋為脚膝乘騎鞍馬艱難憂慮非時别有移替欲望聖慈許臣且更於此將理一二年間若稍獲安痊則不敢上煩聖聽臣以孤危蹇難之迹荷陛下始終保全之恩以至今日猶以衰殘疾病之懇煩君父含容養育之私臣無任待命之至 文忠集巻九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表奏書啓四六 辭免青州第一劄子【熙寧元年八月九日】 臣今月八日凖樞宻院遞到誥勅各一道䝉恩授臣兵部尚書依前觀文殿學士知青州者伏念臣近以疾病衰殘累上表章陳乞致仕天慈憫惻六降詔書未賜俞允臣以訓諭丁寧不敢更煩睿聴然臣久患脚膝乘騎鞍馬艱難又到任已踰一年深慮非時别有移替巳具劄子奏陳乞且於亳州將理一二年間若稍獲痊安冀可陳力敢謂聖恩優異命出非常超轉官資移委大郡再念臣累年痟渇衆所具知肌體瘦削精神昏耗本以衰羸懼難勉勵遂乞休致今青州所管一路寄任至重實藉幹才以臣居之必至曠敗兼臣所患脚膝道路乘騎鞍馬艱難欲望聖慈特賜矜察許臣且守舊任冀得將理衰殘所有誥勅臣未敢祗受已送軍資庫寄納今取進止 第二劄子【熙寧元年八月二十八日】 臣今月二十七日凖樞密院遞到詔書一道以臣辭免青州恩命所乞冝不允者臣竊惟表海名邦青為重地聖恩優借以寵衰殘豈合固辭上煩宸聴伏念臣情有廹切不能自已者盖臣近以疾病侵陵心志昏耗方瀝血懇乞從退休陛下曲賜矜憐不忍廢棄丁寧訓諭未賜俞允今則忽被新恩有此遷擢乃是臣乞退休而得進秩方稱疾而領要任則臣嚮所陳請矯激欺詐以要恩寵之罪何以自逃雖天度寛仁未以此責臣而臣之心顔何以自處使臣筋力可以勉强猶當陳述義理必冀獲辭以免清議之責况臣衰病羸悴實如累表所陳陛下推天地父母之恩未忍廢退且令苟禄養疾於便郡臣已不勝僥倖之慙豈敢更望遷進况亳州於近邦之中尤為善地前後曽任兩府臣寮如陳執中宋庠皆得養疾於此者甚多伏望聖慈憫臣衰病哀臣誠悃俾臣且守舊任更將理一二年間苟其筋力稍完則臣盡瘁薄効豈無犬馬識恩知報之心所有降到詔勅臣不敢祗受見在本州軍資庫寄納伏乞早賜許臣繳納臣無任待命之至 第三劄子【熙寧元年九月】 臣今月十四日凖樞宻院逓到詔書一道以臣辭免青州恩命所辭冝不允及凖中書劄子奉聖㫖令臣便受勅吿疾速發赴青州本任者伏念臣自去春䝉恩許解重任俾守便郡以養衰殘方及一年忽被恩渥超轉官資移委藩鎮聖恩眷異便當祗受豈合固辭上煩睿聴臣罪當萬死然念臣義廹情切不能自止者縁臣久患眼目脚膝心志昏耗自懼盈滿乞從休退六䝉詔諭丁寧深至臣上體聖眷殊常未敢固辭再黷方且乞更將理一二年冀少痊安庶可勉彊而不圖遽被遷擢之命臣竊思聖恩本以憫臣憔悴加以寵榮以慰臣之衰暮而臣蹇薄羇危不能上副恩眷今進退皆觸於罪戾盖臣若進而祗受則有連章累懇矯激欺詐以邀恩寵之罪而其罪大若退而懇辭則有稽違君命煩言屢黷之罪然比於矯詐邀恩則其罪似輕在臣愚計自擇則固當逃大罪而就輕罪臣又竊惟陛下所以保全愛惜臣者至深至厚矣亦必不使臣至於大罪也故臣披瀝肝血不敢避煩言屢黷之誅臣所患眼目腰脚前奏已具陳述不敢虗矯欲望聖慈於未許臣休致間且令臣守舊任便於將理所有勅告見寄納本州軍資庫稽留君命多日臣曉夕憂惶如履冰炭伏乞早賜許臣繳納臣無任待命之至 辭轉兵部尚書劄子【熙寧元年九月】 臣近䝉恩除臣兵部尚書移知青州臣已三具劄子辭免伏奉今月二十五日詔書所辭冝不允者聖恩優異訓諭丁寧便當祗命而行豈合上煩睿聴罪冝誅戮無以自逃然臣懇血之誠猶有不能自巳者伏念臣本以衰羸疾病方乞退休遽兹遷擢義迫難安所以懇祈辭免至於恩典超優遷轉頻數使臣不因疾病乞退亦合懇辭盖臣近自去春由尚書吏部侍郎轉左丞未逾兩月又超轉三資除刑部尚書今纔逾歲又超轉兩資尚書六曹一歲之間超轉其五無功之賞公議豈容此臣所以不避煩言屢黷之罪而上千宸造也然臣已三被詔書慰諭深切進退惶惑不知所措敢不力勉衰殘上副恩眷臣今更不敢辭免青州差遣若得祗守舊官而往庶幾可免矯激邀求之責伏望聖慈察臣悃愊【一作迫】特許免臣轉官恩命繳納近降誥所有青州差勅臣見别指揮今取進止 青州謝上表【熙寧元年十月】 臣某言伏䝉聖慈特授臣兵部尚書依前觀文殿學士知青州軍州事充京東東路安撫使臣已於今月二十七日赴上訖掌國五兵叨進中臺之秩宣風一面俾綏東土之人祗荷寵靈徒知殞越臣某【中謝】伏念臣學非通敏材實空踈幸逢千載之休明誤被三朝之奬擢久陪法從嘗與政機國恩未報而身已先衰世塗可畏而命亦多蹇頃縁災疾遂决退休敢期上惻於皇慈未忍遽捐於舊物而復過推優渥以慰癃殘惟孤拙之無堪蹈艱危【一作虞】而已甚世之所榮者臣之所懼人以為寵者臣以為憂是敢輙殫悃愊之誠累黷髙明之聴廹於危慮罔避煩辭而聖度并容寛其罪戻恩言屢降譬以丁寧知成命之難回勉靦顔而祗受而况全齊舊壤負海奥區民俗冨完而鑿井耕田各安其業詔條寛大而奉法守職足以脩官内省庸虛奚勝忝幸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日新求治天覆推仁謂簮履雖為於賤㣲尚堪收録而犬馬苟豐於豢養猶可使令臣敢不䇿勵疲羸勤思夙夜庶期盡瘁少答鴻私 謝南郊加食邑五百户表【熙寧元年十一月】 紫壇髙峙式薦於精禋皇澤霶流推行於大慶祗膺寵數伏切兢營臣某【中謝】伏惟皇帝陛下出震膺期繼文cq=171興治百度講明於新政羣生涵泳於至和乃考舊章聿思報本謂三歲一郊之禮必舉以時俾四海九州之人並受其福遂因景至躬欵陽丘萬國充庭其誰敢後六卿聨事各以其官而臣職忝頒條位拘守土執豆籩而祗役罔獲施勞逮煇翟之餕餘遽䝉均惠無功受賞莫遑俯傴之辭盡瘁事君惟誓糜捐之効 謝傳宣撫問賜香藥銀合表【熙寧二年三月】 臣某言今月二十五日伏䝉聖慈差入内内侍省西頭供奉官王延慶傳宣撫問仍賜臣香藥一銀合者祗命有嚴瞻天威而不逺撫躬増惕拜君賜以為榮臣某【中謝】伏念臣本以妄庸幸縁遭際進陪國論莫賛萬幾之㣲出布政條未聞五月之報屬北州之災饉隣東土之封疆皇帝陛下子育黔黎仁深覆載閔扶携而轉徙軫宵旰之焦勞而臣職在撫綏任叨寄委曲煩訓諭備極丁寧仍因使傳之馳特示恩頒之寵臣敢不恪官自警祗事以時惟善是從勉企前人之迹俾民受賜上寛明主之憂 謝賜漢書表【熙寜二年三月】 臣某言臣伏䝉聖恩賜臣新校定前漢書一部已於今月日據進奏院遞到臣已祗受訖者俯躬承命拭目生輝臣某【中謝】竊以右文興化乃致治之所先著録藏書須太平而大備惟漢室上繼三代之統而班史自成一家之書文或舛訛盖共傳之已久詔加刋定俾後學之無疑一新方冊之文増煥祕書之府而奏篇之始方經衡石之程賜本之榮惟及鈞樞之近敢期孤外特與恩頒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曲軫睿慈俯矜舊物謂其嘗與臣隣之列不忍遽遺憐其自喜文字之間俾之娛老然臣兩目昏眊雖嗟執巻之已艱什襲珍藏但誓傳家而永寳 乞夀州第一劄子【熙寧二年冬】 臣輙瀝誠懇上干天聰【一作聴】臣本以妄庸逢時竊禄寵榮踰分報効無聞頃在亳州嘗以疾病乞從休退聖恩憐憫未忍遽捐累降詔諭丁寧備至適㑹東秦闕守誤被選差超轉兩官委以一路臣亦屢陳朽憊既不獲辭便當䇿勵尫疲上副憂寄而臣廹以年齒晚暮近日以來心力俱耗事多健【一作廢】忘腰脚舊苦拜起艱難兩目氣暈尤更昏然僅分黒白雖勉力支持日虞曠敗兼臣到任已及一年有餘欲乞就移淮潁間一差遣以便私計伏望聖慈特賜憐憫許差臣知夀州一次冀【一作庶】就閒僻苟養衰殘今取進止 第二劄子 臣近以疾病乞就移知夀州一次伏奉今月九日詔書宜不允者聖恩優假訓諭丁寧廹以危誠不能自黙再煩睿聴罪合誅夷伏念臣舊患眼目已十餘年又苦渇淋亦五六歲年日加老病日加深睛瞳氣暈侵蝕幾盡脚膝瘦細行步艱難自入今歲以來心神又更昏耗事多健忘動輙差失青州一路寄任匪輕勉彊尫殘日虞曠敗况臣貪冐榮寵過分已多年齒衰遲又復如此理冝量力知止早自退休盖臣昨在亳州累陳此懇伏䝉陛下至仁至慈憐憫舊物不忍遽棄屢頒恩詔委曲慰安欲令且更勉勵故臣今者未敢别有陳請祗欲求淮潁之間一便郡苟竊俸禄以盡餘生庶幾上副聖君天地父母含容養育之恩伏望睿慈特賜矜許今取進止 謝擅止散青苖錢放罪表【熙寧三年夏】 臣某言今月二十九日凖中書劄子以臣奏乞不俵秋料青苖錢事奉聖㫖不合不聴朝廷指揮擅行止散之罪特與放免者有罪必誅是為彛典原情以恕特出深仁聞命驚慚省躬涕泗臣某誠惶誠感伏念臣以一介之微賤荷三聖之奨知寵禄既豐初無報効筋骸已憊尚此遲徊曲䝉大度之并容誤委一方之寄任職當撫俗責在分憂方兹旰昃之勞心豈敢因循而避事昨遇國家新建官司而主計大商財利以均通分命出使之車交馳於郡縣悉發舊藏之鏹取息於民氓而臣方久苦於昏衰初莫詳其利害既已大諠於物議始知不便於人情亦嘗略陳衆之三冀補萬分之一屬再當於班給顧已逼於㑹期雖具奏陳乃先擅止據兹專輙合被譴呵豈謂伏䝉皇帝陛下深軫睿慈俯矜朴拙免從吏議特貸刑章夫何草木之㣲曲被乾坤之施臣敢不益思祗畏更勵操脩戒小人之飾【一作遂】非希君子之改過冀圖薄効少答鴻私 辭宣徽使判太原府劄子【熙寧三年四月】 臣凖今月二十九日入内東頭供奉官馮宗道到州傳宣撫問賜臣告勅各一道伏䝉聖慈除臣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事伏念臣久苦老疾自今春眼目疼痛及渇淋舊疾作脚膝細瘦行步艱難自二月已來交割却本州公事見今在假將理所有今來恩命優異寄任非輕以臣非才固不敢當兼以久嬰疾病未得痊安見别具奏章陳乞一小郡差遣次所有賜到勅告臣未敢祗受已於青州軍資庫寄納别聴指揮次今取進止 同前 臣前月二十九日伏䝉聖恩差中使賫賜臣告勅除臣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事臣尋已具奏陳未敢祗受今輙再瀝危懇上干天聰意廹言煩敢避誅戮伏念臣自至青州忽已踰歲適值年時豐稔盗訟稀少足以偷安竊禄而臣自以年齒日加衰殘日甚心識昏耗難於勉彊以為一路九州不可常幸於無事毎憂緩急有誤寄委所以去冬累陳衰病乞移一淮潁間小郡未賜允俞之間遂接春陽戒為風氣上攻眼目驟加昏痛因此服藥過度發動渇淋舊患甚於初得疾時腰脚枯瘦行履艱難自三月後來不免兩次交割却本州公事在假將理百方治療終未痊損敢期於疾【一作病】告中忽被睿恩有此差遣【一作選】不惟寵命優異非臣敢當兼以久病淹延筋力難彊欲望聖慈曲賜哀憫特許檢㑹臣前所陳乞於淮潁間移一小郡俾養殘年所有大原重任必難久闕人伏乞别選用人上副憂寄今取進止 同前【五月一日】 臣近䝉聖恩除臣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事續凖中書劄子奉聖㫖令臣依前降指揮疾速起發仍赴闕朝見訖發赴本任者伏念臣以老疾經春方在病假中忽被此恩命自揣才力難當寄任不敢祗受尋已具辭免仍乞一淮潁間小郡見别聴朝㫖次今取進止 同前【附馮供奉入奏】 臣此者伏䝉聖㫖除臣宣徽南院使判大原府事特差入内供奉官馮宗道賜臣告勅各一道兼傳宣撫問續凖中書劄子奉聖㫖令臣疾速赴發仍赴闕朝見訖赴任者伏縁臣以非才久病心力衰耗難當擢任之寵兼自春以來疾病久在假告已於四月二十九日五月一日兩具劄子奏聞辭免恩命至今【一無至今二字】秪提㸃刑獄席汝言到任交割公事别聴朝㫖次欲望聖慈矜察早賜允俞今取聖㫖 同前 臣今月二十二日【一作二十日】凖進奏院逓到詔書一道伏䝉聖慈以臣辭免恩命未賜允俞者訓諭丁寧理宜祗受懇誠廹切尚敢煩言伏念臣本以妄庸誤叨器使寵榮踰分福過災生五七年來纒綿疾病嚮䝉聖念許解政機仍與近藩俾從優便臣以髙秩【一作爵】厚禄非為養病之資竊位素餐難又偷安以處所以决謀休致累上封章陛下尚以【一作念】簮履之微曲憐舊物不忍遽棄屢賜安存既又徙【一作】以東州兼委兵民之任然而雖名一路不係邊防所管九州苦無軍馬加以歲時稍稔盗訟頗稀臣得以偶免曠愆盖出天幸而臣常竊自念年齒日以嚮暮筋力知不復完與其臨事而后辭不若量分而先止故於【一作自】去冬再瀝懇私乞一小郡冀就【一作稍】遷於淮潁得漸近於田廬敢期病告之中忽被優殊之命超轉【一作遷時】貴職付以極邊使臣未至【一作遇】衰殘尚非所受而况實難勉彊敢不必辭再念臣自在亳州累乞致仕殆今三歲矣而口誦退休之言身貪榮進之寵既自違於言行豈不愧於心顔雖聖度之兼容必公議之難遏伏望睿慈曲加憫察特賜追還新命許換近潁一州則天地父母之恩敢忘犬馬之報今取進止 同前 臣今月十五日凖樞宻院遞到詔書一道伏䝉聖恩以臣辭免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事充河東四路經略安撫使恩命乞差知蔡州一次所乞冝不允者聖訓丁寧已煩再諭臣誠廹切難避嚴誅臣竊以朝廷之用人臣子之事上盖常察其進退不違於理則可以知其大節之所守而予之爵禄將以為寵則必使不犯清議之所非授受之間可謂兩難矣故髙秩厚禄人臣所願必也處之無媿然後得以為榮或其義有不安所以容其自免今陛下寵臣者至矣任臣者優矣而臣不幸心懐自媿義有難安敢更竭此【一作敢不更竭】懇誠必期哀許伏念臣妄以迂儒遭逢三聖寵踰其分器小易盈爰自中年早苦多病臣因竊思前世為人臣者不待伏於床第然後稱疾不必廢其支體然後辭官但其【一作以】心志已衰筋力難彊則義當知止不可貪榮爾此臣所以不待年及累乞退休而睿聖慈仁不忍遽棄六賜詔諭備極恩憐而臣上體聖眷之優殊不敢自决而引去然止當跧伏閒處偷安竊禄譬諸已乏之馬牛俾盡餘生於芻豢而已此乃粗為合理其如事則不然盖臣前歲以老告便超兵部尚書今春以疾辭又轉宣徽南【一無南字】院使辭淮南一州則領淄青九州免京東一路則總并代四路是毎求退則得進毎辭少則獲多使其一出偶然人情猶或少恕若其毎舉必爾則公議豈復可容雖幸人之未言顧臣何以自處此臣【一無此字】所謂心懐自媿義有難安者也使臣筋力猶彊尚合懇辭恩寵况臣疾病積有歲年已具奏陳累【一作屢】干聴覽臣亦竊聞議者以臣脚膝【一作腰脚】未至著牀枕【一作第】眼目猶可分人物便謂尚堪驅䇿致此誤䝉選任殊不知臣心志已衰精神並耗雖未伏枕實一行尸再念臣本出書生老於文字賦才非敏以學自愚故歴官以來多觸罪辜屢罹憂患盖以不通時務不習人情加以晚年繼之衰疾識慮昏眊【一作耗】舉事乖違大抵時多喜於新竒則獨思守拙衆方興於功利則苟欲循常至於軍旅之間機宜之務則又非其所學素不經心盖以病悴已衰之軀持昏眊乖違之見任素非所學之事一有敗闕雖戮臣身不足以塞責而誤國之計如後患何使臣粗有愛君憂國之心豈敢不思及此而貪榮苟得臣【一作蓋已】所宜必辭者三義所難安一也精力已衰二也用非所學三也然於三者之中其二尤急若其義所難安者幸䝉聖恩獲免俾臣不取非於清議而無愧於晚節則陛下之賜臣者榮於髙秩厚禄之賜逺矣至於用非所學致誤國家之計貽朝廷之憂則當君父旰昃憂勞求治之時聖慮所冝留意也伏望聖慈哀臣誠至之言察非矯偽之飾特賜允臣屢請追還新命【一作授】換一小州則臣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今取進止 蔡州謝上表【熙寧三年】 臣某言臣伏奉勅命就差知蔡州軍州事已於九月二十七日赴上訖者負薪嬰疾獲辭四貴之遷剖竹分符尚忝一麾之守荷寛恩之優假撫朽質以兢慚臣某【中謝】伏念臣本出孤平【一作貧】粗親文藝遭逢亨㑹叨竊寵榮方犬馬之壯時早無施於尺寸况桑榆之晚景嗟已廹於衰遲一昨誤被選掄擢升要近付以一方之民政委之四路之兵機惟寄任之匪輕揣庸虚而内懼輙陳懇悃屢黷髙明敢冀天慈不違人欲還其舊職易以近藩惟古豫之名邦控長淮之右壤土風深厚物産豐饒雖宣化班條慚無異術而守官循法足以偷安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惻以至仁包之大度既不責其避事又曲從其便私哀爾尫殘容其僥倖仰被乾坤之造顧非木石之頑臣敢不勉自勵其筋骸更殫盡瘁之節苟未填於溝壑尚知圖報之方 蔡州再乞致仕第一表【熙寧四年四月】 臣某言臣聞士之致政而傳家雖著禮經之常制昔有乞骸而稱疾不待年及者固多况臣久苦於病衰早歲已陳於悃愊敢兹再黷仰兾哀憐臣某【中謝】伏念臣以一介之妄庸荷三朝之眷奬因時竊位嘗俾賛於萬幾積日累年訖無稱於一善徒縁朴戅動觸機危毎煩君父之保全不殞終身【一作始終】之名節嚮由災疾願謝軒裳披瀝肺肝累奏封而五上留連寵禄復歲序之三遷間被誤恩驟加擢任顧已難於䇿勵遂復力於懇辭上賴慈仁曲加憫惻既不責其避事又曲從其便私得善地之寛閒俾殘軀之養息而臣年日加老病益交攻新春以來舊苦増劇中痟渇涸注若漏巵弱脛零丁兀如槁木加以睛瞳氣暈幾廢視瞻心識昏耗動多健忘雖聖君之念舊廓大度以兼容而隳職曠官實為可畏貪榮竊食難久自安伏望皇帝陛下日月照臨乾坤亭育察其情實賜以矜從許解郡章歸榮里閈俾其酣詠樂時之盛化優游為世之幸民以畢餘生永依鴻造 又劄子 臣輙瀝懇私上干宸造愚誠所廹罪戾難逃臣自頃䝉恩許解政事即曽乞一近潁州差遣庶得漸謀歸者上荷至仁憫臣衰病允其所乞差知亳州到任之明年遂乞致仕聖念惻然憐其舊物不忍廢置凡五上表章四具奏劄皆䝉詔答未賜允俞臣以不敢更為煩黷遂且中止尋又䝉恩超轉臣兵部尚書安撫淄青一路既不獲懇辭遂勉力就任而臣廹以昏衰事多曠廢甫及一年則又陳乞夀州亦以近潁兾便於歸老未得請間尋又䝉恩除臣宣徽使移守并門付以河東一路官益榮任益重而臣身益老病益加不勝憂懼之情所以累瀝血懇上煩天聴伏䝉睿慈察其誠實養疾便私悉如其請臣自到今任忽已半年幸值歲物豐成民【一作盗】訟稀少坐尸厚禄足以偷安臣上戴陛下天地父母之恩未知論報之所而身與願違盖自冬春以來舊苦愈増上渇下淋晝夜不止脚膝細瘦僅存皮骨行履跪拜艱難加以眼目昏暗視物睛痛有妨簽書看讀公家文字載念臣昬衰疾病既巳累年量分知止亦非一日寵禄之榮無容久竊臣今輙具表章再伸舊請乞一致仕名目聖慈特賜開許今取進止 第二表【熙寧四年五月】 臣某言臣近上表章乞從致仕伏奉詔書所乞宜不允者睿訓丁寧曲加慰諭愚衷懇廹尚敢黷煩將再干於冕旒冝先伏於砧鑕臣某【中謝】伏念臣世惟寒陋少苦竒屯識不達於古今學僅知於章句名浮於實用之始見於無能器小易盈過則不勝於幾覆徒以早遘千齡之亨㑹誤䝉三聖之奨知寵榮既溢其涯憂患亦隨而至禀生素弱顧身未老而先衰大道甚夷嗟力不前而難强毎念恩私之莫報兼之疾病以交攻爰於守亳之初遂决竄漳之計逮此三遷於歲律又更兩易於州符而犬馬已疲理無復壯田廬甚邇今也其時是敢更殫螻蟻之誠仰冀乾坤之造况今時不乏士物咸遂生鳬鴈去來固不為於多少鳶魚上下皆自適於飛潜苟遂乞於殘骸庶少償其夙志伏望皇帝陛下哀憐舊物隱惻至仁察其有素非偽之誠成其識分知止之節曲從其欲賜報曰俞俾其解組官庭還車故里披裘散髪逍遥垂盡之年鑿井耕田歌詠太平之樂其為榮幸曷可勝陳 又劄子 臣此者伏奉詔書以臣再乞致仕未賜允俞恩㫖稠重伏讀感涕臣自熙寧元年初有陳乞迨今四年之間凡八上表章五具劄子其懇悃廹切言意重複干冒天慈煩黷聖聴固已可厭而可責矣而䝉陛下未加誅譴曲為優容八被詔音【一作答】丁寧慰譬此天地父母之仁可謂至矣然臣猶有不得已者臣前嘗奏述古之為臣不必伏於床枕然後稱疾不待廢其支體然後辭官但其心力已衰不能勉彊則自宜知止而不可貪榮此臣前次陳乞之時所志止於如此爾盖自守亳迨今又已四年身比前日加老則氣血比前日益衰而疾病比前日益不支持但未伏床枕廢支體爾此臣不能自已者也臣竊伏思聖君久已察臣區區而未允其請者必以臣歴事三朝最為舊物聖恩眷眷未忍廢棄而年又未及去之大早耳然臣前又嘗奏述今之致仕與古之人不同恩禮優幸不為廢棄至於年未及而早去亦今昔人臣常事臣竊見實録所載太宗時有大常少卿孔承恭者年纔六十一便乞致仕太宗皇帝欣然許之仍特降詔書褒奬以敦勸人倫盖當時議者不以朝廷許承恭早去為非而但稱承恭之善又以有臣如此可以勸勵風俗自為朝廷美事也欲望聖慈少紆聴覽果若致仕優幸不為廢棄雖年未及又議者不以為非而反為朝廷美事則理無可疑而臣若䝉哀憐得遂其請則上不損朝廷之體下不失優幸之恩而又竊知止之名為一時之佳事則臣之受賜者多矣臣不勝意廹言煩惶懼激切俯伏待罪之至今取進止 第三表【同前】 臣某言今月二十一日凖樞宻院遞到詔書一道伏䝉聖慈以臣再乞致仕未賜允俞者恩深煦嫗感極涕洟雖情有廹於危心不知自止而辭已窮於累牘幾至無言惟以至誠期於必達自乞憐於君父不復訊於蓍臣某【中謝】伏念臣家世單平性姿中下少從宦學本免饑寒不自意於遭逢遂進階於華顯然而羣材方茂蒲栁未秋而早衰衆駿並馳駑駘中道而先乏而况荷難勝之任用竊逾分之寵榮風波憂畏而慮已深疾病侵凌而老亦至故自辭於機政即願謝於軒裳䝉上聖之至仁念三朝之舊物毎曲煩於訓諭久未忍於棄捐竊惟臣之事君必本忠信言不顧行是為罔欺而臣口日誦於田閭身坐貪於禄利可畏至公之議何施有靦之顔每自省循莫遑啓處是敢罔避再三之煩黷猶希萬一之矜從伏望皇帝陛下特軫天慈俯回睿聴察前言之可復盖屢請者有年哀下愚之不移俾卒成於素志狥其所欲乞以殘骸臣若得上還印綬於有司自駕柴車而即路晚節知無於大過沒身永荷於鴻私 謝致仕表 臣某言今月十七日進奏院遞到勅告伏䝉聖恩除臣太子少師依前觀文殿學士致仕者愚誠懇至曲軫於皇慈寵命優殊特加於常品本期得謝更此叨榮臣某【中謝】伏念臣猥以庸近之材早遘休明之運不通之學既泥古以難施無用之文復虚言而少實是以三朝被遇四紀服勞䝉徳重於丘山論報亡於毫髪而年齡晚暮疾病尫殘輙希知止於前人不待及期而後請自陳悃愊屢至瀆煩既久歴於歲時始曲䝉於開可仍超加於異數非止賜於殘骸道愧師儒乃忝春宫之峻秩身居畎畆而兼書殿之清名至於頭垂兩鬢之霜毛腰束九環之金帶雖異負薪之里【一作重】何殊衣錦之歸使閭巷咨嗟共識聖君之念舊縉紳感悦皆希後福之有終豈惟愚臣獨受大賜此盖伏遇皇帝陛下無私覆物博愛推仁以其夙幸遭逢宻契風雲之感㑹曽經服御不忘簮履之賤㣲致此便蕃萃于衰朽雖伏櫪之馬悲鳴難戀於君軒而曵尾之涵養未離於靈沼餘生易畢鴻造難酬 乞免明堂陪位劄子【熙寧四年八月】 臣伏凖今月二日詔書以明堂大禮特令臣赴闕陪位者臣竊惟大饗之禮國家盛典千官分職以奉事萬國駿奔而在庭方以老病衰殘退伏閭里尚䝉天慈曲加記録特賜詔召俾與侍祠之列此臣子之至榮至幸豈臣克堪而臣不幸早嬰災疾瀝懇累年近䝉聖恩許以歸老而自春涉秋舊苦増劇脚膝細瘦行履拜跪艱難伏况祠事恭䖍出於彊力而臣廹此疾苦不獲祗赴召命無以上副君父記録愛憐之恩臣不勝惶恐 謝免明堂陪位表 合宫大啓爰講於上儀明詔忽頒俾祗於嚴召被恩言之優渥撫病質以兢營臣某【中謝】伏惟皇帝陛下仁聖聰明憂勤慈儉遂羣生而涵育臻至治於和平乃因萬物之成秋爰即九筵而展禮陟降薦獻百官以職而各供膺受福釐一人有慶而咸賴而臣近辭印紱方伏田廬當與庶民並䝉餘澤敢期睿眷尚録孤孱俾陪在外之臣來預侍祠之列載念臣自縁災疾幸獲退休殆未踰時尚嬰舊苦雖朝廷禮樂之盛得與者為榮而犬馬筋力之衰告疲而已久既不能於䇿勵姑自信於竒屯太史滯於周南惟知歎命子牟瞻於魏闕但極馳心 謝明堂禮畢宣賜表【熙寧四年九月】 臣某言臣今月十七日伏䝉聖恩特差右班殿直王昌賜臣衣一襲金腰帶一條銀器一百五十兩絹一百五十疋米麵羊酒等者大室精禋方集神明之貺蓽門増耀亦霑慶賜之優祗受以還兢營失措臣某【中謝】伏惟皇帝陛下垂衣致治盡志奉先率循三歲之舊章時舉季秋之大饗四方萬國執玉帛以盈庭羣卿百司㓗豆籩而恭事而臣以衰殘之病質荷寛假之深仁方居畎畆以偷安莫覩朝廷之盛禮璽書賜召不遑祗命而趨使指就臨特被匪頒之寵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容之大度推以至慈念簮履之雖㣲猶為於舊物閔桑榆之向暮俾慰其餘生惟嗟犬馬之已疲莫報乾坤之大施代作三首 代進奉承天節絹狀 右臣伏以重熙纂歴載誕啟辰正宁陳儀允昭於嘉㑹庶邦脩貢咸効於駿奔前件絹三壤所冝九賦攸出備諸宰旅實織篚以非工竊比野人得美芹而是獻䖍誠斯至欣頌咸同 代進奉土貢狀 右臣伏以百嘉咸茂允賴聖功九貢所儀備存方志前件物出於繭税載厥仙經疏宻有程甘馨可采以時述職庶六尚之攸資向日傾誠保億齡而是祝干凂宸造臣無任仰切之至 代薛孺乞御篆神道碑狀 右臣輙瀝哀懇上干睿聴人子之志盖急於顯親天心至仁仰兾於從欲伏念臣先臣奎早以孤直遭逢盛明自結主知叅預國政讜言忠節著在朝廷遺徳餘芳宜刻金石伏見兩府舊臣之家所立神道碑多䝉聖恩賜以御書名額臣今欲於先臣墓隧刻立碑銘欲望聖慈特賜御篆神道碑額所冀神翰之光照臨幽壤不獨榮其後嗣實以勸於事君謹具狀陳乞以聞 文忠集巻九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表奏書啓四六 上胥學士【偃】啓【天聖六年】 某聞在昔築黄金之館首北路以争趨附青雲之名使西山而起價誠以求千里之迹者先其市骨得一字之寵者榮於衮章而況天下之風采聳聞口吻之雌黄並出以末塗之佁儗説定鑒於妍媸目論所加能令重於九鼎髦端或倚可使逸於太霄是宜殫重趼宿舂之勞懷漫刺署里之字鋪論有素題品攸歸伏惟某官稟粹天英抽華道秘虹蜺逺映拂霄堮而垂光黼黻摛文絢雲河而發藻遊士鄉而著品入聖域以踐優爽爽之聲軼前良而通美琅琅其璞瑞昭世以稱珍爰自覽輝下翔階木特起掎袂於羣英之彀頍弁乎千齡之辰列坐棘以聨曹署法庭而奏讞若若懷綬宛轉於一綸翹翹聘車雍容於半刺陳仲舉以題輿而擅美何恭祖以纚幘而馳稱垂腰佩刀見賞三公之器追鋒給傳終膺雙武之皮第連最以推高賁初儀而上獲公車以兩令而持牘綈几以十篇而奏文禪衣曲暮召大臺之對尚方給札霈灑鴻都之毫雖西崑者册書之藏是開乎仙室而東壁者文章之府載郁於時風居為顯化之階式是育材之地爰膺麗正之選首被集仙之名白蟫芸簡以生香兹焉辟惡紫祫荷囊而備問最近清光固已丹轂觧嘲天禄草經而擬聖金刀慱學太一秉藜而下觀頃縁泛駕之求亟發違行之訟耻從吏對出檢猾商謂軒冕之儻來視同於寄物履名教之中樂坦照乎清襟旋關掌於郡條久從容於别乘一麾出守固雅尚之所存千里佩青乃上心之攸注距楗江之清郡標軍壁之上游犬之警無譁賈室之繁甚富足以坐棠聴訟閉閤凝神秀野頒春過蘅臯而倦目清言捉麈臨雅俗以鎮浮然而未央居半夜而生思安石以蒼生而待【一作特】起望之補吏意雅在於本朝主父出逰帝已嗟於見晚行奉一封之傳入隨二節之趨見堂堂之姿送之迄目對顒顒之表威不違顔登陟乎赤墀之塗進重於髙門之地卓然逺韻度越諸公霑芳潤者潄其清芬仰龍光者思其【一作於】末照英風有煥物議攸歸矧此妄庸盍希品目伏念某社樗樠槁膏棗鈍昬抱器質以何堪賦天機而甚淺晞髪華旦徒跂於清流措足英躔終慙於逺到自遭家之不造早遂【一作逢】生於百憂茹歎之音悲存乎手澤動明之韻逺失於先時西華以孤露而見哀庾信以流離而多感矧復齊氣多緩嵇筋甚駑乏朽木之先容無一錢而為地旁魄而論都邑則被傖父之訶頑鈍以取世資但聴斵輪之曉終非令器第困窮塗一昨竊萬家之應書隨重車而上計方䇿條對廑至狼并雅拜匪儀失於盤辟甘觸聞而引去但飲墨以䝉羞卧漳濱而養痾竄身茲久弔湘纍而感賦㱔語迷招當樹之於無何冝匠者之不顧而或竊先生之餘論企諸公之末暉聞伯夷之名増其懦氣伏海濱之下久以望風是敢强飾固陋之容庶伸伏拜之謁綴窮愁之汗簡奏蕪累之庸音竊覘崇閎將塵隱几登泰山者小天下在培塿以宜慚奏咸池而張洞庭非蛙咬【一作蛙蚊】之可度然【一作伏】遇某官量陂無際宇䕃甚穠【一作濃】推轂成猷嘘枯振徳裹陽秋於皮裏不言備乎四時吞雲夢於胸中兼容盡於一介幸望許承音㫖少貶光塵曲埀褒采之私俾獲題評之目如是則六轡在手驥足何滯於蟻封五色成文樂節或資於牛鐸荷恩有素累牘奚陳 胥學士答啓 伏䝉眷私以盛製文筆二編先之長牋為贄者恭以某人象輿異稟龍輔至珍奉奕世之貽謀克隆堂室傾羣言之妙㫖深達淵源伏【一作服】膺聖域以惟勤䇿足俊躔而逈異敏學該乎變貫英識極於覃研秉節髙竒發清吟於梁甫締交名勝綴雅聚於蘭臺飄飄之逸思無窮籍籍之芳塵自逺偶衂一飛之翼行躋多士之魁何誤采於虚聲辱逺埀於厚顧方披晬表遽捧雄篇恣探賞以忘勞信窺測而靡暇幽意絢於道徳髙義薄於雲天飛染遒麗以盈箱雕繢紛華而滿眼賞孫詩之零雨何止一章賛沈賦之磓星豈惟數句固將備西崑之玉府奚獨易東堂之桂枝允矣難能誠哉可畏雖亨衢自至靡資左右之先容而名路共成敢惜齒牙之餘論 謝胥學士啓 近贄蕪音仰塵紬几載形答復深極褒稱弊帚無庸愧藏家而自享重言外奬千尺牘以必珍始繩窮而匣開爛然在目旋骨驚而心折至矣聞音退揆頑踈隂加震疊竊以昔者魯衮垂乎一字寵極於華章汝月更乎坐評自成於往法得河南之口占多藏去以為榮獲江左之筆蹤則神明之來復至有不喜人事常堆案而勿詶靡答私書或矜才而格物未若翠緌鳴玉之彦蘭臺金馬之英品風流坐正物之源交士林忘公侯之貴俯存寒素之目毋宻謦咳之音兎墨流英洒鴻都百金之筆犀談對客發荆州一日之函有煥私藏因為殊遇某倥䝉惟舊操撿弗支乏沃若之軒髦有尾兮之長醜顧右臂而為彈早歎苶疲雖左肘之生楊徒能殫化爰以自童髪之交剪浴聖日之光華勉紹箕裘懼隳門素冠乎枝木莫踐化人之鈍若神槌爰對囊錐之願一昨與偕外計續食縣官之郵召詣中臺果玷浮華之目州閭貶於素論篋衍棄於祭芻委末路而弗振與清涂而自隔然或鼓舞至化呻吟變儒效騷人之鬱伊慕漳濱之模楷品之上下曽弗齒於鍾評擲中宫商冝逺慚於孫賦奚辨麗而可紀徒骩骳以興譏何弗避於詆訶輙外彰於嗤鄙踸踔短韻迨無取於繫轅盧胡見貽乃自珍於乾璞所期用覆醤瓿譬十年之練都投置皮箱資一笑於相樂伏䝉某官憫芚愚之無似加品目之惟優醜以愛忘音縁賞奏許上修名之謁獲伸拜徳之恭後堂執經飫陪一肉之賜西齋坐宴宻親三雅之歡執如意以指譚務車轂而推引噴咳珠玉大小以之成珍指顧飛沈眄睞於焉起色出乎望表溢乃情涯而復俾十倍而増榮示一嗛而為美當黯閤之多暇枉虞筆以摛文縟㫖星稠襞牋雲落布帛之言甚暖暴以秋陽齒牙之論所加重於大吕譬以明月闇投於人不意此音猥來入耳謹當納藏行楮歸耀當閭襲以十綈為天下之至寳脱復一讀解體中之不安貴洛紙而爭傳與吳刀而共布隱恩所及頂踵奚勝 謝國學解元啓【天聖七年】 右脩啟伏覩解文濫膺名薦肄三合雅方列於胄筵旅百在庭遽陪於方貢惟遴柬之彌衆叨首舉以為榮飾讓無從循涯有溢竊以姬庭講治務多士之思皇漢席遲【一作優】賢以得人而為盛然皆謹能書而上獻始揚進造之名隨計吏而與偕乃署秀亷之等一適謂之有徳九變選乎知言所以樂育羣材並賛郁乎之化潤色鴻業恊暢炳然之風用登至平皆由此道而况成均講藝昭五帝之遺文辟廱環流聳三宫而對峙自京師而首善俾天下之向風卓爾丕彛垂之來葉皇上握褒文而統理坐法宫以垂精並舉豐規丕先烈恢迓衡之至治攬入彀之羣雄躬孝武招徠之勤紹永嘉敦樸之舉取之數路並用文武以兼通託之百朋思講天人之相與並申辨論之法持為孝秀之門責土著以占名謹【一作詳】郷評之清議一郡國之衆咸【一作或】使得以應書百孝亷之羣皆勸令其趨駕固以厚一馬乘軺之聘光束帛賁園之招張羅挂雲盡取於逸翮傾崑取琰無復於遺珍超振古以無前契千齡而猶是而復詔大胥之掌版登遊倅於上庠謹從事以新書先考言而明試才可嘉於辨麗擇之妍詞言析理以精詳求於閎論當此三道使無諱以著于篇對有百人盡揮毫欲善其事自非行能髙妙業履優殊關覽乎九家之流含潄乎六藝之潤講乎髙誼而已久識必研幾施之當世而可行言皆詣理則何以當重圍之樹棘並列於名聞佩後席之容刀得趨於臺試如脩者天機甚淺俗韻素㝠響未徹於一臯器不賈於當世尾成乎長醜寒素本乎後門撫頑鈍以無庸常拙艱而茹歎首戴蒲而服業早失先疇書剖楹而發函僅存手澤毁瓦居慚於志【或作求】食不安可以得封勉為佔畢以呻吟動取戲儒之詬病晞髪光華之旦徒慶於逢辰䇿足英雄之躔奚能於逺到嘗因續食於縣次獲陪待詔於公車對䇿無為終以空言而罷雅拜非禮幾坐舉者之人辱皮相以堪羞耗心氣而都盡諱窮極於反袂鎩羽嗟其觸隅學揣摩而不成反嗤於丘㛐旁離騷而發詠幾弔於湘纍志銷落以堙沈迹零丁而孤苦頃自脱身僑籍著録師黌學狗曲以見譏肄鱣堂而卒業入梁茲久敢期英俊之並逰論都未成殆以傖荒而見隔對合鰭而記食躧訛履以倦逰㑹深詔之急賢俾命鄉而論士靡慚鬻之技上充㢮之求輙以復來勉兹再鼓當翰場之斯闢接雋軌以並馳秃千兎之毫筆不停而争綴舉連帷之何白以大紛曽是鯫生最當前列躑躅燥吻舌不下以喬然雕琢曼詞思彌枯而兀若率有枚生之累句僅同睢苑【一作范】之後成日佇報聞隂圖引去夫何濫吹之曲誤中程文之規用冠譽髦越陞上級屏間誤墨本無望於成蠅竈下焦桐豈有思於為器玷兹褒采實駭羣倫顧粃以増羞在冠鼇而曷稱再循竊據實用靦顔此盖伏遇某官表燭羣倫丹青上化雌黄在口捉麈尾而不休翦拂長鳴託旌【一作旄】端而可逝因興民於三物務推轂於諸生致此妄庸及於甄采敢不仰銜提奬益勵進修磨鈆鈍以為銛䇿蹇步而希驥哆兮箕舌已簸糠而在前沛乎鴻毛使培風而直上用於知已答乃初心過此以還未知所措 謝進士及第啓【天聖八年】 楓宸蠖濩方賛趨而在庭雲幄靚深遽臚傳而唱第竊顧無庸【一作用】之品仍躋異等之科祗服寵靈實増震悸竊以思皇之詠多士雅頌播於姬庭間出之有異人文章炳乎漢徳選知言於九變東都下深詔之辭開孝秀之一門唐家有得賢之盛皆所以招徠時彦樂育人材講求精祲之原潤色帝王【一作皇】之美卓為往範垂照來今丕哉文物之華屬我神靈之運國家右賢興治若古敷猷休聲塞乎淵泉至徳湧於火彌文上化疏璧水以環流儲精太寧坐蒿萊而講道爛乎舜日之晏晏煥乎尭章之巍巍而且優游巖廊夢想豪俊下賢書而旁午諭上意之丁寧復詔䇿於亷科謹鄉能於歲舉馳封一馬使者在道而相望翹首羣英天下嚮風而咸靡逮計車之偕上首方貢以前陳委宻侍之鉅賢先春闈而覆較氊筆署乎重棘奏可而後行錦几坐乎中楹親臨而明試森陳奏牘逮兩令之不勝精閲書衡幾百斤而未止自匪該明治具佩服儒規行實藹乎徽猷識宇包乎賢業寖明寢昌之畢講學際乎天人之交至纎至悉而不遺言達於國家之體則何以上當乙覽榮中甲科聨俊乂以服官陪英雄而入彀如某者風猷靡立操植素淪樹樗甚乎液樠膏棗嗟乎昏鈍戴枝冠而竦誚切愧命儒問天【一作尺】咫以不知終然懵學加以素鍾舛運生遘百罹自翦髪以交垂已不髦而茹歎逐耕夫而衣襏早去先疇署生版以占名轉隨僑籍流離末路佁儗後塵借譽羣公之逰本無題目接足諸生之後多見排拫嗟盛際之親逢忍窮途而自竄陪貢廉於百郡毎與計偕飲試墨之一升嘗從罷去退慙踸踔數比隻竒撫骨嗟乎淪鋪巻迹甘於藏密然而良裘學冶惜先芬而懼隳母髪垂星感親闈之思養未及衰於駒齒勉自奮於駑筋乘下澤以去鄉棄裂繻而為誓車騎乏甚都之雅風塵有化俗之勞上國連衡仰攀於俊軌橋門掎【一作倚】獲覘於邦光㑹泛駕之求才輙應書而充賦以孝亷而射䇿本無百六之能自鬻之上書盖逾千數之衆逮漢庭之籍奏咸以名聞同矍圃之去賓僅有存者顧【一作故】惟庸妄首玷甄陞獲召於公車之庭給試乎上方之札致狂言之誤擇叨署第以開榮若若飛華交垂宛轉之綬諄諄其誨載聆郁穆之言浸雲澤以芬流沐天光之下燭竊慙鈆鈍嘗厠翰場屢以下中之才當乎第一之選冝不失於舊物期仰答於知人然其戰屢勝而後驕鼓至三而乃竭綆短褚小嗟逺用以奚勝弓撥矢鉤惜前功之皆廢誠以九閽坐狄百㦸森庭就列瞻天駭威臨於咫尺爭觀落筆紛立若於堵墻怳訝鈞庭之夢遊驟覺幹魂之驚去僅成牽課靡中科程瀆睿覽之至精冝報聞於獨罷尚賴黈旒之過聴兼求箕斗之虚名謂簸之在前常先於羣彦以薦藉之良厚重違於大臣猥自下流參聨上列省逢辰之至幸實叨恩之有因此盖某官闡繹帝猷雍容朝首粉澤光華之治表燭薦修之倫膺上心之柬求主斯文之盟㑹言皆有味務推轂以彌勤先為之容俾朽株之見用致茲孱及此抽敢不慎服官箴遵修士則鞭後䇿足更希逺致之塗鎔金鈞泥尚依陶者之力誓殫用拙之効少酬再造之恩過此以還未知所措 代王狀元【拱辰】謝及第啓【天聖八年】 右某啓云云坐狄啓扉並集千人之俊賜在笥驟紆一采之綸矧惟蕞爾之軀仍玷褎然之首仰膺渥渙伏積震惶竊以周陳三物以賔賢必慎乎命鄉之選漢開數路而求士乃盛乎得人之稱用能暢郁乎之文一變而至道飾炳然之化三代以同風闡是齊明之猷允屬神靈之旦國家景炎興運赤伏膺圖敷四葉以重光式九圍而用乂銷鋒偃革外憺乎靈威巻領垂衣坐朝乎夷憬上方穆然無事監于太清崇庠序以興文飾弓旌而招俊苹歌式宴咸預於計偕洊棘樹圍載嚴於籍奏敞中楹而親試署異等以精求所宜得命世之偉才為一時之清選夫何么【一作側】陋前玷寵光如某者業履空踈才猷散戾門緒本乎寒素人品幾乎下中竊逢待旦之盛期寖被右文之上化激昻稚節䇿發䝉襟溲雞白以樹碑偶能於童戯炙簡青而嗜學常訪於師嚴徒有志於雕蟲僅不成於刻鵠陸機閲史尚靡識於撑犂枚臯屬文徒率成於骫骳早縁妄動竊企英游貢版齎行常從於未荐佩刀脱去尋觸於報聞何天幸之聿臻遘賢書之荐降濫乎事舉猥以名聞洪惟聖治之光華蔚有俊才而還集並進乎千篇之牘精覽於百斤之衡曽是孤生絶企殊級豈期庸鄙偶中科程採乎一日之長冠乃諸生之列既行能之無取加世胄以非髙踸踔後塵迹靡參於俊軌雌黄餘論名不齒於人評驟從底下之才擢居第一之選顧掎裳之在列誠揚粃以貽譏明命已行固無容於反汗多言可畏諒彌甚於鑠金豈非思致異才揖怒蛙而茲始將招駿足假死骨以為先則何以靡遺謭薄之姿偶首清明之舉再省循而是懼實奬擢【一作抜】之有因斯盖伏遇某官黼黻斯文丹青至化嘉猷屢進務推轂以為先賢路一開使騰夷而有始敢不仰銜恩遇進勵操脩循士則以為勤佩官箴而有守在鈞以播既由陶者之為摩頂無忘誓答知人之賜過此以往未知所圖 代謝唐簽判【俞】啓【天聖八年第一甲】 伏自某人飛䇿上第就辟初筵千里奮乎鴻軒方訝雀知之晚一木為乎大厦豈無燕賀之私屬被責於更訶方罷歸於士伍翟公之門有大署意欲謝交嵇康之性不便書寖而成懶屏居田里遂隔音徽豈謂某官俯示存臨過敦禮意廼金廼玉堅乎久而不渝如璧如珪問以音而厚賜服勞謙而自牧若飲醇而醉人恭佩恩勤敢忘寢寐伏况以英英之善譽丁晏晏之休辰徳行中乎妙科諮謀參乎大府運籌帷幄豈足盡於上才垂光虹蜺固莫量於逸致内惟衰退但積欣愉 答李秀才啟 脩再拜天錫友兄足下此月八日叔父自貴郡囬轅首得所賜書教一筒開闔數四歡喜無量逃虚既久驟聞足音以跫然迷魂若招頓歸常幹而來些惜乎一失交臂之舊【一作樂】再見回星之周薰歇燼銷壤斷土絶昔人以三月不見尚或嗟於生鄙羣居久離則弗能於無過况孤矇之有素邈師友以斯疏妍皮裹骨而益癡獨學面牆而奚嚮薫濡弗及寡【一作孤】陋已増豈意此音猥來入耳美乎【此四字一作人且羡美】溢雲紙以摛思掞春華而發藻厚乎養鳥誤奏咸池之和豁若覩天驟發醯雞之覆茲焉匠【一作五】者之規矩誓訂漳濱之模楷承平居之無俚方枕塊以罹憂不見齒而三年合乎禮制加於人之一等時以孝聞願思肯構之不忘無使過哀而至毁而况天錫標【一作振】絶俗之雋軌包大賢之茂器學兼九變辨雕【一作智刻】萬物竊伏一鄉之評冝首幽人之聘而屈試方䇿見枉有司薦紳寃嗟道路譁鑠且夫好惡之異古今所均仲尼至賢乃取侮於盗跖帝莖大樂猶見非於墨子撫絃在乎流水難矣賞音珍髢鬻於九戎誰其識寳使懐道而委莽動直士之盱衡然而泰先否而後傾禍為福之所伏鷙鳥將擊先卑而飛流川久壅其决孰禦【一作必在】願養髙而全道宻中藏而竢時掩乎十仞以韜光去則萬里而不息良工晚成者器必大寧以朴而示人逐水【一作䇿又作未】先至者驥之能豈與駑而爭路斯皆雅量之素藴誠非兩好之溢言某之妄庸本無似肖誤䝉甄擢遂見齒收衆珉入寳至璞使之見遺我輩登科前賢所以媿讓循涯已溢靦目無容江關複重音問聧阻時既昏而將暮人在隂而鮮歡逖懐英俊之並逰恨無羽翮而飛肉冀綏吉履之福以迎來譽之光紙盡筆窮辭不逮意 與西京留府交代推官【仲簡】啟【天聖九年三月】 某啟此者竊吹【一作玷】下科濫巾【一作升】大府懐檄之嘉【一作喜】容外見廹感於逮親負薪之足力不彊靡遑於媿讓在業官之資始懼傷錦以貽譏况上邦英俊之躔大相熒煌之座幕中諸彦泛泛蓮池之賓門下並遊一一蘭臺之衆【一作聚】勉䇿駑筋之緩仰陪席聘之珎問祈招而不知因慚諮訪奉南陽之坐嘯曷有籌謀賴乎天幸之來續於賢者之躅睨伐柯而取則獲企前規告舊政以乞靈得師餘矱已積想風之慕彌増竊抃之懐俟燋墨以戒辰即齎行而首路傾依【一作系】之至談悉非終 謝人投贄啟 伏䝉某人寵貽妙製兼枉長牋欽玩懿辭銘丹臆恭以某人機神䆳茂識理淹和徽名籍布於士鄉睟表挺生於王國言章絢美搴六藝之英㽔【一作精竒】思緒藴華潄五河之芳潤揆兹逸軌冠乃烝髦今國家崇柬駿珍寤求孝秀下細文於方國騰賁帛於丘園而某人夙藴瑰材褒膺温詔占磐鴻而啓繇俟苹鹿以送賔顧以某體質頑踈聲猷隘薄誤中程文之選猥參籲俊之求承版謁以見臨䄂瑶華而伸貺仰衡清眷荷褒衮以奚勝載抉䝉襟念英瓊而曷報欽降至極敷染奚周所示盛編輙敢留借 謝石秀才啓 某啓累日前伏承惠然見過仍以嘉什一筒寵示者獵纓拜賜刮目披文紙墨渝不能捨手伏以某人英躔逸軌天驥上才好學屢空浸潤淵源之奥知言九變窺見天人之交久已擅一鄉之評早亦應萬家之令然而奏磬俚耳難矣賞音抱石荆山終為至寳而自慕幅巾於衡巷乘下澤於鄉閭晦丘園之養髙輕鴈纁而堅卧冥飛巳逺笑弋者之何求齷齪坐談嗟律魁之獨棄而以錦帶居士白蓮社人効菩薩之坐家去塵自逺掃維摩之一室敢入者稀是宜邈為方外之逰隔乃【一作此】俗中之軌而乃過存庸妄曲借奬題因隱几之閒居抽吮毫之餘思灑乃藻麗用飾愚矇為鼷䑕而抉機僅成輕發養鶢鶋而奏曲徒使悲矧夫峭格峻髙春華掞美暢來雲依月之句擅落花映草之評内惟棗鈍之姿奚稱衮褒之寵去天尺五已服於清標和者數人蔑聞【一作階】於絶調未遑報徒用靦慙 上隨州錢相公【惟演】啟【明道二年初惟演以使相判河南府後落平章事以崇信軍節度使歸本鎮】 此者及期被代投版言歸宿官早愧於迷方書課厪能於自脱徒以無庸之迹曽希一盼之榮當懐檄以云初屬擁旄之方始相公坐於雅俗鎮以無為民豐四鬴之年市息三丸之盗行郊憇樹絶無兩造之辭託乗載賔惟奉百金之宴而况西河幕府最盛於文章南國蘭臺莫非乎英俊豈伊末迹首玷初筵至於憐嵇懶之無能容禰狂而不辱告休漳浦許淹卧以彌旬偶造習家或忘歸而終日但覺從軍之樂豈知為吏之勞芘徳已深逰藩未幾既而持山國之瑞節改戎乘而啓行荆州遽失於所依周南遂留於滯迹稍以引去無復並逰之人巋然自存時有思歸之嘆每臨風而結想徒零涕以懐恩相公以彛鼎之勲極公台之重獨立不倚羣言互興中山之篋雖盈南海之車終辯繫辭有云崇髙莫大乎冨貴古人歎曰冨貴必履於危機伏惟推盈虚消長之言究動靜吉凶之理秉珪璋之徳何䘏瑕疵挺松筠之心不變霜雪雖流路之謗未免三年以居東而在廷之臣豈無一言之悟主俟聞來復以慶終亨願無以理而自明當要既久而復見區區之志實在於斯徒有戀軒之心未知報恩之所 謝校勘啓【景祐无年用王文康公薦入館】 仰服恩榮實増震慄竊以校讐之職是【一作辨】正為難委方册於程文折羣疑於獨見【一作斷】脱絢組之三寸簡編多前後之乖并盤庚之一篇文章有合離之異以仲尼之博學猶存郭公以示疑非元凱之勤經孰知門王【一作五】而為閏况乃西崑冊府備帝者之來臨蓬萊道山非人間之所見自匪識窮元本學漸淵源究百世之放紛總羣言而博達則何以效官天禄對青藜而屬書抱簡羽陵拂白蟫而辨蠧如修者器惟庸妄族本羈單雖出逢千載之期而生有百罹之苦入橋門而著録最後諸生聞月旦之坐評敢希一目徒以浸潤聲明之代優柔教育之仁過時之年已捍堅而難入少作可悔終雕刻以無功早濫吹以决科旋釋巾而補吏逮親而得斗禄雖慰於子心歛版以揖上官遂成於俗狀學久矣而將落思兀然而欲枯進無取當塗之資退已失故時之步歲月其忽徒有志於分隂英俊並遊方問途而孤進内顧拙艱之若此敢懐榮遇以為心豈期天幸之來特被柄臣之薦敢辱知人之美盖因連茹而升䝉曲造之并容俾考言而善擇顧蕪庸之末學已屢試於有司鼫䑕之有五能盡於是矣鈆刀之堪一割其可再乎固無可喜之文過辱太優之等俾從賓席入預書林一進階而可榮何勝於睿渥三下拜而聞命深服於訓辭天闕乍趨迷目睛而轉芸臺深敞近星象以昭回恣窺金匱之書坐費太官之膳内循忝據有溢情涯此盖伏遇昭文相公奬物均私樂材推美圓方有範大陶冶以埏鎔髙下不欺正權衡而輕重閔此庸懦曲以甄收誓堅頂踵之誠永荷丘山之賜 謝襄州燕龍圖【肅】惠詩啓【景祐二年秋時公自館閣謁告視妹家】 昨日伏䝉知府龍圖即席寵示五言詩一章者脩聞古者賓主之間獻酬已接將見其志必有賦詩託於咏嘆之音以通歡欣之意然而工【一作正】歌三夏使者再辭及於皇華然後拜貺是則施於貴賤各有所當修賤士也何足當之伏惟某官以侍從之臣當藩屏之任徳爵之重與齒俱尊學通天人識洞今古綽有餘裕多為長言談笑樽爼之間舒巻風雲之際成於俄頃盖其咳唾之餘得而秘藏已如金玉之寳豈伊孱陋敢辱褒稱形於短篇以為大賜伏讀三四且喜且慚譬夫四面之宫鏗鏘之奏愚者驟聴駭然震蕩及夫心平悸定然後知於至和在於頑䝉獲此開警然貺之厚者不敢報之以薄禮所尊者不敢敵之以平顧惟愚庸豈得繼但佩黄金之賜無忘長者之言 夷陵上運使啓【景祐三年】 脩近以狂言當䝉大譴荷乾坤之厚施全螻蟻之㣲生得一邑以庇身使之思過竊三鍾而就養猶足為榮獲在公庥是為天幸伏以運使郎中懿猷經逺茂業康時當一面之利權竦百城之威譽凡居屬部皆仰餘輝顧此孤生最為沉迹時䝉眄睞曲賜拊存安其惶懼之心慰乃危疑之慮敢不銘之肌骨佩恩紀以無忘䇿其筋骸盡疲駑而為報將謀就道即遂公趍瞻企門閎忻愉罔既 謝朱推官啓 某啓伏念某出自寒鄉本非茂器束髪州里絶無一日之評彯纓王畿竊階羣俊之後加以識非逺到才不及中惟至治之方隆顧上官之並恪蘋蘩之不失職咸盡其能庖祝之各有司悉共爾位豈伊下列遂敢奸官因忿躁之使然奮狂愚而不顧惡訐為直仲尼之所深譏盡言招人武子之猶不免在於庸妄宜抵譴訶尚賴至仁特加寛議投之遐僻使自省思猶寸禄以事親守一同而庇邑有民與社足為政以効勤退食自公敢忘心於補過是惟天幸徒自靦顔伏遇某官式佐郡符屈臨賔席烜赫天下方想於風猷從容幕中暫為於府望是惟孱昧得庇光華然而從事有便宜之權縣吏本徒勞之迹負弩而隨伍伯當備前驅折腰以揖上官敢羞斂板况茲巽懦素本孤危犯忌於時竄身無所棄芻道上過者踐之摇尾穽中人誰憐爾豈謂某官哀其戅朴賜以存憐削去常儀自敦髙議猥因介使先辱長緘過形溢美之辭曲盡至勤之意片言之辱榮於儀父之褒一顧所臨増其大吕之律徒益撝謙之盛美豈宜鄙陋之敢當歲律已殘寒威方肅更祈珍攝以副傾依 回王舎人【尭臣】啓【景祐四年】 伏審某官光膺寵擢入掌命書竊以三代之興兩漢之治蔚聲名之為盛何前後之相望盖以髙文大册之所傳遺風餘烈之盡在是以代言之任難乎命世之才至於雷動風行金相玉振至意難諭必盡於丁寧盛徳有容兼資於粉澤適當休運允屬鉅賢伏惟某官識際天人學通今古而自親膺聖擇第中甲科聞乎風采而天下悚【一作聳】然論之人物而時無先者若乃從容禁署潤色皇猷使徳澤之流下淪於民髓文章之盛交映於國華遂階榮塗以致公輔斯皆雅度之素藴考於羣議而猶稽豈惟愚矇私獨稱賛某跡居遐邑名在罪人忽以踰時未能補過省孤危之已甚惟藏縮以為宜豈望龍光之末輝希咳唾之餘潤匪期齒論猶録踈頑先以珍函越於常禮遺簮已棄尚以舊物而見憐窮谷久寒忽如温律之來煦幽憂併釋榮感兼深瞻望門閎無任飛越 謝李秀才贄見啓【寳元二年在乾徳日】 某啓自某獲罪於時竄身南楚楚之為邑既陋且窮詩稱荆蠻以比戎狄羇遊宦學之不至風俗言語之不通頑然囚拘誰與為偶孤陋之誚古人所憂今者上䝉寛仁徙之善地始得與士君子揖讓進退周旋方將沐而薫之自與人齒秀才首迂玉趾贄以長牋升自賔階肅有儀矩開函啓紙粲然詞章盖夫逃於虚空聞足音而尚喜友於賢者况邦士之所推願斥簿領沈迷之勞以從閒燕仁義之樂區區之意言豈足殫 回榖城狄令啓 某啓此者縣徒云至書牘見貽載道鄙文曲加榮奬伏以某官以文飾吏學古任官講事勸功脩舊起廢示之典【一作曲】禮固已警於愚民刻以銘文又將貽於來者足見仁人之意非惟吏最之優顧爾訥辭矧非善叙已然之諾將止以奚能既出之言雖追而莫及豈敢逃於衆誚但慮玷於清猷慙愧之誠敷陳罔罄 上執政謝館職啟【康定二年十二月因崇文總目成書自館閣校勘遷集賢校理】 脩啓今月日䝉恩以本官充前件職者受命之始榮懼交并伏以國家悉聚天下之書上自文籍之初六經傳記百家之説翰林子墨之文章下至醫卜【一作醫】禁呪神仙黄老浮屠異域之言靡所不有號為書林又擇聰明俊又之臣以逰其間因其校讐得以考閲使知天地事物古今治亂九州四海幽荒隱恠之説無所不通名曰學士一日天子闕左右之人思宏【一作閎】博之彦出賛明命入承顧問遂登宰輔以釐百工一有取焉多從此出所以平居優游崇奬【一作素服】其業館以禁署食於太官詩菁莪之育人材易鼎飪之養賢者凡在茲選得非茂歟然而廪重職閒則未免尸禄官無吏責則可容幸人若修者以寒陋之資被文藝之舉自初營職已與書筵於時上有鴻儒侍從之才下多羣賢論撰之衆而脩方被罪譴竄之荆蠻流離五年赦宥三徙山川䟦履風波霧毒凡萬四千里而後至於京師其奔走之役憂思之勞形意俱衰豈暇舊學比其來復書已垂成遂因衆功豈有㣲効奏御之日鳬鴈而前例䝉褒嘉正以職秩雖因時而幸㑹實有靦於面顔此葢伏遇某官柱石之功佐佑明主鈞衡之任進退百官方醻衆勞不忍獨棄遂令忝冐出自生成在於顓愚何以論報雖未能著見徳業以稱君子教育之仁猶可以作為歌詩稱頌聖朝功化之美過此以往未知所裁 回滑州知郡啓【慶歴三年三月自滑倅召知諌院四月答此啓】 伏審某官顯膺美詔移領陪藩凋之民方仰思於惠煦撫綏之術况舊著於政謡猥以下僚獲陳大府近膺朝命俾擢諌垣實自揣於非才豈敢同於飾讓日祈聰睿哀此孤䝉庶所請之曲從即依仁而有幸凡云瞻企但切忻愉初暑方隆就塗甚邇伏惟上為邦國倍保興居 囬賀環慶帥天章滕待制【宗諒】謝賜紫啟【慶歴三年】 伏以紫之重唐制所難武元衡牛僧孺為宰相裴度為中丞李宗閔為學士方有是賜聖朝推恩庶位半乎朱藍然被之則負器藝兼名實者惟一人所貴恭惟知府待制歴諌局以蹇正聞領麾守以惠養及臨邊鎮靜訓士精研歲功遽成時議頗鬱果褒三品之麗特煥五府之光其在欣慰増倍衆多展慶未遑揮毫為贈載仰眀庭之命如瞻君子之容 謝知制誥啓【慶歴三年十二月】 此者䝉恩授前件官并職者祗荷寵靈不任戰懼伏念某學非逮古材匪適時勵孤進以立朝偶四方之多事雖聖聰廣納獲盡狂夫之言而闇慮空勞未聞愚者之得方虞官謗敢冀主知擢自周行塵于華選代言禁掖已愧才難兼職諌垣尤當責重補報不可以淺則憂愧不得不深此盖某官過採庸虚嘗形奬飾致兹忝冒驟此寵榮敢不勉拙以勤誓身許國上酬天造次答已知懇愊之誠敷宣曷罄 上提刑司封啓【慶歴五年冬此後皆滁州作】 伏念自臨貶所屢辱誨音霜雪方嚴見不彫之雅操蕙蘭其意佩可服之清芬慰此孤危奚勝感佩某人學通治亂識達古今奮經逺之才謨慰甚髙之議論六條頒政早欽善最之竒列郡按刑行迓陟明之典隆冬式序保履惟和瞻企禱祈交于誠素 回校理邵學士【必】啓【慶歴五年冬】 伏審召試榮庭升華儒館方思馳賀遂辱飛牋伏惟某人性禀生知材惟秀出學通今古究明人事之始終辭富典謨煥發文章之雅頌【一作爾雅】蔚然茂器藹著休聲惟上相之知人務薦賢而報國况此圖書之府素為俊彦之遊峻乃清資豈止文翰之樂兹焉養士以取公輔之材豪英既登朝野共慶顧兹淪謫敢謂記存已懐欣抃之誠又積感銘之懇患於澁訥匪可殫陳 回河北安撫王騏驥啓 右脩啓此者伏承顯奉朝恩峻遷使職寵光甚渥輿論僉和卓然髙世之才久藴經時之略山川指畫千里如在於目前帷幄坐籌百勝無窮於術内是宜聴之前膝副乃沃心遂寛北顧之憂行正中權之任敢期眷與尚頋衰殘辱誨問以彌勤積感銘之徒切傾瞻企詠兼集悰靈 回賈狀元【黯】啟【慶歴六年】 伏以狀元廷評行久著於鄉書聲素馳於文囿果先羣彦榮中甲科英雄入於彀中衆稱妙選風采傾【一作駭】乎天下爭仰餘光盖以擢才之難近世為重趍好尚而成俗則文章坐變其風繫利害於斯民則公輔常由此出一賢既進㧞茅皆可以彚征一士以【一作己】旌勸善不勞於家至得人之要其利若斯鴻惟治朝臻此盛事方深竊抃遽辱惠音顧惟棄置之餘宜此退藏之宻久稽裁叙但切【一作積】悚惶 回賀楊翰林【察】啟【同前】 伏審某人榮奉宸恩入升禁署伏惟慶慰恭以某人聲猷峻立徳宇宏深學洞淵源煥發六經之藴文含純粹邈追三代之風雍容侍從之華柬注顒昻之眷亟由星掖入踐鑾坡天邑之雄雖暫煩於尹正國鈞之重行即俟於疇庸事業炳於丹青勲徳光於鼎鼐寔繫縉紳之望非惟禱頌之私某幸守陋邦遥聞美拜迹宜藏宻非敢怠於致誠恩厚記存特辱垂於榮問忻愉感愧交集難陳 上都運待制啓【慶歴六年夏】 昨者解官河外竄迹淮壖顧乃孤危便於藏縮雖瞻依之甚久在訊以闕脩某人天禀中和材惟周洽凛然風操早肅於朝倫蔚若謀猷實禆於聖治自輟從於侍從暫臨總於劇繁足食彊兵雖並資於經畫先機别事誠有繫於安危况成績之已彰佇褒功之不次時炎燠若天宇泰然更冀珍調以符傾禱 回賀李待制【柬之】啟【慶歴七年九月】 伏審肅奉寵靈峻升侍從得賢之慶固宜發於歡愉待罪之人方自思於藏密遂稽馳賀敢謂不遺先辱榮函可勝愧色伏惟某官懿文經國敏識造㣲學探姬孔之淵源世濟臯䕫之徳業立朝正色凛風憲以載嚴造膝沃心賴仁言之甚博遂膺簡注升著清華上寛乃顧之憂聊假有餘之力作時霖雨當均及於疲民秉國大鈞實久顒於羣望凉秋之謝嚴律將凝冀為邦朝善綏福履 賀文參政【彦博】啓【慶歴七年九月】 伏以光膺制命參秉國鈞爰擇令辰已諧禮上伏惟慶慰恭以某人學通繫表識照幾先懿文為大國之光華偉望乃一時之柱石上心所柬適符賚弼之祥輿頌載喧久渇為霖之望果膺寵數式副具瞻進退羣材運誠衡之輕重調和元氣登至治於升平然後正台衮以代天工列功勲而銘廟器符為元志【一作徳】以重熙朝某幸在陶鎔惟知慶抃商秋式序歲物方成伏請上為邦家精調寢膳 回賀集賢韓學士【絳】啟【慶歴七年十月】 伏承被召試文升華儒館伏惟歡慶伏以某人天麟異禀廟璉至珍學通今古之淵源言合質文之體要英躔髙步羣俊聳【一作戢】以望風雄彀籠材妙選稱為得士果膺帝柬入耀書林給札揮毫聳如墻而駭目奏篇稱善喧貴紙以都惟祕府之育賢乃熙朝之盛美優游歲課豈鉛槧之是專選取國材實棟梁之此出蔚然茂業奚測逺塗方懐抃躍之私遽辱置郵之問仰銜隆眷徒切愧誠冬序云初天和善保傾瞻感頌交集悰靈 上致政王太保啓 某啓昨者太保還政皇朝榮歸故里暫留齋舫云止陋邦竊省孤危方嬰罪讁【一作譴】逃虚易喜盖人迹之罕逢道舊為歡矧平生之有素特荷眷私之厚不為位貌之嚴金玉之堅弗渝於彌久松筠之操獨見於天寒感慰所【一作攸】深幽憂如釋捨舟趨陸去險騰夷懐組鄉閭雖暫伸於夙尚追鋒疾置將入副於精求惟期善衞襟靈以迎休寵 回泗州通判勾龍都官書 右修啓此者特䝉惠顧逺辱誨言副以雄編俾之試目通判都官識窮淵韞學探本原【一作元】講於仁義之餘深得風騷之㫖雜然衆體各極其精時無鍾期誰識髙山之意人非季札豈知治世之音矧惟朽拙之無堪方幸退藏而自屏敢期時彦不我鄙遺諭之累幅之勤貺以百篇之富四面之宫並奏驟聴於鏗鍠三歎之音有餘豈窮於杳黙但駭夜光之投闇徒令海鳥之驚魂媿乏重言以起連城之價用為永好惟期十襲之藏感幸之誠敷陳罔既 回和州通判啓 自暌風表曠有歲時邈絶奉於聲塵盖率奔於事役幸兹鄰郡首辱誨言締縟㫖之勤隆若清徽之晤挹政修關决難久滯於材猷臺彦飛英即入承於光寵更希珍攝以副禱祈 謝黄巖李主簿啓 伏念為邦誠樂懐舊則勞風月佳時久辜燕集文酒勝處動渇清狂亦惟愛忘未棄踈外猥䝉流問但喜拜嘉某官力學多文射䇿得雋枳棘甚賤非翔鳯之所棲杞梓惟材宜大厦之可用窮冬不雪多温少寒勾稽之餘嗇神為最益期勤懋庸迓升 回陳殿丞啓 伏念暌濶英猷貿遷時籥竄身窮僻方便於自藏惠問周隆遽承於曲顧欽雅材之髙妙播華譽以芬貳政藩宣諒難於滯俊飛緌臺閣行被於寵遷歲律斯回陽和將布善綏嘉履以副願言 賀文相公拜相啓【慶歴八年正月】 伏審就降命書入持宰柄伏惟慶慰恭以某官際天藴識名世標才以文章甲賢科以忠義挺臣節華要之選翺翔殆周素藴内充所臨必最化行右蜀政貳中樞屬邊冦之肆狂仗使威而殄滅暫形籌略已取蕩平還居廟堂副聖主仰成之意坐調鼎鼐洽羣生咸遂之和凡被陶鎔皆知抃頌矧居庶列實倍常情 文忠集巻九十五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表奏書啓四六 與晏相公【殊】書【皇祐元年知潁州】 春暄伏惟相公閣下動止萬福修伏念曩者相公始掌貢舉修以進士而被選掄及當鈞衡又以諌官而䝉奬擢出門館不為不舊受恩知不謂不深然而足迹不及於賔階書問不通於執事豈非飄流之質愈逺而彌踈孤拙之心易危而多畏動常得咎舉輒累人故於退藏非止自便今者偶因天幸得請郡符問遺老之所思流風未逺瞻大邦之為殿接壤相交因得自伸懇悃之誠庶幾少贖曠怠之責伏惟相公朝廷元老學者宗師尚屈蕃宣行膺圖任伏惟上為邦國倍保寢興企望旌麾無任激切 答胡秀才啟【當是從官在朝時】 修啓竊以考行選賢故人皆修德而自厚論才較藝則下或已而忘亷誠誘養之道殊致進趨之勢異寖乆成俗益薄惡而可嗟習見為常遂安恬而不怪伏以秀才學優墳史詞富文章能力行以自强方韞藏而待價豈期誤舉遂爾遺材惟賢食之不家顧良時之難得譬夫餓者雖耻嗟來因而無言亦將不及既一慙之莫忍遂兩訟以交興逮乎究窮果自明白矧朝廷之選士惟寒俊之是先雖爾初屯理將後得必也涖官學古為政臨民當獄訟而平心視斯為戒利公家而忘已効此必争苟終身之不回雖【一作維】一之何患如此則圭璧之玷猶或可磨日月之更其將皆仰至於較定能否明辨是非形長者豈度之私貌妍者非鑒之惠但慚淺識惟竭至公漁者讓泉思古人而莫見私門受謝亦鄙志之不為 辭副樞宻與兩府書【嘉祐五年十一月】 右修啓伏奉制命特授依前官充樞宻副使者聞命若驚撫躬無措伏念修稟生孤苦賦性拙踈才不足以適時少本無於逺志早廹逮親之禄學為應用之文而自叨塵侍從之聨荏苒歳月之積初無實効少補明時中被謗讒固多憂而速老素非强力加困病以成衰白首禁林厚顔時彦方欲自請江湖之上漸謀田畆之歸屢瀝危誠未䝉恩許敢希聖選登貳樞庭夙夕内循俯仰惟懼已形懇奏期必寢停伏望昭文相公借以閔憐察其悃迫幸因對見特為開陳俾遂牢辭庶安常分謹奉狀披聞 又謝兩府書 此者叨膺聖選俾貳樞庭渙命已行循涯匪稱伏念修學非臻奥才不逮中仰屬昌期猥塵膴仕抱孤忠而自許顧獨立之易危竊比古人毎常嗟其巽懦有志當世徒自愧於衰遲雖䇿勵之愈勤信技能之奚取乆尸厚禄進無補於髙明屢乞方州冀漸謀於退縮敢期誤寵繆及匪才此葢伏遇昭文相公叶贊大猷翊宣元化為時柱石持物權衡急於甄才過及庸品第堅一節力勉不能上酬聰睿之知次答陶鎔之賜 謝參政與兩府書【嘉祐六年閏八月】 寵兼憂而並至恩與責以俱深叩讓靡從撫循無措伏念修稟生孤懦賦識迂愚力㣲非致逺之才學陋無適時之用徒縁士類早借稱揚幸㑹聖時過加奬擢既叨塵於侍從遂竊與於謀謨待罪樞庭顧無分【一作功】而可録備員政府用累日以叙升豈惟致㓂之虞奚逭曠官之誚此葢某官心存體國道廣濟時謂庶政之交修必羣材之博取誤加品目俾玷光靈雖冥拙之無知豈忘感勵苟疲駑之可策尚冀涓塵鄙訥之誠敷陳罔罄回池州吕侍讀【溱】謝到任書【嘉祐八年春】 伏承祗奉明恩已臨善治雖未充於士望聊有漸於復亨深慮危心君子固嘗多難處窮與否昔賢因以知人矧逺器之莫量佇華塗之歸踐過承謙挹曲損諭言感愧之誠敷宣罔既春和在福履増休 英宗覃恩轉官回前兩府賀書【嘉祐八年四月】 叨膺渙渥叙進官聨祇荷恩榮豈任戰懼伏念某識非周物學不逮人䝉先帝之誤知自諸生而奬擢乆塵侍從蔑著聲猷不圖衰病之齡進備政機之貳幸乆安於無事容充位以素餐未知報國之方遽結遺弓之恨屬皇明之繼照均慶萬邦發大號以惟新推恩一切致兹濫及莫獲懇辭内省庸虚實虞顛覆此葢某官為時元老恊德一心言成華衮之文志樂菁莪之育素加品目遂至叨踰方懐感勵之私遽辱誨存之枉佩銘悚愧交集襟靈 回文相公辭起復使相判河南書【嘉祐八年四月】 伏承光奉制書起從哀次未皇馳賀特辱貽函伏惟留守太師相公望重縉紳道髙巖廟出處之際繫中外之重輕弛張有宜兼將相之文武蔚為元老柬在先朝雖孝性之隆專守經而執禮而權時之制或以義而斷恩副聖君仄席之思見忠臣許國之急諒難遵於固避幸勉屈於至情修方與蒼生同兹引領遽煩誨諭但極感悰 回富相公【弼】辭樞宻使書【嘉祐八年五月】 此者伏審光膺制命登贊國機渙號始行羣情胥悦伏惟樞宻相公搢紳舊德社稷元勲維石巖然朝廷以為輕重長城隠若中外繋其安危嚮由執禮以居憂重於至性之難奪聖君仄席而勞想樞庭虚位以待賢自聞召節之來歸故雖行路而相慶矧惟庸昧早辱知憐幸陪副貳之聨得企光塵之末頼庇冀逃於罪戾望賜有過於蒼黔敢謂謙撝例貽誨翰罔知承命但極感悰 又回富相公謝書【同前】 伏承顯奉制書茂膺寵數伏惟歡慶伏惟樞宻太師相公學優孔孟道恊臯䕫屏于萬邦申伯之兼文武秉乎一德仲山之不剛柔嘉謀早著於先朝時望乆隆於巖石屬嗣聖繼明之始乃宵衣講治之初首速元臣來還宰席三接之際羣心以安出納樞機雖為於要任調和鼎鼐當正於鴻鈞始塞輿談實非私論敢期謙眷曲示誨函既深忭躍之誠復積悚銘之抱 回鄭【獬】錢【公輔】二舎人謝新除書【嘉祐八年八月】 伏承顯奉制恩陞華禁掖允膺聖選式恊輿談朝廷之體尊嚴王者之居淵黙德澤宣布必使入人心之深號令發揮而能鼓天下之動惟是代言之任實資博古之英伏惟某官履行敦方材猷敏茂藹一鄉之佳譽掩衆俊以名科通達古今固已優游於儒學出入侍從是宜顧問於清閒果被僉俞並司典訓竦萬方之視聽追三代之文章遂陞榮塗益奮賢業共慶得人之盛方深竊忭之私遽辱謙撝特貽誨翰感銘之素敷叙奚殫回皇子【神宗】辭使相封淮陽郡王書【嘉祐八年九月】 伏承光奉制書峻膺寵數伏惟驩慶竊以命官有秩正上下之等威制禮縁情以親踈而隆殺惟是國家之舊典葢推天下之至公郡王相公識稟誠明學窮原本篤於樂善因天性之自然舉必有儀秉君子之常德地崇冡嗣望著宗英兼陞將相之榮顯被山川之錫有光典冊允叶朝僉豈謂仁私曲貽誨翰感銘之素敷述奚殫 與安撫宻學啓 伏自安撫宻學顯奉寵靈出分寄任邉甿被德蔚興袴之謡宸眷倚材隱若金湯之固實藉威名之重即疇勲績之華入踐廊廟之崇以副搢紳之望祁寒在福履凝休瞻頌傾䖍罔殫庸鄙 賀延州程太尉【戡】加節度使再任啓【治平元年】 伏審賜節中宸建侯鉅屏伏惟慶慰恭惟太尉閣下剛明禀哲純一端誠嘉猷夙著於本朝偉望尤先於舊徳乆鬱巖廊之用屢淹藩翰之居惟關陜之一方苦干戈而累【一作屢】歳用兵之後疲傷尤急於撫綏難信之盟醜黠宜先於經制是膺帝眷實允朝僉大纛髙牙雖暫煩於節度鴻鈞元鼎行即俟於登庸乃公議之乆然匪私情之獨禱春陽式序幕府肇開伏惟上為邦家精調寢膳 轉吏部侍郎回謝親王書【治平元年五月】 祇膺渙渥交積兢慚伏念某學問不强顓䝉自守流離當世而寡合幸㑹先朝之誤知㧞自衆人俾參國論而屬承祧嗣慶布治惟新以聖主而責愚臣方懐惕懼假小人而乘大器豈不隮顛故當成命之初行屢竭愚誠而必請而君恩至篤天聼莫回此葢某官借以餘光致兹冒寵仍貽誨翰曲賜褒揚感佩之私敷陳罔既 回潁王書【治平元年六月】 右修啓伏承顯膺帝制榮啓國封伏惟歡慶某官宇量閎深機神敏悟玉質非由於追琢天姿自發於純明德盛地尊乃王家之屏衛色温言厲為宗籍之表儀顧惟爵秩之崇實繫朝廷之體真王錫號葢遵有國之彛章寵命始行方愜至公之輿議豈期謙挹曲示誨函感戢之私欣瞻併集 賀潁王書【同前】 右某啓伏承顯頒帝制榮啓國封伏惟歡慶某官純茂凝姿温仁秉哲濟之學問而以廣其業履夫崇髙而能守以謙蔚然德譽之隆式是宗藩之列遂膺典冊進位真王胙之土以建邦實資親屏爵于朝而示衆葢匪私恩方寵命之初行聽僉言而惟允莫遑伸慶徒積忻瞻回宋相公【庠】謝除司空致仕書【治平元年十二月】 右修啓伏承顯奉制書入膺召節【一作節召】遂諧歸政之請兼陞論道之崇伏惟慶慰司空相公道覺天民學臻聖域兩朝碩望文武兼資四海具瞻搢紳取法雖欲優游於進退實繫輕重於朝廷矧初政之日新方任人而圖舊所以奏封累上眷遇彌隆終於雅志之重違難徇輿情之所惜聳髙風以勵媮俗介眉壽而膺百祥若賢若愚以榮以祝况惟庸懦早荷知憐方深欣頌之私遽辱誨存之厚感銘之至敷叙奚周 回文相公謝服闋入覲書【治平二年二月】 右某啟伏承榮奉制恩顯膺寵典伏惟慶慰恭惟相公道兼文武功著鼎彛言行搢紳之表儀出入朝廷之輕重自執至情而不奪勉從制禮之難逾爰被徽章遂趨召節介圭來覲方優體貌之隆前席嘉謀即正弼諧之任實繫士夫之素論豈惟朽拙之焉依敢謂謙撝特貽誨翰感銘之至忻抃交深 又回文相公服除遷侍中移判永興書【治平二年四月】 右修啓竊承顯奉制恩薦膺寵拜伏惟歡慶恭惟太師侍中器深宏達業荗經綸弛張文武之才出入將相之任而日者來覲冕旒之邃喜聞履舄之聲從容話言固多仁者之利體貌耆哲是惟先帝之臣冝加異數之優以為一面之重雖方勞於憂顧籍有素之威名然而患輕四支不足搔於蟣虱坐制萬里理當根本於朝廷即期廊廟之來歸始慰士夫之素望過䝉謙挹曲示誨言趨賔戺以無由積感悰而徒切 又回文相公辭避樞宻使啓【同前】 右修啓此者伏承顯膺制命首贊樞庭伏惟某官業茂兩朝望崇百辟嚮自入親法座欣體貌於元勲出撫西師藉威名於獷俗然而籌謀當出於帷幄根本固在於朝廷果兹煖席之未遑已被追鋒之召揚庭誕告方喜動於朝紳仄席來儀固渇聞於嘉話竊承謙挹尚欲逡巡敢謂不遺亦貽善誨即期前賀但切感銘 回杭州蔡端明讓謝到任書【治平二年十月】 右修啓伏承出領要藩已諧禮上伏惟歡慶某官剛毅體仁粹明廸哲直道信於中外髙風凛乎搢紳頃煩持槖之清資葢頼富民之餘術經綸之業蓄素藴以未施偃息于藩邈沖懐而自逺雖重違於誠請實深鬱於輿情諒煖席之未遑即追鋒而迅召遂登大用顧匪私言寒律向嚴神襟善嗇瞻凝感著交集悰靈 回吳侍郎奎辭副樞書【治平二年二月】 右修伏承顯奉制恩寵陞樞近伏惟某官材兼文武業茂臯䕫左右帷幄之謀謨出入朝廷之輕重自丁至戚暫解繁機執䘮禮以過哀雖君命而難奪祥琴甫御召節甚嚴尚少鬱於登庸姑復還於舊物光輔一人之新政式副四海之具瞻敢謂謙撝曲貽誨翰方屬卧漳之告莫伸賀厦之誠感抃之私敷陳罔既 回諫院傅龍圖卞攀違書【治平四年三月】 修猥以非才乆竊重任報効初無於毫髪怨仇已積於丘山近䝉睿恩曲徇誠請與之近郡俾養衰年荷聖主之保全頼公朝之議論俾獲奉身而退方懐去德之思諌院龍圖舎人深閔孤危特迂誨翰意愛勤甚有踰平時風義凛然可激薄俗仰止門仭莫遑叙違銘之肌膚永以佩賜瞻依之懇敷道奚周 亳州到任謝兩府書【治平四年】 修此者祇荷朝恩出分郡寄退循忝冐徒積兢慚伏念修學知行已而智不周身才匪適時而任參大政用過其量危而必顛乃物理之宜然偶天幸而獲免昨以怨仇並作讒謗交興葢逢堯舜之聰明方與䕫龍而左右講新至治銷伏狂邪而市虎之言雖驚於衆聽投豺之惡遽屏於逺方得逃九死於非辜實荷更生之大賜今者特䝉睿眷深察孤忠樂土近藩已曲從於私欲清資顯秩仍過竊於寵靈捨衰疲勉强之勞就空曠逍遥之適然而坐思補報歎心存而願違却視風波猶寢驚而夢噩顧獲全身而至此豈非宰物之深功仰佩恩私但銘肌骨載念修以至愚之朴陋蹈可畏之危機徇物從時既昧自容之計拂衣逺去又無先見之明惟貪得於暮年致以身而取辱而識雖不早悔尚可追至於緝風雨之敝廬治松菊之三逕少假歳年之頃即為田畆之人固將追野老而行歌永陶聖化恃仁人之在上必保餘生尚有斯誠猶煩再造炎歊方盛機務至繁上為廟朝精調寢膳瞻依之懇敷述奚周 回潁州通判揚虞部書 修啓兹者赴郡假塗乆留賔次過承眷與日接宴言遽此暌違實増感戀但以柅車之始視職方初雖云陋邦粗有人事加以大暑遂成病軀旦夕之間方思布急遽之至先以惠音且承别來福履清勝修以衰朽得此退藏如夙昔之所聞皆少過於其實惟寂寞之為樂須漸乆而益佳餘非悉談更冀多愛 回西京留守韓侍郎【贄】書【治平四年六月】 右修啓此者祗荷朝恩出分郡寄顧惟庸妄早乏聲猷才非經濟之謀位玷光華之寵進陪國論無補於休明動觸禍機可於朴戅頼聖神之燭理獲終始以保全許解要權俾逃重責仍分善地以養衰齡留守龍圖侍郎清德鎮浮純誠接物曲敦故舊不我鄙遺逺形誨奬之言以慰孤危之迹嗟時乆薄孰為金石之交因歳大寒方見松筠之色凛然髙誼可激媮風永佩恩私但銘肌骨晤言未遂溽暑方隆更冀珍調以符瞻詠 回寳文吕内翰【溱】書【治平四年九月】 右修啓兹者伏承寳文内翰被召禁林升華内閣仰惟道德名望之老乆淹言語侍從之流以望之之忠誠兼孔光之慎宻豈止典謨潤色朝廷遂變於斯文固已朝夕論思天下獲受其隂賜雖未正秉鈞之任而姑副仄席之求凡在搢紳皆同抃慶况於庸鄙最荷知憐而多病早衰思乞骸而巳乆因閒成懶顧與世而益踈豈無嚮慕之私殊闕寢興之問敢期惠眷先辱誨言世路多虞方歎風波之惡歳寒已甚始知松栢之心感慰之深敷陳奚既清霜戒内直方嚴惟冀珍調以符瞻詠 賀樞宻使吕太傅【公弼】書【治平四年】 右修啓伏承顯膺寵典登進樞庭成命始行輿言僉允伏惟某官存誠直諒蹈道中和學臻三代之英世濟八人之美論思獻納已多補益之勤謨明弼諧乆韞經綸之業三朝眷遇一德老成尚虛黄閣之居姑正紫樞之位坐籌帷幄方資制勝之謀正席鈞台始慰具瞻之望顧惟衰朽早辱知憐惟與蒼黔同深慶抃 賀韓相公【琦】罷相轉司徒兩鎮節度使判相州書【治平四年冬】 右修啓伏審榮被恩俞勉從懇請極便蕃之寵命均休逸於名邦伏惟司徒侍中誠明發揮德業乆大三朝顧遇百辟表儀挺金石之純誠當國家之大事上所取信有疑決於元民之具瞻為望重於九鼎屬聖神之嗣統方毗倚於老成而功髙不居志確難奪爰併推於異數用顯答於元勲孰不秉旄詎有兼持於雙節昔嘗衣錦今而盛服於九章極古今儒者之至榮保進退君子之全德顧惟庸懦乆辱知憐聆誕告之頒行極私誠之竊抃隆寒戒大斾啓行伏惟上為廟朝精調寢膳【一作寤】傾依瞻頌筆舌奚殫 回青州吳資政【奎】書【治平四年】 右修啓伏承光被制恩出臨藩服斯民之幸將䝉豈弟之仁有識所嗟共惜忠賢之去伏惟資政侍郎智周物表性自誠明學窮仁義之本原識達古今之治亂匪躬之操出入三朝秉心不回進退一德方聖神之嗣統頼耆哲以倚衡送往事居其勤亦至沃心造膝為益已多毅然君子之剛卓爾大臣之節信於中外明若丹青雖就逸均勞暫侍殿邦之重而用人圖舊諒難煖席之安顧惟衰退之蹤終託光輝之末隆寒戒大斾啓行上為廟朝精調寢膳 回陳州王宻學【陶】賀冬書【治平四年】 右修啓天心來復七日之亨有初陽氣潛萌萬物之生以此兹謂履長之慶宜膺多福之祥伏惟某官性禀純誠識窮至韞講明道德是惟舊學之臣啓沃謀猷蔚有嘉言之話暫遂偃藩之便已勞側席之思即膺圖任之求庸慰具瞻之望顧慙衰朽方卜退藏自期田畆【一作里】之獲安惟幸仁人之在上傾依祝詠交集悰靈 回諌院吳舎人【充】書【熈寜元年二月】 右修啓伏承光奉制恩入司書命得人為【一作之】盛輿頌同欣伏惟某官器稟純明道探淵藴清名峻望獨映於一時碩學髙文素推於羣彦果被上心之柬進膺寵命之華紅藥翻階直禁垣之清切紫荷持橐陪法從以雍容文章追三代之風號令警四方之聼允歸鴻筆増重本朝顧惟衰朽之退藏方與搢紳而竊抃豈期謙眷特枉誨函感服之私敷言罔既 與開封知府吕内翰【公著】書【熈寜元年四月】 伏自某官輟從邇列暫領陪藩竊顧愚矇獲兹庇頼載惟孤拙毎荷優容積於佩德之誠無異遺民之愛恭惟入趨宸扆榮署天畿仰匪日以政成即疇賢而柄用始兹歊溽宜乃髙明伏惟上為邦家精調寢膳 回王先輩【安國】謝賜及第書【熈寜元年】 某啓伏審先輩顯承嚴召明試雄文立若堵墻駭筆端之灑落程之衡石留帝覽以稱嗟遂膺賜第之榮式副求賢之意講明仁義之奥乆以充中發揮德業之光實從兹始凡居交舊孰不欣愉雅眷不忘惠音斯及其為銘佩難罄敷宣 謝判大名府韓侍中惠書啓【熈寜二年夏】 右修啓伏念東秦僻處在海一涯全魏相望遡風千里特枉惠音之問實惟眷與之私兼承鎮撫之餘克集休祥之祐伏惟某官道優文武業茂臯䕫為百辟之表儀首三朝之勲德從容進退雖不有於成功出入勤勞實未忘於憂國頃遂便藩之請豈遑煖席之安屬北州大震之災加仍歳洊饑之後流亡殍踣民未復於故居招輯綏來上方倚於元老豈不少煩於思慮夫何暇顧於衰殘乃知才大經綸固多餘裕契敦道義夐出常情辱知已之既深輒忘言於叙感統臨寄重炎燠時繁更祈上為邦家精調寢餗即還大用均福羣黎蕞爾孤生但同輿頌 回宫教丘寺丞書【熈寜三年六月】 右修啓不聆嘉話忽已再朞晩節無堪乆思歸於南畆上恩未忍猶復委於東州但謀屏迹以深藏敢冀時髦之枉顧逺貽誨問實慰病衰示之進退之方勵以始終之節愛人不苟知君子之用心服義甚髙俾懦夫之有立仰銜眷與徒極佩銘載嗟疾恙之攻兼以年齡之迫雖請纓自効豈不竊慕於功名而伏櫪已疲第恐難勝於鞭䇿未期披徒以傾馳暑伏方炎襟靈善嗇區區之懇敷布奚殫 回李舎人【壽朋】書【熈寜三年冬】 右修啓此者伏承顯膺寵命入直禁垣䑓閣登賢搢紳共慶舎人器涵閎逺德藴純深講仁義之淵源極天人之精祲備言語侍從之列承清閒顧問之榮時望蔚然輿談乆屬果被上心之簡進司書命之嚴惟帝制之坦明必訓辭之深厚金相玉振煥三代之文章雷動風行警四方之耳目遂歸鴻筆増重本朝顧惟衰病之餘敢辱眷勤之貺遽先惠問益認撝謙感服欣愉敷陳罔既 賀王相公【安石】拜相啓【熈寜四年春】 伏審榮膺帝制顯正台司伏惟慶慰伏以史館相公誠明禀粹精祲窮㣲髙歩儒林著三朝甚重之望晩登文陛當萬乘非常之知論道黄扉沃心黼扆果被往諧之命遂膺爰立之求左右謀謨方切倚衡之任搢紳中外益崇巖石之瞻竊顧病衰恪居官守莫陪班謁徒用馳誠春序布和政機惟宻伏惟上為邦國精調寢興欣抃之誠叙陳罔既 致仕謝兩府書【熈寜四年六月】 某啓此者獲解郡章許歸田畆荷聖君之念舊越常典以推恩内自省循惟知感涕伏念某猥以一介之賤幸㑹千齡之期學業素荒早接俊游之末謀謨無取晩陪國論之餘訖於報効之蔑聞徒蹈危機之可畏而年齡遲暮疾病侵攻乃以難强之筋骸坐尸踰分之榮禄自陳懇悃頗厯歳時猶䝉上之哀憐乆乃賜其開可奉身而去悵負國之已多受寵至優但捫心而自愧此葢伏遇某官權衡萬物佐佑三朝思輔治於和平務敦行於仁厚不遺故舊期俗革於媮風過借寵光俾民知於愛老致兹渙渥併及衰殘已自屏於明時惟永藏於大賜 代辭胥學士啓【已下續添】 某聞駑蹇之材雖謝終戀於故軒頡頏之羽方歸尚懐於廣厦何則物由時制質以願遺瞻後來以不遑豈卑飛而自適矧在最靈之品優叨再造之仁拘文憲以難踰捨藩墻而輕去翩如秋蔕臨一水以將歸䨴若晨霞與孤舟而遂往恩渥山積感緒絲棼竊念某材實懦庸識惟黭淺謬偷生於人壤獲遘幸於王塗弓冶傳家耒耜遵業嘗畏圈牢之誚樂聞詩禮之言逮過弱齡粗堅苦節且親闈就養官路隨方西走巴賨南浮江澨登稽山而訪古學謝前良厯劔阪以刋銘文慙往哲何嘗不跂清徽於朝闥詠鴻藻於聖門丈席是依寸晷惟競僅偕童刻之技終無老成之風性既愚而不移齒及壯而自惕幸遘當陽求士上哲持衡勉趨翰墨之場濫齒孝廉之舉袍紛紛而若雪志凛凛以懐霜鑒本無私敢逃於鄙科非有備遽荷於甄收玷妙簡以惟精撫㣲生而何幸洎春闈之較藝叨雲陛以䇿名山木呈材自選掄而為器冶金効用荷鎔造以成功進匪時來幸由恩假自此從風宦牒授任選臺俾外掌於司刑尋參榮於軍幕幸涖熈熈之壤姑隨冉冉之趨若乃民命所矜在一成而致慎憲條具設知五聽之惟難允非幹明曷副欽恤而某身專吏局世匪法家象斗之制斯嚴肇聞甲令磔䑕之能素寡舉乏片言矧乎人有刻木之嫌口擅鑠金之利或行如首䑕或巧過騰猿居多納履之防願奉酌泉之戒事機匪一識局難周惟曠弛之是憂在憲章而可懼弱羽未沈於泥滓福星聚列於珠躔幸遇某官京輔移轅軍牙涖政金鼇虚署乆稽上笏之榮銀分符實重專車之任撫治綱之大振使訟牒以寢銷茂草鞠扉甘棠蔽坐不謂斗筲之役載依旌棨之門榮立府庭恪奉條教卿雲之䕃雖廣潤及於纎荆冬日之愛至髙惠先於一物降包荒之大體示含垢之深仁賜以雍容優其顔色嘗與言於麈柄許獻技於鈴齋曲矜蹇蹇之軀過損循循之誘重念某襟靈不爽道藝非優自竊吹於秀科頗空食於官舎嘗欲温故於案几之暇勵力於歳月之餘冀少益於顓愚庶上禆於亨遇而寡聞自任扞格奚勝學圃遂荒整一經而不治文緒難繹懼彌日而無成露狂狷以居多黙聰明而為甚斷無他技動乏所長徒祗事於麾旄固無施於塵露豈謂伏䝉某官恢山藪之量納菲葑之言回掩疵瑕荐加題品褒采一介靡遺五管之㣲甄㧞下流有過衆人之遇舉空踈之器爰定品於優長餙闇弱之姿將類能於開敏矜其拙効嘉乃妄庸上辱哲明曲形表薦且俾預官聨於轂下參器使於民間苟檢操之有渝引簡書而共守所念名編桂籍已塵玷於大猷迹厠金臺復叨居於始賞恩踰素望理邁常均永懐肉骨之私寜止捐軀之報方幸輝光末運使節少留願旅翮之有依適諧棲集何飛蓬之易轉遽至飄離俄及戍期倐辭藩岳結課蔑聞於最賦省躬幸免於常刑初履有光優慈是頼而自解曹符而退處終歳律以寓居荷眷待以特殊沐霑濡之至澤越後筵之禮分接右席之賔儀置酒梁園幾逄於美景觀容相圃屢奉於清歡給舳艫以備行假輿臺而補乏士林増耀民巷改觀今則已揆良辰將還舊蓽建樂郊而去德戀大幕以銷魂行當聞優詔於塗中歸艎於日下瀛洲祕局式瞻侍從之班温樹近司永託陶鎔之造願趨槐府獲效蓬心攬涕叙誠隕首誓報卑情無任 代人辭官狀 温辭甫及渥命駢臻竊用退思匪遑祗受伏念某本以孤宦託於盛時專室之性甚愚外廷之游粗足寅縁聖奬寵濫朝榮屬潛邸之署官首膺表擢陪學黌之講道無所發明旋預政機益承恩紀欽纘圖而布慶亞司㑹以名官隘薄奚勝深懼覆於公餗毫分未報自愧食於土毛而乃曲被宸慈驟隆禮秩既褒異於邦爵復登貳於天官震悸來并靦墨無措已陳車府之奏冀息鄉校之譏方聽俞音尚希舊貫伏望某官軫念庸識鍳諒危衷享其所宜勿使其進冒誠有所訴特示於保全獲追寢於恩章實有依於德䕃 上李學士啓二首 某猥策草茅之愚近膺寒素之日沿宦牒而便道許以過家入里門而下趨遂兹税鞅想孤生之弱植早自困於無津竊希上國之並游偶以諸生而著録乆彈鐔於外舎託推轂於名卿然而泰機後門最嗟於晩出蘭臺雅聚本格於清流某官躧履起迎一顧増價借以左右之譽視如子姓之親辱謝公之齒牙憐其未立經平子之題目時不敢更【一作不敢更非】遂憑外奬之華獲致榮階之漸仰銜殊遇隂誓銘藏至於當便坐而執經對諸公而筆聞麈尾之餘論入於耳而不忘得師門之一言書諸紳而故在越流離於下國悵洵逺於崇閎在隂鮮歡歳峥嶸而倐盡【一作忽】逃虚既乆音謦咳而不聞逖仰墮鱣之庭豈勝疲馬之戀 同前 某啓伏自學士被渥帝宸躋榮史局嘗貢躍螽之懇諒塵隱几之觀然而偃宣父之風草蔕【一作帶】何勝於餘煖望長安之日葵心愈屬於愛輝計六氣之順調降百祥而穰簡恭以學士星奎稟粹玉鎮凝華敏學兼該復一變而歸乎道美文鼓動導元氣而洩其和自丁千載以親逄出恊五靈而瑞聖當天下之第一履大名而乆居爰屬國家盛紀無疆之休慎求良史之實仰惟俊望允彼僉諧入聚石渠之書坐擅鴻都之筆畢聖人之能事曲暢大猷約春秋而謹元修明舊法乙其處者三月上覽以忘疲勒成書於一家官藏而永秘益注帝心之簡行聞柄用之求推相如之文章坐朝而當大冊取公孫之儒雅作相以繩羣臣豈伊紬繹之勤可滯乆賢之業竊揆妄庸之質永懐棲庇之心緹律已窮凝寒方凛冀保和倪之妙益迎福履之綏逖跂門墻卑情不任右四六四篇散在諸本之中胥學士啓專叙獄官非公甚明今加以代字辭官啓初似為晏元獻作徐考官職則又不然或是他人之文李學士二篇據蔡康祖跋云王銍性之搜求文忠公遺文已多某復於家藏李邯鄲録遺中得此啓狀按公天聖八年登科淑已為史館檢討尋遷直集賢院於公為先進逮景祐三年公貶夷陵淑在翰林以書附遞問五代史公巽辭答之則初第或曽投啓但公後來奏疏極口詆淑今第一啓乃有沿牒過家并子姓師門等語與公出處交際殊不相應吉綿本既已収入姑存之 回潁州吕侍讀逺迎狀【熈寜三年】 右某啓某此者誤恩擢任嗟癃病之不堪危懇力辭䝉睿慈之垂憫許從易地俾養衰齡方趨便道之行適遂過家之樂敢期雅眷逺辱惠音雖瞻之尚遥若話言之已接傾馳之素欣感交深謹奉狀謝 與潁州吕侍讀賀冬狀【同前】 右某啓伏以七日告期天陽之來復百祥佑德宜君子之承休知府侍讀侍郎經濟嘉謨論思碩望宣風撫俗一方式藉於鎮臨獻可告猷三接佇升於近宻屬迎長之屇旦當受祉於無疆頌詠傾勤敷宣罔既謹奉狀賀伏惟照察謹狀 右公熈寜三年改知蔡州與吕正獻公二狀今載吕公五州録公嘗典數郡凡應用之文如頒厯恤刑賀正賀冬歳歳皆當上表而集中纔見一二至於監司鄰郡往復書啓亦僅有之按蘇丞相䟦公帖【在書簡第二巻】謂南京幕府二年府事外章奏書疏悉以見託然則公委人代作者固多此二狀未知出公手與否姑存之 謝張先輩啓【明道前吉綿本及文海皆有之】 早者公步至伏䝉以七言雅什一篇為贈者承命之辱拜賜甚嘉亟淪心而玩辭殆驚魂之去體伏以秀才【即先輩】象輿禀異廟璉凝姿服懿行以弸中騰藉華而冐逺遊聖門而入其閾洞際天人之交塞藝圃而潄其芳獵取菁英之妙自叨一日之雅已服百人之豪方育賢而在阿乆俟時而踠足第一鄉之品推月旦之美評游諸公之門有名卿之躧履而乃過存庸妄之品曲借交游之光采箕斗之虚名靡責其實謂糠粃之無用偶置于前特遺夢草之餘妍摛冩陽春之雅曲加華衮之一字寵示榮褒鬻珍髢於九戎委之非所矧復警辭猋駭峭格鋒生挫萬物以揮毫入無間而抽祕蕩蕩黙黙而滿坑滿谷雅韻迭揚郁郁紛紛而非霧非煙文華炳發屬苦中於清聖方卧歎於酸痟倐駭無因而至前不醉為之而强起病酲都釋䬃若清風之襲人紬繹並輝永訂至珍之藏衍顧迫持於歸鞅慚弗獲於披風恭佩之私談非終悉 回發運主客啓【見文海及仕塗必用】 伏審顯膺寵命榮總使權伏惟慶慰恭以某官才猷經世問望光朝資敏議以通㣲竭精誠而濟務自居漕職克邁官能九年之【一作厚】儲已豐於茂最三載考績遽被於陟明重膺簡注之求奚測亨騰之勢幸依使部致辱誨函銘佩欣祈併交悰悃 與辛郎中啓【慶厯二年冬倅滑州】 右某此者得請便親署官近郡始臨舊府邈想清風依聽訟之甘棠餘隂可愛步飛觴之月榭遺址尚存其如邉鄙多虞公私並乏簿書期㑹常苦紛紜罇爼笑談豈如疇昔方兹感誠【疑愧】遽辱誨存顧冬律之嚴凝喜天和之保嗇佇膺荗渥以副企翹 與吕轉運啓【見緘啓新範】 伏審顯奉宸恩入趨天闕方欣庇頼遽失於焉依仍沭撝謙特貽於嘉問某人珪玉茂徳棟幹上材藹清望於朝端簡乃心於帝眷列城按俗諠美政於民謡㑹課及期走旌賢之召節鬰去思而雖甚諒峻陟以非遥冬序方凝神襟善嗇傾祈禱戀交集感悰 答運使啓【見緘啓新範】 伏審榮膺帝渥出領漕權方懐竊抃之誠遽辱誨存之惠某人廟璉重器國棟上材茂績藹於朝端嘉猷均於宸簡果被僉諧之命實資富庶之謨攬轡有初已風行於列郡追鋒訊【疑】召即柄用於本朝矧託公庥但深乆禱 賀新發運啓【見緘啓新範】 伏審榮抱使權已諧禮上猥居屬郡竊庇公庥方深欣幸之私遽辱誨存之厚伏惟某人才優學古業茂經時乆妙簡於上心屢委分於劇任果疇懿績亟被陟明投刄皆虚豈足煩於餘地朞年入報行别迓於寵靈屬此春和冀綏福履欣依禱頌倍萬常情 與李吉州寛啓【慶厯五年冬初到滁州見緘啓新範】 伏念待罪山城絶迹人事敢期音誨屢以顧存飲【疑】風義以甚髙若話言之方晤坐麾千里矧茂最之已深入覲四門佇寵光之休被冬凝在福履惟寜瞻詠感銘倍為誠素 别紙【附】 人至辱書為誨承臨郡之暇體况甚休鄉郡多幸得賢侯為立學舎䝉索鄙文竊喜載名廡下遂不敢辭筆語麤惡幸望與伯鎮學士評改而刻石也冬冷千萬加愛 與許發運啓【慶厯六年滁州】 伏念僻守郡封殆不通於轍迹邈詹風采鈌馳問於興居恭惟按省之餘克保粹和之妙治朝急士方渇佇於宏材漕最淹賢况已升於美績即期迅用以奮逺圖企頌之私縷言非罄 又【慶厯六年春滁州】 伏念暌異風徽屢更年律河壖阻邈常辱郵音淮郡僻荒亦䝉誨問荷顧存之至厚慰艱拙以兹多此者伏審某人榮被恩俞近移使節望行舟而非逺伸良覯以未涯惟賢業之素彰藹勲勤而夙著佇從公議别霈寵光豈此漕輸可淹傑俊春陽方盛福履惟休感詠瞻依交集誠悃 上李端明狀【見緘啓新範】 伏審逺驅旌斾已及郊圻和氣所充與民謳而先浹餘塵可望欣馬首之獲瞻即遂攀迎交深祝詠某不任激切依歸之至 回知郡賀冬狀【見緘啓新範】 天序欲周物生伊始惟君子福綏之吉順陽和來復之時即迓寵光以符善禱敢祈隆顧先辱惠音荷慰誨之尤多積感銘而但切 與楊太傳狀【見緘啓新範】 右某伏念畫圻雖邇遘德末由幸時接於誨音良若披於徽采夫何卑辱此記憐春序已暄神襟善嗇佇膺茂渥以副傾祈 答李寺丞狀【見緘啓新範】 早欽秀望忽枉榮緘以州部之相望加門䦨之最舊過形來問但切中藏 答王供奉狀【見緘啓新範】 乍間清徽兩䝉芳訊審憩車之伊始欣妙嗇以惟和即奉渥恩以符瞻禱 與鄰郡官狀【見緘啓新範】 伏念封圻甚宻官守有常雖傾企德之勤尚阻披風之便承屢形於謙顧常曲示於誨言冬序方凝陽和將動伏惟為國自重以副瞻祈 答賀赴闕狀【見緘啓新範】 近䝉朝㫖召赴闕庭方瀝懇以致辭敢辱書而為賀仰承詔【疑】眷但切悚惶 謝真州知郡【見緘啓新範】 伏念幸守陋邦獲鄰善壤側聼下車之始已喧載路之聲方渇仰於風徽遽先貽於誨問某人材雄通敏器藴宏深撫俗班條綽聞於餘裕陟明陞最行被於殊恩方此春陽冀綏福履禱祈感詠言述非周 謝劉真州【見緘啓新範】 幸鄰善壤日熟政聲雖談笑之靡親辱誨言之屢及少浣瞻翹之懇奚勝感愧之私行因溢路之謡入被中臺之召清和始屇寢寐増休縷縷之誠一一奚既 右張先輩啓公所作無疑四六集偶失編入餘得之仕塗必用緘啓新範者皆京師舊本也或出公手或人代作其説與蘇丞相跋語同 文忠集巻九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 諌院 論按察官吏劄子【慶厯三年】 臣伏見天下官吏員數極多朝廷無由徧知其賢愚善惡審官三班吏【一作二】部等處又只主【一作具】差除月日人之能否都不可知諸路轉運使等除有贓吏自敗者臨時舉行外亦别無按察官吏之術致使年老病患者或懦弱不材者或貪殘害物者此等之人布在州縣並無黜陟因循積冗【一作官】濫者多使天下州縣不治者十有八九今兵戎未息賦役方煩百姓嗷嗷瘡痍未復捄其疾苦擇吏為先臣今欲乞特立按察之法於内外朝官中自三丞以上至郎官中選强幹廉明者為諸路按察使自來雖差安撫使縁管他事不專按察今請令進奏院各録一州官吏姓名為空行簿以授之使至州縣遍見官吏其公亷才幹明著實狀及老病不材顯有不治之迹者皆以朱書於姓名之下其中材之人别無竒効亦不致曠敗者則以墨書之又有雖是常材能專長于一事亦以朱書别之使還具奏則朝廷可以坐見天下官吏賢愚善惡不遺一人然後别議黜陟之法如此足以澄清天下年歳之間可望至治只勞朝廷精選二十許人充使别無難行之事取進止 論乞詔諭陜西將官【一作臣】劄子【同前】 臣風聞昊賊今次人來辭意極不遜順所請之事必難盡從事既不成則元昊必須作過朝廷須合先為禦備竊慮沿邉將帥見西人入朝惟【一作凖】望通好便生懈怠萬一西賊驟出忿兵擊吾弛惰則立見敗事乞速詔邉臣宻諭與西賊辭未遜順必不通和之意各使先知絶其顧望早為凖備庻不敗事仍慮邉將謂【一作料】朝廷此時議雖未合若後次更來必須和好因此便無討賊之志仍乞便因詔諭示以激厲之言云朝廷以昊賊罪大意在討除今不許其和好者葢以外有爾輩在邉必望破賊成功之意使其不生退心臣見唐武宗英武之主所任宰相李德裕最號有材當時用兵征伐指揮將帥處置事冝動以詔書約束勸厲故終成功業國家用兵以來未聞以賞罰號令激動人心使其竭力者此最宜留意取進止 論元昊來人請不賜御筵劄子【同前】 臣竊知昊賊所遣來人將欲到闕風聞管勾使臣須索排備【一作比】次第甚廣及聞纔至欲賜御筵管領臣知昊賊此來意極不遜臣料朝廷必欲要其臣服方許通和若欲如此則便須有以挫之方能抑其驕慢庶可商量今若便於禮數之間過加優厚則彼必以【一作謂】我為怯知我可欺議論之間何由屈折若果能得其臣順【一作能得其心】則待議定之後稍加禮數【一作待】亦未為遲仍須杜漸防㣲常為挫抑之計豈可一事未成先虧國體其元昊一行來人伏乞凡事減勒無令曲加優厚若因此得其抑挫而臣服則吾計無失如其必不臣服則免至虚虧事分取進止 論楊察請終䘮制乞不奪情劄子【慶厯二年】 臣近見丁憂人茹孝標居父之䘮來入京邑奔走權貴營求起復已為御史所彈又聞新及第進士南宫覲聞母之䘮匿不行服得官娶婦然後徐歸見在法寺議罪孝標官為太常博士覲在埸屋粗有名稱此二人猶如此則愚俗無知違禮犯義者何可勝數矣葢由朝廷素不以名教奬勵天下而禮法一隳風俗大壊竊以風化之本由上而下伏見起復龍圖閣待制楊察累有章奏乞終母䘮而朝㫖未允夫臣子之行惟孝與忠察以文中髙科官列近侍而能率勵頹俗以身為先陛下宜曲賜褒嘉遂成其志使遷善化俗自察而始豈可不通人情膠執舊推禄利之小惠廢人臣之大節臣謂近侍奪情本非【一作以】軍國之急不過循舊例示推恩而已今察以節行自髙志在忠孝知貪冐禄利為可耻若朝廷抑奪其情使其於身不得成美行而于母有罔極之恨豈足謂之推恩乎方今愚俗無知違犯禮義至使繁獄訟嚴刑罰而不能禁止脫有一人欲守名教而全忠孝以勵天下者又為朝廷不許則風俗之弊其咎安在伏乞早降恩㫖許其終䘮不獨成察之志亦以為朝廷之美取進止 論韓琦范仲淹乞賜召對事劄子【同前】 臣伏見自西鄙用兵以來陛下聖心憂念毎有臣寮言及西事必皆傾心聽納今韓琦范仲淹乆在陜西備諳邉事是朝廷親信委任之人况二臣才識不類常人其所見所言之事不同常式言事者陛下最宜加意訪問自二人到闕以來只是逐日與兩府隨例上殿呈奏尋常公事外有機宜大處置事並未聞有所建明陛下亦未曽特賜召對從容訪問况今西事未和邉陲必有警急兼風聞契丹見在涼甸與大臣議事外邉人心憂恐伏望陛下于無事之時出御便殿特召琦等從容訪問使其盡陳西邉事宜合如何處置今琦等數年在外一旦歸朝必有所陳但陛下未賜召問此二人亦不敢自請獨見至如兩府大臣毎有邉防急事或令非時召見聚議或各令互述所見或只召一兩人對見商量此乃帝王常事祖宗之朝並亦如此不必拘守常例也取進止 論罷鄭戩四路都部署劄子【同前】 臣伏覩勅除鄭戩知永興軍仍兼陜西都部署自聞此命外人議論皆以為非在臣思之實亦未便竊以兵之勝負全由處置如何臣見用兵以來累次更改或四路都置部署或分而各領一方乍合乍離各有利害惟夏竦徃年所任鄭戩今日之權失䇿最多請試條列臣聞古之善用將者先問能將幾何今而不復問戩能將幾何直以關中數十州之廣蕃漢十萬之兵沿邉二三千里之事盡以委之此其失者一也或曰戩雖名都部署而諸路自各有將又其大事不令專制而必稟朝廷假如邉將有大事先禀於戩又禀於朝廷朝廷議定下戩戩始下於沿邉只此一端自可敗事其失二也今大事戩既不專若小事又不由戩則部署一職止是虚名若小事一一問戩則四路去永興皆數百里其寨柵逺者千餘里使戩一一處分合宜尚有遲緩之失萬一耳目不及處置失宜則為害不細其失三也若大小事都不由戩而但使帶其權豈有數十州之廣數十萬之兵二三千里之邉事作一虚名使為無權之大將若知戩可用則推心用之若知不可用則善罷之豈可盡關中之大設為虚名而以不誠待人其失四也今都部署名統四路而諸將事無大小不禀可行則四路偏禆各見其將不由都帥則上下相効皆欲自專其失五也今都部署是大將反不得節制四路而逐路是都帥部將却得專制一方則委任之意大小乖殊軍法難行名體不順其失六也若知戩果不可大用但不敢直罷其職則是大臣顧人情避已怨如此作事何以弭息人言其失七也料朝廷忽有此命必因韓琦等近自西來有此擘畫琦等身在邉陲曽為將帥豈可如此失計臣今欲乞令兩府之臣明議四路不當置都部署利害其鄭戩既不可内居永興而遥制四路則乞落其虚名只令坐鎮長安撫民臨政以為關中之重其任所繫亦大而使四路各責其將則事【一作名】體皆順處置合宜今取進止論凌景陽三人不宜與館職奏狀【慶厯五年】 右臣今日竊聞凌景陽召試館職外議皆以為非臣聞聖主之以風化勵天下不能家至户到但進一善人則天下勸退一不肖則天下懼用功至簡其益極多苟賞罰之過差繫朝廷之得失伏況自國家祖宗以來崇建館閣本以優待賢材至於侍從之臣宰輔之器皆從此出其選非輕如凌景陽者粗親文學本實凡庸近又聞與在京酒店戸孫氏結婚推此一節其他可知物論喧然共以為醜此豈足以當國家優待賢材之選又聞夏有章魏廷堅等亦皆得㫖將試館職此二人者皆有贓汚著在刑書此尤不可玷辱朝化其凌景陽今已就試乞不與館職有章廷堅乞更不召試竊以累年以來風教廢壊士無廉耻之節官多冒濫之稱當其積習因循則不以為怪如欲澄清治化則宜革此風臣謂黜此三人則天下士人當修名節臣職在諌諍忝司耳目採是非之公論合具宻陳見選任之非人皆當論列謹具狀奏聞伏勅㫖【景陽轉一官知和州有章廷堅罷試景陽集賢晏公舉有章故相陳公舉廷堅兩制連狀舉】 論按察官吏第二狀【同前】 右臣近曽上言為天下官吏冗濫者多乞遣使分行按察昨日竊覩降勅下諸路轉運使司令兼按察使竊以轉運使自合察舉本部官吏今若特置使名更加約束則於常行之制頗為得宜必欲救弊於時則未盡善且臣初乞差按察使者葢欲朝廷精選强明之士竊聞朝議【一作廷】以所選非人故不遣使今所委轉運使豈盡得人乎其間昏老病患者有之懦弱不材者有之貪贓失職者有之此等之人自當被劾豈可更令按察其間縱有材能之吏又以幹運財賦有米鹽之繁供給軍需有星火之急既不暇遍走州縣專心察視則稽遲鹵莽不得無之故臣謂轉運使兼按察使不材者既不能舉職材者又不暇盡心徒見空文恐無實効在於事體不若專遣使人伏自兵興累年天下困飢荒疲瘵既無力以賑救調斂科率又無由而減省徒有愛民之意絶無施惠之方若但能逐去冗官不令貪暴選用良吏各使撫綏惟此一事及民最切苟可為人之利何憚選使之勞况自近年累遣安撫豈於今日頓以為難今必恐三丞至郎中内難得其人即乞且依前後安撫於侍從臣寮及臺官館職中選差十數人小處路分兼察兩路其侍從臣寮仍各令自辟判官分行採訪用臣前來起請事件施行其轉運兼按察使若能精選其人亦乞著令為今後常行之制臣伏思從來臣寮非不言事朝廷非不施行患在但著空文不責實効故改更雖數號令雖煩上下因循了無所益今必欲日新求治革救時則須在力行方能濟務臣所言者生民之急【一有務字】也天下之利也不徒略行一二分以塞言責而已伏望留意詳擇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再論按察官吏狀【同前】 右臣自初忝諫官於第一次上殿日首曽建言方今天下凋殘公私困急全由官吏冗濫者多乞朝廷選差按察使糺舉年老病患贓汚不材四色之人以行澄汰仍具陳按察之法條目甚詳如臣之議葢欲使使者四出而天下悚然知朝廷有賞善罰惡之意然後按文責實甚惡者黜有善者升中材之人盡使警勵凡臣所言者乃所以救民急病革數【一作四】十年蠧之事若非遭逄聖主鋭意求治之時上下力行之不可也奈何議者憚於作事惟樂因循秪命諸路轉運使就兼其職命出之日外論皆謂諸路之中貪贓如魏兼老病如陳杲穢惡如錢延年庸常齪齪如袁抗張可乆之輩盡為轉運使皆自是可黜之人必不能舉職臣亦再具論奏其議格而不行按察空名今遂寢廢生民蠧病日益可哀伏見陛下聖德日新憂心庶政近發手詔督勵宰輔然天下之事積弊已多如治亂絲未知頭緒欲事事更改則力未能周而煩擾難行欲漸漸整頓則困弊已極而未見速効臣謂如欲用功少為利愽及民速於事切則莫若精選明幹朝臣十許人分行天下盡籍官吏能否而升黜之如臣前所陳者而後可臣聞治天下者如農夫之治田不可一概也蒿萊蕪穢乆荒之地必先力加懇闢芟除待其成田然後以時耘耨冗濫之官蕪穢天下乆矣必先力行澄汰待其百職粗治然後精選有司常令糺舉今特遣之使如乆荒而芟闢也轉運兼按察乃以時之耘耨者耳寛猛疾徐各有所宜也漢時刺舉唐世黜陟使考課使之類歳歳遣出祖宗朝亦有考課院葢按察升黜古今常法非是難行之異事也方今言事者多以髙論見棄或以有害難行如臣所言只是選十餘人明幹朝臣察視官吏善惡灼然有迹易見者著之簿籍朝廷詳之黜其甚者耳臣自謂于論不為甚髙【為甚髙三字一作迂】行之有利無害然尚慮議者未以為然謹條陳冗官利害六事以明利博効速而可行不疑伏望聖慈特賜裁擇如有可採乞早施行 一曰去冗官則民之科率十分减九 臣伏見兵興以來公私困弊者不惟賦斂繁重全由官吏為姦毎或科率一物則貪殘之吏先於百姓而刻剥老繆之吏恣其羣下之誅求朝廷得其一分姦吏取其十倍民之重困其害在斯今若去此四色冗官代以循良之吏事隨便宜絶去搔擾使民專供朝廷實數科率免却州縣分外誅求故臣謂於民力十分減九也比於别圖減省細碎無益者其利博矣 二曰不材之人為害深於贓吏 國家之法除贓吏因民告發者乃行之其他不材之人大者壊州小者壊縣皆明知而不問臣謂凡贓吏多是强黠之人所取在於豪冨或不及貧弱不材之人不能馭下雖其一身不能乞取而恣其羣下【下字一作不逞】共行誅剥更無貧富皆被其殃為害至深縱而不問故臣尤欲盡取老病繆懦者與贓吏一例黜之 三曰内外一體若外官不澄則朝廷無由致治今朝廷雖有號令之善者降出外方若落四色冗官之手則或施設乖方不如朝廷本意反為民害或稽滯廢失全不施行而又無糺舉棄【一作多】作空文若外邉去却冗官盡得良吏則朝廷所下之令雖有乖錯彼亦自能回改或執奏更易終不至為大害是民之得失不獨上頼朝廷全繫官吏善惡以此而言冗官豈可不去 四曰去冗官則吏員清簡差遣通流 今天下官有定員而入仕之人無定數既不黜陟冐濫者多差遣不行賢愚同滯毎有一闕衆人争之【一作競争】争得者無廉耻之風不得者騰怨嗟之口濫官之弊近古無之今若擇四色冗官去之則待闕之人可無怨滯 五曰去冗官則中材之人可使勸懼 今天下官吏豈必盡是不材葢為朝廷本無黜陟善惡不分今若見國家責實求治逐一【求治逐一四字一作是求】人人精别則中材之人皆自勉强不敢因循雖有貪殘亦須斂手 六曰去冗官則不過朞月民受其賜 方今朝廷雖有愛【一作憂】念疲民之意然上下困乏必未有餘力廣惠及民若但去冗官則民受速賜葢臣常見外處州縣毎一繆官替去一能者代之不過數日民已歌謡今若盡去冗濫之吏而以能吏代之不過朞月民即【一作必】受賜此臣所謂及民速於事切者也 論禁止無名子傷毁近臣狀【同前】 右臣竊見前年宋庠等出外之時京師先有無名子詩一首傳於中外尋而庠罷政事近又風聞外有小人欲中傷三司使王堯臣者復作無名子詩一篇略聞其一兩句臣自聞此詩日夕疑駭深思事理不可不言伏以陛下視聽聰明外邉事無大小無不知者竊恐此詩流傳漸廣須達聖聰臣忝為陛下耳目之官不欲小人浮謗之言上惑天聽合先論列以杜姦讒况自兵興累年繼以災旱民財困竭國帑空虚天下安危繫於財用虚實三司之職其任非輕近自姚仲孫罷去之後朝廷以積年蠧弊貧虚窘乏之三司付與堯臣仰其辦事乃是陛下委信責成之日堯臣多方展効之時臣備見從前任人率多顧惜禄位寕可敗事於國不肯當怨於身如堯臣者領職以來未及一月自副使以下不才者悉請換易足見其不避嫌怨不狥人情竭力救時以身當事今若下容讒間上不主張則不惟才智之臣無由展効亦恐忠義之士自兹解體臣思作詩者【者字亦作之人】雖不知其姓名竊慮在朝之臣有名位與堯臣相類者嫉其任用故欲中傷只知争進於一時不思沮國之大計伏自陛下罷去吕夷簡夏竦之後進用韓琦范仲淹以來天下欣然皆賀聖德君子既䝉進用小人自恐道消故共【一作只】喧然務騰讒口欲惑君聽欲沮好人不早絶之恐終敗事況今三司蠧弊已深四方匱乏已極堯臣必須大有更張方能集事未容展効已被謗言臣近日已聞浮議紛然云堯臣更易官吏專權侵政今又造此詩語揺惑羣情若不止之則今後陛下無以使人忠臣無由事主讒言罔極自古所患若一啟其漸則扇惑羣小動揺大臣貽患朝廷何所不至伏望特降詔書戒勵臣下敢有造作言語誣搆隂私者一切禁之及有轉相傳誦則必推究其所來重行朝典所貴禁止讒巧保全善人謹具狀奏聞伏勅㫖【勅出賞錢官爵購捉是時上欲更改朝政小人不便造作言語動揺及勅榜出自此遂絶】 文忠集巻九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 諌院 論沂州軍賊王倫事冝劄子【慶厯三年】 臣近聞沂州軍賊王倫等殺却忠佐朱進打刼沂宻海楊泗楚等州邀呼官吏公取器甲横行淮海如履無人比至髙郵軍已及二三百人皆面刺天降聖㨗指揮字號其王倫仍衣黄衫據其所為豈是常賊驟聞可駭深思可憂臣竊見自古國家禍亂皆因兵革先興而盗賊繼起遂至横流後漢隋唐之事可以為鍳國家自初兵興必知須有盜賊便合先事為備而謀國之臣昧於先見致近年盜賊縱横不能撲滅未形之事雖或有所不及已兆之患豈可因循不為臣遍思天下州軍無一處有備假令王倫等周遊江海之上驅集罪人徒衆漸多南越閩廣而斷大嶺西走巴峽以窺兩蜀所在空然誰能禦之【一作制禦】若不多為方略竊恐未可剪除而朝廷之臣尚若常事不過差一兩人使臣領兵捕捉此外更無處置竊以去患宜速防禍在微伏望陛下深懼禍端督責宰輔早為擘畫速務剪除臣亦有短見數事謹具條列以禆萬一 一乞訪尋被殺朱進或有兒男便與一官令其捕賊以復父讎仍許令乘驛隨逐【一作處】指射兵士隨行 一竊知王倫在沂宻間只有四五十人及至髙郵已二三百人皆是平民被其驅脅欲乞除軍賊不赦外特赦驅脅之人先與安慰其家各令家人以書招諭有能殺軍賊脱身自歸者等第重與酬賞可使自相疑貳壊散兇徒 一竊慮江淮諸處先有盗賊漸與王倫合勢則兇徒轉熾卒難剪滅欲乞指揮募諸處未獲盗賊有能謀殺軍賊者亦等第重行酬奬可使賊心自疑徒黨難集 一乞出榜招募諸處下第舉人及山林隱士負犯流落之人有能以身入賊筭殺首領及設計誤賊陷於可敗之地者重與酬奬所貴兇黨懐疑不肯招延無頼之人以為謀主 一竊見朝廷雖差使臣領兵追捕而兇賊已遍刼江淮深慮趕趂【一作追趕】不及徒黨漸多欲乞特差中使馳騎先計㑹沿江淮諸路州軍㑹合巡檢縣尉預先等截續發禁兵隨後追逐所貴不致走透 右臣所陳五事伏乞詳擇施行外有先被王倫脅從人等首身者百餘人其中有當與酬賞及合行分配者乞早賜施行用安反側謹具狀奏聞 論王舉正范仲淹等劄子【慶厯三年】 臣伏見朝廷擢用韓琦范仲淹為樞宻副使萬口懽呼皆謂陛下得人矣然韓琦禀性忠鯁遇事不避若在樞府必能舉職不須更藉仲淹如仲淹者素有大材天下之人皆許其有宰輔之業外議皆謂在朝之臣忌仲淹材名者甚衆陛下既能不惑衆説出於獨斷而用之是深知其可用矣可惜不令【一有君字】大用葢樞府只掌兵戎中書乃是天下根本萬事無不總治伏望陛下且令韓琦佐樞府移仲淹於中書使得參預大政况今參知政事王舉正最號不才乆居柄用柔懦不能曉事緘黙無所建明且可罷之以避賢路或未欲罷亦可且令與仲淹對換當今四方多事二虜交侵正是急於用人之際凡不堪大用者去之乃叶天下公論不必待其作過亦不須俟其自退也況若令與仲淹對換則於舉正不離兩府全無所損伏望陛下思國家安危大計不必顧惜不材之人使妨占賢路如允臣所請即乞留中特出聖斷指揮或尚未欲施行即乞降付中書令舉正自量材業優劣何如仲淹若實不如即須自求引避以副中外公議取進止 論趙振不可將兵劄子【同前】 臣風聞河東近日累奏事宜探得昊賊㸃集兵馬伏縁昨來張延壽議和之際尚有朝廷未許事節深慮狂賊因忿出兵即三路邉防皆合設備伏見河東都部署明鎬雖是材臣未諳戰陣副部署趙振人品庸劣全不知兵只是好交結沽買聲譽所以不因功業擢至將帥前在延州遂至敗誤雖行責降不及朞年却授兵權全無報効其人少壯尚不堪用今又年老病患全然不堪戰鬬一旦臨事必悞國家臣聞將者國之司命今陛下安危之機繫於將帥而河東一路無一戰將只有趙振老病一人而已細思此事大可寒心苟有誤事憂在朝廷其趙振伏乞速下本路體量如或實老病不任即乞罷歸散秩别委將臣竊以河東一路兵馬極多豈是蓄養病將之處西北二邉為患如此亦非趙振可當若使臨事敗誤悔恐不及伏望聖慈深思大計無惜一老病敗事之人取進止 再論王倫事冝劄子【同前】 臣竊見近日四方盜賊漸多兇鋒漸熾撲滅漸難皆由國家素無禦備官吏不畏賞罰臣謂邉隅者皮膚之患尚可治盗賊者腹心之疾深可憂而朝廷弛緩終未留意毎遇有一火賊則臨事警駭倉皇旋發兵馬終不思經乆禦賊之計只如王倫者今若幸而剪撲則其殺害人民為患已廣如更未能剪撲使其據城邑則患禍不細矣臣數日前已有奏論只是條列招捉王倫一火事宜至如池州解州南京鄧州諸處强賊甚多今後亦須禁絶其端不可更令頻有臣欲乞陛下特勅兩府大臣議定經制臣亦有短見數事備列如後 一臣竊見【一作知】王倫所過楚泰等州知縣縣尉巡檢等並不鬬敵却赴王倫茶酒致被奪却衣甲葢由法令不峻無所畏禀官吏見【一作知】朝廷寛仁必不深罪而賊黨兇虐時下可懼寜是畏賊不畏朝法臣今欲乞凡王倫所過州縣奪却衣甲處官吏並與追官勒停其巡檢仍先除名令白身從軍自効俟賊破日却議叙用仍今後用此為例 一外處知州本號郡將都監監押只管在城巡檢若賊入城不能擒捕則設之何用臣欲乞應有不能禦備致賊人入城打刼不尋時鬬敵致全火走透者知州亦特勒停都監監押除名白身從軍自効能獲賊則議叙用 一臣見諸處有賊多是自京師别差使臣兵馬捉殺則本地分元置都監巡檢縣尉等設之何用毎有些小盗賊不獲又無深責稍似强賊則别差人捉殺如此可以推避因循臣欲乞若朝廷别差人捉獲則本地分巡檢縣尉仍坐全不獲賊之罪及從初不切收捕致走透他處及潰散後别地分巡檢縣尉捉獲者元出賊處官吏不得與破全火批書 一竊見諸處縣尉多是新及第少年儒生怯懦往往不能捉賊虛令陷罪臣今欲乞下銓司詳議選擇縣尉之格以武勇人材堪充者充仍重定賞罰之法其【一作若】見今有新及第少年怯懦者委諸路按察使先次舉奏替換 一臣竊見自來所差巡檢兵士多不能捕賊反與州縣為患臣今欲乞自朝廷選募使臣令使臣自選募兵卒不拘廂禁軍令所在州軍指名抽射仍重立賞罰之法 論蘇紳姦邪不宜侍從劄子【同前】 臣昨日竊聞勅除太常博士馬端為監察御史中外聞之莫不驚駭端為性險巧本非正人往年常發其母隂事母坐杖脊端為人子不能以禮法防其家陷其母於過惡又不能容隱使母被刑理合䝉羞負恨終身不齒官聨豈可更為天子法官臣不知朝廷何故如此用人縱使天下全無好人亦當虚此一位不可使端居之況剛明方正之士不少臣求其故葢是從初不合令蘇紳舉人紳之姦邪天下共惡視正人端士【一作端人正士】如仇讎惟與小人氣類相合宜其所舉如此也端之醜惡人誰不知而紳【一作輒】敢欺罔朝廷者獨謂陛下不知耳此一事尚敢欺罔【一作惑】人主其餘讒毁忠良以是為非之説其可信乎其馬端伏乞追寢成命蘇紳受詔舉此醜惡之人罔上欺下亦乞坐此黜外任不可更令為人主侍從取進止 論乞令百官議事劄子【同前】 臣伏見祖宗時猶有漢唐之法凡有軍國大事及大【一作不决】刑獄皆集百官參議葢聖人慎於臨事不敢專任獨見欲採天下公論擇其所長以助不逮之意也方今朝廷議事之體與祖宗之意相背毎有大事秘不使人知之惟小事可以自決者却送兩制定議兩制知非急務故忽略拖延動經年歳其中時有一兩事體大者亦與小事一例忽之至於大事秘而不宣此尤不便當處事之始雖侍從之列【一作例】皆不與聞已行之後事須彰布縱有乖誤却欲論列則追之不及況外廷百官疎逺者雖欲有言陛下豈得而用哉所以兵興數年西北二方累有事宜處置多繆者皆由大臣自無謀慮而杜塞衆見也臣今欲乞凡有軍國大事度外廷須知而不可秘宻者如北虜去年有請合從與不合從西戎今歳求和當許與不當許凡如此事之類皆下百官廷議隨其所見同異各令署狀而陛下擇其長者而行之不惟慎重大事廣採衆見兼又於庶官寒賤疎逺人中時因議論可見其髙材敏識者國家得以用之若百官都無所長則自用廟堂之議至於小事並乞只令兩府自定其錢榖合要見本末則召三司官吏至兩府討尋供析而使大臣自擇至於禮法亦可召禮官法官詢問如此則事之大小各得其體如允臣所請且乞將西戎請和一事先集百官廷議取進止 論諌院宜知外事劄子【同前】 臣竊聞近日為軍賊王倫事江淮州軍頻有奏報朝廷不欲人知召進奏官等於樞宻院責狀不令漏泄指揮甚嚴不知此事出於聖㫖或只是兩府大臣意欲如此以臣料之為近日言賊事者多朝廷欲人不知以塞言路耳臣謂方今多事之際雖有獨見之明尚須博採善謀以求衆助豈可聾瞽羣聽杜塞人口況朝廷處事未必盡能合宜臣下獻忠未必全無可採至如王倫驅殺士民攻刼州縣江淮之上千里驚搔事已若斯何由掩葢當今列辟之士極有憂國之人欲為人主獻言常患聞事不的況臺諫之官尤【一作元】是本職凡有論列貴在事初善則開端惡則杜漸言於未發庶易回改今事無大小常患後時或號令已行或事迹已布縱欲論救多不能及若更秘宻不使聞知則言事之臣何由獻説臣今欲乞指揮進奏院凡有事非實封者不須秘宻臣因此更有起請事件畫一如後 一竊見御史臺見有進奏官逐日專供報狀欲乞依御史臺例選差進奏官一人凡有外方奏事及朝廷詔令除改並限當日内報諫院 一竊見唐制諌臣為供奉之官常在天子仗内朝廷宻議皆得聞之今雖未曽恢復舊制欲乞凡遇朝廷有大處置四方奏報事非常程及諌官風聞事未得實者並許詣兩府請問庶知審實得以論列 右件二事如允臣所請乞降指揮施行取進止 論河北守備事宜劄子【同前】 臣伏見朝廷方遣使與西賊議通和之約近日竊聞邉臣頻得北界文字來問西夏約和了與未了苟實如此事深可憂臣以謂天下之患不在西夏而在契丹縱使無此文字終須貽患朝廷契丹通好僅四十年無有纎介之隙而輒萌他計妄有請求竊以契丹之和本不足恃遇强則服見弱便欺見我無謀動皆屈就謂我為弱知我可【一作易】欺故添以金繒未滿其志更邀名分抑使必從無事而來尚猶如此若更因西事攬以為功别有過求將何塞請此天下之人無愚與智共為朝廷寒心者也今若果有文字來督通和之事則臣謂奸謀狂計其迹已萌不和則詰我違言既和則論功責報不出年歳恐須動作苟難曲就必至交兵至於選將練師既難卒辦禦戎制勝當在機先【一有然字】臣竊怪在朝之臣尚偷安静自河以北絶無處置因循弛慢誰復挂心豈可待北使在廷㓂兵壓境然後計無所出空務張皇而已哉今國家必謂兩意雖乖尚牽盟誓邉防處置未敢張皇以臣思之莫若精選材臣付與邉郡使其各圖禦備宻務脩完此最為得也況今邉防處置百事乖方惟有擇人最為首務今北邉要害州軍不過十有餘處於文武臣寮中選擇十餘人不為難得各以一州付之使其各得便宜如理家事完城壘訓兵戎習山川蓄糧食凡百自辦不煩朝廷經度以兹預備尚可枝捂至如鎮定一路最為要害張存昔在延州以不了事罷去今乃委以鎮府王克基凡庸輕巧非將臣之材而任定州其餘州郡多匪其人臣欲乞陛下特詔兩府大臣取見在邉郡守臣可以禦敵捍城訓兵待戰者留之其餘中常之材不堪邉任者悉行換易若【一有使字】秋風漸勁敵釁【一作隙】有端陛下試思邉鄙之臣誰堪力戰朝廷之將誰可出師當臣初授諌職之時見朝廷進退大臣陛下鋭意求治必謂羣臣自此震懾百事自此修舉西北二事最為大者自當處置不待人言及就職以來已數十日而政令之出漸循舊弊惟言事之臣拾遺補闕者勉强施行其一二至如講大利害正大紀綱外制四裔内紓百姓凡廟堂帷幄之謀未有一事施行於外者臣忝司諌諍豈敢不言伏望陛下不忘社稷之深耻無使西北之交侵駿發天威督勵臣下仍【一作伏】乞詢問兩府大臣西鄙和與不和能保契丹别無辭説否苟有所説能以廟謀竒算沮止之否苟無謀以止之則練兵選將備邉待㓂賊至而後圖能不敗事否臣願陛下勿謂去歳六符之來可以賄解今而有請則事難從矣勿謂累年西賊為患習以為常若此事一動則天下揺矣臣所言者社稷之大計也願陛下留意而行之取進止 論軍中選將劄子【同前】 臣伏見國家自西鄙用兵累經敗失京師勁卒多在征行禁衛諸軍全然寡少又無將帥以備爪牙方今為國計者但務外憂西北專意邉陲殊不思根本内虚朝廷勢弱萬一有事【一作事有萬一】無以枝梧今軍帥暗懦非其人禁兵驕惰不可用此朝廷自以為患不待臣言而可知也臣亦厯考前世有國之君多於無事之際恃安忘危備患不謹使禍起倉卒而致敗亡者有矣然未有於用兵之時而反忘武備如今日者兵法曰將者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今外以李昭亮王克基輩當契丹内以曹琮李用和等衛天子如當今之事勢而以民之司命國之安危繫此數人安得不取笑逺荒遭其輕侮臣謂去歳契丹忽興狂悖今年元昊妄有請求若使朝廷有一二人中材之將叩頭効死奮身請戰誓雪君耻少増國威則敵騎未敢侵陵朝廷未至屈辱奈何自中及外都無一人既無可恃以力争遂至甘心於自弱夫天下至廣遂無一人者非真無人也但求之不勤不至耳臣伏思自用兵以來朝廷求將之法不過命近臣舉朝士換武官及選試班行方略等人而已近臣所舉不過俗吏材幹之士班行所選乃是弓馬一夫之勇至於方略之人尤為乖濫試中者僅堪借職縣尉參軍齎挽而已於此求將而欲捍當今之患此所以困天下而敗於【一作取侮】小敵者也臣不知朝廷以此數事為求將之術果是乎果非乎以為是則所得何人知其非則盍思改革又不知朝廷以將為易得乎為難得乎為易得則數歳未見一人知其難得則當多方用意早思求擇俟其臨患何可得乎伏望陛下特詔兩府大臣别議求將之法盡去循常之格以求非常之人苟非不次以用人難弭當今之大患臣亦常有愚見乆欲條陳若必講求庶可參用臣伏見唐及五代至乎國朝征伐四方立功行陣其間名將多出軍卒只如西鄙用兵以來武將稍可稱者往往出於軍中臣故謂只於軍中自可求將試略言求將之法謹條如左 凡求將之法先取近下禁軍至廂軍中年少有力者不拘等級【一作伏】因其伎同者毎百人團為一隊而教之較其伎精而最勇者百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之以為隊將此一人伎勇實能服其百人矣以為百人之將可也合十隊將而又教之較其伎精而最勇者十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之以為禆將此一人之伎勇實能服其千人矣以為千人之將可也合十禆將而又教之夫伎勇出千人之上而難為勝矣則當擇【一作較】其有識見知變通者十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之以為大將此一人之伎勇乃萬人之選而又粗知變通因擇智謀之佐以輔之以為萬人之將可也幸而有伎勇不足而材識出乎萬人之外者此不世之竒將非常格之所求也臣所謂只於軍中自可求將者此也誠能如此得五七萬兵隨而又得萬人之將五七人下至千人百人之將皆自足然後别立軍名而為階級之制毎萬人為一軍以備宿衛有事則行師出征無事則坐威天下比夫以豐衣厚禄養驕惰無用之卒而遞遷次補至於校帥皆是凡愚暗懦之人得失相萬矣若臣之説果可施行俟成一軍則代舊禁兵萬人散出之使就食於外新置之兵便制其始稍増舊給不【一作勿】使大優常役其力不令驕惰比及新兵成立舊兵出盡則京師減冗費得精兵此之為利又逺矣 右臣所陳只是選勇將訓衛兵之一法耳如捍邉破賊竒才異略之人不可謂無伏乞早賜留意精求謹具奏聞伏勅㫖 文忠集巻九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九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 諌院 論郭承祐不可將兵狀【慶厯三年】 右臣伏聞朝㫖用郭承祐為鎮定部署臣自聞此除改夙夜思維【一作竊見朝廷以郭承祐為鎮定州總管事闗利害臣職當言】國家用兵已五六年未有纎毫所得挫盡朝廷威勢困却天下生靈細【一作深】思厥由其失安在患在朝廷拘守常例不肯越次擇材心知小【一作非】人付以重【一作要】任後雖敗事亦終不悔今每有除擬【一作差不當】人或問於大臣則曰雖知非材捨此別無人【一有矣字】甚者欲塞人言則必曰爾試別思更有誰可用乎【一作者】臣亦常聞此言毎退而歎息夫所謂別無人者豈是天下真無人乎葢不力【一作肯】求之耳今不肯勞心【一無二字】選【一作揀】擇越【一作不】次而用【一有而字】但守常循例輕用小人寧誤大計一誤不【一作一】悔後又復然至如葛懷敏頃在西邉天下皆知其不可當時議者但曰捨懷敏【一有則字】別未有人難為換易【一無此四字】及其戰敗身亡横屍原野懷敏既不復生亦須別求【一作別須有】人用臣謂【二字一作且】今日任【一作用】承祐亦猶當時用懷敏也況如【一無如字】承祐者凡庸【一無二字】奴之才不及懷敏逺甚頃在澶州只令【一有營字】築【一有州字】城幾至生變豈可當此一路【一作道】臣謂朝廷【一作天下】非不知承祐非材議者不過曰例當叙進別更無人此乃因循之説耳方今黠【一作醜】則契丹之禍端已兆中外之士【一無二字】見國家輕忽戎患弛武北方人皆獻言願早為備忽見如此除改誰不驚憂前者劉六符之【一作暫】來【一有便使二字】朝廷忍耻就議葢謂河朔無可自【一作素無可】恃難與速【一作力】争湏知屈意苟和少寛禍患今幸得此自紓之計所宜多方汲汲【一無二字】精意【一作選】將臣先為禦【一作預】備猶恐不及豈是因循守例輕任【一作用】小人之日也【一無也字】其郭承祐欲乞早移與一不用兵處知州或召還別與一閒慢職秩若欲録其勤【一作勲】舊優其戚里之恩閒官厚禄足可養之不必湏令居此要任伏願陛下深思大計不憚改為則天下幸甚取進止 論元昊來人不可令朝臣管伴劄子 臣風【一作竊】聞朝㫖【一作廷】欲以殿中丞任顓管領元昊遣來一行人等【一夲此十字只作管待西人】臣竊知元昊此來全無好意【一無此四字】不【一作未】肯稱臣【一有又字】索物大多其志不小【一作少】乃是欲以强相廹脅爾【一無此九字】朝廷既【一作必】不能從則待其來人凡事不可過分至於禮數厚薄賜與多少雖云小事不足較量然於事體之間所繫者大凡兵交之使來入【一無入字】大國必須窺伺將相勇怯覘察國家强弱若【一作如】見朝廷威怒未息【一作囬】事勢【一作意】未削則必内憂斬戮次恐拘留【一夲此十二字只作莫測必有斬使出兵之懼拘囚在館之憂】使其偶得生歸自為大幸則我弱形未露壯論可持今若便損國威過加厚禮先為自弱長彼驕心使其知我可欺則議論愈【一作論事恐益】難合矣必若成就其事尤須鎮重為先況其議必不成可惜空損事體前次元昊來人至少朝廷只差【一作以】一班行【一有人字】待之今來漸多遂差朝士若其後次【一無次字】來者漸【一作更】盛則必須差近侍矣是彼【一本彼字作今賊】轉自强我轉自弱【一有矣字】況聞邵良佐昨來徃彼僅免屈辱而還則彼雖戎【一作夷】蠢爾亦不可不謂無謀今其來人必須極騁强辭以圖相勝若能【一無能字】先薄其禮以折之亦挫賊【一作廟謀】之一端也其元昊來人欲乞更不差官管領送置驛中不須急問【一本其字下二十一字止作冝罷館待而比於前次更可減損】至於監視饋犒【一作館待】傳道語言一了【一作幹】事班行足【一作可】矣臣料今國家若不能曲從其意即【一本無此十字】雖尊寵【一無寵字】來人厚加禮遇【一本人字下四字作而不從其請則】元昊不免出兵【一無此二字】攻冦【一有邉鄙字】逞【一作肆】彼忿心等是不和何必自虧事【一作國】體不若急修【一作速嚴】邉備以圖勝筭【一作廟勝】取進止【三字一作惟陛下留意】 論元昊不可稱吾祖劄子【同前】 臣伏見如定等來西賊欲稱吾祖嚮聞朝議已不許之今日風聞議却未定不知虚的深切驚憂且吾祖兩字是何等語便當拒絶理在不疑安有未定之説哉夫吾者我也祖者俗所謂翁也今匹夫臣庶尚不肯妄呼人為父若欲許其稱此號則今後詔書須呼吾祖是欲使朝廷呼蕃賊為我翁矣不知何人敢開此口且蕃賊撰此名號之時故欲侮翫中國而已今若得其稱臣則此二字尤須論辨今自元昊以下名稱官號皆用彼俗若蕃語元卒華言吾祖則今賊中毎事自用彼俗安得惟於此號獨用華言而不稱元卒且彼於我稱臣而使我呼為祖於禮非便故當以此折之可也朝廷自有西事以來處置乖方取笑於人者多矣未有如此一事最可笑也竊慮小人妄有議論伏乞拒而不聽取進止 論乞廷議元昊通和事狀【同前】 右臣近有奏論今後軍國大事不須秘宻請集百官廷議近聞【以上一作伏見】元昊再遣使人將至闕下【一無下字】和之與否决在此行竊計廟謀合思成筭臣謂此最大事也天下安危繫之今公卿士大夫愛君憂國者人人各為陛下深思極【一作逺】慮惟恐廟堂之失策遂落夏賊之姦謀衆口云云【一作紛紛】各有論議一曰天下困矣不和則力不能支少屈就之可以紓患一曰西夏險詐雖和而不敢罷兵則與不和無異是空包【一作抱】屈就之羞全無紓患之實一曰自屈志【一無此三字】講和之後【一有不過欲字】退而休息練兵訓卒【一作訓兵選將】以為後圖然此亦必不能者只以河朔【一有料字】之事可知葢慮纔和之後便忘發憤因循弛廢【一作廢弛】為患轉深一曰縱使元昊復【一作稱】臣【一有而字】西邉減費不弛武備不忘後圖然猶有大可憂者契丹將【一作必】攬通和之事以為已功過有邀求遂興兵甲是暫息小患於闗西復生大患於河北臣忝為耳目之官見國有大事旁採外【一作衆】論所聞如此異同然大抵皆謂就和則難不和則易不和則害少和則害多然臣又不知朝廷之意其議云何臣見漢唐故事【一有祖宗舊制】大事必須廷【一作集】議葢以朝廷示廣大不欲自狹謀臣思公共不敢自强故舉事多臧衆心皆服伏思國家自興兵以來常袐大事初欲隠藏䕶惜不使人知及其處置乖違豈能掩蔽臣謂莫若採大公之議収衆善之謀待其都無所長【四字一作所言無可採】自用廟謀【一有固字】未晚其元昊請和一事伏乞【二字一作請】於使人未至之前【一有先字】集百官廷議臣只自朝夕以來諸處詢訪已聞衆説如此若使並集於廷各陳所見必有長策以禆萬一【一有惟陛下裁幸無下九字】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論西賊議和利害狀【同前】 右臣伏自【一作見】如定等到京以來竊聞朝議不許賊稱吾祖必欲令其稱臣然後許和此乃國家大計廟堂得策葢由陛下至聖至明不苟目前之事能慮嚮去之憂斷自宸决定大議然數日來風聞頗有無識之人妄陳愚見不思逺患欲急就和臣雖知必不能上惑聖聰然亦慮萬一少生疑沮則必壞已成之計臣職在言責理合辨明伏自西賊請和以來衆議頗有異同多謂朝廷若許賊不稱臣則慮契丹別索中國名分此誠大患然臣猶謂縱使賊肯稱臣則契丹尚有邀功責報之患是臣與不臣皆有後害如不得已則臣而通好猶勝不臣然於後患不免也此有識之士憂國之人所以不願急和者也今若不許通和不過懼賊來冦耳且數年西兵遭賊而敗非是賊能善戰葢由我自繆謀今如遣范仲淹處置邉防稍不失所【一有則字】賊之勝負尚未可知以彼驕兵當吾整旅使我因而獲勝則善不可加但得兩不相傷亦已【一作足】挫賊鋭氣縱仲淹不幸小敗亦所失不至如前後之繆謀【一作戰】是比於通和之後別有大患則所損猶少此善筭之士見逺之人所以知不和害小而不懼未和也臣謂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者其人有五一曰不忠於陛下者欲急和二曰無識之人欲急和三曰姦邪之人欲急和四曰疲兵懦將欲急和五曰陜西之民欲急和自用兵以來居廟堂者勞於幹運在邉鄙者勞於戎事若有避此勤勞苟欲陛下屈節就和而自偷目下安逸他時後患任陛下獨當此臣所謂不忠之臣欲急和者也和而偷安利在目下和後大患伏而未發此臣所謂無識之人欲急和者也自兵興以來陛下憂勤庶政今小人但欲苟和之後寛陛下以太平無事而望聖心怠於庶政【一作事】因欲進其邪佞惑亂聰明大抵古今人主憂勤小人所不願也此臣所謂姦邪之人欲急和也屢敗之軍不知得人則勝但謂賊來常敗此臣所謂懦將疲兵欲急和也此四者皆不足聽也惟西民困乏意必望和請因宣撫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賊未遜順之意然後深戒有司寛其力役可也其餘一切小人無識之論伏望聖慈絶而不聼使大議不沮而善筭有成則社稷之福也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論乞不遣張子奭使元昊劄子【同前】 臣竊聞昊賊來人議論數日全無遜順之意朝廷又欲遣張子奭復徃賊中仍聞且只【一有令字】在延州伺賊意待其來迎方敢前進不知果有如此議否若實有之大為不便臣謂方今兩議未决正是各争名分之時尤不可自虧事體元昊既見朝廷議論不合必料邉防須為凖備其偽以好辭來迎子奭使我望和而少弛然後不意以出【一作出不意以】攻子奭或被拘留或遭虐害以為中國萬世之辱則悔何及焉雖不如此使子奭端坐延州不來省問欲歸則又慮來迎乆待則寂然無報進退不得何耻如之葢元昊已與中國二次商量必知難合子奭之徃又別無議論未盡之事彼【一有必字】不急求相見則於臣二説慮有一焉臣不知朝廷以昊賊為可臣乎不可乎若有可臣則自當以重兵壓境仍選忠厚知謀之士直入賊中說令臣服如其不可則何必遣人或但欲遷延嵗月不拒絶之則只當因如定之囬賜以甘言許其厚賂諭以若能遜順則使通意邉臣俟得其實然後定議乃是未絶其來之意也不可令天子使臣待賊命而進退萬一遭其拒絶或被拘執則於事無益空損國威為今計者不若速遣范仲淹嚴備邉境徐放如定等還當自為謀以求勝筭取進止 論乞不受吕紹寧所進羡餘錢劄子【同前】 臣風聞轉運使吕紹寧纔至淮南便進見錢十萬貫不知是【一作果】否臣見兵興以來天下困弊者非獨備邉之費半由官吏壞之今三司自為闕錢累於東南剗刷及以榖帛囬易則南方庫藏豈有剰錢閭里編民必無藏鏹故淮甸近嵗號為錢荒不知紹寧纔至淮南用何術於何處得此錢以進若將官庫錢上進則逐州合使錢處甚多必致闕乏若於民間科率則人力豈任且十萬緡錢國家得之所益至㣲外處取之為害不細徃年李定王逵【一作達】軰皆刻剥疲民進奉至今南方嗟怨況今年江淮王倫大【三字一作諸路自】警刼後繼以蝗旱為孽民間困窘尤要撫存而紹寧欺罔朝廷妄有進獻伏乞特降指揮下別路選差一精强官將淮南一路見管錢帛磨勘大數取見紹寧所進何處得來苟涉欺妄乞賜重行朝典其所進錢伏乞聖慈拒而不受以彰朝廷均䘏外方防禦姦吏刻剥之意取進止 論孫抃不可使契丹劄子【慶厯三年】 臣伏見差孫抃等充契丹人使臣謂朝廷新遭契丹侮慢陵辱之後必能發憤毎事挂心凡在機宜合慎措置及見抃等被選乃知忘忽慮患依舊因循今西賊議和事連契丹中間屢牒邉郡來問西事了與未了今專使到彼必先問及應對之際動闗利害一言苟失為患非輕豈可四人之中令抃先徃抃本蜀人語音訛謬又其為性静黙自安軍國之謀未常與議凡闗機事多不諳詳臣聞古者遣使最號難才不受以辭許其專對葢取其臨事而敏應卒【一作變】無窮今抃既不可預告以言則將何以應卒苟一疎脫取笑四方其孫抃欲乞不令出使或恐中書不能逆抃人情尚執【一作守】前議即乞別令一人言語分明稍知朝廷事者先徃貴不誤事且契丹君臣頗為强黠中國常落其計不可不知今欲雪前耻雖知未能其如後患豈可不慮伏望聖慈早令兩府別議取進止 論范仲淹宣慰陜西劄子【同前】 臣風聞如定等不乆放還竊縁此來議論必未諧和須慮驕賊猖狂忿兵攻冦凡闗邉備正要枝梧伏覩朝㫖已差范仲淹田況等為宣撫使今日風聞韓琦以仲淹已作參政欲自請行不知是否以臣愚見不若且遣仲淹速去琦與仲淹皆是國家委任之臣材識俱堪信用然仲淹於陜西軍民恩信尤為衆所推服今若仲淹外捍冦兵而琦居中應副必能共濟大事庶免後艱若陛下以新用仲淹責其展効則且令了此一事俟邉防稍定不兩三月自可還朝既先弭於外虞可漸修於闕政今邉事是目下之急不可遲緩以失事機伏望斷自宸衷輟仲淹速去以備不虞取進止 文忠集巻九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四 諫院 論京西賊事劄子【慶厯三年】 臣竊聞近日張海郭貎山與范三等賊勢相合轉更猖狂諸處奏報日夕不絶伏惟聖慮必極憂勞不聞廟謀有何處置臣竊見朝廷作事常有後時之失又無慮遠之謀患到目前方始倉忙而失措事纔過後已却弛慢而因循昨王倫暴起京東轉攻淮甸横行千里旁若無人旣於外處無兵須自京師發卒孫惟忠等未離都下而王倫已至和州矣頼其天幸偶自敗亡然而驅殺軍民焚燒城市瘡痍塗炭毒遍生靈此州郡素無守備而旋發追兵誤事後時之【之字一作皆有】明騐臣謂朝廷因此必悔前非須有改更以防後患而自王倫敗後居兩府者了無擘畫有上言者又不施行上下拖延日過一日遂至張海郭貎山等又起京西攻刼州縣横行肆毒更甚王倫依前外處無兵又自京師發卒臣聞張海是李宗火内惡賊郭貎山在商山已及十年其驍勇兇姦不比王倫偶起之賊縱使官兵追及亦其勝負未知天下之憂恐自此始臣亦知近日臣寮上言賊事者甚衆竊慮兩府進呈文字之時必須奏言已差使臣選兵追捕將此拙計便爲廟謀上寛聖懐苟自塞責張海等二百餘人盡有甲馬日行一二百里馬力困乏則弃别奪民間生馬乘騎竊料官兵必難追逐縱使追兵能及生靈已受其殃此度賊雖能平後患豈可不慮以今四方盗起所在各要隄防則臣前所言禦賊四事之中州縣置兵最為急務伏望陛下憫此生民見受屠戮之苦不聼迂儒遲緩誤事之言其州縣置兵事件富弼已有啔請伏乞决於宸意速與施行取進止 再論置兵禦賊劄子【同前】 臣近為張海等賊勢猖狂曽上言禦賊四事内一件州縣置兵為備風聞朝議已依富弼啔請施行其餘三事一乞選捕盗官二乞定賞罰新法三乞按察老病貪贓之官此三事至今未聞擬議臣伏見去年朝廷於諸道州府招宣毅兵士及添置鄉兵弓手當時搔擾次第不小本要為州縣禦賊之備及一旦王倫張海等相繼而起京東淮南江南陜西京西五六路二三十州軍數千里内殺人放火肆意横行入州入縣如入無人之境則去年所置宣毅兵鄉兵弓手等盡皆何在無一處州縣得力者葢由官吏不得其人賞罰無法而所置宣毅鄉兵弓手皆不【一作無】堪使用【一作者】所以張皇搔擾空有為備之名而無為備之用今朝廷雖依富弼啔請令州郡置兵若不先擇官吏嚴立法令則依前置得不堪使用之兵空有其名終不濟事故臣謂必欲州郡置得精兵則須採臣所陳三事一一施行方可集事其州縣官吏誤事臣請試言京西一兩處則其他可知郢州知州王昌運老病腰脚行動不得每日令二人扶出坐衙三年之内州政大壊臨替得一比部員外郎劉依交代其劉依亦是七十餘嵗昬昩不堪昨在滑州寄居臣為通判三四度來看臣每度問臣云中書有一個王參政名甚如此不知人事陛下試思如此等人能為國家置兵禦賊乎今汝州知州鮑亞之是三司以不才柬退者鄧州知州朱文郁是轉運使中不材選退者二人老懦不才如此等人能為國家置兵禦賊乎陛下欲知全盛之世盗賊便敢如此者葢為處處官吏非人故臣前後累言乞按察冗濫之官者葢惟恐有此事也兩府之議不肯於無事之時先為禦備直待打破一州方議換知州打破一縣方議換縣令其餘未經打破州縣一任老病貪繆之官壊之臣謂是大臣不肯以身當怨之過也今天下生民獲安樂則皆須上感陛下聖德若其父子殺戮離散不安則亦必歸怨陛下今大臣不肯澄汰葢避百十人官吏怨其身寜使百萬蒼生塗炭而怨國家今盗cq=172賊一年多如一年一火強如一火天下禍患豈可不憂伏望聖明【一作慈】特出睿斷如必行州郡置兵之法則先須慎擇官吏免致虛為騷擾反更害民臣前後三次乞按官吏况國家自來每有災傷路分累曽遣使安撫豈於今日視民如此塗炭頓以遣使為難願陛下力主而行之則天下幸甚取進止 論盗賊事宜劄子【同前】 臣近因軍賊王倫等事累有論奏為見天下空虛全無武備指陳後漢隋唐亡國之鍳皆因兵革先興而盗賊繼起不能撲滅遂至横流又見國家綱紀隳頽法【一作政】令寛弛賞罰不立善惡不分體弱勢危可憂可懼欲乞朝廷講求禦盗之術峻行責下之法兼聞搢紳之内憂國者多日有封章皆論賊事臣但謂朝廷見已形之患聞衆多之言必動於心略知恐懼及聞樞宻院戒勵進奏官不使外人知事方認兩府厭苦獻言之人又見自和州奏破王倫之後更不講求禦賊之䇿又認上下已有偷安之意殊不知前賊雖滅後賊更多今建昌軍一火四百人桂陽監一火七十人草賊一火百人其餘池州觧州鄧州南京等處各有強賊不少皆建旗鳴鼓白日入城官吏逄迎飲食宴樂其敢如此者葢為朝廷無賞罰都不足畏盗賊有生殺時下須從臣恐上下因循日過一日國家政令轉弱盗賊威勢轉強使畏賊者多向國者少天下之勢從兹去矣臣竊聞京西提㸃刑獄張師錫為部内使臣與賊同坐喫酒及廵檢縣尉不肯用心曽有論奏其言甚切臣舊識師錫其人恬静長者遲緩優柔不肯生事今尚有此奏則臣謂天下無贒愚皆為國家憂之獨不憂者朝廷爾嗟夫古之智士能慮未形之機今之謀臣不識已形之禍以患為樂以危為安見盗賊雖多而時有敗者遂生翫㓂之意見言事者衆而聽之已熟遂有忽人之心臣近曽求對便殿伏蒙陛下語及賊事憂形於色及退見宰輔間暇從容天下之事深可憂矣今建昌桂陽【一有軍字】賊數不少想其為害尤甚王倫在於遠處更合留意今自京發兵則道遠不及外處就撥則處處無兵欲乞嚴勅大臣鍳此已成難救之患速講定禦盗之法頒行天下使四方漸為備禦及【一作仍】早擘畫剪撲諸處見在賊數自有賊以來羣臣上言者皆為自來寛法致得不肯用心捉賊皆乞峻行法令近見池州官吏各只罰銅五斤乃知言者皆不䝉聽納臣謂大臣為國計者寜厭忠言之多不厭盗賊之多乃如此行事爾臣前後上言賊事文字不少仍乞類聚擇其長者講定法制陛下欲知大臣不肯峻國法以繩官吏葢由陛下不以威刑責大臣此乃社稷安危所繫陛下之事也伏望留意而行之取進止 論學士不可令中書差除劄子【慶厯三年】 臣近見翰林學士蘓紳葉清臣等相繼觧職風聞侍從之臣内有姦憸小人頗急經營争先進用至有喧忿之語傳聞中外者旣虧亷讓之風又損朝廷之體臣伏思翰林之職重於唐世乃是天子親信朝夕謀【一作謀夕】議内助之臣當時號為内相故其進用尤極精選只用【一作取】材識不限資品徃徃自州縣官【一有擢字】而拜者國朝近嵗於此一職頗非其人旣見其材識愚下不足以備訪問【一本有之事二字】人主因之薄【一本作薄之】其待遇跡漸踈外同於冗官遂容小人得以濫進臣思其弊葢由不合令中書依資差除且學士之職本要内助天子講論外朝闕失今若却令中書除人致於内【一作置之内制】則是恩出中書之人雖在天子左右與無【無字一作外官】同也伏乞自今後翰林學士不必足員用人不限資品但擇有材望正人堪充者出自上意【一作聖明】擢用以杜小人爭進之端而天子左右更無姦邪之人庻清待臣之列取進止 論呂夷簡劄子【同前】 臣昨日伏覩外廷宣制吕夷簡守太尉致仕以夷簡為陛下宰相而致四裔外侵百姓内困贒愚失序【一作倒置】綱紀大隳二十四年【一作十四年】間壊了天下人臣大富貴夷簡享之而去天下大憂患留與陛下當之夷簡罪惡滿盈事迹彰著然而偶不敗亡者葢其在位之日專奪國權脅制中外人皆畏之莫【一作不】敢指【一作發】擿及其疾病天下共喜姦邪難去之人且得已為天廢又見陛下自夷簡去後進用贒才憂勤庻政聖明之德日新【一作日】又新故識者皆謂但得大姦已廢不害陛下聖政則更不復言所以使夷簡平生罪惡偶不發揚上【一作正】頼陛下始終保全未汚斧鑕是陛下不負夷簡夷簡上負朝廷今雖陛下推廣仁恩厚其禮數然臣料夷簡必不敢當理須陳譲臣乞因其來譲便與寢罷别撿自來宰相致仕祖宗舊例與一合受官名然臣猶恐夷簡不識亷耻便【一作更】受國家過分之恩仍慮更乞子弟恩澤縁夷簡子弟因父僥倖恩典已極今邉鄙多事外面臣寮辛苦者未常非次轉官豈可使姦邪巨蠧之家貪贓愚騃子弟不住加恩竊恐朝廷貽濫賞之譏未弭物論其子弟伏乞更不議恩典取進止 論呂夷簡僕人受官劄子【同前】 臣伏見國家每出詔令常患官吏不能遵行不知患在朝廷自先壊法朝廷不能自信則誰肯信而行之然多因小人僥倖而不加抑絶所與之恩雖少所損之體則多臣聞去年十月中曽有臣寮上言乞今後大臣厮僕不得奏薦班行勅㫖頒下纔三四月已却用呂夷簡僕人袁宗等二人為奉職夷簡身為大臣壊亂陛下朝政多矣苟有利於其私雖敗天下事尚無所顧况肯為陛下惜法但朝廷自宜如何今一法纔出而為大臣先壊之則其次臣寮僕人豈可不與不與則是行法有二與之則近降勅㫖今後又廢有司為陛下守法者不思國體但狥人情或云二僕得㫖與官在䧏勅前奈何授官在䧏勅後凡出命令本為釐革前弊法家以後勅衝前勅今袁宗等雖曽得㫖而未受命之間已該新制自合釐革夷簡不能止絶而恣其倖求朝廷又不舉行近勅而自隳典法今後詔令何以遵行其袁宗等伏乞特追奉職之命别與一軍将之類閒慢名目足示優恩不可為無功之臣私寵僕奴而亂國法取進止 論止絶呂夷簡暗入文字劄子【同前】 臣風聞呂夷簡近日頻有宻奏仍聞自乞於御藥院暗入文字不知實有此事否但外人相傳上下疑懼臣謂夷簡身為大臣乆在相位尚不能為陛下外平四裔内安百姓致【一作使】得西北交搆中國憂危兵民疲勞上下困乏贒愚失序賞罰不中凡百綱紀㡬至大壊筋力康健之日尚且如此乖繆况已罷政府乆病家居筋力已衰神識昬耗豈能更與國家圖事據夷簡當此病廢即合杜門自守不交人事縱有未忘報國之意凡事即合公言令外廷見當國政之臣共議【一作擬】可否豈可暗入文書惑天聽况夷簡患癱風手足不能舉動凡有奏聞【一作䟽】必難自冩其子弟軰又不少【一作肖】須防作偽或恐漏泄於體尤為不便雖陛下至聖至明於夷簡姦謀邪説必不聽納但外人見夷簡宻入文書恐非公論若誤國計為患不輕夷簡所入文字伏乞明賜止絶臣聞任贒勿貳去邪勿疑見今中外羣臣各有職事苟有闕失自可任責不可更令無功已退之臣轉相惑亂取進止 薦姚光弼狀【同前】 右臣等伏覩慶厯元年南郊赦書節文委史院撿閲國朝將帥有威名勲業者㝷訪子孫録用風聞史院已具檢勘姓名聞奏至今未見施行伏以赦令之文國家大信度必難行之事則不當輕言若已布告天下則不可失信况此一節自是當今合行之事必慮將家子孫例多不肖則宜於尋訪之時便責州郡察其行止無大過惡者乃得以聞今舊將名在史官能應赦書所求者有㡬若更去【一作擇】其不肖者不用則推恩所及不過一二十人耳不至濫行恩賞所可惜者因此一二十人而失國家大信臣等伏見故慶州刺史姚内斌有孫光弼好學有行止能記前世兵法及史籍所載名將用兵取勝之術比於累年所試方略濫進之人不可同類若蒙擢用必有所為伏乞舉行赦書特賜召試仍下所居州縣隣里考其行實參騐而行其餘將家亦乞遍行【一作加】尋訪臣等職在諫諍當補闕遺見國家赦令已行而自失大信及士有豪俊沉棄而未用者皆當論列臣等又覩赦書節文云本房子孫與班行安排如實有膽勇謀略者仍與邉上任使詳此雖無材藝者亦預推恩也今光弼據其學識况有可採臣等所陳只乞比近年方略之人特與一試上以全國家大信下可收遺逸之人伏望聖慈特賜施行取進止 論李淑姦邪劄子【同前】 臣昨日因奏事於延和殿已曽面論李淑嚮在開封府猶為踈外今拜學士是禁中親近之職竊縁此人不宜在侍從之列其姦邪隂險之迹陛下素已知之今外邉臣寮骨肉同坐者不敢道李淑姓名葢其穢惡醜不可當據外人如此惡之豈合却在人主左右淑自來朋附夷簡在三尸五鬼之數葢夷簡要為肘腋所以援引至此不知今日朝廷如此清明更要此人何用若欲藉其詞業則臣謂才行者人臣之本文章者乃其外飾耳况今文章之士為學士者得一兩人足矣假如全無文士朝廷詔勅之詞直書王言以示天下尤足以敦復古朴之美不必雕刻之華自古有文無行之人多為明主所棄只如徐鉉胡旦皆是先朝以文章著名於天下二人皆以過惡廢棄終身不齒當時朝廷亦不至乏人淑居開封過失極多然止是一府之害今在朝廷若有所為少肆其志則害及忠良沮壊政治是為天下之害故臣不可不言今雖陛下主張正人不信䜛巧然淑之為惡出於天性恐不能悛改竊慮依舊譛毁好人伏望聖慈一切不納早與一外任差遣使正人端士安心作事無䜛毁之避取進止 再論李淑劄子【同前】 臣近日竊聞李淑已有聖㫖令與夀州却知中書不肯便行須得淑自上章求【一作乞】出方敢差除臣謂李淑姦邪之迹陛下旣已盡知若得斷自宸則使天下之人皆知陛下聰明神聖辨别忠邪黜去小人自出聖斷如此則今後姦邪險惡之人可使知懼而不敢為害今若如中書之意須待其自求退則是賞罰之柄不由明主自行去住之謀一任臣下取便如此則今後小人皆知雖為姦邪險惡天子欲力去而中書必未【一作未必】肯行若不自退則【一作别】無人敢差臣恐自此小人轉為得計不肯悛心進贒退不肖者宰相之職也今大臣旣自避怨不肯為陛下除去姦邪頼陛下聖明洞分邪正又不能便依聖㫖直與差除更須曲収人情優假羣小三四日來外邉聞陛下欲除李淑夀州人人鼓舞皆賀聖德葢淑二三十年出入朝廷姦險傾邪害人不少一旦見人主斥去左右莫不欣抃却聞中書如此迂迴自相顧避可惜聖明之斷不盡施行臣欲望更不須候其請郡因兩府奏事之時特出聖㫖處分直除一外郡使天下皆知此姦邪穢惡之人是人主力自除去以彰聖明之德取進止 論慎出詔令劄子【同前】 臣伏以朝廷每出詔令必須合於物議下悦民情真宗皇帝初置諫官詔書内條列六事首言詔令不便者許諫官論列葢朝廷慎於出令之意也近見詔書褒美陜西轉運使卞咸風聞咸在陜西為買百姓青苖及轉般大麥此兩事大與西人為【一作大為西人】患逃移却人户【一無此三字】極多至今西人怨謗不已頼呉遵路減得轉般一事人獲稍寜今所䧏詔書兩人一時【一作例】褒美善惡不分無所激勸使陜西人見者必謂朝廷咫尺絶不䘏念西人不知西事誤下詔書美此與民為害之人必轉生怨謗臣竊料朝廷必因邉臣奏舉咸等能積糧儲故賜【一作此】奬諭葢失於採訪不知咸處置乖方之事致西民流移怨訪之因欲乞今後戒此失誤慎出詔令及戒勵羣臣今後薦舉人不得妄有稱美其已出之詔旣不可追臣又恐朝廷因此遂待卞咸為材【一作能】吏别有任用却致敗事臣職在諫諍不可不言 文忠集巻一百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一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五 諫院 論李昭亮不可將兵劄子【慶厯三年】 臣伏見朝廷近自河東移李昭亮為鎮定髙陽三路都部署竊以契丹險詐必與國家為患北面之事常須有備此一事陛下聖心乆自憂之執政大臣非不知而憂之天下之人共為朝廷憂之李昭亮不才不堪為將帥不可委兵柄此一人陛下聖心乆自知之執政大臣非不知之天下之人亦共知之不審因何遽有此命大凡朝廷行事不當者或為小事而忽略容有不知致誤施行而至乖錯者有矣未有以天下大可憂患而上下共知之事公然乖繆任以非人如此者臣料兩府之議必因施昌言等近奏三路闕都部署而目下無人以昭亮塞請而欲徐别選擇不過如此而已然臣竊見朝廷作事常患因循應急則草草且行纔過便不復留意只如今秋用郭承祐於鎮定㝷以非才罷之當時應急且以常【一作康】德輿為鈴轄闕却部署一職李待徐擇其人臣初喜朝廷必能自此精於選任經今數月何曽用意求人一旦昌言奏來又遣昭亮且去今平時無事之際尚如此不能選人任用若一旦倉皇事動更於何處求人故臣謂朝議欲徐擇人而代昭亮者乃虛語爾方今天下至廣不可謂之無人但朝廷無術以得之耳寜用不材以敗事不肯勞心而擇材事至憂危可為慟哭臣思朝廷所以乏人任用之弊葢為依常守例須用依資厯級之人不肯非次㧞擢所以無人可用古人謂勞於擇贒而逸於任使今人旣難得求之又不勤待其自來何復可得臣累曽上言練兵選將之法未賜施行又曽言乞於沿邉十數州且選州將亦不䝉聽納寜可公選不材之人委以大兵之柄一旦誤事悔何及之伏望聖慈出於睿斷其李昭亮早令兩府擇人替換仍早講求選將之法若大將能卒然而得即乞於沿邉州軍選擇州將近下資淺人中庻乎易得昨北使姓名稍遲數日中外之士已共憂疑幸其未動之間宜作先時之備兵法曰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惟陛下為社稷之計深思而行之則天下幸甚取進止 論禦賊四事劄子【同前】 臣昨自軍賊王倫敗後尋曽極言論列恐相次盗賊漸多乞朝廷早為禦備凡為國家憂盗賊者非獨臣一人前後獻言者甚衆皆為大臣忽棄都不施行而為大臣者又無擘畫果致近日諸處盗賊縱横自淮海已南新遭王倫之後今自京以西州縣又遭張海郭貎山等刼掠焚燒桂陽監昨奏蠻賊數百人䕫峽荆湖各奏蠻賊皆數百人觧州又奏見有未獲賊十餘火滑州又聞強賊三十餘人燒却【一作刼】沙彌鎮許州又聞有賊三四十人刼却椹澗鎮此臣所聞目下盗起之處如此縱横也此外京東今歲自秋不至今麥種未得江淮倫賊之後繼以饑蝗陜西灾旱道路流亡日夜不絶似此等處將來盗賊必起是見在者未滅續來者愈【一作更】多而乾象變差譴告不一於古占法多云天下大兵盡起今兵端已動於下天象又告於上而朝廷安恬舒緩無異常時此臣前狀所謂古之智者能慮未形之機今之謀臣不識已形之禍者也臣聞兩漢之法凡盗賊並起人民流亡天文灾異如此等事皆責三公或被誅戮或行黜放今幸陛下仁聖寛慈大臣偶免重責而尤忘忽禍患偷習因循此臣所謂大臣不肯峻國法以繩官吏葢由陛下不以威刑責大臣者也今見在賊已如此後來賊必更多若不早圖恐難後悔臣計方今禦盗者不過四事一曰州郡置兵為備二曰選捕盗之官三曰明賞罰之法四曰去冗官用良吏以撫疲民使不起為盗此四者大臣所忽以為常談者也然臣視今朝廷於此四者未有一事合宜伏望聖慈嚴勅兩府大臣問其捨此四事别有何術可為苟無他術則此四事宜早施行臣竊聞州郡置兵冨弼已有條奏其餘三事前後言事者議論甚多伏乞合聚羣議擇其善者而行其禦盗四事方今措置乖失極多容臣續具一二【一作一】條奏取進止論乞主張范仲淹冨弼等行事劄子【同前】 臣伏聞范仲淹冨弼等自被手詔之後已有條陳事件必須裁擇施行臣聞自古帝王致治須待同心叶力之人【二字一作者】而君臣相得【五字一作相與維持】謂之千載一遇之難今仲淹等遇陛下聖明可謂難逄之會陛下有仲淹等亦可謂難得之臣陛下旣已傾心待之仲淹等亦又各盡心思報上下如此臣謂事無不濟但顧行之如何伏況仲淹弼是陛下特出聖意自選之人初用之時天下已皆相賀然猶竊謂陛下旣能選之未知用之如何耳及見近日特開天章從容訪問親冩手詔督責丁寜然後中外喧然旣驚且喜此二盛事固已【一作以】朝報京師暮傳四海皆謂自來未曽如此責任大臣天下之人延首拭目以看陛下欲作何事【一作用此二人果有何能】此二人所報陛下果有何能【一作欲作何事】是陛下得失在此一舉生民休戚繫此一時以此而言則仲淹等不可不盡心展効陛下不宜不力主而行使上不玷知人之明下不失四海之望臣非不知陛下專心鋭志必不自怠而中外大臣且憂國同心必不相忌而沮難然臣所慮者仲淹等所言必須先絶僥倖因循姑息之事方能救數【一作今】世之積弊如此等事皆外招小人之怨怒不免浮議之紛紜而姦邪未去之人亦須時有䜛沮若稍聽之則事不成矣臣謂當此事初尤須上下叶力凡小人怨怒仲淹等自以身當浮議姦䜛陛下亦須力拒待其乆而漸定自可日見成功伏望聖慈留意始終成之則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取進止 論䑓官不當限資考劄子【同前】 臣伏見御史臺闕官近制令兩制并中丞輪次舉人遂致所舉多非其才罕能稱職如昨來蘇紳舉馬端却煩朝廷别有行遣臣謂今兩制之中姦邪者未能盡去若不更近制則輪次所及須令舉人近聞梁適舉王礪燕度充臺官其人以適在姦邪之目各懐愧醜懼其汚染風聞皆欲不就以此言之舉官當先擇舉主臣欲乞今後只令中丞舉人或特選舉主仍見官【一作朝】班中雖有好人多以資考未及遂至所舉非人者皆為且就資例可入仍乞不限資考惟擇才堪者為之況臺中自有裏行之職以待資淺之人仍乞重定舉官之法有不稱職【一有者字】連坐舉主重為約束以防偽濫庻㡬稱職可振綱紀取進止 再論臺官不可限資考劄子【同前】 臣近曽上言為臺官闕人乞不依資限選舉仍乞添置裏行所貴得材可以稱職竊聞近詔宋祁舉人依前只用資【一作舊】例又未見議復裏行臣竊嘆方今【一有大臣二字】事無大小皆知其弊不肯更改凡䑓官舉人須得三丞已上成資通判此例起自近年然近年臺官無一人可稱者近日臺官至有彈教坊倭【一作弟】子鄭州來者朝中傳以為笑其臺憲非才近歲尤甚是此例不可用明矣然而寜用不材以曠職不肯變例以求人今限以資例則取人之路狹不限資例則取人之路廣廣之【一作廣其路】猶恐無人何況專守其狹若使資例及者入三院未及者為裏行又於差除都不妨礙況今四方多事之際揚威出使正要得人臣今欲乞特降指揮令舉官自京官以上不問差遣次第惟材是舉使資淺者為裏行資深者入三院臣見前後舉臺官者多狥親戚【一作舊】舉旣非材人或問之則曰朝廷用資限致别無人可舉今若革此繆例責其惟才是舉則不敢不舉好人所冀漸振臺綱免取非笑取進止 論京西官吏非人乞黜按察使陳洎等劄子【同前】 臣竊見去年五月詔勅節文諸路轉運並兼按察使或貪殘老昧委事不治者逐處具狀聞奏若因循不切按察致官吏貪殘刑獄枉濫民庻無告朝廷察訪得知並當勘罪重【一作嚴】行黜降竊見近日賊人張海等入金州刼却軍資用仗庫葢為知州王茂先年老昬昩所以放賊入城及張海等到鄧州順陽縣令李正已用鼓樂迎賊入縣飲宴留賊宿於縣㕔【一作】恣其刼掠其李正已亦是年老昬昩之人京西按察使陳洎張昇自五月受却朝廷詔書後半年内並不按察一人如王茂先李正已並顕然容芘不早移換致使一旦賊至不能捍禦及光化軍韓綱在任殘酷致兵士作亂亦不能早行覺察其陳洎等故違詔書致興盗賊並合依元降詔勅重行黜降中書又不舉行使國家號令棄作空文天下禍亂貽憂君父葢由上下互相䝉庇之罪也其陳洎張昇伏乞依詔勅施行重與黜降若明降詔勅顯有違者並不舉行則今後朝廷號令徒煩虛出伏望出於聖斷以警後來取進止 再論陳洎等劄子【同前】 臣近曽上言為京西轉運使陳洎張昇違廢詔書並不按察部下官吏致使盗賊縱横貽憂君父其陳洎等合坐此罪名重行黜降此事非是臣自生狂見敢有妄言乃是朝廷元降詔書内指揮自合行遣今諸路轉運使不按察官吏者甚衆然别不至大叚生事及部内官吏不甚昬老者亦可且示優容如陳洎等部内顕然官吏昬老貪殘並不舉劾致得盗賊並起事勢可憂此若不行則國家詔勅乃是空文今後號令有誰肯聽臣伏見近日頓昜諸路轉運方思改作欲除舊弊朝廷此後政令須要必行今若自廢詔書示人無信則新轉運見朝廷先自弛廢言不足聽【一作信】則更無凛畏必効因循虛煩更張必不濟事古人於作事之初尚或借人行法況洎等首自違犯理合舉行宜於革弊之初先行勵衆之事或謂洎等於少人之際且要任使即乞各與降官依舊差遣以責後効徐議復資亦使過之術也尚慮議者謂淮南王倫賊後不曽行遣轉運葢淮南新授詔書未及按察而賊已卒至又部内官吏如晁仲約等本非昬老不比京西慢賊經年不能剪滅直至飬成兇勢又其【一作洎等】部内官吏顯是昬老誤事之人授詔半年故違不舉較其事體與淮南不同今若以淮南不曽行遣便捨洎等不問則今後犯者又指洎等以為例是則朝廷命令永廢不行伏惟陛下聰明睿斷惟是則從尚恐大臣務收私恩不顧國體若能不惜暫降洎等一兩資【一作員】官存取朝廷綱紀以勵中外則庻㡬國威復振患難可平取進止 論舉館閣之職劄子【慶厯三年】 臣伏見國家近降詔書條制館閣職事有以見陛下慎於名器漸振紀綱然而積弊之源其來已乆僥倖之路非止一端今於澄革之初尚有未盡其甚者臣竊見近年外任發運轉運使大藩知州等多以館職授之不擇人材不由文學但依例以為恩典朝廷本意以其當要劇之任欲假此清職以為重然而授者旣多不免冒濫本欲取重人反輕之加又比來館閣之中大半膏粱之子材臣幹吏羞與比肩亦有得之以為耻者假之旣不足為重得者又不足為榮授受之間徒成兩失臣欲乞今後任發運轉運知州等更不依例帖職若其果有材能必欲重其職任則當升拜美官優其秩禄况設官之法本貴量材隨其器能自可升擢豈必盡由儒館方以為榮 一臣竊見近年風俗澆【一作媮】薄士子奔競者多至有偷竊他人文字干謁權貴以求薦舉如丘良孫者又有廣費資財多冩文册所業又非絶出而惟務干求勢門日夜奔馳無一處不到如林槩者此二人並是兩制臣寮奏乞召試内丘良孫近雖押出而林槩已有召【一作得】試指揮舊來本無兩省以上舉館職明文尚猶如此奔競今若明許薦人則今後薦者無數矣臣欲於近降詔書内兩省舉館職一節添入遇館閣闕人即朝廷先擇舉主方得薦人仍乞别定館閣合存員數以革冗濫 一臣竊見近降詔書不許權貴奏廕子弟入館閣此葢朝廷為見近年貴家子弟濫在館閣者多如呂公綽錢延年之類尤為荒濫所以立此新規革其甚弊臣謂今後膏粱子弟旣不濫居清職則前已在館閣者雖未能沙汰尚須裁損欲乞應貴家子弟入館閣見在人中若無行業文詞為衆所知則不得以年深遷補龍圖昭文館并待制脩撰之類所貴侍從清班不至冗濫 文忠集巻一百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二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六 諫院 論乞令宣撫使韓琦等經畧陜西劄子【慶厯三年】 臣竊聞已降中書劄子抽回韓琦田況等歸闕昨來琦等奉命巡邊本為西賊議和未決防其攻冦要為禦備今西人再來方有邀請在於事體必難便從邊上機宜正須處置仍聞韓琦田況各有奏狀言邊防有備請朝廷不須怯畏每事曲從竊以勝敗之間安危所繫料琦等如此奏來則邊事可知自有枝梧不致敗誤臣謂且令琦等在彼撫遏則朝廷與賊商議自可以持重不須屈就今議方未決中道召還則是使賊知朝廷意在必和自先弛備況事無急切何必召歸其召韓琦劄子伏乞速賜指揮抽回且令琦等在彼經略以俟西賊和議如何取進止 論西賊議和請以五問詰大臣狀【同前】 右臣伏見張子奭奉使賊中近已【一作以】到闕風聞賊意意雖肻稱臣【一有受冊字】而尚有數事邀求未審朝廷如何處置臣聞善料敵者必揣其情偽之實能知彼者乃可制勝負之謀今賊非難料難知但患為國【一有誤字】計者昧於逺見落彼姦謀苟一時之暫安召無涯之後患自為削弱助賊姦謀此左傳所謂疾首痛心賈誼所以太息慟哭者也今議賊肻和之意不過兩端而已欺罔天下者必曰賊困窘而求和稍能曉事者皆知賊權詐而可懼若賊實困窘則正宜持重以裁之若知其詐謀則豈可厚以金繒助成姦計昨如定等回但聞許與之數不過十萬今子奭所許乃二十萬仍聞賊意未已更有過求先朝與契丹通和只用三十萬一旦劉六符輩來又添二十萬今昊賊一口【一有已字】許二十萬到【一作則】他日更來又須一二十萬使四裔窺見中國廟謀勝【一作神】筭惟以金帛告人則邈川首領豈不動心一旦興兵又須三二十萬生民膏血有盡敵人貪求無厭引之轉衆何有限極今已許之失既不可追分外過求尚可抑絶見今契丹往來尚在沿邊市易豈可西蕃絶逺須要直至京師只用【一作以】此詞自可拒止至如青鹽弛禁尤不可從於我雖所損非多在賊則為利甚博況鹽者民間急用既開其禁則公私往來姦細不分若使賊捐【一作損】百萬之鹽以啗邊民則數年之後皆為盜用矣凡此三事皆難允許今若只為目下苟安之計則何必愛惜盡可曲從若為社稷久逺之謀則不止目前須思後患臣願陛下試發五問詢於議事之臣一問西賊不因敗衂忽肻通和之意或用計困之使就和乎或其與契丹連謀而偽和乎二問既和之後邊備果可徹而寛國用乎三問北使一來與二十萬西人一去又二十萬從今更索又更與之凡廟謀為國計者止有此䇿而已乎四問既和之後能使契丹不邀功責報乎彼或一動能使天下無事乎五問元昊一議許二十萬他日保不更有邀求乎他日有求能不更添乎陛下赫然以此五事問之萬一能有説焉非臣所及若其無説則天下之憂從此始矣方今急和謬議既不可追許物已多必不能減然臣竊料元昊不出三五年必須更别猖獗以邀增添而將相大臣只如【一有中國二字】今日之謀定須更與添物若今日一頓盡與則他時何以添之故臣願惜今日所求其如西賊雖和所利極鮮若和而復動【五字一作北戎若動】其患無涯此臣前後非不切言今無及矣伏望陛下留意而思之且可不與彼若實欲就和雖不許此亦可若實無和意與之適有後虞謹具狀奏聞伏候勅旨 論葛宗古等不當減法劄子【同前】 臣伏見近日贓吏葛宗古王克庸滕宗諒等相繼贓汚事發内葛宗古情理尤惡臣伏覩去年朝廷命賈昌朝等減省天下冗費上自陛下供御之物至於皇后宫嬪飲食已來盡皆減節葢謂調度至多公私已乏故陛下以身先天下自行減刻【一作省】要供軍費凡為邊將者所得一錢一帛宜思此物自生民困苦之中取其膏血陛下憂勞之際減自聖躬如此得之宜作如何使用今乃盜朝廷賞勞蕃人之物贍養求食婦人全家骨肉及供自已家口并營造工作私家冗用之類量其如此用心豈是愛君憂國忘身破賊之人何足愛惜若律文已重即乞盡行更不減法若舊法尚輕仍望特加重斷其滕宗諒王克庸若事狀分明亦望早賜勘鞫正行國典竊慮議者為宗古等方任邊陲宜從寛貸臣非不知駕馭英雄難拘常法如太祖委用李漢超等葢漢超能捍冦戎不為邊患功大過小理可優容諸將守邊未有尺寸之效而先已踰違不【一無踰不二字】法外恃敵在而欲望朝廷屈法姑息今朝廷未曽行寛假之患【一作惠】而此三人不法【一作已各】如此若更寛之則今後邊臣不復可以法制矣臣思邊上公使必欲使將臣不拘常法者若用之隂養壯士招延布衣利啗敵人賞勞將校如此之數皆不必問其出入可恣所為或其性本濶畧偶不檢㸃誤用於私家原其本情亦可輕恕若宗古等故意偷慢減刻宴犒蕃夷軍士之物入已者有何可恕之理特減從輕有何可贖之功得以屈法若此三人不行重斷則邊臣知元昊常在則【一無則字】可以常為不法臣恐翫冦弄兵事無了日今取進止 論燕度勘滕宗諒事張皇太過劄子【同前】 臣昨日風聞張子奭未有歸期消息賊昊又别遣人來必恐子奭被賊拘留西人之來其意未測邊鄙之事不可不憂正是要藉將帥効力之際旦夕來【三字一作近者】傳聞燕度勘鞫滕宗諒事枝蔓勾追直得使盡邠州諸縣枷杻所行栲掠皆是無罪之人囚繫滿獄邊上軍民將吏見其如此張皇人人嗟怨自狄青种世衡等並皆解體不肻用心朝廷本為臺官上言滕宗諒支用錢多未明虚實遂差燕度勘鞫不期如此作事搖動人心若不早止絶則恐元昊因此邊上動搖將臣憂懼解體之際突出兵馬誰肻為朝廷用死命向前臣忝為陛下耳目之官外事常合採訪三五日來都下喧傳邊將不安之事亦聞田況在慶州日見滕宗諒别無大段罪過并燕度生事張皇累具奏狀並不䝉朝廷報答況又遍作書告在朝大臣意欲傳達於聖聽大臣各避嫌疑必不敢進呈況書臣伏慮陛下但知宗諒用錢之過不知邊將憂嗟搔動之事只如臣初聞滕宗諒事發之時獨有論奏乞早勘鞫行遣臣若堅執前奏一向遂非則惟願勘得宗諒罪深方表臣前來所言者是然臣終不敢如此用心寧可因前來不合妄言得罪於身不可今日遂非致誤事於國臣竊思朝廷於宗諒必無愛憎但聞其有罪則不可不問若果無大過則必不須要求瑕疵只恐勘官希望朝廷意旨過當張皇搔動邊鄙其滕宗諒伏望速令結絶仍乞特降詔旨告諭邊臣以不枝蔓勾追之意兼令今後用錢但不入已外任從便宜不須畏避庶使安心放意用命立功其田況累次【一作度】奏狀并與大臣等書伏望聖慈盡取詳覽因況是陛下侍從之臣素非姦佞其言可信又其身在邊上事皆目見必不虚言今取進止 再論燕度鞫獄枝蔓劄子【同前】 臣昨日風聞燕度勘滕宗諒事枝蔓張皇邊陲搔動曽有論奏乞降詔旨安諭邊臣今日又聞度輒行文牒劾問樞密副使韓琦議邊事因依不知燕度實敢如此否若實有之深可驚駭竊以韓琦是陛下【一有左右二字】大臣繫國家事體輕重今燕度敢兹無故意外侵陵乃是輕慢朝廷舞文弄法【一作舞弄文法】臣每見前後險薄小人多為此態得一刑獄勘鞫踴躍以為竒貨務為深刻之事以邀强幹之名自謂陷人若多則進身必速所以虚張聲勢肆意羅織今燕度本令只勘滕宗諒使過公用錢因何劾問大臣議邊事顯是節外生事正違推勘勅條況樞密使是輔弼之任宣撫使將君命而行本藉重臣特行鎮撫今若無故遭一獄吏侵欺而陛下不與主張則今後奉君命而出使者皆為邊鄙所輕為大臣而作事者反為小人所制故燕度論於國體便合坐以深刑責其俗吏亦自違於條制罪須行遣情不可容今樞密副使尚被侵陵則以下將帥無辜遭其枝蔓者不少據其如此作事此獄必無平允其滕宗諒一宗刑獄狀【一作伏】乞别選差官取勘結絶其燕度亦乞别付所司勘罪行遣取進止 論乞不勘狄青侵公用錢劄子【同前】 臣風聞邊臣張亢近為使過公用錢見在陜西置院根勘其勘官所取干連人甚衆亦聞狄青曽隨張亢入界見已勾追照對臣伏見國家兵興以來五六年所得邊將惟狄青种世衡二人而已其忠勇材武不可與張亢滕宗諒一例待之臣料青本武人不知法律縱有使過公用錢必不似葛宗古故意偷謾不過失於檢㸃致誤侵使而已方今議和之使正在賊中苟一言不合則忿兵為患必至侵邊謹備邊防正藉勇將況如青者無三兩人【一作三兩人而已】可惜因些小公用錢於此要人之際自將青等為賊拘囚使賊聞之以為得計伏望特降指揮元勘官只將張亢一宗事節依公根勘不得枝蔓勾追其狄青縱有干連仍乞特與免勘臣於邊臣本無干涉豈有愛憎但慮勘官只希朝廷意旨不顧邊上事機將國家難得之人與常人一例推鞫一旦乏人誤事則悔不可追伏乞朝廷特賜寛貸邊臣知無功之將犯法必誅【一作行】要藉之人以能贖過則人人自勵將見成功取進止 論體量官吏酷虐劄子【同前】 臣等風聞朝廷近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令體量州縣官吏酷虐軍民者臣料朝旨如此必是因韓綱酷虐近致光化兵士亂作【一作作亂】故有此指揮竊以昨來光化兵變雖因韓綱自致其如兵亦素驕處置之間須合中道韓綱自當行法驕兵亦合討除如此兩行方始得體今若明行號令徧約官吏則驕兵増氣轉更生心長吏畏避無由行事其所降與轉運司文字竊慮朝夕之間傳播中外扇動羣小引惹事端然已失之令既不可追伏乞速降指揮與諸路轉運使令密切稟行不得漏泄所貴别不生事取進止 論募人入賊以壊其黨劄子【同前】 臣竊聞京西賊盜日近轉多在處縱横不知火數所患者素無禦備不易枝梧然獨幸賊雖猖狂未有謀畫若使其得一曉事之人教以計䇿不掠婦女不殺人民開官庫之物以賑貧窮招愁怨之人而為黨與況今大臣不肻行國法州縣不復畏朝廷官吏尚皆公然迎奉疲民易悦豈有不從若兇徒漸多而不暴虐則難以常賊待之可為國家憂矣以此思之賊衆雖多尚可力破使有一人謀主卒未可圖臣前因王倫賊時曽有起請十餘事内一件乞出榜招募諸處下第舉人及山林隠士負犯流落之人有能以身入賊筭殺首領及設計誤賊陷於可敗之地者優【一作重】與酬奬所貴兇黨懐疑不納無賴之人以為謀主當時議者頗以為然伏乞採臣此意速降指揮與杜令所在張牓使賊聞知所貴投賊之人懐疑不納但無謀主尚可剪除取進止 論宜專責杜捕賊劄子【同前】 臣伏見昨張海等賊勢初盛之時【一有言字】京西未有得力官吏遂自朝廷差臺官蔡稟催督【一作監催】捉殺後來已别選杜充京西轉運使委以一路之事兼近日差出兵馬甚多分為頭項不少部分【一作内】進退須要統一指蹤【一作縱】號令不可二三竊慮杜蔡稟不相叶同各出異見凡指揮諸事使諸將難從一失事機反成敗誤自兵士差出今巳多時然未聞奏報與賊鬬敵及殺獲次第竊慮官兵互相迴避空作往來或恐進退之間號令不一致兹逗遛未見成功今雖賊奏稍稀然亦未見殺獲之數困獸猶鬬不可不虞冦死命窮【一作寇賊死命】恐未易敵合早除剪仍【一作切】須【一作須由】督責況蔡稟是應急差出杜乃選材用之責任之間宜專在杞兼聞蔡稟自到京西處置多未合宜近聞欲枷一巡檢致使兵士喧噪幾至生變苟或如此張皇竊恐别致生事其蔡稟伏乞早賜指揮抽回只委杜杞一面催捉庶得【一作使】專一早能【一作得】了當取進止 論江淮官吏劄子【同前】 臣聞江淮官吏等各為王倫事奏案已到多時而尚未聞斷遣仍聞議者猶欲【一作為】寛貸臣聞昨來江淮官吏或斂物獻送或望賊奔迎或獻兵甲或同飲宴臣謂倫一叛卒偶肆猖狂而官吏敢如此者葢知賊可畏而朝廷不足畏【一有故字】也今若更行寛貸則紀綱隳壊盜賊縱横天下大亂從此始矣何以知之昨王倫事起江淮官吏未行遣之間京西官吏又已棄城而走望賊而迎若江淮官吏不重行遣則京西官吏亦須輕恕京西官吏見江淮官吏已如此則天下諸路亦指此兩路為法在處官吏皆迎賊棄城獻兵納物矣則天下何由不大亂也臣伏思祖宗艱難創造基圖陛下憂勤嗣守先業而一旦四方外叛盜賊内攻其壊之者誰哉皆由前後迂謬之臣因循寛弛使朝威不振綱紀遂隳今已壊之至此而猶不革前非以寛濟寛何以救弊如晁仲約等情法至重俱合深行議者無由曲解或聞以謂自是朝廷素不為備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殺父與兄者豈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教化而不罪殺親之人又如有人掠奪生人男女金帛不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禮讓而不罪刼人之賊迂儒不可用可笑如此李熙古豈獨是朝廷素有備之州傅永吉豈獨是朝廷素練之兵葢用命則破賊矣今朝廷素無禦備為大臣者又不責之守州縣者合有罪又寛之天下之事何人任責竊緣韓綱是是大臣之家父子兄弟並【一作盡】在朝廷權要之臣皆是相識多方營救故先於江淮官吏寛之只要韓綱行遣不重今大臣不思國體但樹私恩惟陛下以天下安危為記出於聖斷以勵羣下則庶幾國威粗振賞罰有倫其晁仲約等乞重行朝典乞不寛恕取進止 文忠集巻一百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七 諌院 論捕賊賞罰劄子【慶厯三年】 臣伏見方今天下盗賊縱横王倫張海等所過州縣縣尉廵檢有迎賊飲宴者有獻其器甲者有畏懦走避者有被其驅役者朝廷於此憂賊之時正患乏人之際或於廵檢縣尉之内得一捕賊可使之人則必湏特示旌酬以行激勵苟或未能者猶湏懸賞以待之何况有而失賞伏見吏部選人區法自出身以來兩任縣尉初任臨江軍新淦縣三年之内大小賊盗獲四十餘火内雖小盗數多其如强刼羣賊亦不為少據欲賞格合改京官而有司守纖細之文執㝷常之例謂其所獲雖為全火而不同時因不與理為勞績臣料【一作謂】天下州縣盗賊之多無如新淦天下縣尉能捉賊之多亦無如區法又聞法次任吉水縣尉使其縣民結為伍保至今吉水一縣全無盗賊民甚便之法為縣尉官至卑賤所至之處皆有可稱臣思朝廷非不欲賞善罰惡以行勸戒而患於有司法弊拘守常文致抑才能失於旌賞其區法偶與臣相識因得知之然人所不知抑而不申者何可勝數竊以盗賊是方今急患縣尉是方今切要之人皆朝廷常合留意之事臣輒有啓請事件具畫一如後一選人區法捕賊之効甚多但為有司拘守細碎之文不理勞績其人已升得職官伏乞追取本人厯子别加考騐如實有勞能即乞不拘常格特與酬奬以勸後來 一臣謂天下羣盗縱横皆由小盗合聚今但患其大而不防其㣲故必欲止盗先從其小能絶小盗者廵檢縣尉也然而賞罰之法其弊極多只如捕盗去惡但惡净盡豈必湏是一日之内同時捕獲假如有全火强盗縣尉廵檢以死命鬭敵若於兩日内捉盡已不理為勞績其守文之弊如此極多欲乞下銓司重定捕賊賞格施【一作頒】行 一臣伏見自天下有盗賊以來議者多陳禦盗之策皆欲使民結為伍保則姦惡不容今區法於吉水縣立伍保之法三年之内刼賊不敢入其縣界臣欲乞特降指揮下江南西路體量吉水縣自區法創立伍保之法以來如實全無刼賊又【一作及】民間以為便利即乞湏行伍保之法於天下 右謹具如前取進止 論光化軍叛兵家口不可赦劄子【同前】 臣竊見近日盗賊縱横張海等二三百人未能敗滅光化軍宣毅又二三百人作亂臣謂朝廷致得盗賊如是者不惟中外無備葢由威令不行昨王倫賊殺主將自置官稱著黄衣改年號事狀如此乃是反賊使其不敗為患如何既敗之後不誅家族况小人作事亦湏先計成敗今使其事成則獲大利不成則無大禍有利無害誰不欲反只如淮南一帯官吏與王倫飲宴率民金帛獻送開門納賊道左參迎苟有國法豈敢如此而徃來取勘【一作㑹】已及半年未能斷遣古者稱罰不踰時所以威激士衆今遲緩如此誰有懼心遂至張海等官吏依前迎奉順陽縣令李正已延賊飲宴宿於縣㕔恣其刼掠鼓樂送出城外其人敢如此者葢為不奉賊則死不奉朝廷則不死所以畏賊過如畏國法臣恐朝廷威令從此遂弱盗賊兇勢從此轉强臣聞刑期無刑殺以止殺寛猛相濟用各有時伏望陛下勿採迂儒所説婦人女子之仁尚行小惠以誤大事其宣毅兵士必有家族伏乞盡戮於光化市中使逺近聞之悚畏以止續起之賊其李正已仍聞已有臺憲上言亦乞斬於鄧州使京西一路官吏聞之畏恐知國法尚存不敢奉賊從來只被迂懦之人因循不斷誤陛下事壞得天下事勢已如此不可更循舊弊有失威斷惟陛下力行之取進止 薦李允知光化軍劄子【同前】 臣近為光化軍遭韓綱酷虐致得兵士作亂曽薦國子博士李允前知光化軍日軍民愛畏乞却令依舊知軍不䝉朝廷施行近聞光化軍兵民官吏列狀奏乞李允知軍正與臣等所言符合臣等職在諌諍事無大小只要上益朝廷下叶物議今來所薦李允臣皆不識其面但採訪得此人實有吏才在光化日甚有惠政當此軍城【一作賊】燒刼之後此人必可撫綏今朝廷只見臣等薦論未賜深信既是本軍陳乞可以不疑朝廷前來失選良吏致因韓綱屠虐軍城今又不能别選良吏撫綏殘破致使軍民自乞一舊知軍若又不與則臣恐軍民怨怒變亂復生其李允伏乞依光化軍民所請却令知軍取進止 論韓綱棄城乞依法劄子【同前】 臣伏見前知光化軍韓綱近為酷虐兵士致兵士等作亂攻刼州縣驚動朝廷上貽君父之憂下致生民之患而又不畏法棄城遁走其罪狀顯著便合誅夷朝廷慎於用刑尚令勘鞫至今多日未見施行竊以斷獄之議不過兩端而已有正法則依法無正法則原情今韓綱所犯法有明文情無可恕謹按律文主將守城為賊所攻不固守而棄者斬此韓綱於法當斬有明文也綱不能撫綏士卒致其叛亂但其棄城而走情最難容當初亂兵未有器械韓綱手下自有六十餘人不亂兵士又有官庫器甲既不能盡力禦捍又不能閉城堅守公然將手下兵士津送全家上船便棄牌印城池而去致兵之亂起自綱身臨難逃身而不死國方今盗賊可憂之際若使天下州縣皆効韓綱見賊便走則在處城池皆為賊有陛下州縣誰肯守之此韓綱之情又無可恕也綱之一死理在不疑【一有然字】外人但見拖延多日未行斷决皆謂朝廷好行姑息漸有息貸之意又縁綱是大臣家子作如此大過生如此大患犯如此大刑名若曲法不行即不知【一作今後】孤寒有罪者何以行法其韓綱伏望聖慈出於睿斷早賜依法施行取進止 論乞賑救饑民劄子【慶厯三年】 臣伏見近降大雪雖是將來豐熟之兆然即日【一作目】陜西饑民流亡者衆同華河中尤甚徃徃道路遺棄小兒不少只聞朝㫖令那移近邊兵馬及於有官米處出糶此外未聞别行賑救此急在旦夕不可遲回其遺棄小兒亦乞早降指揮令長吏收䘏仍聞京西東大雪不止毁折桑柘不少竊慮向去絲蠶税賦無所出致貧民起為盗賊亦乞特降指揮體量臣竊見國史書祖宗朝每奏一兩州軍小有災傷亦隨多少賑䘏或蠲免税租葢以所放者少不損國用又察民疾苦微細不遺所以國恩流布民不怨嗟不必湏待災傷廣濶方行賑救也方今人貧下怨之際不厭頻推恩惠伏望聖慈特賜矜憫取進止 論救賑雪後饑民劄子【同前】 臣風聞京城大雪之後民間饑寒之人甚多至有子母數口一時凍死者雖豪貴之家徃徃亦無薪炭則貧弱之民可知矣葢京師小民例無蓄積只是朝夕旋營口食一日不營求則頓至乏絶今大雪已及十日使市井之民十日不營求雖中人亦乏絶矣况小民哉雪於農民雖為利澤然農畆之利逺及春夏細民所苦急在目前日夕以來民之凍死者漸多未聞官司有所賑救欲乞特降聖㫖下開封府或分遣使臣遍錄民間貧凍不能自存者量散口食并各於有官塲柴炭草處就近支散救其將死之命至於諸營出軍家口亦宜量加存䘏以示聖恩所散不多所利者衆仍令兩府條件應有軍士在外辛苦及民人支移税賦殘零輸送艱辛等處並與擘畫早加存䘏若使戍兵愁苦道路怨嗟饑凍之尸列於京邑則大雪之澤其利未見而數事之失所損已多伏望聖慈特賜留意取進止 論灃州瑞木乞不宣示外廷劄子【同前】 臣近聞灃州進柿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四字其知州馮載本是武人不識事體便為祥瑞以媚朝廷臣謂前世號稱太平者湏是四海晏然萬物得所方今西羌叛逆未平之患在前契丹驕悖藏伏之禍在後一患未滅一患已萌加以西則瀘戎南則湖嶺凡與四裔連接無一處無事而又内則百姓困弊盗賊縱横昨京西陜西出兵八九千人捕數百之盗不能一時剪滅只是僅能遺散然却於别處結集今張海雖死而逹州軍賊已却百人又殺使臣其勢不小興州又奏八九十人州縣皇皇何以存濟以臣視之乃是四海騷然萬物失所實未見太平之象臣聞天道貴信示人不欺臣不敢逺引他事只以今年内事驗之昨夏秋之間太白經天累月不滅金木相掩近在端門考於星占皆是天下大兵將起之象豈有纔出大兵之象又出太平之道【一無道字】字一歳之内前後頓殊豈非星象麗天異不虚出凡【一作宜】於戒懼常合脩省而草木萬類變化無常不可信慿便生懈怠臣又思若使木文不偽實是天生則亦有深意葢其文止曰太平之道者其意可推也夫自古帝王致太平皆自有道得其道則太平失其道則危亂臣視方今但見其失未見其得也願陛下憂勤萬務舉賢納善常如近日不生逸豫則二三歳間漸期脩理若以前賊張海等稍衰便謂後賊不足憂以近京得雪便謂天下大豐熟見契丹未來便謂必無事見西賊通使便謂可罷兵指望太平漸生安逸則此瑞木乃誤事之妖木耳臣見今年【一作頃見太平州】曽進芝草者今又進瑞木竊慮四方相効争造妖妄其所進瑞木伏乞更不宣示臣寮仍乞速詔天下州軍告以興兵累年四海困弊方當責已憂勞之際凡有竒禽異獸草木之類並不得進獻所以彰示聖【一作明】徳感勵臣民取進止 論美人張氏恩寵宜加裁損劄子【同前】 臣近風聞禁中因皇女降生於左藏庫取綾羅八千疋染院工匠當此大雪苦寒之際敲氷取水染練供應頗甚艱辛臣伏思陛下恭儉勤勞愛民憂國似此勞人枉費之事必不肯為然外議相傳皆云見今染練未絶臣又見近日内降美人張氏親戚恩澤大頻臣忝為諌官每聞小有虧損聖徳之事湏合力言難避天譴臣竊見自古帝王所寵嬪御若能謙儉柔善不求恩澤則可長保君恩或恣意驕奢多求恩澤則皆速致禍敗臣不敢逺引古事只以今宫禁近事言之陛下近年所寵尚氏楊氏余氏苗氏之類當其被寵之時驕奢自恣不早裁損及至滿盈今皆何在况聞張氏本良家子昨自脩媛退為美人中外皆聞以謂與楊尚等不同故能保寵最乆今一旦宫中取索頓多恩澤日廣漸為奢侈之事以招外人之言臣不知陛下欲愛惜保全張氏或欲縱恣而敗之若欲保全則湏常令謙儉不至驕盈臣料八千疋綾羅豈是【一作必非】張氏一人獨用不過支散與衆人而已乃是枉費財物盡為衆人至於中外譏議則陛下自受以此而言廣散何益昨正月一日曹氏封縣君至初五日又封郡君四五日間兩度封拜又聞别有内降應是踈逺親戚盡求恩澤父母因子而貴可矣然名分亦不可太過其他踈逺皆可减罷臣謂張氏未入宫之前踈逺親戚各皆何在今日富貴何必廣為閒人自招謗議以累聖徳若陛下只為張氏計亦宜如此况此事不獨為張氏大凡後宫恩澤太多宫中用度奢侈皆是虧損聖徳之事繫於國體臣合力言伏望聖慈防微杜漸早為裁損取進止 論乞止絶河北伐民桑柘劄子【同前】 臣風聞河北京東諸州軍見脩防城器具民間配率甚多澶州濮州地少林木即今澶州之民為無木植送納盡伐桑柘納官臣謂農桑是生民衣食之源租調繫國家用度之急不惟絶其根本使民無以為生至於供出賦租將來何以取足臣伏思兵興以來天下公私匱乏者殆非邉警為患全由官吏壞之其誅剥疲民為國歛怨葢由郡縣之吏不得其人故臣前後累乞澄汰天下官吏者葢備見其弊如此也今澶州之民驟罹此苦豈非長吏非才處事乖繆所致兼聞澶州民桑已伐及三四十萬株竊慮他郡盡皆効此伏乞早賜指揮禁絶其合用材木仍乞下轉運司令相度漸次那容凖備其澶州人户經伐桑者乞差官檢覆量多少與權免將來絲綿紬絹之税竊以軍國所湏出自民力必欲外禦契丹之患常湏優飬河朔之民若使道路怨嗟人心離叛則内外之患何以枝梧伏望聖慈特賜留意取進止 論方田均稅劄子【同前】 臣竊見近有臣寮上言均天下賦稅已送三司商量施行臣嘗聞自前諸處亦曽有均税者多是不知均定【一作税】之術或嚴行刑法或引惹詞訟或姦民欺隱或官吏誅求税未及均民已大擾臣前任通判滑州日有秘書丞孫琳與臣同官其人言先差徃洺州肥鄉縣與郭咨均税剏立千歩方田法括定民田並無欺隱亦不行刑罰民又絶無詞訟其時均定税後逃户歸業者五百餘家復得税數不少公私皆利簡當易行其千歩均田法自有制度二十餘條臣在滑州時因聞此事遂畧行體問隣近州軍大率税賦失陷一半方欲陳述乞行琳等均田之法今來已有臣寮上言均税事竊慮未得千歩方田簡當之法其孫琳見任滑州職官郭咨為崇儀副使在外欲乞召此二人送三司令一處商量【一有取進止字】 文忠集巻一百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八 諌院 論張子奭恩賞太頻劄子【慶厯四年】 臣風聞知汝州范祥為相度陜西青白鹽勅差張子奭權知汝州子奭自選人二年内遷至員外郎朝廷之意雖曰賞勞而天下物議皆云僥倖葢以子奭宣勞絶少止兩次而遷官恩賜已數重自古賞功不過一次【一作賞】賞之不已故難弭人言初自選人改京官曰賞勞未及二歳改秘書丞又曰賞勞賜以章服又曰賞勞秘書丞不乆又轉官又曰賞勞合得太常博士超遷員外郎又曰賞勞後行祠部為名曹又曰賞勞作京官合作知縣而作簽判又曰賞勞一任未滿合更有一任知縣又超通判差遣又曰賞勞此所以外人之議不允也况范祥暫出勾當只合交割以次官員或轉運司自差人權今朝廷差人已是失體又於子奭為此僥倖今朝臣待闕在京者甚衆豈無一人堪權知州者朝廷每用一人必當令天下人服今每一差遣則物議沸騰累日不息昔五代桑維翰為晉相一夕除節度使十五人為將而人皆服其精今中書差一權知州而不能免人譏議者葢事無大小當與不當而已其張子奭伏乞追寢權差之命仍乞今後外處差出知州只委本路轉運使差官權至於賞罰之柄貴在至公今莫大之罪不過一刑而止豈有勞者終身行賞而不已亦乞今後有勞効之人量其大小一賞而止若其别著能効則㧞擢自可不次人亦自然無言伏以朝廷用人惟患守例而不能不次選任但不渉於僥倖實有材藝之人誰敢有言子奭作使西鄙不謂無勞但恩典已優於賞已足可惜令天下指為僥倖之人而掩其前効况又上虧朝政不可不思取進止 論救賑江淮饑民劄子【同前】 臣伏見近出内庫金帛賜陜西以救饑民風聞江淮以南今春大旱至有井泉枯竭牛畜瘴死鷄犬不存之處九【一作春】農失業民庶嗷嗷然未聞朝廷有所存䘏陛下至仁至聖憂民愛物之心無所不至但患逺方疾苦未逹天聰苟有所聞必湏留意下民疾苦臣職當言昨江淮之間去年王倫蹂踐之後人户不安生業倫賊纔滅瘡痍未復而繼以飛蝗自秋至春三時亢旱今東作已動而澤未霑此月不則終年無望加又近年已來省司屢於南方歛率錢貨而轉運使等多方刻剥以貢羨餘江淮之民上被天災下苦賊盗内應省司之重歛外遭運使之誅求比於他方被苦尤甚今若不加存䘏將來繼以㓙荒則饑民之與疲怨者相呼而起其患【一有害字】不比王倫等偶然狂叛之賊也臣以為【一作謂】民怨已乆民疲可哀因其甚困【一作困時】宜速賜【一作施】惠不惟消弭盗賊之患兼可以悦其疲怨之心伏望聖慈特遣一二使臣分詣江淮名山祈禱澤仍下轉運并州縣各令具逐處亢旱次第奏聞及一面多方擘畫賑濟窮民無至失時以生後患取進止 論内出手詔六條劄子【同前】 臣伏聞近出手詔條六事以賜兩府大臣有以見陛下憂勤責任之意然而天下紀綱隳壞皆由上下因循一旦陛下奮然雖有責成之心而大臣尚習因循之弊不能力行改作以副聖懐自去年范仲淹韓琦等特被選擢陛下尋開天章閣召見而大臣遞互相推並不建明一事以救天下之弊洎至内出手詔范仲掩富弼等方始各條數事至今半年有餘或寢而不行或行而不盡或雖行而未有明効今陛下又以六事責之臣恐兩府大臣依前無以上副憂勤之意下救當今之急臣願陛下不因常例奏事之時特御便殿召兩府大臣賜坐先戒以不得推避緘黙後以當今大務問之湏令有所陳述所問之急不過三四大事而已西北交侵一也三路禦備之術何者可以易行而速効二也百姓困匱國用不足何以使公私俱濟三也若兩府大臣於此三事能其一者便委其專管示以責成可也若其不然臣恐手詔屢出聖意雖勞而大臣相推終未濟事陛下必欲速救時弊非專任而切責之不可也取進止 論葬荆王劄子【同前】 臣伏覩朝㫖雖差宋祁監䕶故荆王葬事然未見䧏下葬日及一行事件或聞以歳月不利未可葬或聞有司以財用不足乞且未葬夫隂陽拘忌之説陛下聰明睿聖必不信此巫卜之言而違禮典但慮議者堅執方今財用不足不可辦葬陛下聞有勞民枉費之説則不得不慮因以遲疑臣謂前後勅葬大臣浮費枉用之物至多豈是朝廷本意皆為主司措置之失致人因縁以為姦爾今若盡節【一作减仍有其字】浮費及絶其侵蠧而使用物不廣【一作多】則將復以何辭而云不葬臣不知所【一作有】司曽將一行用度計定大數否内若干是浮費若干是實用若實用之物數猶至多而力不可辦則緩之可也若實用之物少只是舊例浮費多則可削去浮費而已今都不【一作未】計度而但云無物可葬則不可也未見實用之數多少不量力能及否而曰必湏遵禮而曰必湏葬亦未可也如臣愚見酌此兩端葬則為便然湏先乞令王堯臣宋祁等將一行合用之物列其名件内浮費不急者一一减去之若只留實用之物數必不多假如稍多更加節减雖至儉薄理亦無害如此則葬得及時物亦不費夫儉葬古人之美節侈葬古人之惡名今避儉葬不肯節費留䘮而待有物之年以就侈葬則非臣所知也若曰儉葬亦未能辦則乃過言之甚也然外之輿議為國家論事體者皆云葬則為便今朝廷議者分而為二顧物力者則不顧典禮國體論典禮國體者則不思財用辦否各執偏見議乆不决以惑陛下之聰明今便葬之害一不葬之害五便葬之害不過費物然力有可為不葬之害所失則大不肯薄葬而留之以待侈葬成王之惡名一也信巫卜之説而違典禮二也目下减節力所易為他時豐足理或難待使皇叔之柩五七年間不得安宅而神靈無歸三也使敵人聞天子皇叔薨而無錢出葬遂輕中國而動心四也今天下物力雖乏然凡百用度不能節費處多獨於皇叔之身有所裁損傷陛下孝治之美五也此臣所謂葬則為便者也荆王於國屬最尊名位最重伏乞早令定議無使後時取進止 論葬荆王【後贈燕王】一行事劄子【同前】 臣風聞已有聖㫖荆王葬事令三司與大常禮院及監葬官等同議减節浮費此足見陛下厚於皇叔之恩念民惜費之意一舉而兩得也然臣每見朝廷作事欲愛民節用而常枉費勞人葢為議事之初不得其要或失於不精審者有四民間不科配一也州縣供應物有定數二也送葬之人在路禁其呼索三也州縣官吏不得過外供湏以邀名譽四也苟絶此四者則無大患矣昨京西一路遭張海驚刼之後不可更有誅求臣今欲乞指揮三司應是合要之物並湏官給不得民間科買仍乞先將一行儀仗人馬并送葬人等一人以上先定人數然後劄與京西令依數供頓則可無廣費自荆王以下諸䘮非至親者不必令其盡徃仍乞限定人數及每人將帯隨行人數亦乞限定凡皇親及一行官吏除宿頓合供飲食外不得數外呼索州縣官吏亦不得於官供飲食外别以諸物獻送權要其受獻送并呼索並以入已贓論仍乞【一有選字】御史裏行一人隨行糺察其數外帯人及州縣隨順呼索獻送物等官吏物出於已亦從違制若託以供應為名於民間賤買及率掠者皆以枉法贓論如此防禦方可杜絶浮費以稱陛下厚親節用之心 論燕王子允良乞未加恩劄子【同前】 臣伏見昨燕王初薨其子允良於苫塊中便答書題仍不稱孤子不落官銜今閭巷民家猶能檢按書儀粗知䘮禮而允良為國宗屬全然不曉人事京師士流間傳説為笑有玷聖朝又聞燕王諸子皆失教訓自其父病多不躬侍湯藥纔至父死便乞家財管勾居䘮之禮亦無哀戚臣伏見近降詔勅約束補䕃子弟湏是【一作令】習【一無習字】試經業葢謂訓誘臣寮子弟欲為臣下立家至於宗室之親號為藩屏全不訓誨使其不知禮義不及民間之子而不孝之聲流聞中外其允良等過失伏慮陛下仁慈以睦宗族未欲别行責罰只乞不縁燕王薨謝别加恩典且與裁抑令其知過俟其向後改悔遷善方與加恩仍乞明以此意戒諭近【一作所】貴其餘宗室聞之各思嚮善不使外人非笑玷辱皇風取進止 論乞與元昊約不攻唃厮囉劄子【同前】 臣風聞魚周詢余靖孫抃等奉使北敵皆有事宜為【一無為字】北敵中詰問元昊通和之意將來必湏因此别與朝廷生患又聞敵人已欲議移界至漸示相侵禍亂之萌其端可見臣自去年春始䝉聖恩擢在諌列便值朝廷與西賊初議和好臣當時首建不可通和之議前後具奏狀劄子十餘次論列皆言不和則害少和則害多利害甚詳懇切亦至然天下之士無一人助臣言朝廷之臣無一人採臣説今和議垂就禍胎已【一作以】成而韓琦自西來方言和有不便之狀余靖自北至始知彼利急和之謀見事何遲雖悔無及當臣建議之際衆人方欲急和以臣一人誠難力奪衆議今韓琦余靖親見二敵事宜中外之人亦漸知通和為患臣之前説稍似可採但願大臣不執前議早肯回心則於後悔之中尚有可為之理昨來許賊之物數【一作誠】已太多然尚有禁青鹽還侵地等事非賊所利幸其因此自絶不遣人來朝廷深戒前非慎自持重因而罷議不落賊計則轉禍為福後策可為若賊志愈驕貪心未滿復遣【一作馳】人使更有湏求則假此為名亦可拒絶今通和之事為中國之患大為二邉之利深萬一西賊貪深利而不惜侵地更無他求急來就和則此時取舍便繫安危陛下宜詔執議之臣定果决之計認賊肯和之意知我害彼利之謀尤湏多方以事拒絶臣計西賊無故而請和者不止與北敵通謀共困中國兼欲詐謀欵我併力以吞唃厮囉摩㫋瞎㫋之類諸族地大力盛然後東向以攻中國耳今若未有他計拒其來和則當賜以詔書言唃厮囉等皆受朝廷官爵父子為國蕃臣今若講和則不得攻此數族且攻此數族是賊本心所貪聞我此言必難聽約用此為説亦可解和臣所以區區惟願未和者葢臣愚慮知不和患輕易為處置和後患大不可枝梧臣前後奏章論列已備此乃天下安危大計聖心日夜所憂臣為言事之官見利害甚明若不極言罪當誅戮伏望聖慈特賜省覧取進止 論更改貢舉事件劄子 臣竊聞近有臣寮上言請改更貢舉進士所試詩賦策論先後事已下兩制詳議伏以貢舉之法用之已乆則弊【一有理字】當變更然臣謂必先知致弊之因方可言變法之利今貢舉之失者患在有司取人先詩賦而後策論使學者不根經術不本道理但能誦詩賦節抄六帖初學記之類者便可剽盗偶儷以應試格而童年新學全不曉事之人徃徃幸而中選此舉子之弊也今為考官者非不欲精較能否務得賢材而常恨不能如意大半容於繆濫者患在詩賦策論通同雜考人數既衆而文巻又多使考者心識勞而愈昬是非紛而益惑故於取捨徃徃失之者此有司之弊也故臣謂先宜知此二弊之源方可言變法之利今之可變者知先詩賦為舉子之弊則當重策論知通考紛多為有司之弊則當隨塲去留而後可使學者不能濫選【一作進】考者不至疲勞【一作濫選】今若不改通考之法而但更其試日之先後則於革弊未盡其方凡臣所請者若漫然泛言之恐不能盡其利害請借二千人為率以明變法之便謹條如左凡貢舉舊法若二千人就試常額不過選五百人【每年到省就試及取人之數大約不過此】是於詩賦策論六千巻中【每一人三巻】選五百人而日限又廹使考試之官殆廢寢食疲心竭慮因勞致昬故雖有公心而所選多濫此舊法之弊也今臣所請者寛其日限而先試以策而考之擇其文辭鄙惡者文意顛倒重雜者不識題者不知故實畧而不對所問者【限以事件若干以上】誤引事迹者【亦限件數】雖能成文而理識乖誕者雜犯舊革不考式者凡此七等之人先去之計於二千人可去五六百以其留者次試以論又如前法而考之又可去其二三百其留而試詩賦者不過千人矣於千人而選五百則少而易考不至勞昬考而精當則盡善矣縱使考之不精亦選者不至大濫葢其節抄剽盗之人皆以先經論策去之矣【策論逐塲旋考則巻子不多考官不致勞昬去留必不誤】比及詩賦皆是已經策論粗有學問理識不致乖誕之人縱使詩賦不工亦足以中選矣如此可使童年新學全不曉事之人無由而進此臣所謂變法必湏隨塲去留然後能革舊弊者也其外州解送到且當博採【秪可盡令試策】要在南省精選若省牓奏人至精則殿試易為考矣故臣但言南省之法此其大槩也其髙下之等仍乞細加詳定大率當以策論為先 右臣所陳伏乞特加詳覧苟有可採即乞降付有司與前所上言參同詳議著於今式謹具狀奏聞 論臣寮不和劄子【同前】 臣伏覩方今邉患外亟公私内困盗賊並起蝗旱相仍陛下軫念生民深思禍患憂勤之意夙夜焦勞而中外臣寮未能為國家慮逺謀建長策少濟世事以寛聖懐近日以來風俗尤薄搢紳之列不務和同或狥私意以相傾或因小事而肆忿紛然毁訾傳布道塗飾已短以遂非各期必勝進偏辭而互説上惑聖聰當陛下思念逺圖之時致陛下日厭紛紜之議至於朝廷得失邦國安危熟視恬然各思緘黙陛下仁慈睿聖務存大體未欲明行責罰以戒澆浮伏望聖慈特降詔書戒勵中外革兹時弊各使同心憂國捨小謀大然後陛下不為小事紛紜煩於聽覧則可以坐運宸筭以康時難取進止論三司判官擇人之利劄子【慶厯四年】 臣伏見近差薛紳為轉運使紳是三司判官資例合作轉運使然外人議論未允者若以【一作似】昔日差人更有不如紳者亦不足怪葢見朝廷近更新制不次用人凡舊轉運使稍不材者悉令換易忽見却用薛紳所以人言未允昨來京東用沈邈替却【一無却字】晁宗簡今用薛紳又更不及宗簡此臣之所未喻也平時無事公私上下從容吏無大小奉法守常而已所以齪【一作齷】齪亷謹不為大過雖庸暗繆懦者皆可苟禄偷安而朝廷可以不擇賢愚一例差撥官雖漸濫猶未敗誤今天下事勢豈比嚮時盗賊縦横而州郡無備公私困乏而用度轉多賦役繁興而人户凋耗雖有出人之才尚恐不能了事豈可尚循舊例依次用人【一作撥入】然臣竊思方今中外差除未肯脱去舊例如紳之軰謂其已作省判湏且依例除轉運以此思之若省判湏令【一作合】作轉運則弊在差省判之時不早慎擇也夫前已濫者不能驟去後來者又不擇之永無澄清之時矣臣今欲乞詳定差省判之法每遇闕人或令本省使副自舉或朝廷先擇舉主令舉主擇人但重其保任同罪之法而不必限其資序如此則省判得人省判得人則將來有好轉運使有好轉運使則逐路澄清民紓用足以此而言擇得一省判為數十州民之福其利甚大夫得人為利甚大則失人為害亦大矣伏望聖慈留意裁擇取進止 詳定貢舉條狀【一作議科塲奏狀慶厯四年】 【初范仲淹等欲復古勸學詔近臣議於是翰林學士宋祁御史中丞王拱辰知制誥張方平歐陽脩殿中侍御史梅摯天章閣侍講曽公壳王洙右正言孫甫監察御史劉湜九人同上此奏其文則出公手元在外制集今移入此巻】 臣等凖勅差詳定貢舉條制者伏以取士之方必求【一作責】其實用人之術當盡其材今教不本於學校士不察於鄉里則不能覈名實有司束【一作求】以聲病學者專於記誦則不足盡人材此獻議者所共以為言也臣等參考衆説擇其便於今者莫若使士【一作人】皆土著而教之於學校然後州縣察其履行則學者脩飭矣故為學制【一作立學】合保薦送之法夫上之所好【一作設法】下之所趨也今先【一有舉字】策論則文辭者留心於治亂矣簡其【一無此字】程式【一作試】則閎博者得以馳騁矣問以大義則執經者不專於記誦矣【一本其詩賦之未能自肆者至此所謂盡人之材者也在此下】故為先策論過落簡詩賦考式問諸科大義之法此數者【一有皆字】其大要也其詩賦之未能自肆【一作新】者雜用今體經術之未能亟通者尚依舊科則中常之人皆可勉及矣此所謂【一作為】盡人之材者【一無此字】也其【一有它字】通禮一有司之所習及【一無此九字】州郡封彌謄録進士諸科帖經【一作填帖】之類皆細碎而無益者一切罷之凡其所為【二字一作為法者】皆申之以賞罰而勸焉如此則飬士有素【一作業】取材不遺【一有為治之本也五字】苟可施行望賜裁擇 文忠集巻一百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五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九 諌院 論討蠻賊任人不一劄子【慶厯四年】 臣嘗患朝廷慮事不早及其臨事草草便行應急倉皇常多失誤昨湖南蠻賊初起【一作動】自昇州差劉沆知潭州授龍圖閣學士令專了蠻事沆未到湖南又差楊畋作提刑又令專了蠻事畋未到續後又差周陵為轉運使令專了蠻事周陵差勅未到又自朝廷遣王絲安撫令專了蠻事王絲方在路又自淮南遣徐的徃彼令專了蠻事不惟任人不一難責成功兼此數人一時到彼不相統制凡於事體見各不同使彼一方從誰則可若所遣皆是才者則用才不在【一作必】人多若遣不才雖多適足為害此臣所謂臨事倉皇應急草草之失也今劉沆自守方面不可動楊畋周陵自是本路不可動徐的於數人中最才又是朝廷最後差去可以專委責成其間惟有王絲一人在彼無用可先抽回近聞【一作觀】絲有奏請欲盡驅荆南土丁徃彼捉殺臣曽謫官荆楚備知土丁子細若果如此則必與國家生患朝廷已不從之然絲處事可見矣若絲到彼黙然端坐並無所為一任徐的等擘畫則絲在彼何用自可召還若以其身是臺官出禀朝命恥以不才黙坐於中强有施為竊慮的等不能制絲又州縣畏絲是朝廷差去從其所見誤事必多【一有臣字】尚恐大臣有主張絲者遂非偏執曲庇於絲不欲中道召回彰已知人之失䕶其不才之恥未肯抽囘即乞諭徐的專了賊事只令絲至一路州軍遍行安慰訖即速還庶不敗事取進止 論湖南蠻賊可招不可殺劄子【同前】 臣風聞楊畋近與蠻賊鬭敵殺得七八十人首級仍聞入彼巢穴奪其糧儲挫賊之鋒増我士氣畋之勇畧固亦可嘉然朝廷謀慮事機宜思乆逺竊恐上下之心急於平賊聞此小㨗便形虚喜不能鎮静外示輕脱其間二事尤合深思一曰不待成功便行厚賞二曰謂其可殺更不肯招苟或如此則計之大失而事之深害也今湖南捕賊者殺一人頭賞錢十千官軍利賞見平人盡殺平人驚懼盡起為盗除鄧和尚李花脚等數十【一作大】頭項外其餘隨大小成火者不可勝數今畋所擊只一洞所聚已二千餘人於二千人中殺七八十人是二十分之一其餘時暫鳥散必湏復集臣見自古蠻蜑為害者不聞盡殺湏是招降昨縁邵飾等失信於黄捉鬼遂恐更難招誘今若因畋小勝示以恩威正是天與招服之【一有時字】機不可失也若令畋自作意度招取大頭項者因此小勝傳布㨗聲其餘諸處結集者分行招誘藉此聲勢必可盡降旬日之間湖南定矣若失此時漸向夏熱以我所病【一作病暑】之兵當彼慣習水土之賊小有敗衂則彼勢復堅不惟為害湖南必慮自此貽朝廷憂患今於未了之間便行厚賞則諸處廵檢捕賊官等見畋獲賞爭殺平人而畋等自恃因戰得功堅執不招之議朝廷亦恃畋小勝更無招輯之心上下失謀必成大患其楊畋等伏乞且降勅書奬諭授與事宜俟彼招安便行厚賞今湖南賊數雖多然首惡與本賊絶少其餘盡是枉遭殺戮逼脅為盗之徒在於人情豈忍盡殺惟能全活人命多者則其功更大仍乞明説此意諭與楊畋其賞典乞少遲留庶合事體取進止 再論湖南蠻賊宜早招降劄子【同前】 臣風聞湖南蠻賊近日漸熾殺戮官吏鋒不可當新差楊畋鋭於討擊與郭輔之異議不肯招降又王絲去時朝廷亦别無處分慮絲到彼與畋同謀葢蠻賊止可招携卒難剪撲而畋等急於展効恐失事機今深入而攻則山林險惡巢穴深逺識者皆知其不可若以兵外守待其出而擊之則又未見其利也葢以蠻所依山在衡州永州道州桂陽監之間四面皆可出冦若官兵守於東則彼出於西官兵守於南則彼出於北四面盡守則用兵大多分兵而邀之則兵寡易敗此進退未有可擊之便也今盤氏正蠻已為鄧和尚黄捉鬼兄弟所誘其餘山民莫徭之類亦皆自起而為盗竊聞常寧一縣殆無平民大小之盗一二百火推其致此之因云莫徭之俗衣服言語一類正蠻黄鄧初起之時捕盗官吏急於討擊逢蠻便殺屢殺平人遂致莫徭驚惶至此以此而言則本無為盗之心固有可招之理然欲諸盗肯降必湏先得黄鄧昨邵飾等初招黄捉鬼之時失於恩信致彼驚逃尋捕獲之斷其脚筋因而致死今鄧和尚等若指前事為戒計其必未輕降如云且招終恐難得必湏示以可信之事推以感動之恩若得黄鄧先降其餘指麾可定今深入而攻既不可待其出而擊之又不可且殺且招又不可以臣思之莫若罷兵曲赦示信推恩庶幾招之可使聽命臣亦廣詢南方來者云我若推信彼不難招鄧和尚等大則希一班行其次不過殿侍足矣正蠻叛者得一團主之名亦足矣莫徭之類使安耕織而歳輸皮粟得為平民乃彼大幸不徒足志而已今若擊之不已則其為害愈深况漸近夏暑南方燀濕士卒不習水土湏慮死傷仍恐廹之大急則潭郴全邵諸寨向化之蠻皆誘脅而起則湖南一路可為國家之憂臣欲乞速令兩府大臣深究招殺之利害共思長策决定廟謀若遷延後時致彼猖熾不幸官吏頻遭殺害則朝廷之體難為屈法而招彼以其罪既多必恐不能自信則兵乆未解害未有涯伏望聖明斷之在早取進止論水洛城事宜乞保全劉滬等劄子【慶厯四年】 臣近風聞狄青與劉滬争水洛城事枷禁滬等奏來竊以邊將不和用兵大患况狄青劉滬皆是可惜之人事體湏要兩全利害最難處置臣聞水洛城自曹瑋以來心知其利患於難得未暇經營今滬能得之則於滬之功不小於秦州之利極多昨韓琦等自西來聞有論奏非以水洛為不便但慮難得而難成今滬能得之又有成之之志正宜專委此事責其必成而狄青所見不同遂成釁隙其間利害臣請詳言國家近年邊兵屢敗常患大將無權今若更沮狄青釋放劉滬則不惟於狄青之意不足兼沿邊諸將皆挫其威此其不便一也臣聞劉滬經營水洛城之初奮身展効不少先以力戰取勝然後誘而服從乃是黨留諸族畏滬之威信今忽見滬先得罪帯枷入獄則新降生户豈不驚疑若使翻然復叛則今後邊臣以威信招誘諸族誰肯聽從不惟【一作特】水洛城更無可成之期兼沿邊生户永無可招之理此其不便二也自用兵以來諸將為國立事者少此水洛城不惟自曹瑋以來未能得之亦聞韓琦近在秦州嘗欲經營而未暇今滬奮然力取其功垂就而中道獲罪遂無所成則今後邊將誰肯為國家立事此其不便三也臣又聞水洛之戍雖能救援秦州而湏藉渭州應副今劉滬既與狄青異議縱使水洛築就他時萬一緩急狄青怒滬異已又欲遂其偏見稍不應副則水洛必湏復失其不便四也縁此之故遂移青於别路則是因一小將移一部署此其不便五也此臣所謂利害甚多最難處置者也臣謂今宜遣一中使處分魚周詢等速令和解務要兩全必先宻諭狄青曰滬城水洛本有所禀非是擅為役衆築城不比行師之際滬見利堅執意在成功不可以違節制加罪滬宜釋放朝廷不欲直放恐挫卿之威卿自釋之使感卿惠若他時出師臨陣有違進退之命者任卿自行軍法然後宻諭滬曰汝違大將指揮自合有罪朝廷以汝於水洛展効望汝成功故諭青使赦汝責汝卒【一作辦】事以自贖自水洛功就則又戒青不可因前曽異議堅執不脩惟幸失之遂已偏見今後水洛緩急尤湏極力應副萬一小有踈失則是汝挾情故䧟之必有重責如此則水洛之利可成蕃户之恩信不失邊將立事者不懈大將之威不挫苟不如此未見其可葢罪滬既不可罷水洛城又不可沮狄青又不可事闗利害伏望聖慮深思取進止 再論水洛城事乞保全劉滬劄子【同前】 臣伏見朝廷近為脩水洛城事雖已差魚周詢等就彼相度風聞周詢近有奏來為水洛蕃族見狄青枷取劉滬等因致驚騷周詢却乞將帯滬等徃彼以此足驗劉滬能以恩信服彼一方朝廷必知水洛為利而不欲廢之非滬守之不可然滬與狄青尹洙已立同異難使共了此事臣謂必不得已寧移尹洙不可移滬尚慮議者必謂不可因小將而動大將今若但移洙而不動狄青即不是特移大將矣若却移路分更升差遣或召拜他官苟不類前後因事移替之人即不是因滬被移矣如此則於洙無損於滬獲全其功於邊防利便三者皆獲其利若曲為尹洙狄青却將立功將校輕沮則其害有三大凡文武官常以類分武官常疑朝廷偏厚文臣假有二人相爭實是武人理曲然武人亦不肯服但謂執政盡是文臣遞相黨䕶輕沮武士况今滬與洙爭而滬實有功効其理不曲若曲罪劉滬則沿邊武臣盡鼓怨怒其害一也自有西事以來朝廷擢用邊將極多能立功効者絶少惟范仲淹築大順城种世衡築青澗城滬築水洛耳臣亦聞三者惟滬尤為艱辛是功不在二人之下今若曲加輕沮則今後武臣不肯為朝廷作事其害二也滬若不在水洛則蕃族【一作部】恐他人不能綏撫【一有蕃部二字】别致生事則今後邊防永不能招輯蕃部【一無此二字】其害三也今三利三害其理甚明但得大臣公心不於尹洙曲有黨庇則不與邊防生患此繫國家利害甚大伏望聖意斷而行之取進止 論陳留橋事乞黜御史王礪劄子【同前】 臣伏覩朝廷近為王堯臣呉育等爭陳留橋事互説是非陛下欲盡至公特差臺官定奪而王礪小人不能上副聖意挾公狥私【一作内挾私狥】妄將小事張皇稱王堯臣與豪民有情弊誣奏慎令兇吏潛行殺害及妄稱真宗皇帝朝移橋不便致民切齒等事及勘出事狀王堯臣元不曽受豪民請囑慎鉞亦不曽令小吏潛行殺害及據先朝日厯内真宗皇帝親諭王旦為陳留橋損害舟船特令脩換證驗得王礪所言悉是虛妄上惑聖聽頼陛下聖明慎於聽斷不便輕信其言别令吕覺根勘今既勘出事狀方明王礪不公伏以臺憲之職本要糺正紀綱而礪但務挾私欺罔天聽合行黜責其罪有四一曰謗黷先朝聖政謹按日厯書真宗皇帝親諭王旦移橋一事乃是先帝知民間利病移得此橋為便故史官書之以彰聖政為後世法今王礪却稱是真宗朝權臣受豪民獻賂移得此橋不便民間至今切齒若如王礪所説即是真宗誤信權臣移橋致民怨怒乃是當時闕政今國史書橋便利彰先帝【一作朝】聖政王礪言移橋不便是先朝闕政臣不知國朝舊史可信為復王礪之言可慿其虚妄謗黷之罪可誅一也二曰中傷平人使今後勞臣不勸臣見向前三司使不能擘畫錢榖至有强借豪民錢二十萬貫買天下官私物貨至税果菜之類碎細刻剥自堯臣在三司不聞過外誅求而即今財用不至大闕亦聞南郊漸近諸事亦稍有備當此窘廹乏用【一作人】之時而能使民不加賦而國用粗足亦可謂勞能之臣方當責其辦事今因移一橋小事而王礪誤其與豪民有情致興大獄及至勘出並無情弊是王礪不䘏朝廷事體當此乏用【一作人】之際將能幹事之臣因小事妄加傷害其罪二也三曰誣奏平人為殺人賊凡臺官言事許風聞者謂耳目不及之事即許風聞今王礪目見慎鉞所遣小吏别無武勇又無器仗而稱其有殺害之心及至勘出並無迹狀其罪三也四曰挾私希㫖初朝廷本為省府互爭别選不干礙官定奪王礪既呉育是舉主即合自陳乞别差官豈可謗黷先朝希合舉主且礪言慎鉞是堯臣所舉感惠必深今礪是呉育舉豈不懐感且呉育與王堯臣本無怨恨各為論列本司公事所見異同乃是常事但王礪小人妄思迎合張皇欺誑其罪四也且王礪謗黷先朝聖政之罪若不重責則無以彰陛下孝治之明中傷堯臣若不重責則使勞能之臣不能安心展効其誣奏慎鉞遣吏殺害及挾私迎合舉主之罪若不重責則今後小人【一作臣】恣情妄作獄訟不多事係朝廷之體臣忝諌諍不可不言其王礪伏乞重行貶黜取進止 論王礪中傷善人乞行黜責劄子【同前】 臣近有劄子并曽面奏為臺官王礪特被差委輙敢狥私妄言王堯臣因移橋别有情弊等事欺誑朝廷上頼陛下聖明再令推究勘得堯臣並無私曲已䝉聖恩釋放自王礪妄形彈奏羅織無事之人欲借國威以執私忿立朝之列人各自危及聞堯臣不陷枉刑更䝉陛下恩釋中外之士稍復安心然小人在朝非國之利如礪善惡未辨尚可含容今既試之以事見其傾險之迹則豈可更令濫處臺憲中傷善人伏望聖慈早行黜責以戒在位傾邪之軰【一作者】兼亦使今後選用之人不敢尚辜委任别造過若礪不黜竊慮今後被差委者動皆作過則陛下無由使人此事所繫不細取進止【四月庚戌王礪罷御史授大常博士通判鄧州】 論任人之體不可疑劄子【同前】 臣近見淮南按察使邵飾奏為體量知澗州席平為政不治及不教閲兵士等朝廷以飾為未足信又下提刑司再行體量臣竊以轉運提刑俱領按察然朝廷寄任重者為轉運其次乃提刑爾今寄任重者言事反不信又質於其次者而决疑臣不知邵飾果是才與不才可信與不可信【三字一作否】如不才不可信則一路數十州事豈宜委之若果才而可信又何疑焉又不知為提刑者其才與飾優劣如何若才過於飾尚可取信萬一不才於飾見事相背却言席平為才邵飾合有罔上之罪矣若反以罪飾臣料朝廷必不肯行若捨飾與席平俱不問則善惡不辨是非不分况席平曽作臺官立朝無狀只令制勘亦不能了尋為御史中丞以不才奏罷朝廷兩府而下誰不識乎其才與不才人人盡知何必更令【一作待】提刑體量然後為定今外議皆言執政大臣託以審慎為名其實不肯主事而當怨湏待言事者再三陳述使被黜者知大臣廹於言者不得已而行只圖怨不歸已苟誠如此豈有念民疾苦澄清官吏之意哉若無此意【一有只字】是好疑不决則尤是朝廷任人之失自去年以為轉運使不察官吏特出詔書加以使名責其按察今按察使依禀詔書舉其本職又却疑而不聽今後朝廷命令誰肯信之凡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寧可艱於擇人不可輕任而不信若無賢不肖一例疑之則人各心闌誰肯辦事今邵飾言一不才顯者所貴朝廷肯行然後部下振竦官吏畏服今反為朝廷不信却委别人則飾之使威誰肯信服飾亦慚見其下今後見事不若不為不獨邵飾一人臣竊聞諸處多有按察官吏皆為朝廷不行人各嗟慚以謂任以事權反加沮惑朝廷之意不可諭也伏望聖慈特勅其【三字一作取】邵飾所奏特與施行又今後按察使奏人如不才老病灼然不疑者不必更委别官示以不信所貴不失任人之道而令臣下盡心取進止 論與西賊大斤茶劄子【同前】 臣伏覩昨者西賊來議通和朝廷許物數目不少内茶一色元計五萬斤縁中國茶法大斤小斤不同當初擬議之時朝廷謀慮不審不曽明有指定斤數竊慮西賊通和之後湏要大斤若五萬斤大斤是三十萬小斤之數如此則金帛二十萬茶三十萬乃是五十萬物真宗時契丹大舉至澶州只用三十萬物三十年後乘國家用兵之際兩國交爭方添及五十萬今元昊一隅之敵一口便與五十萬物臣請畧言為國家大患一兩事不知為國計者何以處之三十萬斤之茶自南方水陸二三千里方至西界當今民力困乏陛下不恥屈志就和本為休民息力若歳般輦不絶只此一物可使中國公私俱困此大患一也計元昊境土人民歳得三十萬茶其用已足然則兩塲捨茶之外湏至别將好物博易賊中無用之物其大患二也契丹常與中國為敵國指元昊為小邦若見元昊得物之數與彼同則湏更要爭添何以應副不過云茶不比銀絹本是麤物則彼必湏亦要十數萬大斤中國大貨利止於茶鹽而已今西賊一歳三十萬斤契丹更【一作又】要二三十萬中國豈得不困此其大患三也昨與西賊議和之初大臣急欲事就不顧國家利害惟恐許物不多及和議將成契丹語洩兩府方有悔和之色然許物已多不可追改今天幸有此一事尚可罷和臣乞陛下特召兩府大臣共議保得乆逺供給無厭中國不困則雖大斤不惜若其為患如臣所説不至妄言即乞早議定計取進止 論西賊占延州侵地劄子【慶厯四年】 臣竊聞元昊近於延州界上脩築城壘强占侵地欲先得地然後議和故楊守素未來而占地之謀先發又聞邊將不肯力爭此事所繫利害甚大臣料賊意見朝廷累年用兵有敗無勝一旦計無所出厚以金帛買和知我將相無人便欲輕視中國一面邀求賂遺一面侵占邊疆不惟驕賊之心難從實亦為國之害不細今若縱賊於侵地立起堡寨則延州四面更無捍蔽便為孤壘其【一作而】賊盡據要害之地他時有事延州不可保守若失延州則闗中遂為賊有以此而言則所侵之地不可不爭伏况西賊議和事連北虜今人無愚智皆知和為不便但患國家許物已多難為中悔若得别因他事猶可絶和何况此侵地是中國合爭之事豈可不爭臣謂今欲急和而不顧利害者不過邊臣外憚於禦賊而内欲邀議和之功以希進用耳故不肯擊逐人力爭侵地葢小人無識只苟目前榮進之利不思國家乆逺之害是國家屈就通和只與邊臣為一時進身之利而使社稷受無涯之患陛下為社稷計豈不深思大臣為社稷謀豈不極慮伏望聖慈遣一使徃延州令龎籍力爭取昊賊先侵之地不令築城堡寨若縁此一事得絶和議則社稷之福也臣仍慮西賊來人尚有青鹽之説此事人人皆知不可許亦慮小人無識急於就和者尚陳鹽利以惑聖聰伏望聖慈不納浮議取進止 文忠集巻一百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六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第十 諌院 論大臣不可親小事劄子【慶厯四年】 臣伏見兵興累年天下多故樞宻之職事任非輕雖典兵戎體均【一作同】宰輔至於大小機務其繁文倍於中書所以國家舊制都副承㫖皆用士人位比屬僚事參謀議祖宗之制【一作世】尤慎擇材或取其厯職詳練者以為副使自承平以來綱紀隳廢惟用人吏備員而已當四方無事之時兩府檢例行事上下尸曠恬然不恠自兵戎既動中外事繁猶務因循致多敗誤今承㫖不親職事惟署文書凡百行遣皆委諸房小吏使副大臣不免親臨細事既不得精心思慮專意廟謀至於碎務繁多又不能躬自檢察遂使邊防急奏多苦滯留軍國宻謀動成漏洩凡闗事體不便處多皆由樞臣難自躬親而承㫖不能舉職也臣今欲乞依祖宗舊制承㫖特用士人如武臣中難得其人即請於文官中精選材能換與合入官資責其舉職仍令樞宻使副條列常行事目有可以分職責成者悉以委之使大臣專意廟謀屬吏分行職事時叅國論【一作論議】庶有禆補【一作助】既復朝廷之舊制又於事體而合宜伏望聖慈特賜裁擇取進止 論中書増官屬主文書劄子【同前】 臣伏見近來朝廷號令煩數更改又頻降出四方多不遵禀而朝廷之臣無專主者亦不勾校稽違考責實効以不鋭之意行不信之言宜乎空文雖多而下不畏聽今百職廢壊弊實由斯臣竊見漢丞相官屬甚多欲乞精選材臣采漢名號増置兩府官屬官一二員使專掌政令之出者置簿拘管俟天下施行報應校其稽違舉行朝典即不得以承受回申便為報應湏是施行實迹具以條聞旋行勾銷以見能否臣謂苟設此官則天下知朝廷有青實之意今後可使令出必行官無曠職如允臣所請【一作奏】乞下兩府重議施行取進止 論班行未有舉薦之法劄子【同前】 臣伏見朝廷選任百官文武叅用文官在選者各以舉主遷京朝官其間雖容時有濫冒然孤寒有才行之人亦徃徃獲進惟有武官中近下班行並無賢愚分别一例以年歳遞遷自借職得至供奉官湏是三十餘年使賢愚同滯而國家緩急要人使用無由知其能否或要人使則臨時只看脚色㸃差多是不副所選臣謂班行入仕之人雖多端然其中亦極有才能可任用者但國家舉選之法全未精博臣欲乞將近下班行比類選人别立舉官之法凡無人舉者官有所止更不例遷有舉主者【一作舉主足者】方與遷轉或且令無舉主者依舊年限遷轉將有舉主者别作任使仍乞嚴為約束重其連坐之法使舉者不容冒濫則才與不才漸可分别而用人不濫况今四方多事天下都監廵檢監當之類盡要得人方能【一作可】集事不必邊任并閤職方用舉薦其他要切使喚處多如允臣所請乞付樞密院商量立定法制頒行取進止 論乞放還蕃官胡繼諤劄子【同前】 臣竊見朝廷前歳以延州蕃官胡繼諤因為邊臣所疑移入内地見任亳州都監以子守清悉領父之諸部風聞近為不服【一作安】亳州水土死【一無死字】亡却家族身又疾病曽有奏陳乞移一京西地涼之處臣謂方今西鄙用兵之際朝廷宜廣推恩信撫御蕃人既欲守清盡死於邊疆當厚遇繼諤保全其家族豈有既任其子又疑其父繼諤求【一作來】遷内地其實異鄉雖曰居官乃是囚繫致其失所身病家亡况彼初心又無顯過在繼諤之身已有幽囚寃枉之嘆於守清之分又失駕馭豪傑之方萬一繼諤疾病守而不歸守清父子之心豈得無恨反視中國乃為世讎必與邊陲别生患害其餘部族亦必離心國家自用兵以來凡有計謀未聞勝筭尤於招撫蕃夷之術常失恩威致使離叛者多皆願附賊在於繼諤處置特乖臣欲乞因其有請召至京師與雪前疑厚加禮遇放還本族示以推誠守清得父子復完必思盡節繼諤感國家之遇必有所施若朝廷猶以為疑即乞先以此意詔聞守清計其必無弃父之理若彼自不欲其歸則他日可無後患取進止 繳進王伯起上書狀【同前】 右臣今月二十五日出外至夜歸家有相州進士王伯起看臣不見後留下長書一封中言為檢匣抑塞言事者責臣不能規諌人主開益聰明及自言有策可以弱契丹使十年不為害又言有上皇帝書為有司所抑不得上逹仍於長書後巻却奏狀一封意欲令臣繳奏臣竊詳王伯起所與臣書詞理極有可採但未知奏狀内所言何事縁臣本不識其人又無處尋訪只據所與臣書内言有策可使契丹十年不為害此一事是朝廷當今急務其奏狀臣不敢滯留謹并元與臣書繳連上進伏望聖慈特賜省覧或有可採乞下開封府尋訪本人更加詢問謹具狀奏聞 論大理寺斷寃獄不當劄子【同前】 臣風聞大理寺近奏斷徳州公案一道為一班行王守度謀殺妻事止斷杖六十私罪其守度所犯情理極惡本因踰濫欲誘一求食婦人為妻自持刀杖恐逼正妻阿馬令其以誣姦事髠截頭髪又自以【一作將】繩索付與阿馬守度持刀在旁逼令自縊其命垂盡只為未有棺器却且解下其後又與繩索令自縊阿馬偶得生逃臣畧聞此大槩其他守度兇惡之狀備於案牘人不忍聞阿馬幽苦寃枉【一作之寃】如此而法吏止斷誣姦降以杖罪竊以刑在禁惡法本原情今阿馬之寃於情可憫守度所犯其惡難容若以法家斷罪舉重而論則守度誣姦不實之罪輕廹人以死之情重原其用意合從謀殺凡謀殺之罪其類甚多或有兩相爭恨理直之人因發忿心殺害理曲之人者死與未死湏被謀殺之刑豈此守度曲在自身阿馬本無所爭備極陵辱廹以自裁【一作殘】虐害之情深於謀殺逺矣臣嘗伏讀真宗皇帝賜諌臣之詔曰寃枉未申賞刑踰度者皆許論列今之寃婦臣職當言者也豈有聖主在上國法方行而令强之男而敢逼人以死臣恐守度不誅則自今强者陵弱踈者害親國法遂隳人倫敗矣其王守度一宗公案伏望聖慈特令中書細詳情理果如臣之所聞即乞行刑法以止姦凶取進止 論内臣馮承用與外任事劄子【同前】 臣伏見内官馮承用近因過失為臣寮論奏【一作奏効】陛下親發睿斷不私小人聽納羣言逐去左右中外之士莫不相慶然初聞朝議將與外任至今多日未見指揮近日外面虛傳云却得教坊勾當留在京師竊以方今内外臣寮若有罪犯便湏勘劾依法行遣今承用本因有過超轉官資只與外任尚為優幸若更遲留不遣則使今後伏事陛下左右者恣為過惡無以戒勸承用從來過犯甚衆人皆畏懼不敢明言自其罷却入内已來舊跡漸【一作甚】多彰露内廷之事臣不細知外邊作過頗有實狀今若未行逺黜則言事臣寮不免再有論奏勾連獄訟生事轉多其馮承用伏乞早與一外任閒慢差遣便令出京可以戒勵後人外弭物議取進止 文忠集巻一百六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七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一 河北轉運 論臺官上言按察使狀【慶厯四年八月新除河北轉運按察使未行】 右臣伏覩近降朝㫖約束諸路按察使備載臺官所上之言意謂按察使等所奏之人多不實或因迎送文移之間有所闕失挾其私怒枉奏平人朝廷都不深思輕信其說臣自聞降此約束日夕憂嗟竊思國家方此多事難了之時正是責人展効之際奬之猶恐不竭力疑之誰肯盡其心昨大選諸路按察之際兩府聚㕔數日盡破常例不次用人中外翕然皆謂一時之極選凡【一有彼字】被選之者皆亦各負才業久無人知常患無所施為一旦忽䝉擢用各思宣力爭奮所長不惟欲報朝廷豈【一作寧】不更希進用豈可頓為欺㒺便徇私情料其心必未至此苟或如臺官所説則是兩府聚㕔數日選得不公之人其或不至如斯何必更加約束竊以任人之術自古所難常能力主張猶或有沮者何況更【一作過】生疑異使其各自心䦨如此用人安能集事況按察之任人所難能或大臣薦引之人或權勢僥倖之子彼按察使者下當怨怒上忤權勢而不敢避者只賴朝廷主張而已今按察者所奏則未能施【一作與】行沮毁者一言則便加輕信皆由朝廷未知官吏為州縣大患而按察可以利民委任之意不堅故毁謗之言易入也所可惜者自差諸路按察今雖未有大効而老病昬昧之人望風知懼近日致仕者漸【一作甚】多州縣方欲澄清而朝廷自沮其事臣欲乞聖慈令兩府召臺官上言者至中書問其何路按察之【一作何】人因挾私怒苟有迹狀乞下所司辨明若實無人乃是妄説其近降劄子乞賜抽還不使四方見朝廷自沮按察之權而為貪贓老繆之吏所快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論兩制以上罷舉轉運使副省府推判官等狀【慶厯五年誤寘于此】 右臣近準御史臺牒為臣寮上言待制以上舉省府推判官轉運使副等事奉聖㫖去年勅命更不行用令臣知委者臣竊詳臣寮上言悉涉虚妄盖因近日陛下進退大臣改更庶事小人希合欺㒺天聰臣試請辨之據上言者云若令兩制以上保舉則下長犇競之路方今上自朝廷下至州縣保舉之法多矣只如臺官亦是兩制以上舉以至大理詳㫁審刑詳議刑部詳覆等官三路知州知縣通判選人改京官學官入國學班行遷閣職武臣充將領選人入縣令下至天下茶鹽場務場及課利多處酒務凡要切差遣無大小盡用保舉之法皆不聞以犇競而廢之豈可獨於省府等官獨【一作偏】長犇競而可廢此其欺妄可知也上言者又云遂令端士並起馳騖且馳騖盡係【一作自是】小人豈名端士至如自來舉官之法多矣豈能盡絶小人干求況自頒新勅以來何人舊是端士頓然改節馳騖於何門而得舉乞賜推究姓名若果無之則見其欺妄可知也上言者又云不因請託人莫肯言此又厚誣之甚也今内外臣寮無大小曽受人舉者十八九豈可盡因請託而得自兩府大臣而下至外處通判以上人人各曽舉官豈可盡因請託而舉若云其他舉官不請託只此勅舉官須請託即非臣所知也今兩制之中好人不少繁難【一作重】要害之地皆已委信任用【二字一作而任之】豈可不如外郡通判等不堪委任舉官況兩制之臣除此勅外亦更别許舉官豈可舉他官則盡公惟此勅則頓【一作徒】徇私請此其欺妄可知也又云每嵗舉一百五十人致人多而爭差遣臣筭一人有三人舉主方敢望差遣一百五十人須一嵗内有四百五十員兩制為舉主今兩制不及五十人使人人嵗舉三人即纔各是一人舉主豈敢便爭差遣況有不曽舉人者或舉不及三人者乞賜檢㑹去年終兩制以上舉到人數便可知其恣情欺妄也近日改更政令甚多惟此一事尤易辨明故臣不避煩言而辨者伏冀陛下因此深悟小人希合而欺妄也緣自去年陛下用范仲淹富弼在兩府值累年盜賊頻起天下官吏多不得力因此屢建舉官之議然亦不是自出意見皆先檢祖宗故事請陛下擇而行之所以元降勅文首引國書為言是也當時臣寮並不論議近因仲淹等出外與朝廷經畫邊事讒嫉之人幸其不在左右百端攻擊只此事朝廷不暇審察便與施行臣昨見富弼自至河北緣山傍海經畫勤勞河北人皆云自來未有大臣如此其經畫所得事亦不少歸至國門臨入而黜使河北官吏軍民見其盡忠而不知其罪狀小人貪務希合又不為朝廷惜事體凡事攻擊至今未已況朝廷用人屢有進退豈有一人纔出便不問是非盡改所行之事若大臣一度進退政令一度改更如此紛紜豈有定制伏望陛下重【一作審】察愛憎之私辨其虚實之説凡於政令更慎改張臣檢詳元降舉官勅意亦【一作本】是於國書檢用祖宗所行之法今上言者却云因諫官論列致差遣不定而有更張事涉臣身不敢自辨然臣在諫署日言事無狀致今來臣寮指以為辭豈可尚冒寵榮不能自劾請従黜罰以免人言臣伏見陛下聖徳仁慈保全忠正之士進退之際各有恩意此所以能使忠臣義士㤀身報國至死而不已也其今後臣寮希附上言攻擊前兩府所行之事乞賜辨明擇其實有不便者方與改更庶全大體則天下幸甚也臣伏覩去年八月二日元降勅命節丈云比於國書擇【一作撮】諸治要見其官人之際尤慎外臺之選又云然其進任必屬近臣又命告示賞罰之命皆三朝之攸行此是元議舉官因依乞賜詳酌臣無任激切祈天待罪之至 論劉三嘏事狀【慶厯四年】 臣伏見契丹宣徽使劉三嘏挈其愛妾兒女等七口向化南歸見在廣信軍聴朝㫖竊慮朝廷只依常式投來人等依例約回不納國家大患無如契丹自四五十年來智士謀臣晝思夜筭未能為朝廷出一奇䇿坐而制之今天與吾時使其上下乖離而親貴臣忽來歸我此乃陛下威徳所加祖宗社稷之福竊慮憂國之臣過有思慮以謂納之别恐引惹臣請畧陳納之却之二端利害伏望聖慈裁擇其可往年山遇捨元昊而歸朝邊臣為國家存信拒而遣之元昊甘心山遇盡誅其族由是河西之人皆怒朝廷不納而痛山遇以忠而赤族吾既自絶西人歸化之路堅其事賊之心然本欲存信以懐元昊而終至叛逆㡬困天下是拒而不納未足存信而反與賊堅人心此已驗之効也其後朝廷悟其失計歸罪郭勸悔已難追矣此事不逺可為鑒戒伏望陛下思之此不可拒而可納一也三嘏是契丹貴臣秉節鉞兼宣徽可謂至親且貴矣一旦君臣離心走而歸我是彼國中大醜之事必須掩諱不欲人聞必不敢明言求之於我此其可納二也況彼來投又無追者相繼既絶蹤跡别無明驗雖欲索之於我難以為辭此其可納三也三嘏既彼之貴臣彼國之事無不與知今既南來則彼之動靜虚實我盡知之可使契丹日夕懼我攻取之不暇安敢求索於我自起兵端若使契丹疑三嘏果在中國則三四十年之間卒無南向之患此又納之大利其可納四也彼既窮來歸我若拒而遣之使其受山遇之禍則幽燕之間四五十年來心欲南向之人盡絶其歸路而堅其事敵之心思為三嘏報仇於中國又終不能固契丹之信此為誤計其失尤多且三嘏在中國則契丹必盡疑幽燕之人是其半國離心常恐向背凡契丹南寇常藉幽燕使其盡疑幽燕之人則可無南寇之患此又可納大利五也古語曰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不可失之㡬也其劉三嘏伏望速降宻㫖與富弼令就近安存津遣赴闕惟乞決於睿斷不惑羣言取進止論杜衍范仲淹等罷政事狀【一作上皇帝辨杜韓范富書慶歴五年】 臣聞士不㤀身不為忠言不逆耳不為諫故臣不避羣邪切齒之禍敢干【一作冒】一人難犯之顔惟賴聖明【一作慈】幸加省察臣伏見杜衍韓琦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繼罷黜【一作而罷】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其可罷之罪臣雖供職【一作臣職雖】在外事不盡【一作審】知然臣竊見自古小人讒害忠賢其説【一作識】不逺欲廣陷良善則不過指為朋黨欲動揺大臣則必湏誣以專權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衆善人尚在則未為小人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過難為一二求瑕惟有指以為朋【一作惟指以為朋黨】則可一時盡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䝉信任【一有者字】則難【難字一作不可】以他事動揺惟有專權是上【一作人主】之所惡故湏此説方可傾之臣料衍等四人各無大過而一時盡逐弼與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離間必有以朋黨專權之説上惑聖聰【一有者字】臣請試辨【辨字一作詳言】之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讜論聞於中外天下賢士爭相稱慕當時姦臣誣作朋黨猶難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數人並在兩府察其臨事可以辨而明也蓋衍為人清慎而謹守規矩仲淹則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則純正而質直弼則明敏而果銳四人為性既各不同雖皆歸於盡忠而其所見各異故於議事多不相従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諒仲淹則力爭而寛之仲淹謂契丹必攻河東請急修邊備富弼料以九事力言契丹必不來至如尹洙亦號仲淹之黨及爭水洛城事韓琦則是尹洙而非劉滬仲淹則是劉滬而非尹洙此數事尤彰著陛下素巳知者此四人者可謂天下至公【四字一作公正】之賢也平日閒居則相稱美之不暇為國議事則公言廷諍而不【一作無】私以此而言臣見衍等真得漢史所謂忠臣有不和之節而小人讒為朋黨可謂誣矣臣聞有國之權誠非臣下之得專也然【一無此字】臣竊思仲淹等自入兩府已【一作以】來不見其專權之迹而但見其善避權也權者【二字一作夫權】得名位則可行故好【一作行】權之臣必貪【一有名字】位自陛下召琦與仲淹於陜西琦等讓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一有至如二字】富弼三命學士兩命樞宻副使毎一命皆再三懇讓讓者愈切陛下用之愈堅【皆再至愈堅十五字一作未甞不懇讓懇讓之者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堅此天下之人所共知】臣【一有但字】見其避讓太繁不見其好【一作專】權貪位也及陛下堅不許辭方敢受命然猶未敢别有所為陛下見其皆未作【一作行】事【六字一作欲其作事】乃特【一無此字】開天章召而賜坐授以紙筆使其條事【一作列】然衆人避讓不敢下筆弼等亦不敢獨有所述因此又煩聖慈特出手詔指定姓名專責弼等【二字一作其】條列大事而施行【二字一作行之】弼等遲回又近【二字一作近及】一月方敢畧條數事然【一無此字】仲淹深【一作老】練世事必知凡百難猛【一作凡事難遽】更張故其所陳志在逺大而多若迂緩但欲漸而行之以久冀皆有効弼性雖銳然亦【一無此字】不敢自出意見但多【一無此字】舉祖宗故事請陛下擇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便行臣方怪弼等䝉陛下如此堅意委任【遇事至委任十八字一作遇事而近更無推避弼等䝉陛下堅意委任】督責丁寧而猶遲緩自遇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譖已【一作而】曰專權者豈不誣哉至如兩路宣撫聖【一作國】朝常【一作累】遣大臣况自中國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勞困及於天下契丹乘釁違盟而動其書辭侮慢至有貴國【二字一作責】祖宗之言陛下憤耻雖深但以邊防無備未可與爭屈志【一作意】買和莫大之辱弼等見中國累年侵凌之患感陛下不次進用之恩故各有請行力思雪國家之前耻【八字一作力思雪耻】【一作縁】山傍海不憚勤勞欲使武備再修國威復振臣見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權以禦外侮未見其侵權而作過也伏惟陛下睿哲聰明有知人之聖臣下能否洞見不遺故於千官百辟之中特【一作親】選得此數人驟加擢用夫正士在朝羣邪所忌謀臣不用敵國之福也今此數人一旦罷去而使羣邪相賀於【一作于】内四夷相賀於【一作于】外此臣所【一有以字】為陛下惜之【一無此字】也伏惟陛下聖徳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際恩禮各優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輕矣惟【一無此字】願陛下拒絶羣謗委任【一作信】不疑使盡其所為猶有禆補方今西北二邊交爭未已正是天與陛下經營之時如弼與琦豈可置之閒處伏望陛下【一無此二字】早辨讒巧特加圖任則不勝幸甚臣自前嵗召入諫院十月之内七受聖恩而致身兩制方【一作常】思君【一作榮】寵至深未知報効之所今羣邪爭進讒巧【一有而字】正士繼去朝廷乃臣㤀身報國之秋【一作時】豈可緘言而避罪敢竭愚瞽惟陛下擇之臣無任祈天待罪懇激屏營之至臣修昧死再拜 右正文乃今盱台守施宿所蔵當時真本也一作疑是後來公所改定如以水洛為洛之類及其餘文意皆不若一作為長至如貴國二字注一作責盖用綿本及李燾長編今真蹟元用貴國按慶厯二年契丹求闗南書云貴國祖先肇創基業尋與敝境繼為善鄰暨乎太宗紹登寳位於有征之地才定并汾以無名之師直抵燕薊仁宗命王拱辰草答書云太宗皇帝親駕并郊匪圖燕壤當時貴國亟發援兵既交石嶺之鋒遂舉薊門之役則是貴國二字彼此用之公此奏後改為責耳 文忠集巻一百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八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二 銓部 論權貴子弟衝移選人劄子【至和元年六月判流内銓】 臣勘㑹銓司近年選人倍多員闕常少待闕者多是孤寒貧乏之人得替住京動經年嵗遇有合入闕次多被權貴之家將子弟親戚陳乞便行衝改或已注授者且【一無者字且字一作却】令待闕或纔到任者即被對移只就權貴勾當家私不問孤寒便與不便兼臣所見臣寮陳乞多非急切事故或云近便鄉里或云看覷墳塋僥倖希求妄託名目孤寒阻滯徒益怨嗟臣欲乞今後臣寮湏有急切事故如委任邊寄不許般家及致仕分司丁憂病患之類方許陳乞子弟差遣其【一有餘字】並無事故自將恩澤陳乞者許銓司勘㑹如巳注人者更不改注已到任者更不衝移並令别具陳乞仍不許連併陳乞兩任如允臣所請乞下銓司遵守施行今取進止【依奏并下三班審官並依此】 翰苑 論臣寮奏帶指使差遣劄子【至和元年九月兼三班院】 臣等勘㑹本班見管使臣至八千餘員其入仕之源既已冗濫及差遣之際又多有因緣附權貴者僥倖多門致孤寒者怨嗟不已伏見近年文武臣寮出外任者多帶指使随行不久便奏乞監押巡檢差遣仍多指定去處陳乞亦有元只是諸司職掌人奏帶随行後來改轉班行並不曽歴短使監當差遣便入監押巡檢親民亦無合入逺近路分取便指射有職田處朝廷以重違臣寮奏請更不勘㑹差遣資序路分逺近合與不合入得便行差除相繼成例近日漸多合行釐革臣今欲乞今後臣寮奏帶随行指使之人及三年以上並只與理為一任歸班依例差遣外更不得陳乞差遣所貴止絶僥倖今取進止 論史館日厯狀【嘉祐四年誤寘于此】 右臣伏以史者國家之典法也自君臣善惡功過與其百事之廢置可以垂勸戒示後世者皆得直書而不隐故自前世有國者莫不以史職為重伏見國朝之史以宰相監修學士修撰又以兩府之臣撰時政記選三館之士當升擢者乃命修起居注如此不為不重矣然近年以來員具而職廢其所撰述簡畧遺漏百不存一至於事關大體者皆没而不書此實史官之罪而臣之責也然其在於修撰之官惟據諸司供報而不敢書所見聞故也今時政記雖是兩府臣寮修纂然聖君言動有所宣諭臣下奏議事關得失者皆不紀【一作記】錄惟書除目辭見之類至於起居注亦然與諸司供報公文【一作丈字】無異修撰官只據此詮次繫【一作排】以日月【一作日月】謂之日厯而已是以朝廷之事史官雖欲書而不得書也自古人君皆不自閲史今撰述既成必録本進呈則事有諱避史官雖欲書而又不可得【一作取書】也加以日厯時政記起居注例皆承前積滯相因故纂録者常務追修累年前事而嵗月既逺遺失莫存至於事在目今可以詳於見聞者又以追修積滯不暇及之若不革其則前後相因史官永無舉職之時使聖朝典法遂成【一有於字】廢墜矣【一無此字】臣竊聞【一作見】趙元昊自初僭叛至復稱臣始終一宗事節皆不曽書亦聞修撰官甚欲紀述以修纂後時追求莫得故也其於他事又可知焉臣今欲乞特詔修時政記起居注之臣並以徳音宣諭臣下奏對之語書之其修撰官不得依前只據諸司供報編次除目辭見並須考驗事實其除某官者以某功如狄青等破儂智高文彦博等破王則之類其貶某職者坐某罪如昨來麟州守將及并州龎籍緣白草平事近日孫沔所坐之類事有文據及迹狀明白【一作分明】者皆備書之所以使聖朝賞罰之典可以勸善懲惡昭示後世若大臣用情朝廷賞罰不當者亦得以書為警戒此國家置史之本意也至於其他大事並許史院據所聞見書之如聞見未詳者直牒諸處㑹問及臣寮公議異同朝廷裁置處分並書之已上事節並令修撰官逐時旋據所得錄為草巻標題月分於史院躬親入櫃封鎻諸司供報齊足修為日厯仍乞毎至嵗終命監修宰相親至史院㸃檢修撰官紀【一作記】録事迹内有不勤其事隳【一作惰】官失職者奏行責罰其時政記起居注日厯等除今日以前積滯者不住追修外截自今後並令次月供報如稍遲滯許修撰官自至中書樞宻院催請其諸司供報拖延及史院有所㑹問諸處不畫時報應致妨修纂者其當行手分並許史院牒開封府勾追嚴斷其日厯時政記起居注並乞更不進本所貴少修史職上存聖朝典法此乃臣之職事不敢不言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請駕不幸温成廟劄子【至和二年】 臣伏見今月八日聖㫖疎決禁囚特行減降及軍士各有特支陛下聖慈本以興國寺奉安真宗皇帝御容有此恩㫖而中外之議紛然不一皆云正月八日是温成皇后周年故有此特支疎決又見聖駕朝謁萬壽宫又云温成畫像在彼所以聖駕親臨蓋為自去年追冊温成皇后之後朝廷毎於典禮過及優崇遂致議者動皆疑惑今又聞來日聖駕幸奉先寺酌獻宣祖皇帝外議喧然又云温成皇后祠廟在彼伏以陛下聖徳仁孝本為祖宗神御以時酌獻不可使中外議者言陛下意在追念後宫寵愛託名以謁祖宗虧損聖徳其事不細臣欲乞明日幸奉先寺酌獻畢更不臨幸温成祠廟以解中外之疑以止議者之説臣職忝侍従無所裨補聞外人議論不敢不言不惟臣有愛君之心合具陳述陛下舉動為萬世法亦不可不慎取進止 論臺諫官言事未䝉聴允書【至和二年】 日月具官臣歐陽某謹昧死再拜上書於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徳皇帝闕下臣聞自古有天下者莫不欲為治君而常至於亂莫不欲為明主而常至於昬者其故何哉患於好疑而自用也夫疑心動於中則視聴惑於外視聴惑則忠邪不分而是非錯亂是非錯亂則舉國之臣皆可疑盡疑其臣則必自用其所見夫以疑惑錯亂之意而自用則多失【一有多字】失則其國之忠臣必以理而爭之爭之不切則人主之意難回爭之切則激其君之怒心而堅其自用之意然後君臣爭勝於是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希㫖順意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惟人主之所欲者従而助之夫為人主者方與其臣爭勝而得順意之人樂其助已而㤀其邪佞也乃與之并力以拒忠臣夫為人主者拒忠臣而信邪佞天下無不亂人主無不昬也自古人主之用心非惡忠臣而喜邪佞也非惡治而好亂也非惡明而欲昬也以其好疑自用而與下爭勝也使為人主者豁然去其疑心而回其自用之意則邪佞逺而忠言入忠言入則聰明不惑而萬事得其宜使天下尊為明主萬世仰為治君豈不臣主俱榮而樂哉其與區區自執而與臣下爭勝用心益勞而事益惑者相去逺矣臣聞書載仲虺稱湯之徳曰改過不恡又戒湯曰自用則小成湯古之聖人也不能無過而能改過此其所以為聖也以湯之聰明其所為不至於謬戾矣然仲虺猶戒其自用則自古人主惟能改過而不敢自用然後得為治君明主也臣伏見宰臣陳執中自執政以來不叶人望累有過惡招致人言而執中遷延尚玷宰府陛下憂勤恭儉仁愛寛慈堯舜之用心也推陛下之用心天下宜至於治者久矣而綱紀日壊政令日乖國日益貧民日益困流民滿野濫官滿朝其亦何為而致此【一作皆】由陛下用相不得其人也近年宰相多以過失因言者罷去陛下不悟宰相非其人反疑言事者好逐宰相疑心一生視聴既惑遂成自用之意以謂宰相當由人主自去不可因言者而罷之故宰相雖有大惡顯過而屈意以容之彼雖惶恐自欲求去而屈意以留之雖天災水旱饑民流離死亡道路皆不暇顧而屈意以用之其故非他直欲沮言事者爾言事者何負於陛下哉使陛下上不顧天災下不恤人言以天下之事委一不學無識謟邪狠愎之執中而甘心焉言事者本欲益於陛下而反損聖徳者多矣然而言事者之用心本不圖至於此也由陛下好疑自用而自損也今陛下用執中之意益堅言事者攻之愈切陛下方思有以取勝於言事者而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必有希合陛下之意者將曰執中宰相不可以小事逐不可使小臣動揺甚者則誣言事者欲逐執中而引用他人陛下方患言事者上忤聖聰樂聞斯言之順意不復察其邪佞而信之所以拒言事者益峻用執中益堅夫以萬乘之尊與三數言事小臣角必勝之力萬一聖意必不可回則言事者亦當知難而止矣然天下之人與後世之議者謂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以陛下為何如主也前日御史論梁適罪過陛下赫怒空臺而逐之而今日御史又復敢論宰相不避雷霆之威不畏權臣之禍此乃至忠之臣也能㤀其身而愛陛下者也陛下嫉之惡之拒之絶之執中為相使天下水旱流亡公私困竭而又不學無識憎愛挾情除改差繆取笑中外家私穢惡流聞道路阿意順㫖專事逢君此乃謟上傲下愎戾之臣也陛下愛之重之不忍去之陛下睿智聰明羣臣善惡無不照見不應倒置如此直由言事者太切而激成陛下之疑惑爾執中不知㢘耻復出視事此不足論陛下豈忍因執中上累聖徳而使忠臣直士巻舌於明時也臣願陛下廓然回心釋去疑慮察言事者之忠知執中之過惡悟用人之非法成湯改過之聖遵仲虺自用之戒盡以御史前後章疏出付外廷議正執中之過惡罷其政事别用賢材以康時務以拯斯民以全聖徳則天下幸甚臣以身叨恩遇職在論思意切言狂罪當萬死臣昧死再拜 論修河第一狀【同前】 右臣竊見朝廷近因臣寮建議欲塞商胡開横壠回大河於故道已下三司今秋興役見令京東計度物料次臣伏以國家興大役動大衆必先順天時量人力謀於其始而審然後必行計其所利者多乃能無悔伏見比年以來興役勤【一作動】衆勞民費財不精謀慮於厥初輕信利害之偏説舉事之始【一作初】既已倉惶羣議一揺尋復悔罷臣不敢逺引他事上煩聖聦只如往年河決商胡是時執政之臣不慎計慮遽謀修塞科配一千八百萬梢芟騒動六路一百有餘州【一有軍字】官吏催驅急若星火民庶愁苦盈於道塗或物已輸官或人方在路未及興役遽已罷修虚費民財為國斂怨舉事輕脱為害若斯雖既往之失難追而可鑒之蹤未逺今者又聞復有修河之役聚三十萬人之衆開一千餘里之長河計其所用物力數倍往年當此天災嵗旱之時民困國貧之際不量人力不順天時臣知其有大不可者五蓋自去秋以及今春半天下苦旱而京東尤甚河北次之國家常務安靜賑䘏之猶恐饑民起而為盜何況於此兩路聚大衆興大役此其必不可者一也河北自恩州用兵之後繼以㓙年人戶流亡十失八九數年以來人稍【一作稍稍】歸復然死亡之餘所存無【一作者】㡬瘡痍未斂物力未完【一作充】今又遭此旱嵗京東自去冬無雨雪麥不生苗已及莫春粟未布種不惟目下乏食兼亦向去無望而欲於此兩路興三十萬人之役若别路差夫則逺處難為赴役就河便近則此兩路力所不任此其必不可者二也臣伏見往年河決滑州曽議修塞當時公私事力未如今日貧虚然猶收聚物料誘率民財數年之間方能興役況今國用方乏民力方疲且合商胡塞大決之洪流此自是一大役也鑿横壠開久廢之故道此又一大役也自横壠至海一千餘里埽岸久已廢壊頓須修緝此又一大役也往年公私有力之時興一大役尚須數年今併三大役倉卒興為【一無為字】於災旱【一作於旱嵗】貧虚之際此其必不可者三也就令商胡可塞故道可回猶宜重【一作審】察天時人力之難為何況商胡未必可塞故道未必可回者哉臣聞鯀障【一作堙】洪水九年無功禹得洪範五行之書知水趨【一作潤】下之性乃因水之流疏決就下而水患乃息然則以大禹之神功不能障塞其流但能因而疏決爾今欲逆水之性障而塞之奪洪河之正流幹以人力而回注此大禹之所不能此其必不可者四也横壠湮塞已二十年商胡決流【一作流決】又亦數嵗故道已塞【一作平】而難鑿安流已久而難回昨聞朝廷曽遣故樞宻直學士張奎計度功料極大近者再行檢計減得功料全少功料少則所開淺狹淺狹則水勢難回此其必不可者五也臣伏見國家累嵗災譴甚多其於京東變異尤大地貴安靜動而有聲巨嵎山摧海水揺蕩如此不止僅乎十年天地警戒必不虚發臣謂變異所起之方尤宜加意防懼今乃欲於㓙旱之年聚三十萬之大衆於變異最大之方臣恐地動山揺災禍自此而始【一作自兹而發也】方今京東赤地千里饑饉之民正苦天災又聞河役將動往往伐桑拆【一作毁】屋無復生計流亡盜賊之患不可不虞欲望聖慈特降徳音速罷其事當此㓙【一作荒】嵗務安人心徐詔有司審詳利害縦令河道可復乞【一作俟】豐年餘力漸次興為臣實庸愚本無逺見得於外論不敢不言謹具狀奏聞 論雕印文字劄子【至和二年】 臣伏見朝廷累有指揮禁止雕印文字非不嚴切而近日雕板尤多盖為不曽條約書鋪販賣之人臣竊見京城近有雕印文集二十巻名為宋文者多是當今論議時政之言其首篇是富弼往年讓官表其間陳北敵事宜甚多詳其語言不可流布而雕印之文不知事體竊恐流布漸廣傳入敵中大於朝廷不便及更有其餘文字非後學所須或不足為人師法者並在編集有誤學徒臣今欲乞明降指揮下開封府訪求板本焚毁及止絶書鋪今後如有不經官司詳定妄行雕印文集並不得貨賣許書鋪及諸色人陳告支與賞錢貳伯貫文以犯事人家財充其雕板及貨賣之人並行嚴斷所貴可以止絶者今取進止 文忠集巻一百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九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三 翰苑 論使臣差遣劄子【至和二年兼判三班院】 臣勘㑹本班見管使臣八千一百一十二員自古濫官未有如此之多也臣遂將簿籍根磨増添數目只自皇祐二年終至今實四年半之内自借職以上増添二千八十五員於中近日増添併多只自皇祐五年終至今年六月一年半之内増四百九員殿侍猶不在數盖由曲恩濫賞臨時無節以日計月所積遂多率計一嵗常増四百五十員若不塞其濫源則更三五年後不勝其矣於今裁損已為大晚若更増添則四海之廣不能容濫官天下物力不能給俸禄矣臣今畧舉入仕僥倖者二事乞先賜指揮釐革其餘見在者既不可減損惟其入仕之源欲乞令當政大臣早賜擘畫所貴不為將來之患所有臣擘畫二事今具畫一如後 一自來諸皇親宅前勾當人除郡王宫殿侍年深有例送三班院差使外其餘宫院殿侍及客司書表宅案等别無恩例只自慶厯八年剏立年限上自郡王下自觀察使以下應緣皇親宅前殿侍客司書表宅案等並只勾當五年便送三班差使等第年限轉充借奉職此入仕之源最為僥倖者臣今欲乞應郡王已下宅前殿侍客司書表宅案勾當及五年更不送三班只令在宅依舊例勾當所有合轉殿侍至借職年限並依慶厯八年宻院劄子指揮如此則皇親勾當人不妨恩澤只是免得諸宫院送納三班後續補人數兼諸宫院若得依舊勾當並是諳熟委使之人又三班減得人數甚為利便 一百司人吏舊來出職皆有職名年限近年多轉及職名及年限未滿多乞情願就近下恩澤或僥求因人奏帶及抽差勾當叙勞酬奬及合作選人者情願就班行之類臣今乞一切止絶 右臣所起請只是因述濫官畧陳此二事如允臣所請乞下三班院與勾當臣寮同共鋪陳條貫立定新制奏乞朝廷降下施行取進止 論罷修奉先寺等狀【至和二年】 右臣近曽上言為京師土木興作處多乞行減罷尋準勅差臣與三司同共相度減定續具奏聞次今又聞聖㫖下三司重修慶基殿及奉先寺屋宇臣伏見近年政令乖錯紀綱隳頽上下因循未能整緝惟務崇修祠廟廣興土木百役俱作無一日暫停方今民力困貧國用窘急小人不識大計不思愛君但欲廣耗國財務為已利恣侵欺於官物圖酬奬之功勞託名祖宗張大事體況諸處神御殿當盖造之初務極崇奉棟宇堅壯莫不精嚴雖數百年未必損動近年以來不住修換昨開先殿只因兩柱損遂換一十三柱前後差官檢計朝廷並不取信只憑最後之言遂至廣張物【一作功】料盖緣廣張得物料即多圖酬奬恩澤【一作廣得功料大即圖酬奬恩澤多】竊以崇奉祖宗禮貴清淨今乃頻有遷徙輕黷威靈要其所歸止為小人圖利臣見自古人君好興土木者自春秋史記歴代以來並皆書為過失以示萬世今小人圖一且之利黷祖宗之威靈置【一作致】人主於有過之地誰忍為之臣實痛惜臣因準勅減定於三司畧見大概開先殿初因兩條柱損今所用材植物料共一萬七千五百有零睦親宅神御殿所用物料又八十四萬七千又有醴泉福勝等處物料不可悉數此外軍營庫務合行修造者又有百餘處使厚地不生他物惟産木材亦不能供此廣費自古王者尊祖事神各有典禮不必廣興土木然後為能臣竊見累年天災自玉清昭應洞真上清鴻慶壽寧祥源㑹靈七宫開寶興國兩寺塔殿並是焚燒蕩盡是以見天意厭土木之華侈為陛下惜國力民財譴戒丁寧前後非一陛下與其廣興土木以事神不若畏懼天戒而修省其已興作者既不可及【及字一作止外】其未修者宜速寢停況睦親神御殿於禮不宜作其事甚明别無禮典講求乞更不下太常便行寢罷其慶基殿如的有損漏只令三司差官整補不得理為勞績其奉先寺乞勒寺家自修今垂拱殿是陛下當坐之處近聞為無【一作未有】梁木且止未修諸皇親自火燒居宅後至今寄寓他所陛下尊為天子無梁木修一殿富有四海而皇族無屋可居盖為將良材美木俯徇小人並於不急處枉費遂致合行修造處却至乏材伏願陛下進思累次大火常發於土木最盛處凡國家極力興修者火必盡焚【一作必盡焚除】且天厭土木而焚之又欲興崇土木以奉之此所以福應未臻而災譴屢降也伏乞上思天戒下察人言人言雖狂而實忠天戒甚明而不逺伏惟陛下聖徳恭儉不樂遊畋凡所興修皆非嗜好但以難違小人一時之請自取青史萬世之譏實為陛下惜之伏望聖慈【一作聦】廣賜裁擇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論修河第二狀【至和二年】 臣伏見學士院集兩省臺諫官議修河事未有一定之論盖由賈昌朝欲復故道李仲昌請開六塔互執一說莫知孰是以臣愚見皆謂不然言故道者未詳利害之原【一作源】述六塔者近乎欺㒺之繆何以言之今謂故道可復者但見河北水患而欲還之京東然不思天禧以來河水屢決之因所以未知故道有不可復之勢此臣故謂未詳利害之原也若言六塔之利者則不攻而自破矣且開六塔既云減得大河水勢然今恩冀之患何緣尚告危急此則減水之利虚妄可知開六塔者又云可以全回大河使復横壠故道見今六塔只是分減之水下流無歸已為濵棣徳博之患若全回大河以入六塔則其害如何此臣故謂近乎欺㒺之繆也臣聞河本【一作之】泥沙無不淤之理淤澱之勢常先下流下流淤高水行不快乃自上流低下處決此其常勢也然避高就下水之本性故河流已棄之道自是難復臣不敢逺引書史廣述河源只以今所欲復之故道言天禧以來屢決之因初天禧中河出京東水行於今所謂故道者水既【一作流乎】淤澁乃於滑州天臺埽決尋而修塞水復故道未㡬又於滑州南鐡狗廟決【今所謂龍門埽者也】其後數年又議修塞水令復故道已而又於王楚埽決所決差小與故道分流然而故道之水終以壅淤故又於横壠大決是則決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不久終必決於上流者由故道淤高水不能行故也及横壠既決水流就下所以十餘年間河未為患至慶厯三四年横壠之水又自下流先淤是時臣為河北轉運使海口巳淤一百四十餘里其後遊金赤三河相次又淤下流既梗乃又於上流商胡口【一作復】決然則京東横壠兩河故道【一無二字】皆是下流淤塞河水巳棄之高地京東故道屢復屢決理不可復其驗甚明則六塔所開故道之不可復不待言而易知臣聞議者計度京東故道功料止云銅城已上地高不知大抵東去皆高而銅城已上乃特高耳其東比銅城已上則似低比商胡已上則實高也若云銅城已東地勢斗下則當日水流【一作決】宜決銅城已上何緣而頓淤横壠之口亦何緣而大決也然則兩河故道既皆不可為則河北水患何為而可去臣聞智者之於事有【一有所字】不能必則【一作則必】較其利害之輕重擇其害少者而為之猶勝害多而利少何況有害而無利此三者可較而擇也臣見往年商胡初決之時議欲修塞計用一千八百萬稍芟科配六路一百有餘州軍今欲塞者乃往年之商胡必須用往年之物數至於開鑿故道張奎元計功料極大後來李參等減得全少猶用三十萬人然【一有而字】欲以五十步之狹容大河之水此可也又欲増一夫所開三尺之方倍為六尺且濶厚三尺而長六尺已是一倍之功在於人力已為勞苦若云六尺之方以開方法筭之乃八倍之功此豈人力之所勝是則前功浩大而難興後功雖小而不實大抵塞商胡開故道凡二大役皆困國而勞人所舉如此而欲開難復屢決巳驗之故道使其虚費而商胡不可塞故道不可復此所謂有害而無利者也就使幸而暫塞暫復以紓目前之患而終於上流必決如龍門横壠之比重以困國勞人此所謂利少而害多【一有者字】也若六塔者於大河有減水之名而無減水之實今下流所散為患已多若全回大河以注之則濵棣徳博河北所仰之州不勝其患而又故道淤澁上流必有他決之虞此直有害而無利耳是【一有則字】智者之不為也今若因水所在【一作注】増治堤防疏其下流浚以入海則可無決溢散漫之虞今河所【一作决】歴數州之地誠為患矣堤防嵗用之夫誠為勞矣與其虚費天下之財虚舉大衆之役而不能成功終不免為數州之患勞嵗用之夫則此所謂害少者乃智者之所擇也大抵今河之勢負三決之虞復故道上流必決開六塔上流亦決今河下流若不浚使入海則上流亦決臣請選知水利之臣就其下流求其入海之路而浚之不然下流梗澁則終虞上決為患無涯臣非知水者但以今事目可驗者而較之耳言狂計愚不足以備聖君博訪之求此大事也伏乞下臣之議廣謀於衆而裁擇之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論修河第三狀【一作論六塔河至和三年】 右臣伏見朝廷定議開修六塔河口回水入横壠故道此大事也中外之臣皆知不便而未有肯為國家極言其利害者何哉盖其說有三一曰畏大臣二曰畏小人三曰無奇䇿今執政之臣用心於河事亦勞矣初欲試十萬人之役以開故道既又捨故道而修六塔未及興役遽又罷之已而終為言利者所勝今又復修然則其勢難於復止也夫以執政大臣鋭意主其事而又有不可復止之勢固非一人口舌可回此所以雖知不便而罕肯言也李仲昌小人利口偽言衆所共惡今執政之臣既用其議必主其人且自古未有無患之河今河浸恩冀目下之患雖小然其患已形回入六塔將來之害必【一作雖】大而其害未至【一作止】夫以利口小人為大臣所主欲與之爭未形之害勢必難奪就使能奪其議則言者猶須獨任恩冀為患之責使仲昌得以為辭大臣得以歸罪此所以雖知不便而罕敢言也今執政之臣用心太過不思自古無不【一作無】患之河直欲使河不為患若得河不為患雖竭人力猶當為之況聞仲昌利口詭辨謂費物少而用功不多不得不信為奇䇿於是決意用之今言者謂故道既不可復六塔又不可修詰其如何則又無奇䇿以取勝此所以雖知不便而罕肯言也衆人所不敢言而臣今獨敢言者臣謂大臣非有私仲昌之心也直欲興利除害爾若果知其為患【一作害】愈大則豈有不回者哉至於顧小人之後患則非臣之所慮也且事欲【一作貴】知利害權重輕有不得已則擇其害少而患輕者為之此非明智之士不能也況治水本無奇䇿相地勢謹隄防順水性之所趨爾雖大禹不過此也夫所謂奇䇿者不大利則大害若循常之計雖無大利亦不至大害此明智之士善擇利者之所為也今言修六塔者奇䇿也然終不可成而為害愈大言順水治堤者常談也然無大利亦無大害不知為國計者欲何所擇哉若謂利害不可必但聚大衆興大役勞民困國以試奇䇿而僥倖於有成者臣謂雖執政之臣亦未必肯為也臣前巳具言河利害甚詳而未䝉採聴今復畧陳其大要惟陛下詔計議之臣擇之臣謂河水未始不為患今順已決之流治堤防於恩冀者其患一而遲塞商胡復故道者其患二而速開六塔以回全河者其患三而為害無涯自河決横壠以來大名金堤埽嵗嵗増治及商胡再決而金堤益大加功獨恩冀之間自商胡決後議者貪建塞河之䇿未嘗留意於堤防是以今河水勢【一無勢字】浸溢今若專意併力於恩冀之間謹治隄防則河患可禦不至於【一作為】大害所謂其患一者十數年間今河下流淤塞則上流必有決處此一患而遲者也今欲塞商胡口使水歸故道治堤修埽功料浩大勞人費物困弊公私此一患也幸而商胡可塞故道復歸高淤難行不過一二年間上流必決此二患而速者也今六塔河口雖云巳有上下約然全塞大河正流為功不小又開六塔河道治二千餘里堤防移一縣兩鎮計其功費又大於塞商胡數倍其為困弊公私不可勝計此一患也幸而可塞水入六塔而東横流散溢濵棣徳博與齊州之界咸被其害此五州者素號富饒河北一路財用所仰今引水注之不惟五州之民破壊田産河北一路坐見貧虛此二患也三五年間五州凋河流注溢久又淤高流行梗【一作艱】澁則上流必決此三患也所謂為害而無涯者也今為國誤計者本欲除一患而反就三患此臣所不諭也至如六塔不能容大河横壠故道本以高淤難行而商胡決今復驅而注之必横流而散溢自澶至海二千餘里堤埽不可卒修修之雖成又【一作必】不能捍水如此等事甚多士無愚智皆所共知不待臣言而後悉也臣前未奉使契丹時已嘗具言故道六塔皆不可為惟治堤順水為得計及奉使往來河北詢於知水者其説皆然雖恩冀之人今被水患者亦知六塔不便皆願且治恩冀隄防為是下情如此誰為上通臣既知其詳豈敢自黙伏乞聖慈特諭宰臣使更審利害速罷六塔之役差替李仲昌等不用選一二精幹之臣與河北轉運使副及恩冀州官吏相度隄防併力修治則今河之水必不至為大患且河水天災非人力可回惟當順導防捍之而已不必求奇䇿立難必之功以為小人僥冀恩賞之資也況功必不成後悔無及者乎臣言狂計愚惟陛下裁擇 論狄青劄子【至和三年】 臣聞人臣之能盡忠者不敢避難言之事人主之善馭下者常欲聞難言之言然後下無隐情上無【一作不】壅聴姦宄不作禍亂不生自古固有伏蔵之禍未發之機天下之人皆未知而有一人能獨【一作獨能】言之人主又能聴而用之則銷患於未萌轉禍而為福者有矣若夫天下之人共知而獨【一作獨其】人主之不知者此莫大之患也今臣之所言者乃天下之人皆知而惟陛下未知也今士大夫無貴賤相與語於親戚朋友下至庶民無愚智相與語於閭巷道路而獨不以告陛下也其故何哉盖其事伏而未發言者難於指陳也臣竊【一作伏】見樞宻使狄青出自行伍號為武勇自用兵陜右已著名聲及捕賊廣西又薄立勞效自其初掌機宻進列大臣當時言事者已謂不便今三四年間雖未見其顯過然而不幸有得軍情之名推其所因盖由軍士本是小人面有黥文樂其同類見其進用自言我軰之内出得此人既以為榮遂相悦慕加又青之事藝實過於人比其軰流又粗有見識是以軍士心共服其材能國家従前難得將帥經畧招討常用文臣或不知軍情或不嫺訓練自青為將領既能自以勇力服人又知訓練之方頗以恩信撫士以臣愚見如青所為尚未得古之名將一二但今之士卒不慣見如此等事便謂須是我同類中人乃能知我軍情而以恩信撫我青之恩信亦豈能徧及於人但小人易為扇誘所謂一犬吠形百犬吠聲遂皆翕然喜共稱說且武臣掌機宻而得軍情不唯於國家不便亦於其身未必不為害然則青之流言軍士所喜亦其不得已而勢使之然也臣謂青不得已而為人所喜亦將不得已而為人所禍者矣為青計者宜自【一作自宜】退避事權以止浮議而青本武人不知進退近日以來訛言益甚或言其身應圖䜟或言其宅有火光道路傳說以為常談矣而惟陛下猶未聞也且唐之朱泚本非反者倉卒之際為軍士所廹爾大抵小人不能成事而能為患者多矣泚雖自取族滅然為徳宗之患亦豈小哉夫小人陷於大惡未必皆其本心所為直由漸積以至蹉跌而時君不能制患於未萌爾故臣敢昧死而言人之所難言者惟願陛下早聞而省察之耳如臣愚見則青一常才未有顯過但為浮議所喧勢不能容爾若如外人衆論則謂青之用心有不可知者此臣之所不能決也但武臣掌樞宻而為軍士所喜自於事體不便不計青之用心如何也伏望聖慈深思逺慮戒前世【一作後】禍亂之迹制於未萌宻訪大臣早決宸㫁罷青機務與一外藩以此觀青去就之際心迹如何徐察流言可以臨事制變且二府均勞逸而出入亦是常事若青之忠孝出處如一事權既去流議漸消【一作息】則其誠節可明可以永保終始夫言未萌之患者常難於必信若俟患之已萌則又言無及矣臣官為學士職號論思聞外議喧沸而事繫安危臣言狂計愚不敢自黙取進止【月餘青罷樞宻知陳州】 文忠集巻一百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四 翰苑 論水災疏【至和三年】 七月六日翰林學士朝散大夫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判太常寺兼禮儀事輕車都尉賜紫金魚袋臣歐陽某謹昧死再拜上疏于體天法道欽文聦武聖神孝徳皇帝陛下臣伏覩近降詔書以雨水為災許中外臣寮上封言事有以見陛下畏天愛人恐懼修省之意也竊以雨水為患自古有之然未有水入國門大臣犇走渰浸社稷破壊都城者此盖天地之變也至於王城京邑浩如陂湖衝溺犇逃號呼晝夜人畜死者不知其數其幸而免者屋宇摧塌無以容身縛栰露居上雨下水纍纍老幼狼籍于天街之中又聞城外墳冢亦被浸注棺槨浮出骸骨漂流此皆聞之可傷見之可憫生者既不安其室死者又不得其蔵此亦近世水災未有若斯之甚者此外四方奏報無日不來或云閉塞城門或云衝破市邑或云河口決千百步濶或云水頭高三四丈餘道路隔絶田苗蕩盡是則大川小水皆出為災逺方近畿無不被害此陛下所以警【一作驚】懼莫大之變隠惻至仁之心廣為諮詢冀以消復竊以天人之際影響不差未有不召而自至之災亦未有已出而無應之變其變既大則其憂亦深臣愚謂非小小有為可以塞此大異也必當思宗廟社稷之重察安危禍福之機追已往之闕失防未萌之患害如此等事不過一二而已自古人君必有儲副【一作嗣下同】所以承宗社之重而不可闕者也陛下臨御三十餘年而儲嗣未立此久闕之典也近聞臣寮多以此事為言大臣亦嘗進議陛下聖意久而未決而庸臣愚士知小忠而不知大體者因以為異事遂生嫌疑之論此不思之甚也且自古帝王有子至三二十人者甚多材高年長羅列於朝者亦衆然為其君父者莫不皆享無窮之安豈有所嫌而斥其子耶若陛下鄂王豫王皆在至今則儲宫之建久矣世之庸人偶見陛下久無皇子忽聞此議遂以云云爾且禮曰一有元良萬國以貞盖謂定天下之根本上承祖宗之重亦所以絶臣下之邪謀自古儲嗣所以安人主也若果如庸人嫌疑之論則是常無儲嗣則人主安有儲嗣則人主危此臣所謂不思之甚也臣又見自古帝王建立儲嗣既以承宗廟之重又以為國家美慶之事故每立太子則不敢專享其美必大赦天下凡為人父後者皆被恩澤所以與天下同其慶喜然則非惡事也漢文帝初即位之明年羣臣再三請立太子文帝再三謙讓而後従之當時羣臣不自疑而敢請漢文帝亦不疑其臣有二心者臣主之情通故也五代之主或出武人或出夷狄如後唐明宗尤惡人言太子事羣臣莫敢正言有何澤者嘗上書乞立太子明宗大怒謂其子従榮曰羣臣欲以汝為太子我將歸老河東由是臣下更不敢言然而【一有漢字】文帝立太子之後享國長久為漢太宗是則何害其為明主也後唐明宗儲嗣不早定而秦王従榮後以舉兵窺覬陷于大禍後唐遂亂此前世之事也況聞臣寮所請但欲擇宗室為皇子爾未即以為儲貳也伏惟陛下聖慈聰明洞鑒今古必謂此事國家大計當重慎而不可輕發所以遲之耳非惡人言而不欲為也然朝廷大議中外已聞不宜久而不決昨自春首以來陛下服藥於内【一無二字】大臣早夜不敢歸家飲食醫藥【一無十字】侍於左右如人子之侍父自古君臣未有若此之親者也下至羣臣士庶婦女嬰孩晝夜禱祈填咽道路發於至誠不可禁止以此見臣民盡忠䝉陛下之徳厚愛陛下之意深故為陛下之慮逺也今之所請天下臣民所以為愛君計也陛下何疑而不從乎中外之臣既喜陛下聖躬康復又欲見皇子出入宫中朝夕問安侍膳於左右然後文武羣臣奉表章為陛下賀辭人墨客稱述本支之盛為陛下歌之頌之豈不美哉伏願【一作望】陛下出於聖㫁擇宗室之賢者依古禮文且以為子未用立為儲副也既可以徐察其賢否亦可以俟皇子之生臣又見樞宻使狄青出自行伍遂掌樞宻始初議者已謂不可今三四年間外雖未見過失而不幸有得軍情之名且武臣掌國機宻而得軍情豈是國家之利臣前有封奏其說甚詳具述青未是奇材但於今世將率中稍可稱耳雖其心不為惡不幸為軍士所喜深恐因此陷青以禍而為國家生事欲乞且罷青樞務任以一州既以保全青亦為國家消未萌之患盖緣軍中士卒及閭巷人民以至士大夫間未有不以此事為言者惟陛下未知之爾臣之前奏乞留中而出自聖㫁若陛下猶以臣言為疑乞出臣前奏使執政大臣公議此二者當今之急務也凡所謂五行災異之學臣雖不深知然其大意可推而見也五行傳曰簡宗廟則水為災陛下嚴奉祭祀可謂至矣惟未立儲貳易曰主器莫若長子殆此之警戒乎至於水者隂也兵亦隂也武臣亦隂也此推類而易見者天之譴告苟不虚發惟陛下深思而早決庶㡬可以消弭災患而轉為福應也臣伏覩【一作讀】詔書曰悉心以陳無有所諱故臣敢及之若其他時政之失必有羣臣應詔為陛下言者臣言狂計愚惟陛下裁擇臣昧死再拜 再論水災狀【同前】 右臣伏覩近降手詔以水災為變上軫聖憂既一人形罪已之言宜百辟無遑安之意而應詔言事者猶少亦未聞有所施行豈言者不足採歟將遂無人言也豈有言不能用歟然則上有詔而下不言下有言而上不用皆空言也臣聞語曰應天以實不以文動民以行不以言臣近有實封應詔竊謂水入國門大臣犇走渰浸社稷破壊都城此天地之大變也恐非小有所為可以消弭因為陛下陳一二大計而言狂計愚不足以感動聴覽臣日夜思維方今之紀綱之壊非一日政事之失非cq=173一端水災至大天譴至深亦非一事之所致災譴如此而禍患所應於後者又非一言而可測是則已往而當救之甚衆將來而可憂之患無涯亦非獨責二三大臣所能取濟況自古天下之治必與衆賢共之也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書載堯舜之朝一時同列者䕫龍稷契之徒二十餘人此特其大者爾其百工在位莫不皆賢也今欲救大弭大患如臣前所陳一二大計既未果為而又不思衆賢以濟庶務則天變何以塞人事何以修故臣復敢進用賢之說也臣材識愚暗不能知人然衆人所知者臣亦知之伏見龍圖閣直學士知池州包拯清節美行著自貧賤讜言正論聞於朝廷自列侍從良多補益方今天災人事非賢㒺乂之時拯以小故棄之遐逺此議者之所惜也祠部員外郎直史館知襄州張瓖靜黙端直外柔内剛學問通達似不能言者至其見義必為可謂仁者之勇此朝廷之臣非州郡之才也祠部員外郎崇文院檢討吕公著故相夷簡之子清靜寡欲生長富貴而淡於榮利識慮深逺文學優長皆可過人而喜自晦黙此左右顧問之臣也太常博士羣牧判官王安石學問文章知名當世守道不苟自重其身論議通明兼有時才之用所謂無施不可者凡此四臣者難得之士也拯以小過棄之其三人者進退與衆人無異此皆為世所知者猶如此臣故知天下之廣賢材淪沒於無聞者不少也此四臣者名迹已著伏乞更廣訽採亟加進擢置之左右必有禆補凡臣所言者乃願陛下聴其言用其才以濟時艱爾非為其人私計也若量霑恩澤稍陞差遣之類適足以為其人累耳亦非臣薦賢報國之本心也臣伏見近年變異非止水災譴告丁寧無所不有董仲舒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斯言極矣伏惟陛下切詔大臣深圖治亂廣引賢俊與共謀議未有衆賢並進而天下不治者此亦救災弭患一端之大者臣又竊見京東京西皆有大水並當存䘏而獨河北遣使安撫兩路遂不差人或云就委轉運使此則但虚為行遣爾兩路運司只見河北遣使便認朝廷之意有所重輕以謂不遣使路分非朝廷憂䘏之急者兼又放稅賑救皆耗運司錢【一作用】物於彼不便兼又運使未必皆得人其才未必能救災䘏患又其一司自有常行職事亦豈能專意撫綏故臣以為虛作行遣爾伏乞各差一使於此兩路安撫雖未能大叚有物賑濟至於興利除害臨時措置更易官吏詢求疾苦事既專一必有所得與就委運司其利百倍也又聞兩浙大旱赤地千里國家運米仰在東南今年災傷若不賑濟則來年不惟民饑國家之物亦自闕供此不可不留心也竊聞三司今嵗京師糧米已有二年備準外猶有三百五十萬餘未漕之物今年東南既旱則來年少納上供此未漕之米誠不可不惜然少輟以濟急時亦未有所闕欲下三司勘㑹若實如臣所聞則乞量輟五七十萬石物與兩浙一路令及時賑救一十三州只作借貸他時米熟不妨還官然所利甚博也此非弭災之術亦救災之一端也臣愚狂妄伏望聖慈特賜裁擇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論水入太社劄子【同前】 臣所領太常寺累得郊社勾當人狀申為雨水渰浸太社太稷壇四面及屋宇墻壁摧塌乞行修整尋【一無尋字】曽具狀申奏及累牒三司至今未見有人興功整緝但聞行路之人咨嗟傳說言國家社稷之壇損壊如此臣遂躬親往詣太社及齋宫裏外覻當見二壇浸在水中四神門及闕庭齋宫屋宇並各倒側摧圯并自來所植樹木亦有僵仆與瓦石土木縦横狼籍於水中四面並無墻垣行路之人往來皆見竊以宗廟社稷禮貴尊嚴今四面並無遮映使巷陌人馬往來䙝凟如此而又積水圍浸瓦木土石狼籍其中臣初到彼旁側居民見臣來覻當亦有對臣咨嗟者又見有數人兵士在彼戽水問得只有二十三人仍是今日纔方差到既無家事戽水又無官員監督社稷之重豈宜如此竊以水入社稷咎罰豈輕陛下仁聖寛慈未有過失天之譴告必有所因伏乞特諭執政之臣退省已失之事各思警懼速務修完仍較量事體輕重後先以社稷為國家大事不與軍營倉卒一例行遣乞專差大臣一員充修太社太稷使并差幹事諸司使及使臣一兩員監役及差兵匠併力先且決洩戽出積水築起四面垣墻不使路人車馬往來䙝凟然後整緝諸屋舍等以稱陛下尊嚴社稷上畏天戒之意臣以職事不敢不言取進止【差知禮院王起三司判官王繹監修提舉】 乞添上殿班劄子【嘉祐元年十月】 臣伏見陛下自今春服藥已來羣臣無得進見今聖體康裕日御前後殿視朝決事中外臣庶無不感恱然侍從臺諫省府臣寮皆未曽【一作能】得上殿奏事今雖邊鄙寧靜時嵗豐稔民無疾癘盜賊不作天下庶務粗循常規皆不足上煩聖慮陛下可以游心清閒頥養聖體然侍從臺諫省府臣寮皆是陛下朝夕左右論思獻納委任之臣豈可曠隔時月不得進見於前不惟亦有天下大務理當論述者至於臣子之於君父動經年【一作半】嵗不得進對豈能自安【一有臣字】今欲望聖慈每遇前後殿坐日中書樞宻院退後如審官三班銓司不引人則許臣寮一班上殿假以頃刻進曕天威不勝臣子區區之願也如允臣所請乞下閣門施行仍約束上殿臣寮不得將干求恩澤訴理功過及細碎閒慢等事上煩聖聦或乞約定上殿時刻所貴不煩久坐伏勅㫖【其後上殿添一班】論賈昌朝除樞宻使劄子【一作論某人交結宦官狀嘉祐元年十一月】 臣伏見【一作覩】近降制書除賈昌朝為樞宻使旬日以來中外人情莫不疑懼縉紳公議【一作論】漸以沸騰盖縁【一作由】昌朝稟性回邪執心傾險頗知經術能文【一作緣】飾姦言好【一作善】為隂謀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衆皆樂為其用前在相位【一作政事】累害善人所以聞其再來望風恐畏【一作畏恐】陛下聰明仁聖勤儉憂勞每於用人尤所審慎然而自古毁譽之言未甞不並進於前而聴察【一作納】之際人主之所難也臣以謂能知聴察之要則不失之矣何謂其要在先察毁譽之人【一作臣】若所譽者君子所毁者小人則不害其進用矣若君子非之小人譽之則可知其人不可用矣【一作小人譽之君子非之則其人可知其不可用矣】今有毅然立於朝危言讜【一作正】論不阿人主不附權臣其直節忠義誠為中外素所稱信者君子也如此等人【一無四字】皆以昌朝為非矣宦官宫女左右使令之人往往小人也如此等人【一無四字】皆以昌朝為是矣陛下察此則昌朝為人可知矣今陛下之用昌朝與執政大臣謀而用之乎與立朝忠正之士【一作臣】謀而用之乎與左右近習之臣【一作與宦宫左右之人】謀而用之乎或不謀於臣下㫁自聖心而用之乎昨聞昌朝隂結宦竪搆造事端謀動大臣以圖進用若陛下與執政大臣謀之則大臣勢在【一作自處】嫌疑必難啓口若立朝忠正之士則無不以為非矣其稱譽昌朝【一作其所稱信】以為可用者不過宦官左右之人爾陛下用昌朝為天下而用之乎為左右之人而用之乎臣伏思【一作料】陛下必不為左右之人而用之也然左右之人謂之近習朝夕出入進見無時其所讒䛕能使人主不覺其漸昌朝善結宦官人人喜為稱譽朝一人進一言暮一人進一說無不稱昌朝之善者【一有使字】陛下視聴漸熟遂簡在于聖心及將用之時則不必與謀【一有議字】也盖稱薦有漸久已熟于聖聰【三字一作於聴】矣是則陛下雖㫁自聖心不謀臣下【一作於人】而用之亦左右之人積漸稱譽之力也陛下常患近嵗以來【一無二字】大臣體輕連為言事者彈擊盖由用非其人不叶物議而然也今昌朝身為大臣見事不能公論乃結交中貴因内降以起獄【一有訟字】以此規圖進用竊【一作今】聞臺諫方欲論列其過惡而忽有此命【命字一作差除】是以中外疑懼物論喧【一作沸】騰也今昌朝未來議論【一作外議】已如此則使其在位【一作若使居其位】必不免言事者上煩聖聴若不爾則昌朝得遂【一作遂得】其志傾害善人壊亂朝政【一作事體】必為國家生事臣愚欲望聖慈【一作臣願聖聰】抑左右隂薦之言採縉紳公正【一作議】之論【一作說】早【一作速】罷昌朝還其舊鎮【一作任】則天下幸甚臣官為學士職號論思見聖心求治甚勞而一旦用人偶失而外廷物議如此既有見聞合思禆補取進止 舉留胡瑗管勾太學狀【同前】 右臣伏見新除國子監直講胡瑗充天章閣侍講有以見聖恩奬崇儒學褒勸經術之臣也然臣等竊見國家自置太學十數年間生徒日盛常至三四百人自瑗管勾太學以來諸生服其徳行遵守規矩日聞講誦進徳修業昨來國學開封府并鏁㕔進士得解人中【四字一作内】三百餘人是瑗【一作皆是胡瑗】所教然則學業有成非止生徒之幸庠序之盛亦自【一無自字】是朝廷【一有之字】美事今瑗既升講筵遂去太學竊恐生徒無依漸以分散竊以學校之制自昔難興惟唐太宗時生員最多史冊書之以為盛美其後庠序廢壊至於今日始復興起若一旦分散誠為可惜也【一作誠可惜矣】臣等欲望聖慈特令胡瑗同勾當國子監或專【一作兼】管勾太學所貴生徒不至分散伏勅㫖 薦布衣蘇洵狀【嘉祐元年】 右臣猥以庸虚叨塵侍従無所禆補常愧心顔竊慕古人薦賢推善之意以謂為時得士亦報國之一端往時自國家下詔書戒時文諷勵學者以近古盖自天聖迄今二十餘年通經學古履忠守道之士所得不可勝數而四海之廣不能無山巖草野之遺其自重者既伏而不出故朝廷亦莫得而聞此乃如臣等輩所宜求而上逹也伏見眉州布衣蘇洵履行淳【一作純】固性識明逹亦甞一舉有司不中遂退而力學其論議精於物理而善識變權文章不為空言而期於有用其所撰權書衡論機䇿二十篇辭辨閎偉博於古而宜於今實有用之言非特能文之士也其人文行久為鄉閭所稱而守道安貧不營仕進苟無薦引則遂棄於聖時其所撰書二十篇臣謹随狀上進伏望聖慈下兩制看詳如有可採乞賜甄録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舉梅堯臣充直講狀【嘉祐五年】 右臣等忝列通班無禆聖治知士不薦咎在蔽賢伏見太常博士梅堯臣性純【一作淳】行方樂道守節辭學優贍經術通明長於歌詩得風雅之正雖知名當時而不能自逹竊見國學直講見闕二員堯臣年資皆應選格欲望依孫復例以補直講之員必能論述經言教導學者使與國子諸生歌詠聖化于庠序以副朝廷育材之美如後不如舉狀臣等並甘同罪 舉布衣陳烈充學官劄子【嘉祐元年】 臣伏見國家崇建學校近年以來太學生徒常至三四百人此朝廷盛美之事數百年來未甞有也然而教導之方必慎其選其進徳修業必有篤行君子可以不言而化者使居其間以為學者師法庶㡬内修其實不止聚徒之多為虚名之美也伏見福州處士陳烈清節茂行著自少時晚而益勤久而愈信非惟一方學者之所師盖天下之士皆推尊其道徳謂宜以禮致之朝廷必有禆補近聞命以官秩使教學於鄉里其禮甚薄未足以稱勵賢旌徳之舉臣今乞以博士之職召致太學雖未能盡其材亦足以副天下學者之所欲而成【一作為】朝廷崇賢勸學之實取進止 再乞召陳烈劄子【嘉祐二年】 臣甞奏舉福州處士陳烈有道徳可為博士處之太學竊聞朝廷命以官秩俾之講說而烈辭讓不起臣亦甞知烈之為人其學行高古然非矯激之士【一有也字】其所藴蓄亦欲有所施為況聖恩優異褒賁所及足以勸天下之為善者在烈不宜辭避然其進退之際亦有所難盖朝廷前命以本州教授彼方辭讓而遽有國學之召義不得不辭然自古國家樂賢好士未始不如此在下者逡巡而避讓在上者勤勤而不已以勵難進之節而天下靡然識上有好賢不倦之心上下相成以勸風俗臣謂朝廷宜再加優命致烈必來則扵其【一作其扵】進退之際已足以勉勵媮薄臣今欲乞未命以官但且召至京師彼必無名辭避俟其既至徐可推㤙况今胡瑗疾病方乞致仕學校之職不可闕人能繼瑗者非烈不可欲乞早賜指揮取進止 薦王安石吕公著劄子【至和中】 臣伏見陛下仁聖聰明優容諍諫雖有狂直之士犯顔色而觸忌諱者未嘗不終始保全往往亟加擢用此自古明君賢主之所難也然而用言既難獻言者亦不為易論小事者既可鄙而不足為陳大計者又似迂而無速效欲㣲諷則未能感動將直陳則先忤貴權而旁有羣言奪於衆力所陳多未施設其人遽已改遷致陛下有聴言之勤而未見用言之效頗疑言事之職但為速進之階盖緣臺諫之官資望已峻少加進擢便履清華而臣下有厭人言者因此亦得進說直云此輩務要官職所以多言使後來者其言益輕而人主無由取信孤陛下納諫之意違陛下賞諌之心臣以謂欲救其失惟宜擇沉黙端正守節難進之臣置之諫署則既無干進之疑庶或其言可信伏見殿中丞王安石徳行文學為衆所推守道安貧剛而不屈司封員外郎吕公著是夷簡之子器識深逺沉靜寡言富貴不染其心利害不移其守安石久更吏事兼有時才曽召試館職固辭不就公著性樂閒退淡於世事然所謂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者也往年陛下上遵先帝之制増置臺諫官四員已而中廢復止兩員今諫官尚有虚位伏乞用此兩人補足四員之數必能規正朝廷之得失禆益陛下之聰明臣叨被恩榮未知報效苟有所見不敢不言取進止【乞留中遂不出】 薦張立之狀 臣伏見朝廷之議常患方今士人名節不立民俗禮義不修所以取士多濫而浮偽難明愚民無知而冒犯者衆盖由設教不篤而奬善無方也伏見徐州進士同三禮出身見守選人張立之能事父母有至孝之行著聞鄉里本州百姓僧道列狀稱薦前後長吏累次保明安撫臣寮亦曽論奏至今未䝉朝廷甄擢其人母年八十無禄以養銓司近制於選人祗許入邊逺官立之家居則患祿不逮親欲就逺官則難於扶侍有至孝之行而進退失所有累薦之美而褒勸不及於立之養親之志所希至少於朝廷奬善之道所施至多伏望聖慈特下銓司採閲本人行止及前後論薦迹狀與一本州合入官所貴旌一士之行勸一鄉之人伏以古今致理先於孝子勸賞最勤今孝悌之科久廢不舉旌表之禮久闕不行欲乞今後應有孝行著聞累被薦舉者與一本州官令自化其鄉里仍乞著為永式其張立之如臣所奏乞送銓司施行 文忠集巻一百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五 翰苑 條約舉人懐挾文字劄子【嘉祐二年四月知貢舉】 臣伏見國家自興建學校以來天下學者日盛務通經術多作古文其辭藝可稱履行修飭者不可勝數然累次科塲人數倍多於往嵗事既大盛亦隨生竊聞近年舉人公然懐挾文字皆是小紙細書抄節甚備每寫一本筆工獲錢三二十千亦有十數人共斂一【一作三】二百千雇倩一人虚作舉人名目依例下家狀入科場只令懐挾文字入至試院其程試則他人代作事不敗則賴其懐挾共【一作互】相傳授事敗則不過扶出一人既本非應舉之人雖敗别無刑責而坐獲厚利竊以國家取士務得實材今若浮偽之人容其濫進則使負辛勤藴實學者無以自别且自來科場務存事體所以優加禮遇用待賢能今浮薄之徒不知朝廷崇奬之意自為姦偽以至於此甚可歎也謂【一作惟】宜峻立科條明加約束使浮薄姦偽之徒不容於其間則實有學行之人得被選進然後士子無濫舉朝廷得實才臣今欲乞増定貢院新制寛監門之責重巡捕之賞盖以入門之時一一搜撿則慮成擁滯故臣乞自舉人入院後嚴加巡察多差内臣及清幹京朝官巡捕每獲懐挾者許與理為勞績或免逺官或指射差遣其監門官與免透漏之責若搜撿覺察得人數多者令知舉官聞奏取㫖重加酬奬其巡捕官除只得巡察懐挾及傳授文義外不得非理侮慢舉人庶存事體且朝廷待士甚厚而小人自為浮薄不可不行禁止以革源【一作厚】如允臣所奏乞立定巡捕官賞格及懐挾人責罰刑名添入貢院新定條制仍牓南省門及下進奏院頒告天下所貴先明條約然後必行取進止 論保明【一無明字】舉人行實【一作止】劄子【同前】 臣伏覩近降勅命更定科場條制内一節令本縣令佐知州通判保明舉人行實委無玷缺若因事彰露只罪令佐知州通判所㫁刑名並用舊制雖去官經恩不得原減者伏緣舊制刑名甚重今來去官經恩不得原減則官吏所責不輕而玷缺之累中人所不能免小過㣲累皆為玷缺難以必用深刑責官吏保其所不能盡知者若謂止坐大事則又無明文竊慮後有犯者難用必行之法臣今欲乞指定舉人玷缺事狀如事親不孝行止踰濫冒哀匿服曽犯刑責及雖有䕃贖而情理重者以上事節苟犯其一並不得收試如違必【一作並】用舊制刑名所貴事簡而易遵法嚴而必用如允臣所請乞下禮部貢院施行今取進止 論契丹求御容劄子【嘉祐二年】 臣伏見契丹所遣汎使專為御容而來中外之議皆謂前嵗既已許之於理不可中止失於不早踐言至彼非時遣使及朝夕以來傳聞頗異或云大臣共議欲遂拒而不與若然則臣恐釁隙之端自此而始禍患之起未易遽言大凡為國謀事者必先明信義重曲直酌人情量事勢四者皆得然後可以不疑苟一有未然尚恐敗事況四者俱失豈可不思契丹與中國通盟久矣而嚮來宗真特於信好自表慇懃别有家書繼以畫像聖朝納其來意許以報之而乃遷延至今遂欲食言而中輟是則彼以推誠結我我以不信待之失信傷義甚非中國待逺人之術而又其曲在我使彼易以為辭自南北通和以來信問往復之際每於報答常從優厚假借既久其心已驕況此畫像之來特表慇懃之意是則於平常之禮厚報以驕之慇懃之來則不報以沮【一作阻下同】之沮之彼必怒不報彼必恥懐恥蓄怒何所不為此人之常情也許其父不許其子厚薄之際此亦人情之難處也臣竊見契丹來書初無寒温問之言直以踐言孤約為說其意在於必得若此時被沮勢必更來事既再三豈能堅執若待其失於遜順已成釁隙然後與之則重為中國之辱又使契丹謂中國難以恩意交惟可以勢力脅因之引惹别有他求則為後患何可涯哉今北主雖弱而中國邊備未完廟謀未勝未可生事而欲執我曲彼直之議以起戎而結禍夫察彼事勢必不能中止量我事勢又未能必沮之臣故曰四者俱失也臣又聞北使入境之日地震星殞變異非常先事深防猶恐不及失計招禍豈可自為臣願聖慈出於獨㫁勿沮其善意無失我信言臣今欲乞回諭彼中告以如約直今冬因遣常使時與之則於事體稍便伏乞速下兩府商議上繫國家利害臣不敢不言今取進止 論選皇子䟽【一作書 嘉祐二年】 八月日翰林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刋修唐書判太常寺兼禮儀事上輕車都尉賜紫金魚袋臣歐陽某謹昧死再拜上書于體天法道欽文聦武聖神孝徳皇帝陛下臣聞言天下之難言者不敢冀必然之聴知未必聴而不可不言者所以盡為忠之心況臣遭遇聖明容納諫諍言之未必不聴其可黙而不言臣伏見自去嵗以來羣臣多言皇嗣之事臣亦甞因災異竊有奏陳雖聖度包容不加誅戮而愚誠懇至天聴未回臣實不勝愛君之心日夜區區未甞㤀此思欲再陳狂瞽而未知所以為言今者伏見兖國公主近已出降臣因竊思人之常道莫親於父子之親人之常情亦莫樂於父子之樂雖在聖哲異於凡倫其為天性於理則一陛下嚮雖未有皇嗣而尚有公主之愛上慰聖顔今既出降漸疏左右則陛下萬幾之暇處深宫之中誰可與語言誰可承顔色臣愚以謂宜因此時出自聖意於宗室之中選材賢可喜者錄以為皇子使其出入左右問安侍膳亦足以慰恱聖情臣考於書史竊見自古帝王雖曰至尊未甞獨處也其出而居外也不止百司公見奏事而已必有儒臣學士講論於閒宴又有左右侍從顧問語言其入而居内也不止宦官宫妾在於左右而已其平居燕寢也則有太子問安侍膳於朝夕其優游宴樂也多與宗室子弟懽然相接如家人計其一日之中未甞一時獨處也今陛下日御前後殿百司奏事者往往仰瞻天顔而退其甚幸者得承一二言之徳音君臣之情不通上下之意不接其餘在廷之臣儒學侍從之列未聞一人從容親近於左右入而居内則至於問安侍膳亦闕於朝夕是則陛下富有四海之廣躬享萬乘之尊居外則無一人可親居内則無一人得親此臣所以區區而欲言也伏況陛下荷祖宗之業承宗廟社稷之重皇子未降儲位久虚羣臣屢言大議未決臣前所奏陳以謂未必立為儲貳而且養為子既可以徐察其賢否亦可以待皇子之降生於今為之亦其時也臣言狂計愚伏俟斧鉞臣昧死再拜 乞寫祕閣書令館職校讎劄子【嘉祐二年九月兼判祕閣祕書省】 臣近準勅兼判祕閣檢㑹先準皇祐元年七月十一日中書劄子節文奉聖㫖祕閣有闕者書名件用崇文總目逐旋補寫依例讎校了以黄絹裝褫正副二本收附準備御覽内中取索【一作借】本閣尋具畫一合行事件聞奏䝉依所奏施行當時雖有此行遣尋值抄寫觀文殿書權住至今伏見館閣校讎之官員數甚多除係省府南曹外其餘主判閒局及别無主判者並各無書校對既無職事因此多不入館伏以館閣國家優養賢材之地自祖宗以來號為清職今館宇閴然塵埃滿席有同廢局甚可嘆嗟臣今欲乞檢㑹先準皇祐元年七月十一日所降指揮及一宗行遣次第許從本閣選請在院館職官員先將祕閣書目與崇文總目㸃對内有見闕書籍即於三館取索先校定然後抄寫成書仍差初校覆校官刋正裝褫其合行事件巳有畫一起請依奏指揮亦乞檢㑹施行惟元乞公用錢乞更不支破其抄寫楷書見得闕書數目將見在楷書人數酌量多少如【一作照】闕人即别具擘畫聞奏今取進止 乞定兩制員數劄子【嘉祐三年】 臣竊以學士待制號為侍從之臣所以承宴閒備顧問以論思獻納為職自祖宗以來尤精其擇【一作尤所精擇】苟非清徳美行藹然衆譽高文博學獨出一時則不得與其選是以選用至艱員數至少官以難得為貴人以得職為榮搢紳之望既隆則朝廷之體増重其後用人頗易員數漸多往時學士待制至六七十員近年以來稍慎除拜即今猶及四十餘員臣以謂愛惜名器不輕授人朝廷既已知之矣而為國家【一無矣而家三字】計者宜於此時【一作亦宜及今】創立經制今惟翰林學士中書舍人知制誥各有定員其餘學士待制未有定【一作員】數臣今欲乞檢詳前史及國朝故事自觀文殿大學士至待制並各立定員數遇有員闕則精擇賢材以充其選苟無其人尚可虚位以待如允臣所請乞賜詳議施行取進止 論編學士院制詔劄子【嘉祐三年】 臣伏見國家承五代之餘建萬世之業誅滅僭亂懐來四夷封祀天地制作禮樂至於大臣進退政令改更學士所作文書皆繫朝廷大事示於後世則為王者之訓謨蔵之有司乃是本朝之故實自明道以前文章草藁尚有編録景祐以後漸成散失臣曽試令類聚收拾補綴十已失其五六使聖宋之盛文章詔令廢失湮淪緩急事有質疑有司無所檢證盖由從前雖有編録亦無類例巻第只是本院書吏私自抄寫所以易為廢失臣今欲乞將國朝以來學士所撰文書各以門類依其年次編成巻帙號為學士院草錄有不足者更加求訪補足之仍乞差本院學士從下兩員專切管勾自今已後接續編聨如本行人吏不畫時編録致有漏落許令本院舉察理為過犯此臣本院常事也所以上煩聖聴者盖以近嵗以來百司綱紀相承廢壊事有曽經奏聞及有聖㫖指揮者僅能遵守若只是本司臨時處置其主判之官纔罷去則其事尋亦廢停所以臣欲乞朝廷特降指揮所貴久逺遵行不敢廢失今取進止 請今後乞内降人加本罪二等劄子【嘉祐三年】 臣伏見諫官陳旭起請僥求内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干請者之罪䝉朝廷依奏施行尋聞李璋因内降責罰自後罕聞敢求内降以希恩賞者以此見至公之朝必信之法可以令行而禁止也然旭所請只為恩賞之一端而小人僥求無所不至臣自權知開封府未及兩月之間十次承準内降或為府司後行或為宫院姨㜮或為内官及干繫人吏等本府每具執奏至於再三而干求者【一無三字】内降不已至於婢妾賤人犯姦濫等事亦敢上煩聖聦以求私庇宦小臣自圖免過反彰聖君曲法之私雖有司執奏終許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約束止絶臣今【一無此字】欲乞今後應有因事敢干求内降者依舊許本府執奏外更乞根究因緣干求之人奏攝下府勘劾重行責罰如本人自行干請者亦乞一就勘鞫加元犯本罪二等斷遣其情理稍深及干求不已者亦許本府一面牒報御史臺彈糾勘劾施行所貴止絶小人干亂公朝敗紊綱紀今取進止 論梁舉直事封回内降劄子【嘉祐二年】 臣勘㑹本府見勘内臣梁舉直公事兩曽執奏三準内降特與放罪臣伏見近年權倖之臣多是公然作過不畏憲法恃干求内降紊亂紀綱所以前後臣寮累具論述陛下特降明詔許承受官司執奏不得施行布告天下著為信令今梁舉直累煩睿聴干求不巳本府遵依前後詔勅再具執奏未許公行伏以曲庇小臣撓屈國法自前世帝王苟有如此等事史冊書之以著人君之過失今梁舉直不欲受過於其身寧彰陛下之過於中外舉直此罪重於元犯之罪今縦未能法外重行以戒小人干求内降者其元犯本罪豈可曲恕舉直苟為愛身之計不思愛君之心乃是小人全無知識爾如臣忝被恩寵列於侍御職在獻納合思禆補豈可阿意順㫖為陛下曲法庇縦小臣以彰聖君之失其内降臣更不敢下司謹具狀繳連進納今取進止 論郭皇后影殿劄子【嘉祐三年】 臣所領太常禮院得御藥院公文稱奉聖㫖送畫到景靈宫廣孝殿後修盖郭皇后影殿圖子一本赴太常禮院詳定者其圖子巳别具狀繳奏訖臣伏見近年京師土木之功糜耗國用其特深原其本因只為差内臣監修利於偷竊官物及訖功之後僥求恩賞以故多起事端務廣興作其甚則託以祖宗神御張皇事勢近年以來如此興造畧無虚嵗伏以景靈宫建自先朝以尊奉聖祖陛下又建真宗皇帝章懿太后神御殿於其間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奉先廣孝之意然則此宫乃陛下奉天奉親之所今乃欲以後宫巳廢未【一作追】復之后建殿與先帝太后並列凟神違禮莫此之甚臣竊謂此事必不出於聖意皆小人私於興作有所僥求爾盖自前世帝王於宗廟之外别為廟享以追奉祖宗者則有之未聞有自追奉其妃后者也盖小人不識事體但苟一時之利不思虧損聖徳伏乞特賜寢罷以全典禮今取進止 論孟陽河開掘墳墓劄子【嘉祐四年春】 臣勘㑹府界剏開孟陽新河相次據祥符縣人户經府披訴稱被人夫開掘墳墓斫伐桑棗拆拽舍屋等事尋差兵曹叅軍張稚圭往彼檢視得已開河道六里有餘計三料開掘却村民墳墓八十二所大墓園三所草瓦屋七十七間其未開三料猶有墳墓二十五所舍屋四十七間桑五百餘株田土八十叚臣因體問得村民所掘墳墓屍首骨殖布在新河兩岸子孫骨肉環坐守之仰天號慟屍骨暴露並無所歸其甚貧【一作貧甚】者用火燒焚向空撒棄其莊宅屋宇累世安居旦夕毁拆全家露坐寃痛之聲聞於逺近方此春月朝廷務行仁政之時横屍暴骨殃及幽明可為憫傷可為驚駭兼體問得所開新河有害無利其萬勝斗門及陽武橋斗門兩處減水盡入白溝河所以年年決溢今又剏開新河亦入白溝是則三道減水盡聚一河將來決溢可知兼今所開新河深六尺至七尺白溝河只深四尺至五尺下源高仰水勢難行臣今欲乞權住夫役三兩日差朝臣一員計㑹都水監開封府各差官一員同行相度苟如臣所説不虚未開三料乞更不開掘却移夫役修整舊河其元獻利見開河之人本為自圖功賞及從初檢計壕寨官吏䝉昧朝廷不言有墳墓宅舍桑棗在所開地内情理難恕欲乞下開封府取勘【一作㑹】其獻利之人與壕寨等並行決配官員悉與停廢所貴少謝枯骨兼慰生人今取進止 乞罷上元放燈劄子【嘉祐四年】 臣伏以上元放燈不出典禮盖因前世習俗所傳陛下【二字一作皆以】俯徇衆心欲同民樂勉出臨幸非為嬉游若乃時嵗豐和【一作時豐嵗和】人物康富以為樂事亦是人情今自立春以來隂寒雨雪小民失業坊市寂寥寒凍之久死損不少薪炭食物其價増倍民憂凍餓何暇遨遊臣本府日閲公事内有投井投河不死之人皆稱因為貧寒自求死所今日有一婦人凍死其夫尋亦自縊竊惟里巷之中失所之人何可勝數昨日聖恩差官俵錢正為如此目下隂雪未解假使便得晴明坊市不免泥淖聖駕所歴衝冒風寒況方以日蝕之災【一無二字】避殿減膳聖心憂畏中外所知欲乞特罷放燈所有常年酌獻之禮若至日未得晴明【一作和】亦乞差大臣攝事所有見今供擬遊幸及修道路寒凍兵士並乞放罷庶㡬上副陛下畏天憂民之心今取進止 論包拯除三司使上書【嘉祐四年三月】 臣聞治天下者在知用人之【一作在用人知】先後而已用人之法各有所宜軍旅之士先材能朝廷之士先名節軍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趨賞而爭利其先材能而後名節者亦勢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風俗之厚薄治道之汙隆在乎用人而教化之於下也不能家至而諄諄諭之故常務尊名節之士以風動天下而聳勵其媮薄夫所謂名節之士者知㢘耻修禮讓不利於苟得不牽於苟随而惟義之所處白刃之威有所不避折枝之易有所不為而惟義之所守其立於朝廷進退舉止皆可以為天下法也其人至難得也至可重也故其【一無二字】為士者常【一作當下同】貴名節以自【一無此字】重其身而君人者亦常全名節以養成善士伏見陛下近除前御史中丞包拯為三司使命下之日中外【一作外議】喧然以謂朝廷貪拯之材而不為拯惜名節然猶冀拯能執節守義堅讓以避嫌疑而為朝廷惜事體數日之間遽聞拯巳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性好剛天姿峭直然素少學問朝廷事體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雖初無是心然見得不能思義此皆不足恠若乃嫌疑之迹常人皆知可避而拯豈獨不思哉昨聞拯在臺日常自至中書詬責宰相指陳前三司使張方平過失怒宰相不早罷之既而臺中寮屬相繼論列方平由此罷去而以宋祁代之又聞拯亦曽彈奏宋祁過失自其命出臺中寮屬又交章力言而祁亦因此而罷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謂蹊田奪牛豈得無過而整冠納履當避可疑者也如拯材能資望雖别加進用人豈為嫌【一作間言】其不可為者惟三司使爾非惟自涉嫌疑其於朝廷所損不細臣請原其本末而言之國家自數十年來士君子務以恭謹靜慎為賢及其也循黙苟且頽【一作媮】惰寛弛習成風俗不以為非至於百職不修紀綱廢壊時方無事固未覺其害也一旦突騎犯邊兵出無功而財用空虚公私困盜賊並起天下騷然陛下奮然【四字一作天子】感悟思革其進用三數大臣銳意於更張矣於此之時始増置諌官之員以寵用言事之臣俾之舉職由是修紀綱而繩廢壊遂欲分别賢不肖進退材不材而久之俗驟見而駭因共指言事者而非之或以謂好訐隂私或以為公相傾陷或謂沽徼名譽或謂自圖進取羣言百端㡬惑上聼賴陛下至聖【一無二字】至明察見諸臣本以【一無此字】㤀身徇國非為巳利讒間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久而亦漸為信自是以來二十年間臺諫之選屢得讜言之士中間斥去姦邪屏絶權倖拾遺救失不可勝數是則納諫之善【一作臣】從古所難自陛下臨御以來實為盛徳於朝廷補助之效不為無功今中外習安上下已信纖邪之人凡所舉動每畏言事之臣時政無巨細亦惟言事官是聴原其自始開發言路至於今日之成效豈易致哉可不惜哉夫言人之過似於【一無此字下同】激訐逐人之位似於傾陷而言事之臣得以自明者惟無所利於其間爾而天下之人所以為信者亦以其無所利焉今拯併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將來姦佞者【者字一作之人】得以為説而惑亂主聴今後言事者不為人信而無以自明是則聖明【一作朝】用諫之功一旦由拯而壊夫有所不取之謂亷有所不為之謂耻近臣舉動人所儀法使拯於此時有所不取而不為可以風天下以㢘耻之節而拯取其所不宜取為其所不宜為豈惟自薄其身亦所以開誘他時言事之臣傾人以覬得相習而成風此之為患豈謂小哉然拯所恃者惟以本無【一作無本】心耳夫心者蔵於中而人所不見迹者示於外而天下所瞻今拯欲自信其不見之心而外掩天下之迹是猶手探其物口云不欲雖欲自信人誰信之此臣所謂嫌疑之不可不避也況如拯者少有孝行聞於鄉里晚有直節著在朝廷但其學問不深思慮不熟而處之乖當其人亦可惜也伏望陛下别選材臣為三司使而處拯他職置之京師使拯得避嫌疑之迹以解天下之惑而全拯之名節不勝幸甚臣叨塵侍従職號論思昔甞親見朝廷致諫之初甚難今又復見陛下用諫之效已著實不欲因拯而壊之者為朝廷惜也臣言狂計愚伏俟誅戮 文忠集巻一百十一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六 翰苑 乞與尹構一官狀【嘉祐四年】 右臣等伏見故起居舍人直龍圖閣尹洙文學議論為當世所稱忠義剛正有古人之節初䝉朝廷擢在館閣而能不畏權臣力排衆黨以論范仲淹事遂坐貶黜其後元昊僣叛用兵一方當國家有西顧之憂思得材謀之臣以濟多事而洙自初出師至於元昊納款始終常在兵間比一時之人最為宣力而羣邪醜正誣構百端卒陷罪辜流竄以死嚮䝉陛下仁聖恩憐哀其寃枉特賜清雪俾復官資足以感動羣心勸勵忠義今洙孤幼並在西京家道屢空衣食不給洙止一男構年方十餘嵗惸然無依實可嗟惻伏見將来祫享大禮在近羣臣皆得奏廕子孫伏望聖慈録洙遺忠憫洙不幸特賜其子一官庶霑寸禄以免飢寒則天地之仁幽顯䝉徳臣等沗列侍從愧無獻納苛有所見不敢不言謹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舉丁寶臣狀詞【同前】 右臣竊見太常丞湖州監酒務【一作稅】丁寶臣前任知端州日因遭儂智髙事停官叙理監當方智髙攻劫嶺南州縣例以素無備禦官吏各至犇逃如【一作兼】聞當時獨寶臣曽捉得智髙探事人便行斬決及曽鬭敵朝廷以其如此故他人皆奪兩官獨寶臣只奪一官以此見其比衆人情理之輕臣伏見寶臣履行清純頗有官業惟海賊遽至力屈致敗出於不幸今者伏遇祫享恩赦欲望聖慈特與不候監當滿任牽復官資就移一親民差遣如後犯入巳贓臣甘當同罪謹具奏聞伏候勅㫖 乞免舉臺官劄子嘉【祐四年】 臣近凖勅為見闕臺官下學士院令臣與孫抃等同共保舉兩人聞奏者伏以學士之職置自有唐初以文辭供奉人主其後漸見親信至於朝廷機宻及大除拜毎被詢訪皆與參決當時居是職者選擇既精信任亦重下至五代莫不皆然國朝遵用唐制尤重其任自比年以来選用之際時容繆濫職以人廢官以人輕往時臺官闕人只命學士一員獨舉今乃令三人共舉若以為俱可信則一員足以公舉若以為俱不可信則雖衆舉亦豈為得人若以為有可信有不可信者則自宜捨不可信者専委可信者其不可信者既不稱職罷黜之可也以臣思之朝廷所以遽改舊制而學士不足取信皆由用非其人如臣是也今在院學士三員孫抃胡宿各曽獨舉臺官朝廷甞所取信惟臣未曽舉人伏念臣材識庸暗不能知人使臣隨衆署名則臣實為恥欲三人所見皆一則理必不能欲望聖慈免臣共舉却依舊制只命學士一員専舉況孫抃胡宿甞曽舉官可以不疑如以臣為不可獨任乞候將来續有臺官員闕更不差臣専舉非敢避事直以任非其才不足取信致煩朝廷改更舊制以此不敢不言今取進止 論許懐徳狀【嘉祐五年】 右臣今月初四日當直準内降許懐徳讓恩命表一道撰批答臣勘㑹昨来許懐徳祫享加恩自合兩表陳讓只曽投進一表批答後更不曽進第二表稽停至今四十餘日制書留在閤門既不受命又不陳讓直至今来移鎮方於讓表内因帶引叙前来祫享加恩乞併寢二命蓋懐徳以祫享例加恩命為輕所以更無表讓却於今来表内因帶叙陳其前来恩制久巳稽留不讓不受顯是輕侮朝廷違慢君命閤門無所申舉臺司風憲亦無彈糾況懐徳身是將臣職典禁衛敢此違廢國家典制罪大不恭其批答臣未敢撰辭乞下所司勘劾懐徳正以典刑庶肅朝綱以戒不恪謹具狀奏聞伏候勑㫖 再論許懐徳狀【同前】 臣竊以為治天下在明號令正朝廷在修紀綱號令所行紀綱所振由人主有賞罰之柄也若號令出而不從紀綱弛而不整又不以賞罰臨之而欲正朝廷治天下臣不知其可也今者陛下親祀宗廟不敢獨受其福推恩羣臣徧及中外此聖徳之至深厚也而臣下輒敢有所輕重以謂例恩泛及視以為輕而慢之原其情理其可恕乎方祫享始畢恩典推行命出之日宰相押班百官在列宣揚制誥布告天下而將臣偃蹇不肯受命稽停制書四十餘日有司無所申舉恬然不以為怪是陛下號令不能行於朝廷而紀綱弛壊於武士凡士之知治體者皆為陛下惜也臣謂方今國家全盛天下無虞非有強臣悍將難制之患而握兵之帥輒敢如此不畏朝廷者蓋由從前不惜事體因循寛弛有以馴致也今若又不正其罪罰而公為縱弛則恐朝廷失刑自此而始武臣驕慢亦自此而始號令不行於下紀綱遂壊於上亦自此而始夫古人所謂見於未萌者智之明也若事有萌而能杜其漸者又其次也若見其漸而興之浸成後患者深可戒也臣前日為許懐徳事曽有奏論略陳大槩蓋以方今賞罰之行只據簿書法令以從事而罕思治體況如懐徳在法非輕於事體又重故臣復罄愚瞽伏乞聖慈裁擇而行之 論茶法奏狀【嘉祐五年】 右臣伏見朝廷近改茶法本欲救其弊失而為國誤計者不能深思逺慮究其本末惟知圖利而不圖其害方一二大臣銳於改作之時樂其合意倉卒輕信遂決而行之令下之日猶恐天下有以為非者遂直詆好言之士指為立異之人峻設刑名禁其論議事既施行而人知其不便者十蓋八九然君子知時方厭言而意怠【一無二字】不肯言小人畏法懼罪而不敢言今行之踰年公私不便為害既多而一二大臣以前者行之太果令之太峻勢既難回不能遽改而士大夫能知其事者但騰口於道路而未敢顯言於朝廷幽逺之民日被其患者徒怨嗟於閭里而無由得聞于天聽陛下聰明仁聖開廣言路從前容納補益尤多今一旦下令改事先為峻法禁絶人言中外聞之莫不嗟駭語曰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今壅民之口已踰年矣民之被害【一作患】者亦巳衆矣古不虚語於今見焉臣亦聞方【一作初】改法之時商議巳定猶選差官數人分出諸路訪求利害然則一二【一作二三】大臣不惟初無害民之意實亦未有自信之心但所遣【一作使】之人既【一無此字】見朝廷必欲更改不敢沮議又志在希合以求功賞傳聞所至州縣不容【一作用】吏民有所陳述直云朝廷意在必行但来【一無此字】要一審狀爾果如所傳則誤事者在此數人而巳【一無二字】蓋初以輕信於人施行太果今若明見其害救失何遲患莫大於遂非過莫深乎不改臣於茶法本不詳知但外論既喧聞聽漸熟古之為國者庶人得謗於道商旅得議於市而士得傳言於朝正為此也臣竊聞議者謂茶之新法既行而民無私販之罪嵗省刑人甚多此一利也然而為害者五焉江南荆湖兩浙數路之民舊納茶稅今變租錢使民破産亡家怨嗟愁苦不可堪忍或舉族而逃或自經而死此其為害一也自新法既用小商所販至少大商絶不通行前世為法以抑豪商不使過侵國利與為僣侈而已至於通流貨財雖三代至治猶分四民以相利養今乃斷絶商旅此其為害二也自新法之行稅茶路分猶有舊茶之稅而新茶之稅絶少年嵗之間舊茶稅盡新稅不登則頓虧國用此其為害三也往時官茶容民入雜故茶多而賤徧行天下今民自買賣須要真茶真茶不多其價遂貴小商不能多販又不暇逺行故近茶之處頓食貴茶逺茶之方向去更無茶食此其為害四也近年河北軍糧用見錢之法民入米於州縣以鈔筭茶於京師三司為於諸場務中擇近上分特留八處専應副河北入米之人飜鈔筭請今務盡廢然猶有舊茶可筭所以河北和糴日下未妨竊聞自明年以後舊茶當盡無可筭請則河北和糴實要見錢不惟客旅得錢變轉不動兼亦自京師嵗嵗輦錢於河北和糴理必不能此其為害五也一利不足以補五害今雖欲減放租錢以救其此得寛民之一端爾然未盡公私之利害也伏望聖慈特詔主議之臣不䕶前失深思今害黜其遂非之心無襲弭謗之迹除去前令許人獻說亟加詳定精求其當庶幾不失祖宗之舊制臣冒禁有言伏待罪責謹具狀奏聞伏候勑㫖【李燾長編說五害處止是節文仍改變轉不動一句為艱於移用】 論監牧劄子【嘉祐五年】 臣所領羣牧司近準宣差呉中復王安石王陶等同共相度監牧利害事竊以國馬之制置自祖宗嵗月既深官司失守積習成弊匪止一時前後因循重於改作今者幸䝉朝廷因言事之官有所陳述選差臣寮相度更改臣以為監牧之設法制具存條目既繁弊病亦衆若秖坐案文籍就加増損恐不足以深革弊源如欲大為更張創立制度則凡於利害難以遙度必須目見心曉熟於其事然後可以審詳裁制果決不疑蓋謀於始也不精則行於後也難久況此是臣本職豈敢辭勞欲乞權暫差臣仍於呉中復等三人内更差一人與臣同詣左右廂監牧地頭躬親按視至於土地廣狭水草善惡嵗時孳牧吏卒勤惰以至牝牡種類各隨所宜棚井温涼亦有便否嚮何以致馬之耗減今何以得馬之蕃滋既詳究其根源兼旁采於衆議如此不三數月間可以周遍然後更將前後臣寮啟請與衆官㕘詳審處與其坐而遙度倉卒改更其為得失不可同日而論也臣又竊思今之馬政【一有者字】皆因唐制而今馬多少與唐不同者其利病甚多不可悉【一作概】舉至於唐世牧地皆與馬性相宜西起隴右金城平涼天水外暨河曲之野内則岐豳涇寧東接銀夏又東至於樓煩皆【一作此】唐養馬之地也以今考之或陷没敵中或已為民田皆不可復得惟聞今【一作惟今之】河東【一有路字】嵐石之間山荒甚多及汾河之側草地亦廣其間草軟水甘最宜牧養往時河東軍馬常在此處牧放今馬數全少閒地極多此乃唐樓煩監地也可以興置一監臣以為推迹而求之則天池元池三監之地尚冀可得又臣往年因奉使河東甞行威勝以東及遼州平定軍見其不耕之地甚多而河東一路山川深峻水草甚佳其地髙寒必宜馬性及京西唐汝之間久荒之地其數甚廣欲乞更下河東京西轉運司差官就近於轄下訪求草地有可以興置監牧處如稍見次第即乞朝廷差官與羣牧司官員同共往彼踏行擘畫若可以興置新監則河北諸監内有地不宜馬處却可議行廢罷惟估馬一司利害最為易見若國家廣捐金帛則券馬利厚来者必多於其多中時得好馬若有司惜費則蕃部利薄馬来漸少兼亦好馬不来然而招誘之方事非一體亦須知其委曲欲乞特差羣牧司或禮賓院官一員直至秦州以来體問蕃部券馬利害凡此三者雖暫差官比及呉中復等檢閱本司文字講求商議未就之間巳各来復可以㕘酌相度庶不倉卒輕為改更如允臣所請乞賜施行今取進止【一作國馬之制置自祖宗嵗月既深官失其守積習成弊匪止一時伏覩詔書命奎等商度利害將有更革臣以為監牧之設法制具存條目既繁其弊亦衆若止坐案文籍就加増損恐不足以深革弊源如欲大為更張創立制度則凡於利害難以遙度蓋謀於始也不精則行於後也難久請詔相度官一人同臣躬按左右廂監牧凡土地廣狭水草善惡嵗時孶牧吏卒勤惰以至牝牡種類各隨所宜棚井温涼亦有便否嚮何以致馬之耗減今何以得馬之蕃滋詳究根源旁采衆議然後以此日臣寮奏請㕘詳審處與其坐而遙度倉卒改更其為得失不可同日而論也臣又竊思今之馬政皆因唐制而今馬多少與唐不同者其利病甚多不可槩舉至於唐世牧地皆與馬性相宜西起隴右金城平涼天水外暨河曲之野内則岐豳涇寧東接銀夏又東至於樓煩此唐養馬之地也以今考之或陷沒夷狄或已為民田皆不可復得惟聞今河東路嵐石之間山荒甚多及汾河之側草地亦廣其間草軟水甘最宜養牧此乃唐樓煩監地也可以興置一監臣以為推迹而求之則樓煩元池天池三監之地尚冀可得又臣往年奉使河東甞行威勝以東及遼州平定軍見其不耕之地甚多而河東一路山川深峻水草甚佳其地髙寒必宜馬性及京西路唐汝之間久荒之地其數甚廣請下河東京西轉運司遣官訪草地有可以興置監牧則河北諸監有地不宜馬可行廢罷至於估馬一司利害易見若國家廣捐金帛則券馬利厚来者必多若有司惜費則蕃部利薄馬来寖少然而招誘之方事非一體請遣羣牧司或禮賓院官一人至邊訪蕃部劵馬利害以此三者㕘酌商議庶不倉卒輕為改更以上乃通鑑長編所載與集本頗異】舉章望之曽鞏王回等充館職狀【同前】 右臣猥以庸虚過䝉奬任竊惟古人報國之效無先薦賢雖知人之難愧於不廣而髙材實行亦莫多得苟有所見其敢黙然臣竊見祕書省校書郎章望之學問通博文辭敏麗不急仕進行義自修東南士子以為師範太平州司法㕘軍曽鞏自為進士已有時名其所為文章流布逺邇志節髙爽自守不回前亳州衛真縣主簿王回學行純固論議精明尤通史傳姓氏之書可備顧問此三人者皆一時之秀宜被朝廷樂育之仁而或廢處江湖或沈淪州縣不獲聞達議者惜之其章望之曽鞏王回臣今保舉堪充館閣職任欲望聖慈特賜甄擢如後不如舉狀臣甘當同罪謹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舉蘇軾應制科狀【嘉祐五年】 右臣伏以國家開設科目以待儁賢又詔兩省之臣舉其所知各以聞達所以廣得人之路副仄席之求臣雖庸暗其敢不勉臣伏見新授河南府福昌縣主簿蘇軾學問通博資識明敏【一作姿識敏明】文采爛然論議蠭出其行業修飭名聲甚逺臣今保舉堪應材識兼茂明於體用科欲望聖慈召付有司試其所對如有繆舉臣甘伏朝典謹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免進五代史狀【同前】 右臣準中書劄子為知制誥范鎮等奏乞取臣五代史草付唐書局繕寫上進事伏念臣本以孤拙初無他能少急養親遂學干禄勉作舉業以應所司自忝竊於科名不忍忘其素習時有妄作皆應用文字至於筆削舊史褒貶前世著為成法臣豈敢當往者曽任夷陵縣令及知滁州以負罪謫官閒僻無事因將五代史試加補緝而外方難得文字檢閱所以銓次未成昨自還朝便䝉差在唐書局因之無暇更及私書是致全然未成次第欲候得外任差遣庶因公事之暇漸次整緝成書仍復精加考定方敢投進冀於文治之朝不為多士所誚謹具狀奏聞伏候勑㫖 論删去九經正義中䜟緯劄子 臣伏見國家近年以来更定貢舉之科以為取士之法建立學校而勤養士之方然士子文章未純節行未篤不稱朝廷勵賢興善之意所以化民成俗之風臣愚以為士之所本在乎六經而自暴秦焚書聖道中絶漢興收拾亾逸所存無幾或殘編斷簡出於屋壁而餘齡昬眊得其口傳去聖既逺莫可考證偏學異說因自名家然而授受相傳尚有師法暨晉宋而下師道漸亡章句之篇家藏私畜其後各為箋傳附著經文其說存亡以時好惡學者茫昧莫知所歸至唐太宗時始詔名儒撰定九經之疏號為正義凡數百篇自爾以来著為定論凡不本正義者謂之異端則學者之宗師百世之取信也然其所載既博所擇不精多引䜟緯之書以相雜亂怪竒詭僻所謂非聖之書異乎正義之名也臣欲乞特詔名儒學官悉取九經之疏删去䜟緯之文使學者不為怪異之言惑亂然後經義純一無所駁雜其用功至少其為益則多臣愚以為欲使士子學古勵行而不本六經欲學六經而不去其詭異駁雜欲望功化之成不可得也伏望聖慈下臣之言付外詳議今取進止 議【一有新字】學狀【嘉祐元年】 右臣等伏見近日言事之臣為陛下言建學取士之法者衆矣或欲立三舍以養生徒或欲復五經而置博士或欲但舉舊制而修廢墜或欲特創新學而立科條其言雖殊其意則一陛下慎重其事下其議於羣臣而議者遂欲創新學立三舍因以辨士之能否而命之以官其始也則教以經藝文辭其終也則取以材識徳行聽其言則甚備考於事則難行夫建學校以養賢論材徳而取士此皆有國之本務而帝王之極致也而臣等謂之難行者何哉蓋以古今之體不同而施設之方皆異也古之建學取士之制非如今之法也蓋古之所謂為政與設教者遲速異宜也夫立時日以趨事考其功過而督以賞罰者為政之法也故政可速成若夫設教則以勸善興化尚賢勵俗為事其被於人者漸則入於人也深收其效者遲則推其功也逺故常緩而不迫古者家有塾黨有庠遂有序國有學自天子諸侯之子下至國之俊選莫不入學自成童而學至年四十而仕其習乎禮樂之容講乎仁義之訓敦乎孝悌之行以養父兄事長上信朋友而臨財亷處衆讓其修於身行於家達於隣里聞於鄉黨然後詢於衆庶又定於長老之可信者而薦之始謂之秀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為選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為俊士久之又取其甚秀者為進士然後辨其論隨其材而官之夫生七八十嵗而死者人之常壽也古乃以四十而仕盖用其半生為學考行又廣察以隣里鄉黨而後其人可知然則積徳累善如此勤而久求賢審官如此慎而有次第然後矯偽干利之士不容於其間而風俗不陷於媮薄也古之建學取士其施設之方如此也方今之制以貢舉取人往者四嵗一詔貢舉而議者患於太遲更趣之為間嵗而應舉之士来學於京師者類皆去其鄉里逺其父母妻子而為旦暮干禄之計非如古人自成童至於四十就學於其庠序而隣里鄉黨得以衆察徐考其行實也蓋古之養士本於舒遲而今之取人患於急迫此施設不同之大槩也臣請詳言方今之弊既以文學取士又欲以徳行官人且速取之歟則真偽之情未辨是朝廷本欲以學勸人修徳行【一有而字】反以利誘人為矯偽此其不可一也若遲取之歟待其衆察徐考而漸進則文辭之士先已中於甲科而徳行之人尚未登於内舍此其不可二也且今入學之人皆四方之遊士齎其一身而来烏合羣處非如古人在家在學自少至長親戚朋友隣里鄉黨衆察徐考其行實也不過取於同舍一時之毁譽而決於學官數人之品藻爾然則同學之人蹈利争進愛憎之論必分朋黨昔東漢之俗尚名節而黨人之禍及天下其始起於處士之横議而相訾也此其不可三也夫人之材行若不因臨事而見則守常循理無異衆人苟欲異衆則必為迂僻竒怪以取徳行之名而髙談虚論以求材識之譽前日慶厯之學其弊是也此其不可四也今若外方専以文學貢士而京師獨以徳行取人則實行素履著於鄉曲而守道丘園之士皆反見遺此其不可五也近者朝廷患四方之士寓【一有藉字】京師者多而不知其士行遂嚴其法使各歸於鄉里今又反使来聚於京師云欲考其徳行若不用四方之士【一作人】止取京師之士則又示人以不廣此其不可六也夫儒者所謂能通古今者在知其意達其理而酌時之宜爾大抵古者教學之意緩而不迫所以勸善興化養賢勵俗在於遲久而不求近效急功也臣謂宜於今而可行者立為三舍可也復五經博士可也特創新學雖不若即舊而修廢然未有甚害創之亦可也教學之意在乎敦本【一作在於敦本教學之意】而修其實事給以糇糧多陳經籍選士之良者以通經有道之士為之師而舉【一作謹】察其有過無行者黜去之則在學之人皆善士也然後取以貢舉之法待其居官為吏已接於人事可以考其賢善優劣而時取其尤出類者旌異之則士知修身力行【一作士修其行】非為一時之利而可伸於終身則矯偽之行不作而媮薄之風歸厚矣此所謂實事之可行於今者也臣等伏見論學者四人其說各異而朝廷又下臣等俾之詳定是欲盡衆人之見而採其長者爾故臣等敢陳其所有以助衆議之一非敢好為異論也伏望聖慈特賜裁擇 文忠集巻一百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七 樞府 論均稅劄子【嘉祐五年】 臣為諫官時甞首言均稅事乞差郭諮孫琳䝉朝廷依臣所言起自蔡州一縣以方田法均稅事方施行而議者多言不便尋即罷之近者伏見朝廷特置均稅一司差官分往河北陜西均稅始聞河北傳言人户虚驚斫伐桑棗尚不為信次見陜西州郡有上言嵗儉民饑乞罷均稅者稍已疑此一事果為難行而朝廷之意決在必行言者遂不能入近者又見河北人户凡千百人聚訴於三司然則道路傳言與州郡上言雖為不足信其如聚集千人於京師此事不可掩蔽則民情可知矣蓋均稅非以規利而本以便民如此民果便乎竊知朝廷本只【一作則】以見在稅數量輕重均之初不令其别生額外之數也近聞衛州通利軍括出民冒佃田土不於見在管催數内均減重者攤與冒佃戸却别【一無此字】生立稅數配之此非朝廷本【一作之】意而民所以喧訴也又聞澶州諸縣【一有於字】見今實額管催數外將帳頭自来樁坐有名無納及【一有夫字】開閣將行【一無二字】兩項逺年稅數並係祥符景徳已前以至五代長興年樁管虚數並攤與見今人户又聞以地肥瘠定為四等其下等田有白鹻帶鹹地并鹹鹵沙薄可殖地死沙不可【一無此字】殖地並一例均攤與稅數謂此雖不可耕種尚可煎鹽且河北之民自祖宗以来䝉賜恩䘏放行鹽不【一無此字】禁只令據鹽斤兩納稅今煎鹽者已納鹽稅又令更納田稅豈祖宗所以恵河北之民意又聞河南不殖之地係禁鹽地分者亦均攤與稅又不知使【一無此字】民何以納也澶衛去京師近偶可聞知者如此其餘逺方【一作地】謂所均稅悉便於民其可得乎以此見朝廷行事至難小人希意承㫖者言利而不言害俗吏貪功希賞見小利㤀大害為國歛怨於民朝廷不知則巳苟已知之其可不為救其失哉欲望聖慈特賜指揮令均稅所只如朝廷本議將實催見在稅數量輕重均之其餘生立稅數及逺年虚數却與放免及未均地分並且罷均且均稅一事本是臣先建言聞今事有不便臣固不敢緘黙今取進止 乞差檢討官校國史劄子【嘉祐六年】 臣前為學士日兼充史館修撰竊見本院國史自進本入内後官守空司因具奏陳乞降付院收藏以備檢討尋準朝㫖於龍圖閣寫本闗送本院令修撰官躬親對讀修改其國史尋已寫了竊縁本院元有修撰官三員後来孫抃及臣相次别䝉差任今止有胡宿一員其未經對讀【一有國史二字】巻數尚多竊慮寫下多日闕官校對久不了當漸至因循欲乞添差檢討官三兩員同共對讀早令了當況檢討官檢閱本朝故事亦是本職仍乞不令漏洩今取進止 論牧馬草地劄子【嘉祐六年】 臣為學士日兼充羣牧使朝廷以馬政久弊差吳中復等與臣共議利害欲有改【一有更字】為未見得牧地善惡多少難為廢置欲乞差官先且打量牧馬草地次臣遽䝉恩擢在樞府所有牧馬利害商量未了事件臣有愚見方欲條陳今聞諸監所差各官將前去竊縁監牧帳舊管【一作管舊】地甚多自来界至不明官私作弊積久為民間侵占耕種年嵗已深昨已曽差髙訪等根括打量人户多稱父祖世業失却契書無慿照驗但追呼騷擾而已今若更行根究必亦難明徒為追擾未見其利民先被害臣今欲乞令差去官只據見在草地逐段先打量的實頃畝明立封標界至因便相度其地肥瘠宜與不宜牧馬其廢置改更候逐官囘日令相度牧馬所據利害擘畫申奏其已為民間侵耕地土更不根究蓋以本議欲以見在牧地給與民耕豈可却根究已耕之地重為騷擾至於民間養馬等事利害甚多臣當續具奏聞其不根究侵耕地土一事伏乞先賜指揮今取進止論臺諫官唐介等宜早牽復劄子【嘉祐六年】 臣材識庸暗碌碌於衆人中䝉陛下不次拔擢置在樞府其於報效自宜如何而自居職以来巳逾半嵗凡事闗大體必須衆議之協同其餘日逐進呈皆是有司之常務至於謀猷啓沃蔑爾無聞上辜聖恩下愧清議人雖未責臣豈【一作豈敢】自安所以夙夜思維願竭愚慮苟有可採冀禆萬一臣近見諫官唐介臺官范師道等因言陳旭事得罪或與小郡或竄逺方陛下自臨御已来擢用諍臣開廣言路雖言者時有中否而聖慈毎賜優容一旦臺諫聨翩被逐四出命下之日中外驚疑臣雖不知臺諫所言是非但見唐介范師道皆久在言職其人立朝各有本末前後【一有言事二字】補益甚多豈於此時頓然改節故為欺罔上昧聖聰在於人情不宜有此臣竊以為自古人臣之進諫於其君者有難有易各因其時而已若剛暴猜忌之君不欲自聞其過而樂聞臣下之過人主好察多疑於上大臣側足畏罪於下於此時之諫人主者難而言大臣者易若寛仁恭儉之主動遵禮法自聞其失則從諫如流聞臣下之過則務為優容以保全之而為大臣者外秉國權内有左右之助言事者未及見聽而怨仇已結於其身故於此【一有之字】時諫人主者易言大臣者難此不可不察也自古人主之聽言也亦有難有易在知其術而已夫忠邪並進於前而公論與私言交入於耳此所以聽之難也若知其人之忠邪辨其言之公私則聽之易也凡言拙而直逆耳違意初聞若可惡者此忠臣之言也言婉而順希㫖合意初聞若可喜者邪臣之言也至於言事之官各舉其職或當朝正色顯言於廷或連章列署共論其事言一出則萬口争傳衆目共覩雖欲為私其勢不可故凡明言於外不畏人知者皆公言也若非其言職又不敢顯言或宻奏乞留中或面言乞出自聖斷不欲人知言有主名者蓋其言涉傾邪懼遭彈劾故凡隂有奏【一有陳字】而畏人知者皆挟私之說也自古人主能以此術知臣下之情則聽言易也伏惟陛下仁聖寛慈躬履勤儉樂聞諫諍容納直言其於大臣尤所優禮常欲保全終始思與臣下愛惜名節尤慎重於進退故臣謂方今言事者規切人主則易欲言大臣則難臣自立朝耳目所記景祐中范仲淹言宰相吕夷簡貶知饒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彦博貶春州别駕至和初呉中復吕景初馬遵言宰相梁適並罷職出外其後趙抃范師道言宰相劉沆亦罷職出外前年韓絳言富弼貶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陳旭得罪自范仲淹貶饒州後至今凡二十年間居臺諌者多矣未聞有規諫人主而得罪者臣故謂方今諫人主則易言大臣則難陛下若推此以察介等所言則可知其用心矣昨所罷黜臺諫五人惟是從【二字一作吕】誨【一有新進二字】入臺未久其他四人出處本末迹狀甚明可以歴數也唐介前因言文彦博逺竄廣西煙瘴之地賴陛下仁恕哀憐移置湖南得存性命范師道趙抃並因言忤劉沆罷臺職守外郡連延數年然後【一有来字】復今三人者又以言樞臣罷黜然則介不以前蹈必死之地為懼師道與抃不以中滯進用數年為戒遇事必言得罪不悔蓋所謂進退一節終始不變之士也至如王陶者本出孤寒只因韓絳薦舉始得臺官及絳為中丞陶不敢内顧私恩與之争議絳終得罪夫牽顧私恩人之常情爾斷恩以義非知義之士不能也以此言之陶可謂徇公滅私之臣矣此四人者出處本末之迹如此可以知其為人也就使言雖不中亦其情必無他議者或謂言事之臣好相朋黨動搖大臣以作威勢臣竊以為不然至於去嵗【一無十一字】韓絳言富弼之時介與師道不與絳為黨乃與諸臺諫共論絳為非然則非相朋黨非欲動搖大臣可明矣臣固謂未可以此疑言事之臣也況介等比者雖為謫官幸䝉陛下寛恩各得為郡未至失所其可惜者斥逐諫臣非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為國家之利而介等盡忠守節未䝉憐察也欲望聖慈特賜召還介等置之朝廷以勸守節敢言之士則天下幸甚今取進止 政府進 舉劉攽吕恵卿充館職劄子【嘉祐六年】 臣伏見前廬州觀察推官劉攽辭學優贍履行修【一作清】謹記問該博可以備朝廷詢訪前真州軍事推官吕恵卿材識明敏文藝優通好古飭躬可謂端雅之士並宜置之館閣以副聖朝養育賢材之選臣以庸繆㕘聞政論無能報國敢舉所知其劉攽吕恵卿欲望聖慈俾充館閣之職如後不如舉狀臣甘同罪取進止 論祠祭行事劄子【嘉祐八年】 臣近準勑差祭神州地祇於北郊竊見有司行事不合典禮據開寶通禮當先引行事官於東壝門外道南北向立次引入壝門就壇東南位西向行事蓋即事有漸自外而入於禮為宜今却先引行事官於壇下阼堦之側北向立次引東行向外就行事位由内而外乖背禮文臣遂於本院檢詳蓋是往年撰祀儀之時誤此一節今據祀儀四時及三【一作土】王五帝上辛祈穀春分祀九宫朝日髙禖孟夏雩秋分夕月仲秋祀九宫貴神季秋大享明堂冬至祀昊天臘蜡夏至祀皇地祇及孟冬祭神州地祇凡一十七祭並係大祀一例錯誤並合改正依開寶通禮兼禮生贊唱生疎多不依禮文臣伏見朝廷近年新製祭祀器服修飭壇壝務極精嚴而有司失傳行事之際於禮繆誤伏乞下禮院詳定依開寶通禮改正祀儀及教習禮生使依典禮以上副聖朝精嚴祀事之意今取進止 論逐路取人劄子【治平元年】 臣伏見近有臣寮上言乞將南省考試舉人各以路分糊名於逐路毎十人解一人等事雖巳奉聖㫖送兩制詳定臣亦有愚見合具敷陳竊以國家取士之制比於前世最號至公蓋累聖留心講求曲盡以為王者無外天下一家故不問東西南北之人盡聚諸路貢士混合為一而惟材是擇又糊名謄録而考之使主司莫知為何方之人誰氏之子不得有所憎愛薄厚於其間故議者謂國家科之制雖未復古法而便於今世其無情如造化至公如權衡祖宗以来不可易之制也傳曰無作聰明亂舊章又曰利不百者不變法今言事之臣偶見一端即議更改此臣所區區欲為陛下守祖宗之法也臣所謂偶見一端者蓋言事之人但見毎次科場東南進士得多而西北進士得少故欲改法使多取西北進士爾殊不知天下至廣四方風俗異宜而人性各有利鈍東南之俗好文故進士多而經學少西北之人尚質故進士少而經學多所以科取士東南多取進士西北多取經學者各因其材性【一無此字】所長而各隨其多少取之今以進士經學合而較之則其數均若必論進士則多少不等此臣所謂偏見之一端其不可者一也國家方以官濫為患取士數必難増若欲多取西北之人則却須多減東南之數今東南州軍進士取解者二三千人處只解二三十人是百人取一人盖已痛裁抑之矣西北州軍取解至多處不過百人而所解至十餘人是十人取一人比之東南十倍假借之矣若至南省又減東南而増西北則【一無此字】是已裁抑者又裁抑之已假借者又假借之此其不可者二也東南之士於千人中解十人其初選已精矣故至南省所試合格者多西北之士學業不及東南當發解時又十倍優假之蓋其初選已濫矣故至南省所試不合格者多今若一例以十人取一人則東南之人合格而落者多矣西北之人不合格而得者多矣至於他路理不可齊偶有一路合格人多亦限以十一落之偶有一路合格人少亦須充足十一之數使合落者得合得者落取捨顛倒能否混淆其不可者三也且朝廷専以較藝取人而使有藝者屈落無藝者濫得不問繆濫只要諸路數停此其不可者四也且言事者本欲多取諸路土著之人若此法一行則寄應者争趨而往今開封府寄應之可驗矣此所謂法出而姦生其不可者五也今廣南東西路進士例各絶無舉業諸州但據數解發其人亦自知無藝只来一就省試而歸冀作攝官爾朝廷以嶺外煙瘴北人不便須藉攝官亦許其如此今若一例與諸路【一無二字】十人取一人此為繆濫又非西北之比此其不可者六也凡此六者乃大槩爾若舊法一壊新議必行則弊濫隨生何可勝數故臣以為且遵舊制但務擇人推朝廷至公待四方如一惟能是選人自無言此乃當今可行之法爾若謂士習浮華當先考行就如新議亦須只考程試安能必取行實之人議者又謂西北近邉士要牢籠此甚不然之論也使不逞之人不能為患則巳苟可為患則何妨無之前世賊亂之臣起於東南者甚衆其大者如項羽蕭銑之徒是巳至如黄巢王仙芝之輩又皆起亂中州者爾不逞之人豈専西北矧貢舉所設本待材賢【一作能】牢籠不逞當别有術不在科場也惟事乆不能無弊有當留意者然不須更改法制止在振舉綱條爾近年以来舉人盛行懐挟排門大譟免冠突入虧損士風傷敗善類此由舉人既多而君子小人雜聚所司力不能制雖朝廷素有禁約條制甚嚴而上下因循不復申舉惟此一事為科大患而言事者獨不及之願下有司議革其弊此當今科場之患也臣忝貳宰司預聞國論苟不能為陛下守祖宗之法而言又不足取信於人主則厚顔尸禄豈敢偷安而久處乎故猶此彊言乞賜裁擇 乞奬用孫沔劄子【治平二年】 臣伏見諒祚猖狂漸違誓約僣叛之迹彰露已多年嵗之間必為邊患國家禦備之計先在擇人而自慶厯罷兵以来至今二十餘年當時經用舊人零落無㡬惟尚書戸部侍郎孫沔尚在西事時沔守環慶一路其人磊落有智勇但以未甞出兵又不遇敵故未有臨陣破賊之功然其養練士卒招撫蕃夷恩信著於一方至今邊人思之雖世不乏材朝廷方務推擇若求曽經西事可用之人則臣謂無如沔者沔今年雖七十聞其心力不衰飛鷹走馬尚如平日況所用者取其智謀藉其威信前世老將彊起成功者多沔雖中間曽以罪廢棄瑕使過正是用人之術臣今欲乞朝廷更加察訪如沔實未衰羸伏望聖慈特賜奬用庶於擇【一作人】材難得之時可備一方之寄取進止 【英宗實録所載乃節文但於孫沔姓名之上添致仕二字又國家禦備作朝廷禦備】 文忠集巻一百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奏議十八 政府 言西邊事宜第一狀【治平二年】 右臣伏見諒祚狂僣釁隙已多不越嵗年【一無此字】必為邊患臣本庸暗不達時機輒以外料敵情内量事勢鑒往年已驗之失思今日可用之謀雖兵不先言俟見形而應變然坐而制勝亦大計之可圖謹具條陳庶禆萬一臣所謂外料敵情者諒祚世有夏州自彛興克叡以前止於一鎮五州而巳太宗皇帝時繼捧繼遷始為邊患其後遂陷靈鹽盡有朔方之地蓋自淳化咸平用兵十五餘年既不能翦滅遂務招懐適㑹繼遷為潘羅支所殺其子徳明乃議歸款而我惟以恩信復其王封嵗時俸賜極於優厚徳明既無南顧之憂而其子元昊亦壯遂併力西攻回紇拓地千餘里徳明既死地大兵彊元昊遂復背叛國家自寶元慶厯以後一方用兵天下騷動國虚民如此數年元昊知我有厭兵之患遂復議和而國家待之恩禮又異於前矣號為國主僅得其稱臣嵗予之物百倍徳明之時半於契丹之數今者諒祚雖曰狂童然而習見其家世所為蓋繼遷之叛而復王封元昊再叛而為國主今若又叛其志可知是其欲自比契丹抗衡中國以為鼎峙之勢爾此臣竊料敵情在於如【一無此字】此也夫所謂内量事勢者蓋以慶厯用兵之時視方今禦邊之備較彼我之虚實彊弱以見勝敗之形也自真宗皇帝【一無二字】景徳二年盟契丹於澶淵明年始納西夏之款遂務休兵至寶元初元昊復叛蓋三十餘年矣天下安於無事武備廢而不修廟堂無謀臣邊鄙無勇將將愚不識干戈兵驕不識【一作知】戰陣器械朽腐城郭隳頽而元昊勇鷙桀黠之虜也其包畜姦謀欲窺中國者累年矣而我方恬然不以為慮待其謀成兵具一旦【一作日】反書来上然後茫然不知所措中外震駭舉動倉惶所以用兵之初有敗而無勝也既而朝廷用韓琦范仲淹等付以西事極力經營而勇夫銳將亦因戰陣稍稍而出數年之間人謀漸得武備漸修似可枝梧矣然而天下巳困也【一無此字】所以屈意忍恥復與之和此慶厯之事爾今則不然方今甲兵雖未精利不若往年之腐朽也城壘粗甞完緝不若往年之隳頽也土兵蕃落増添訓練不若往年寡弱之驕軍也大小將校曽經戰陣者往往尚在不若往年魏昭炳夏隨之徒綺紈子弟也一二執政之臣皆當時宣力者其留心西事熟矣不若往時大臣茫然不知所措者也蓋往年以不知邊事之謀臣馭不識干戈之將用驕兵執朽器以當桀黠新興之敵此所以敗也方今謀臣武將城壁器械不類往年而諒祚狂童不及元昊逺甚往年忽而不思今又已先覺可以早為之備苟其不叛則巳若其果叛未必不為中國利也臣謂可因此時雪前恥收後功但顧人謀如何爾若上慿陛下神威睿筭係纍諒祚君臣獻於廟社此其上也其次逐敵騎於黄河之北以復朔方故地最下盡取山界奪其險而我守之以永絶邊患此臣竊【一作内】量事勢謂或如此臣所謂鑒往年已驗之失者其小失非一不可悉數臣請言其大者夫敵人變詐兵交陣合彼佯敗以為誘我貪利而追之或不虞横出而為其所邀或進陷死地而困於束手此前日屢敗之戒今明習兵戰者亦能知之此雖小事也亦不可忽所謂大計之繆者攻守之策皆失爾臣視慶厯禦邊之備東起麟府西盡秦隴地長一千餘里分為路者五而路分為州軍者又二十有四而州軍分為寨為堡為城者又幾二百皆須列兵而守之故吾兵雖衆不得不分所分既多不得不寡而賊之出也常舉其國衆合聚為一而来是吾兵雖多分而為寡彼衆雖寡聚之為多以彼之多擊吾之寡不得不敗也此城寨之法既不足自守矣而五路大將所謂戰【一無此字】兵者分在二十四州軍欲合而出則懼後空而無備欲各留守備而合其餘則數少不足以出攻此當時所以用兵累年終不能一出者以此也夫進不能出攻退不足【一作能】自守是謂攻守皆無策者往年巳驗之失也臣所謂今日可用之謀者在定出攻之計爾必用先起制人之術乃可以取勝也蓋列兵分地而守敵得時出而撓於其間使我處處為備常如敵至師老糧匱我勞彼逸昔周世宗以此策困李景於淮南昨元昊亦用此策以困我之西鄙夫兵分備寡兵家之大害也其害常在我以逸待勞兵家之大利也其利常在彼所以往年賊常得志也今誠能反其事而移我所害者予敵奪敵所利者在我則我當先為出攻之計使彼疲於守禦則我亦得志矣【一無此字】凡出攻之兵勿為大舉我毎一出彼必呼集而来拒彼集於東則别出其西我歸彼散則我復出而彼又集我以五路之兵畨休出入使其一國之衆聚散奔走無時暫停則無不困之人矣此臣所謂方今可用之謀也蓋往年之失在守方今之利在攻昔至道中亦甞五路出攻矣當時將相為謀不重【一作宻】蓋欲攻驟盛方彊之國不先以謀困之而直為一戰必取之計大舉深入所以不能成功也夫用兵至難事也故謀既審矣則其發也必果故能動而有成功也若其山川之險易道里之迂直蕃漢兵馬之彊弱騎軍步卒長兵短兵之所利與夫左右前後一出一入開闔變化有正有竒【一無四十八字】凡用兵之形勢有可先知者有不可先言者臣願陛下遣一重臣出而巡撫遍見諸將與熟圖之以先【一無此字】定大計凡山川道里蕃漢步騎出入之【一無此字】所宜可先知者悉圖上方略其餘不可先言付之將率使其見形應變因敵制勝至於諒祚之所為宜少屈意含容而曲就之既以驕其心亦少緩其事以待吾之為備而且嚴戒五路訓兵選將利器甲蓄資糧常具軍行之計待其反書朝奏則王師暮出以駭其心而奪其氣使其枝梧不暇則勝勢在我矣往年議者亦欲招輯横山蕃部謀取山界之地然臣謂必欲招之亦須先藉勝㨗之威使【一有其字】知中國之彊則方肯来附也由是言之亦以出攻為利矣凡臣之所言者大略如此爾【一無此字】然臣足未甞踐邊陲目未甞識戰陣以一儒生偏見之言誠知未可必用直以方當陛下勞心西事廣詢衆議之時思竭愚慮備芻蕘之一說爾 言西邊事宜第二劄子【同前】 臣近曽上言諒祚為邊患朝廷宜早圖禦備及乞遣一重臣親與邊將議定攻守大計等事至今多日未䝉降出施行臣竊見慶厯中元昊作過時朝廷輕敵翫寇無素定之謀毎遇邊奏急来則上下惶恐倉卒指揮既多不中事機所以落賊姦便敗軍殺將可為痛心今者諒祚以萬騎冦秦渭兩路焚燒數百里間掃蕩俱盡而兩路將帥不敢出一人一騎則國威固已挫矣諒祚負恩背徳如此陛下未能發兵誅討但遣使者齎詔書賜之又拒而不納使者羞媿俛首懐詔而回則大國不勝其辱矣當陛下臨御之初遭此狂童威沮國辱此臣等之罪也臣謂陛下宜赫然發憤以邊事切責大臣至於山川形勢有利有不利士卒勇怯孰可用孰不可用何處宜攻何處宜守何兵宜屯某地何將可付某兵如此等事甚多皆陛下聖慮所宜及者臣謂陛下宜因閒時御便殿召當職之臣使按圖指畫各陳所見陛下可以不下席而盡在目前然後制以神機睿略責將相以成功而陛下以萬㡬之繁既未及此兩府之臣如臣【一無二字】等日所進呈又皆常程公事亦未甞聚首合謀講定大計外則四路邊臣自賊馬過後亦不聞别有擘畫臣恐上下因循又如慶厯之初矣近者韓琦曽將慶厯中議山界文字進呈此邊事百端中一端爾蓋琦亦患事未講求假此文字為題目以牽合衆人之論爾自進呈後尋送宻院至今多日亦未曽擬議臣以非才陛下任之政府便是國之謀臣若其謀慮淺近所言狂妄自可黜去不疑臣亦昨因目疾懇求解職曲䝉聖恩未許其去既使在其位又棄其言而不問使臣尸禄厚顔何以自處所有臣前来所上奏狀欲望聖慈【一無二字】降付中書宻院與韓琦山界文字一處商量若其言果不足取棄之未晚今取進止 乞補館職劄子【治平三年】 臣竊以治天下者用人非止一端故取士不以一路若夫知錢穀曉刑獄熟民事精吏幹勤勞夙夜以辦集為功者謂之材能之士明於仁義禮樂通於古今治亂其文章論議與之謀慮天下之事可以決疑定策論道經邦者謂之儒學之臣善用人者必使有材者竭其力有識者竭其謀故以材能之士布列中外分治百職使各辦其事以儒學之臣置之左右與之日夕謀議講求其要而行之而又於儒學之中擇其尤者置之廊廟而付以大政使總治羣材衆職進退而賞罰之此用人之大略也由是言之儒學之士可謂貴矣豈在材臣之後也是以前世英主明君未有不以崇儒嚮學為先而名臣賢輔出於儒學者十常八九也臣竊見方今取士之失患在先材能而後儒學貴吏事而賤文章自近年以来朝廷患百職不修務【一作而】奬材臣故錢穀刑獄之吏稍有寸長片善為人所稱者皆已擢用之矣夫材能之士固當擢用然専以材能為急而遂忽儒學為不足用使下有遺賢之嗟上有乏材之患此甚不可也臣謂方今材能之士不患有遺固不足上煩聖慮惟儒學之臣難進而多棄滯此不可不思也臣以庸繆過䝉任使俾陪宰輔之後然平日論議不能無異同雖日奉天威又不得從容曲盡拙訥今臣有館閣取士愚見具陳【一作列】如别奏【一作劄】欲望聖慈因宴閒之餘一賜睿覽或有可采乞常賜留【一有聖字】意今取進止 又論館閣取士劄子【同前】 臣竊以館閣之職號為育材之地今兩府闕人則必取於兩制【翰林學士謂之内制中書舍人知制誥謂之外制今並雜學士待制通謂之兩制】兩制闕人則必取於館閣然則館閣輔相養材之地也材既難得而又難知故當博採廣求而多畜之時冀一得於其間則傑然而出為名臣矣其餘中人以上優游養育以奬成之亦不失為佳士也自祖宗以来所用兩府大臣多矣其間名臣賢相出於館閣者十常八九也祖宗用人初若不精然所采既廣故所得亦多也是以有文章有學問有材有行或精於一藝或長於一事者莫不畜之館閣而奬養之其傑然而出者皆為賢輔相矣其餘不至輔相而為一時之名臣者亦不可勝數也先朝循用祖宗舊制收拾養育得人尤多自陛下即位以来所用兩府之臣一十三人而八人出於館閣此其驗也只自近年議者患館職之濫遂行釐革而改革之初矯失大過立法既峻取人遂艱使下多遺賢之嗟國有乏材之患今先朝收拾養育之人或已被遷擢或老病死亡見在館者無幾而新法艱阻近年全無選進臣今略具館閣取人舊制并新格則可見取人之法如何所得之人多少也 一舊制館閣取人以三路進士髙科一路也大臣薦舉一路也嵗月疇勞一路也進士第三人以上及第者并制科及第者不問等第並只一任替回便試館職進士第四第五人經兩任亦得試此一路也兩府臣寮初拜命各舉三兩人即時召試此一路也其餘歴任繁難久次或寄任重處者特令帶職此一路也今三路塞其二矣自科改為間嵗後第一人及第者須兩任回方得試自第二人至第五人更永不試制科入第三者亦須兩任回方得試【凡五七次科未有一人中第三等者】其餘等第並永不試則進士髙科一路已塞矣兩府大臣所薦之人並只上簿候館職有闕則於簿内㸃名召試其如館閣本無員數無有闕時故自置簿来至今九年不曽㸃試一人則大臣薦舉一路又塞矣惟有疇勞帶職一路尚在爾 一新制館閣共置編校八員本為館中書籍久不齊整而館職多别有差遣不能專一校正乃别置此八員故選新進資淺人令久任而專一校讀所以先令作編校二年然後升為校勘【未是正館職】為校勘四年後升為校理【始是正館職】為校理又一年方罷編校别任差遣然自置編校後適值館閣取人之路漸廢今議者遂只以編校為取士新格往時直館直院直閣校理皆無定員惟材是用不限人數今編校限以八員為定以此待天下之多士宜其遺材於下矣八員之内仍毎七年方遇一員【一有之字】闕而補一人以此知天下滯材者衆矣 右以臣愚見編校八員自可仍舊毎有員闕令中書擇人進擬陛下必欲牢籠天下英俊之士則宜脫去常格而奬拔之今負文學懐器識磊落竒偉之士知名於世而未為時用者不少惟陛下博訪審察悉召而且置之館職養育三數年間徐察其實擇其尤者而擢用之知人自古聖王所難然不以其難而遂廢但抜十而得一二亦不為無益矣況中人上下養育奬成之不止十得一二也 薦司馬光劄子【治平四年】 臣伏見龍圖閣直學士司馬光徳性淳正學術通明自列侍從久司諫諍讜言嘉話著在兩朝自仁宗至和服藥之後羣臣便以皇嗣為言五六年間言者雖多而未有定議最後光以諫官極論其事敷陳激切感動主聽仁宗豁然開悟遂決不疑由是先帝選自宗藩入為皇子曽未踰年仁宗奄棄萬國先帝入承大統蓋以人心先定故得天下帖然今以聖繼聖遂傳陛下由是言之光於國有功為不淺矣可謂社稷之臣也而其識慮深逺性尤慎宻光既不自言故人亦無知者臣以忝在政府因得備聞其事臣而不言是謂蔽賢掩善詩云無言不酬無徳不報光今雖在侍從日承眷待而其忠國大節隠而未彰臣既詳知不敢不奏 青州進 言青苗錢第一劄子【熈寧三年】 臣伏見朝廷新制俵散青苗錢以来中外之議皆稱不便多乞寢罷至今未䝉省察臣以老病昬忘雖不能究述利害苟有所見其敢不言臣今有啟請事件謹具畫一如後 一臣竊見議者言青苗錢取利於民為非而朝廷深惡其說至煩聖慈【一作聽】命有司具述本末委曲申諭中外以朝廷本為恵民之意然告諭之後搢紳之士論議益多至於田野之民蠢然固不知周官泉府為何物但見官中放債毎錢一百文要二十文利爾是以申告雖煩而莫能諭也臣亦以為等是取利不許取三分而許取二分此孟子所謂以五十歩笑百步者以臣愚見必欲使天下曉然知取利非朝廷本意則乞除去二分之息但令只納元數本錢如此始是不取利矣盖二分之息以為所得多耶固不可多取於民所得不多耶則小利又何足顧何必以此上累聖政 臣檢詳元降指揮如災傷及五分已上則夏料青苗錢令於秋料送納秋料於次年夏料送納臣竊謂年嵗豐凶固不可定其間豐年常少而凶嵗常多今所降指揮盖只言偶然一料災傷爾若連遇三兩料水旱則青苗錢積壓拖欠數多若纔遇豐熟却須一併催納則農民永無豐嵗矣至於中小熟之年不該得災傷分數合於本料送納者或人户無力或頑猾拖延本料尚未送納了當若令又請次料合俵錢【一作散】數則積壓【一作欠】轉多必難催索臣今欲乞人户遇災傷本料未曽送納者及人户無力或頑猾拖延不納者並更不支俵與次料錢如此則人户免積壓拖欠州縣免鞭朴催驅官錢免積久【一作欠】失陷 臣竊聞議者多以抑配人户為患所以朝廷屢降指揮丁寧約束州縣官吏不得抑配百姓然諸路各有提舉管勾等官往来催促必須盡錢俵散而後止由是言之朝廷雖指揮州縣不得抑逼百姓請錢而提舉等官又却催促盡數散俵故提舉等官以不能催促盡數散俵為失職州縣之吏亦以俵錢不盡為弛慢不才上下不得不逓相督責者勢使之然各不獲已也由是言之理難獨責州縣抑配矣以臣愚見欲乞先罷提舉管勾等官不令催督然後可以責州縣不得抑配其所俵錢取民情願專委州縣隨多少散之不得【一作必】須要盡數亦不必須要闔縣之民戸口盡請如此則自然無抑配之患矣 右謹具如前臣以衰年昬病不能深識逺慮所見目前止於如此然而青苗之議久已喧然中外羣臣乞行寢罷者不可勝數其所陳久逺利害必巳詳盡而無遺矣一日陛下赫然開悟悉採羣議追還新制一切罷之以便公私天下之幸也若中外所言雖多猶未能感動天聽則見行不便法中有此三事尤繫目下利害如臣畫一所陳伏望聖慈特賜裁擇今取進止 言青苗第二劄子【同前】 臣近曽奏為起請俵散青苗錢不便事數内一件乞遇災傷夏料未納及不係災傷人户頑猾拖欠者並更不俵散秋料錢數至今未奉指揮臣勘㑹今年二麥纔方成熟尚未収割巳係五月又合俵散秋料錢數竊縁夏料已散錢尚未有一户送納若又俵散秋料錢竊慮積壓拖欠枉有失陷官錢臣巳指揮本路諸州軍並令未得俵散秋料錢别候朝廷指揮去後【一作訖】臣伏思除臣近所起請災傷未納及人户拖欠不納者乞且不俵次料一事外臣今更有愚見不敢緘黙臣竊見自俵青苗錢已来議者皆以取利為非朝廷深惡其說遂命所司條陳申諭其言雖煩而終不免於取利然猶有一說者意在恵民也以臣愚見若夏料錢於春中俵散猶是青黄不相接之時雖不户户闕乏然其間容有不濟者以為恵政【一作濟】尚有說焉【一作可說】若秋料錢於五月俵散正是蠶麥成熟人户不乏之時何名濟闕直是放債取利爾若二麥不熟則夏料尚欠豈宜更俵秋料錢使人户積壓拖欠以此而言秋料錢可以罷而不散欲望聖慈特賜詳擇伏乞【一無八字】早降指揮今取進止 舉宋敏求同知太常禮院劄子【嘉祐二年】 臣等勘㑹同知太常禮院張師中近被朝命差充兩浙提㸃刑獄伏見太常丞集賢校理宋敏求文學該贍多識故事家藏古今書史禮樂制度記傳尤多禮官博士毎有所疑多就之質證其人見是知州差遣資望不淺臣等今保舉欲乞就差充同知太常禮院一次如後不如舉狀臣等甘當朝典今取進止六月日 右公在翰苑時薦宋敏求奏劄得之汪逵既云臣等則非獨薦或公自草或止預名不可知也 文忠集巻一百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河東奉使公草 畫一啟請劄子 臣準勅差往河東擘畫粮草合有啟請事件今具畫一如後 一臣伏詳勅㫖本為河東民力困乏差臣擘畫利害竊慮州縣未體朝廷之意因而騷擾臣今欲乞特降聖㫖指揮下河東路候臣到彼不得令官吏及諸色人出城迎送及不得作樂筵席 一臣準勅計置擘畫河東一路經久利害竊縁河東地分闊逺山川險絶竊慮僻逺之處不能徧至又縁本路文武官吏不少内有久諳彼處民情事體者或在不當驛路守官致臣無由見得臣今欲乞許臣採問官吏就近召與相見所貴詢訪兵民利病仍慮有合行事件亦乞於本路選擇幹事官員暫差勾當 一臣所授勅只是與轉運司計置擘畫邊上糧草竊縁一路州縣賦租戸口兵馬錢帛及公私財用利害要見本末文字竊慮所在不畫時應副仍乞指揮一路州軍凡有取索文字並令畫時應副 一臣伏見國家自兵興以来言事之人多陳利害竊慮有前後上文字人内有陳河東一路事宜所言大體利害詳明朝廷未暇施行者乞於中書樞宻院檢尋所上文字付臣看詳到彼㕘驗利害可否回日聞奏 一臣準勅除擘畫糧草外竊慮更有可以因便勾當事件伏乞令中書樞宻院畫一條目付臣施行取進止 辟郭固隨行劄子 臣準勅差往河東路計置經久利害伏見新授寧州軍事推官郭固熟知沿邊兵民利害曽隨韓琦奉使陕西近差充涇原路㕘謀見未赴任臣今欲乞暫將帶本人隨行候臣回日令一面發赴本任如允臣所請乞降朝㫖指揮取進止 免晉絳等州人户逺請蠶鹽牒 當所訪聞晉絳慈隰四州百姓毎年所請蠶鹽並於解池請領近聞省司指揮支移往三門鹽倉請領道路遙逺竊知百姓多不願往彼般請須議専行公文者右具如前今欲牒州牒到日請不移時疾速詳前項事理如委實省司有此指揮及百姓情願依舊送納鹽錢不請三門官鹽仰立便差人前路曉示百姓各令逐便不得勒抑監催須令前去免使麥蠶農忙之際虚勞百姓逺路艱辛兼當所已具一面施行奏聞仍請具已施行公文疾速入馬遞回報當所不管遲延住滯者 同前 當所訪聞晉絳慈隰四州百姓毎年所請蠶鹽並於解池請領近聞省司指揮支移往三門鹽倉請領道路遙逺竊知百姓多不願往彼般請須議専行公文者右具如前當所雖已牒晉絳慈隰等四州請詳前項事理如委實省司有此指揮及百姓情願依舊送納鹽錢不請三門官鹽仰立便差人前路曉示百姓各令逐便不得抑勒監催須令前去竊慮百姓已到解池及前去未逺今欲牒解州安邑知縣請詳前項事理如是請鹽百姓見在彼處請就近告示逐人如依舊送納鹽錢情願不往三門請鹽者各令歸本縣仍希巳施行公文回報當所者 相度併縣牒 當所體量得潞州八縣内屯留黎城壺闗三縣地居僻逺戸口凋零全少詞訟盜賊逐縣虚占令佐及諸色公人色役今欲擘畫將三縣併省分割入隣近縣分可以寛減民役兼省吏員須議差官相度利害者 右具如前今欲牒上黨縣鄶主簿請詳上項事理親往屯留等縣相度地里逺近接連疆畔就近可以分割併省利害務令人户穩便仍具可以分併地里畫成紙圖及取索逐縣見在户口賦稅見役諸色公人數目畫一開坐連申無致鹵莽者 同前奏狀 右臣近自威勝軍至遼州體量得遼州州界東西二百五十里南北一百五十九里所管戸口主客二千七百餘户地里人户不及一中下小縣而分建一州四縣内榆社縣主客一千七十二户其餘遼山縣主客五百六十九户平城縣主客六百一十八户和順縣主客四百五十九户各不及一鎮人煙及潞州管内八縣亦有似此地里絶近人户全少處虚立縣名枉占官吏毎縣曹司弓手手力解子之類各近百人外别有供應本州㕔子客司承符散從及本村里正户長耆長壯丁色役人户凋零差役繁重以臣相度可以將帶就近分割併省庶使減省官吏寛紓民役縁臣時暫經過竊慮不盡民間利害已宻牒知遼州國子博士蓋平上黨縣主簿鄶唐等審細相度可與不可分併利害臣今前去所過州縣除邊防要切縣分外其餘地里迫窄人户凋零絶然小縣有可以分割倂省者並欲隨近選差幹敏之官宻切先行相度可與不可分割利害候臣奉使回日别具條陳敷奏次 倚閣忻代州和糴米奏狀 右臣準中書劄子節文臣寮上言勘㑹忻代二州裏外分配博糴斛斗共玖萬餘碩即今催納方及二分今来已是五月粒食踴貴之際民間斛斗甚是難得欲乞朝廷特賜愍許將巳支絹帛及大鐵錢合納米粟特與倚閣候將来秋成一併送納奉聖㫖令臣與河東轉運司同共相度施行者臣尋至忻代二州取索逐州元分配錢絹次第及見納見欠白米一宗文字㸔詳元是富弼啟請為去年河東秋大熟乞朝廷輟那錢銀絹廣謀粮草三司遂支雜州絹二十萬疋與河東内代州分配到五萬疋並是在京及并晉等州比及旋旋般来往復拖延直至冬末春初方行俵散至今年五月分配纔畢已是麥熟夏稅起納民間豈復更有白米輸官其絹五萬疋并本州舊有絹三千餘疋共博糴白米九萬五千二百餘碩州縣從春至夏枷棒催驅只納到四萬餘碩見欠五萬四千餘石本州為催納不前遂申轉運司乞令將隔年陳米減價折納雖有此擘畫亦並無人送納蓋為過時無可收糴其忻州差配名目尤多去年一年内除稅賦和糴沿邊送納外配銀送納見錢收買肉羊羊皮數目不少又有酒務十五年積壓損爛酒糟白酵分配人户令納清醋價錢又有轉運司先配絹三千疋博糴諸色斛米除此多般科配已催納了足外方到一項大鐵錢絹博糴白米是今来臣寮啟請乞行倚閣者其鐵錢絹元抛配博糴白米肆萬餘石因轉運司自見人民不易先減一半外尚有二萬八千四百餘碩後為送納不前運司又已與倚閣一半候秋熟併納外有一萬餘碩係見行催納臣遂取索本倉受納日厯㸃檢逐日全無人户送納亦為過時無可收糴兼兩州百姓累經臣陳狀臣上稟朝㫖親見民間疾苦又縁轉運使二人並在潞州相去絶逺不及計㑹商量兼勘㑹二州人粮見在忻州約支二年有餘代州亦約支一年半不至闕備又前去秋熟日月不逺臣已一面出牓及牒本州令倚閣候至秋熟一併送納施行訖謹具狀奏聞 義勇指揮使代貧民差役奏狀 右臣準中書批送下二狀河東都轉運司準康定元年九月十四日勅節文河東路強壯應見充正副指揮使内雖係第一至第三等户者州縣更不得輪次别差色役竊縁義勇指揮使各是鄉村第一第二等力及有家活産業人户今来一年之内只是一季上畨多在本家管勾農業兼當司體量得正副指揮使等俱是上等人户揀充最屬僥倖其餘等第人戸丁數稍多亦是一般㸃充義勇祇應仍更不免州縣差役所有軍員已是優便仍更依條免放州縣色役頗見影庇却鄉縣重難差役却差下等義勇人户充州縣重難里正或衙前等差役計其勞逸深為不便欲乞朝廷早賜特降指揮下諸處義勇正副指揮使乞依其餘義勇體例各依等第户例輪次差定州縣色役庶得均濟臣勘㑹河東一路鄉兵除係籍強壯不勾追教閱外所有刺手背義勇見管七萬二千八百七十二人毎年秋冬上番教閲州縣因而諸雜役使常於秋冬邊地支移稅賦和糴逺納之時復有上畨之役凡一家三兩丁者一人上州教閱一人供送一人或在州縣執役或逺地輸納稅租所存但有衰老或有全無倚托者廢業忘家不勝其苦其間惟有正副指揮使並是州縣中最有物力上等人户却獨得免差役是下等人户常有勞役最豪富者獨得寛優兼自兵事已来州縣差役頻併素来力及之户累世勤儉積畜只於三五年重疊差役例各減耗貧虚逃亡破敗而州郡事多差役難減往往將第三第四等人差充第一等色役亦有主户小處差稍有家活客户充役勾當如此上下窘乏之際惟義勇正副指揮使豈容獨免兼自差管轄義勇以来巳避免却數年色役當衆人苦於勞耗之際獨獲寛優之幸已多兼臣累過州軍體問得逐處義勇指揮使等家業例皆物力不減人丁又多若令一例差役可以貧富均濟稍寛已困之民其都轉運司啟請伏乞朝廷特賜允許施行今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舉米光濬狀 右臣伏自準勅計置河東沿邊粮草所過州軍遍見文武官吏不少其間臨民治軍可稱邊任者絶難得人伏見西頭供奉官閤門祇候岢嵐軍使米光濬年四十餘世家代州熟知本路邊事出於將種練習兵機兼有膽勇㑹弓馬自到岢嵐二年處置皆合事宜昨代州寧化各為守將非才引惹北人争侵疆界惟岢嵐草城川正當北界要害之地去年北人来侵疆界光濬應機拒守故獨岢嵐得不侵却地土亦不張皇臣自過本軍體問軍民備得其實伏覩近降宣命指揮差李偉替令赴闕竊以邊鄙常患才難苟得其人豈宜屢易兼自有移替宣命軍民並各衆狀舉留其米光濬臣今同罪保舉再任岢嵐如再任後犯入已贓及邊防軍政但有一事敗悞並甘連坐今欲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米光濬斬決逃軍乞免勘狀 右臣訪聞岢嵐軍昨於四月中捉獲逃走萬勝長行張貴虎翼張貴李徳等三人並係禁兵本軍勘正法司檢用編勅禁軍料錢滿五百文逃走捕捉獲者處斬訖奏其張貴等並依法處斬訖本路轉運司檢㑹先降令勅春夏不行斬刑合決重杖處死糾駮本軍不合斬斷見差嵐州團練判官劉述取勘岢嵐軍使米光濬等竊縁岢嵐軍地接西北二邉正是秋冬大屯軍馬之處若管軍將率斬一逃軍却遭勘罰則無由統衆漸啓兵驕況重杖與處斬俱是死刑無所失入運司守令勅糺按雖執常科兵官以軍令斬人亦是常事況米光濬等勘成公案亦不過得違制失入刑名論情定罪所犯至輕沮將率以長兵驕其損不細伏乞朝廷只作訪聞此事特降聖㫖與免勘劾所貴沿邊將率知朝廷委遇之恩盡心効用兵戎畏肅不致驕恣生事謹具狀奏 乞減配賣銀五萬兩狀 右臣伏見河東路轉運司近準三司從京支撥得銀十萬兩於本路州軍配賣見錢臣體問得此銀本非運司因闕乏陳乞忽自省司特行支撥蓋是朝廷優恤三路軍需不足特此輟賜助濟用度以舒疲民又慮朝廷訪聞今年河東二麥大熟欲使將此銀十萬兩乗時收糴軍儲有以見聖心憂念邊防寛恤民力臣昨因至寧化軍有百姓衆狀經臣馬前陳訴為配銀數多臣遂取索本軍人户物力次第及前後配歛數目看詳本軍人戸全少城郭主客十等共三十四户内五等已上只十五户其餘六等已下貧弱之家共有一十九户去年共配銀三百兩數月枷棒催驅方能了納今年所配一千兩比常年三倍是致百姓送納不前衆狀詞訴又縁寧化軍屯兵不多本軍自有納便鹽錢及諸雜課利見錢不致闕用本軍地寒民不種麥又無夏糴倉當其軍用未闕民間難得錢時可惜虚困民力臣已牒本軍且令配賣五百兩其餘别候朝㫖尚慮河東一路州軍極有見今未至闕錢及地髙不種二麥無可収糴去處不宜一例急斂横困疲民臣今欲乞聖慈特下本路轉運司令將巳分銀十萬兩除見今闕錢州軍及二麥大熟合行收糴處依數配賣其餘見不闕錢及不糴夏麥處且只配一半候闕錢不得巳即漸漸分配所貴少舒民力上副陛下憂民念邊之意謹具狀奏聞伏候勅㫖 相度銅利牒 當所據澤州進士閻玠司法㕘軍萬頤等狀並為河東鼓鑄鐵錢盜鑄者不少竊見絳州稷山垣曲縣三處皆有銅鑛欲乞遍往有銅鑛處宻切詢訪採取烹煉鼓鑄錢幣者當所檢尋古跡翼城縣有唐錢坊一在縣東十五里翔皋山下又有唐王城冶在縣北平城三十六里又有曹公冶在縣東南七十五里又有廢銅窟在縣西三十里稷山縣甘祚鄉有銅冶村絳縣有唐古銅冶在縣南五十里含山谷内垣曲縣有錢坊在縣西北九十二里程子村銅源監内自唐以来絳州舊曽鼔鑄銅錢鑪冶古跡見在其廢已久山澤銅鑛産育必多兼訪知絳州人户多私採鑄貨賣銅器近年錢幣闕乏以来亦曽有人獻言乞尋銅鑛烹鑄前後差官尋訪多是不曉事體張皇驚擾私鑄之家避犯禁之罪不肯指引採取又鑛銅側近民居懼見官中興置爐冶各相蔽固並稱無銅所差官員又不盡心多方求訪遂使銅寶不能興發須議專委通幹之官宻忉求訪者 右具如前欲牒絳州管界廵檢孫借職仰細詳前項事理只作界内廵警名目遍至四縣多設方畧先且誘賺得民間私賣銅器一兩件然後詢求出鑛之家及細問烹煉之法須使姦民不能隠蔽或須要私鑄之人指引烹煉即設權宜許其免罪或别加酬奬務要求出銅寶不為民間藏閉候見次第宻具公文回申無至張皇悮事者 再乞減配銀狀 右臣近為三司抛降銀一十萬兩與河東諸州軍配賣臣尋體量得河東諸州軍錢糧各有準備見今不至闕乏民間即日難得見錢遂曽具狀論奏且欲配賣一半乞朝廷特降指揮與都轉運司後来聞有朝㫖只與減得些小價錢其諸州軍百姓累經臣告訴並稱銀價雖然不髙各為見錢難以變轉伏縁河東州軍昨来只是澤潞兩州二麥大熟晉絳并汾石隰等處係種麥地分並只熟及三五分其秋稼尋遭夏旱垂欲焦死近方得雨只可救得四五分見今物價甚髙民間窘急無異凶嵗況配賣銀絹乃是緩急不得已之事今諸州軍幸各錢糧不闕不必非時抑配重擾人民只可留之以備緩急若巳知縣官實為闕乏則勵力供納自不怨嗟以理論之其銀盡可罷配又縁都轉運司已俵與州軍故臣且乞只配一半近日臣不住見百姓以配銀為苦已牒諸州軍且令先配一半其餘聽候朝㫖比欲候臣到闕更自論請竊慮臣離河東後轉運司依舊催促盡令俵配伏望聖慈特賜矜恤仍乞檢㑹臣前後奏狀早降朝㫖 再舉米光濬狀 右臣近曽同罪奏舉西頭供奉官閤門祇候米光濬再任岢嵐軍使竊知朝廷為光濬病患曽加體量臣昨往岢嵐親見光濬絶無病狀體問得去年偶因飲酒暫曽不安竊縁本人有心力㑹弓馬諳熟邊事善撫軍民況岢嵐當草城川一路地形平坦與契丹止隔界壕不比代州尚有險固捍禦控扼尤藉得人臣甞見朝廷選擇邊將比及於武臣中求得一人常患難得而任使俟其知次第亦須年嵗之間其米光濬於武臣之中不易多得在岢嵐既久又已知次第其人既不病患又無過犯料其替去别得差遣必與今任輕重一般與其移易往来不若責之久任況知光濬亦累曽乞替臣今所舉非徇光濬之私蓋為邊防之計其米光濬伏望聖慈特加奬擢與優轉一官且令再任以防緩急可以使喚如朝廷遷官及再任後犯入巳贓及邊事有所敗悞臣並甘同罪 論礬務利害狀 臣昨準三司牒繳連録到晉州博賣生熟礬始末一宗事理及備録中書批狀牒臣候到河東與施昌言等同共相度經久利害聞奏臣未到河東間施昌言等已一靣先具相度申奏訖尋又準中書劄子送下施昌言等奏狀付臣奉聖㫖更切相度具經久利害聞奏者臣看詳都轉運司狀内元牒晉州通判殿中丞榮諲相度事節似有未便遂牒并州通判祕書丞張日用就晉州計㑹榮諲取索一宗文字子細議定經久利害尋據張日用狀果與榮諲始初相度利害不同今具畫一如後一晉州折博務元定年額錢一十六萬餘貫自来許客人入中紬絹絲綿見錢茶貨筭請生礬上京重别煎煉後取便賣與通商路分客人後至景祐四年三司為客旅並不入銀絹見錢只將茶貨入納遂額定令客人毎年於晉州折博務入納茶一十萬斤在京榷貨務入納見錢五萬貫文自此杜昇李慶等六戸管認上件年額錢茶等請生礬於京師重煎貨賣 一慶厯元年河東都轉運司始於晉州官置鍋鑊自煎熟礬一面勒杜昇等六户依舊管認年額錢茶博筭生礬一面將新煎熟礬别招客旅出賣是致杜昇等六户稱積壓礬貨出賣不行累年拖欠課利有煩官司催督及引惹六户詞訟不絶 一據榮諲元狀内聲說晉州起立煉礬重煎作明白熟礬貨賣慶厯元年入到絲綿見錢五萬七千八百餘貫并收在京入納見錢及晉州入到茶錢一十一萬六千八百餘貫都收一十七萬四千六百餘貫慶厯二年收絲絹綿錢四萬二千餘貫并錢茶都收一十九萬五百餘貫慶厯三年收絲綿錢四萬七千餘貫并錢茶都收二十萬五千餘貫自晉州置煉礬務後来比祖額各有増剰況自六家撲斷後来景祐四年只賣過生礬五十五萬七千餘斤寶元元年賣過生礬七十二萬二千餘斤寶元二年賣過生礬三十五萬一千餘斤康定元年賣過生礬三十六萬五千餘斤自慶厯元年起置煉礬務重煎後来當年支賣生熟礬八十四萬九千餘斤慶厯二年支賣生熟礬八十五萬五千餘斤慶厯三年支賣生熟礬一百四萬六千餘斤比附未煎巳前逐年大有増剰今相度欲乞依已前體例指揮在京榷貨務及本州折博務出牓告示招召諸色客旅投狀在京入納見錢及取便於晉潞等州入納茶貨金銀錢帛絲布斛㪷更不限定人數姓名斤兩多少取便依則例入折博筭請晉州重煉熟礬兼問得晉慈州生礬染麄色亦可以生使並許依則例筭射興販更不拘定杜昇等六户認納年額錢茶仍乞指揮逐戸將煎礬鍋鑊家事納官今後更不衷私重煎只令晉州煉礬務一面重煎收辦課利 一據張日用狀與晉州通判榮殿丞將慶厯元年置煎礬務後收到課利比對本州煎礬務止賣到折撲見錢五萬七千八百二十三貫八百三十文在京六户納折到錢一十一萬六千八百三十八貫八百五十文慶厯二年本務止賣到四萬二千一十八貫一百一十文在京六户收到一十四萬八千四百八十六貫五十文慶厯三年本務收到四萬七千二百三十三貫七百五十五文在京六户收到一十五萬八千三百四十五貫三百五十文是煉礬務出賣得錢常少六户入納數目常多遂將三年置到煎礬務通比皆不過五萬貫及四萬貫今年自正月一日至六月終收到入絲課利錢一千九百五十九貫有零課利不敷惟是六户逐年納數常多若遂放令六户逐便必致大段虧少課利況今用兵之際若行寛法客人有利必嵗額遂増今將三年止於五萬數目遂便止令官賣必恐大虧年計今乞廢罷晉州煉礬務一就令在京六户管認年額錢茶所貴經久通行逐年入得茶貨充備河東路并汾等十餘州軍支折和糴有備不致悞闕 右謹具如前臣今將二司録到一宗始末文字子細看詳蓋由河東都轉運司改法官自煉礬出賣見一時之小利致經久之難行從初本為課額不敷遂定為錢茶十五萬數許六户管認即不當更自官賣與其争利若云官賣有利則六户便合除免年額臣今㸔詳榮諲張日用等二人狀内開說自官置煉礬務後来逐年所賣生熟礬折撲到見錢數目蓋是榮諲從初將生熟兩色礬博賣到錢數滚合比筭便謂自起立煉礬務後来年額課利増盈遂欲罷六户筭請生礬舊額及榮諲再與張日用等子細將生熟兩色礬課利遞年比類其熟礬自慶厯元年只賣及五萬二年三年已只及四萬貫有零今年自正月一日至六月終半年只賣及一千貫若將生礬貨利與熟礬衮合筭數則似有増盈若各别比較則熟礬賣錢全少又一年虧於一年今若依榮諲罷賣生熟礬即據近年課利虧減次第必慮向去無客算請虧陷官中年額錢茶臣今相度欲乞官罷自煎熟礬出賣只令杜昇等六户依舊管認年額入納錢茶十五萬數將見今晉州已煎下熟礬并生礬相兼其六户本為官賣熟礬侵争其利致其積壓貨賣不行今若官罷自賣則六户更難詞說如此則官中雖嵗失三五萬貫自賣之利而於錢茶十五萬舊額却有準的不至虧陷必若不欲抑勒六户認額即乞未立定年額但選差清強官吏創新一面博賣熟礬候三二年取一年為定額蓋縁熟礬見已課利大虧若自新官賣必不能敷及逓年與生礬俱賣時常額免使監臨官吏枉遭決罰年計用度虚為指準於此二說伏乞朝廷裁擇施行 論西北事宜劄子 臣昨在河東聞北敵事宜說者多端而少實其役兵動衆修城掘壕凡所興為則有蹤跡昨三月四月之間於北界地名大栁谷銀瓮口與蕃族相殺契丹累敗折却主將數人見今抄㸃中軍秋冬必大交戰此亦說者多同而不虚惟云夹山部落叛歸元昊契丹與西賊相攻又云西賊見在河灣㑹劄寨兵馬尤多或云二敵詐謀欲合而攻我此一事則說者雖多而以人情料之皆不可信自西賊叛我以来更事契丹甚謹蓋已與中國交争則屈已事隣乃其常理二敵自来未聞釁隙而忽納夾山小族反與契丹立為大敵但恐元昊黠羌不為此事以此言之不可信也契丹若寇邊鄙當先自河北不應便出河東若云出吾不意則兵釁未成必未突然入吾險地是契丹必不攻河東矣西賊二年之間累次遣人通好國家過當許物已多今盟約垂成而忽借契丹數百里之路﨑嶇勞師入吾險固以此而言是西賊必不攻河東此其不可信者也然契丹抄㸃人馬聲張已久今漸向秋必已聚集邊臣但見其兵聚在界上不得不至驚疑惟在朝廷料敵制謀養威持重不為輕發使其不可窺則得計矣其宻為禦備次第臣今具管見畫一如後 一據今事宜不問北敵攻夹城與元昊但不過彼此自相攻耳然敵兵在我境上不可不為支準惟當持重以待未宜便若寇至而大集窮邊虚成自擾但訓兵練卒於并忻嵐憲屯結以俟太原去忻州一日半可至忻州去代州一日半可至嵐州去岢嵐一日中可至憲州亦然今以兵屯忻并而應援代州屯嵐憲而應援岢嵐賊至則使代州岢嵐堅壁清野待其師老徐以忻嵐等兵擊之此用兵之法也如此則敵来不失應敵不来不至虚驚其代州岢嵐但用去年防秋兵數可矣惟治器械擇將帥此非倉卒可辦宜急為之具 一河東沿邊州軍器械全然不堪臣昨到彼見逐處弓弩無十數枝可施用者問其何故云為省司惜筋膠支請不得縱支得即角短筋碎不堪使用久無物料修治是致廢壞臣亦知京中筋膠角絶少然若遍支與諸州軍即恐不及欲乞且只支與沿邊州軍仍乞選差幹事官逐州自遣一員上京支請便令自監修補其諸州木羽箭臣曽逐色用草人被甲去三十步以硬弩射之或箭幹飛掉不至或箭頭巻折不入甲此乃臨陣悞事之物十無一二堪者惟舊竹箭雖翎損鏃生鏽然射之亦能入甲乂數目不多亦乞委官揀㸃修換 一代州知州康徳輿老懦不濟事臣方欲到京奏乞替却近知已差張亢然徳輿却充并代鈐轄只此職亦非徳輿所堪乞與一近裏小處知州鈐轄别選差人 一代州諸寨主監押三十餘員内無三四人能幹而曉事者伏乞早行替換仍乞於近日臣寮準宻院劄子舉到堪充將領人内差充寨主監押 一岢嵐軍地接草城川口無險可恃而城小壕淺須合増城浚壕乞降指揮下河東那打白草廂軍及本軍係役兵士早併力修葺臣曽兩狀奏乞米光濬且令知軍蓋光濬已知彼中次第當事宜之際若李緯乍到恐處事未盡合宜又緯必非岢嵐久住之人其米光濬伏乞檢㑹臣前奏施行取進止論宣毅萬勝等兵劄子 臣昨準勅差往河東續準樞宻院劄子奉聖㫖所到州軍體量諸軍指揮自来習學武藝并教閱戰陣次第精與未精緩急堪與不堪陣敵使喚者臣尋至諸州軍令主兵官吏依常式教閱觀其精粗所用陣法除四官陣舊法外亦有自為新陣者大抵只是齊得進退不亂行伍而巳諸處所較不多其陣法則皆未可用惟有踏硬射親最為實藝見今經略司分差主將諸州巡教以三等弓弩拍試漸次亦當精熟然而主將不一器械不精此二事須更别為制置其諸軍禁兵共九萬五千餘人内駐泊兵三萬餘人惟萬勝最多最不精本路就糧禁兵六萬餘人惟宣毅最多最不精臣今欲乞定主將精器械此二事條目甚多容臣續具畫一其宣毅萬勝等兵臣今先具啟請如後 一臣勘㑹河東駐泊禁兵六十八指揮共三萬二千餘人内萬勝二十指揮一萬一千一百餘人當初招募倉卒不能精擇此中外共知自到河東已及三年其射親踏硬弩比初到則漸慣熟但其人大小強怯不等又不耐辛苦其事藝勉力不及河東最下清邊而料錢請受與最上神衞等見今多差在河外五寨縁請受既大於他軍則重難倫次須至差撥其使喚乃不及下軍緩急常憂敗悞臣今欲乞於河東見在廂軍三萬人數内揀少壯有勇力者増置清邊及於京師差撥三百料錢禁軍充足一萬人數抵替萬勝抽回兼其人到河東已二年人各有辛苦思歸之意 一臣勘㑹河東本路就糧禁兵共一百四十九指揮六萬二千七百餘人内宣毅四十四指揮二萬二百餘人宣毅招揀不精無異萬勝惟河東稍勝諸路蓋土人天性勁勇耐辛苦然終是不及自投軍者其農夫生梗難以教訓至今全未堪使喚臣到澤州有一指揮只揀出九十餘人呈教尚亦生疎威勝軍兩指揮内一指揮絶然不成次第問之云差出近方歸本營蓋河東多將宣毅差在巡檢下及諸處便不教閲臣今欲乞將見在宣毅委河東都轉運使親至諸州將短小怯弱者先揀退充廂軍其餘堪教者不得差往巡檢下及防河寨栅不教閲處専令逐州軍教一二年必漸可用 論麟州事宜劄子 臣昨奉聖㫖至河東與明鎬商量麟州事縁臣未到間鎬已一面與施昌言等先有奏議尋再準樞宻院劄子備録鎬等所奏令臣更切同共從長相度臣遂親至河外相度利害與明鎬等再行商議乞那減兵馬人數可以粗減兵費巳具連署奏聞此外臣别有短見合盡條陳其利害措置之說列為四議一曰辨衆說二曰較存廢三曰減寨卒四曰委土豪如此則經久之謀庶近禦邊之策謹具畫一如後 一曰辨衆說者臣竊詳前後臣寮啟請其說有四或欲廢為寨名或欲移近河次或欲抽兵馬以減省饋運或欲添城堡以招輯蕃漢然廢為寨而不能減兵則不若不廢苟能減兵而省費則何害為州其城壁堅完地形髙峻乃是天設之險可守而不可攻其至黄河與府州各纔百餘里若徙之河次不過移得五七十里之近而棄易守難攻之天險以此而言移廢二說未見其可至如抽減兵馬誠是邊議之一端然兵冗不獨麟州大乃在五寨若只減麟州而不減五寨與不減同凡招輯蕃漢之民最為實邊之本然非朝廷一力可自為必須委付邊臣許其久任漸推恩信不限嵗年使得失不繫於朝廷之急而營緝如其家事之専方可收其逺效非二年一替之吏所能為也臣謂減兵添堡之說近之而未得其要 二曰較存廢者今河外之兵除分休外尚及二萬大抵盡河東二十州軍以贍二州五寨為河外數百邊戸而竭數百萬民財賊雖不来吾已自困使賊得不戰疲人之䇿而我有殘民斂怨之勞以此而思則似可廢然未知可存之利今二州五寨雖云空守無人之境然賊亦未敢據吾地是尚能斥賊於二三百里外若麟州一議移廢則五寨勢亦難存兀爾府州便為孤壘而自守不暇是賊可以入據我城堡耕牧我土田夾河對岸為其巢穴今賊在數百里外沿河尚費於防秋若使夾岸相望則泛舟踐冰終嵗常憂寇至沿河内郡盡為邊戍以此而慮則不可不存然須得存之之術 三曰減寨卒者臣勘㑹慶厯三年一年用度麟州用糧七萬餘石草二十一萬餘束五寨用糧一十四萬餘石草四十萬餘束其費倍於麟州於一百二十五里之地列此五寨除分兵歇泊外尚有七千五百人别用二千五百人負糧又有并忻等十州軍百姓輸納外及商旅入中往来其冗長勞費不可勝言逐寨不過三五十騎巡綽伏路其餘坐無所為蓋初建五寨之時本不如此寨兵各有定數建寧置一千五百人其餘四寨各止三百至五百今之冗數並是後来増添臣謂今事宜稍緩不比建寨之初然且約舊數尚不至冗費臣請只於建寧留一千人置一都巡檢其鎮川中堠百勝三寨各留五百其餘寨兵所減者屯於清塞堡以一都巡檢領之縁此堡最在近東隔河便是保徳軍屯兵可以就保徳軍請糧則不煩輸運過河供饋若平日路人宿食諸寨五百之卒巡綽有餘或些小賊馬則建寧之兵可以禦捍若賊數稍多則清塞之兵不失應援蓋都不去百里之内非是減兵但那移就食而巳如此則河外省費民力可紓 四曰委土豪者今議麟州者存之則困河東棄之則失河外若欲兩全而不失莫若擇一土豪委之自守麟州堅險與兵二千其守足矣況所謂土豪者乃其材勇獨出一方威名既著敵所畏服又能諳敵情偽凡於戰守不至乖謀若委以一州則其當自視州如家繫已休戚其戰自勇其守自堅又其既是土人與其風俗情接人賴其勇亦喜附之則蕃漢之民可使漸自招集是外能捍賊而戰守内可輯民以實邊省費減兵無所不便比於命吏而往凡事仰給於朝廷利害百倍也必用土豪非王吉不可吉見在建寧寨蕃漢依吉而耕於寨側者已三百家其材勇則素已知名況其官守自可知州一二年間視其後效苟能善守則可世任之使長為捍邊之守 右臣所陳乃是大計伏望聖慈特賜裁擇若可以施行則紓民減費之事容臣續具條例取進止 乞罷鐵錢劄子 臣準中書劄子備録臣寮四狀並為上言河東大小鐵錢事奉聖㫖相度利害聞奏者臣尋至河東取索晉澤二州鑄錢監及諸州軍見使鐵錢數又將都轉運司供到慶厯三年一年都收支錢數約度用度多少及探問軍民用鐵錢便與不便今具利害畫一如後 一見在大小鐵錢數大鐵錢自起鑄至目下共鑄到四萬四千八百餘貫小鐵錢自起鑄至目下共鑄到一十一萬七千七百餘貫是大小鐵錢未及六十萬貫銅錢數見在官私行用 一大小鐵錢官本及浄利數目晉州大錢計用一萬七千八百餘貫省陌銅錢官本鑄成大錢二萬八千八百餘貫當二十八萬八千餘貫銅錢凡用一萬七千餘貫本得二十七萬餘貰利其利約一十五倍有餘晉州小錢計用四萬六千貫足陌銅錢官本鑄成一十一萬四千五百餘貫凡用四萬六千貫本得六萬八千餘貫浄利其利一倍有餘澤州大錢計用六千四百餘貫省陌銅錢官本鑄成大錢一萬六千餘貫省當一十六萬餘貫銅錢凡用六千四百餘貫本得一十五萬三千八百餘貫利其利二十三倍有餘澤州小錢計用九百八十貫省陌銅錢官本鑄成四千餘貫凡用九百餘貫本得三千餘貫利其利兩倍 一都轉運司一年支收錢數實收諸雜課利客便賣鹽礬斗秤夏秋稅出糴斛斗賣疋帛絲綿銀進納雜收等錢二百一十七萬二千二百三十貫實支係隨衣添支特支料錢旬設公使國忌獄空際神地里脚錢買羊馬糧草客便招軍人户和糴礬本雜支等錢一百九十九萬八千四百一十四貫 右謹具如前臣今相度大小鐵錢其可廢者有五據都轉運司慶厯三年一年支收實數比筭實收二百一十七萬二千餘貫實支一百九十九萬八千餘貫是毎嵗只將河東一路實收錢支遣自足外尚有一十七萬四千餘貫剰數其大小鐵錢可以罷鑄一也小鐵錢將本利計筭其利甚薄不過一倍略將鑄造工課約筭兩監逐日共鑄不過四百貫文一嵗不過鑄得十六萬貫内除約六萬貫為官本外只獲浄利十萬貫若罷大錢而只用小錢是一嵗為十萬貫錢而壊銅錢舊法陷民刑戮者不絶其大錢利既博至二十餘倍議者皆謂其利厚於黄白術雖有死刑不能禁止臣昨在河東於提刑司取索得犯私錢人數巳五火自臣出界後又續供到新捉獲二火是小錢利薄不足鑄大錢犯法者日漸多皆可以罷鑄二也今開厚利之門而致人死法則誘愚民以趨死若貸其死則犯者愈多急於捕察則良民一例騷擾縱而緩禁則民不勝姦是深法不可緩法又不可捕察又不可縱之又不可以此而言其可罷三也用之既久幣輕物貴惟姦民盜鑄者獲利而良民與官中常以髙價市貴物是官私久逺害深其可罷四也臣勘㑹河東十九州軍凡四十九處創新開沽酒務據轉運司供到毎月約收二萬貫有餘計一嵗合得二十四五萬貫又麟州元許入中七萬石斛㪷昨来為入中數多無處收貯見移於府州入中近日明鎬又減放馬軍歸京是利入之數漸多用物之兵日減此其可罷五也今見在官私鐵錢共不過六十萬數既未多罷之甚易況河東一路二十二州軍贍廂禁兵共十二三萬略計所闕不多不比陜西事體其大小鐵錢伏乞特罷鑄造行用取進止 乞免諸州一年支移劄子 臣昨至河東體訪一路百姓貧勞擾本為河外麟府二州闕少軍糧遂於近裏二十州軍遞相支配今来麟州見在兵馬糧可支三年府州見有一十三萬石不支糧米諸寨各有糧不少兼臣將慶厯三年轉運司抛配秋稅支移數目勘筭得今年博糴斛㪷可以減放和糴可以不支過河如此則少紓民困大息怨嗟其科配減放次第今具畫一如後 一河外麟州見有三年糧府州兵士見於河南保徳軍請給府州見有不支糧一十三萬石 一去年并忻嵐憲石州岢嵐火山寧化保徳等軍凡九處和糴斛㪷共十四萬二千餘石支往河外麟府二州送納今来河外糧斛已多上件九州軍和糴只乞於保徳軍送納 一去年并忻汾遼潞晉絳澤石隰慈等州威勝平定軍凡十三處博糴斛㪷共一十七萬六千餘石往保徳軍送納今来河外既不支移那得并忻等九州軍和糴十四萬石於保徳軍納則此十三處博糴可以減放 乞不配賣醋糟與人户劄子 臣昨至忻州見百姓人户經臣出頭怨嗟告訴為轉運司將十五年積壓損爛酒糟俵配與人户要清醋價錢縁已配納了當臣方欲奏乞今後不得抑配續據石州狀申本務見管醋糟六千餘石本州見取索在州及諸縣坊郭鄉村酒户第等及州縣色役公人姓名欲行俵配次其糟毎㪷價錢二十五文足陌縁臣已離河東只曽行移文字且令未得俵配别候指揮臣欲乞特降朝㫖下轉運司今後醋糟只許官務造醋沽買及令百姓取便買糟醖醋不得抑配人户其糟所得之利不多但虚為騷擾以斂怨嗟伏望聖慈特賜矜免其石州醋糟尚慮本州已行俵配即乞特與減落一半價錢令漸次送納 文忠集巻一百十五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十六 宋 歐陽脩 撰 河東奉使奏草 乞减放逃户和糴劄子 臣伏見河東百姓科配最重者額定和糴糧草五百萬石徃時所糴之物官支價直不虧百姓盡得茶絲見錢自兵興數年糧草之價數倍踴貴而官支價直十分無二三百姓每於邊上納米二斗用錢叁伯文而官支價錢三十内二十折得朽惡下色茶草價大約類此遂致百姓貧困逃移而州縣例不申舉其本户二税和糴不與開閤税則户長陪納和糴則村户均攤已逃者既破其家而未逃者科配日重臣至代州崞縣累據百姓陳狀其一村有逃及一半人户者尚納全村和糴舊額均配與見在人臣兼曾差大理寺丞史譚檢得嵐州平夷一縣已逃未檢人户共四十一户諸州似此者甚衆臣今欲乞下轉運司差清幹官三兩人於并代等十五州軍係有和糴處檢括已逃人户其逐户下二税和糴額定數目並與倚閣招輯得人户歸業各令依舊均配仍許諸縣人户見均攤著和糴及户長陪納逃税者列狀自陳所貴重困之民免此重疊科配 請耕禁地劄子 臣昨奉使河東相度㳂邊經久利害臣竊見河東之患患在盡禁㳂邊之地不許人耕而私糴北界斛斗以為邊儲其大害有四以臣相度今若募人耕植禁地則去四大害而有四大利河東地形山險輦運不通邊地既禁則㳂邊乏食毎嵗仰河東一路税賦和糴入中和博斛㪷支徃㳂邊人户既阻險逺不能輦運遂賫金銀絹銅錢等物就㳂邊貴價私糴北界斛㪷北界禁民以粟馬南入我境其法至死今邊民冐禁私相交易時引爭鬭輙相斫射萬一興訟遂搆事端其引惹之患一也今吾有地不自耕植而偷糴隣界之物以仰給若敵常嵗豐及緩法不察而米過吾界則尚有可望萬一敵嵗不豐或其與我有隙頓嚴邊界禁約而閉糴不通則我軍遂至乏食是我師飢飽繫在敵人其患二也代州岢嵐寧化火山四州軍㳂邊地既不耕荒無定主敵人得以侵占徃時代州陽武寨為蘇直等争界訟久不决卒侵却二三十里見今寧化軍天池之側杜思榮等又來争侵經年未决岢嵐軍爭掘界壕頼米光濬多方力拒而定是自空其地引惹北人嵗嵗爭界其害三也禁膏腴之地不耕而困民之力以逺輸其害四也臣謂禁地若耕則一二嵗間北界斛㪷可以不糴則邊民無爭糴引惹之害我軍無飢飽在敵之害㳂邊地有定主無爭界之害邊州自有粟則内地之民無逺輸之害是謂去四大害而有四大利今四州軍地可二三萬頃若盡耕之則其利嵗可得三五百萬石伏望聖慈特下兩府商議如可施行則召募耕種税入之法各有事目容臣續具條陳取進止 乞減樂平縣課額劄子 臣昨至河東據平定軍知樂平縣孫直方狀為本縣酒税課利錢舊額四千一百餘貫本縣不當驛路舊有兵士四指揮軍營在縣自慶厯三年三月内移起軍營徃并州在縣只有居民百餘户人煙既少客旅不來酒税課利無由趂辦本軍亦曾申奏乞行减額省司下轉運司保明尋䝉轉運司令將起移軍營後一年比較重立租額只及二千八百餘貫亦曾差遼州知州孟濟定奪及轉運司保明申省省司指揮勒本縣収趂課利不得减額臣勘㑹平定軍樂平縣最處孤僻若無軍營人户絶少實難趂辦課利見今専副等逐月逐季逐年各有比較决責未嘗虚日及虚令監官殿降考第臣今欲乞特降勅㫖下轉運司令自起却樂平縣軍營後來一年内所収課利立為租額與免舊額虚數所貴専副不至重疊被刑監官虚負殿罰取進止 乞放麟州百姓沽酒劄子 臣伏見麟州元是百姓沽酒自經事宜後來轉運司擘畫官自開沽臣昨令本州勘㑹一年自去年十二月開沽至今年六月用米麴本錢三千五百貫所収净利只及一千八百貫然官私勞費不少自并嵐等州造麴千里般運又配百姓造酒黄米逺行輸納麟州自經賊馬後來人户纔有三二百家又其沽酒之利市肆頓無營運居者各欲逃移今來麟州既不移廢則凡事却須葺理其沽酒之利官中所得不多而勞費甚大臣今欲乞令百姓依舊開沽所貴存養一州人户漸成生業今取進止 舉孫直方奏狀 右臣伏見平定軍知樂平縣事著作佐郎孫直方進士及第為性明敏有吏材臣昨至河東備見直方治縣事善狀臣今保舉堪充大藩通判兼臣勘㑹代州通判李舜元到任已及三年三箇月有餘見今北靣事宜代州最為要地尤藉得人伏乞就差孫直方充代州通判如後犯正入已贓及職事敗闕並甘同罪謹具狀奏聞 條列文武官材能劄子 臣昨奉勅差徃河東體量得一路官吏才能善惡其間文武官共二十五人各有所長堪備任使今具姓名條列如後 一戰將八人緩急可以使喚 如京使孟元知兵書踈財善撫士然未經戰陣内殿承制郝質沉厚有勇善用兵累經戰陣北作坊使田朏有勇累戰有功 崇儀副使王吉臣已有論薦 禮賔副使張岊河西人有武勇智謀善戰 百勝寨主折繼長有勇好戰曾立功 權鎮川堡陳懐順府州人有勇好戰 麟州兵馬都監田嶼有勇好戰 一武臣中材幹者四人 岢嵐軍使米光濬已曾薦舉 知保徳軍劉承嗣 建寧寨主陳昭兼有勇好戰未曾經行陣 岢嵐軍五谷巡檢夏侯合 一通判中五人可以升陟差使 并州通判秘書丞張日用通曉民事 嵐州通判殿中丞董沔清潔勤於吏事 寧化軍通判大理寺丞武陶勤幹 屯田員外郎麟州通判孫預清勤 保徳軍通判贊善大夫吳中㢘幹 一知縣令州縣職官中材幹可用者十人 著作佐郎知平定軍樂平縣事孫直方 代州崞縣令王旭 府州簽署判官公事史譚 絳州稷山縣令劉處中 潞州屯田縣令張曜縣尉王荀龍 大理寺丞知并州陽曲縣事張景儉 知并州大谷縣張伯玉 大理寺丞知榆次縣吳天常 岢嵐軍嵐谷縣尉安吉 右謹具如前伏乞聖㫖送中書樞宻院紀録姓名差使今取進止 舉劉羲叟劄子 臣昨奉勅差徃河東伏見澤州進士劉羲叟有純樸之行為鄉里所稱博渉經史明於治亂其學通天人禍福之際可與漢之歆向張衡郎顗之徒為比致之朝廷可備顧問伏乞特賜召試或不如所舉臣甘當朝典今取進止 進劉羲叟春秋災異奏狀 右臣近曾薦舉澤州進士劉羲叟學通天人禍福之際如漢歆向張衡郎覬之比乞賜召試升之朝廷可備顧問臣今有収得劉羲叟所撰春秋災異集一册其辭章精博學識該明論議有出於古人文字可行於當世然止是羲叟所學之一端其學業通博詰之不可窮屈其文字一册臣今謹具進呈伏望聖慈下兩制看詳如有可採乞早賜召試謹具狀奏聞 論代州開壕事宜劄子 臣昨到代州見其城壁甚堅壕雖三重而地髙無水惟一面有城中棄水停聚其壕不足恃以為固然尚為三重髙下相連猶可以隔奔突近年有臣寮擘畫欲掘出重岸通為一壕以臣相度若壕無水而通為一則坦為平地不異無壕又工料極大去年大役鄉兵所開未及三二分又治險為平非自固之計兼工大猝難了當虚勞人力欲乞特賜止絶取進止 舉張㫖代王凱劄子 臣昨至河東伏見西京作坊使王凱見在麟府路勾當軍馬司公事此一職乃是河外將領其任非輕凱雖將家姿性柔謹雖聞前後累經戰鬭而詢訪彼中衆議皆云得功非實冒賞最多見今勾當軍馬一司雖無大過而軍民將校不得其情衆口紛然莫能服衆臣亦累詢其藴蓄絶無所長緩急邊防事宜必不能指揮諸將奮勇立功况其在彼將及二年伏見河東提㸃刑獄職方員外郎張㫖為人有心力膽勇材幹可稱先在府州經第一次圍閉倉卒之際應變有謀至今府人思之不已兼諳知邊事曉逹軍情臣今保舉堪充邊將任使欲乞特出聖恩與超換一近上使名令代王凱庻幾緩急可捍邊防如䝉朝廷擢用後犯正入已贓及邊事敗悮臣並甘同罪今取進止 論不才官吏狀 臣昨徃河東一路所見官吏内有全然不任其職須至替移者今具姓名如後 一知澤州度支郎中直史館鮑亞之年老昏昩視聽不明行歩艱澁本州職事全然不治昨轉運使劉京至澤州决遣公人手分六十餘人兼信縱手分拆諸縣村學要葢州學及斂掠人户錢一千餘貫充葢造州學使用等事件甚多其人西京廣有家活而昏病之年貪禄不止伏乞轉與一致仕官 一知汾州虞部郎中范尹年老昏昧不能檢束子弟在州販賣騷擾人民伏乞特與一致仕官 一憲州通判國子博士劉與年及七十行歩艱難精神昏昩雖已得替伏乞特與一致仕官 一平定軍樂平縣監酒借職石貴本是軍中出職因捉賊不獲降充監當其人不識字又是獨員如充臣所奏乞下樞宻院三班著為定令 右謹具如前今取進止 乞罷刈白草劄子 臣昨至河東問得去年轉運司擘畫於諸州軍差兵士収刈白草數目雖多然其害不淺臣所過州軍皆稱白草為患葢河東山嶮地土平闊處少髙山峻坂並為人户耕種惟荒閒草地去人絶逺兼又不多兵士収刈般擔地里闊逺工課不辦其兵士徃徃逃亡州縣遂差郷兵及村民配數般擔百姓備見逺般辛苦裹費又多遂只將稈草送納軍次更成一種科配其納下真白草者支與軍人餵馬不及稈草又皆不樂及草場中不耐停留専副有損爛賠填之患兼虚占却雜役兵士諸處脩補城壁諸般工役處處闕人不便事多臣今略舉數事如後 一據遼州狀分析勘㑹在州及外縣寨専副楊晸等下山白草共四萬七千五百六十四束内在州每月約支三百一十三束及外縣寨每月約支一百四十餘束約得向去八年零七箇月支遣其上件山白草自去年八月已後至年終本州及外縣鎮差兵士并散從官歩奏官承符手力諸色公人等入山収刈到逐旋般運赴場送納積疊収管其上件山白草若經今夏雨水必是大段損爛不堪經久存留委是詣實 一臣昨六月中旬内至保徳軍聞得本處白草差百姓公人般擔至今尚未了疑其白草是去年秋間刈下積露田野必至損爛因探問得村外白草已並無其差配著擔草人户却於請白草兵士處旋買納官每一䭾子三百文 一據岢嵐軍狀自八月二日起首至十月三日住止元差兵士一千三十八人至放散日逃亡一百三十六人只有九百餘人入役収刈到草九萬二千九百餘束將軍人請受諸般錢物計七千三百七十二貫文若比筭買草價錢每束及七十九文 一平定軍元差宣毅兵士刈草本軍為兵士辛苦逃亡及自縊者一月中四五十人遂放散兵士差兩縣村民徃徃只將稈草送納折州亦為刈下無人般擔配與百姓人户亦多將稈草送納 右具如前其諸州軍各稱白草不便不能一一條列伏乞特降朝㫖速令止絶縁臣昨七月初離汾州見轉運司已抽晉絳兵士稱於㳂邊刈草竊恐即今已下手収刈乞早降指揮放散况勘㑹本路一年秋税和糴等草共五百餘萬束慶歴三年一年只支四百餘萬今年馬軍抽减歸京後馬數少於去年其稈草等數必不至闕少今取進止 乞免浮客及下等人户差科劄子 臣昨見河東人民疲道路怨嗟葢自兵革一興調斂繁重今兵未能减用未能節但當卹其貧困稍得均平則民力粗寛怨嗟可息徃時因為臣寮啟請將天下州縣城郭人户分為十等差科當定户之時繫其官吏能否有只將堪任差配人户定為十等者有將城邑之民不問貧窮孤老盡充十等者有只將主户為十等者有并客户亦定十等者州縣大小貧富既各不同而等第差科之間又由官吏臨時均配就中僻小州縣官吏多非其人是小處貧民常苦重斂河東諸州并州最大遼州最小并州客户不入等第遼州盡入等第臣昨至遼州人户累有詞狀遂牒本州據州狀稱檢估得第七等一户髙榮家業共直十四貫文省其人賣松明為活第五等一户韓嗣家業二十七貫文第八等一户韓秘家業九貫文第四等一户開餅店為活日掠房錢六文其餘嵐憲等州岢嵐寧化等軍並係僻小凋殘之處其十等人户内有賣水賣柴及孤老婦人不能自存者並一例科配臣勘㑹慶歴三年一年諸州軍科配惟并遼州火山軍三處第九第十兩等人户免得配率若并州免得則他處豈可不免葢由官吏臨時均配致是不均臣今欲乞特降朝㫖下河東路一槩將貧民下户减放差配今具畫一如後 一并州最大在城浮客不入等第遼州最小縣郭浮客盡充等第臣今欲乞將遼州客户比類并州特與放免等第其岢嵐保徳軍嵐忻等州亦有浮客充等第者縁彼處浮客當屯兵之地經營物力過於主户尚堪差配遼州荒僻與近邊州郡不同乞特與放免 一臣體問得河北陜西二路州縣科配止於第六第七等今河東除并遼火山三處外並差配下及十等臣今欲相度并晉絳潞汾澤等六州在河東物力比他州富實其第九第十兩等人户乞與免差配其餘州軍第八第九第十三等人户並乞特與放免差配取進止 乞免蒿頭酒户課利劄子 臣竊見河東買撲酒户自兵興數年不計逺近並將月納課利支徃邊上折納米粟近又轉運司擘畫將課利稍多者四十九處並已官自開沽其餘衙前百姓買撲者皆是利薄之處其衙前公人差遣重難百倍徃日而酬奬務有利處官已奪之其見今利薄場務又更有邊逺折納賠填之費兊欠課額破家業被鞭撲不堪其苦其百姓買撲者自兵興以來苦於支移輸納並無人肯承替有開沽五七年十年已上者家業已破酒務不開而空納課利民間謂之蒿頭供輸臣昨至忻州據百姓陳明狀稱元有葢順天禧四年買撲酒務至乾興元年身死家破什保人陳明等蒿頭代納至今二十五年臣遂差崞縣令王旭於忻代二州一一㸃檢酒户見今開沽及即日正名身死人户蒿頭代納者尋據王旭狀列一十八户係正名身死什保人開沽送納十二户係並無人開沽只是什保及干繫公人里正等賠納及什保人家破後來承買什保人産業户下蒿頭代納臣略行勘㑹二州已有三十户則諸州其數極多臣今欲乞下轉運司差官遍詣諸州㸃檢應有蒿頭供納者並與開閤放免係代保人開沽并正名買撲見開沽人並乞特與權免支移邊上三二年所貴利薄酒户稍獲寛舒况今沿邊粮儲不至闕少 舉陸詢武劄子 臣昨奉使河東得西頭供奉官并代州駐泊都監米光濬西京作坊使并代州鈴轄王凱四方館使并代州鈐轄張亢内殿承制并代州都監郝質供備庫使并代州都監田朏崇儀副使麟府路都監王吉等六狀各謂進士陸詢武有材勇久在邊上累曾隨諸將戰鬬乞朝廷錄用臣亦曾召詢武問其人曾應進士舉熟知邊事通習兵書善弓馬有膽勇伏乞朝廷特賜収錄與一借奉職或縣尉名目安排令於邊防或内地多賊縣分展効如後本人犯入已贓及不如舉狀臣並甘同罪今取進止 論舉官未行劄子 臣近曾有劄子奏舉河東路提㸃刑獄張㫖乞超換一近上使額替王凱勾當麟府路軍馬公事兼奏舉平定軍知樂平縣孫直方堪充代州通判替李舜元各未䝉朝廷擢用臣伏見近日保州兵士作過與國家生一大患只為知州通判非人不能早察軍情制於未亂朝廷以此可為鑑戒王凱在河外不得軍民之情及李舜元不曉邊郡事體臣所舉張㫖孫直方並無僥倖但以臣忝在兩制奉朝命巡行邊郡所見官吏能否合有陳列兼臣並是同罪保舉伏望朝廷特加信納其張㫖孫直方早與升擢移換 論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劄子 臣近據永寧軍捉獲作過兵士已曾具結集作過因依聞奏訖葢以河北屯聚兵馬雖多自來未有威名將帥鎮撫而士卒驕狠相習為常昨自保州變亂之後安肅軍衛州通利軍等處相繼結集不已只如今來趙牧等本亦别無酷虐情狀只是偶然柬試不當况自有部署轉運提㸃刑獄司等處自可依公論訴豈得小不如意便謀結集以此見雖是官吏乖方亦由驕兵好亂臣伏見有唐驕兵逐帥之禍起自河北始務姑息養成大患况今河北為國家重地事之利害所繫不輕尤宜逺慮周思防㣲杜漸今官吏敗事偶寛責罰未至失刑若驕兵過示姑息一啓其端則他時有不可制之患昨保州之事知州通判並遭殺害其餘官吏各重行責降至今保兵自謂得志動皆引以為言而即日統兵之官亦自始以為戒軍威日削士氣益驕今永寧之事亦因兹而馴致也其趙牧等雖為可罪若便重行黜責則河北驕兵結集竊恐自此漸多開啓其端養成後患以此而言趙牧等可罪之人誠不足惜所可惜者朝廷事體也其趙牧等欲乞斷訖作過兵士且與移之河北隣近依舊資序差遣不使驕兵得志而後患轉滋必欲更行移降事【疑】朝㫖定逾時亦未為晚 文忠集卷一百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河北奉使奏草 乞許同商量保州事劄子 臣凖勅差充河北轉運按察使伏見河北驕兵作過見據保州招之未肯開門擊之未能速破諸將集於城下而進退攻取未有定計臣今偶被奬擢俾當繁使至於應副糧草軍需之類皆有司之常事臣雖竭力供職未足以稱陛下用臣之意臣今欲乞每遇軍馬攻討招撫應干保州事宜許臣與田况李昭亮等同共商量施行庶幾愚慮有禆萬一如允臣所奏乞特降聖㫖劄子付臣及乞劄與田况等今取進止 舉官劄子 臣近䝉聖㫖擢備任使臣勘㑹本路州縣至多甲馬甚衆比於三路最號繁難况今兵據保州河决徳博敵人cq=174對境未測事宜當此之時以臣非才驟當重責苟一敗職所繫非輕須藉衆能庻可共濟臣今有奏舉下項官吏五人伏乞朝廷特賜勘㑹本路州縣闕員及有成資滿任闕處各與差除以備緩急勾當庻幾職務辦集不至敗悮今具姓名畫一如後 一前知長垣縣著作佐郎黄贄臣前任滑州通判日與贄縣境相隣熟聞其政治之迹本人近凖勅移知大寧監竊知長垣縣係祗應北朝人使有例免得逺官臣今欲乞下審官院及開封府㑹問保明本官實曾祗應人使及合免逺官體例特除一河北路通判差遣 一權兖州掌書記龔鼎臣有詞學明於吏術歴官六考有舉主磨勘循資今又成一考見有舉主臣今欲乞檢㑹本人考第舉主特改轉一京官除注河北路簽判知縣差遣 一新授舒州團練判官徐玉為性明敏有吏幹曉民政其人新授官未赴任臣今欲乞特除一河北職官或知縣差遣 一太廟齋郎姜潛有文行通曉民間利病熟知河北事宜臣今欲乞特除一河北路縣令或主簿差遣 一試國子四門助教李邊有膽勇材武本因白身効用捉賊得功臣今欲乞特除一河北縣尉差遣 右謹具如前臣所奏舉黄贄等五人如䝉朝廷擢用後犯正入已贓及不如舉狀臣並甘同罪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乞不親教閲劄子 臣近凖中書劄子節文河北宜選轉運使二員宻授經略之任使其熟圖利害隂為預備仰不住遍行巡歴所到據城壁并烽火臺防城動使家事衣甲器械一一覷歩仍躬親於教閲處試驗兵士鞍馬次第者臣偶以不才被此責任若乃詢究軍民之利害相度山川之險要幹運芻粟建易城寨以至按察將吏亷其否臧營辦工材督治器甲如此等事乃是朝廷宻授臣經畧之職敢不盡心至如躬親教閲此則主兵之官日行常事兼臣本司自有職事凡於軍政既不専精而又所至州軍一嵗不過一兩次暫時按視難盡精詳縱欲處置改更未必皆當况主兵之權貴於統一侵官失職於理非便臣今欲乞除㸃檢城壁器甲並依中書劄子内聖㫖指揮外所有轉運使提㸃刑獄司等躬親教閲一事乞更不施行如允臣所奏乞明降朝㫖 乞許轉運司差兵士捉賊 當司凖樞宻院劄子節文奉聖㫖令真定府路定州路髙陽闗部署司各行移文字與合行本路管轄軍馬州軍今後每遇勾抽係路分管轄軍馬見本屬部署司文字即得起發并劄付河北都轉運司亦仰依此指揮右謹具如前當司近因巡歴至邢州據趙州寧晉縣鄉兵部頭管用徳狀及口稱緝得昨來北京走却壯城兵士强賊一十一人見在趙州贊皇縣窩藏乞差使臣兵士指引前去掩捕臣尋為本州及側近地方巡檢縣尉並在磁洺州㑹合見捉打刼武安縣賊人次側近應急别無巡檢使臣可差又縁近凖上件樞宻院劄子轉運司差撥兵士不得偶值宣撫使富弼到邢州遂具狀乞就差使臣兵士已差殿直髙惟正帶兵甲前去掩捕次臣看詳近降樞宻院劄子葢為大段起發兵臣須部署司勾抽不欲令他司侵主兵之權事要統一敢不遵行臣欲乞今後遇有强惡賊人之處巡檢縣尉地分遥逺未能救應中問許令轉運司於就近州軍勾撥兵士一二百人以來應急掩捕所貴不致透漏强惡賊人其餘大段起移兵馬即依近降樞密院劄子指揮如允臣所奏乞降付本司及部署司施行 奏洺州盗賊事 今月十日凖樞密院劄子邢州駐泊都監胡承澤奏近凖樞宻院劄子監逐大名府磁相邢洺州巡檢等捉殺賊盗者今有賊人徒伴殺併到軍賊頭劉貴首級并前後捉殺獲共七人外只有三兩人見已殺併散相度更不消臣監逐収捉欲乞却歸邢州管勾本職公事㫖奉聖㫖令河北都轉運司相度指揮訖奏 右臣昨自到任累據北京邢洺磁等州節次申報軍賊或十人十五人至二十人在西路數州之内驚刼人户掠奪遞馬并鄉村生馬騎乗倐忽徃來不辨頭首姓名及每火人數尋根問得元有殺巡檢縣尉軍賊劉貴一火及近日大名府走却壯城兵士九人共兩火略知姓名雖曾捉殺得數人然其餘黨昌熾愈甚或旋合火伴或脅逐村人到處一二十人動成羣隊臣今月九日巡歴到洺州南凖本州巡檢走報稱有軍賊十四人打奪臨洺界馬遞銅同時又據磁州申武安縣軍賊二十人入縣衙鬬敵傷著兵士及燒却草市當日又據權巡檢殿直髙惟正申邢州沙河縣九月一日有賊一火打刼村民史秀至十一日臣離洺州至故城馬舖又聞前面馬舖有賊四人白日騎馬帶甲羣行過徃向東雞澤縣賊勢如此交横其巡檢縣尉等並各未見向前捉捕臣雖已一面催促巡檢縣尉等及牒逐處併力掩捕及體量巡檢縣尉内有畏懦不能捉賊者續乞替換行遣次不委胡承澤妄有申奏只有兩三人未獲意欲速罷捉賊差使兼臣曾召承澤問當口稱奉宣監捉本不令躬親捉殺兼宣撫使富弼已權差供奉官武永孚内殿承制魏辛等充邢洺五州軍捉賊方今盗賊勢雖未衰其胡承澤臣已牒令却歸本任去訖 乞一靣罷差兵士拽磨 右臣凖中書劄子訪聞昨來石待舉擘畫酒務内令兵士拽磨所貴省得草料轉運司尋依此遍下諸州軍施行訖今仰立便指揮只依舊用驢子拽磨仍具因依聞奏臣今檢取到元初一宗行遣公案勘㑹得慶歴三年十一月九日轉運使張沔因巡歴到保州本州通判石待舉擘畫申請乞更不差磨憔驢子只以廂軍兵士推磨所有轉運使張沔尋依所申行下今來朝廷指揮仰疾速止絶本司相度即日已是秋深磨憔麴罷多日兼又保塞亂兵纔息若非時急行出上件指揮深慮扇惑小人别致引惹欲乞直來年將及麴之時只作本司一面行遣依舊却差驢子所貴不至張皇引惹謹具狀奏聞 奏李昭亮私取叛兵子女 右臣近巡歴至保州訪聞得部署李昭亮昨因保州開門後入城將雲翼第九兵士妻女分配與諸州軍軍員等本為是作亂兵士妻女配與軍營要行戒勵却於其中揀選軍人女子先自將入昭亮本家及手下兵士使臣通判官等遞相倣傚亦各私取歸家軍民傳聞道路喧沸其李昭亮等知臣覺察舉行遂却轉遞出外即日未知去處尋據定州通判馮博文狀陳首稱収出長行許秀女一人臣等勾到許秀女子小姐及元傳送兵士楊遂王在共三人已牒送真定府通判王鵬於本府置院推勘去訖謹具狀奏聞 乞不詰問劉渙斬人 臣近知吉州刺史劉渙新到保州因㸃檢軍資庫有虞張吉無禮及擅開金銀籠子不伏知州指揮已行處斬訖竊聞前轉運使張沔曾具奏聞深意朝廷别致疑惑况保州新經兵亂河北士卒素驕處置權宜難依常法伏乞朝廷更不詰問所貴不致引惹今取進止 訪問逐州利害牒 當司勘㑹轄下州軍縣鎮地里闊逺户口財賦兵甲甚多逐處官吏所見公私利病竊慮當司巡歴未到之間無由一一詢訪須議専行公文者牒具如前事須牒某州到仰遍牒在州及外縣鎮官員内有見得本路及本職務不便事件及民間病可以興利除害者並宻具文字子細條列直赴當司投下以憑看詳可否 乞不令提刑司㸃檢賞給 臣近凖樞宻院劄子節文河北諸州軍將來所支廂禁軍賞給折支奉聖㫖劄與轉運提㸃刑獄司疾速分頭遍行㸃檢續凖宣頭節文令下河北轉運使副提㸃刑獄朝臣使臣到逐處將賞給物色若是估價尚髙便仰重行估計其劄子宣頭並不得下司者臣伏詳朝㫖本為賞給之物不可虧損軍人又縁士卒素驕亦須鎮静故每於賞給文字多令不得下司者葢慮張皇却生引惹今若只令轉運司㸃檢即可以因巡歴名目每到州軍自合㸃檢倉庫因便於軍資庫内㸃檢如此方可不至張皇其提刑司自來不管錢榖忽至州軍却入軍資庫㸃檢即兵士皆知朝廷畏懼軍人特令㸃檢如此却成引惹又慮諸州軍見自來提刑不管錢榖忽要入軍資庫不肯應副則須明言有朝㫖㸃檢賞物又全違不下司之意有此事體不便伏乞朝廷専責轉運使一靣㸃檢凖備况臣累凖朝㫖指揮丁寧嚴切已各行下諸州軍及見巡歴因便㸃檢亦恐州軍數多南郊漸近遍到不得即乞宻委本州通判等就㸃檢所貴不至張皇如允臣所奏乞明降聖㫖指揮更不令提刑司㸃檢所貴别不張皇引惹取進止 保舉王果 右臣等伏見前知定州皇城使王果移知宻州或聞朝議罪果昨攻保州之日傷中兵士數多及縱兵掠奪南闗人户財物所以降移差遣臣等體量得昨來保州兵士作亂之初便欲自南門突出頼果領兵力拒守得南闗賊既不能奔突遂閉城門兼初閉門之時尚可斬關而入為諸將心不齊一致果不能獨進其兵士傷中人多葢是果能得士死力奮勇争先雖有中傷尋各完復其後累降招牓賊衆攃城投降亦因外兵攻圍示以必取賊知窮蹙方肯聽命果之力戰不為無助其南關人户財物乃是招収兩指揮初作亂之時先自南闗刼掠然後入城果到南關只令兵士於招収叛卒營内就其糧水兵士或得些小物色多是叛卒遺棄之物然東關人户亦不免刼掠昨來保州城開之後兩闗人戸皆有狀稱刼掠財物不少足明因亂被刼不獨南關葢縁王果為性剛勇奮不顧身但務盡忠不恤毁譽若朝廷當用兵伐叛之初罪先登効命之將使冐矢石中傷者被責而被賊不戰偶無中傷者得遷竊慮賞罰失中無以勸戒兼臣昨因巡歴至㳂邊州軍訪聞軍民嗟憤皆以果當被賞而不意被責累經本司及宣撫司陳訴舉留伏望朝廷審察愛憎之言保全忠勇之士其王果伏乞特與湔雪復一河北㳂邊重地差遣所貴下叶軍民之議激勸將吏之心謹具狀奏聞 保明張景伯 凖宣頭節文磁州奏據武安知縣張景伯申今月六日有軍賊約二十餘人入縣圍却縣城有守把兵士三十餘人於縣門樓上相射賊人中箭後便愡出徃城西草市打刼劉簡家財物乞指揮収捉去訖奏聞事宜令河北都轉運司疾速體量詣實如是上件賊人曾打刼縣城裏面人户財物所有本縣官員仰依近降指揮取勘施行并下提刑司火急指揮應干繫地分都同巡檢使臣及捕盗官等仰立便部領兵甲弓手等㑹合捉殺須管敗獲所乞權差兵士百十人防䕶縣城即仰轉運司疾速相度差撥訖奏聞者 右謹具如前當司勘㑹先據磁州狀申今月六日有軍賊二十餘人入武安縣内打刼被知縣張景伯部領守把兵士於縣門樓上相射賊人中箭出徃城西草市内打刼劉簡家財物粘逐前去值夜捉賊不獲乞差巡檢縣尉㑹合捉殺及乞於諸縣添差守把兵士及權差義勇防托當司尋遍牒都大捉賊徐䕫及地分巡檢縣尉等分頭捉殺及牒磁州差兵士義勇量支噐甲防守縣城相次據徐䕫及沙河縣令甲斫到賊頭一箇及胡承澤申永年縣百姓殺頭二箇又據磁州申活捉到軍賊張晸一人斫到徐木大趙二頭二箇其餘並是元被賊人驅虜去遞舖兵士及百姓等並各詣逐處首身訖外即日磁洺之間别無賊盗當司體量得上件賊人元初於武安縣打刼被知縣張景伯與兵士三十餘人用命射中賊人致其潰散因此徐䕫等接勢収捉斫殺方得盡静其武安縣吏難議更行取勘謹具狀奏聞 乞罷郭承祐知邢州 臣近日伏覩差郭承祐知邢州臣自䝉朝廷差充轉運按察使已來前後累凖宻降不下司宣頭劄子令常用心體量轄下官吏臣細詳朝㫖本為河北於天下諸路最為用武之地曩因北人通和之後弛備多年一旦恐有事宜百事隳廢朝廷悔鑑前故先慎擇官吏務欲脩整頹綱昨凖宣頭節文一十九州軍擇人久任外其餘州軍長吏令中書門下樞宻院選差并下轉運司體量大小文武官不堪其任者不得容庇不才因循不切紏舉却致臨事闕悮朝廷留意河北丁寧切至如此加以近自保州兵亂之後至今民尚虚驚軍情未帖相次順安軍瀛州安肅軍衛州通利軍等諸處不住驕兵扇摇結搆當此之際臣實不意選差郭承祐為河北長吏承祐頃知澶州引惹修城兵士幾至作閙去年差來河北將兵臣在諫院曾極論列尋罷知相州貪穢之狀狼籍多端又為按察使張昷之奏論罷為北京部署今者移陜西遷延不去又以邢臺委之當河朔多事朝廷丁寧留意之時承祐累任不離河北不審其人果以何能當此慎選承祐庸劣貪穢奴厮之材若以曾効僕使之勞不忍廢棄豈無閒處可畜養之况邢州北連鎮定控扼西山軍馬所屯人民繁富禦戎鎮俗尤須擇吏萬一乏人選差止得中常之材尚勝承祐伏望朝廷顧惜河朔名藩重地不使庸劣小人壊之其郭承祐伏乞特賜指揮罷去邢州别選差人取進止 再奏郭承祐 臣昨覩朝廷差郭承祐知邢州已曾具劄子奏論乞别選差人至今未奉朝㫖臣昨因凖中書劄子權知成徳自邢州經過見其城壁嚴整居人繁富不惟為朝廷惜此名藩重地兼痛惜一城軍民將罹其毒仍採問得邢州之民自聞朝廷差下郭承祐其上等人户各訴免行户及欲逃移他郡縁承祐久在河北其贓穢之狀人盡知之竊恐朝廷未知民情不悦如此謹再具奏聞取進止 五保牒 當司檢㑹轄下諸州軍近年不住申報盗賊羣火極多葢縁盗賊必先須鄉村各有宿食窩藏之處及所得贓物常有轉賣寄附之家然後方能作賊所以自來每有羣盗驚刼及至官司捕捉又却分散不見蹤跡卒難尋覔葢為鄉村不相覺察致得姦盗之人到處便可容隐兼檢㑹凖户令諸戸皆以隣聚相保以相檢察勿造非違如有逺客來過止宿及保内之人有所行詣並語同保知雖然有此令文州縣多不舉行昨因巡歴到通利軍問得舊來常有盗賊逃軍為患近嵗黎陽衛縣各將郷村之人五家結為一保自結保後來絶無逃軍賊盗公私簡静其利甚博須議専有施行 右具如前當司相度隣聚相保之法是國家見行勅令於公私甚利然今既舉行若縣令非才不能制馭公人胥吏則勾追搔擾未見其利先為民害以此當司未欲一槩遍行指揮今且於轄下諸縣柬選知縣縣令公明材幹可以差委者先次施行數内某官見知某縣事須實封専牒某官到請詳前項事理施行當司所錄去合保次第只是大綱若更有合從彼處民便别加增損事件亦請一靣增損施行仍請先具如何施行次第公文供報無至張皇鹵莽者 乞推究李昭亮 凖中書劄子節文奉聖㫖馮博文為陳首特放更不置院推勘如更有官員使臣等將帶却保州作過兵士人口徃本家者並許陳首亦與放罪仰本處依前來體例配與軍員収養者 右謹具如前當司昨為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李昭亮身為大將不能統轄致得保州兵士作亂及朝廷累降勅牓屈法招誘叛卒方肯歸降既城開之後其李昭亮轉帖號令諸軍不得私取人口并財物却先將叛卒女口私入本家當司為見李昭亮忝為大將不恤國家憂患幸此亂兵利其妻女當司職在按察理合舉行遂當靣詢問李昭亮其人妄稱不曾収得及通判馮博文處亦有一人知臣覺察遂急送保州陳首當司為要見得李昭亮處私取叛兵士女口歸著遂勾追馮博文處許秀女一人及轉送兵士等於真定府差官置院根勘本為要李昭亮私取手下叛兵妻女歸著今凖中書劄子内上項聖㫖指揮欲乞除馮文博特放更不推勘及其餘官員使臣等未發覺者並許陳首外其李昭亮身為大將不憂國家幸此亂兵私取妻女其情理不輕况已發覺無容自首伏乞許臣根勘見歸著奏取勅裁兼本司已牒推勘院令踈放馮博文處許小姐及催促根究李昭亮私取人等早行結絶未得斷遣繳送當司以憑看詳聞奏去訖伏縁當司職在按察今來若舉察轄下官吏未容根究便行踈放即按察之司是為虚設今後官吏作過者無由紏舉伏乞朝廷特賜詳察謹具狀奏聞 乞將誤降配廂軍依舊升為禁軍 當司近牒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司取索昨來保州分配作過兵士人數尋凖部署司公文分析到一宗分配兵士人數内二千一百六十五人配諸州軍禁軍一百九十八人配諸州軍廂軍臣昨因巡歴到通利軍勘㑹本軍分配係保州分配來兵士共九十人内八十人配禁軍武衛指揮十人配廂軍威邊保節指揮尋體問所配禁軍兵士八十人並是城中作過殺戮吏民刼奪財物汚辱良善靡所不為其人等並各配禁軍指揮仍升得軍分其十人配廂軍者元在保州城外巡警聞城中兵亂遂投定州别不曾作過當分配之時却責以擅離地分降配諸處充廂軍仍體問其人等為見城中作過兵士却升得軍分亦累曾經知軍出頭有狀聲寃稱無過降作廂軍本軍不敢接狀然亦以其人等怨忿不敢差使功役只與閒慢處窠坐羈縻當司看詳部署分司配保州兵士之時升降之間顯是倒置今來通利軍威邊等兵士被作過之人升得軍分事相形此不得無言今若先其無事之時便與措置尚全大體若萬一漸形怨忿别起事端至時難為鎮静不免改更則轉更引惹驕兵生事者 右具如前當司雖子細體問得上件降充威邊保節等廂軍事節葢慮引惹又不敢親喚本人取問分配因依今錄白部署司元牒分析到廂軍人數頭連在前欲乞特降指揮下真定府定州等路部署司分析元配降諸處兵士允係是何指揮及坐何等過犯降配若㑹問得與當司體問得事理不别即乞將降配廂軍人數只作因南郊該恩赦却與升為禁軍所貴於事稍允伏乞早降指揮 乞一靣除放欠負 臣竊見自來每遇南郊赦勅除放天下欠負朝廷雖示恩卹而有司未嘗奉行是致天下常有積年欠負累經赦宥除放不得使破敗逃亡之人傳子至孫攤至親戚干繫人等追擾賠填不勝其苦臣究其葢為先降天聖編勅内欠負官物該恩除放者須得諸州軍及轉運司節次保明申奏送三司并理欠司定奪經歴官司既多則徃復問難拖延日月故每一次赦恩除放則未能了當者葢由關防太宻經歴處多使赦宥之恩擁隔不能及下而官司胥吏反為騷擾之資臣伏覩今年赦書節文内所該欠負官物特與除放者若干項内若干項並特與除放内一項即令本屬及轉運司保明聞奏切縁雖申奏下三司理欠司即不免徃復問難拖延日月使除放赦恩不時及下臣今欲乞除赦文内一項元指定令保明申奏者依赦施行外若干項係赦恩特與除放者並許轉運司子細勘㑹先行除放訖一靣申三司及理欠司乞行㸃檢如敢夾帶不合除放之人誤行除放者其轉運司官吏並科違制之罪况三司轉運司俱是掌錢榖之司其轉運司尤以聚斂為功只患刻剝太過雖不經三司覆驗必不敢濫行除放如允臣所請乞特降指揮下諸路申明赦文内令保明者並須申奏其餘特與除放者許轉運司除放訖申三司今具畫一如後 一應乾興年已前諸州軍帳内有椿管諸色欠負年深及累經界分登帶不見年代名件見無家業抵當及正身亡没配流不在攤在妻男及干繫人處理索自來催納不行者不以有無侵欺盗用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今日巳前諸色欠負官物并於干繫十保人處攤理元不顯侵欺盗用者或雖是侵欺盗用本家并干繫十保人内有委實見無抵當者並仰本屬及轉運司保明聞奏當議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依赦文保明申奏 一應陜西河東諸般綱運般送衣甲器械等縁路死損却官驢騾并磨擦損折潰汚及去失疋帛係剝納虧官錢元不是侵欺盗用者並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天下州府軍監縣等應干繫節級手分自來有失行遣催納官物并誤行支遣委不是啓倖侵欺見行攤納者並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慶歴三年終已前諸道州府軍監人户先因災傷支借過貸糧草斛㪷除納外見在欠數目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慶歴三年已前諸處夏秋因災傷倚閣税數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今日已前幕職州縣官在任及未到任亡沒者如曾借過月俸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諸般啟倖隐陷税租今日已前已根磨出累年積欠數目見行理納者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羊綱死損虧折斤兩别無欺者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江淮兩浙荆湖福建川陜等州軍監并黄河在京肆排岸稍工兵士牽駕綱船般運物色内有少欠元無欺見尅折請受者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一應諸處有水火損敗官物及綱船遭風水抛失不虛及賊偷盗勘㑹分明别無欺者並特與除放此一項臣今欲乞先行除放訖申三司 乞真定府分驍武兵士别作指揮 臣勘㑹昨凖河北宣撫使司指揮真定府驍武雲翼共五指揮各以五百人為一指揮外共儹併出九百三十七人别為兩指揮本司已依近降樞宻院劄子未敢分擘先具分擘團併人數聞奏聽朝廷指揮去訖臣檢㑹昨凖宣撫司劄子下河北諸路分併指揮兼令轉運司應副木植人工修葢營房其諸處各為少闕材木未曾修葢營房仍未及分併指揮之間已凖樞密院劄子令奏朝㫖以此諸州兵士指揮各未曾分擘營房亦未敢脩葢惟有真定府一處為有見在木植甚多於未降到劄子已前尋便依凖宣撫司指揮踏逐到營房地支撥一色新好材木修葢到營一座即今將欲了手元指定作驍武兵士各為住營内人多屋少多是兩三家共住一間經夏暑雨存住不得為見官中修營分擘指揮人各忻然遂其私便各自用功修葢全不曾催督只及月餘已相次了手竊慮朝廷元降劄子指揮内有七百人已上處方許分擘今來驍武三指揮各只是六百四五十人已上以此不令分擘又慮朝廷不見得本府驍武兵士已共力興工葢成好屋今若却不令分擘即恐兵士已指望上件營房屋住頓然失望於軍情不便伏乞朝廷特賜詳察其諸州軍即須奏得朝㫖分定指揮方得興葢營房其真定府一處已葢了營屋者伏乞早降指揮許令將驍武兵士分擘為一指揮於新葢成營内居住所貴下順軍情别不生事仍乞檢㑹部署司前奏人數早賜施行取進止 乞放行牛皮膠鰾 臣累據轄下州軍狀申為剏造添修兵器乞牛皮筋角膠鰾物勘㑹本路見在常是全然闕絶民間雖有禁法合逐旋納官及㸃檢帳歴亦全無人户納到數目亦曾聞奏及申三司乞自京師支撥又為京師諸庫各稱亦是數少或累申奏不曾支得縱或支下亦數目不多應副使用不足其諸州軍又為上下催促造作甚嚴每於難得之中或時支得些小不暇柬擇好弱兼更使用不足須至减料那融只且備數修剏僅能成器全不堪用今河北一路兵器萬數雖然不少而精好堪用之器十無一二臣究其葢為皮角筋膠難得之故臣因勘㑹自來國家明有禁法民間筋角須盡納官河南膠鰾又不許過河北既有此禁便合民間更無兵噐今河北見管義勇十七萬有餘人人自有私弓弩此是官司明知其數者更有不係義勇之家例有弓弩不少其筋角膠鰾從何而得能致弓弩如此之多以此見國家禁法未便只是禁得官中絶無民間不能禁止臣今有起請擘畫事件伏乞朝廷特賜詳度如允臣所請乞賜施行庻得今後更不専仰朝廷輟那支撥而物料漸有兵器可精今具畫一如後 一未兵興以前舊制民間自死牛皮筋角並中賣入官量為三等支價錢其不及等者退還百姓及許客旅販賣官中置場収買當時公私却不闕少自兵興後來改法甚嚴人户自死牛馬皮筋角限半月赴官送納許人陳告隐藏者支賞自有此指揮後來人户絶更不曾經官送納亦無人告首隐藏者豈有二年之内舉河北牛馬全然不倒死以此足見改法之葢其抛死牛馬已是下民之苦更不支得價錢令人户白納及更令賠錢於官司使用了納又令盡底納官絶却民間使用以此民不為便縁此等物各是民間要用之物陳告又支賞錢不多所以各相蔽葢無由發露今年雖亦許破官錢収買縁已有上項盡底納官之條民若不納官而中賣即是違禁之物以此収買不得臣今欲乞却依天聖編勅及前後舊條許人户自死牛馬皮筋角中賣入官分為三等支錢不及等者退還本主及置場収買客旅興販者如有及等皮角不中官賣即許人陳告如此所貴却似舊日公私各獲濟用 一臣體量得河北私置弓弩並無河南過者膠鰾只是河北自有葢滄州大海出魚不異南方及塘泊之中魚亦不少河北人民並能煎鰾出處只百十文一斤自來民間公行官司只是黄河不放過南膠外本土膠鰾州縣無人㸃檢禁絶民間取足使用但官中自禁耳臣今欲乞滄州及瀛保等州相度置場収買必然大段易得竊慮議者猶恐官既収買則民間公行因此北界為不便况今官雖不買民間亦不曾禁北人從來不藉南界販鰾豈聞無弓使用以此言之不足疑也 右謹具如前所有牛皮筋角等臣只見得本路利害仍乞更下諸路轉運司相度利害取進止 乞展便糴斛㪷限 當司近凖三司牒為便糴斛㪷仰依編勅至三月終住便更不展限者當司勘㑹㳂邊軍儲事大累年斛㪷入便不敷慶歴元年只便到八十五萬二年只便到四十五萬三年只便到一百四萬今年方遇豐熟正是好行入便之時價例比去年大段低减兼每年客人雖有斛斗不肯便行入中須待體探年嵗豐儉及伺官中價例髙低常至三四月間方始猛來入中今若只於三月盡頓然中止即邊儲大段闕悞况元抛四百餘萬斛斗即今全未糴得莫州元抛二十萬方糴便到一萬二千有餘信安三十萬方便到四千有餘覇州一十九萬方便到三千有餘其餘大約似此全未及數只指望四五月間趂逐入便若便及省司元抛數目只及四百萬石不得一年約支之數若頓然住却必見大段誤事者右謹具如前伏乞朝廷特賜詳酌體認河北軍馬糧儲事大兼累年便糴不前趂此年豐價賤之時且乞依常年便糴至五六月已來只便及省司元抛數目即止兼自有便糴已來年年展限客人以習慣其事皆廣為計置直依常年四五月方來入中今若只於三月止住即不惟全無入中致闕乏誤事兼恐賺悞客人向後無由入中伏乞特下三司許令且依當年體例糴及元數别聽朝㫖仍乞速降指揮 乞置御河催綱 臣伏見㳂邊鎮定等十六州軍每年入中斛㪷並支在京一色見錢自來不止全仰㳂邊入中亦於近裏州軍計置斛斗從御河漕運輸邊所以軍儲不闕近年廢却御河運船不曾般運只藉㳂邊入中又加京師近嵗難得見錢客旅交鈔無價雖於㳂邊多添價例終亦入中不前近裏州軍却合相兼計置然須先修運路俟漕運路既行方敢近裏儲積今有擘畫事件一乞復置御河催綱二員一乞將見行三説新法地分與㳂邊見錢糴便州軍分為兩畨更互入中所貴漕運通流邊儲易備在京亦省費見錢之半今具利害畫一如後 一㸃檢本司帳歴係管御河堪好糧船一千八百隻見在只有三百餘隻内一千百五隻不知所在自來不曾㸃檢見差官二員根磨尋覔至今未見歸著其見在三百餘隻每年亦全不曾般運斛㪷只是雜般虚名占使葢由御河催綱廢罷後來綱運無人提轄致得綱梢偷减拌和濕爛損惡却饋邊之粟因此轉運司漸廢漕運之利殊不思若只仰㳂邊入中則在京廣費見錢在京錢少則㳂邊亦難入中兼昨本司近據廣信軍通判蔣賁擘畫求得江南配來船匠打造鏁栿船比舊船减省得物料人工又可以封鏁不令偷拌已打成一隻甚見利便見今廣謀打造次臣今欲乞朝廷却復催綱二員一員依舊於大名府一員於乾寧軍漸用新船興行漕運之利 一勘㑹沿邊十六州軍元係見錢便糴外近裏大名府等七州軍近年已許客人三説入中然二法不可並行若兩處鈔價苦相争即客人只就近裏入中【葢沿邊全少土居斛斗皆藉近裏客人販去中官】若㳂邊價髙有利即近裏少人肯入以此二法並行未便臣今欲乞將見錢三説二法分為兩畨一年於沿邊見錢入中則近裏權住三説次年於近裏行三説即沿邊權住見錢若近裏入中而權住㳂邊斛斗無所徃官中便糴必多若㳂邊隔年一入則京師减費見錢之半不至滯却客鈔則沿邊入中亦必多矣若明立二法分畨示信於客人則久逺不勞朝廷改法自可省得見錢邊備亦易計置然近裏沿御河州軍用三説本要輸邊則須先修運路故先乞復催綱二員也 右謹具如前臣所乞復置催綱及糴便利害伏乞朝廷特賜裁度如允臣所請即更有約束條件朝㫖别具奏聞 乞催納放外税物 臣等近覩赦書節文應今年係災傷處已經體量見欠税物未得催理奏取指揮當司勘㑹本路一十三州軍各係水災人户已委官體量到合放税數具帳申奏其放外税物並是見在苗畝上合納税數若更行减放則姦倖之人枉有拖陷省税及元計度軍儲失備已具狀奏聞乞將第四等已下人户依赦取奏朝㫖外第三等已上人户放外合納税物乞許依例催納至今未䝉指揮當司今再將合納合放税數勘㑹合放税數已及七十四萬餘石束貫外合納尚有四十餘萬若更行减放即恐無名虚放數多軍儲大段失備况今年河北大豐熟三二十年來未有如此豐嵗其係災傷地分已盡數檢放外合納稅數若於豐嵗更行除放即恐軍儲失備將來嵗不常豐或小遇不熟及緩急闕乏不免却煩科斂臣等今欲乞朝廷檢㑹本司前奏特降指揮其第三等已上人户除已放外合納稅數乞依例催納外第四等已下人戸放外合納稅數仍乞與免支移折變只令納本色或見錢則優倖已多所貴赦恩下及貧民上户不至僥倖兼即今輸納是時如允臣所請乞速降指揮今取進止 乞置弓弩都作院 當司勘㑹近曾擘畫乞於磁相州置都作院打造兵器已䝉朝廷依奏及差到監官等見催促磁相州葢造營房作院及抽柬工匠打造一色精好噐械次竊縁磁相二州只是鐵作院所有弓弩元未曾别有擘畫當司今相度得西山一帶所産弓弩良材甚多自來係相州盤陽務採斫應副諸處使用今欲乞就近於邢州置都作院一所専打造一色好弓弩久逺甚為利便葢縁弓弩二物於兵器之中最難打造尤要精専至於煎膠披筋各有法度燥濕寒暑有日時製造遲速之間若一事不精遂不堪用兼亦不久易損壊見今諸州軍弓弩造作之時既皆草草造成不久尋復損壊又須從頭修換一畨修換未了一番已却損壊即日諸州並不暇打造新弓弩只是終年修換舊者積壓無由了絶有打造成後不曾經使已修三五次者修換既頻轉不堪用虚費人功物料久逺悞事不細其如此葢由散在諸州打造工匠及監官皆不齊一本司亦難為㸃檢故也若䝉朝廷許置都作院即選得専一監官柬擇精好工匠製定二料法式明立賞罰可以責成兼亦易為㸃檢者右謹具如前所有磁相州鐵作院并今來啟請弓弩都作院剏置事初合立規法欲朝㫖許置弓弩作院剏置事一就條列續奏乞賜指揮遵定施行次伏乞早降指揮謹具狀奏 乞再定奪减放應役人數 臣勘㑹轄下州軍使州院節級前後行并通引官客司書表司等並各於元定勅額人數外有影占上等人户前轉運使張昷之等遂令諸州軍據元額合留人數外剰占之人並减放歸農雖减得人數不少其如當時逐州行遣不一或不問户等髙下從下名减放者或有於下名之中柬上等人户影占之人减放者或有不問節級前後行只柬上等人户减放者遂致减放之後不絶詞訟近累據减放公人等過狀却乞收叙又縁諸州减放事體不一若盡據减放之人却行收叙則顯違先降勅條額定之數若全不收叙則又有前行節級繫名多年者難盡不収亦有州軍經减放徃徃輙已行收叙者臣等兼檢㑹日近雖有條貫前行不免里正然額外人多終是不便若額外手分無賄賂乞覔之倖則不可使其更當兩役若有賄賂乞覔之倖則不當額外剰置人數以此而言只合依勅額為當竊以事既干衆必欲州縣久逺遵行則須乞自朝廷明降指揮庻為定令臣等今欲乞特降朝㫖申明元定人數許本司遍取轄下州軍見管人數及已减放之人滚同依入事年月上名下次排連從上據勅額元定人數存留外截下額外之人不問第户髙下一時减放如此則年深上名却得收叙額外盡减又不違勅條内有州軍元定人數全少後來户口增盈及公事委實繁多之處乞許本司差官定奪量與添人具數聞奏立定為額庶絶詞訟兼可永久遵行取進止 乞不免兩地供輸人役 近又凖中書劄子節文知保州劉渙奏欲乞朝廷相度沿邊州軍應係兩地供輸人户比附一州軍内人户量與减免州縣色役奉聖㫖宣令轉運司勘㑹聞奏本司方行勘㑹相度次續再凖三司牒伏乞朝廷指揮内有界河北兩地供輸衙前兩地人户全放歸農只令輸納税賦奉聖㫖依所奏施行臣勘㑹㳂邊界河以北百姓雖有兩地供輸虚名其税賦已經太宗皇帝朝全放即今只於北界納税唯有差役則兩地共之今若全放界河北人户差役即是税賦差徭全不屬中國所管既不能賦役其民即久逺其地亦非中國之有此事所繫利害不輕又縁放免界河以北人户歸農指揮元不曾降下本司相度只是朝廷下三司直降下㳂邊施行已行之事雖失難追然昨來所放只是衙前客司第一等人户差役所有以次户第等諸般差遣竊慮人戸援例别有詞説及邊臣更有奏請乞不與施行其劉渙啟請亦乞更不施行取進止 再乞不放兩地供輸人色役 臣勘㑹本司近凖三司牒為臣寮啟請㳂邊乞减放兩地供輸衙前及係自京支下官物並令三司差軍大將管押前去及係外州軍支撥者即令支下州軍差衙前人管押赴逐處奉聖㫖依奏施行臣看詳臣寮所啟請上項三節事理内减放兩地供輸衙前及般運官物令支下州軍差衙前管押此二事甚為不便其兩地供輸人减役一節本司累曾具不便利害奏聞近因程琳有奏已䝉朝廷行下却且依舊差役外有般運官物令支下州軍差衙前管押此一事葢是元啟請臣寮不見得本司逐時支移官物次第所以不詳利害竊縁河北一路㳂邊州軍每年所用絲綿紬絹見錢等數目不少並只出在滄徳博四州每遇邊上州軍少闕即本司於此四州支撥無有虚月若一一並令此四州衙前盡應付㳂邊諸州軍即衙前人數有限官物般運長無虚月其四州本處亦各自有重難差遣要人差使若如此施行不待久逺只年嵗間立見四州衙前破蕩盡及逃亡避役有悞緩急沿邊闕絶要用之物般運不前况自去年河水决溢徳博二州人户災傷貧困及係災傷地分破敗場務甚多正是衙前人等困乏不易之時尤宜存恤臣今相度若令沿邊州軍各自般運則每年轉數不多若一切令此四州應付沿邊州軍則大為繁併臣今欲除自京支與㳂邊綱運不多乞令自京差軍人將外所有本路支般官物並令㳂邊且依久來體例般運所貴各得均濟今取進止 乞重定進納常平倉恩澤 臣等勘㑹本司近為諸州軍有人户進納常州倉斛斗檢㑹到元降勅命内定到等第恩澤太優比省倉進納軍儲數目全然數少竊以募民入粟鬻以官爵葢是國家權宜不得已之事苟遇軍須闕乏不欲科率人民權許兼并之家進納誘以官爵葢備一時緩急之用其常平倉乃餘力恵民之所及豈容兼并之家縁此僥倖恩澤兼慮豪民見常平倉納物不多見得恩澤一向只就常平倉進納更無進納軍儲之人失權宜鬻爵之本意本司為見有此不便曾具狀申奏乞增應常平倉進納物數與省倉進納一般所貴杜絶僥倖兼不妨招誘進納軍儲具狀申奏多日至今未䝉降下指揮後來累凖提刑司牒諸處漸有人户進納常平斛斗葢為恩澤僥倖所以人户各來進納本司為已有申奏啟請乞增數目見聽朝㫖已各牒逐處且令未得受納伺朝廷降下指揮今再具畫一常平倉并省倉進納軍儲數目酬奬次第伏乞朝廷比類裁酌體認本司見止住人户進納伺勅㫖次乞早降勅命指揮 乞條制催綱司 當司近凖朝㫖已差太子中舍賈熊充潮御河等催綱伏縁御河運路不修催綱職事久廢是致催綱兵梢因縁作過偷减官物遲滯行程所過州軍任意截撥舟船所經地分隨處拆拽釘板因此於一千八百隻綱船内失却一千五百隻至今根究不見蹤由葢因自來全闕關防不嚴條制而致兹積也今巳䝉朝廷却置催綱所有合行啟請事件今具畫一如後伏乞朝廷特賜裁酌降下本司及提轄催綱司等處遵守施行所貴革絶自來綱運積 一自來綱船利於雜般多將未及年限糧船故意損壊及虚有申報退作雜般船既充雜船之後多是妄稱不堪行運便行毁拆或於㳂河孤逈村落地分故意損壊靠閣便於本處拆拽推垜枉破兵梢看守有至三四年者兵梢恣於村坊作過及偷賣釘板提轄催綱司元無拘轄無由㸃檢欲乞起今年已後打造到三百料糧船每二十隻為一綱同用一字為號并造年月刻於船梁額上用官火印記訖給與綱官梢工主管團成一綱後不得輙更分破所貴見得年限逺近不敢故意損壊及妄行毁拆 一糧船每隻以三百料為率逐船所用釘板大小名件既已一般欲乞令催綱司將三百料船所用釘板名件一一開坐雕為印板每差梢工給帖之時頭連一本旋鑿釘板大小數目給與令據數交割主掌如遇損壊合行拆拽即却據元數釘板名件送納或有少數並勒梢工賠填如遇行運之次損壊不堪即仰申報本地分官司檢覆亦據元數拆收立報催綱司指揮因便舟船附帶令元主掌梢工於造船場依數交納出給收附仍令造船場納訖據數關報催綱司照㑹施行所有合退作雜般船者亦須依刻記造成年月先後資次撥充雜般不得隔驀將新好船揀退仍每綱據少數却以新船撥填足數 一自來提轄司支撥綱船般載官物至逐處下卸了其空船便被㳂路州軍取意截撥諸般不急使用因此積散失數多不能拘轄㸃檢今欲乞指揮㳂河諸州軍不得専擅截撥遇有合般載官物並申提轄催綱官梢工見提轄催綱等司文字支撥方得裝截行運如違各乞重行勘罪官員奏罰 一御河等水並無風波走射險阻其地里行程可以制定自來上下水空船重亦有程限但無關防㸃檢之法今欲乞委轉運司將通利軍下至潮河西盡順安軍地里逺近所至㳂河州軍立為程限牒與提轄催綱司每遇轉運司有合般運斛㪷抛撥下數目裝發糧船即今提轄司具裝發去處至下卸州軍除裝卸各給十日外沿路地里指定行程帖與綱官梢工等及一靣牒催綱司依程催促仍令提轄司預先將簿照㑹行程約度合到下卸地頭月日續便支撥或令回載官物或令轉載向下行運亦便牒與催綱司依程催促如是下卸後並無官物般載即仰乾寧大名兩處就近赴催綱司岸下繫泊祇差撥所貴綱運無由散失住滯作 一所有帳籍文簿今欲乞令提轄催轄等司各置簿三道一置綱船都厯一道抄上都大舟船數目逐綱依字號隻數造成年月主捉梢工姓名開坐如有退撥充雜般及損壊拆拽及新收充填數目亦一一開坐轉計每半年一度造帳供申轉運司一置裝發勾朱簿一扇具逐綱隻數綱官姓名裝卸官物數目月日依程限抄上催促下卸了勾鑿了畢逐一關報照㑹一置修折簿一扇每遇合修舟船即上簿拘管取索造船務修補日限上簿催促修了勾鑿如合毁拆變轉即先具合拆數目上簿拆了赴造船場納畢取到收管於催綱司呈騐開落勾銷仍於都厯上照㑹開落毎遇轉運使巡歴並須子細㸃檢 右謹具如前當司啟請催綱司條件只是規矩大綱更有合何事件乞令催綱司續次申舉其催促行程㸃檢官物拘轄新舊舟船及拆修除破等事並委催綱司専切管勾所有支撥舟船應付般運即申擬轄司總領仍令本路轉運司逐時㸃檢如有違慢並乞嚴行斷决其情理重者仍乞奏取勅裁所貴上下遵行久逺漕運通流不至悞事 文忠集巻一百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河北奉使奏草 乞免差人往岢嵐軍築城 臣近準朝㫖令於河北差兵士二千人往岢嵐軍修城本司尋曽奏乞於閒慢路分抽差今奉樞宻院劄子奉聖㫖如委實人數不足即仰抽差一千人者雖䝉朝廷許減一千人伏縁本路除祁瀛定雄覇等州見闕修城兵士外近又節次據滄博州狀申為河水汎漲向著急乞差人夫兵士應付工役本司為轄下例各闕人已牒滄州如河水大叚汎漲令應急量差人夫工役博州即見於諸州軍剗刷例各無可抽差方欲奏聞乞朝廷於隣路抽差應付次今準朝㫖令依前降指揮於近便州軍應急抽那臣非不知河東河北俱繫邉防路分若本路實有兵數不少臣亦豈敢自私一路妄有占留只縁本路實為闕人處多今若朝廷須令差撥即將轄下見役處罷役那往岢嵐縱河北事有闕悞縁臣已有奏請朝廷必未深罪其如於事有闕在臣之職不敢不言況今年黄河水勢不類常年即今五月已汎漲如此將來夏末秋初必大段漲溢本司方别具奏乞於京東西路差人次兼本路役兵多惟河上及修城西山採木等處各有人數河上既不可抽那若抽河北修城兵士與河東修城又兩地事體不異而西山採木葢為即今諸處分擘七百已上人禁軍别立指揮各要營房及敵棚樓子防城器用並是切不可闕用之物若不於逐處工役内抽人即轄下例各别無閒占之人可差伏乞朝廷更賜體䘏且乞令河東路一面應付岢嵐工役謹具再奏聞 再奏 臣近準朝㫖令本路差兵士一千人往岢嵐軍修城臣已再具劄子奏乞占留其本路黄河及修城採木切工役浩大及闕人次第已具前奏劄子臣伏詳朝廷指揮令於近便州軍應付剗刷勘㑹本路與河東近便惟有成德軍最近其路出土門經天威軍平定軍至并州又出天門關經憲州飛鳶軍入洪谷方至岢嵐約一千五百餘里據明鎬元奏稱向去二十二箇月方了今縱河北差一千人往彼逺涉一千五百里山險到彼卒未了當將來冬月岢嵐苦寒役兵各須歸營歇泊令一千人往來三千里苦寒山路必致大段逃亡作賊況北敵縱有事宜必先河北河北重地莫如定州今定州所修城池將元計工料及見役人數亦須五六年方了今若更抽減人往河東即河北完緝禦備全然弛廢況除定州外瀛雄祁覇等州修城處亦須向秋兼用强壯一二年内期可了當本司非不能張皇事體煩黷朝廷乞人葢以契丹即今别無事宜一二年間幸可漸次了當今岢嵐修城工限比定州全小路分事宜慢又與河北不同亦未消得逺涉三千里於切處抽人所有德博黄河今年水勢甚大於去年今春朝廷差到河上兵士全少如去歳若旦夕逐州更有申報須至煩朝廷乞人外所有諸處修城工役雖見闕人本司亦當斟量事體慢只於本路漸次修葺惟乞朝廷體䘏更不抽撥往别路庶免本路闕悞其抽差一千人劄子臣亦未敢施行取進止 乞選差文臣知定州 臣等伏見知定州李昭亮已抽赴闕見闕知州定州控扼西山險要於河北三路最為重地軍民政事邉鄙機宜須藉通才方能辦集況即今北界見於界首興建寨柵及於銀坊口侵占疆封處置之間或須應變鎮撫之術尤要得人況河北比於陜西四路事體甚重今秦渭延慶並用文臣伏乞朝廷特於文臣兩制已上選差一員知定州或便兼部署或别差武臣充部署所貴委任得人邉事有備取進止 乞預聞邉事 臣昨䝉朝廷選擢差充河北都轉運使之日授到付身不下司劄子云河北宜選有文武才識轉運使二員宻授經略之任使其熟圖利害隂為預備以臣非才誠不當文武才識之目其如朝廷責任之意然而必欲宻為經略熟圖利害則須外詳邉鄙之事内不為朝廷所疑竭慮盡心猶恐不副委寄檢㑹去年定州軍城寨為北敵於石臼子口侵入内界卓立鋪屋本寨為地分不屬㳂邉安撫司遂依例申報轉運司無何安撫司並不勘㑹不係地分便發怒妄奏軍城官吏不合申轉運司乞行取勘又䝉朝廷更不照㑹便下轉運司詰問軍城官吏頼本寨引執元降勅條分明臣與本寨主等偶免罪譴其不屬安撫地分合申轉運司者尚如此其他㳂邉係安撫司地分固不得與聞矣昨來北虜於安肅軍北欲移界標南侵邉臣既承例不以事報轉運司臣心不能安因以手書問知軍侍其濬濬亦不敢答又昨臣寮有啟請復支保州□邉巡檢兵士口食者是臣本路本司職事竊聞本為小人上言不識事體乞不下轉運司朝廷因此只下程琳一面相度臣竟不得與聞臣既親䝉宻授經略之任使其圖利害為預備而外則邉防之事了不聞知内則不足為朝廷取信而本司職事亦不得與議平日無事之時尸禄而居尚當憂愧況聞近日邉鄙頻有事端飛狐界上興立城柵漸貯甲兵又於銀坊冶谷以來壘石為城包侵南界大役人夫卓立堡寨竊慮嚮去沿邉别有事宜臣既受上件劄子内委任之意凡事不可不知兼臣體問得舊日邉上州軍事宜並申轉運司只自通和後漸廢臣今欲乞應係㳂邉事宜自來申報安撫部署司者亦乞令逐州軍申報轉運司所貴稍得與聞邉事至於儲蓄糧草修城池器械亦量酌事體慢不至乖方其間愚慮或有所長更冀禆助萬一而少副委任之意如允臣所請乞明降指揮取進止 再奏 臣近曽奏為先受朝廷宻㫖令熟圖河北利害隂為預備然邉防事意元不與聞乞今後㳂邉事宜並令申報轉運司至今未奉朝㫖者臣伏以轉運使雖合專掌錢榖不與兵戎然河北事體不同他路故授之宻㫖常使經營況今㳂邉知州武臣不過諸司使副已下其通判即是常參初入京朝官等臣被朝廷責任比㳂邉知州通判故不為輕下至機宜司手分亦是轉運司所差並得盡聞機宜事臣之本司獨不得與且臣愚慮非欲侵邉臣之權攬事多管以招罪累葢臣所職糧草錢帛蓄積之備其賦歛緩急須量邉事慢以至按察㳂邉將吏能否亦要知其處事如何伏望朝廷細詳元降不下司劄子内事意及比類㳂邉通判初入京朝官等許本司今後與聞邉事所有沿邉申到事宜即不得直便行遣文字苟有所見須令宻具奏陳不得下司漏洩如此則本司得知邉事緩急凡於計置凖備不至慢乖方而又愚見苟有所思亦得少裨萬一取進止 乞令邉臣辨明地界 臣伏見近日北虜於四望口起立寨柵及於銀坊冶谷已來侵過南界壘石為城寨等事竊以北虜創立寨柵已違誓書然猶在彼界内可以佯為不知不須緊問兼萬一中國却合有興修去處可以引彼為詞以塞問難雖然如此亦當早為預備便合於界首分明界防彼亦必更南侵事既造形理須杜漸其如朝廷選任非人從來以定州一路付與李昭亮其人昏懦而不曉事機雖有勾當事人並不能先詗探得起寨事端及已立了寨柵又不能預防侵界之患直至囚捉了巡邉指揮使湯則侵了銀坊以南邉地大興人夫壘立城寨至今終亦不能辨理疆界拒絶侵凌竊以北敵世居沙漠自古畏强欺弱今若便示以怯不争於初則必更引其貪心别有侵擾養成事體漸大而不與之争則為患不細争之則必起事端惟在即今速為處置據今事體不煩朝廷只委邉臣自可了當然湯則被囚之後亦不聞别有擘畫至今侵界立寨等事但聞婉順止約彼既不聽亦别無謀臣近體問得往年雄州西北亦曾為敵人侵界立數處鋪屋當時邉臣葛懐敏力以公牒往來争辨拆却鋪屋北人竟不敢争況今來所侵南界百姓見耕種田中地界分明易為理㑹今來已䝉朝廷差王德基知定州其人乆在雄州頗諳邉事伏乞早降朝㫖下邉臣速令止絶辨理地界早見分明兼軍城西北山路險絶銀坊等口皆可出兵我於此口扼其險要是中國必争之地彼於今日侵得此一二十里則險固在彼而他日行兵是彼可以來我不可往之勢以此言之尤不比河東陽武天池等處侵地便因循不争伏乞朝廷早賜指揮王德基如婉順止約不得即須力與論辨仍乞令檢會雄州安撫司等處往年曾拆却鋪屋行遣令依此相度施行所貴邉防不生他患取進止 乞差武衛人員 臣昨權成德軍日為屯駐淄州武衛第六十六指揮兵士髙林等乞替曽有劄子奏聞尋䝉朝㫖以京東一路所管武衛不少例各差在别路屯駐奉聖㫖劄與臣詳此照㑹者臣尋作本府行遣備録聖㫖告示本營知委訖臣今勘㑹上件武衛兵士共六百三十一人並無正轄官員只有權管副都頭四人並是往年曽在信安軍作過之人及本營雖有正軍頭十將等八人亦並是曽在信安軍作過之人部轄此六百人思歸之卒乆逺深不為便伏乞朝廷檢會早賜自京選差有心力能部轄正副指揮使及逐都正都頭所貴可以部轄乆逺别不生事臣亦宻體問得權管人員姓名因依今具如後一人軍頭劉緒 三人右十將孫榮田榮蔡斌 已上四人元係本州武衛第九指揮内軍頭及右十將昨於慶厯三年十一月内凖州帖凖步軍司牒權充第六十六指揮副都頭勾當並未曽正授查其人等各係曾在信安軍作過之人 一人軍頭韓筠 十人左右十將四人左徐吉賀進谷興段千三人右王清丁用楚興 已上八人亦元係本州武衛第九指揮將虞候承局昨於慶厯三年正月内授州帖差到於慶厯四年四月授步軍司帖正充六十六指揮勾當亦係曽在信安軍作過人數 右具如前所有上件武衛兵士髙林等當京東武衛刺面排定軍分之時獨此一指揮累次糺合陳詞今來凖宻院劄子告示後雖不敢别有詞説然此一軍兵士已是累日扇摇人數既多又無正管人員只令曽作過人權管深為不便伏乞朝廷特賜允臣所奏早與差補有心力正副指揮使及軍頭等部轄 乞住買羊 勘㑹河北自前不曾配買羊畜自西事已來分配於河北收買竊見京師羊畜有備凖三司指揮截住埸上供羊綱於西路州軍牧放一萬六千餘口至冬深死却五千餘口所有今年人户配買羊已上京送納訖却儹下埸羊綱在邢洺等州牧養竊慮冬深枉有死損臣等相度剰數羊綱見在河北州軍牧養只以盡數上京自可供用得足乞今後河北特住配買羊數委得公私俱利仍乞今後京師羊少却於陜西依舊配買取進止 乞條制都作院 當司檢㑹近䝉朝廷依奏差到磁相二州都鐡作院監當使臣二員各已赴任訖所有作院工匠營房葢造亦已了畢當司見揀選轄下州軍内打造得兵器精好處取様及於本路軍器庫内揀選往時經使舊兵器内試騐精利者取為様及申三司於南北作坊檢㑹工課料例及於轄下抽揀工匠令都作院依様打造次伏縁本路鐡炭出自磁相二州自來諸州軍不以逺近並於磁相般請生鐡差占衙前枉費脚乘般於不出炭州軍廣破官錢買炭變煉及散在逐州軍打造監官多不得人加又當司巡歴地分闊逺毎年内不過各到得一次往往有不及到處難為㸃檢不惟虚破人工物料不少兼更造成不精器械乆逺有悞使用今來已䝉朝㫖許置都作院若制置得乆逺不廢本路兵器必皆精好其利甚博伏緑創置事初合有諸般規式今具畫一如後伏乞朝廷特賜勅命指揮所貴乆逺官吏遵守施行一都作院所造兵器其閒雜不急名件欲乞並不得打造只令打造一色切要使用之物箭頭甲葉槍劔手刀等候打造成於本州軍内送納仍令别作一項封椿專凖備緩急支與合要州軍除許轉運司支撥本州不得專擅使用所有其餘閒雜之物及修補舊器械並令諸州軍量留工匠自造 一本路轉運提刑共四員欲乞毎次季輪一員專至都作院㸃檢將前季工課文字磨算造到兵器見數即依數㸃檢試驗内手刀及劔毎一百口内抽揀三二十口用甲葉或墮錢斫試綱刄箭頭亦於毎一百箇内揀三二十箇安入箭榦用鐡甲硬弓弩試射鎗亦試驗鋼刄如是鎗刀劔刄軟巻缺及箭頭尖卷鐔折甲葉長闊厚薄不依斤重者並勒專工匠等賠填打造及等第區分 一都作院逐作工課欲乞依本州作院起置工課文歴監官與本州知州通判都監依例簽押及旬呈如是一任内造到兵器經轉運提刑㸃檢並無揀退各得精好即乞據造成萬數批上厯子理為勞績内本監官將見監一任理合入差遣得替優與先次㸃差如任内更有知州提刑轉運三人保舉即乞與轉官酬奬如逐季㸃檢揀退三分已上並畫時取勘奏乞重行朝典如知州通判都監一年終如揀退三分已上亦乞等第責罰如揀退二分本監官乞許本司量罪勘罰如揀退不及分數即工匠干繫人等許㸃檢官員酌量勘斷 一河北一路諸州軍作院欲乞且令依舊内合行造作及合減罷者乞許當司相度施行年歳間都作院打造兵器各及萬數可以應付諸處使用即將諸州軍作院工作及舊有監官處漸次減省 右謹具如前所有上件畫一事理更乞朝廷特賜詳酌如得允當乞降勅命指揮下本司及磁相州都作院及提㸃刑獄司等處遵守施行 再乞放行皮角 臣近為兵興以來改法禁絶民間牛皮筋角等令人户盡底直納入官因此却致官中闕絶使用後來雖亦許破官錢收買縁已有上項盡底納官禁法民若不納入官却於官場中賣即是違禁之物致人户不敢赴場中賣乞却依天聖編勅及前後舊條許人户自死牛馬皮筋角中賣入官分為三等支錢其不及等者退還本主及置場收買客旅興販者所貴却似舊日公私各獲濟用曽具利害劄子奏聞至今未奉朝㫖臣近體問得河東路亦為禁止牛皮筋角已來闕絶使用近已却依舊放行即今河東大段有牛皮筋角等使用甚為利便勘㑹本路合修兵器萬數不少自來累據諸州乞支物料本司只是牒逐處拘攔使用及申奏乞自京支撥檢㑹只自今年正月後諸州所少牛皮筋角等七萬一千餘事件累次申省乞支撥及令逐處拘攔自死者使用據諸州軍所申即云無可拘攔乞行支撥及申奏乞支撥即凖省牒又却令逐處拘攔空煩行遣文字繁多積壓下未修軍器萬數終是無由了當況今見行之法其易見禁民令盡納則絶無納者置埸收買則民礙法不敢中賣兼河東近已放行甚見其利欲乞朝廷檢㑹臣前奏劄子特賜詳酌明降指揮許依舊法令人户將三等牛皮筋角入官中賣支與價錢及許收買客旅興販者其不中等者退還本主所貴公私各獲濟用不至時時紊煩朝省乞行支撥及不空費文移令逐處拘攔虛積壓下未修軍器乆逺深為不便今取進止 奏北界争地界 凖宻院劄子節文北界於銀坊城創修寨壘侵占南界奉聖㫖令程琳河北都轉運司提㸃刑獄司擘畫如何理占折去者 右謹具如前當司勘㑹昨據定州軍城寨申銀坊城南冶谷口有北界兵馬創起寨子當司尋具聞奏乞下沿邊安撫司施行自後雖知安撫司曽與北界公文往來至今未曽拆去寨子又縁自來安撫司邊機文字不曽關報當司不見得安撫司逐度説何事意如何占理及不知北界却以何詞為答今來已立寨子貯畜器甲及防成之人不少事勢已成竊恐難為追理葢是邊臣從初失於違慢當其建寨未成之時不早争占及建寨雖成未貯甲兵之際又不能折去今已縱成其計却欲理㑹必須費力兼當司全不知北界與㳂邊往復意度見行體問見次第或有管見别具奏聞次謹具狀奏 論契丹侵地界狀 右臣伏見北人近於界首添建城寨及拘囚定州巡兵湯則侵過銀坊冶谷地界等事竊聞朝廷至今未有分明嚴切指揮令邊臣以理争辨竊料朝廷之意必謂争之恐有引惹之虞此乃慮之過而計之失也夫敵性貪狠非可理諭欺弱畏强難示以怯今杜之於早而力為拒絶猶恐不能若縱之不争而誘其來侵乃是引惹況西山道路有三十餘處皆可行兵其險要所扼在於軍城銀坊等路為彼奪據而不争則北寨王柳等口漸更來侵豈能争矣是則西山險要盡為彼奪一日使敵以大兵渡易水由威虜之西平陸而來以竒兵自飛狐出西山諸口而下則我腹背受敵之患不知何以禦之此葢兵法必争之地也且與人為隣敵而自棄險要任彼奪據而不争雖使我弱彼强尚須勉强何況勢鈞力敵又違誓約而彼曲我直乎臣謂朝廷所以然者葢由未察敵中强弱之形而不得其情偽之實也臣又見朝廷常有懼敵之色而無憂敵之心夫憂之與懼名近而意殊憂者深思極慮而不敢暫忘懼者臨事惶惑而莫知所措今邊防之事措置多失其機者懼敵之意過深也若能察其强弱之形得其情偽之實則今日之事誠不足懼而將來之患深有可憂奈何不憂其深可憂而反懼其不足懼且敵人雖以戰射為國而耶律氏自㓜承其父祖與中國通和之後未嘗躬戰陣遭勍敵謀臣舊將又皆老死今其臣下如貫寜者無三兩人寜才不及中人已是彼之傑者所以君臣計事動多不臧當初對梁適遣使河西使與中國通好及議和垂就不能小忍以邀中國厚利乃與元昊争夾山小族遂至交兵而累戰累敗亡人失馬國内瘡痍誅歛山前漢人怨怒往時敵殺漢人者罰漢人殺敵者死近聞反此二法欲悦漢人漢人未能收其心而北人亦已怒矣又聞今春女真渤海之類所以離叛攻刼近纔稍定方且招輯敗亡修完器甲内恐國中之復叛外有西夏之為虞心自懐疑憂我乗虚而北襲故於界上勉彊虚張因我巡兵侵我地界葢其實弱而示强者用兵之詭計故臣謂苟能察其强弱知其情偽則無不争之理何必懼其不足懼哉自國家困於西鄙用兵常慮北敵合謀乘隙而動及見二敵相失而交攻議者皆云中國之福夫幸其相攻為我之福則不幸使其解仇而復合豈不為我禍乎臣謂北人昨所以敗於元昊者亦其乆不用兵驟戰而逢勍敵耳聞其自敗衂以來君臣恐懼日夜謀議通招丁口柬募甲兵處處開教閲之場家家括糧馬之數以其天姿驍勁之俗加以日夜訓練之勤則其强難敵矣今敵國雖未有人然大抵為國者乆無事則人難見因用兵則將自出使其交戰既頻而謀臣猛將争能並出則是夾山一敗警其四十年因循之變驕心而為憤志化惰卒而為勁兵因屢戰而得驍將此乃北人之福非中國之福也此臣所謂將來之患者也然二敵勢非乆相攻者也一二年間不能相并則必復合使北人驅新勵之强兵無西人之後害而南向以窺河北則又將來之大患也臣雖不知朝廷顧河北為如何但於本路之事以今年較去年則亦可見去年以前河北官吏無大小皆得舉材而擇能急於用人如不及者惟恐一事之失計故也自今春已來差除漸循舊弊凡幹敏之吏熟於北方事者舉留奏乞百不一從不惟使材臣能吏不勸而怠亦足見朝廷不憂河北之事辦否也至如廢縁邊乆任之制而徙劉貽孫以王世文當冀州李中吉當廣信王中庸當保州劉忠順當邢州如此數人於閒慢州軍尚憂敗政況於邊要之任乎臣愚以朝廷不以北事為憂則又怯懼如此既曰懼矣則於用人之際又若忽而不憂此臣之所未諭也臣聞敵人侵我冶谷雖立寨屋三十餘間然尚遲延未敢便貯兵甲更伺我意慢若不及早毁拆而少緩縱之使其以兵守之則尤難争矣此旦夕之間不可失也至於湯則亦聞囚而未敢殺此亦不可不争臣願陛下但以將來之患為憂不忘此事用人之際革去舊例而惟材是擇勿聽小人之繆謀勿於忠良而疑貳使得上下畢力庶幾漸成禦備至於目今小事未銷過自怯懼夫事之利害激切而言則議者以為太過言不激切則聽者或未動心此自古以為難也況未形之事雖曰必然而敢冀盡信乎伏望陛下留意聽納不以人廢言則庶竭愚瞽少裨萬一謹具狀奏聞謹奏 論河北財産上時相書 某頓首啓仲春漸暄伏惟相公尊體動止萬福某不佞少以文章言語自任而頃備諫諍之臣得與朝廷論議當中外多事天子急於聽納之時不以為愚而屢加奬擢及得寵太過受恩太深則自視區區素所任者不足以報【一作稱】萬一故方欲勉彊不能以圖自【三字一作以伸報】効而䝉相公不以為不才而擇天下諸路中最重之地以授之而責其所為【一作報効】當此之時自宜如何可以塞責及臨職以來迨【一作近】將半歳齷齪自守未知所措【一作為】非敢怠也誠有説也【一作焉】至於山川險易城寨屯防邊陲守備等事是皆河朔之大者朝廷已委樞宻富公經畫之矣而本司之事自不為少凡自河以北州軍縣寨【一作州府軍縣】一百八十有七城主客之民七十萬五千有七百户官吏在職者一千二百餘員廂禁軍馬義勇民兵四十七萬七千人騎歳支糧草錢帛二千四百四十五萬而非常之用不與焉其間事目之節利害之源非詳求而審察之不能得其要前張昷之等急於舉職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其興利除害便於事者極多而時有失於不審更改過繁而涉【一作失】於苛碎者故自繼職以來遵其所長戒其所短凡事關利害者慎之重之未敢輕議今半歳矣官吏之能否公私之病粗已得其十七八而又取【一作先求】其事涉苛碎紛繁而下切患之有司自可改復不煩朝廷處分者先以次第行之乃暇及於其他然其事繫利害有司不敢自決必當【一作而必】上聞者其類甚多而乆之【一作初則】未敢干【一作以煩】朝聽者不惟自疑於不審誠慮朝廷鑑昷之等前失不能盡信其説而必【一無必字】從之今慎之乆矣得之詳矣苟有所請實有望於見信而從之也凡河北大事富公經營之外其要不過五六其【一作凡】不可為者一其可為者四五耳雖皆有司之事然朝廷主張之則能行不主張之則亦不能為也自古邦國財産之利必出山澤故傳曰山海天地之藏也自兩漢以來摘山煮海之利必歸公上而今天下諸路山澤悉已之無遺利矣獨河北一方兵民所聚最為重地而東負大海西有髙山此財利之産天地之藏而主計之吏皆不得取焉祖宗時哀閔河北之民歳為夷狄所困盡以海鹽之利乞與疲民此國家恩德在人已深而不可奪者也西山之長數百里其産金銀銅鐡丹砂之類無所不有至寳乆伏於下而光氣苖礦往往溢發而出地官禁之不許取故捨此惟有平地耳河北之地四方不及千里而縁邊廣信安肅順安雄霸之間盡為塘水民不得耕者十八九澶衛德博濵滄通利大名之界東與南歳歳河災民不得耕者十五六今年大豐秋税尚放一百萬石滄瀛深冀邢洺大名之界西與北鹹鹵大小鹽池民不得耕者十三四又有泊淀不毛監馬棚牧與夫貧乏之逃而荒棄者不可勝數大山大海之利既不可取而平地堪出財賦者又有限而不取【一作入不多】其取者不過酒税之入耳其入有數而用度無常也故雖研羊之心計捨山澤與平地不能為之此所謂不可為者一也【一本無此九字】及其用有不足不過上干朝廷乞銀絹而配【一作下殃】疲民號為變轉爾此近年之弊也【此六字一作所謂不可為者二也】然若能擇官吏以辦職事裁僥倖以減浮費謹良材精器械以助武備因貴賤通漕運而移有無如此之類苟能為之尚可使邊防粗足而京師省費用此冀【此三字一作尚足以】禆萬一而皆有病理須更改事目委曲非書可殫敢具其大綱列於别紙伏望特加省覧察其利害或其所説不至大乖戾望少信而從之俾畢其所為若夫盡其所為而卒無成焉則不待朝廷之責而自當劾去若其有以禆萬一則何幸如之伏惟聰明少賜裁擇不宣某頓首再拜 自劾乞罷轉運使 右臣檢㑹轉運司近為相度順安軍塘泊水口子與楊懐敏等所奏頗有異同議方未決近凖樞宻院劄子節文臣寮奏乞今後近塘泊州軍人户地内蘆葦等並不得採取及自順安軍以西漸近西山水難瀦聚今即不往開治及乞今後標占却人户田土即將官地給還人户或估計價錢給付等第奉聖㫖依奏仍令本路提刑田京專切管勾者臣伏見國朝之制河北轉運使皆領都大制置屯田使之名兼臣赴職之初被朝㫖宻授經略之任以此見朝廷差選之際其任非輕於臣職分之間所責尤重至於塘泊邊防利害之事皆其職也職隳其守咎將安歸豈有親䝉宻授經略之㫖身領都大制置之名而煩朝廷别委他官專切管勾則臣之不才不能任事不待彈劾可以自知況臣將及朞年絶無績効考其常課已合黜幽又以不才失其本職且都大制置豈是假人之虚名苟非其人自當易去豈可容不才之人尸位移本職於他司使臣偷安實難自處伏望聖慈據臣不才失職之狀降授一小郡差遣庶以警勸在位之人臣無任祈天望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具狀自劾奏聞伏勅㫖 文忠集巻一百十八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奏事錄 【自治平一年六月十一日巳後其曰追書者乃已前事亡其月日矣】 論孫長卿為臺諫所劾事 孫侍郎【長卿】罷環慶路緫管拜集賢院學士為河東都轉運使䑓諫交章論列長卿守邊無狀宜加降黜中書以長卿無敗事昨因朝廷起孫沔於致仕欲委以西事而長卿以嵗滿得代無過可黜而䑓諫論奏不已最後賈中丞二章六月十一日進呈上厲聲曰已行之事何可改易臣修奏曰臣等不為已行難改若朝廷果是除授不當能用䑓諫之言改正足以上彰陛下從諫之聖至於臣等能不遂非而服義改過不恡聖賢所難亦是臣等好事但以長卿除授不為過當若曲從䑓官之言使彼銜寃受黜於理豈安故難行也韓公曰自陛下親政已來䑓諫所言施行者少外人之議謂致人主有拒諫之名者是臣等之過若其言有可行者臣等豈敢不行直以長卿無過難徇言者濫行黜罰耳上皆然之上又曰人言䑓諫奪權臣修奏曰此則為陛下言者過也朝廷置䑓諫官專為言事若使黙然却是失職苟以言事為奪權則䑓諫無職可供矣 辯蔡襄異議 蔡侍郎襄自給事中三司使除禮部侍郎端明殿學士知杭州初上入為皇子中外相慶知大計已定矣既而稍稍傳云有異議者指蔡公為一人及上即位始親政每語及三司事便有忿然不樂之色蔡公終以此疑懼請出既有除命韓曾二公因為上言蔡襄事出於流言難以必信前世人主以疑似之嫌害及忠良者可以為鑒也臣修亦啟曰或聞蔡襄文字尚在禁中陛下曾親見之乎上曰文字即不曾見無則不可知其必無臣修奏曰若無文字則事未可知就使陛下曾見文字猶須更辨真偽往時夏竦欲䧟富弼乃先令婢子學石介書字嵗餘學成乃偽作介與弼書謀廢立事書未及上為言者㢘知而發之賴仁宗聖明弼得免禍至如臣自丁母憂服闋初還朝時有嫉臣者乃偽撰臣一劄子言乞沙汰内官欲以激怒群閹是時家家有本中外諠傳亦頼仁宗保全得至今日由是而言陛下曾見文字猶須更辨真偽何况止是傳聞疑似之言何可為信上曰官家若信傳聞蔡襄豈有此命 獨對語【八月十四日】 是日昭文與西㕔趙侍郎皆在告集賢私忌臣修獨對崇政殿進呈文字畢歛笏將退上有所問【所問不錄】臣修因奏曰近聞䑓諫累有文字彈奏臣不合專主濮王之議上荷陛下保全知此議非臣所得獨主䑓諫文字既悉留中言者於是稍息上曰叅政性直不避衆怨每見奏事時或與二相公有所異同便相折難其語更無囬避亦聞䑓諫論事往往靣折其短若似奏事時語可知人皆不喜也今後宜少戒此臣修對曰臣以愚拙敢不如聖訓上曰水災以来【是月三日】言事者多云不進賢臣修曰近年以来進賢之路太狹此誠當今之患臣每與韓琦等論議未合上曰何謂進賢路狹中書常所進擬者其人皆如何臣修對曰自富弼韓琦當國以来十數年間外自提刑轉運内則省府之類選擢甚精時亦得人比於往年絶不同也然皆錢穀刑名强幹之吏此所謂用材也如臣所言進賢之路謂館職也上曰如何臣修曰朝廷用人之法自兩制選居兩府【今學士舍人待制通謂之兩制】自三館選居兩制是則三館者輔相養材之地也往時入三館有三路今塞其二矣此臣所謂太狹也上曰何謂三路臣修曰進士髙科一路也大臣薦舉一路也因差遣例除一路也往時進士五人已上及第者皆入館職第一人有及第纔十年而至輔相者今第一人及第者兩任近十年方得試館職而第二人已下無復得試是髙科一路塞矣往時大臣薦舉隨即召試今但令上簿館閣闕人與試而館閣人無員數無有闕時則上簿者永無試期是薦舉一路又塞矣唯有因差遣例除者半是年勞老病之人也此臣所謂進賢之路太狹也後數日上因中書奏事遂處分令擇人試館職 御藥陳承禮監造衮冕事【八月】 先是三司奏造作諸物舊屬少府監文思院後苑及紫雲樓下近年多别置局以内臣監作各争占工匠乞一切依舊歸于有司遂依奏既而少府監申造衮冕内批令御藥院陳承禮監造中書覆奏上以南郊日近須内臣庻可辦集韓曾二公奏以衝改近降指揮不若令承禮就少府監作上意未決臣修奏曰此是陛下新降指揮從來所患朝令夕改今若依前用承禮監作只是移御藥院置局就少府監中耳如此何害集事上遂曰可 内降補僧官【九月十九日】 先朝僧官有闕多因權要請謁内降補人當時諫官御史累有論列先帝深悟其事因著令僧職有闕命兩衙各選一人較藝而補至是鑒義有闕中書已下兩衙選一人未上而内臣陳承禮以寳相院僧慶輔為請内降令與鑒義中書執奏以為不可韓曾二公極陳其事臣修亦奏曰補一僧官當與不當至為小事何繋利害但中書事已施行而用内降衝改先朝著令則是内臣干撓朝政此事何可啟其漸又奏曰宦女近習自前世常患難於防制今小事若䝉聴許後有大事陛下必以害政不從是初欲姑息而返成怨望不若絶之於漸此一小事陛下不以為意而從之彼必自張於外以謂為上親信朝政可廻在陛下目前似一閒事外邊威勢不小矣上遽可中書所奏令只依條例選試臣修又奏【一有曰字】事既不行彼必有言萬事只由中書官家豈得自由行一事陛下試思從私請與從公議孰為得失而韓曾二公亦所陳甚多上皆嘉納也 歐陽文忠公在政府時手錄奏對語此前【一無前字】五事得之林子中家文忠手錄皆宻語筆札精楷葢欲傳示後人而子職不謹身没未幾已流落於他人家其曰追書者皆不見又未知其何在也後三三事亦子中錄以相示云得之於史院曾布子宣題 又三事 三司使給事中蔡襄除端明殿學士尚書禮部侍郎知杭州初上自濮邸立為皇子中外欣然無間言既即位以服藥故慈壽垂聴政嘗為中書言仁宗既立皇子因追思鄂王等悲傷涕泣宦官宫妾争相熒惑而近臣亦有異議者可怪者一二知名人也因言執政數人不顧家族以定社稷之計而小人幾壊大事又云近臣文字只在先帝卧床頭近日已於燒錢爐内焚之矣然莫知為誰也中書不敢問其姓名但唯唯而退已而外人亦稍稍言蔡㐮嘗有論議尚莫知虚實既而上疾愈親政數問㐮如何人一日因其請朝假上變色謂中書曰三司掌天下錢穀事務繁多而襄十日之中在假者四五何不别用人韓公已下共奏曰三司事無闕失罷之無名今更求一人材識名望過襄者亦未有修奏曰襄母年八十餘多病况其只是請朝假不趂起居耳日髙後便却入省亦不廢事然每奏事語及三司未嘗不變色襄亦自云每見上必厲色詰責其職事其後諒攻劫涇原西邊日有事宜上遂督中書以邊事將興軍須未備三司當早選人韓公等初尚揮解上意不囬因奏待其陳乞可以除移初傳者多端或云上在慶寧已聞蔡異議或云上入宫後親見奏牘尚在至是因蔡乞罷劄子韓公遂質於上上曰内中不見文字然在慶寧即已聞之韓公曰事出瞹昧若虚實未明乞更審察苟令襄以飛語獲罪則今後小人可以搆害【一作䧟字】善人人難立矣曾公曰京師從来善造謗議一人造虚而衆人傳之便以為實前世以疑似之言䧟害忠良者非惟臣下被禍兼與國家為患修曰陛下以為此事果有果無上曰雖不見其文字亦不能保其必無修曰疑似之謗不唯無迹可尋就令迹狀分明猶須更辨真偽只如先朝夏竦欲害富弼令其婢子學石介字體久之學成乃偽作介為弼撰廢立詔草頼仁宗聖明弼得保全又如臣至和末丁母憂服闋初至闕下小人中有嫉忌臣者偽撰臣乞沙汰内官奏藁傳布中外家家有之内臣無不切齒只判銓得六日為内臣楊永徳以差船事罷知同州亦頼仁宗保全未久知其無罪遂却留住至今以此而言就令有文字猶須更辨真偽况此無迹狀陛下幸不致疑韓曾又各進説上曰數家各有骨肉【意謂異議若行則執政被禍】又曰造謗者因甚不及他人據此似聖意未解也仁宗既連失襃豫鄂三王遂更無皇子自至和三年正月得疾踰時不能御殿中外憂恐既而康復自是言者常以根本為急交章論述每輙留中故樞宻副使包公拯今翰林學士范景仁所言尤激切其餘不為外人所知者不可勝數今樞宻富相與昭文韓相亦屢進説雖余亦嘗因大水言之然初無采納之意如此五六年言者亦已稍怠嘉祐六年秋余自樞庭過東府忽見内降一封乃諫官司馬光言立皇子事既而知江州吕誨亦有䟽論述昭文與集賢曾公及余晚議来日當將上相顧以為如何韓公曰若上稍有意即當力賛成之曾公與余偕曰此吾儕素所願也既而明日奏事垂拱殿二章讀畢未及有所啟仁宗遽曰朕有意多時矣但未得其人余自為校勘及在諫垣沗兩制迨此二十年每進對常極從容至此始聞仁宗自稱朕既而又左右顧曰宗室中孰為可韓公惶恐對曰不惟宗室不接外人臣等不知此事豈臣下敢議當出自聖擇仁宗曰宫中嘗養二子小者甚純然近不恵大者可也遂啟曰其名謂何仁宗即道今上舊名曰名某今三十嵗矣余等遂力賛之議乃定余等將下殿又奏曰此事至大臣等未敢施行請陛下今夕更思之臣等来日取㫖明日奏事崇政殿因又啟之仁宗曰決無疑也余等遂奏言事當有漸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来日再奏既退遂議且判宗正時今上又在濮王䘮乃議起復自大將軍遥郡團練使除泰州防禦使来日將上仁宗大喜曰如此甚好二公與余又奏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乞陛下斷在不疑仍乞自内中批出臣等奉行仁宗曰此事豈可使婦人知只中書行可也余等喜躍稱賀時六年十月也命既出今上再三辭避有㫖服除取㫖至七年二月一日服除今上堅卧稱疾前後十餘譲至七月韓公議曰宗正之命始出則外人皆知必為皇子也不若遂正其名使其知愈譲而愈進示朝廷有不可回之意庶幾肯受曾公與余皆以為然及將上今上累譲表仁宗問如何韓公未對余即前奏曰宗室自来不領職事今外人忽見不次擢此子又判宗正則天下皆知陛下將立為皇太子也今不若遂正其名命立為皇子縁防禦使判宗正降誥勅某得以堅卧不受若立為皇子只煩陛下命學士作一詔書告報天下事即定矣不由某受不受也仁宗沈思久之顧韓公曰如此莫亦好否韓公力賛之仁宗曰如此則須於明堂前速了當遂降詔書立為皇子仍更今名自議皇子事凡所奏請皆余與西㕔趙侍郎自書其改名劄子余所書也初擇日旁十字請仁宗㸃之其最下一字乃今名也是仁宗親㸃今封在中書今上自在濮邸即有賢名及遷入内良賤不及三十口行李蕭然無異寒士有書數厨而已中外聞者相賀嘉祐八年上元京師張燈如常嵗嵗常以十四日上晨出遊幸諸宫寺賜從臣飲酒留連至暮而歸遂御宣徳門與從臣㸔燈酒五行而罷是嵗自正初上覺體中不佳十四日遂不晨出至晚略幸慈孝相國兩寺御端門賜從臣酒三行止自是之後雖日視朝前後殿而寖若不佳既而韓蟲兒事稍稍傳於外云去嵗臘月上閒居見一宫婢汲井有小龍纒其汲綆而出以問左右皆云不見上獨見之以為異遂召宫婢視之乃宫正柳瑶真之私身韓蟲兒也其後栁夫人宿直閤中明日下直遣蟲兒取夜直坐墪上獨處閤中召而幸之遂有娠蟲兒自云上已幸我取我臂上金鋜子一隻云爾當為我生子以此為驗外人所傳如此而蟲兒於宫中亦自道云上幸我有娠又言金鋜子上與黎伯使藏之矣黎伯者上所愛扶侍内臣黎永徳也是月二十七八間春寒微雨上不御崇政殿祗坐延和見群臣奏事而殿中熾爐火云聖體畏風寒葢自上臨御四十年盛暑未嘗揮扇極寒未嘗御火至是始見御前設爐火也自是之後上益不豫至于大漸今上即位於柩前中外帖然無一言之異唯韓蟲兒事籍籍不已云大行嘗有遺腹子誕彌當在八九月也九月十七日余以服藥請一日假家居晚傳内出宫女三人送内侍省勘并召醫官産科十餘人坐婆三人入矣十九日入對内東門小殿前奏事將退太后呼黄門索韓蟲兒案示中書余等於前讀之見蟲兒具招虚偽事甚詳云自正月至今月水行未嘗止今方行也醫官坐婆軍令狀皆云去嵗臘月黎永徳奉使成都未還不在閤中而鋜子埋在栁夫人佛堂前閾下太后使人監蟲兒至埋所自掘之深尺餘得金鋜子一隻折為三叚矣合之以比臂上者同秤之各重一兩半兩鋜重輕又同信為是矣因以金鋜俾余等傳㸔之太后言問蟲兒何為作此偽事云以免養嬢笞捶庶日得好食耳葢自蟲兒言有娠太后遣宫人善護之日給緡錢二千以市可食物如此至其月滿無娠始加窮詰耳余等遂前奏曰蟲兒事外以暴聞今其偽迹盡露可以釋中外之疑然蟲兒當勿留庶外人必信也太后曰固當如是既而樞密院奏事前示之如前明日福寧上大行謚册罷見入内都知任守忠於廷中云蟲兒决臂杖二十送承天寺充長髪 文忠集卷一百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 宋 歐陽修 撰 濮議一 英宗皇帝初即位既覃大慶於天下羣臣並進爵秩恩澤遍及存亡而宗室故諸王亦已加封贈惟濮安懿王上所生父也中書以為不可與諸王一例乃奏請下有司議合行典禮【奏狀具别巻】有㫖宜俟服除其議遂格【音閣】治平二年四月上既釋服乃下其奏兩制雜學士待制禮官詳議翰林學士王珪等議濮安懿王髙官大國極其尊榮而已【其議狀具别巻】中書以為贈官及改封大國當降制行册命而制册有式制則當曰某親具官某可贈某官追封某國王其册則當曰皇帝若曰咨爾某親某官某今册命爾為某官某王而濮王於上父子也未審制册稱為何親及名與不名乃再下其議而珪等請稱皇伯而不名【其議狀具别巻】中書㨿儀禮䘮服記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又據開元開寳禮皆云為人後者為其所生父齊衰不杖期為所後父斬衰三年是所生所後皆稱父母而古今典禮皆無改稱皇伯之文又歴檢前世以藩侯入繼大統之君不幸多當衰亂之世不可以為法唯漢宣帝及光武盛徳之君也皆稱其父為皇考而皇伯之稱既非典禮出於無稽故未敢施行乃略具古今典禮及漢孝宣光武故事并錄皇伯之議别下三省集官與䑓官共加詳議未及集議而皇太后以手書責中書不當【一有議字】稱皇考中書具對所以然【其對劄子具别巻】而上見皇太后手書驚駭遽降手詔罷議而追崇之禮亦寢後數日禮官范鎮等堅請必行皇伯之議其奏留中已而䑓官亦各有論列上既以皇太后之故決意罷議故凢【一有有字】言者一切留中上聖性聰睿英果燭理至明待遇臣下禮極謙恭然而不為姑息䑓官所論濮園事既悉已留中其言他事不可從者又多寢而不行䑓官由此積忿出怨言并怒中書不為施行中書亦嘗奏云近日䑓官忿朝廷不用其言謂臣等壅塞言路致陛下為拒諫之主乞略與施行一二事上曰朝廷當以至公待天下若䑓官所言可行當即盡理施行何止略行一二若所言難行豈當應付人情以不可行之事勉强行之豈不害事耶中書以上語切中事理不敢更有所請【一作言】上仍問曰所言莫有可行而未行者否韓琦已下相顧曰實無之因【一有奏字】曰如此則未有是時雜端御史數人皆新被擢用鋭於進取務求速譽見事輒言不復更思職分故事多乖繆不可施行是時京師大雨水官私屋宇倒塌無數而軍營尤甚上以軍士暴露聖心焦勞而兩府之臣相與憂畏夙夜勞心竭慮部分處置各有條目矣是時范純仁新除御史初上殿中外竦聴所言何事而第一劄子催修營房責中書何不速了因請毎一營差監官一員中書勘㑹在京倒塌軍營五百二十坐如純仁所請當差監官五百二十員毎員當直兵士四人是於國家倉卒多事闕人之際虚破役兵二千人當直五百員監官而未有瓦木笆箔一併興修不得其狂率踈繆如此故於中書聚議時臣修不覺笑之而䑓中亦自覺其非後數日吕大防再言乞兩營共差一官其所言煩碎不識事體不可施行多類此而䑓官不自知其言不可施【一無施字】行但怨朝廷沮而不行故吕大防又言今後䑓官言事不行者乞令中書具因何不行報䑓其忿戾如此而怨怒之言【一作語】漸傳於士大夫間䑓官親舊有戲而激【一作笑】之【一有者字】曰近日䑓官言事中書盡批進呈訖外人謂御史䑓為進呈院矣此語甚著朝士相傳以為戲笑而䑓官益怏怏慙憤遂為決去就之計以為因言得罪猶足取美名是時人主聖徳恭儉舉動無差失兩府大臣亦各無大過未有事可決去就者惟濮議未定乃曰此好題目所謂竒貨不可失也於是相與力言然是時手詔既已罷議皇伯皇考之説俱未有適從其他追崇禮數又未嘗議及朝廷於濮議未有過失故言事者但乞早行皇伯之議而已中書以為前世議其禮連年不決者甚多此事體大况人主謙抑已罷不議有何過舉可以論列於是置而不問䑓官羣至中書揚言曰相公宜早了此事無使【一作與】他人作竒貨上亦已決意罷議故言者雖多一切不聴由是䑓官愈益愧耻既勢不能止又其本欲以言得罪而買名故其言惟務激怒朝廷無所忌憚而肆為誣罔多引董宏朱博等事借指臣某為首議之人恣其醜詆初兩制以朝廷不用其議意已有不平【一有者字】及䑓憲有言遂翕然相與為表裏而庸俗中下之人不識禮義者不知聖人重絶人嗣凡無子者明許立後是大公之道但習見閭閻俚俗養過房子及異姓乞養義男之類畏人知者皆諱其所生父母以為當然遂以皇伯之議為是䑓官既挾兩制之助而外論又如此因以言惑衆云朝廷背棄仁宗恩徳崇奬濮王而庸俗俚巷之人至相語云待將濮王入太廟換了仁宗木主中外汹汹莫可曉諭而有識之士知皇伯之議為非者微有一言右朝廷便指為姦邪太常博士孫固嘗有議請稱親議未及上而䑓官交章彈之由是有識之士皆鉗口畏禍矣久之中書商量欲共定一酌中禮數行之以息羣論乃略草一事目進呈乞依此降詔云濮安懿王是朕本生親也羣臣咸請封崇而子無爵父之義宜令中書門下以塋為園即園立廟令王子孫嵗時奉祠其禮止於如此而已乃是嵗九月也【忘其日矣】上覽之略無難色曰只如此極好然須白過太后乃可行且少待之是時漸近南郊朝廷事多䑓議亦稍中息上又未暇白太后中書亦更不議及郊禋既罷明年正月䑓議復作中書再將前所草事目進呈乞降詔上曰待三兩日間白過太后便可施行矣不期是夕忽遣髙居簡就曾公亮宅降出皇太后手書云濮王許皇帝稱親又云濮王宜稱皇三夫人宜稱后與中書所進詔草中事絶異而稱皇稱后二事上亦不曾先有宣諭從初中書進呈詔草時但乞上直降詔施行初無一語及慈壽宫而上但云欲白過太后然後施行亦不云請太后降手書此數事皆非上本意亦非中書本意【一作議】是日韓琦以祠祭致齋惟曾公亮趙槩與臣修在垂拱殿門閤子内相顧愕然以事出不意莫知所為因請就致齋處召韓琦同取㫖少頃琦至不及交言遂同上殿琦前奏曰臣有一愚見未知可否上曰如何琦曰今太后手書三事其稱親一事可以奉行而稱皇稱后乞陛下辭免别降手詔止稱親而却以臣等前日進呈詔草以塋為園因園立廟令王子孫奉祠等事便載於手詔施行上欣然曰甚好遂依此降手詔施行【手詔具别卷】初中外之人為䑓官惑云朝廷尊崇濮王欲奪仁宗正統故人情汹汹及見手詔所行禮數止於如此皆以為朝廷處置合宜遂更無異論惟建【一作是】皇伯之議者猶【一作稍】以稱親為不然而吕誨等已納告勑杜門不出其勢亦難中止遂專指稱親為非益肆其誣罔言韓琦交結中官蘇利涉髙居簡惑亂皇太后致降手書又專指臣修為首議之人乞行誅戮以謝祖宗其奏章正本進入副本便與進奏官令傳布誨等既欲得罪以去故每對見所言悖慢惟恐上不怒也上亦數諭中書云誨等遇人主無復君臣之禮然上聖性仁厚不欲因濮王事逐言事官故屈意含容久之至此知其必不可留猶數遣中使還其告勑就家宣召既决不出遂各止以本官除外任葢濮園之議自中書始初建【一作啟】請以至稱親立廟上未嘗有一言欲如何追崇但虛懐恭已一付大臣與有司而惟典禮是從爾其不稱皇伯欲稱皇考自是中書執議上亦無所偏執及誨等累論久而不決者葢以上性嚴重不可輕囬謂已降手詔罷議故稱伯稱考一切置而不議爾非意有所偏執也上嘗諭韓琦等云昔漢宣帝即位八年始議追尊皇考昨中書所議何太速也以此見上意慎重不敢輕議耳豈欲過當追崇也至於中書惟稱號不敢用皇伯無稽之説欲一遵典故耳其他追崇禮數皆未嘗議及者葢皇伯皇考稱呼猶未決而遽罷議故未暇及追崇之禮也其後所議止於即園立廟而已如誨等廣引哀桓之事為厚誣者皆未嘗議及也初誨等既決必去之意上屈意留之不可得趙瞻者在數人中尤為庸下殊不識事體遂揚言於人云昨来官家但不曾下拜留我耳以此自誇有徳色而吕誨亦謂人曰嚮若朝廷於䑓官所言事十行得三四使我輩遮羞亦不至決去由是言之朝廷於濮議豈有過舉逐䑓官豈是上本意而誨等決去豈專為濮議耶士大夫但見誨等所誣之言而不知濮事本末不究誨等用心者但謂以言被黜便是忠臣而爭為之譽果如誨等所料誨等既果以此得虛名而薦誨等者又欲因以取名夫揚君之惡而彰已善猶不可况誣君以惡而買【一作賣】虚名哉嗚呼使誨等心迹不露而誣罔不明先帝之志不諭於後世臣等之罪也故直書其實以備史官之采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濮議二 或問罷議之詔有權罷之文議者謂權罷者有待之言也葢朝廷廹於皇太后不得已而罷故云權罷者欲俟皇太后千秋萬嵗後復議追崇耳朝廷之意果如是乎答曰此厚誣之一事也使朝廷果有此意手詔雖無權字他日别議追崇何施不可何必先露此意示人是時䑓諫方吹毛求疵以指為朝廷過失若君臣果有此意亦當深謀宻計豈肯明著詔令以資言者之口問者曰然則何故云權罷答曰事體自當如此爾追崇以彰聖君之孝而示天下也本無中罷之理今不得已而罷當為迤邐之辭故云權罷集議更令禮官徐求典禮者乃體當如此【一有耳字】此事人所易知而吕誨等欲恐迫人主故厚誣以有待之説也先帝毎語及此事則不勝其憤仰天而歎曰天鑒在上豈有此心或問皇太后既已責中書不當議稱皇考而手書復有稱皇稱后等事議者謂韓琦交結髙居簡惑亂皇太后請降手書其稱親稱皇稱后皆非皇太后本意果若是乎答曰手書非皇太后本意事出禁中非外人所得知也若云因韓琦使髙居簡請降手書則又厚誣也何以明之若手書是韓所請既降出便合奉行豈敢却有沮難又請上别降手詔也以此而言但見韓琦沮止手書稱皇稱后二事不見琦請降手書【一作詔】也問者又曰然則出於上意乎答曰亦非也若出於上意亦【一作則】當先諭中書商議安得絶無一言及之又若上意果有所主而中書雖欲不奉行猶須再三論列方可囬聖意豈有韓琦一言上即從之略無難色以此知上意不主也問者又曰然則稱皇稱后是哀桓之事中書以為非而不奉行者也而吕誨表乃【一作又】云致主之謀不耻哀桓之亂制者何謂也答曰此所以為厚誣也且稱親置園寢及稱皇考皆是漢宣光武事吕誨等指以為哀桓之亂制乃是指鹿為馬爾以此見其誣罔何所不至也據漢書師丹上䟽云定陶恭皇諡號既已前定義不可復改據此則恭王稱皇乃師丹許以為是者故云不可復改爾昨國家於濮王固自不議稱皇就使稱皇亦是師丹所許者也問者曰若此則師丹當時與漢爭論何事答曰董宏欲去定陶國號而止稱恭皇及欲立廟京師爾此二事是師丹所爭也葢恭皇之號常繫於定陶則自是於諸侯國稱皇爾與漢不相干也若止稱恭皇而不繫以國則有進干漢統之漸又立廟京師則亂漢宗廟此師丹不得不爭也昨濮王既不稱皇而立廟止在濮園事無差僣而吕誨等動以師丹自比不知朝廷有何過舉誨等果爭論何事也問者曰誨等所論者稱親也稱親果是乎答曰稱親是矣此乃漢宣故事也謹按宣帝之父曰史皇孫初丞相蔡義議稱親諡曰悼裁置奉邑而已其後魏相始改親稱皇考而立廟京師至哀帝時議毁漢廟不合禮經者於是毁悼皇考廟在京師者是時丞相平晏等百餘人議曰親諡曰悼裁置奉邑皆應經義由是言之立廟京師則當毁稱親置奉邑則自合經義也所謂應經義者即儀禮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是也親者父母之稱也問者曰京師廟既毁而又毁奉明園者何也答曰漢制宗室諸侯王皆有園悼皇考自合置園初名奉明園置奉邑三百家可矣其後增為一千六百家而改奉明園為縣則僣天子之制矣故議毁之也今國家追崇濮王其禮數三而已稱親一也置園二也立廟三也稱親則漢儒所謂應經義者也置園則漢宗室諸侯王之制也立廟則一品家廟之制也如漢諸王廟當在本國今濮國【一有為字】虚名無立廟處故即園而立廟爾其依經合義可以為萬世法也問者曰漢儒既以稱親為應經義又以兩統二父為非【一有禮字】者何謂也豈其議自相矛楯乎答曰兩議皆是不相矛楯也其初稱親而置邑也止在下國與漢朝不相干故不違經義也及其後立廟於京師與漢祖宗並立至元帝時議毁親盡之廟時昭帝既以親未盡不毁悼皇考亦以親未盡不毁是則悼皇考與漢祖宗並為世數此為【一作謂字】兩統二父也元帝既上承昭宣而又承悼皇考為世所謂違離祖統者其議皆是也使悼皇考廟在奉明園而不與漢朝宗廟相干豈有兩統二父之説乎問者曰父有二乎答曰何止二也父之别有五母之别有八皆見於經與禮而父之别曰父也所生父也所後父也同居繼父也不同居繼父也不同居繼父者父死而母再適人子從而暫寓其家後去而異居矣猶以暫寓其家之恩終身謂其人為父而所生父者天性之親也反不得謂之父是可謂不知輕重者也問者曰父母之名果不可改乎對曰能深嫉為後者尊其父母莫如魏明帝也明帝之詔曰有謂考為皇稱妣為后者大臣共誅之然則稱皇與后是其所禁而考妣之名雖明帝不能易也明帝之不能易是不可改也問者曰所生所後父之名徒見於禮文而今世未嘗用也今公卿士大夫至于庶人之家養子為後者皆以【一有其字】所生父為伯叔久矣一旦欲用古禮而違世異俗其能使衆論不諠乎答曰禮之廢失久矣始於閭閻鄙俚之人不知義禮者壊之而士族之家因相習見遂以成風然國家之典禮則具存也今士大夫峩冠束帶立於朝廷號為儒學之臣為天子議禮乃欲不遵祖宗之典禮【謂開寶通禮五服年月等書】而徇閭閻鄙俚之弊事此非臣某之所敢知也使臣以此得罪臣固無慙而不悔也况所謂以養子所生為伯叔父者今但行於私家爾有司之議禮議律則未嘗不遵典禮也方禮官議以濮王為皇伯也是時王子融卒初故相王曾之無子也以其兄子融之子繹為後及子融之死也禮官議繹服所生父齊衰朞而心喪三年夫以子融為所生父是典禮也以濮王為伯是閭閻之所稱也兩議並發於一時而為臣下議則用典禮為天子議則用閭閻其任情顛倒有如此而人莫與之辨也問者曰或謂所生父之名出於喪服記止可為議服而言其他不可稱也果若是乎答曰律言所養父殺其所生父聴其子告者又豈因議服而言乎問者曰禮有明文【一作禮存父名】而世不用者何也答曰聖人以立後為公不畏人知故不諱不諱則其子必有所生父母也小人不知義禮以養子為私畏人知之故諱其自有父母欲一心以為我生之子故唯恐諱之不宻也嘗試論之曰【一本無此五字】古之不幸無子而以其同宗之子為後者聖人許之著之禮經而不諱也而後世閭閻鄙俚之人則諱之諱之則不勝其欺與偽也故其苟偷竊取嬰孩襁褓之子諱其父母而自欺以以為我生之子曰不如此則不得其一志盡愛於我而其心必二也而為其子者亦自諱其所生而絶其天性之親反視以為叔伯父以此欺其九族而亂其人鬼親踈之序凡物生而有知未有不愛其父母者使是子也能忍【一有而字】真絶其天性歟曾禽獸之不若也使其不忍而外陽絶之是大偽也夫閭閻鄙俚之人之【一作其】慮於事者亦已深矣然而苟竊欺偽不可以為法者小人之事也惟聖人則不然以為人道莫大於繼絶此萬世之通制而天下之至公也何必諱哉所謂子者未有不由父母而生者也故為人後者必有所生之父此理之自然也其簡易明白不苟不竊不欺不偽可以為通制而公行者聖人之法也又以為為人後者所承重故加其服以斬而所生之親恩有屈於義故降其服以朞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諱故著於經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自三代以来有天下國家者莫不用之問者曰以濮王稱親則於仁宗之意如何答曰大哉仁宗皇帝之至聖至明也知立後為公不畏人知而不諱也故明詔天下曰是濮安懿王之子也然則濮安懿王者為所生父可知矣此仁宗先告于天下矣所謂簡易明白不苟不竊不欺不偽者聖人之法也問者曰議者以為恭愛之心分施於彼則不得専一於此也【此兩制議稱皇伯議狀之文也】如是則恭愛可專施於一而不分施於二也使上之待濮王也既不施恭又不施愛是以行路之人待其所生也不亦過乎答曰行路之人遇其鄉閭之長者與有徳者則必竦然有肅恭之容遇其交遊故舊久不相見者則必忻然有驩愛之語今遇其所生而既不施恭又不施愛是不如行路之人也忍為斯言者誰乎君子之為言也度可行於已然後可責於人今斯人也偶不為人後耳使其自度為人後而能以不恭不愛待其父母則能忍而為此言也問者曰為人後而不絶其所生之恩者施於臣民可矣施於國家而有宗廟社稷之重則將干乎正統奈何答曰濮園之稱親立廟今二嵗矣而與宗廟朝廷了不相闗也其於正統有何所干乎於此足以見言者之誣罔也復何疑乎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中書請議濮王典禮奏状 韓琦等狀奏伏以出於天性之謂親縁於人情之謂禮雖以義制事因時適宜而親必主於恩禮不忘其本此古今不易之常道也伏惟皇帝陛下奮乾之健乘離之明擁天地神靈之休荷宗廟社稷之重即位以来仁施澤浹九族既睦萬國交歡而濮安懿王徳盛位隆宜有尊禮陛下受命先帝躬承聖統顧以大義後其私恩慎之重之事不輕發臣等忝備宰弼實聞國論謂當考古酌禮因宜稱情使有以隆恩而廣愛庶幾上以彰孝治下以厚民風臣等伏請【一本臣等四字却作願字】下有司議濮安懿王及譙國太夫人王氏襄國太夫人韓氏仙遊縣君任氏合行典禮詳處其當以時施行 兩制禮官議狀 臣等謹案儀禮喪服為人後者傳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為所後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若子者言皆如親子也又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傳曰何以期也不貳斬也何以不貳斬也持重於大宗者降其小宗也又為人後者為其昆弟傳曰何以大功也為人後者降其昆弟也以此觀之為人後者為之子不敢復顧私親聖人制禮尊無二上若恭愛之心分施於彼則不得專一於此故也是以秦漢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統者或推尊父母以為帝后皆見非當時取譏後世臣等不敢引以為聖朝法況前代入繼者多宫車晏駕之後援立之䇿或出母后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齡未衰深惟宗廟之重祗承天地之意於宗室衆多之中簡拔聖明授以大業陛下親為先帝之子然後繼體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雖於陛下有天性之親顧復之恩然陛下所以負扆端冕富有四海子子孫孫萬世相承者皆先帝之徳也臣等愚淺不達古今竊以為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禮宜一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故事髙官大國極其尊榮譙國太夫人襄國太夫人仙遊縣君亦改封大國太夫人考之古今實為宜稱 中書進呈劄子 準内降翰林學士王珪等奏崇奉濮安懿王典禮宜一準先朝封贈朝親尊屬故事髙官大國極其尊榮譙國太夫人襄國太夫人仙逰縣君亦改封大國太夫人考之古今實為宜稱者伏詳王珪等所奏未見詳定濮安懿王當稱何親名與不名欲乞再下王珪等詳定聞奏 兩制禮官再議稱皇伯状 臣等叅詳真宗大中祥符八年楚王元佐以皇兄詔書不名仁宗即位涇王元儼以皇叔賛拜不名天聖五年加詔書不名此國朝崇奉尊屬故事今濮安懿王於仁宗皇帝其屬為兄於皇帝合稱皇伯而不名謹具狀聞奏伏勑㫖 中書請集官再議進呈劄子 準内降翰林學士王珪等狀稱臣等叅詳真宗大中祥符八年楚王元佐以皇兄詔書不名仁宗即位涇王元儼以皇叔賛拜不名天聖五年加詔書不名此國朝崇奉尊屬故事今濮安懿王於仁宗皇帝其屬為兄於皇帝合稱皇伯而不名者臣等謹按儀禮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及按今文與五服年月勑並云為人後者為其所後父斬衰三年為人後者為其父母齊衰期即出繼之子於所繼所生皆稱父母又漢宣帝光武皆稱其父為皇考今来王珪等議稱皇伯於典禮未見明有引據伏請下尚書省集三省御史䑓官定議聞奏 奏慈壽宫劄子 二十三日中使韓和齎到皇太后實封劄子一封付中書為尚書省集議濮王典禮事中書檢勘自皇帝登極後應皇親尊屬並各追封加贈惟有濮王并夫人為是皇帝本生父母合下有司檢尋典禮并前代故事遂具奏請尋奉聖㫖過諒闇别取㫖近自皇帝釋服從吉遂再奏乞下兩制以上及太常禮院詳定尋據王珪等奏稱崇奉濮安懿王典禮宜一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故事髙官大國極其尊榮中書為未見議定合稱何親再下詳議續據王珪等議稱皇伯中書檢詳儀禮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及今文與五服年月勑並云為人後者為所後父斬衰三年係義服為人後者為其父母齊衰期係正服即出繼之子於所繼所生皆稱父母是古今禮律明文其王珪等議稱皇伯即前代並無典故須今奏乞下尚書省集官再議只是令議合稱呼何親所有合行尊崇典禮未曾議及今来忽䝉皇太后降出指揮臣等竊恐是間諜之人故要惑聖聴離間兩宫将前代已行典禮隠而不言但進呈皇伯無稽之説欲撓公議臣等各是先朝舊臣若於仁宗承繼大統有礙事體豈敢妄為自取衆人之罪況今来已奉皇帝手詔令權罷集議臣等若不具述前後理道慮皇太后不知始末兼外廷凡百公【一作博】議若皇太后却欲親見兩府并百官理㑹竊恐有虧聖徳兼臣等限以朝廷規制亦必不敢對見謹具奏聞謹奏 稱親手詔 朕面奉皇太后慈㫖為議濮安懿王典禮久未施行已降手書付中書濮安懿王譙國太夫人王氏襄國太夫人韓氏仙遊縣君任氏令朕稱親仍尊濮安懿王為濮安懿皇王氏韓氏任氏並稱后朕以方承大統懼徳不勝稱親之禮謹遵慈訓追崇之典豈易克當且欲以塋為園增置吏卒守衛即園立廟俾王子孫主奉祠事皇太后諒兹誠懇即賜允從宜令中書門下依此施行 牓朝堂手詔 朕近奉皇太后慈㫖濮安懿王令朕稱親仍有追崇之命朕惟漢【一有史字】宣帝本生父稱曰親又諡曰悼裁置奉邑皆應經義既有典故遂遵慈訓而不敢當追崇之典朕又以上承仁考宗廟社稷之重義不得兼奉其私親故但即園立廟俾王子孫世襲濮國自主祭祀逺嫌有别葢欲為萬世法豈皆權宜之舉哉而䑓官吕誨等始者專執合稱皇伯進【一作追】封大國之議朕以本生之親改稱皇伯厯考前世並無典據進【一作追】封大國則又禮無加爵之道向自罷議之後誨等奏促不已忿其未行乃引漢哀帝去恭皇定陶之號立廟京師干亂正統之事皆朝廷未嘗議及者厯加誣詆自比師丹意欲摇動人情惑衆聴以至封還告勑擅不赴䑓明繳留中之奏於中書錄傳訕上之文於都下暨手詔之出誨等則以稱親立廟皆為不當朕覽誨等前䟽亦云生育之恩禮宜追厚俟祥禫既畢然後講求典禮襃崇本親今反以稱親為非前後之言自相牴牾繼以堯俞等不顧義理更相唱和既撓權而恃衆復歸過以取名朕姑務含容屈於明憲止命各以本官補外尚慮搢紳之間士民之衆不詳本末但惑傳聞欲釋羣疑理宜申諭宜令中書門下俾御史䑓出牓朝堂及進奏院遍牒告示庶知朕意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劄子一首【是嵗十月撰不曽進呈】 臣伏見朝廷議濮安懿王典禮兩制禮官請稱皇伯中書之議以為事體至大理宜慎重必合典故方可施行而皇伯之稱考於經史皆無所據方欲下三省百官博訪群議以求其當陛下屈意手詔中罷而衆論紛然至今不已臣以為衆論雖多其説不過有三其一曰宜稱皇伯者是無稽之臆説也其二曰簡宗廟致水災者是厚誣天人之言也其三曰不當用漢宣哀為法以干亂統紀者是不廣本末之論也臣請為陛下條列而辨之謹按儀禮喪服記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報者齊衰期也謂之降服以明服可降父母之名不可改也又按開元開寳禮國朝五服年月喪服令皆云為人後者為其所生父齊衰不杖期葢以恩莫重於所生故父母之名不可改義莫重於所繼故寧抑而降其服此聖人所制之禮著之六經以為萬世法者是中書之議所據依也若所謂稱皇伯者考於六經無之方今國朝見行典禮及律令皆無之自三代之後秦漢以来諸帝由藩邸入繼大統者亦皆無之可謂無稽之臆説矣夫儀禮者聖人六經之文開元禮者有唐三百年所用之禮開寳通禮者聖宋百年所用之禮五服年月及喪服令亦皆祖宗累朝所定方今天下共行之制今議者皆棄而不用直欲自用無稽之臆説此所以不可施行也其二曰簡宗廟致水災者臣伏以上天降災皆主人事故自古聖王逢災恐懼多求闕政而修之或自知過失而改悔之庶幾以塞天譴然皆須人事已著於下則天譴為形於上今者濮王之議本因兩制禮官違經棄禮用其無稽之臆説欲定皇伯之稱中書疑其未可施行乃考古今典禮雖有明據亦未敢自信而自專方更求下外廷博議而陛下遽詔中罷欲使有司徐求典禮是則臣下慎重如此人君謙畏如此君臣不敢輕議妄舉而天遽譴怒殺人害物此臣所謂厚誣天也議猶未決仍罷不議而便謂兩統二父以致天災者厚誣人也其三引漢宣哀之事者臣謹按漢書宣帝父曰悼皇考初稱親諡曰悼置奉邑寢園而已其後改親稱皇考而立廟京師皇考者親之異名爾皆子稱其父之名也漢儒初不以為非也自元帝以後貢禹韋成等始建毁廟之議數十年間毁立不一至哀帝時大司徒平晏等百四十七人奏議云親諡曰悼裁置奉邑皆應經義是不非宣帝稱史皇孫為親也所謂應經義者即儀禮云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是也惟其立廟京師亂漢祖宗昭穆故晏等以為兩統二父非禮宜毁也定陶恭王初但號共皇立廟本國師丹亦無所議至其後立廟京師欲去定陶不繫以國有進干漢統之漸丹遂大非之故丹議云定陶恭皇諡號已前定議不得復改而但論立廟京師為不可爾然則稱親置園皆漢儒所許以為應經義者惟去其國號立廟京師則不可爾今言事者不究朝廷本議何事不尋漢臣所非者何事此臣故謂不原本末也中書之議本謂稱皇伯無稽而禮經有不改父名之義方議名號猶未定故尊崇之禮皆未及議而言事者便引漢去定陶國號立廟京師之事厚誣朝廷以為干亂大統何其過論也夫去國號而立廟京師以亂祖宗昭穆此誠可非之事若果為此議宜乎指臣等為姦邪之臣而人主有過舉之失矣其如陛下之意未嘗及此而中書亦初無此議而言事者不原本末過引漢世可非之事以為説而外庭之臣又不審知朝廷本議如何但見言事者云云遂以為欲加非禮干亂統紀信為然矣是以衆口一辭紛然不止而言事者欲必遂其皇伯無稽之説牽引天災恐迫人主而中書守經執禮之議及指以為姦邪之言朝廷以言事之臣禮當優容不欲與之爭辨而外庭羣論又不可家至而户曉是非之理不辨上下之情不通此所以呶呶而不止也夫為人後者既以所後為父矣而聖人又存其所生父名者非曲為之意也葢自有天地以来未有無父而生之子也既有父而生則不可諱其所生矣夫無子者得以宗子為後是禮之所許也然安得無父而生之子以為後乎此聖人所以不諱無子者立人之子以為後亦不諱為人後者有父而生葢不欺天不誣人也故為人後者承其宗之重任其子之事而不得復歸於本宗其所生父母亦不得往與其事至於喪服降而抑之一切可以義斷惟其父母之名不易者理不可易也易之則欺天而誣人矣子為父母服謂之正服出為人後者為本生父母齊衰期謂之降服又為所後父斬衰三年謂之義服今若以本生父為皇伯則濮安懿王為從祖父反為小功而濮王夫人是本生嫡母也及為義服自宗懿已下本生兄弟於禮雖降猶為大功是禮之齊衰期今反為小功禮之正服今反為義服上於濮王父也反服小功於宗懿等兄弟也反服大功此自古所以不稱所生父為伯父叔父者稱之則禮制乖違人倫錯亂如此也伏惟陛下聰明睿聖理無不燭今衆人之議如彼中書之議如此必將從衆乎則衆議不見其可欲違衆乎則自古為國未有違衆而能舉事者臣願陛下霈然下詔明告中外以皇伯無稽決不可稱而今所欲定者正名號爾至於立廟京師干亂統紀之事皆非朝廷本議庶幾羣疑可釋若知如此而猶以為必稱皇伯則雖孔孟復生不能復為之辨矣 為後或問上 或問為人後者不絶其所生之親可乎曰可矣古之人不絶也而降之何以知之曰於經見之何謂降而不絶曰降者所以不絶也若絶則不待降也所謂降而不絶者禮為人後者降其所生父母三年之服以為朞而不改其父母之名者是也問者曰今之議者以為為人後者必使視其所生若未嘗生已者一以所後父為尊卑踈戚若於所後父為兄則以為伯父為弟則以為叔父如此則如之何余曰吾不知其何所稽也苟如其説没其父母之名而一以所後父為尊卑踈戚則宗從世數各隨其逺近輕重自有服矣聖人何必特為制【一有為字】降服乎此余所謂若絶則不待降者也稽之聖人則不然昔者聖人之制禮也為人後者於其父母不以所後之父尊卑踈戚為别也直自於其父子之間為降殺爾親不可降降者降其外物爾喪服是也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以其承大宗之重尊祖而為之屈爾屈於此以伸於彼也生莫重於父母而為之屈者以見承大宗者亦重也所以勉為人後者知所承之重以專任人之事也此以義制者也父子之道天性也臨之以大義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於至仁則不可絶其天性絶人道而滅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為也故聖人之於制服也為降三年以為朞而不没其父母之名以著於六經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以見服可降而父母之名不可没也此所謂降而不絶者以仁存也夫事有不能兩得勢有不能兩遂為子於此則不得為子於彼矣此俚巷之人【一作人之】所共知也故其言曰為人後者為之子此一切之論非聖人之言也是漢儒之説也及【一作乃】衆人之所能道也質諸禮則不然方子夏之傳喪服也苟如衆人一切之論則不待多言也直為一言曰為人後者為之子則自然視其父母絶若未嘗生已者矣自然一以所後父為尊卑踈戚矣奈何彼子夏者獨不然也其於傳經也委曲而詳言之曰視所後之某親某親則若子若子者若所後父之真子以自處而視其族親一以所後父為尊卑踈戚也故曰為所後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昆弟之子若子猶嫌其未備也又曰為所後者之兄弟之子若子其言詳矣獨於其所生父母不然而别自為服曰為其父母報葢於其所生父母不使若為所後者之真子者以為遂若所後者之真子以自處則視其所生如未嘗生已者矣其絶之不已甚乎此人情之所不忍者聖人亦所不為也今議者以其所生於所後為兄者遂以為伯父則是若所後者之真子以自處矣為伯父則自有服不得為齊衰期矣亦不得云為其父母報矣凡見於經而子夏之所區區分别者皆不取而又忍為人情之所不忍者吾不知其何所稽也此大義也不用禮經而用無稽之説可乎不可也問者曰古之人皆不絶其所生而今人何以不然曰是何言歟今之人亦皆然也而又有加於古焉今開寶禮及五服圖乃國家之典禮也皆曰為人後者為其所生父母齊衰期服雖降矣必為正服者示父母之道在也為所後父斬衰三年服雖重矣必為義服者示以義制也而律令之文亦同五服者皆不改其父母之名質於禮經皆合無少異而五服之圖又加以心喪三年以為三年者父母之喪也雖以為人後之故降其服於身猶使行其父母之喪於其心示於所生之恩不得絶於心也則今人之為禮比於古人又有加焉何謂今人之不然也 為後或問下 問者曰子不能絶其所生見於經見於通禮見於五服之圖見於律見於令其文則明矣其所以不絶之意如之何曰聖人以人情而制禮者也問者曰事有不能兩得勢有不能兩遂為子於此則不得為子於彼此豈非人情乎曰是衆人之論也是不知仁義者也聖人之於人情也一本於仁義故能兩得而兩遂此所以異乎衆人而為聖人也所以貴乎聖人而為衆人法也父子之道正也所謂天性之至者仁之道也為人後者權也權而適宜者義之制也恩莫重於所生義莫重於所後仁與義二者常相為用而未嘗相害也故人情莫厚於其親抑而降其外物者迫於大義也降而不絶於其心者存乎至仁也抑而降則仁不害乎義降而不絶則義不害乎仁此聖人能以仁義而相為用也彼衆人者不然也其為言曰不兩得者是仁則不義義則不仁矣夫所謂仁義者果若是乎故曰不知仁義者衆人也嗚呼聖人之以人情而制禮也順適其性而為之節文爾有所强焉不為也有所拂焉不為也況欲反而易之其可得乎今謂為人後者必絶其所生之愛豈止强其所難而拂其欲也是直欲反其天性而易之曰爾所厚者為我絶之易爾之厚於彼者一以厚於此是其可以强乎夫父母猶天地其大恩至愛無以加者以其生我也今苟以為人後之故一旦反視若未嘗生我者其絶之固已甚矣使其真絶之歟是非人情也廹於義而【一有偽字】絶之歟則是仁義者教人為偽也是故聖人知其無一可也以為進承人之重而不害於仁退得伸其恩而不害於義又全其天性而使不䧟於為偽惟降而不絶則無一不可矣可謂曲盡矣夫惟仁義能曲盡人情而善養人之天性以濟於人事無所不可也故知義可以為人後而不知仁不絶其親者衆人之偏見也知仁義相為用以曲盡人情而善養人之天性使不入於偽惟達於禮者可以得聖人之深意也問者曰為人後而有天下者不絶其所生則將干乎大統奈何曰降則不能干矣自漢以来為人後而有天下者尊其所生多矣何嘗干於大統使漢宣哀不立廟【一有於字】京師以亂昭穆則其於大統亦何所干乎 漢魏五君篇 治平二年秋八月京師大雨水壊官私廬舍而民被溺者千餘人或謂是時方議濮王典禮議者以為天災之應信乎曰議猶未決而天已降災殺人害物此厚誣天人之言也余已論之詳矣問者曰前世已驗之事如之何曰自漢以来由諸侯入繼大統之君多矣不可遍舉今略舉入繼大統之君追尊所生父母者二人不追尊父母者三人而試推以禍福之驗可以知之矣其追尊所生者二人曰漢宣帝也光武也宣帝初稱其父曰親置園邑而奉之漢儒以為應經義者也光武稱其父為皇考立廟南陽而祭之後世無非者是皆進不干大統退不絶本親最為得禮而宣帝為前漢中興之主光武為後漢世祖其徳業隆盛天下富安享國長久此二人者追尊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禍而降之以福生為明帝歿享榮名為萬世所尊者也其不追崇所生者三人曰魏廢帝也髙貴鄉公也常道鄉公也魏自明帝無子養齊王芳以為子乃下詔後世有入繼之主敢追尊父母者大臣共誅之故終魏之世謹遵其約然自明帝下詔後連三世皆以宗子入繼皆不敢追尊其父母其一曰齊王芳立十六年而被廢謂之廢帝其次曰髙貴鄉公立七年為司馬文王所弑其次曰常道鄉公立七年為晉所篡魏遂以滅亡此三人者能不追尊其所生者也天不降以福而降之以禍一被廢一被弑一被篡喪身亡國為萬世所悲者也彼漢魏五君者其享國盛衰長短雖自有厯數繫於天命不繫於【一作其】追尊所生與不追尊也然就以禍福推之追尊者未必不享福不追尊者未必不得禍也 晉問 或謂為人後者改其所生父母之名考於六經與古今典禮固無之矣而前世有天下之君多矣果無之乎曰有而不足法也葢自漢以来由藩侯入繼大統其為人後合禮而得正之君皆無之也惟五代晉出帝嘗以其所生父為皇伯矣此何足道也彼出帝者立不以正非為後繼統之君也葢其不當立而立必絶其所生則得立不絶則不得立故不得已而絶之也出帝父曰敬儒髙祖之兄也敬儒早卒髙祖憐出帝孤而養以為已子而髙祖自有子五人髙祖疾病以其子重睿託於大臣及髙祖崩晉大臣皆約欲得長君故捨重睿而立出帝其義不當立惟欺天下以為髙祖真子故得立則其勢豈敢復顧其所生父也哉其以為皇伯者不得已也葢立不以正之君又不得已而至此其可為後世法哉嗚呼五代之際禮樂崩壊三綱五常之道絶先王之制度文章於是掃地矣葢篡逆賊亂之始【一作世】也而晉氏尤甚自髙祖與契丹為父子出帝以耶律徳光則為祖以其所生父則臣而名之是其可以人理責乎是其可以為世法乎出帝既立不旋踵而契丹滅晉遷其族于北荒幽之黄龍府舉族餓死永為異域之鬼其滅亡禍敗自古未有若斯之酷也議者謂漢哀桓亂世不足為法可矣若晉出帝者果可為法乎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崇文總目叙釋 易類 前史謂秦焚三代之書易以卜筮而得不焚及漢募羣書類多散逸而易以故最完及學者傳之遂分為三一曰田何之易始自子夏傳之孔子卦象爻彖與文言説卦等離為十一篇而説者自為章句易之本經也二曰焦贛之易無所師授自言得之隠者第述隂陽災異之言不類聖人之經三曰費直之易亦無師授專以象彖文言等參解卦【一作易】文凡以彖象文言雜入卦中者自費氏始田何之學施孟梁丘之徒最盛費氏初微止傳民間至後漢時陳元鄭衆康成之徒皆學費氏費氏興而田學遂息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其本及王弼為注亦用卦【一作彖】象相雜之經自晉已後弼學獨行遂傳至今然易比五經其来最逺自伏羲畫卦下更三代别為三易其變卦五十有六命名皆【一作甚】殊至於七八九六筮占之法亦異周之末世夏商之易已亡漢初雖有歸藏已非古經今書三篇莫可究矣獨有周易時更三聖世厯三古雖説者各自名家而聖人法天地之緼則具存焉 書類 書原於號令而本之史官孔子刪為百篇斷堯訖【一作迄】秦序其作意遭秦之故孔子末孫恵與濟南伏勝各藏其本于家楚漢之際勝失其所藏但口以傳授勝既耄昏乃繆合二十四篇為二十九歐陽夏侯之徒皆學之冩以漢世文字號今文尚書至武帝時孔恵之書始出屋壁百篇皆在而半巳磨滅又皆科斗文字恵孫安國以古定之得五十八篇為之作傳號古文尚書至陳隋之間伏生之學廢絶而孔傳獨行先是【一作時】孔傳亡其舜典東晉梅賾乃以王肅所注伏生舜典足其篇至唐孝明不喜古始更以今文行於世 詩類 昔孔子刪古詩三千餘篇取其三百一十一篇著于經秦楚之際亡其六漢興詩分為四一曰魯人申公作訓詁號魯詩二曰齊人轅固生作傳號齊詩三曰燕人韓嬰作内外傳號韓詩四曰河間人毛公作故【一作詁】訓傳號毛詩三家並立學官而毛以後出至平【一作章】帝時始列于學其後馬融賈逵鄭衆康成之徒皆發明毛氏其學遂盛魏晉之間齊魯之詩廢絶韓詩雖在而益微故毛氏獨行遂傳至今韓嬰之書至唐猶在今其存者十篇而已漢志嬰書五十篇今但存其外傳非嬰傳詩之詳者而其遺説時見於他書與毛之義絶異而人亦不信去聖既逺誦習各殊至於考風雅之變正以知王政之興衰其善惡美刺不可不察焉 禮類 禮樂之制盛于三代而大備於周三代之興皆數百年而周最久始武王周公修太平之業畫天下以為九服上自天子至于【一作於】庶人皆有法度方其郊祀天地開明堂以㑹諸侯其車旗服器文章爛然何其盛哉【一作也】及幽厲之亂周室衰微其後諸侯漸大然齊桓賜胙而拜晉文不敢必請隧以禮維持又二百餘年禮之功亦大矣下更戰國禮樂殆絶漢興禮出淹中后戴諸儒共為補綴得百餘篇三鄭王肅之徒皆精其學而説或不同夫禮極天地朝廷宗廟凡人之大倫可謂廣矣雖二【一作百】家殊説豈不博哉自漢以来沿革之制有司之傳著于書者可以覽焉 樂類 三代禮樂自周之末其失【一作亡】已多又經秦世滅學之暴然書及論語孝經得藏孔氏【一作子】之家易以卜筮不禁而詩本諷誦不専在於竹帛人得口以傳之故獨禮之於六經其亡最甚而樂又有聲器尤易為壊失及漢興考求典籍而樂最缺【一作闕】絶學者不能自立遂并其説於禮家書為五經流别為六藝夫樂所以達天地之和而飭化萬物要之感格人神象見功徳記曰五帝殊時不相沿樂所以王者有因時制作之盛何必區區求古遺缺【一作闕】至於律吕鍾石聖人之法雖更萬世可以考也自漢以来樂之沿革惟見史官之志其書不備隋唐所錄今著其存者云 春秋類 昔周法壊而諸侯亂平王以後不復雅而下同列國吴楚徐夷並僭稱王天下之人不稟周命久矣孔子生其【一作於】末世欲推明王道以扶【一作捄】周乃聘諸侯極陳君臣之理【一作禮】諸侯無能用者退而歸魯即其舊史考諸行事加以王法正其是非凡其所書一用周禮為春秋十二篇以示後世後世學者傳習既久其説遂殊公羊髙穀梁赤左丘明鄒氏夾氏分為五家鄒夾最微自漢世已廢而三家盛行當漢之時易與論語分為三詩分為四禮分為二及學者散亡僅存其一而餘家皆廢獨春秋三傳並行至今初孔子大修六經之文獨於春秋欲以禮法繩諸侯故其辭尤謹約而義微隠學者不能極其説故三家之傳於聖人之㫖各有得焉太史公曰為人君者不可不知春秋豈非王者之法具在乎 論語類 論語者葢孔子相與弟子時人講問應答之言也孔子卒羣弟子論次其言而撰之漢興傳者三家魯人傳之謂之魯論齊人傳之謂之齊論而齊論増問王知道二篇今文無之出於孔子壁中者則曰古論有兩子張是三家者篇第先後皆所不同考今之次即所謂魯論者也 小學類 古者敎學之法八嵗而入小學以習六甲四方書數之藝至於成童而後授經儒者究極天地人神事物之理無所不通故其學有次第而後大成焉爾雅出於漢世正名命物講説者資之於是有訓詁之學文字之興隨世轉易務趨便省久後乃或亡其本【七字一作者或去其本】三蒼之説始志字法而許慎作説文於是有偏傍之學五聲異律清濁相生而孫炎始作字音於是有音韻之學篆古文為體各異秦漢以来學者務極其能於是有字書之學先儒之立學其初為法未始不詳而明而後世猶或訛失【二字一作失之】故雖小學不可闕焉 正史類 昔孔子刪書上斷堯典下訖秦誓著為百篇觀其堯舜之際君臣相與吁俞和諧於朝而天下治三代已下約束賞罰而民莫敢違考其典誥誓命之文純深簡質丁寧委曲為體不同周衰史廢春秋所書尤謹宻矣非惟史有詳略抑由時君功徳薄厚異世而殊文哉自司馬氏上採黄帝迄于漢武始成史記之一家由漢以来千有餘嵗其君臣善惡之迹史氏詳焉雖其文質不同要其治亂興廢之本可以考焉 編年類 昔春秋之後繼以戰國諸侯交【一作皆】亂而史氏廢失䇿書所載紀次不完司馬遷始為紀傳表志之體網羅千載馳騁其文其後史官悉用其法春秋之義書元最謹一時無事猶空書其首月以謂四時不具則不足成年所以上尊天紀【二字一作時紀】下正人事自晉荀悦為漢紀始復編年之體學徒稱之後世作者皆與正史並行云 實録類 實錄起於唐世自髙祖至于【一作於】武宗其後兵盜相交史不暇錄而賈緯始作補錄十或得其二三五代之際尤多故矣天下乖隔號令並出傳記之士【一作事】訛謬尤多幸而中國之君實錄粗備其盛衰善惡之迹較然而著者不可冺矣 雜史類 周禮天子諸侯皆有史官晉之乘楚之檮杌考其紀事為法不同至于周衰七國交侵各尊其主是非多異尋亦磨【一作靡】滅其存無幾若乃史官失職畏怯回隠則游談處士亦必各記其説以伸所懐然自司馬遷之多聞當其作史記必上採帝繫世本旁及戰國荀卿所錄以成其書則諸家之説可不備存乎 偽史類 周室之季吴楚可謂彊矣而仲尼脩春秋書荆以狄之雖其屢進不過子爵所以抑黜僭亂而使後世知懼三代之弊也亂極于七雄並主漢之弊也亂極于三國魏晉之弊也亂極于永嘉以来隋唐之弊也亂極于五代【一又有五代字】之際天下分為十三四而私竊名號者七國及大宋受命王師四征其係纍負質請死不暇九服遂歸于有徳歴考前世僭竊之邦雖【一有甚字】因時苟偷自彊一方然卒歸于【二字一作於】禍敗故錄于【一作於】篇以為賊亂之戒云 職官類 堯舜三代建官名數不同而周之六官備矣然漢唐之興皆因秦隋官號而損益之足以致治興化由此而言在【一作存】乎舉職勤【一無此字】事代公治物【一字作工】一而已至於車服印綬爵秩俸廩因時為制著于有司【一冇焉字】書曰無曠庶官又曰允釐百工夫百官象物奉職恭位此虞舜【一有之字】所以端拱無為而化成天下可不重哉 儀注類 昔漢諸儒得古禮十七篇以為儀禮而大射之篇獨曰儀葢射主於容升降揖讓不可以失記曰禮之末節有司掌之凡為天下國家者莫不講乎三代之制其采章文物邦國之典存乎禮官秦漢以来世有損益至於【一作于】車旗服器有司所記遺文故事凡可錄者皆附于【一作於】史官云 刑法類 刑者聖人所以愛民之具也其禁暴止殺之意必本乎至仁然而執梃刃刑人而不疑者審得其當也故法家之説務原人情極其真偽必使有司不得銖寸輕重出入則其為書不得不備厯世之治因時制法縁民之情損益不常故凡法令之要皆著于篇 地理類 昔禹去水害定民居而别九州之名記之禹貢及周之興畫為九畿而宅其中内建五等之封外撫四荒之表職方之述備矣及其衰也諸侯並爭【二字一作兼并】并【一作爭】吞削奪秦漢以来郡國州縣【一作邦國郡縣】廢興治亂割裂分屬更易不常至於日月所照要荒附叛山川風俗五方不同行師用兵順民施政考於圖諜可以覽焉 氏族類 昔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命氏由其徳之薄厚自堯舜夏商周之先皆同出於黄帝而姓氏不同其後世封為諸侯者或以國為姓至於【一作于】公子公孫官邑謚族遂因而命氏其源流次序帝繫世本言之甚詳秦漢以来官邑謚族不自别而為姓又無賜族之禮至于近世遷徙不常則其得姓之因與夫祖宗世次人倫之記尤不可以不考焉 嵗時類 傳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故堯舜南面而治考星之中以授人時秋成春作教民無失周禮六官亦因天地四時分其典職然則天時者聖人之所重也自夏有小正周公始作時訓日星氣節七十二凡國家之政生民之業皆取則焉孔子曰吾不如老圃至於山翁野夫耕桑樹藝四時之説其可遺哉 傳記類 古者史官其書有法大事書之策小事載之簡牘至於風俗之舊耆老所傳遺言逸行【一作迹】史不及書則傳記之説或有取焉然自六經之文諸家異學説或不同況乎幽人處士聞見各異或詳一時之所得或發史官之所諱參求考質可以備多聞焉 儒家類 仲尼之業垂之六經其道閎博君人治物百王之用微是無以為法故自孟軻揚雄荀況【一作卿】之徒又駕其説扶而大【一作本】之厯世諸子轉相祖述自名一家異端其言或破碎於大道然計其作者之意要之孔氏不有殊焉 道家類 道家者流本清虛去健羡泊然自守故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雖聖人南面之術【一作治】不可易也至或不究其本棄去仁義而歸之自然以因循為用則儒者病之【一有云字】 法家類 法家者流以法繩天下使一本於其術商君申韓之徒乃推而大之挟其説以干世主收取功名至其尊君抑臣辨職分輔禮制於王治不為無益然或狃細苛持刻深【一作深刻】不可不察者也 名家類 名家者流所以辨覈名實流别【一作源流】等威使上下之分不相踰也仲尼有云必也正名乎言為政之大本不可不正者也 墨家類 墨家者流其言貴儉兼愛尊賢右鬼非命上【一作尚】同此墨家之所行也孟子之時墨與楊其道塞路軻以墨子之術儉而難遵兼愛而不知親䟽故辭而闢之然其彊本嗇用之説有足取焉 縱横家類 春秋之際王政不明而諸侯交亂談説之士出於其間各挟其術以干時君其因時適【一作遇】變當權事而制宜有足取焉 雜家類 雜家者流取儒墨名法合而兼之其言貫穿衆説無所不通然亦有補於治理【一作道】不可廢焉【一作也】 農家類 農家者流衣食之本【一作大】原也四民之業其次曰農稷播百穀勤勞天下功炳後世著見書史孟子聘列國陳王道未始不究【一作論】耕桑之勤漢興劭農勉人為之著令今集其樹藝之説庶取法焉 小説類 書曰狂夫之言聖人擇焉又曰詢于芻蕘是小説之不可廢也古者懼下情之壅於上聞故每嵗孟春以木鐸徇于路採其風謡而觀之至於俚言巷語亦足取也今特列而存之 兵家類 周禮夏官司馬掌軍戎以九伐之法正邦國書之洪範八曰師易之繫辭取諸睽此兵之所由始也湯武之時勝以仁義春秋戰國出竒狃變其術無窮自田齊始著司馬之法漢興張韓之徒序次其書武帝之世楊僕又捃摭之謂之紀奏孝成命任宏乃以權謀形勢隂陽技巧析為四種繇是兵家之文既修列矣然而司馬之法本之禮讓後世莫行焉惟孫武之書法術大詳考今之列非特四種又雜以卜筮刑政之説存諸篇云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于役志 景祐三年丙子歳五月九日丙戌希文出知饒州戊子送希文飲于祥源之東園 壬辰安道貶筠州 甲午師魯貶郢州 乙未安道東行不及送余與君貺追之不克還過君謨家遂召移之公期道滋景純夜飲 丁酉與損之送師魯于固子橋西興教寺余留宿明日道卿損之公期君貺君謨武平源叔仲輝皆來㑹飲晩乃歸余貶夷陵 已亥夜過邃卿家話别邃卿病也 庚子夜飲君貺家㑹者公期君謨武平秀才范鎮道滋飲婦家不來 辛丑舟次宋門夜至公期家飲㑹者君謨君貺景純穆之道滋飲婦家不來 壬寅出東水門泊舟不得岸水激舟横于河幾敗家人驚走登岸而避遂泊亭子下損之來奕棋飲酒暮乃歸 癸卯君貺公期道滋先來登祥源東園之亭公期烹茶道滋鼓琴余與君貺奕已而君謨來景純穆之武平源叔仲輝損之夀昌天休道卿皆來㑹飲君謨景純穆之夀昌遂留宿明日子野始來君貺公期道滋復來子野還家餘皆留宿君謨作詩道滋擊方響穆之彈琴秀才韓傑居河上亦來㑹宿 乙巳晨興與宿者别舟既行武平來追及至下鏁見之少頃乃去午次陳留登庾廟 丙午在陳留 丁未次南京明日留守推官石介應天推官謝郛右軍巡判官趙袞曹州觀察推官蔣安石來小飲于河亭余疾不飲客皆醉以歸 六月已酉次栁子 庚戌過宿州與張參約泊靈壁鎮遊損之園㑹余有客住宿州參先發檥靈壁待余不至乃行晩次靈壁獨遊損之園舟失水道敗柂 辛亥次青陽 壬子至于泗州晩與國器小飲州廨中 癸丑始見春卿 甲寅乙夘丙辰獨在泗州始食淮魚 丁巳次洪澤與劉春卿同年黄孝恭相遇始識大理寺丞李惇裕洪澤巡檢顔懷玉者錢思公在洛時故吏遂與四人者夜飲五鼓罷明日食畢解舟與飲者别春卿復相送以前晩入沙河乘月夜行嚮小陽與春卿聯句二鼓宿閘下黎明元均來遂至楚州泊舟西倉始見安道于舟中安道㑹飲於倉亭始食出倉北門看雨與安道奕 庚申小飲舟中㑹者元均春卿安道余始飲酒移舟檥城西門門閉泛月以歸 辛酉安道解舟不果别與春卿奕于倉亭晩别春卿壬戌與元均小飲倉北門舟中夜宿倉亭 癸亥夕與元均坐水次納涼已而大風雨震雹暴至乙丑與隱甫及髙繼隆焦宗慶小飲水陸院東亭看雨始見荷花 丙寅與元均隱甫飲于西倉 丁夘隱甫來㑹登倉北堰上亭納涼遲客至遂及元均小飲舟中已而大風震雹遂宿舟中 戊辰余生日具酒為夀于舟中 己巳與元均泛舟北辰㑹隱甫小飲宿倉亭 庚午同年朱公綽來自京師 辛未子聰來自夀州夜飲倉亭留宿 壬申泛舟飲于北辰 癸酉隱甫來飲别夜與元均小飲宿倉亭 甲戌知州陳亞小飲魏公亭看荷花與者隱甫朱公綽晩移舟楚望亭陳從益來自京師見余於舟中始聞君謨動静秀才陳策來自京師夜見余於楚望亭作常州書自泊西倉至于楚望凡十有七日 乙亥次寳應 丙子至于髙郵 七月丁丑復見子聰㑹飲弭節亭 戊寅遂與子聰同舟以前次邵伯 己夘至于揚州遇秀才廖倚夜與倚及子聰飲觀風亭明日子聰之潤州廖倚之楚州伯起來宿觀風亭 辛巳與伯起飲溯渚亭㑹者集賢校理王君玉大理寺丞許元太常寺太祝唐詔祠部員外郎蘇儀甫 壬午儀甫來小飲觀風亭㑹者許元唐詔君玉伯起先歸 癸未與許元小飲遡渚亭㑹者如壬午伯起不來甲申與君玉飲夀寧寺寺本徐知誥故第李氏建國以為孝先寺太平興國改今名寺甚宏壯畫壁尤妙問老僧云周世宗入楊州時以為行宫盡朽漫之惟經藏院畫奘取經一壁獨在尤為絶筆歎息乆之 乙酉小飲秀才吕有家㑹者如壬午伯起不來余遂留宿 丙戌至于真州大熱無氷 辛夘飲僧于資福寺移舟溶溶亭處士謝去華援琴待涼以入客舟 戊戌入客舟泊涵虚亭 庚子次江口 辛丑次長蘆 壬寅夜乗風次清涼寺 癸夘晨至江寧府 八月丙午猶在江寧 丁未小飲君績家 已酉小飲于水閣 庚戌次采石 辛亥阻風與侍禁陳宗顔飲 壬子過太平州夜乘風宿帶星口 癸丑過蕪湖繁昌宿慈母磯 甲寅乘風晝夜行 丙辰禱小姑山神至江州 丁巳在江州約陳侍禁遊廬山余病呼醫者不果往遂行次郭家洲 已未阻風郭家洲與灃陽縣令趙師道飲村市就村人市羊供膳不得余疾謀還江州召廬山僧以醫不果 庚申次盤唐港 辛酉至于蘄陽 壬戌小飲瞿珣家㑹丹稜知縣著作佐郎范佑蘄春主簿郭公美 癸亥次新冶禱江神得大魚 甲子至于磁湖 乙丑猶在磁湖自丁巳余體不佳至是小間 丙寅至于黄州 丁夘與知州夏屯田飲于竹樓興國寺火約余明日為社飲不果夜登江澳次漆磁 戊辰次雙栁夾 已巳次白楊夾 庚午至于鄂州始與令狐修已相識 辛未遣人之黄陂召家兄大風雨不克渡江而還壬申小飲修已家遂留宿明日家兄來見余於修已家始中酒睡兄家 甲戌飲于兄家 乙亥飲令狐家夜過兄家㑹宿 九月丙子次河口 丁丑次昭化港夜大風舟不得泊禱江神 戊寅次穿石磯夜大風擊舟不得寢 己夘至岳州夷陵縣吏來接泊城外cq=175 庚辰假舟于邵曖 辛巳壬午入官舟 癸未入荆江次李家洲 甲申次烏沙 乙酉次魯洑 丙戌次㙮子口觀魚望五鵝塵角望夫諸山 丁亥次石首夜大風 戊子阻風 壬辰次公安渡 文忠集卷一百二十五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歸田録 太祖皇帝初幸相國寺至佛像前燒香問當拜與不拜僧録贊寧奏曰不拜問其何故對曰見在佛不拜過去佛贊寜者頗知書有口辯其語雖類俳優然適㑹上意故微笑而頷之遂以為定制至今行幸焚香皆不拜也議者以為得禮 開寶寺塔在京師諸塔中最髙而制度甚精都料匠預浩所造也塔初成望之不正而勢傾西北人怪而問之浩曰京師地平無山而多西北風吹之不百年當正也其用心之精葢如此國朝以來木工一人而已至今木工皆以預都料為法有木經三卷行於世世傳浩惟一女年十餘嵗毎卧則交手於胷為結構狀如此踰年撰成木經三巻今行於世者是也 國朝之制知制誥必先試而後命有國以來百年不試而命者纔三人陳堯佐楊億及修忝與其一爾 仁宗在東宫魯肅簡公【宗道】為諭徳其居在宋門外俗謂之浴堂巷有酒肆在其側號仁和酒有名於京師公往往易服【一作衣】微行飲于其中一日真宗急召公將有所問使者及門而公不在移時乃自仁和肆中飲歸中使遽先入白乃與公約曰上若怪公來遲當託何事以對幸先見教冀不異同公曰但以實告中使曰然則當得罪公曰飲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一作罪大】中使嗟歎而去真宗果問使者具如公對真宗問曰【一作公】何故私入酒家公謝曰臣家貧無器皿酒肆百物具【一作俱】備賓至如歸適有鄉里親客自逺來遂與之飲然臣既易服市人亦無識臣者真宗笑曰卿為宫臣恐為御史所彈然自此竒公以為忠實可大用晩年毎為章獻明肅太后言羣臣可大用者數人公其一也其後章獻皆用之 太宗時親試進士毎以先進巻子者賜第一人及第孫何與李庶㡬同在科場皆有時名庶㡬文思敏速何尤苦思遲㑹言事者上言舉子輕薄為文不求義理惟以敏速相誇因言庶㡬與舉子於餅肆中作賦以一餅熟成一韻者為勝太宗聞之大怒是嵗殿試庶㡬最先進巻子遽叱出之由是何為第一 故參知政事丁公【度】晁公【宗慤】往時同在館中喜相諧謔晁因遷職以啟謝丁時丁方為羣牧判官乃戲晁曰啟事更不奉答當以糞墼一車為報晁答曰得墼勝於得啟聞者以為善對 石資政【中立】好諧謔士大夫能道其語者甚多嘗因入朝遇荆王迎授東華門不得入遂自左掖門入有一朝士好事語言問石云何為自左【去聲】掖門入石方趂班且走且答曰秪為大【音拖】王迎授聞者無不大笑 楊大年方與客棋石自外至坐於一隅大年因誦賈誼鵩賦以戲之云止於坐隅貌甚閒暇石遽答曰口不能言請對以臆 故老能言五代時事者云馮相【道】和相【凝】同在中書一日和問馮曰公靴新買其直㡬何馮舉左足示和曰九百和性褊急遽回顧小吏云吾靴何得用一千八百因詬責久之馮徐舉其右足曰此亦九百於是烘堂大笑時謂宰相如此何以鎮服百僚 錢副樞【若水】嘗遇異人傳相法其事甚怪錢公後傳楊大年故世稱此二人有知人之鑒仲簡揚州人也少習明經以貧傭書大年門下大年一見竒之曰子當進士及第官至清顯乃教以詩賦簡天禧中舉進士第一甲及第官至正郎天章閣待制以卒謝希深為奉禮郎大年尤喜其文毎見則欣然延接既去則歎息不巳鄭天休在公門下見其如此怪而問之大年曰此子官亦清要但年不及中壽爾希深官至兵部員外郎知制誥卒年四十六皆如其言希深初以奉禮郎鎖㕔應進士舉以啟事謁見大年有云曵鈴其空上念無君子者解組不顧公其如蒼生何大年自書此四句于扇曰此文中虎也由是知名 太祖時郭進為西山巡檢有告其隂通河東劉繼元將有異志者太祖大怒以其誣害忠臣命縛其人予進使自處置進得而不殺謂曰爾能為我取繼元一城一寨不止贖爾死當請賞爾一官嵗餘其人誘其一城來降進具其事送之于朝請賞以官太祖曰爾誣害我忠良此纔可贖死爾賞不可得也命以其人還進進復請曰使臣失信則不能用人矣太祖於是賞以一官君臣之間葢如此 魯肅簡公立朝剛正嫉惡少容小人惡之私目為魚頭當章獻垂簾時屢有補益讜言正論士大夫多能道之公既卒太常諡曰剛簡議者不知為美諡以為因諡譏之竟改曰肅簡公與張文節公【知白】當垂簾之際同在中書二公皆以清節直道為一時名臣而魯尤簡易若曰剛簡尤得其實也 宋尚書【祁】為布衣時未為人知孫宣公奭一見竒之遂為知己後宋舉進士驟有時名故世稱宣公知人公嘗語其【一無此字】門下客曰近世諡用兩字而文臣必諡為文皆非古也吾死得諡曰宣若戴足矣及公之卒宋方為禮官遂諡曰宣成其志也 嘉祐二年樞宻使田公【况】罷為尚書右丞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罷樞宻使當降麻而止以制除葢往時髙若訥罷樞宻使所除官職正與田公同亦不降麻遂以為故事真宗時丁晉公【謂】自平江軍節度使除兵部尚書叅知政事節度使當降麻而朝議惜之遂止以制除近者陳相【執中】罷使相除僕射乃降麻龐籍罷節度使除觀文殿大學士又不降麻葢無定制也 寳元康定之間余自貶所還過京師見王君貺初作舍人自契丹使歸余時在坐見都知押班殿前馬步軍聨騎立門外呈榜子稱不敢求見舍人遣人謝之而去至【一無此字】慶㦄三年余作舍人此禮已廢然三衙管軍臣僚於道路相逢望見舍人呵引者即斂馬駐立前呵者傳聲太尉立馬急遣人謝之比舍人馬過然後敢行後予官于外十年而還遂入翰林為學士見三衙呵引甚雄不復如當時與學士相逢分道而過更無斂避之禮葢兩制漸輕而三衙漸重舊制侍衛親軍與殿前分為兩司自侍衛司不置馬步軍都指揮使止置馬軍指揮使步軍指揮使【一止作馬步軍指揮使】以來侍衛一司自分為二故與殿前司列為三衙也五代軍制巳無典法而今又非其舊制者多矣 國家開寳中所鑄錢文曰宋通元寳至寳元中則曰皇宋通寳近世錢文皆著年號惟此二錢不然者以年號有寳字文不可重故也 太祖建隆六年將議改元語宰相勿用前世舊號於是改元乾徳其後因於禁中見内人鏡皆有乾徳之號以問學士竇儀儀曰此偽蜀時年號也因問内人乃是故蜀王時人太祖由是益重儒士而歎宰相須用讀書人仁宗即位改元天聖時章獻明肅太后臨朝稱制議者謂撰號者取天字於文為二人以為二人聖者悦太后爾至九年改元明道又以為明字於文日月並也與二人㫖同無何以犯契丹諱明年遽【一作遂】改曰景祐是時連嵗天下大旱改元詔意冀以迎和氣也五年因郊又改元曰寳元自景祐初羣臣慕唐宗以開元加尊號遂請加景祐於尊號之上至寳元亦然是嵗趙元昊以河西叛改姓元氏朝廷惡之遽改元曰康定而不復加於尊號而好事者又曰康定乃諡爾明年又改曰慶厯至九年大旱河北尤甚民死者十八九於是又改元曰皇祐猶景祐也六年日蝕四月朔以謂正陽之月自古所忌又改元曰至和三年仁宗不豫久之康復又改元曰嘉祐自天聖至此凡年號九皆有謂也 冦忠愍公【準】之貶也初以列卿知安州既而又貶衡州副使又貶道州别駕遂貶雷州司户時丁晉公與馮相拯在中書丁當秉筆初欲貶崖州而丁忽自疑語馮曰崖州再涉鯨波如何馮唯唯而已丁乃徐擬雷州及丁之貶也馮遂擬崖州當時好事者相語曰若見雷州冦司户人生何處不相逢比丁之南也冦復移道州冦聞丁當來遣人以蒸羊逆於【一作迎于】境上而收其僮僕杜門不放出聞者多以【一作公】為得體 楊文公【億】以文章擅天下然性特剛勁寡合有惡之者以事譖之大年在學士院忽夜召見於一小閣深在禁中既見賜茶從容顧問久之出文槀數篋以示大年云卿識朕書蹟乎皆朕自起草未嘗命臣下代作也大年惶恐不知所對頓首再拜而出乃知必為人所譖矣由是佯狂奔于陽翟真宗好文初待大年眷顧無比晚年恩禮漸衰亦由此也 王文正公【曽】為人方正持重在中書最為賢相嘗謂大臣執政不當收恩避怨公嘗語尹師魯曰恩欲歸己怨使誰當聞者歎服以為名言 李文靖公【沆】為相沈正厚重有大臣體嘗曰吾為相無他能唯不改朝廷法制用此以報國士大夫初聞此言以謂不切於事及其後當國者或不思事體或收恩取譽屢更祖宗舊制遂至官兵冗濫不可勝紀而用度無節財用【一作力】匱乏公私困敝推迹其事皆因執政不能遵守舊規妄有更改【一作改更】所致至此始知公言簡而得其要由是服其識慮之精 陶尚書【穀】為學士嘗晚召對太祖御便殿陶至望見上將前而復却者數四左右催宣甚急穀終彷徨不進太祖笑曰此措大索事分顧左右取袍帶來上巳束帶穀遽趨入 薛簡肅公知開封府時明㕘政【鎬】為府曹官簡肅待之甚厚直以公輔期之其後公守秦益常辟以自隨優禮特異有問於公何以知其必貴者公曰其為人端肅其言簡而理盡凡人簡重則尊嚴此貴臣相也其後果至叅知政事以卒時皆服公知人 臘茶出【一作盛】於劒建草茶盛於兩浙兩浙之品日注為第一自景祐巳後洪州雙井白芽漸盛近嵗製作尤精囊以紅紗不過一二兩以常茶十數斤養之用辟暑濕之氣其品逺出日注上遂為草茶第一 仁宗退朝常命侍臣講讀於邇英閣賈侍中【昌朝】時為侍講講春秋左氏傳毎至諸侯滛亂事則略而不説上問其故賈以實對上曰六經載此所以為後王鑒【一作監】戒何必諱 丁晉公自保信軍節度使知江寧府召為叅知政事中書以丁節度使召學士草麻時盛文肅為學士以為叅知政事合用舍人草制遂以制除丁甚恨之 冦忠愍之貶所素厚者九【二字一作之】人自盛文肅已下皆坐斥逐而楊大年與冦公尤善丁晉公憐其才曲保全之議者謂丁所貶朝士甚多獨於大年能全之大臣愛才一節可稱也 太祖時以李漢超為闗南巡檢使捍北敵與兵三千而已然其齊州賦税最多乃以為齊州防禦使悉與一州之賦俾之養士而漢超武人所為多不法久之闗南百姓詣闕訟漢超貸民錢不還及掠其女以為妾太祖召百姓入見便殿賜以酒食慰勞之徐問曰自漢超在闗南契丹入冦者㡬百姓【二字一作對】曰無也太祖曰往時契丹入冦邊將不能禦河北之民嵗遭刼虜汝於此時能保全其貲財婦女乎今漢超所取孰與契丹之多又問訟女者曰汝家㡬女所嫁何人百姓具以對太祖曰然則所嫁皆村夫也若漢超者吾之貴臣也以愛汝女則取之得之必不使失所與其嫁村夫孰若處漢超家富貴於是百姓皆感悦而去太祖使人語漢超曰汝須錢何不告我而取於民乎乃賜以銀數百兩曰汝自還之使其感汝也漢超感泣誓以死報 仁宗萬㡬之暇無所翫好惟親翰墨而飛白尤為神妙凡飛白以㸃畫象物形而㸃最難工至和中有書待詔李唐卿撰飛白三百㸃以進自謂窮盡物象上亦頗佳之乃特為清淨二字以賜之其六㸃尤為竒絶又出三百㸃外 仁宗聖性恭儉至和二年春不豫兩府大臣日至寢閣問聖體見上器服簡質用素漆唾壺盂子素甆盞進藥御榻上衾褥皆黄絁色巳故暗宫人遽取新衾覆其上亦黄絁也然外人無知者惟兩府侍疾因【一作因侍疾】見之耳 陳康肅公【堯咨】善射當世無雙公亦以此自矜嘗射於家圃有賣油翁釋擔而立睨之久而不去見其發矢十中八九但微頷之康肅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無他但手熟爾康肅忿然曰爾安敢輕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蘆置於地以錢覆其口徐以杓酌油瀝之自錢孔入而【一作而入】錢不濕因曰我亦無他惟手熟爾康肅笑而遣之此與莊生所謂解牛斵輪者何異 至和初陳恭公罷相而並用文富二公【彦博弼】正衙宣麻之際上遣小黄門【一有三輩二字】宻於百官班中聽其論議而二公久有人望一旦復用朝士往往相賀黄門具奏上大悦余時為學士後數日奏事垂拱殿上問新除彦博等外議如何余以朝士相賀為對上曰自古【二字一作古者】人君用人或以夢卜苟不知人當從人望夢卜豈足憑耶故余作文公批答云永惟商周之所記至以夢卜而求賢孰若用搢紳之公言從中外之人望者具述上語也王元之任翰林嘗草夏州李繼遷制繼遷送潤筆物數倍於常然用啟頭書送【一作遂】拒而不納葢惜事體也近時舍人院草制有送潤筆物稍後時者必遣院子詣門催索而當送者往往不送相承既久今索者送者皆恬然不以為怪也 内中舊有玉石三清真像初在真遊殿既而大内火遂遷於玉清昭應宫已而玉清又大火又遷於洞真洞真又火又遷於上清上清又火皆焚蕩無孑遺遂【一有又字】遷於景靈而宫司道官相與惶恐上言真像所至輙火景靈必不免願遷【二字一作乞移】他所遂遷於集禧宫迎祥池水心殿而都人謂之行火真君也 丁文簡公【度】罷叅知政事為紫宸殿學士即文明殿學士也文明本有大學士為宰相兼職又有學士為諸學士之首後以文明者真宗諡號也遂更曰紫宸近世學士皆以殿名為官稱如端明資政是也丁既受命遂稱曰丁紫宸議者又謂紫宸之號非人臣之所宜稱遽更曰觀文觀文是隋煬帝殿名理宜避之葢當時不知然則朝廷之事【一作士】不可以不學也 王冀公【欽若】罷㕘知政事而真宗眷遇之意未衰特置資政殿學士以寵之時冦萊公在中書定其班位依雜學士在翰林學士下冀公因訴于上曰臣自學士拜叅知政事今無罪而罷班反在下是貶也真宗為特加【一作置】大學士班在翰林學士上其寵遇如此 景祐中有郎官皮仲容者偶出街衢為一輕薄子所戲遽前賀云聞君有臺憲之命仲容立馬媿謝久之徐問其何以知之對曰今新制臺官必用稀姓者故以君姓知之爾葢是時三院御史乃仲簡論程掌禹錫也聞者傳以為笑 太宗時宋白賈黄中李至吕䝉正蘇易簡五人同時拜翰林學士承㫖扈䝉贈之以詩云五鳳齊飛入翰林其後吕䝉正為【一作至】宰相賈黄中李至蘇易簡皆至叅知政事宋白官至尚書老於承㫖皆為名臣 御史臺故事三院御史言事必先白中丞自【一有中山二字】劉子儀為中丞始牓臺中今後御史有所言不須先白中丞雜端至今如此 丁晉公之南遷也行過潭州自作齋僧疏【一有文字】云補仲山之衮雖曲盡於巧心和傅説之羮實難調於衆口其少以文稱晚年詩筆尤精在海南篇詠尤多如草解忘憂憂底事花名含笑笑何人【一有之句二字】尤為人所傳誦張僕射【齊賢】體質豐大飲食過人尤嗜肥豬肉毎食數斤天夀院風藥黒神丸常人所服不過一彈丸公常以五七兩為一大劑夾以胡餅而頓食之淳化中罷相知安州安陸山郡未嘗識達官見公飲啗不類常人舉郡驚駭嘗與賓客㑹食厨吏置一金漆大桶於㕔側窺【一作竊】視公所食如其物投桶中至暮酒漿浸漬漲溢滿桶郡人嗟愕以謂享富貴者必有異於人也然而晏元獻公清瘦如削其飲食甚微毎析半餅以筯巻之抽去其筯内捻頭一莖而食【一有之字】此亦異於常【一無此字】人也宋宣獻公【綬】夏英公【竦】同試童行誦經有一行者誦法華經不過問其習業㡬年矣曰十年也二公笑且閔之因各取法華經一部誦之宋公十【一作五】日夏公七日不復遺一字人性之相逺【一有也字】如此 樞宻曹侍中【利用】澶淵之役以殿直使於契丹議定盟好由是進用當莊獻明肅太后時以勲舊自處權傾中外雖太后亦嚴憚之但呼侍中而不名凡内降恩澤皆執不行然以其所執既多故有三執而又降出者【一無此字】則不得已而行之久之為小人【一有之字】所測凡有求而三降不行者必又請之太后曰侍中已不行矣請者徐啟曰臣已告得侍中宅嬭婆或其親信為言之許矣於是又降出曹莫知其然也但以三執不能巳僶俛行之於是太后大怒自此切齒遂及曹芮之禍乃知大臣功髙而權盛禍患之來非智慮所能防也 曹侍中在樞府務革僥倖而中官尤被裁抑羅崇勲時為供奉官監後苑作嵗滿敘勞過求恩賞内中唐突不已莊獻太后怒之簾前諭曹使召而戒勵曹歸院坐㕔事召崇勲立庭中去其巾帶困辱久之乃取狀以聞崇勲不勝其恥其後曹芮事作鎮州急奏言芮反狀仁宗太后大驚崇勲適在側因自請行既受命喜見顔色晝夜疾馳鍊成其獄芮既被誅曹初貶隨州再貶房州行至襄陽渡北津監送内臣楊懐敏指江水謂曹曰侍中好一江水葢欲其自投也再三言之曹不諭至襄陽驛遂逼其自縊 宋鄭公【庠】初名郊字伯庠與其弟【祁】自布衣時名動天下號為二宋其為知制誥仁宗驟加奬眷便欲大用有忌其先進者譖之謂其姓符國號名應郊天又曰郊音交也交者替代之名也宋交其言不祥仁宗遽命改之公怏怏不獲巳乃改為庠字公序公後更踐二府二十餘年以司空致仕兼享福夀而【一作以】終而譖者竟不見用以卒可以為小人之戒也 曹武恵王【彬】國朝名將勲業之盛無與為比嘗曰自吾為將殺人多矣然未嘗以私喜怒輙戮一人其所居堂室敝壊子弟請加修葺公曰時方大冬牆壁瓦石之間百蟲所蟄不可傷其生其仁心愛物葢如此既平江南回詣閣門入見牓子稱奉勅江南勾當公事回其謙恭不伐又如此 真宗好文雖以文辭取士然必視其器識毎御崇政賜進士及第必召其髙第三四人並列於庭更察其形神磊落者始賜第一人及第或取其所試文辭有理趣者徐奭鑄鼎象物賦云足惟下正詎聞公餗之欹傾鉉乃上居實取王臣之威重遂以為第一蔡齊置器賦云安天下於覆盂其功可大遂以為第一人 錢思公生長富貴而性儉約閨門用度為法甚謹子弟輩非時不能輒取一錢公有一瑚筆格平生尤所珍惜常置之几案子弟有欲錢者輙竊而藏之公即悵然自失乃牓于家庭以錢十千贖【一作購】之居一二日子弟佯為求得以獻公欣然以十千賜之他日有欲錢者又竊去一嵗中率五七如此公終不悟也余官西都在公幕親見之毎與同僚歎公之純徳也 國朝雅樂即用王朴所製周樂太祖時和峴以為聲髙遂下其一律然至今言樂者猶以為髙云今黄鐘乃古夾鐘也景祐中李照作新【二字一作所作】樂又下其聲太常歌工以其【一作為】太濁歌不成聲當鑄鐘時乃私賂鑄匠使減其銅齊而聲稍清歌乃叶而成聲而照竟不知以此知審音作樂之難也照毎謂人曰聲髙則急促下則舒緩吾樂之作久而可使人心感之皆舒和而人物之生亦當豐大王侍讀【沬】身尤短小常戲之曰君樂之成能使我長【一有大字】乎聞者以為笑而樂成竟不用 鄧州花蠟燭名著天下雖京師不能造相傳云【一作亦】是㓂萊公燭法公嘗知鄧州而自少年富貴不㸃油燈尤好夜宴劇飲雖寢室亦燃燭達旦毎罷官去後人至官舍見厠溷間燭淚在地往往成堆杜祁公為人清儉在官未嘗燃官燭油燈一炷熒然欲滅與客相對清談而已二公皆為名臣而奢儉不同如此然祁公壽考終吉萊公晚有南遷之禍遂歿不返雖其不幸亦可以為戒也 故事學士在内中院吏朱衣雙引太祖朝李昉為學士太宗在南衙朱衣一人前引而已昉【一有因字】亦去其一人至今如此 往時學士入劄子不著姓但云學士臣某先朝盛度丁度並為學士遂著姓以别之其後遂皆著姓 晏元獻公以文章名譽少年居富貴性豪俊所至延賓客一時名士多出其門罷樞宻副使為南京留守時年三十八幕下王琪張亢最為上客亢體肥大琪目為牛琪瘦骨立亢目為猴二人以此自相譏誚琪嘗嘲亢曰張亢觸牆成八字亢應聲曰王琪望月呌三聲一坐為之大笑 楊文公常戒其門人為文宜避俗語既而公因作表云伏惟陛下徳邁九皇門人鄭戩遽請於公曰未審何時得賣生菜於是公為之大笑而易之 夏英公【竦】父官於河北景徳中契丹犯河北遂歿於陣後公為舍人丁母憂起復奉使契丹公辭不行其表云父歿王事身丁母憂義不戴天難下穹廬之拜禮當枕塊忍聞夷樂之聲當時以為【一作謂】四六偶對最為精絶孫何孫僅俱以能文馳名一時僅為陜西轉運使作驪山詩二篇其後篇有云秦帝墓成陳勝起明皇宫就禄山來時方建玉清昭應宫有惡僅者欲中傷之因録其詩以進真宗讀前篇云朱衣吏引上驪山遽曰僅小器也此何足誇遂棄不讀而陳勝禄山之語卒得不【一作不得】聞人以為幸也 楊大年毎欲【一作遇】作文則與門人賓客飲博投壺奕棊【二字一作乃至】語笑諠譁而不妨構思以小方紙細書揮翰如飛文不加㸃毎盈一幅則命門人傳録門人疲於應命頃刻之際成數千言真一代之文豪也 楊大年為學士時草答契丹書云隣壤交歡進草既入真宗自注其側云朽壤䑕壤糞壤大年遽改為隣境明旦引唐故事學士作文書有所改為不稱職當罷因亟求解職真宗語宰相曰楊億不通商量真有氣性【一作性氣】太常所用王朴樂編鐘皆不圎而側垂自李照胡瑗之徒皆以為非及照作新樂將鑄編鐘給銅【一有於字】鑄瀉務得古編鐘一枚工人不敢銷毁遂藏於太常鐘不知何代所作其銘曰【一作云】粤朕皇祖寳龢鐘粤斯萬年子子孫孫永寳用叩其聲與王朴夷則清聲合而其形不圎【一有而字】側垂正與朴鐘同然後知朴博古好學不為無據也其後胡瑗改鑄編鐘遂圎其形而下垂叩之揜鬱而不揚其鎛鐘又長甬而震掉其聲不和著作佐郎劉羲叟竊謂人曰此與周景王無射鐘無異必有惑之疾未㡬仁宗得疾人以羲叟之言驗矣其樂亦尋廢【一有不用】自太宗崇奬儒學驟擢髙科至輔弼者多矣葢【一作自】太平興國二年至天聖八年二十三榜由吕文穆公【䝉正】而下大用二十七【一作五】人而三人並登兩府惟天聖五年一榜而已是嵗王文安公【堯臣】第一今昭文相公韓僕射【琦】西㕔叅政趙侍郎【概】第二第三人也予忝與二公同府毎見語此以為科場盛事自景祐元年巳後至今治平三年三十餘年十二牓五人已上未有一人登兩府者亦可怪也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歸田録 真宗朝嵗嵗賞花釣魚羣臣應制嘗一嵗臨池久之而御釣不食時丁晉公【謂】應制詩云鶯驚鳳輦穿花去魚畏龍顔上釣遲真宗稱賞羣臣皆自以為不及也趙元昊二子長曰佞令受次曰諒祚諒祚之母尼也有色而寵佞令受母子怨望而諒祚母之兄曰沒藏訛哤者亦黠賊也因教佞令受以弑逆之謀元昊已見殺訛哤遂以弑逆之罪誅佞令受子母而諒祚乃得立而年甚幼訛哤遂專夏國之政其後諒祚稍長卒殺訛哤滅其族元昊為西鄙患者十餘年國家困天下之力有事於一方而敗軍殺將不可勝數然未嘗少挫其鋒及其困於女色禍生父子之間以亡其身此自古賢智之君或不能免况于夏乎訛哤敎人之子殺其父以為己利而卒亦滅族皆理之然也 晏元獻公喜評詩嘗曰老覺腰金重慵便枕玉涼未是富貴語不如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此善言富貴者也人皆以為知言 契丹安巴堅當唐末五代時最盛開平中屢遣使聘梁梁亦遣人報聘今世傳【一有學士二字】李琪金門集有賜契丹詔乃為阿保機當時書詔不應有誤而自五代以來見於他書者皆為阿保機雖今契丹之人自謂之阿保機亦不應有失又有趙志忠者本華人也自幼陷沒為人明敏在彼中舉進士至顯官既而脱身歸國能述契丹君臣世次山川風物甚詳又云阿保機彼人實謂之阿保謹未【一作莫】知孰是【一有也字】此聖人所以慎於傳疑也真宗尤重儒學今科場條制皆當時所定至今毎親試進士已放及第自十人已上御試巻子並録本於真宗影殿前焚燒制舉登科者亦然 近時名畫李成巨然山水包鼎虎趙昌花果成官至尚書郎其山水寒林往往人家有之巨然之筆惟學士院玉堂北壁獨存人間不復見也包氏宣州人世以畫虎名家而鼎最為妙今子孫猶以畫虎為業而曽不得其髣髴也昌花寫生逼真而筆法輭俗【一作劣】殊無古人格致然時亦未有其比【一作未有過此者】 冦萊公在中書與同列戲云水底日為天上日未有對而㑹楊大年適來白事因請其對大年應聲曰眼中人是面前人一坐稱為的對 朝廷之制有因偶出一時而遂為故事者契丹人使見辭賜宴雜學士員雖多皆赴坐惟翰林學士秪召當直一員【一作人】餘皆不赴諸王宫教授入謝祖宗時偶因便殿不御袍帶見之至今教授入謝必俟上入内解袍帶復出見之有司皆以為定制也 處士林逋居於杭州西湖之孤山逋工筆畫善為詩如草泥行郭索雲木呌鈎輈頗為士大夫所稱又梅花詩云疎影横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黄昏評【一作能】詩者謂前世詠梅者多矣未有此句也又其臨終為句云茂陵他日求遺槀猶喜曽無封禪書尤為人稱【一作傳】誦自逋之卒湖山寂寥【一作寞】未有繼者 俚諺云趙老送燈臺一去更不來不知是何等語雖士大夫【一作君子】亦往往道之天聖中有尚書郎趙世長者常以滑稽自負其老也求為西京留臺御史有輕薄子送以詩云此回真是送燈臺世長深惡之亦以不能酬酢為恨其後竟卒於留臺也 官制【一作稱】廢久矣今其名稱訛謬者多雖士大夫皆從俗不以為怪皇女為公主其夫必拜駙馬都尉故謂之駙馬宗室女封郡主者謂其夫為郡馬縣主者為縣馬不知何義也 唐制三衛官有司階司戈執干執㦸謂之四色官今三衛廢無官屬惟金吾有一人毎日於正衙放朝喝不坐直謂之四色官尤可笑也 京師諸司庫務皆由三司舉官監當而權貴之家子弟親戚因縁請託不可勝數為三司使者常以為患田元均為人寛厚長者其在三司深厭干請者雖不能從然不欲峻拒之毎温顔強笑以遣之嘗謂人曰作三司使數年強笑多矣直笑得面似靴皮士大夫聞者傳以為笑然皆服其徳量也 茶之品莫貴於龍鳳謂之團茶凡八餅重一斤慶厯中蔡君謨為福建路轉運使始造小片龍茶以進其品絶精【一作精絶】謂之小團凡二十餅重一斤其價直金二兩然金可有而茶不可得毎因南郊致齋中書樞宻院各賜一餅四人分之宫人往往縷【一作覆】金花於其上葢其貴重如此 太宗時有待詔賈以棊供奉號為國手邇來數十年未有繼者近時有李憨子者頗為人所稱云舉世無敵手然其人狀貌昏濁垢穢不可近葢里巷庸人也不足置之罇俎間故胡旦嘗語人曰以棊為易解則如旦聰明尚或不能以為難解則愚下小人往往造於精絶信如其言也 王副樞【疇】之夫人梅鼎臣之女也景彛初除樞宻副使梅夫人入謝慈夀宫太后問夫人誰家子對曰梅鼎臣女也太后笑曰是梅聖俞家乎由是始知聖俞名聞於宫禁也聖俞在時家甚貧余或至其家飲酒甚醇非常人家所有問其所得云皇親有好學者宛轉致之余又聞皇親有以錢數千購梅詩一篇者其名重於時如此錢思公雖生長富貴而少所嗜好在西洛時嘗語寮屬言平生惟好讀書坐則讀經史卧則讀小説上厠則閲小辭葢未嘗頃刻釋巻也謝希深亦言宋公垂同在史院毎走厠必挾書以往諷誦之聲琅然聞於逺近其篤學如此余因謂希深曰余平生所作文章多在三上乃馬上枕上厠上也葢惟此尤可以屬思爾 國朝宰相最少年者惟王罷相時父母皆在人以為榮今富丞相【弼】入中書時年五十二太夫人在堂康強後三年太夫人薨有司議贈䘏之典云無見任宰相丁憂例是嵗三月十七日春宴百司已具前一夕有㫖富某母喪在殯特罷宴此事亦前世未有 皇祐二年嘉祐七年季秋大享皆以大慶殿為明堂葢明堂者路寢也方於寓祭圜丘斯為近禮明堂額御篆以金填字門牌亦御飛白皆皇祐中所書神翰雄偉勢若飛動余詩云寳墨飛雲動金文耀日晶者謂二牌也錢思公官兼將相階勲品皆第一自云平生不足者不得於黄紙書名毎以為恨也 三班院所領使臣八千餘人涖事于外其罷而在院者常數百人毎嵗乾元節醵錢飯僧進香合以祝聖夀謂之香錢判院官常利其餘以為餐錢羣牧司領内外坊監使副判官比佗司俸入最優又嵗收糞墼錢頗多以充公用故京師為之語曰三班喫香羣牧喫糞也咸平五年南省試進士有教無類賦王沂公為第一賦盛行於世其警句有云神龍異禀猶嗜欲之可求纎草何知尚薰蕕而相假時有輕薄子擬作四句云相國寺前熊翻筋斗望春門外驢舞柘枝議者以謂言雖鄙俚亦著題也 國朝之制自學士已上賜金帶者例不佩魚若奉使契丹及館伴北使則佩事已復去之惟兩府之臣則賜佩謂之重金初太宗嘗曰玉不離石犀不離角可貴者惟金也乃創為金銙之制以賜羣臣方團毬路以賜兩府御仙花以賜學士以上今俗謂毬路為笏頭御仙花為荔枝皆失其本號也 宋丞相【庠】早以文行負重名於時晚年尤精字學嘗手校郭忠恕佩觽三篇寳翫之其在中書堂吏書牒尾以俗體書宋為宋公見之不肯下筆責堂吏曰吾雖不才尚能見姓書名此不是我姓堂吏惶懼改之乃肯書名京師食店賣酸䭑者皆大出【一作書】牌牓於通衢而俚俗昧於字法轉酸從食䭑從舀有滑稽子謂人曰彼家所賣餕饀【音俊叨】不知為何物也飲食四方異宜而名號亦隨時俗言語不同至或傳者轉失其本湯餅唐人謂之不托今俗謂之餺飥矣晉束晳餅賦有饅頭薄持起溲牢九之號惟饅頭至今名存而起溲牢九皆莫曉為何物薄持荀氏又謂之薄夜亦莫知何物也 嘉祐八年上元夜賜中書樞宻院御筵于相國寺羅漢院國朝之制嵗時賜宴多矣自兩制已上皆與惟上元一夕秪賜中書樞宻院雖前兩府見任使相皆不得與也是嵗昭文韓相【一作公】集賢曽公樞宻張太尉皆在假不赴惟余與西㕔趙侍郎【槩】副樞胡諫議【宿】吳諫議【奎】四人在席酒半相顧四人者皆同時翰林學士相繼登二府前此未有也因相與道玉堂舊事為笑樂遂皆引滿劇飲亦一時之盛事也 國朝之制大宴樞宻使副不坐侍立殿上既而退就御㕑賜食與閣門引進四方館使列坐廡下親王一人伴食毎春秋賜衣門謝則與内諸司使副班于垂拱殿外廷中而中書則别班謝于門上故朝中為之語曰㕑中賜食階下謝衣葢樞宻使唐制以内臣為之故常與内諸司使副為伍自後唐莊宗用郭崇韜與宰相分秉朝政文事出中書武事出樞宻自此之後其權漸盛至今【一作本】朝遂號為兩府事權進用禄賜禮遇與宰相均惟日趨内朝侍宴賜衣等事尚循唐舊其任隆輔弼之崇而雜用内諸司故事使朝廷制度輕重失序葢沿革異時因循不能釐正也 蔡君謨既為余書集古録目序刻石其字尤精勁為世所珍余以䑕鬚栗尾筆銅緑筆格大小龍茶恵山泉等物為潤筆君謨大笑以為太清而不俗後月餘有人遺佘以清泉香餅一篋者君謨聞之歎曰香餅來遲使我潤筆獨【一作猶】無此一種佳【一無此字】物兹又可笑也清泉地名香餅石炭也用以焚香一餅之火可終日不滅梅聖俞以詩知名三十年終不得一館職晚年與修唐書書成未奏而卒士大夫莫不歎惜其初受勅修唐書語其妻刁氏曰吾之修書可謂猢猻入布袋矣刁氏對曰君於仕宦亦何異鮎魚上竹竿耶聞者皆以為善對【一作昔梅聖俞以詩名當世然終不得一館職晚年在唐書局充修書官尚冀書成疇勞得一貼職以償素願書垂就而卒時人莫不歎其竒薄其初修唐書也嘗竊嘆曰吾今可謂猢猻入布袋】 仁宗初立今上為皇子令中書召學士草詔學士王【珪】當直召至中書諭之王曰此大事也必須面奉聖㫖於是求對明日面禀得㫖乃草詔羣【一作詰】公皆以王為真得學士體也 盛文肅公豐肌【一作肥】大腹而眉目清秀丁晉公疎瘦如削二公皆兩浙人也並以文辭知名於時梅學士詢在真宗時巳為名臣至慶厯中為翰林侍讀以卒性喜焚香其在官所毎晨起將視事必焚香兩鑪以公服罩之撮其袖以出坐定撒開兩袖郁然滿室濃香有竇元賓者五代漢宰相正固之孫也以名家子有文行為館職而不喜修飾經時未嘗沐浴故時人為之語曰盛肥丁瘦梅香竇臭也 寳元中趙元昊叛命朝廷命將討伐以鄜延環慶涇原秦鳳四路各置經略安撫招討使余以為【一作謂】四路皆内地也當如故事置靈夏四面行營招討使今自於境内何所招討佘因竊料王師必不能出境其後用兵五六年劉平任福葛懐敏三大將皆自戰其地而大敗由是至於罷兵竟不能出師 吕文穆公【䝉正】以寛厚為宰相太宗尤所眷遇有一朝士家藏古鑑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公弟獻以求知其弟伺間從容言之公笑曰吾面不過楪【一作鏡】子大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復敢言聞者歎服以謂賢於李衛公逺矣葢寡好而不為物累者昔賢之所難也 國朝百有餘年年號無過九年者開寳九年改為太平興國太平興國九年改為雍熙大中祥符九年改為天禧慶厯九年改為皇祐嘉祐九年改為治平惟天聖盡九年而十年改為明道 唐人奏事非表非狀者謂之牓子亦謂之録子今謂之劄子凡羣臣百司上殿奏事兩制以上非時有所奏陳皆用劄子中書樞宻院事有不降宣勅者亦用劄子與兩府自相往來亦然若百司申中書皆用狀惟學士院用咨報其實如劄子亦不書【一作出】名但當直學士一人押字而巳謂之咨報【今俗謂草書名為押字也】此唐學士舊規也唐世學士院故事近時隳廢殆盡惟此一事在爾 燕王【元儼】太宗幼子也太宗子八人真宗朝六人【一無此字】已亡歿至仁宗即位獨燕王在以皇叔之親特見尊禮契丹亦畏其名其疾亟時仁宗幸其宫親為調藥平生未嘗語朝政遺言一二事皆切於理余時知制誥所作贈官制所載皆其實事也 華元郡王【允良】燕王子也性好晝睡毎自旦酣寢至暮始興盥【一作頮】濯櫛潄衣冠而出燃燈燭治家事飲食宴樂達旦而罷則復寢以終日無日不如此由是一宫之人皆晝睡夕興允良不甚喜聲色亦不為佗驕恣惟以夜為晝亦其性之異前世所未有也故觀察使劉從廣燕王壻也嘗語余燕王好坐木馬子坐則不下或飢則便就其上飲食往往乗興奏樂於前酣飲終日亦其性之異也 皇子【顥】封東陽郡王除婺州節度使檢校太傅翰林賈學士【黯】上言太傅天子師臣也子為父師於體不順中書檢勘自唐以來親王無兼師傅官者葢自國朝命官秖以差遣為職事自三師三公以降皆是虛名故失於因循爾議者皆以賈言為當也 端明殿學士五代後唐時置國朝尤以為貴多以翰林學士兼之其不以翰苑兼職及換職者百年間纔兩人特拜程戡王素是也 慶厯八年正月十八日夜崇政殿宿衛士作亂於殿前殺傷四人取準備救火長梯登屋入禁中逢一宫人問寢閣在何處宫人不對殺之既而宿直都知聞變領宿衛士入搜索已復逃竄後三日於内城西北角樓中獲一人殺之時内臣楊懐敏受㫖獲賊勿殺而倉卒殺之由是竟莫究其事 葉子格者自唐中世以後有之説者云因人有姓葉號葉子青【一作清或作晉】者撰此格因以為名此説非也唐人藏書皆作巻軸其後有葉子其制似今䇿子凡文字有備檢用者巻軸難數巻舒故以葉子寫之如吳彩鸞唐韻李郃彩選之類是也骰子格本備檢用故亦以葉子寫之因以為名爾唐世士人宴聚盛行葉子格五代國初猶然後漸廢不傳今其格世或有之而人無知者惟昔楊大年好之仲待制【簡】大年門下客也故亦能之大年又取葉子彩【一作歌】名紅鶴皁鶴者别演為鶴格鄭宣徽【戩】章郇公【得象】皆大年門下客也故皆能之余少時亦有此二格後失其本今絶無知者 國朝自下湖南始置諸州通判既非副貳又非屬官故常與知州爭權毎云我是監郡朝廷使我監汝舉動為其所制太祖聞而患之下詔書戒勵使與長吏協和【二字一作同押】凡文書非與長吏同簽書者所在不得承受施行自此遂稍稍戢然至今州郡往往與通判不和往時有錢昆少卿者家世餘杭人也杭人嗜蟹昆嘗求補外郡人問其所欲何州昆曰但得有螃蟹無通判處則可矣至今士人以為口實 嘉祐二年余與端明韓子華翰長王禹玉侍讀范景仁龍圗梅公儀同知禮部貢舉辟梅聖俞為小試官凡鎖院【一有經字】五十日六人者相與唱和為古律歌詩一百七十餘篇集為三巻禹玉余為校理時武成王廟所解進士也至此新入翰林與余同院又同知貢舉故禹玉贈余云十五年前出門下最榮今日預東堂余答云昔時叨入武成宫曽看揮毫氣吐虹夢寐閒思十年事笑談今此【一作日】一罇同喜君新賜黄金帶顧我宜為白髮翁也天聖中余舉進士國學南省皆忝第一人薦名其後景仁相繼亦然故景仁贈余云澹墨題名第一人孤生何幸繼前塵也聖俞自天聖中與余為詩友余嘗贈以蟠桃詩有韓孟之戲故至此梅贈余云猶喜共量天下士亦勝東野亦勝韓而子華筆力豪贍公儀文思温雅而敏㨗皆勍敵也前此為南省試官者多窘束條制不少放懐余六人者懽然相得羣居終日長篇險韻衆製交作筆吏疲於寫録僮史【一作】奔走往來間以滑稽嘲謔形【一作加】於風刺更相酬酢往往烘堂絶倒自謂一時盛事前此未之有也 往時學士循唐故事見宰相不具靴笏繫鞋坐玉堂上遣院吏計會堂頭直省官學士將至宰相出迎近時學士始具靴笏至中書與常參官雜坐於客位有移時不得見者學士日益自卑丞相禮亦漸薄葢【一作並】習見已久恬然不復為怪也 張堯封者南京進士累舉不第家甚貧有善相者謂曰視子之相不過一幕職然君骨貴必享王封人初莫曉其㫖其後堯封舉進士及第終於幕職堯封温成皇后父也后既貴堯封累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封清河郡王由是始悟相者之言 治平二年八月三日大雨一夕都城水深數尺上降詔責躬求直言學士草詔有大臣惕思天變之語上夜批出云滛雨為災專戒不徳遽令除去大臣思變之言上之恭己畏天自勵如此 章郇公【得象】與石資政【中立】素相友善而石喜談【一作詼】諧嘗戲章云昔時名畫有戴松牛韓幹馬而今有章得象也世言閩人多短小而長大者必為貴人郇公身既長大而語聲如鐘豈出其類者是為異人乎其為相務以厚重鎮止浮競時人稱其徳量 金橘産於江西以逺難致都人初不識明道景祐初【一作中】始與竹子俱至京師竹子味酸人不甚喜後遂不至而金橘香清味美置之罇俎間光彩灼爍【一作的皪】如金彈丸誠珍果也都人初亦不甚貴其後因温成皇后尤好食之由是價重京師余世家江西見吉州人甚惜此果其欲久留者則於菉豆中藏之可經時不變云橘性熱而豆性涼故能久也 凡物有相感者出於自然非人智慮所及皆因其舊俗而習知之今唐鄧間多大柿其初生澀堅實如石凡百十柿以一榠樝置其中【榅桲亦可】則紅熟爛如泥而可食土人謂之烘柿者非用火乃用此爾淮南人藏鹽酒蟹凡一器數十蟹以皁莢半挺置其中則可藏經嵗不沙【一作損】至於薄荷醉猫死猫引竹之類皆世俗常知而翡翠屑金人氣粉犀此二物則世人未知者余家有一玉罌形製甚古而精巧始得之梅聖俞以為碧玉在潁州時嘗以示僚屬坐有兵馬鈐轄鄧保吉者真宗朝老内臣也識之曰此寳器也謂之翡翠云禁中寳物皆藏宜聖庫庫中有翡翠盞一隻所以識也其後予偶以金環於罌腹信手磨之金屑紛紛而落如硯中磨墨始知翡翠之能屑金也諸藥中犀最難必先鎊屑乃入衆藥中之衆藥篩羅巳盡而犀屑獨存【四字一作犀獨在】余偶見一醫僧元達者解犀為小塊子方一寸半許【四字一作半寸許】以極薄紙裹置於【一無此字】懐中【一有使字】近肉以人氣蒸之氣薰蒸浃洽乗熱投臼中急應手如粉因知人氣之能粉犀也然今醫工皆莫有知者 石曼卿磊落竒才知名當世氣貌雄偉飲酒過人有劉潛者亦志義之士也常與曼卿為酒敵聞京師沙行王氏新開酒樓遂往造焉對飲終日不交一言王氏怪其所飲過多非常人之量以為異人稍獻肴果益取好酒奉之甚謹二人飲啗自若傲然不顧至夕殊無酒色相揖而去明日都下喧傳王氏酒樓有二酒仙來飲久之乃知劉石也 燕龍圗【肅】有巧思初為永興推官知府㓂萊公好舞柘枝有一鼓甚惜之其鐶忽脱公悵然以問諸匠皆莫知所為燕請以鐶脚為鏁簧内之則不脱矣萊公大喜燕為人寛厚長者博學多聞其漏刻法最精今州郡往往有之 劉岳書儀婚禮有女坐壻之馬鞍父母為之合髻之禮不知用何經義據岳自敘云以時之所尚者益之則是當時流俗之所為爾岳當五代干戈之際禮樂廢壊之時不暇講求三王之制度苟取一時世俗所用吉凶儀式略整齊之固不足為後世法矣然而後世猶不能行之今岳書儀十已廢其七八其一二僅行於世者【一作悉】皆苟簡粗略不如本書就中轉失乖繆可為大笑者坐鞍一事爾今之士族當婚之夕以兩椅相背置一馬鞍反令壻坐其上飲以三爵女家遣人三請而後下乃成婚禮謂之上髙坐凡婚家舉族内外姻親與其男女賓客堂上堂下竦立而視者惟壻上髙坐為盛禮爾或有偶不及設者則相與悵然咨嗟以為闕禮其轉失乖繆至於如此今雖名儒巨公衣冠舊族莫不皆然嗚呼士大夫不知禮義而與閭閻鄙俚同其習【一作所】見而不知為非者多矣前日濮園皇伯之議是已豈止坐鞍之繆哉 世俗傳訛惟祠廟之名為甚今都城西崇化坊顯聖寺者本名蒲池寺周氏顯徳中増廣之更名顯聖而俚俗多道其舊名今轉為菩提寺矣江南有大小孤山在江水中嶷然獨立而世【一作俚】俗轉孤為姑江側有一石磯謂之澎浪磯遂轉為彭郎磯云彭郎者小姑壻也余嘗過小孤山廟像乃一婦人而勅額為聖母廟豈止俚俗之繆哉西京龍門山夾伊水上自端門望之如雙闕故謂之闕塞而山口有廟曰闕口廟余嘗見其廟像甚勇手持一屠刀尖鋭按膝而坐問之云此乃豁口大王也此尤可笑者爾 今世俗言語之訛而舉世君子小人皆同其繆者惟打字爾【打丁雅反】其義本謂考擊故人相毆以物相擊皆謂之打而工造金銀器亦謂之打可矣葢有槌檛作擊之義也至於造舟車者曰打船打車網魚曰打魚汲水曰打水役夫餉飯曰打飯兵士給衣糧曰打衣糧從者執傘曰打傘以糊黏紙曰打黏以丈尺量地曰打量舉手試眼之昏明曰打試至於名儒碩學語皆如此觸事皆謂之打而徧檢字書了無此字【丁雅反者】其義主考擊之打自音謫【疑當作滴】耿以字學言之打字從手從丁丁又擊物之聲故音謫耿為是不知因何轉為丁雅也 用錢之法自五代以來以七十七為百謂之省陌今市井交易又尅其五謂之依除咸平五年陳恕知貢舉選士最精所解七十二人王沂公【曽】為第一御試又落其半而及第者三十八人沂公又為第一故京師為語曰南省解一百依除殿前放五十省陌也是嵗取人雖少得士最多宰相三人乃沂公與王公【隨】章公【得象】參知政事一人韓公【億】侍讀學士一人李仲容御史中丞一人王臻知制誥一人陳知微而汪白青陽楷二人雖不達而皆以文學知名當世 唐李肇國史補序云言報應敘鬼神述夢卜近帷箔悉去之紀事實探物理辨疑惑示勸戒採風俗助談笑則書之余之所録大抵以肇為法【六字一作亦然】而小異於肇者不書人之過惡以謂職非史官而掩惡揚善者君子之志也覽者詳之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詩話 居士退居汝隂而集以資閒談【一作話】也 李文正公進永昌陵挽歌辭云奠玉五回朝上帝御樓三度納降王當時羣臣皆進而公詩最為首出所謂三降王者廣南劉鋹西蜀孟昶及江南李後主是也若五朝上帝則誤矣太祖建隆盡四年明年初郊改元乾徳至六年再郊改元開寳開寳五年又郊而不改元九年已平江南四月大雩告謝於西京葢執玉祀天者實四也李公當時人必不繆乃傳者誤云五【二字一作之】耳仁宗朝有數達官以詩知名常慕白樂天體故其語多得於容易嘗有一聨云有禄肥妻子無恩及吏民有戲之者云昨日通衢遇一輜軿車載極重而羸牛甚苦豈非足下肥妻子乎聞者傳以為笑 京師輦轂之下風物繁富而士大夫牽於事役良辰美景罕或【一作獲】宴遊之樂其詩至有賣花擔上看桃李拍酒樓頭【一作前】聽管絃之句西京應天禪院有祖宗神御殿葢【一作寺】在水北去河南府十餘里嵗時朝拜官吏常苦晨興而留守達官簡貴毎朝罷公酒三行不交一言而退故其詩曰正夢寐中行十里不言語處喫【一作飲】三杯其語雖淺近皆兩京之實事也 梅聖俞嘗於范希文席上賦河豚魚詩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楊花河豚當是【二字一作於此】時貴不數魚鰕【一冇其狀已可怪其毒亦莫加忿腹若封豕怒目猶吳蛙庖煎苟失所入喉為鏌鋣若此喪軀體何湏資齒牙持問南方人黨䕶復矜誇皆言美無度誰謂死如麻我語不能屈自思空咄嗟退之來潮陽始憚餐龍蛇子厚居栁州而甘食蝦蟇二物雖可憎性命無舛差斯 味曽不比中藏禍無涯甚美惡亦稱此言誠可嘉】河豚常出於春暮羣遊水上食絮而肥南人多與荻芽【一作笋】為羮云最美故知詩者謂秪破題兩句已道盡河豚好處聖俞平生苦於吟詠以閒逺古淡為意故其構思極艱此詩作於罇俎之間筆力雄贍頃刻而成遂為絶唱蘇子瞻學士蜀人也嘗於淯井監得西南夷人所賣蠻布弓衣其文織成梅聖俞春雪詩【一有朔風三日暗吹沙蛟龍巻起噴成花花飛萬里奪曉月白石爛堆愁女媧大明廣庭踏朝賀雉尾不掃粘宫靴宫中才人承聖顔捧觴稱夀呼南山三公免責百姓喜斗酒十千誰復慳】此詩在聖俞集中未為絶唱葢其名重天下一篇一詠傳落夷狄而異域之人貴重之如此耳子瞻以余尤知聖俞者得之因以見遺余家舊畜琴一張乃寳厯三年雷㑹所劉距今二百五十年矣其聲清越如擊金石遂以此布更為琴囊二物真余家之寳玩也 呉僧贊寜國初為僧録頗讀儒書博覽強記亦自能撰述而辭辨縱横人莫能屈時有安鴻漸者文詞儁敏尤好嘲詠嘗街行遇贊寜與數僧相隨鴻漸指而嘲曰鄭都官不愛之徒時時作隊贊寜應聲答曰秦始皇未坑之輩往往成羣時皆善其㨗對鴻漸所道乃鄭谷詩云愛僧不愛紫衣僧也 鄭谷詩名盛於唐末號雲臺編而世俗但稱其官為鄭都官詩其詩極有意思亦多佳句但其格不甚髙以其易曉人家多以教小兒余為兒時猶誦之今其集不行於世矣梅聖俞晚年官亦至都官一日㑹飲余家劉原父戲之曰聖俞官必止於此坐客皆驚原父曰昔有鄭都官今有梅都官也聖俞頗不樂未㡬聖俞病卒余為序其詩為宛陵集而今人但謂之梅都官詩一言之謔後遂果然斯可歎也 陳舍人【從易】當時文方盛之際獨以醇儒古學見稱其詩多類白樂天葢自楊劉唱和西崑集行後進學者爭效之風雅一【一作之】變謂之崑體繇是唐賢集詩集㡬廢而不行陳公時偶得杜集舊本文多脫誤至送蔡都尉詩云身輕一鳥其下脫一字陳公因與數客各用一字補之或云疾或云落或云起或云下莫能定其後得一善本乃是身輕一鳥過陳公嘆服以為雖一字諸君亦不能到也 國朝浮圗以詩名於世者九人故時有集號九僧詩今不復傳矣余少時聞人多稱其一曰恵崇餘八人者忘其名字也余亦略記其詩有云馬放降來地鵰盤戰後雲又云春生桂嶺外人在海門西其佳句多類此其集已【一作既】亡今人多不知有所謂九僧者矣是可嘆也當時有進士許洞者善為辭章俊逸之士也因㑹【一作命】諸詩僧分題出一紙約曰不得犯此一字其字乃山水風雲竹石花草雪霜風月【一作日】禽鳥之類於是諸僧皆閣筆洞咸平三年進士及第時無名子嘲曰張康渾裹馬許洞閙裝妻者是也 孟郊賈島皆以詩窮至死而平生尤自喜為窮苦之句【一作辭】孟有移居詩云借車載家具家具少於車乃是都無一物耳又謝人恵炭云暖得曲身成直身人謂非其身偹嘗之不能道此句也賈云鬢邊雖有絲不堪織寒衣就令織得【二字一作堪織】能【一作所】得㡬何又其朝飢詩云坐聞西牀琴凍折兩三人謂其不止忍飢而巳其寒亦何可忍也 唐之晚年詩人無復李杜豪放之格然亦務以精意相髙如周朴者構思尤艱毎有所得必極其雕琢故時人稱朴詩月鍛季煉未及成篇已播人口其名重當時如此而今不復傳矣余少時猶見其集其句有云風暖鳥聲碎日髙花影重又云曉【一作晚】來山鳥閙雨過杏花稀誠佳句也 聖俞嘗語予曰詩家雖率【一作主】意而造語亦難若意新語工得前人所未道者斯為善也必能狀難寫之景如在目前含不盡之意見於言外然後為至矣賈島云竹籠拾山果瓦缾擔石泉姚合云馬隨山鹿放雞逐野禽棲等是山邑荒僻官况蕭條不如縣古槐根出官清馬骨髙為工也余曰語之工者固如是狀難寫之景含不盡之意何詩為然聖俞曰作者得於心覽者㑹以意殆難指陳以言也雖然亦可略道其髣髴若嚴維栁塘春水慢花塢夕陽遲則天容時【一作物】態融和駘蕩豈不如在目前乎又若温庭筠雞聲茅店月人迹板橋霜賈島怪禽啼曠野落日恐行人則道路新苦羇愁旅思豈不見於言外乎 聖俞子美齊名於一時而二家詩體特異子美筆力豪儁以超邁横絶為竒聖俞覃思精微以深逺閒淡為意各極其長雖善論者不能優劣也余嘗於水谷夜行詩略道其一二云子美氣尤雄萬竅號一噫有時肆顛狂醉墨灑滂霈譬如千里馬已發不可殺盈前盡珠璣一一難揀汰梅翁事清切【一作句】石齒潄寒瀬作詩三十年視我猶後輩文辭念精【一作清】新心意雖老大有如妖韶女老自有餘態近詩尤古【一作苦】硬咀嚼苦【一作且】難嘬又如食橄㰖真味久愈在蘇豪以氣轢舉世徒驚駭梅窮獨我知古貨今難賣語雖非工謂粗得其髣髴然不能優劣之也 吕文穆公未第時薄【或作嘗】遊一縣【忘其縣名】胡大監【旦】方隨其父宰是邑遇吕甚薄客有譽吕【二字一作喻胡】曰吕君工於詩宜少加禮胡問詩之警句客舉一篇其卒章云挑盡寒燈夢不成胡笑曰乃是一渴【俗語轉亦溘】睡漢爾吕聞之甚恨而去明年首中甲科使人寄聲語胡曰渴睡漢狀元及第矣胡答曰待我明年第二人及第輸君一籌既而次牓亦中首選 聖俞嘗云詩句義理雖通語涉淺俗而可笑者亦其病也如有贈漁父一聨云眼前不見市朝事耳畔惟聞風水聲説者云患肝腎風【四字一作此漁父肝藏熱而腎藏虚也】又有詠詩者云【一無此六字】盡日覔不得有時還自來本謂詩之好句難得爾而説者云此是人家失却猫兒詩人皆以為笑也 王建宫詞一百首多言唐宫禁中事皆史傳小説所不載者往往見於其詩如内【一作兩】中數日無呼喚傳得滕王蛺蝶圗滕王元嬰髙祖子新舊唐書皆不著其所能惟名畫録略言其善畫亦不云其工蛺蝶也及畫斷云工於蛺蝶及見於建詩爾或聞今人家亦有得其圗者唐世一藝之善如公孫大娘舞劒器曹剛彈琵琶米嘉榮歌皆見於唐賢詩句遂知名於後世當時山林田畝潛徳隠行君子不聞於世者多矣而賤工末藝得所附託乃垂於不朽葢其各有幸不幸也 李白戲杜甫云借問别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一作來】作詩苦太瘦生唐人語也至今猶以生為語助如作麽生何似生之類是也陶尚書【穀】嘗曰尖簷帽子卑凡厮短靿靴兒末厥兵末厥亦當時語余天聖景祐間已聞此句時去陶公尚未逺人皆莫曉其義王原叔博學多聞見稱於世最為多識前言者亦云不知為何說也第記之必有知者耳 詩人貪求好句而理有不通亦語病也如袖中諫草朝天去頭上宫花侍燕歸誠為佳句矣但進諫必以章疏無直用槀草之理唐人有云姑蘇臺下寒山寺半夜鐘聲到客船說者亦云句則佳矣其如三更不是打【一作撞】鐘時如賈島哭僧云寫留行道影焚却坐禪身時謂燒殺活和尚此尤可笑也若步隨青山影坐學白塔骨又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皆島詩何精麤頓【一無此字】異也松江新作長橋制度宏麗前世所未有蘇子美新橋對月詩所謂雲頭灔灔開金餅水面沈沈卧彩【一作綵】虹者是也時謂此橋非此句雄偉不能稱也子美兄舜元字才翁詩亦遒勁多佳句而世獨罕傳其與子美紫閣寺聨句無媿韓孟也恨不得盡見之耳 晏元獻公文章擅天下尤善【一作喜】為詩而多稱引後進一時名士往往出其門聖俞平生所作詩多矣然公獨愛其兩聨云寒魚猶著底白鷺已飛前又絮暖鮆魚繁豉添蓴菜【一作線】紫余嘗於聖俞家見公自書手簡再三稱賞此二【一作兩】聨余疑而問之聖俞曰此非我之極致豈公偶自得意於其間乎乃知自古文士不獨知己難得而知人亦難也 楊大年與錢劉數公唱和自西崑集出時人爭效之詩體一變而先生老【一作老先生】輩患其多用故事至於語僻難曉殊不知自是學者之弊如子儀【一作大年】新蟬云風來玉宇烏先轉【一作覺】露下金莖鶴未知雖用故事何害為佳句也又如【一有大年】峭帆横渡官橋柳疊鼓驚飛海岸鷗其不用故事又豈不佳乎葢其雄文博學筆力有餘故無施而不可非如前世號詩人者區區於風雲【一作雪】草木之類為許洞所困者也 西洛故都荒臺廢沼遺迹依然見於詩者多矣惟錢文僖公一聨最為警絶云日上故陵煙漠漠春歸空苑水潺潺裴晉公緑野堂在午橋南往時嘗屬張僕射【齊賢】家僕射罷相歸洛【一作終】日與賓客吟宴於其間惟鄭工部【文寳】一聨最為警絶云水暖鳬鷖行哺子溪深桃李卧開花人謂不減王維杜甫也錢詩好句尤多而鄭句不惟當時人莫及雖其集中自及此者亦少 閩人有謝伯初者字景山當天聖景祐之間以詩知名余謫夷陵時景山方為許州法曹以長韻見寄頗多佳句有云長官衫色江波緑學士文華蜀錦張余答云叅軍春思亂如雲白髮題詩愁送春葢景山詩有多情未老已【一作先】白髮【三字一作頭先白】野思到春如亂雲之句故余以此戯之也景山詩頗多如自種黄花添野景旋移髙竹聽秋聲園林換葉梅初熟池館無人燕學飛之類皆無媿於唐賢而仕宦不偶終以【一作於】困窮而卒其詩今巳不見於世其家亦流落不知所在其寄余詩殆今三十五年矣余猶能誦之葢其人不幸既可哀其詩淪棄亦可惜因録於此詩曰江流無險似瞿唐滿峽猿聲斷旅【一作盡】腸萬里可堪人謫宦經年應合鬢成霜長官衫色江波緑學士文華蜀錦張異域化為儒雅俗逺民爭識校讐郎才如夢得多為累情似安仁久悼亡下國難留金馬客新詩傳與竹枝娘典辭懸待修青史諫草當來集皁囊莫為明時暫遷謫便將纓足濯滄浪 石曼卿自少以詩酒豪放自得其氣貌偉然詩格竒峭又工於書筆畫遒勁體兼顔栁為世所珍【一作好】余家嘗得南唐後主澄心堂紙曼卿為余以此紙書其籌筆驛詩詩曼卿平生所自愛者至今藏之號為三絶真余家寳也曼卿卒後其故人有見之者云恍惚如夢中言我今為鬼仙也所主芙蓉城欲呼故人往遊不得忿然騎一素【一作青】騾去如飛其後又云降於亳州一舉子家又呼【一有其字】舉子去不得因留詩一篇與之佘亦略記其一聨云鶯聲不逐春光老花影長隨日脚流神【一作鬼】仙事怪不可知其詩頗類曼卿平生語舉子不能道也王建霓裳詞云弟子部【一作歌】中留一色聽風聽水作霓裳霓裳【一有羽衣二字】曲今教坊尚能作其聲其舞則廢而不傳矣人間又有望瀛府獻仙音二曲云此其遺聲也霓裳曲前世傳記論説頗詳不知聽風聽水為何事也白樂天有霓裳歌甚詳亦無風水之説第記之或有遺亡【四字一作必有知】者爾 龍圗趙學士【師民】以醇儒碩學名重當時為人沈厚端黙羣居終日似不能言而於文章之外詩思尤精如麥天辰氣潤槐夏午隂清前世名流皆所未到也又如曉鶯林外千聲囀芳草堦前一尺長殆不類其為人矣退之筆力無施不可而嘗以詩為文章末事故其詩曰多情懐酒伴餘事作詩人也然其資【一作發】談笑助諧謔敘人情狀物態一寓於詩而曲盡其妙此在雄文大手固不足論而予獨愛其工於用韻也葢其得韻寛則波瀾横溢泛入傍韻乍還乍離【一作乍去乍還】出入回合殆不可拘以常格如此日足可惜之類是也得韻窄則不復傍出而因難見巧愈險愈竒如病中贈張十八之類是也余嘗與聖俞論此以謂譬如【一作夫】善馭良馬者通衢廣陌縱横馳逐惟意所之至於水曲蟻封疾徐【一有彌字】中節而不少蹉跌乃天下之至工也聖俞戯曰前史言退之為人木強若寛韻可自足而輙傍出窄韻難獨用而反不出豈非其抝強而然歟坐客皆為之笑也 自科塲用賦取人進士不復留意於詩故絶無可稱者惟天聖二年省試采侯詩宋尚書【祁】最擅塲其句有色映堋雲爛聲迎羽月遲【一作見】尤為京師傳誦當時舉子目為宋采侯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筆說 老氏説 前後之相隨長短之相形推而廣之萬物之理皆然也不必更言其餘然老子為書比其餘諸子巳為簡要也其於覈見人情尤為精爾非莊周慎到之倫可擬其言雖若虚無而於治人之術至矣 富貴貧賤説 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此古人之所嘆也惟不思而得既得而不患失之者其庶㡬乎富貴易安而患於難守貧賤難處而患於易奪居富貴而能守者周公也在貧賤而能久者顔回也然為顔回者易為周公者難也君子小人之用心常異趣於此見之小人莫不欲富貴而不知所以守是趣禍罪而惟恐不及也君子莫不安於貧賤為【一無此字】小人者不閔則笑是閔笑人之不捨其所樂而趨於禍罪也其為大趣相反如此【四字一作如此之反】則其所為不得不事事異也故與小人共事者難於和同凡事不和同則不濟古之君子有用權以合正者為至難也若其【一作有】事君之忠主於誠信有欲濟其事顧不害其正亦有用權之助者此可以理得難以言傳孔子所以置而不論也推誠以接物有害其身者仁人不悔也所謂殺身以成仁然其所濟者逺矣非常情之可企至也 鐘莛説 甲問於乙曰鑄銅為鐘削木為莛以莛叩鐘則鏗然而鳴然則聲在木乎在銅乎乙曰以莛叩垣墻則不鳴叩鐘則鳴是聲在銅甲曰以莛叩錢積則不鳴聲果在銅乎乙曰錢積實鐘【一有則字】虛中是聲在虛器之中甲曰以木若泥為鐘則無聲聲果在虚器之中乎 駟不及舌説 俗云一言出口駟馬難追論語所謂駟不及舌也若較其理即俗諺為是然則泥古之士學者患之也 學書静中至樂説 有暇即學書非以求藝之精直勝勞心於他事爾以此知不寓心於物者真所謂至人也寓於有益者君子也寓於伐性泊情而為害者愚惑之人也學書不能不勞獨不害情性耳要得静中之樂者惟此耳 夏日學書説 夏日之長飽食難過不自知愧但思所以寓心而銷晝暑者惟據案作字殊不為勞當其揮翰若飛手不能止雖驚雷疾霆雨雹交下有不暇顧也古人流愛信有之矣字未至於工尚巳如此使其樂之不厭未有不至於工者使其遂至於工可以樂而不厭不必取悦當時之人垂名於後世要於自適而已嘉祐七年正月九日補空 學書自成家説 學書當自成一家之體【六字一作自家成一體】其模倣他人謂之奴書安昌侯張禹曰書必博見然後識其真偽佘實見書之未博者廬陵歐陽修嘉祐二年十一月冬至日 李白杜甫詩優劣説 落日欲沒峴山西倒著接㒿花下迷襄陽小兒齊拍手攔街争唱白銅鞮此常言也至於清風明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然後見其横放其所以警動千古者固不在此也杜甫於白得其一節而精強過之至於天才自放非甫可到也 薛道衡王維詩説 空梁落鷰泥未為絶警而楊廣不與薛道衡解仇於泉下豈荒煬所趣止於此耶大風飛雲信是英雄之語也若漠漠水田飛白鷺隂隂夏木囀黄鸝終非己有又何必區區於竊攘哉 峽州詩説 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若無下句則上句何堪既見下句則上句頗工文意難評葢如此也 辨甘菊説 本草所載菊花者世所謂甘菊俗又謂之家菊其苗澤美味甘香可食今市人所賣菊苗其味苦烈迺是野菊其實蒿艾之類強名為菊爾家菊性涼野菊性熱食者宜辨之余近來求得家菊植於西齋之前遂作詩云明年食菊知誰在自向欄邊種數叢余有思去之心久矣不覺發於斯 博物説 蟪蛄是何棄物草木蟲魚詩家自為一學博物尤難然非學者本務以其多不專意所通者少苟有一焉遂以名世當漢晉武帝有東方朔張華皆博物 道無常名説 道無常名所以尊於萬物君有常道所以尊於四海然則無常以應物為功有常以執道為本達有無之至理適用捨之深機詰之難以言窮推之不以迹見 物有常理者 凡物有常理而推之不可知者聖人之所不言也磁石引針蝍蛆甘帶松化虎魄 世人作肥字説 世之人有喜作肥字者正如厚皮饅頭食之未必不佳而視其為狀已可知其俗物字法中絶將五十年近日稍稍知以字書為貴而追迹前賢未有三數人古之人皆能書獨其人之賢者傳遂逺然後世不推此但務於書不知前日工書隨與紙墨泯棄者不可勝數也使顔公書雖不佳後世見者必寳也楊凝式以直言諫其父其節見於艱危李建中清慎温雅愛其書者兼取其為人也豈有其實然後存之久耶非自古賢哲必能書也惟賢者能存爾其餘泯泯不復見爾 轉筆在熟説 昨日王靖言轉筆誠是難事其如【疑】對以熟豈不為名理之言哉往時陳堯咨以射藝自髙嘗射於家圃有一賣油里翁釋擔而看射多中陳問爾知射乎吾射精乎翁對曰無他能但手熟耳陳忿然曰汝何敢輕吾射翁曰不然以吾酌油可知也乃取一葫蘆設於地上置一錢以杓酌油瀝錢眼中入葫蘆錢不濕曰此無他亦熟耳陳笑而釋之 李晸筆説 余書惟用李晸筆雖諸葛髙許頌皆不如意晸非金石安知其不先朝露以填溝壑然則遂當絶筆此理之不然也夫人性易習當使無所偏係乃為通理適得聖俞所和試筆詩尤為精當余嘗為原甫説聖俞壓韻不似和詩原甫大以為知言然此無它惟熟而巳蔡君謨性喜書多學是以難精古人各自為書用法同而為字異然後能名於後世若夫求悦俗以取媚兹豈復有天真耶唐所謂歐虞褚陸【疑】至於顔栁皆自名家葢各因其性則為之亦不為難矣嘉祐四年納涼於庭中學書盈紙以付發 峽州河中紙説 夷陵紙不甚精然最耐久余為縣令時有孫文徳者本三司人吏也嘗勸余多藏峽紙云其在省中見天下帳籍惟峽州不朽損信為然也今河中府紙惟供公家及館閣寫官書爾 誨學説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然玉之為物有不變之常徳雖不琢以為器而猶不害為玉也人之性因物則遷不學則捨君子而為小人可不念哉付奕 文忠集巻一百二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 宋 歐陽修 撰 試筆一巻 南唐硯 某此硯用之二十年矣當南唐有國時於歙州置硯務選工之善者命以九品之服月有俸廩之給號硯務官嵗為官造硯有數其硯四方而平淺者南唐官硯也其石尤精製作亦不類今工之侈窳此硯得自今王舍人原叔原叔家不識為佳硯也兒子輩棄置之予始得之亦不知為南唐物也有江南人年老者見之悽【一作凄】然曰此故國之物也因具道其所以然遂始寳惜之其貶夷陵也折其一角 宣筆 宣筆初不可用徃時聖俞屢以為恵尋復為人乞去今得此甚可用遂深藏之 琴枕說 介甫嘗言夏月晝睡方枕為佳問其何理云睡久氣蒸枕熱則轉一方冷處然則真知睡者耶余謂夜彈琴唯石暉為佳葢金蚌瑟瑟之類皆有光色燈燭照之則燿非老翁夜視所宜白石照之無光唯目昬者為便介甫知睡真嬾者余知琴暉直以老而目暗耳是皆可笑余家石暉琴得之二十年昨因患兩手中指拘攣醫者言唯數運動以導其氣之滯者謂唯彈琴為可亦尋理得十餘年已忘諸曲物理損益相因固不能窮至於如此老莊之徒多寓物以盡人情信有以也哉 鑒畫 蕭條淡泊此難畫之意畫者得之覽者未必識也故飛走遲速意淺之物易見而閒和嚴静趣逺之心難形若乃髙下嚮背逺近重複此畫工之藝爾非精鑒者之事也不知此論為是否余非知畫者强為之説但恐未必然也然世謂好畫者亦未必能知此也此字不乃傷俗耶【一十字一作然自謂好畫者未必能知此也】 學書為樂 蘇子美嘗言明牕净儿筆硯紙墨皆極精良亦自是人生一樂事能得此樂者甚稀其不為外物移其好者又特稀也余晚知此趣恨字體不工不能到古人佳處若以為樂則自是有餘 學書消日 自少所喜事多矣中年以來漸以廢去或厭而不為或好之未厭力有不能而止者其愈久益深而尤不厭者書也至於學字為於不倦時徃徃可以消日乃知昔賢留意於此不為無意也 學書作故事 學書勿浪書事有可記者它時便為故事 學真草書 自此以後隻日學草書雙日學真書真書兼行草書兼楷十年不倦當得書名然虚名已得而真氣耗矣萬事【一作物】莫不皆然有以寓其意不知身之為勞也有以樂其心不知物之為累也然則自古無不累心之物而有為物所樂之心 學書費紙 學書費紙猶勝飲酒費錢曩時嘗見王文康公戒其子弟云吾生平不以全幅紙作封皮文康太原人世以晉人喜嗇資談笑信有是哉吾年向老亦不欲多耗用物誠未足以有益於人然衰年志思不壯於事少能快然亦其理耳 學書工拙 每書字嘗自嫌其不佳而見者或稱其可取嘗有初不自喜隔數日視之頗若稍可愛者然此初欲寓其心以銷日何用較其工拙而區區於此遂成一役之勞豈非人心蔽於好勝耶 作字要熟 作字要熟熟則神氣完實而有餘於静坐中自是一樂事然患少暇豈其於樂處常不足耶 用筆之法 蘇子美嘗言用筆之法此乃栁公權之法也亦嘗較之斜正之間便分工拙能知此及虛腕則羲獻之書可以意得也因知萬物皆有法揚子云斷木為棋捖革為鞠亦皆有法豈正得此也 蘇子美論書 蘇子美喜論用筆而書字不逮其所論豈其力不副其心耶然萬事以心為本未有心至而力不能者余獨以為不然此所謂非知之難而行之難者也古之人不虚勞其心力故其學精而無不至葢方其幼也未有所為時専其力於學書及其漸長則其所【一無此字】學漸近於用今人不然多學書於晚年所以與古不同也 秋霖不止文書頗稀叢竹蕭蕭似聴愁滴顧見案上故紙數幅信筆學書樞宻院東㕔 蘇子美蔡君謨書 自蘇子美死後遂覺筆法中絶近年君謨獨歩當世然謙譲不肯主盟徃年予嘗戲謂君謨學書如泝急流用盡氣力不離故處君謨頗笑以為能取譬今思此語巳二【一無此字】十餘年竟如何哉 李邕書 余始得李邕書不甚好之然疑邕以書自名必有深趣及看之久遂謂他書少及者得之最晚好之尤篤譬猶結交其始也難則其合也必久余雖因邕書得筆法然為字絶不相類豈得其意而忘其形者耶因見邕書追求鍾王以來字法皆可以通然邕書未必獨然凡學畫者得其一可以通其餘余從邕書而得之耳嘉祐五年春分日雪中西窓【一作齋】信筆 風法華 徃時有風法華者偶然至人家見筆便書初無倫理久而禍福或應豈非好怪之士為之遷就其事耶余毎見筆輙書故江鄰幾比余為風法華 九僧詩 近世【一作時】有九僧詩極有好句然今人家多不傳如馬放降來地鵰盤戰後雲春生桂嶺外人在海門西今之文士未能有此句也【詳載詩話】 弔僧詩 謝希深嘗誦哭僧詩云燒痕詩【一作碑】入集海角寺留真謂此人作詩不求好句只求好意余以為意好句亦好矣賈島有哭僧詩云冩留行道影焚却坐禪身唐人謂燒却活和尚此句之大病也【與詩話所載略同】 郊島詩窮 唐之詩人類多窮士孟郊賈島之徒尤能刻篆【一作琢】窮苦之言以自喜或問二子其窮孰甚曰閬仙甚也何以知之曰以其詩見之郊曰種稻耕白水負薪斫青山島云市中有樵山我舍朝無煙井底有甘泉釡中乃空然葢孟氏薪米自足而島家柴米俱無此誠可歎【一作笑】然二子名稱髙於當世其餘林翁處士用意精到者往往有之若雞聲茅店月人迹板橋霜則羇孤行旅流離辛苦之態見於數字之中至於野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則春物融怡人情和暢又有言不能盡之意兹亦精意刻琢之所得者耶 謝希深論詩 徃在洛時嘗見謝希深誦【一有曰字或作云】縣古槐根出官清馬骨髙又見晏丞相常愛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希深曰清苦之意在言外而見於言中晏公曰世傳冦萊公詩云老覺腰金重慵便枕玉凉以為富貴此特窮相者爾能道富貴之盛則莫如前言亦與希深所評者類爾二公皆有情味而善【一作喜】為篇詠者其論如此【歸田録亦及此】 温庭筠嚴維詩 余嘗愛唐人詩云雞聲茅店月人迹板橋霜則天寒嵗暮風凄木落羇旅之愁如身履之至其曰野塘春水漫花塢夕陽遲則風酣日煦萬物駘【一作佚】蕩天人之意相與融怡讀之便覺欣然感發謂此四句可以坐變寒暑詩之為巧猶畫工小筆爾以此知文章與造化爭巧可也【詳載詩話】 作詩須多誦古今詩 作詩須多誦古今人詩不獨詩爾其他【一作餘】文字皆【一作盡】然 漢人善以文言道時事 漢之文士善以文言道時事質而不俚兹所以為難 蘇氏四六 徃時作四六者多用古人語及廣引故事以【二字一作自以為】博學而不思述事不暢近時文章變體如蘇氏父子以四六述敘委曲精盡不减古人【一作文】自學者變格為文迨今三十年始得斯人不惟遲久而後獲實恐此後未有能繼者爾自古異人間出前後參差不相待余老矣乃及見之豈不為幸哉 王濟譏張齊賢 張齊賢形體魁肥飲食兼數人然其為相嘗有邊功國朝宰相惟宋琪與齊賢知邊事然常與王濟不相能濟剛峭之士也其後齊賢罷相歸洛陽買得午橋裴晉公緑野堂營為别墅一日濟自洛至京師公卿間有問及齊賢午橋别墅者濟忿然曰昔為緑野堂今作屠兒墓園矣聞者皆笑 晦明說 藏精於晦則明養神以【一作於】静則安晦所以畜用静所以應動善畜者不竭善應者無窮此君子脩身治人之術然性近者得之易也付棐 亷恥説 亷恥士君子之大節罕能自守者利欲勝【一作牽】之耳物有為其所勝雖善守者或牽而去故孟子謂勇過賁育者誠【一作信】有㫖哉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而今人求速譽遂得速毁以自損者理之當然【一有也字】 繫辭説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自古聖賢之意萬古得以推而求之者豈非言之傳歟聖人之意所以存者得非書乎然則【一無此字】書不盡言之煩而盡其要言不盡意之委曲而盡其理謂書不盡言言不盡意者非深明之論也予謂繫辭非聖人之作初若可駭余為此論迨今二十五年矣稍稍以余言為然也六經之傳天地之久其為二十五年者將無窮而不可以數計也予之言久當見信於人矣何必汲汲較是非於一世哉 論樂說 清濁二聲【一作音】為樂之本而今自以為知樂者猶未能逹此安得言其細微之㫖 六經簡要説 妙論精言不以多為貴而人非聰明不能逹其義余嘗聽人讀佛書其數十萬言謂可數談【一作言】而盡而溺其說者以為欲曉愚下人故如此爾然則六經簡要愚下【一有人字】獨不得曉耶 余家多文忠公書然比其沒余於篋中得十數帖耳今劉君乃能致此非篤好之不能也元豐二年正月初吉蘇轍子由題 此數十紙皆文忠公衝口而得信手而成初不加意者也其文采字畫皆有自然絶人之姿信天下之竒蹟也元祐四年九月十九日蘇軾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近體樂府 樂語 長短句 聖節五方老人祝夀文 東方老人 但某太山老叟東海真仙【一有一字】溜穿石而曽究初終【一有五字】松避而備知嵗月羲氏定三百六日嘗守寅賔之官夷吾紀七十二君盡覩登封之事遇安期而遺棗笑方朔之偷桃風入律而來自巖前斗指春而光臨洞口昔漢武帝嘗懐三島之勝遊有羡門生欲謁巨公於昭代今則紫庭降聖華渚開祥逺離朝日之方來展望雲之懇千八百國咸歸至治之風億萬斯年共禱無疆之夀遥望天庭敢進祝聖之頌 東海蓬萊第一仙遥瞻西北祝堯天願皇長似東君夀與物為春億萬年 西方老人 但某秦川故老華岳幽人詢仙掌之遺蹤咸知始末戀蓮峯之絶頂不記嵗時漱流玉乳之泉枕石雲陽之洞逍遥物外笑傲林間奉王母之蟠桃嘗延漢帝指老聃之仙李永佑唐基掌中五色之丸世上千年之夀欣逢聖代來至塵寰當洪河澄九曲之時是甲觀誕一人之日祥麟遊於泰畤天馬來於大宛景星見而朱草生瑞露降而赤烏集既遇無為之化宜歌有道之君是以駕青牛而度函關指丹鳯而趨魏闕唯願慶源流逺齊河海以無窮睿筭緜長等乾坤而不老遥望天庭敢進祝聖之頌 華岳峯頭萬葉蓮開花今古世相傳願皇長似蓮峯久結實盤根不記年 中央老人 但某棲心嵩極振迹伊川年髙而可等松椿氣粹而嘗餐芝术洞裏之煙霞不老壺中之日月偏長當聖主之盛時居天心之奥壤但見璿璣運而寒暑正土圭測而隂陽和冠帶被於百蠻玉帛來於萬國龍在沼而麟在藪河出圖而洛出書民躋夀域之中俗樂春臺之上今則堯眉誕秀舜目開祥逺離王屋之間來入帝畿之内仰瞻天表莫非嶽降之神上祝皇圖豈止山呼之嵗遥望天庭敢進祝聖之頌 嵩髙維嶽鎮中天王氣盤基降夀仙惟願吾皇等嵩嶽三靈齊祝【一作夀】萬斯年 南方老人 但某託迹炎洲游神衡嶽非海濵之野叟迺星極之老人當火徳為治之朝是離明繼照之日里社鳴而聖人出泰階正而王道平百蠻向風重譯來貢屢覩豐年之上瑞故知百姓之懽心鼓腹而歌治世之音安以樂曲肱而枕化國之日舒以長斯可謂唐虞之民又豈止成康之日今則流虹誕聖遶電開祥來趨北闕之前上祝南山之永雲翔霧集既羅仙籍之班地久天長以禱皇家之祚遥望天庭敢進祝聖之頌 南極星中一老人南山為夀祝吾君願君永奏南薫曲當使淳音萬國聞 北方老人 但某脩真北嶽常傾葵藿之心混俗幽都不避草茅之迹潛神自得味道為娱易水歌風曽識荆軻於往嵗燕山勒石親逢竇憲於當年仙家之景物常春人世之光隂易老華表之鶴未久還來蓮葉之龜於時屢見但處積隂之境毎輸就日之誠望干吕之青雲慶流虹於華渚當萬域來王之際是千齡誕聖之初是以歴沙漠而朝宗叩天閽而祝頌惟願慶基不朽永齊金石之堅寳祚無疆更等山河之固遥望天庭敢進祝聖之頌北嶽神仙九轉丹特來北闕獻君前願將北極齊君夀萬國陶陶共戴天 㑹老堂致語【熈寧壬子趙康靖公自南京訪公於潁時吕正獻公為守】 某聞安車以適四方禮典雖存於徃制命駕而之千里交情罕見於今人伏惟致政少師一徳元臣三朝宿望挺立始終之節從容進退之宜謂青衫早並於俊遊白首各諧於歸老已釋軒裳之累却尋雞黍之期逺無憚於川途信不渝於風幸㑹北堂之學士方為東道之主人遂令潁水之濵復見徳星之聚里閭拭目覺陋巷以生光風義聳聞為一時之盛事敢陳口號上贊清歡欲知盛集繼荀陳請看當筵主與賔金馬玉堂三學士清風明月兩閒人紅芳已盡鶯猶囀青杏初嘗酒正醇美景難并良㑹少乗歡舉白莫辭頻 西湖念語 昔者王子猷之愛竹造門不問於主人陶淵明之卧輿遇酒便留於道士况西湖之勝槩擅東潁之佳名雖美景良辰固多於髙㑹而清風明月幸屬於閒人並遊或結於良朋乗興有時而獨徃鳴蛙暫聽安問屬官而屬私曲水臨流自可一觴而一詠至歡然而㑹意亦傍若於無人乃知偶來常勝於特來前言可信所有雖非於已有其得已多因飜舊闋之辭冩以新聲之調敢陳薄伎聊佐清歡 採桑子 一 輕舟短棹西湖好緑水逶迤芳草長堤隐隐笙歌處處随 無風水面琉璃滑不覺船移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 二 春深過西湖好百卉爭妍蝶亂蜂喧晴日催花暖欲然 蘭橈畫舸悠悠去疑是神仙返照波間水闊風髙颺管 三 畫船載酒西湖好急管繁玉盞催傳穏泛平波任醉眠 行雲却在行舟下空水澄鮮俯仰留連疑是湖中别有天 四 羣芳過後西湖好狼籍殘紅飛絮濛濛垂栁欄干盡日風 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垂下簾櫳雙燕歸來細雨中 五 何人解賞西湖好佳景無時飛葢相追貪向花間醉玉巵 誰知閒凭欄干處芳草斜暉水逺煙微一㸃滄洲白鷺飛 六 清明上已西湖好滿目繁華爭道誰家緑栁朱輪走鈿車 遊人日暮相將去醒醉諠譁路轉堤斜直到城頭總是花 七 荷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緑葢隨 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巵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裏歸 八 天容水色西湖好雲物俱鮮鷗鷺閒眠應慣尋常聽管 風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瓊田誰羡驂鸞人在舟中便是仙 九 殘霞夕照西湖好花塢蘋汀十頃波平野岸無人舟自横 西南月上浮雲散軒檻凉生蓮芰香清水面風來酒面醒 十 平生為愛西湖好來擁朱輪富貴浮雲俯仰流年二十春 歸來恰似遼東鶴城郭人民觸目皆新誰識當年舊主人 十一 畫樓鐘動君休唱往事無蹤聚散匆匆今日歡娛幾客同 去年緑鬢今年白不覺衰容明月清風把酒何人憶謝公 十二 十年一别流光速白首相逢莫話衰翁但鬬樽前語笑同 勸君滿酌君須醉盡日從容畫鷁牽風即去朝天沃舜聰 十三 十年前是樽前客月白風清憂患凋零老去光隂速可驚 鬢華雖改心無改試把金觥舊曲重聴猶似當年醉裏聲 朝中措 平山欄檻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手種堂前垂栁别來幾度春風 文章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鍾行樂直須年少樽前看取衰翁 歸自謡 一 何處深夜夢回情脉脉竹風簷雨寒牕隔 離人幾嵗無消息今頭白不眠特地重相憶 二 春艷艷江上晚山三四㸃栁絲如剪花如染 香閨寂寂門半掩愁眉斂淚珠滴破胭脂臉 三 寒水碧水上何人吹玉扁舟逺送瀟湘客 蘆花千里霜月白傷行色來朝便是關山隔 長相思 一 蘋滿溪栁遶堤相送行人溪水西回時隴月低 煙霏霏風凄凄重倚朱門聽馬嘶寒鷗相對飛 二 深畫眉淺畫眉蟬鬢鬅鬙雲滿衣陽臺行回 巫山髙巫山低暮蕭蕭郎不歸空房獨守時 三 花似伊栁似伊花栁青春人别離低頭雙淚垂 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 四 深花枝淺花枝深淺花枝相並時花枝難似伊 玉如肌栁如眉愛著鵝黄金縷衣啼粧更為誰 訴衷情【眉意】 清晨簾幕巻輕霜呵手試梅粧都縁自有離恨故畫作逺山長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擬歌先斂欲笑還顰最斷人腸 踏莎行 一 館梅殘溪橋栁細草薫【一作芳】風暖摇征轡離愁漸逺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髙莫近危欄倚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二 雨霽風光春分天氣千花百卉爭明媚畫梁新燕一雙雙玉籠鸚鵡愁孤睡 薜荔依牆莓苔滿地青樓幾處歌聲麗驀然舊事上心來無言斂皺眉山翠 望江南 江南蝶斜日一雙雙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韓夀愛偷香天賦與輕狂 微後薄翅膩煙光纔伴遊蜂來小院又隨飛絮過東牆長是為花忙 减字木蘭花 一 留春不住燕老鶯慵無覓處説似殘春一老應無却少人 風和月好辦得黄金須買笑愛惜芳時莫待無花空折枝 二 傷懐離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 扁舟岸側楓葉荻花秋瑟瑟細想前歡湏著人間比夢間 三 樓臺向曉淡月低雲天氣好翠幕風微宛轉梁州入破時 香生舞袂楚女腰肢天與細汗粉重勻酒後輕寒不著人 四 畫堂雅宴一抹朱絃初入遍慢撚輕籠玉指纎纎嫩剥葱 撥頭愡利怨月愁花無限意紅粉輕盈倚暖香檀曲未成 五 歌檀斂袂繚繞雕梁塵暗起柔潤清圓百琲明珠一綫穿 櫻唇玉齒天上仙音心下事留住行雲滿坐迷魂酒半醺 生查子 一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到栁梢頭人約黄昬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䄂 二 含羞整翠鬟得意頻相顧鴈柱十三絃一一春鶯語嬌雲容易飛夢斷知何處深院鎖黄昏陣陣芭蕉雨 瑞鷓鴣 楚王臺上一神仙眼色相看意巳傳見了又休還似夢坐來雖近逺如天 隴禽有恨猶能説江月無情也解圓更被春風送惆悵落花飛絮兩翩翩 清商怨 關河愁思望處滿漸素秋向晚鴈過南雲行人回淚眼雙鸞衾裯悔展夜又永枕孤人逺夣未成歸梅花聞 塞管 阮郎歸 一 東風吹水日銜山春來長是閒落花狼籍酒䦨珊笙歌醉夣間 春睡覺晚粧殘無人整翠鬟留連花景惜朱顔黄昏獨倚欄 二 南園春早踏青時風和聞馬嘶青梅如豆栁如眉日長蝴蝶飛 花露重草煙低人家幕垂鞦韆慵困解羅衣畫梁雙燕棲 三 角聲吹斷隴梅枝孤窻月影低塞鴻無限欲驚飛城烏休夜啼 尋斷夢掩深閨行人去路迷門前楊栁緑隂齊何時聞馬嘶 四 劉郎何日是來時無心雲勝伊行雲猶解傍山扉郎行去不歸 强勻畫又芳菲春深輕薄衣桃花無語伴相思隂隂月上時 五 落花浮水樹臨池年前心眼期見來無事去還思而今花又飛 淺螺黛淡胭脂閒粧取次宜隔風雨閉門時此情風月知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近體樂府 長短句 蝶戀花【一名鳯棲梧又名鵲踏枝】 一 簾幕東風寒料峭雪裏香梅先報春來早紅蠟枝頭雙燕小金刀剪綵呈纎巧 旋煖金罏薰蕙藻酒入横波困不禁煩惱繡被五更春睡好羅幃不覺紗窻曉 二 南雁依稀回側陣雪霽牆隂迹覺蘭芽嫩中夜夣餘消酒困罏香巻穂燈生暈 急景流年都一瞬往事前懽未免縈方寸臘後花期知漸近東風巳作寒梅信 三 臘雪初銷梅蘂綻梅雪相和喜鵲穿花轉睡起夕陽迷醉眼新愁長向東風亂 瘦覺玉肌羅帶緩紅杏梢頭二月春猶淺望極不來芳信斷音書縱有爭如見 四 海鷰雙來歸畫棟影無風花影頻移動半醉騰騰春睡重緑鬟堆枕香雲擁 翠被雙盤金縷鳯憶得前春有箇人人共花裏黄鶯時一哢日斜驚起相思夢 五 面旋落花風蕩漾栁重煙深雪絮飛來徃雨後輕寒猶未放春愁酒病成惆悵 枕畔屏山圍碧浪翠被華燈夜夜空相向寂寞起來褰繡幌月明正在梨花上 六 六曲欄干偎碧樹楊栁風輕展盡黄金縷誰抱鈿筝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 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夜清明濃睡覺來鶯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七 遥夜亭臯閒信步乍過清明漸覺傷春暮數㸃雨聲風約住朦朧淡月雲來去 桃杏【一作李】依稀香暗度誰上【一作在】鞦韆笑裏輕輕語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箇安排處 八 幕風輕雙語鷰午後醒來栁絮飛撩亂心事一春猶未見紅英落盡青苔院 百尺朱樓閒倚遍薄雨濃雲抵死遮人面羌管不須吹别怨無腸更為新聲斷 九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栁堆煙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髙不見章臺路 横風狂三月暮門掩黄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十 永日環隄乗綵舫煙草蕭踈恰似晴江上水浸碧天風皺浪菱花荇蔓隨雙槳 紅粉佳人翻麗唱驚起鴛鴦兩兩飛相向且把金樽傾美醸休思徃事成惆悵 十一 越女採蓮秋水畔窄袖輕羅暗露雙金釧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絲争亂 鸂鶒灘頭風浪晚霧重煙輕不見來時伴隐隐歌聲歸棹逺離愁引著江南岸 十二 水浸秋天風皺浪縹緲仙舟只似秋天上和露採蓮愁一餉看花却是啼粧樣 折得蓮莖絲未放蓮斷絲牽特地成惆悵歸棹莫隨花蕩漾江頭有箇人相望 十三 梨葉初紅蟬韻歇銀漢風髙玉管聲凄切枕簟乍凉銅漏徹誰教社燕輕離别 草際蟲吟秋露結宿酒醒來不記歸時節多少衷膓猶未説珠夜夜朦朧月 十四 獨倚危樓風細細望極離愁黯黯生天際草色山光殘照裏無人㑹得凭欄意 也擬踈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强飲還無味衣帶漸寛都不悔為伊銷得人憔悴 十五 簾下清歌簾外宴雖愛新聲不見如花面牙板數敲珠一串梁塵暗落琉璃盞 桐樹花深孤鳯怨漸遏遥天不放行雲散坐上少年聽未慣玉山將倒腸先斷 十六 誰道閒情抛弃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顔瘦 河畔青蕪堤上栁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十七 翠苑紅芳晴滿目綺席流鶯上下長相逐紫陌閒隨金轣轆馬啼踏遍春郊緑 一覺年華春夢促徃事悠悠百種尋思足煙雨滿樓山斷續人閒倚遍欄干曲 十八 小院深深門掩亞寂寞珠簾畫閣重重下欲近禁煙微罷緑楊深處鞦韆挂 傅粉狂遊猶未捨不念芳時眉黛無人畫薄倖未歸春去也杏花零落香紅謝 十九 幾日行雲何處去忘了歸來不道春將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車繫在誰家樹 淚眼倚樓頻獨語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撩亂春愁如栁絮依依夢裏無尋處 二十 欲過清明煙細小檻臨窓㸃㸃殘花墜梁燕語多驚曉睡銀屏一半堆香被 新嵗風光如舊嵗所恨征輪漸漸程迢遞縱有逺情難寫寄何妨解有相思淚 二十一 畫閤歸來春乂晚燕子雙飛栁軟桃花淺細雨滿天風滿院愁眉斂盡無人見 獨倚欄干心緒亂芳草芊綿尚憶江南岸風月無情人暗換舊遊如夢空腸斷 二十二 嘗愛西湖春色早臘雪方銷已見桃開小頃刻光隂都過了如今緑暗紅英少 且趂餘花謀一笑况有笙歌艷態相縈繞老去風情應不到憑君剰把芳樽倒 漁家傲 一 一派潺湲流碧漲新亭四面山相向翠竹嶺頭明月上迷俯仰月輪正在泉中漾 更在髙秋天氣爽菊花香裏開新醸酒美賔嘉真勝賞紅粉唱山深分外歌聲響 二 十月小春梅蘂綻紅爐畫閤新装遍錦帳美人貪睡暖羞起晚玉壺一夜氷澌滿 樓上四垂不巻天寒山色偏宜逺風急鴈行吹字斷紅日短江天雪意雲撩亂 三【與趙康靖公】 四紀才名天下重三朝搆厦為梁棟定册功成身退勇辭榮寵歸來白首笙歌擁 顧我薄才無可用君恩近許歸田壠今日一觴難得共聊對捧官奴為我髙歌送 四 暖日遲遲花裊裊人將紅粉爭花好花不能言惟解笑金壺倒花開未老人年少 車馬九門來擾擾行人莫羡長安道丹禁漏聲衢鼓報催昏曉長安城裏人先老 五 紅粉牆頭花幾樹落花片片和驚絮牆外有樓花有主尋花去隔牆遥見鞦韆侣 緑索紅旗雙綵柱行人只得偷回顧腸斷樓南金鎖户天欲暮流鶯飛到鞦韆處 六 妾本錢塘蘇小妺芙蓉花共門相對昨日為逢青傘葢慵不採今朝陡覺凋零㬠 愁倚畫樓無計奈亂紅飄過秋塘外料得明年秋色在香可愛其如鏡裏花顔改 七 花底忽聞敲兩槳逡巡女伴來尋【一作相】訪酒盞旋將荷葉當蓮舟蕩時時盞裏生紅浪 花氣酒香清厮醸花腮酒面紅相向醉倚緑隂眠一晌驚起望船頭閣在沙灘上 八 葉有清風花有露葉籠花罩鴛鴦侣白錦頂絲紅錦羽蓮女妬驚飛不許長相聚 日脚沉紅天色暮青凉傘上微微雨早是水寒無宿處須回歩枉教雨裏分飛去 九 荷葉田田青照水孤舟挽在花隂底昨夜蕭蕭踈雨墜愁不寐朝來又覺西風起 雨擺風摇金蘂碎合歡枝上香房翠蓮子與人長厮類無好意年年苦在中心裏 十 葉重如將青玉亞花輕疑是紅綃挂顔色清新香脱洒堪長價牡丹怎得稱王者 雨筆露牋勻彩畫日爐風炭薰蘭麝天與多情絲一把誰厮惹千條萬縷縈心下 十一 粉蘂丹青描不得金針線線功難敵誰傍暗香輕採摘風淅淅船頭觸散雙鸂䳵 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陽借出胭脂色欲落又開人共惜秋氣逼盤中巳見新荷的 十二 幽鷺謾來窺品格雙魚豈解傳消息緑柄嫩香頻採摘心似織條條不斷誰牽役 珠淚暗和清露滴羅衣染盡秋江色對面不言情脉脉煙水隔無人説似長相憶 十三 楚國細腰元自瘦文君膩臉誰描就日夜鼓聲催箭漏昏復晝紅顔豈得長如舊 醉折嫩房花蘂嗅天絲不斷清香透却傍小欄凝望久風滿袖西池月上人歸後 十四【七夕】 喜鵲填河仙浪淺雲軿早在星橋畔街鼓黄昏霞尾暗炎光斂金鈎側倒天西面 一别經年今始見新歡往恨知何限天上佳期貪眷戀良宵短人間不合催銀箭 十五 乞巧樓頭雲幔卷浮花催洗嚴粧面花上蛛絲尋得遍顰笑淺雙眸望月牽紅線 奕奕天河光不斷有人正在長生殿暗付金釵清夜半千秋願年年此㑹長相見 十六 别恨長長歡計短踈鐘促漏真堪怨此㑹此情都未半星初轉鸞琴鳯樂匆匆巻 河鼓無言西北盼香蛾有恨東南逺脉脉横波珠淚滿歸心亂離腸便逐星橋斷 十七 九日歡遊何處好黄花萬蘂雕欄遶通體清香無俗調天氣好煙滋露結功多少 日脚清寒髙下照寳釘宻綴圓斜小落葉西園風嫋嫋催秋老叢邊莫厭金樽倒 十八 青女霜前催得綻金鈿亂散枝頭遍落㡌臺髙開雅宴芳樽滿挼花吹在流霞面 桃李三春雖可羡鶯來蝶去芳心亂爭似仙潭秋水岸香不斷年年自作茱茰伴 十九 露裛嬌黄風擺翠人間晚秀非無意仙格淡粧天與麗誰可比女貞裝束真相似 筵上佳人牽翠袂纎纎玉手挼新蘂美酒一杯花影膩邀客醉紅瓊共作熏熏媚 二十 對酒當歌勞客勸惜花只惜年華晚寒艶冷香秋不管情眷眷凭欄盡日愁無限 思抱芳期隨塞鴈悔無深意傳雙燕悵望一枝難寄逺人不見樓頭望斷相思眼 玉樓春【題上林後亭一名木蘭花令】 一 風遲日媚煙光好緑樹依依芳意早年華容易即凋零春色只宜長恨少 池塘隐隐驚雷曉栁眼未開梅萼小樽前貪愛物華新不道物新人漸老 二 西亭飲散清歌闋花外遲遲宫漏發塗金燭引紫騮嘶栁曲西頭歸路别 佳期只恐幽期闊宻贈殷勤衣上結翠屏魂夢莫相尋禁斷六街清夜月 三 春山斂黛低歌扇暫解吳鈎登祖宴畫樓鐘動已魂銷何况馬嘶芳草岸 青門栁色随人逺望欲斷時腸已斷洛城春色待君來莫到落花飛似霰 四 樽前擬把歸期説未説春容先慘咽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離歌且莫翻新闋一曲能教腸寸結直須看盡洛城花始共春風容易别 五 洛陽正值芳菲節穠艶清香相間發游絲有意苦相縈垂栁無端争贈别 杏花紅處青山缺山畔行人山下歇今宵誰肯逺相隨惟有寂寥孤館月 六 殘春一夜狂風雨斷送紅飛花落樹人心花意待留春春色無情容易去 髙樓把酒愁獨語借問春歸何處所暮雲空闊不知音惟有緑楊芳草路 七 常憶洛陽風景媚煙暖風和添酒味鶯啼宴席似留人花出牆頭如有意 别來已隔千山翠望斷危樓斜日墜關心只為牡丹紅一片春愁來夢裏 八 池塘水緑春微暖記得玉真初見面從頭歌韻響錚鏦入破舞腰紅亂旋 玉鈎下香堦畔醉後不知紅日晚當時共我賞花人㸃檢如今無一半 九 兩翁相遇逢佳節正值栁綿飛似雪便須豪飲敵青春莫對新花羞白髮 人生聚散如筈老去風情尤惜别大家金盞倒垂蓮一任西樓低曉月 十 西湖南北煙波闊風裏絲簧聲韻咽舞餘裙帶緑雙垂酒入香腮紅一抹 杯深不覺瑠璃滑貪看六么花十八明朝車馬各西東惆悵畫橋風與月 十一 燕鴻過後春歸去細筭浮生千萬緒來如春夣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覔處 聞琴解佩神仙侣挽斷羅衣留不住勸君莫作獨醒人爛醉花間應有數 十二 蝶飛芳草花飛路把酒已嗟春色暮當時枝上落殘花今日水流何處去 樓前獨遶鳴蟬樹憶把芳條吹暖絮紅蓮緑芰亦芳菲不耐金風兼玉露 十三 别後不知君逺近觸目凄凉多少悶漸行漸逺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故欹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十四 紅絛約束瓊肌穏拍碎香檀催急衮隴頭嗚咽水聲繁葉下間關鶯語近 美人才子傳芳信明月清風傷别恨未知何處有知音常為此情留此恨 十五 檀槽碎響金絲撥露濕潯陽江上月不知商婦為誰愁一曲行人留夜發 畫堂花月新聲别紅蘂調長彈未徹暗將深意祝膠唯願無斷絶 十六 春葱指甲輕攏撚五彩垂絛雙袖巻雪香濃透紫檀槽短調急隨紅玉腕 當頭一曲情何限入破錚鏦金鳯戰百分芳酒祝長春再拜斂容擡粉面 十七 金花盞面紅煙透舞急香茵隨歩皺青春才子有新詞紅粉佳人重勸酒 也知自為傷春瘦歸騎休教銀燭擬將沉醉為清歡無奈醒來還感舊 十八 雪雲乍變春雲簇漸覺年華堪送目北枝梅蘂犯寒開南浦波紋如酒緑 芳菲次第還相續不奈情多無處足樽前百計得春歸莫為傷春歌黛蹙 十九【栁】 黄金弄色輕於粉濯濯春條如水嫩為縁力薄未禁風不奈多嬌長似困 腰柔乍怯人相近眉小未知春有恨勸君著意惜芳菲莫待行人攀折盡 二十 珠簾半下香銷印二月東風催栁信琵琶傍畔且尋思鸚鵡前頭休借問 驚鴻過後生離恨紅日長時添酒困未知心在阿誰邊滿眼淚珠言不盡 二十一 沉沉庭院鶯吟弄日暖煙和春氣重緑楊嬌眼為誰回芳草深心空自動 倚欄無語傷離鳯一片風情無處用尋思還有舊家心蝴蝶時時來役夢 二十二 去時梅萼初凝粉不覺小桃風力損梨花最晚又凋零何事歸期無定凖 欄干倚遍重來凭淚粉偷將紅袖印蜘蛛喜鵲誤人多似此無憑安足信 二十三 酒美春濃花世界得意人人千萬態莫教孤負艶陽天過了堆金何處買 巳去少年無計奈且願芳心長恁在閒愁一㸃上心來筭得東風吹不解 二十四 湖邊栁外樓髙處望斷雲山多少路欄干倚遍使人愁又是天涯初日暮 輕無管繫狂無數水畔花飛風裏絮筭伊渾似薄情郎去便不來來便去 二十五 南園粉蝶飛無數度翠穿紅來復去倡條冶葉恣留連飄蕩輕於花上絮 朱欄夜夜風兼露宿粉棲香無定所多情飜却似無情贏得百花無限妬 二十六【子規】 江南三月春光老月落禽啼天未曉露和啼血染花紅恨過千家煙樹杪 雲垂玉枕屏山小夢欲成時驚覺了人心應不似伊心若解思歸歸合早 二十七 東風本是開花信及至花時風更吹開吹謝苦匆匆春意到頭無處問 把酒臨風千萬恨欲掃殘紅猶未忍夜來風雨轉離披滿眼凄凉愁不盡 二十八 隂隂樹色籠晴晝清淡園林春過後杏腮輕粉日催紅池面緑羅風巻皺 佳人向晩新粧就圓膩歌喉珠欲溜當筵莫放酒杯遲樂事良辰難入手 二十九 芙蓉鬬暈燕支淺留著晚花開小宴畫船紅日晚風清栁色溪光晴照暖 美人爭勸梨花盞舞困玉腰裠縷慢莫教銀燭促歸期已祝斜陽休更晚 漁家傲【續添】 正月斗杓初轉勢金刀剪綵功夫異稱慶髙堂歡幼稚看栁意偏從東面春風至 十四新蟾圓尚未樓前乍看紅燈試冰散緑池泉細細魚欲戲園林已是花天氣 同前 二月春耕紅杏宻百花次第爭先出惟有海棠梨第一深淺拂天生紅粉真無匹 畫棟歸來巢未失雙雙欵語憐飛乙留客醉花迎曉日金盞溢却憂風雨飄零疾 同前 三月清明天婉娩晴川祓禊歸來晚况是踏青來處逺猶不倦鞦韆别閉深庭院 更值牡丹開欲遍酴醿壓架清香散滿注金樽誰解勸増眷戀東風回晚無情絆 同前 四月園林春去後深深密幄隂初茂折得花枝猶在手香滿袖葉間梅子青如豆 風雨時時添氣成行新筍霜筠厚題就送春詩幾首聊對酒櫻桃色照銀盤溜 同前 五月榴花妖艶烘緑楊帶雨垂垂重五色新絲纒角粽金盤送生綃畫扇盤雙鳯 正是浴蘭時節動菖蒲美酒清尊共葉裏黄鸝時一哢猶䯳等閒驚破紗牕夢 同前 六月炎天時霎雨行雲涌出竒峰露沼上嫩蓮腰束素風兼露梁王宫闕無煩暑 畏日亭亭殘蕙炷傍乳燕雙飛去碧盌敲冰傾玉處朝與暮故人風快凉輕度 同前 七月新秋風露早渚蓮尚折庭梧老是處華時節好金樽倒人間綵縷争祈巧 萬葉敲聲凉乍到百蟲啼晚煙如掃箭漏初長天杳杳人語悄那堪夜雨催清曉 同前 八月秋髙風歴亂衰蘭敗芷紅蓮岸皓月十分光正滿清光畔年年常願瓊筵看 社近愁看歸去燕江天空闊雲容漫宋玉當時情不淺成幽怨鄉關千里危腸斷 同前 九月霜秋秋已盡烘林敗葉紅相映惟有東籬黄菊盛遺金粉人家簾幕重陽近 曉日隂隂晴未定授衣時節輕寒嫩新鴈一聲風又勁雲欲凝鴈來應有吾鄉信 同前【此篇已載本巻但數字不同】 十月小春梅蘂綻紅爐畫閣新裝遍鴛帳美人貪睡暖梳洗嬾玉壺一夜輕澌滿 樓上四垂簾不巻天寒山色偏宜逺風急鴈行吹字斷紅日晚江天雪意雲撩亂 同前 十一月新陽排夀宴黄鐘應管添宫線獵獵寒威雲不巻風頭轉時看雪霰吹人面 南至迎長知漏箭書雲紀冰生研臘近探春春尚逺閒庭院梅花落盡千千片 同前 十二月嚴凝天地閉莫嫌臺榭無花卉惟有酒能欺雪意増豪氣直教耳熱笙歌沸 隴上雕鞍惟【疑】数騎獵圍半合新霜裏霜重鼔聲寒不起千人指馬前一鴈寒空墜 荆公嘗對客誦永叔小闋云五綵新絲纒角粽金盤送生綃畫扇盤雙鳯曰三十年前見其全篇今才記三句乃永叔在李太尉端愿席上所作十二月鼓子詞數問人求之不可得嗚呼荆公之沒二紀余自永平幕召還過武陵始得於州將李君誼追恨荆公之不獲見也誼太尉猶子也 【闕二字】年中秋日金陵【闕其名】 政和丙申冬余還自京師過歙州太守濠梁許君頌之席上見許君舉荆公所記三句且云此詞才情有餘他人不能道也後十二年建炎戊申偶得此本於長樂同官方君後四年辛亥紹興二月朔自尤溪避盗宿龍爬以待二弟適無事謾録於此【吏部員外郎朱松喬年】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近體樂府 長短句 南歌子 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走來䆫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 弄筆偎人乆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雙鴛鴦兩字怎生書 御街行 夭非華艷輕非霧來夜半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何處乳雞酒燕落星沉月紞紞城頭鼓 參差漸辨西池樹朱閣斜欹戸緑苔深徑少人行苔上屐痕無數遺香餘粉剩衾閒枕天把多情賦 桃源憶故人【一名虞美人影】 一 梅梢弄粉香猶嫩欲寄江南春【一作芳】信别後寸膓縈【一作愁】損說與伊爭穏 小爐獨守寒灰燼忍泪低頭【二字一作無言】畫盡眉上萬重新恨竟日無人問 二 鸎愁燕苦春歸去寂寂花飄紅雨碧草緑楊岐路況是長亭暮 少年行客情難訴泣對東風無語目斷兩三煙樹翠隔江南浦 臨江仙 一 栁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欄干倚處待得月華生 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鈎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傍有墮釵横 二 記得金鑾同唱第春風上國繁華如今薄宦老天涯十年岐路空負曲江花 聞説閬山通閬苑樓髙不見君家孤城寒日等閒斜離愁難盡紅樹逺連霞 聖無憂 世路風波險十年一别湏臾人生聚㪚長如此相見且懽娛 好酒能消光景春風不染髭鬚為公一醉花前倒紅袖莫來扶 浪淘沙 一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楊紫陌洛城東緫是當時携手處遊遍芳叢 聚散苦怱怱此恨無窮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二 花外倒金翹飲散無憀柔桑蔽日栁迷條此地年時曽一醉還是春朝 今日舉輕橈帆影飄飄長亭回首短亭遥過盡長亭人更逺特地魂銷 三 五嶺麥秋殘荔子初丹絳紗囊裏水晶丸可惜天教生處逺不近長安 徃事憶開元妃子偏憐一從魂散馬嵬關只有紅塵無驛使滿眼驪山 四 萬恨苦綿綿舊約前懽桃花溪畔栁陰間幾度日髙春睡重繡户深關 樓外夕陽閒獨自憑欄一重水隔一重山水濶山髙人不見有淚無言 五 今日北池遊漾漾輕舟波光瀲灔栁條柔如此春來春又去白了人頭 好妓好歌喉不醉難休勸君滿滿酌金甌縱使花時常病酒也是風流 定風波 一 把酒花前欲問他對花何恡【一作惜】醉顔春到幾人能爛賞何況無情風雨等閒多 艷樹香叢都幾許朝暮惜紅愁粉柰情何好是金船浮玉浪相向十分深送一聲歌 二 把酒花前欲問伊忍嫌金盞負春時紅艷不能旬日看宜筭須知開謝只相隨 蝶去蝶來猶解戀難見回頭還是度年期莫候飲䦨花已盡方信無人堪與補殘枝 三 把酒花前欲問公對花何事訴金鍾為問去年春甚處虛度鶯聲撩亂一場空 今嵗春來須愛惜難得須知花面不長紅待得酒醒君不見千片不隨流水即隨風 四 把酒花前欲問君世間何計可留春縱使青春留得住虚語無情花對有情人 任是好花須落去自古紅顔能得幾時新暗想浮生何事好惟有清歌一曲倒金樽 五 過盡韶華【一作光】不可添小樓紅日下層簷春睡覺來情緒惡寂寞楊花撩亂拂珠簾 早是閒愁依舊在無柰那堪更被宿酲兼把酒送春惆悵甚長恁年年三月病厭厭 六 對酒追歡莫負春春光歸去可饒人昨日紅芳今緑樹已暮殘花飛絮两紛紛 粉面麗姝歌窈窕清妙樽前信任醉醺醺不是狂心貪燕樂自覺年來白髪滿頭新 驀山溪 新正初破三五銀蟾滿纎手染香羅剪紅蓮滿城開遍樓臺上下歌管咽春風駕香輪停寳馬只待金烏晚帝城今夜羅綺誰為伴應卜紫姑神問歸期相思望斷天涯情緒對酒且開顔春宵短春寒淺莫待金杯煖 浣溪沙 一 雲曵香綿彩柱髙絳旗風颭出花梢一梭紅帶徃來抛束素美人羞不打却嫌裙慢褪纎腰日斜深院影空 摇 二 堤上遊人逐畫船拍堤春水四垂天緑楊樓外出鞦韆白髪戴花君莫笑六么催拍盞頻傳人生何處似樽 前 三 湖上朱橋響畫輪溶溶春水浸春雲碧瑠璃滑淨無塵當路遊絲縈醉客隔花啼鳥喚行人日斜歸去柰何 春 四 葉底青青杏子垂枝頭薄薄栁綿飛日髙深院晚鶯啼堪恨風流成薄倖斷無消息道歸期托腮無語翠眉 低 五 青杏園林煑酒香佳人初著薄羅裳栁絲摇曵燕飛忙乍雨乍晴花自落閒愁閒悶晝偏長為誰消瘦損容 光 六 紅粉佳人白玉杯木蘭船穏棹歌催緑荷風裏笑聲來細雨輕煙籠草樹斜橋曲水遶樓臺夕陽髙處畫屏 開 七 翠袖嬌鬟舞石州两行紅粉一時羞新聲難逐管絃愁白髪主人年未老清時賢相望偏優一樽風月為公 留 八 燈燼垂花月似霜薄簾映月兩交光酒醺紅粉自生香雙手舞餘拖翠袖一聲歌已釂金觴休回嬌眼斷人 腸 九 十載相逢酒一巵故人纔見便開眉老來遊舊更同誰浮世歌歡真易失宦途離合信難期樽前莫惜醉如 泥 御帶花 青春何處風光好帝里偏愛元夕萬里繒綵構一屏峯嶺半空金碧寳檠銀釭耀絳幕龍虎騰擲沙堤逺雕輪繡轂爭走五王宅 雍容熈熈作晝會樂府神姬海洞仙客拽香摇翠稱執手行歌錦街天陌月淡寒輕漸向曉漏聲寂寂當年少壯心未巳不醉怎歸得 虞美人 爐香晝永龍煙白風動金鸞額畫屏寒掩小山川睡容初起枕痕圓墜花鈿 樓髙不及煙霄半望盡相思眼艷陽剛愛挫愁人故生芳草碧連雲怨王孫 鶴沖天 梅謝粉栁拖金香滿舊園林養花天氣半晴陰花好却愁深 花無數愁無數花好却愁春去戴花持酒祝東風千萬莫匆匆 夜行船 一 憶昔西都懽縱自别後有誰能共伊川山水洛川花細尋思舊遊如夢 今日相逢情愈重愁聞唱畫樓鐘動白髪天涯逢此景倒金樽殢誰相送 二 滿眼東風飛絮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連雲看看是斷腸南浦 檀板未終人去去扁舟在緑楊深處手把金樽難為别更那聽亂鶯踈雨 洛陽春 紅紗未曉黄鸝語蕙爐銷蘭炷錦屏羅幕䕶春寒昨夜三更雨 繡簾閒倚吹輕絮斂眉山無緒看花拭泪向歸鴻問來處逢郎否 一叢花【此篇世傳張先子野詞】 傷春懐逺幾時窮無物似情濃離愁正恁牽絲亂更南陌飛絮濛濛歸騎漸遥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 雙鴛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橋通梯横畫閣黄昏後又還是新月簾櫳沉恨細思不如桃李還解嫁春風 雨中花 千古都門行路能使離歌聲苦送盡行人花殘春晚又到君東去 醉藉落花吹暖絮多少曲堤芳樹且携手留連良辰美景留作相思處 千秋嵗 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栁無人盡日花飛雪 莫把絲撥怨極絃能説天不老情難絶心似雙絲網終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窻未白殘燈滅 越溪春 三月十三寒食日春色遍天涯越溪閬苑繁華地傍禁垣珠翠煙霞紅粉墻頭鞦韆影裏臨水人家 歸來晩駐香車銀箭透窻紗有時三㸃兩㸃雨霽朱門栁細風斜沉麝不燒金鴨冷籠月照梨花 賀聖朝影 白雪梨花紅粉桃露華髙垂楊慢舞緑絲絛草如袍風過小池輕浪起似江臯千金莫惜買香醪且陶陶 洞天春 鶯啼緑樹聲早檻外殘紅未掃露㸃真珠遍芳草正簾幃清曉 鞦韆宅院悄悄又是清明過了燕蝶輕狂栁絲撩亂春心多少 憶漢月 紅艷幾枝輕裊新被東風開了倚煙啼露為誰嬌故惹蝶憐蜂惱 多情遊賞處留戀向緑叢千繞酒䦨歡罷不成歸腸斷月斜春老 清平樂 一 雨晴煙晚緑水新池滿雙燕飛來垂栁院小閣畫簾髙捲 黄昏獨倚朱欄西南初月眉彎砌下落花風起羅衣特地春寒 二 小庭春老碧砌紅萱草長憶小欄閒共遶携手緑叢含笑 别來音信全乖舊期前事堪猜門掩日斜人静落花愁㸃青苔 應天長 一 一彎初月臨鸞鏡雲鬢鳳釵慵不整珠簾淨重樓逈惆悵落花風不定 緑煙低栁徑何處轆轤金井昨夜更䦨酒醒春愁勝却病 二 石城山下桃花綻宿雨初晴雲未散南去棹北飛鴈水濶山遥腸欲斷 倚樓情緒懶惆悵春心無限燕度蒹葭風晚欲歸愁滿 三 緑槐陰裏黄鶯語深院無人日正午繡簾垂金鳳舞寂寞小屛香一炷 碧雲凝合處空役夢魂來去昨夜緑窻風問君知也否 涼州令【東堂石榴】 翠樹芳條颭的的裙腰初染佳人携手弄芳菲緑陰紅影共展雙紋簾押花照影窺鸞鑑只恐芳容減不堪零落春晩青苔雨後深紅㸃 一去門閒掩重來却尋朱檻離離秋實弄輕霜嬌紅脉脉似見臙脂臉人非事徃眉空斂誰把佳期賺芳心只願長依舊春風更放明年艷 南鄉子 一 翠宻紅繁水國涼生未是寒雨打荷花珠不定輕翻冷潑鴛鴦錦翅斑 盡日凭欄弄蘂拈花子細看偷得褭蹄新鑄様無端藏在紅房艷粉間 二 雨後斜陽細細風來細細香風定波平花映水休藏照出輕盈半面粧 路隔秋江蓮子深深隠翠房意在蓮心無問處難忘泪裛紅腮不記行 鵲橋仙 月波清霽煙容明淡靈漢舊期還至鵲迎橋路接天津映夾岸星榆㸃綴 雲屏未巻仙雞催曉腸斷去年情味多應天意不教長恁恐把歡娛容易 芳草渡 梧桐落蓼花秋煙初冷雨纔收蕭條風物正堪愁人去後多少恨在心頭 燕鴻逺羌悠澄波一片山如黛月如鈎笙歌散夢魂斷倚髙樓 又一體 珠簾捲暮雲愁垂楊暗鎖青樓煙雨濛濛如畫輕風吹旋收 香斷錦屏新别人閒玉簟初秋多少舊懽新恨書杳杳夢悠悠 更漏子 風帶寒枝正好蘭蕙無端先老情悄悄夢依依離人殊未歸 褰羅幕凭朱閣不獨堪悲摇落月東出鴈南飛誰家夜搗衣 摸魚兒 巻繡簾梧桐院落一霎雨添新緑對小池閒立殘粧淺向晩水紋如縠凝逺目恨人去寂寥鳳枕孤難宿倚欄不足看燕拂風簷蝶翻露草兩兩長相逐 雙眉促可惜年華婉娩西風初弄庭菊况伊家年少多情未已難拘束那堪更趁涼景追尋甚處垂楊曲佳期過盡但不説歸來多應忘了雲屏去時祝 少年遊 一 去年秋晩此園中携手翫芳叢拈花嗅蘂惱煙撩霧拚醉倚西風 今年重對芳叢處追徃事又成空敲遍欄干向人無語惆悵滿枝紅 二 肉紅圓様淺心黄枝上巧如裝雨輕煙重無憀天氣啼破曉來粧 寒輕貼體風頭冷忍抛棄向秋光不會深心為誰惆悵回面恨斜陽 三 玉壺氷瑩獸爐灰人起繡簾開春叢一夜六花開盡不待剪刀催 洛陽城闕中天起髙下遍樓臺絮亂風輕拂鞍霑袖歸路似章街 行香子 舞雪歌雲閒淡粧勻藍溪水染輕裙酒香醺臉粉色生春更雅談話好情性美精神 空江不斷凌波何處向越橋邊青栁朱門斷鐘殘角又送黄昏奈眼中淚心中事意中人 鷓鴣天 學畫宫眉細細長芙蓉出水鬬新粧只知一笑能傾國不信相看有斷腸 雙黄鵠兩鴛鴦迢迢水雲意難㤀早知今日長相憶不及從初莫作雙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一 古敦銘【毛伯敦 龔伯彛 伯庶父敦】 右毛伯古敦銘嘉祐中原父以翰林侍讀學士出為永興軍路安撫使其治在長安原父博學好古多藏古竒器物能讀古文【一作之】銘識考知其人事蹟而長安秦漢故都時時發掘所得原父悉購而藏之以予方集録古文故每有所得必模其銘文以見遺此敦原父得其盖於扶風而有此銘原父為予考按其事云史記武王克商尚父牽牲毛叔鄭奉明水則此銘謂鄭者毛叔鄭也銘稱伯者爵也史稱叔者字也敦乃武王時器也盖余集録最後得此銘當作録目序時但有伯冏銘吉日癸巳字最逺故序言自周穆王以來叙已刻石始得斯【一作此】銘乃武王時器也其後二銘一得盩厔曰龔伯尊彛其一亦得扶風曰伯庶父作舟姜尊敦皆不知為何人也三器銘文皆完可識具列於左【右真蹟】 毛伯敦銘 □一□□□□□□□□□□ □□□□□□□□□□□□ □□□□□□□□□□□□ □□□□□□□□□□□□ □□□□□□□□□□□□ □□□□□□□□□□□□ □□□□□□□□□□□□ □□□□□□□□□□□□ □□□□□□□□ 釋文 惟二年正月初吉王在周昭宫丁亥王格于宣射毛伯入門位中庭右祝鄭王呼内史冊命鄭王曰鄭昔先王既命女作邑【一字未詳】五邑祝今余佳亂商乃命錫女赤芾同冕齊黄䜌旂用事鄭拜稽首敢對揚天子休命鄭用作朕皇考龔伯尊敦鄭其鬻壽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寳用享【薛尚功釋云惟二年正月初吉王在周邵宫丁亥王格于宣榭毛伯内門立中廷佑祝王呼内史冊命王曰昔先王既命汝作邑繼五邑祝今余惟疃京乃命錫汝赤芾彤冕齊黄鑾旂用事拜稽首敢對揚天子休命用作朕皇考龔伯尊敦其眉壽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寳用享】 龔伯彛銘 □□□□□□□□□□□□ □□□□□□□□□□□□ □□□□□□□□□□□□□ 釋文 □作皇祖懿公文公武伯皇考龔伯尊彛□其熈萬年無疆霝終霝始其子子孫孫永寳用享於宗室【薛尚功釋云□作皇祖益公文公武伯皇考龔伯䵼彛□其熈萬年無疆令終令命其子子孫孫永寶用享于宗室】 伯庶父敦銘 □□□□□□□□□□□□ □□□□□□□ 釋文 惟二月戊寅伯庶父作王姑舟姜尊敦其永寳用【薛尚功釋舟為周餘同上】 韓城鼎銘 □□□□□□□□□□□□ □□□□□□□□□□□□ □□□□□□□□□□□□ □□□□□□□□□□□□ □□□□□□□□□□□□ □□□□□□□□□□□□ □□□□□□□□□□□□ □□□□□□□□□□□□ □□□□□□□□□□□□ □□□□□□□□□□□□□ 右原甫既得鼎韓城遺余以其銘而太常博士楊南仲能讀古文篆籀為余以今文冩之而闕其疑者原甫在長安所得古竒器物數十種亦自為先秦古器記原甫博學無所不通為余釋其銘以今文而與南仲時有不同故并著二家所解以竢博識君子具之如左【右真蹟】惟王九月乙亥晉姜曰余惟司朕先姑君晉邦余不○安寧巠雝明德宣○我猷用○所辭辟○○○○剿䖍不○○○○㠯寵我萬民嘉遺我錫鹵賚千兩㐱灋文侯○○○○○○征綏○○堅乆吉金用作寳尊鼎用康妥懐逺邦君子晉姜用蘄○○麋壽作惠○亟萬年無疆用德畯保其孫子三壽是利右原父所冩如此 佳【惟】王九月乙亥晉姜曰余佳【惟】司【嗣孠同】朕先姑君晉邦余不□【□今作敢者籀文省】妄寧巠【經】□【雝】朙德宣□【疑省作卹】我□用辝辟【疑作母字】□乆灮□䖍不□【疑遂字讀為墜】【諸】□【覃】【享】【帥】我萬民□□我【疑易字】□【□或胃字省】千兩勿灋文矦頵令畢【疑卑字】□【疑毌字讀為貫】【通】□征【疑䋣字】湯□【受】乆吉金用□【作】寶□【】鼎用康□【疑西夏字】□【妥讀為綏】襄□君子晉姜用【疑所字讀為祈】□□□【疑釁字讀為眉】□□□□【為】亟【極】萬秊無彊【疆】用亯享用德㽙【疑允字】□□【其】孫子三□是□ 右嘉祐巳亥嵗馮掖有得鼎韓城者摹其欵識于石樂安公以南仲職典書學命釋其字謹按其銘盖多古文竒字古文自漢世知者巳稀字之傳者賈逵許慎軰多無其説盖古之事物有不與後世同者故不能盡通其作字之本意也其不傳者今或得於古器無所依據難以臆斷大抵古字多省偏㫄而趣簡易故佳司巠□等字皆假借也鄭司農説周禮云古者書儀但為義又云古者立位同字古文春秋經公即位為公即立者是也 □者進取也从故疑為□□【母】从女而象乳子形故疑為母而讀為緐 雝用邕聲邕从巛古文作今此□从水从吕故疑為雝 魯字古作□【即旅字】古文旅作□而□【者】字用□為聲盖古文魯旅者三字通用故疑為諸 易者篆文象蜥易形故沪疑為易而讀為錫為賜皆以聲假借也鹵从【古西字】中象鹽形□【胃】上象胃中穀形故□胃二字卑者从在甲下【今但用左古者尚右故在甲下為卑】故畢疑為卑【亦恐借為卑讀】毌【音冠】象穿寳貨形貫字从之□或即毌字今毛詩有串夷字俗用為串穿之串而說文不載豈非□字之省也故疑□讀為貫 通从之凡从之彳之字多通用故疑為通古語二字相屬者多為一字書之若秦鍾銘有【小子】【四方】之字是也卤古西字故□疑為西夏字【秦鍾銘亦有此字】 妥字説文無之盖古綏字省系其後相承讀如媠故□疑讀為綏 㫃【音偃】石鼔文皆作為古之旌旂悉載於車故疑□即旂字而从車借讀為祈近嘗有得□藍田者二銘皆有用□萬□之文故知然也釁今幡為許刃而虋芑之虋【音門】用之為聲詩鳬鷖 在釁又省為亹易繫辭釁又讀如尾釁【門】尾眉聲相近又古者字音多與今異【徐所謂如□亦音香釁亦音門乃亦音仍它皆倣此是也】豈釁眉古亦同音歟秦鍾銘亦有釁□字故□疑為眉 為者母猴也从而象其形故□為為㽙㽙字字書所無而於文埶宐為允盖用甽省聲也它字不可識者猶十一二與其偏㫄之異者若□□□□□之類皆今所不傳以小篆參求之不能彷彿以今揆之其間或當時書者□器者不必無謬誤矣姑盡淺學以塞公命云 嘉祐壬寅冬十月大常博士知國子監書學豫章楊南仲識 嘗觀石鼓文愛其古質物象形埶有遺思焉及得原甫鼎器銘又知古之篆字或多或省或移之左右上下惟其意之所欲然亦有工拙秦漢以來裁歸一體故古文所見者止此惜哉治平甲辰正月莆陽蔡襄 商雒鼎銘【真蹟】 右商雒鼎銘者原甫在長安時得之上雒其銘云惟十有四月既死霸王在下都雝公□作鼎用追享丁于皇且考用气麋壽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寳用雝公不知為何人原甫謂古丁寧通用盖古字簡略以意求之則得爾而蔡君謨謂十有四月者何原甫亦不能言也治平元年中伏日書 古器銘【鍾銘二 缶器銘一 字疑非缶甗銘二 寳敦銘一】 右古器銘六余嘗見其二曰甗也寳龢鍾也太宗皇帝時長安民有耕地得此甗初無識者其狀下為鼎三足上為方甑中設銅箄可以開闔製作甚精有銘在其側學士句中正工於篆籀能識其文曰甗也遂藏於祕閣余為校勘時常閲於祕閣下景祐中脩大樂冶工給銅更鑄編鍾得古鍾有銘於腹因存而不毁即寳龢鍾也余知太常禮院時常於太常寺按樂命工叩之與王朴夷則清聲合初王朴作編鍾皆不圓至李照等奉詔修樂皆以朴鍾為非及得寳龢其狀正與朴鍾同乃知朴為有法也嘉祐八年六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同前【綏和鍾 寳盉 寳敦】 右古器銘四尚書屯田員外郎楊南仲為余讀之其一曰綏和林鍾其文磨滅不完而字有南仲不能識者其二曰寳盉其文完可讀曰伯玉般子作寳盉其萬斯年子子孫孫其永寳用其三其四皆曰寳敦其銘文亦同曰惟王四年八月丁亥散季肇作朕王母弟姜寳敦散季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寳盖一敦而二銘余家集録所藏古器銘多如此也治平元年七月十三日以服藥假家居書【右真蹟】 自余集録古文所得三代器銘必問於楊南仲章友直暨集録成書而南仲友直相繼以死古文竒字世罕識者而三代器銘亦不復得矣治平三年七月二十【一有八字】日【一有以字】孟饗攝事太廟齋宫書【右真蹟】 終南古敦銘 右終南古敦銘大理評事蘇軾為鳳翔府判官得古器於終南山下其形制與今三禮圖所畫及人家所藏古敦皆不同初莫知為敦也盖其銘有寳尊敦之文遂以為敦爾【右集本】 叔髙父煮簋銘 □□□□□□□□□□ □□□□ 此盖銘 □□□□□□□□□□ □□□□ 此腹銘 右煮簋銘曰叔髙父作煮簋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寳用原父在長安得此簋於扶風原甫曰簋容四升其形外方内圓而小堶之似有首有尾有足有甲有腹今禮家作簋亦外方内圓而其形如桶但於其盖刻為形【一有爾字】與原甫所得真古簋不同【一有也字】君謨以為禮家傳其説不見其形制故名存實亡原甫所見可以正其繆也故并録之以見君子之於學貴乎多見而博聞也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書【右真蹟cq=176】 周穆王刻石 右周穆王刻石曰吉日癸巳在今賛皇壇山上壇山在縣南十三里穆天子傳云穆天子登賛皇【一有山字】以望臨城置壇此山遂以為名癸巳誌其日也圖經所載如此而又别有四望山者云是穆王所登者【一作山】據周穆王傳但云登山不言刻石然字畫亦竒怪土人謂壇山為馬蹬山以其□字形類也慶歴中宋尚書祁在鎮陽遣人於壇山模此字而趙州守將武臣也遽命工鑿山取其字龕於州廨之壁聞者為之嗟惜也治平甲辰秋分日書【右真蹟】 敦□銘【周姜寳敦 張伯煮□】 右伯囧敦銘曰伯囧父作周姜寳敦用夙夕享用蘄萬壽尚書囧命序曰穆王命伯囧為周太僕正則此敦周穆王時器也按史記年表自厲王以上有世次而無年數共和以後接乎春秋年數乃詳盖自穆王傳共孝懿夷厲五王而至於共和自共和至今盖千有九百餘年斯敦之作在共和前五世而逺也古之人之欲存乎乆逺者必託於金石而後傳其堙沉理沒顯晦出入不可知其可知者乆而不朽也然岐陽石鼓今皆在而文字剥缺者十三四惟古器銘在者皆完則石之堅又不足恃是以古之君子器必用銅取其不為燥濕寒暑所變為可貴者以此也古之賢臣名見詩書者常為後世想望矧得其器讀其文器古而文竒自可寳而藏之邪其後張伯□銘曰張伯作煮□其子子孫孫永寳用張伯不知何人也二銘皆得之原父也【右集本】 敦銘【伯囧敦張仲】 嘉祐六年原父以翰林侍讀學士出為永興軍路安撫使其治在長安原父博學好古多藏古竒器物而咸鎬周秦故都其荒基破冡耕夫牧兒徃徃有得必購而藏之以余方集録古文乃模其銘刻以為遺故余家集古録自周武王以來皆有者多得於原父也歸自長安所載盈車而以其二噐遺余其一曰伯囧之敦其一曰張仲之□其形制與今不同而極精巧敦□皆有銘而云□獲其二皆有盖而上下皆銘銘文皆同甚矣古之人慮逺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後埋沒零落幸其一在尚冀或傳爾不然何丁寧重複若此之煩也其於一用器為慮猶如此則其操修施設所以垂後世者必不苟二子名見詩書伯囧周穆王時人張仲宣王時人太史公表次三代以來自共和以後年世乃詳盖自共和元年逮今千有九百餘年而穆王又共和前五世可謂逺矣而斯器也始獲於吾二人其中間晦顯出入不可知以其無文字以志之也盖其出或非其時而遇或非其人者物有幸不幸也今出而遭吾二人者可謂幸矣不可以不傳故為之書且以為贈我之報歐陽修記【右集本】 張仲器銘【集本】 □【張】□【仲】□□【作】□【寳】□□【医】□【奉】 止【之】□【金】□【鏤】□ □□ □□ □【其】□ □【其】□ □【其】□【光】□【用】 □ □ □□【授】□□【熊】□□ □【用】□□【饗】□【大】□【正】□【啇】□【王】□ □【寘】□【饔】□□【鼎】□□【召】 □□【飲】 □【張】□【仲】□□【受】□【無□彊□福□】 □□□ □【飲】□【飲】□【鼎】 □【餬】 □【張】□【仲】□□【萬】□□【夀】 【医銘雖四而文則一今類轉注偏傍之或異者分注釋文四十一字於其下】 □【張】□【仲】□□【作】□【寳】□【簠】□【菐】 止【之】□【金】□□【鈌】□□【鈗】□□【欽】 □□【錿】 □【其】□□【熏】□【其】□【】□【其】 □【黄】□【用】□【盛】□【諸】□□【受】□□【樵】 □□【米】□【用】□□【饗】□【大】□【正】□【音】 □【㠪】□【賔】□□【飱】□【具】□【召】□□【飼】 □【張】□【仲】□□【受】□【無】□【彊】□□【福】 □【必】□【友】□□【飱】□【飼】□【鼎】□□【寳】 □【張】□【仲】□【畀】□【夀】 【薛尚功編鼎欵識有此釋文五十一字附見于此】 右張仲器銘四其文皆同而轉注偏傍左右或異盖古人用字如此爾嘉祐中原父在長安獲二古器於藍田形制皆同有盖而上下有銘甚矣古之人為慮逺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後埋沒零落幸其一在尚冀或傳爾不然何丁寧重複【一作復】若此之煩也詩六月之卒章曰侯誰在矣張仲孝友盖周寧王時人也距今實千九百餘年而二器始復出原甫藏其器予録其文盖仲與吾二人者相期於二千年之間可謂逺矣方仲之作斯器也豈必期吾二人者哉盖乆而必有相得者物之常理爾是以君子之於道不汲汲而志常在於逺大也原甫在長安得古器數十作先秦古器記而張仲之器其銘文五十有一其可識者四十一具之於左其餘以俟博學君子 石鼓文 右石鼔文岐陽石鼔初不見稱於前世至唐人始盛稱之而韋應物以為周文王之鼔【一有至字】宣王刻詩【一有爾字】韓退之直以為宣王之鼔在今鳳翔孔子廟中鼔有十先時散棄于野鄭餘慶置於廟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傳師求於民間得之【一有十鼔二字】廼足其文可見者四百六十五【一有磨滅二字】不可識者過半余所集録文之古者莫先於此然其可疑者三四今世所有漢桓靈時碑徃徃尚在其距今未及千嵗大書深刻而磨滅者十猶八九此鼓按太史公年表自宣王共和元年至今嘉祐八年實千有九百一十四年鼔文細而刻淺理豈得存此其可疑者一也其字古而有法其言與雅頌同文而詩書所傳之外三代文章真蹟在者惟此而巳然自漢以來博古好竒之士皆略而不道此其可疑者二也隋氏藏書最多其志所録秦始皇刻石婆羅門外國書皆有而獨無石鼔遺近録逺不宜如此此其可疑者三也前世傳記所載古逺竒怪之事類多虚誕而難信況傳記不載不知韋韓二君何據而知為文宣之鼔也隋唐古今書籍粗備豈當時猶有所見而今不見之耶然退之好古不妄者余姑取以為信爾至於字畫亦非史籀不能作也廬陵歐陽某記嘉祐八年六月十日書【右真蹟】 秦度量銘 右秦度量銘二按顔氏家訓隋開皇二年之推與李德林見長安官庫中所藏秦鐡稱權傍有鐫銘二其文正與此二銘同之推因言司馬遷秦始皇帝本紀書丞相隗林當依此銘作隗状遂録二銘載於家訓余之得此二銘也廼在祕閣校理文同家同蜀人自言嘗遊長安買得【一有此字】二物其上刻二銘出以示余其一乃銅鍰不知為何器其上有銘循環刻之乃前一銘也其一乃銅方版可三四寸許所刻乃後一銘也考其文與家訓所載正同然之推所見是鐡稱權而同所得乃二銅器余意秦時兹二銘刻於器物者非一也及後又於集賢校理陸經家得一銅版所刻與前一銘亦同益知其然也故並録之云嘉祐八年七月十日書【右真蹟】 秦昭和鍾銘 右秦昭和鍾銘曰秦公曰不顯朕皇祖受天命奄有下國十有二公按史記秦本紀自非子邑秦而秦仲始為大夫卒莊公立卒襄公文公寧公出公武公德公宣公成公穆公康公共公桓公景公相次立太史公於本紀云襄公始列為諸侯於諸侯年表則以秦仲為始今據年表始秦仲則至康公為十二公此鍾為共公時作也據本紀自襄公始則至桓公為十二公而銘鍾者當為景公也故並列之以俟博識君子治平元年二月社前一日書【右真蹟】 秦祀巫咸神文【一作秦誓文】 右秦祀巫咸神文今流俗謂之詛楚文其言首述秦穆公與楚成王事遂及楚王熊相之罪按司馬遷史記世家自成王以後王名有熊良夫熊適熊槐熊元而無熊相據文言穆公與成王盟好而後云倍十八世之詛盟今以世家考之自成王十八世為頃襄王而頃襄王名横不名熊相又以秦本紀與世家參較自楚平王娶婦於秦昭王時呉伐楚而秦救之其後歴楚惠簡聲悼肅五王皆寂不與秦相接而宣王熊良夫時秦始侵楚至懐王熊槐頃襄王熊横當秦惠文王及昭襄王時秦楚屢相攻伐則此文所載非懐王則頃襄王也而名皆不同又以十八世數之則當是頃襄然則相之名理不冝繆但史記或失之爾疑相傳冩為横也【右集本】 之罘山秦篆遺文【集本】 右秦篆遺文纔二十一字曰於乆逺也如後嗣焉成功盛德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其文與嶧山碑秦山刻石二世詔語同而字畫皆異惟泰山為真李斯篆爾此遺者或云麻温故學士於登州海上得片木有此文豈杜甫所謂棗木傳刻肥失真者邪 秦泰山刻石【一作書李斯篆後 集本】 右秦二世詔李斯篆天下之事固有出於不幸者矣苟有可以用於世者不必皆聖賢之作也蚩尤作五兵紂作漆器不以二人之惡而廢萬世之利也篆字【二字一作小篆】之法出於秦李斯斯之相秦焚棄典籍遂欲滅先王之法而獨以巳之所作刻石而示萬世何哉【十四字一作至巳之所作則為萬世不可朽之計何其愚哉】按史記秦始皇帝行幸天下凡六刻石及二世立又刻詔書于【一作於】其旁今皆亡矣獨泰山頂上二世【一有此字】詔僅在所【一無二字】存數十字爾今俗傳嶧山碑者史記不載又其字體差大【六字一作其字特大】不類泰山存者其本出於徐鉉【一無此六字】又有别本云【一無此字】出於夏竦家者以今市人所鬻校之無異【一無此十一字】自唐封演巳言嶧山碑非真而杜甫直謂棗木傳刻爾皆不足貴也【一無此五字】余友江鄰幾【一作休復】謫官於奉符嘗自至泰山頂上視秦所刻石處云石頑不可鐫鑿不知當時何以刻也然而【二字一作其】四面皆【一有石字】無草木而野火不及故能若此之乆【一有也字】然風雨所剥其存者纔此數十字【一無此三字】而已本鄰幾遺余也比今俗傳嶧山碑本特為真者爾【一無此十九字只作體復字鄰幾】 秦嶧山刻石 右秦嶧山碑者始皇帝東巡羣臣頌德之辭至二世時丞相李斯始以刻石今嶧山實無此碑而人家多有傳者各有所自來昔徐在江南以小篆馳名鄭文寳其門人也嘗受學於鉉亦見稱於一時此本文寳云是鉉所模文寳又言嘗親至嶧山訪秦碑莫獲遂以鉉所模刻石於長安世多傳之余家集録别藏泰山李斯數十字尚存以較摸本則見真偽之相逺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右真蹟】 同前【一作秦二世詔】 右鄒嶧山秦二世刻石以泰山所刻較之字之存者頗多而磨滅尤甚其趙嬰楊樛姓名以史記考之乃微可辨其文曰大夫趙嬰五大夫楊樛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所為也今襲號而金石刻凡二十九字多於泰山存者而泰山之石又滅盛德二字其餘則同而嶧山字差小又不類泰山存者刻畫完好而附録于【一作於】此者古物難得兼資博覽爾盖集録成書後八年得此于【一作於】青州而附之熈寧元年秋九月六日書【右真蹟】前漢二器銘【林華宫行鐙一 嵗月見本文蓮勺宫博山爐】 劉原父帖 近又獲一銅器刻其側云林華觀行鐙重一斤十四两五鳳二年造第一今附墨本上呈 右林華宫行鐙銘一蓮勺宫銅博山爐下槃銘一皆漢五鳳中造林華宫漢書不載宣帝本紀云困於蓮勺鹵中注云縣也亦不云有宫盖秦漢離宫别館不可勝數非因事見之則史家不能備載也余所集録古文自周穆王以來莫不有之而獨無前漢時字求之久而不獲毎以為恨嘉祐中友人劉原甫出為永興守長安秦漢故都多古物竒器埋沒於荒基敗冡徃徃為耕夫牧豎得之遂復傳於人間而原甫又雅喜藏古器由此所獲頗多而以余方集古文故毎以其銘刻為遺既獲此二銘其後又得谷口銅甬銘乃甘露中造由是始有前漢時字以足余之所闕而大償其素願焉余所集録既博而為日滋乆求之亦勞得於人者頗多而最後成余志者原甫也故特誌之嘉祐八年嵗在癸夘七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前漢谷口銅甬銘【嵗月見本文】 右漢谷口銅甬原甫在長安時得之其前銘云谷口銅甬容十其下滅兩字始元四年左馮翊造其後銘云谷口銅甬容十斗重四十斤甘露元年十月計掾章平左馮翊府下滅一字原父以今權量校之容三斗重十五斤始元甘露皆宣帝年號【一有也字】余所集録千巻前漢時文字惟此與林華行鐙蓮勺博山爐盤銘爾治平元年六月九日書【右真蹟】 前漢鴈足鐙銘【此跋本與漢二器銘銅甬銘共為一巻】 裴如晦帖 煜頃嘗謂周秦東漢徃徃有銘傳於世間獨西漢無有王原叔言華州片瓦有元光字急使人購得之乃好事者所為非漢字也侍坐語及公亦謂家集所闕西漢字耳煜守丹陽日蘓氏者出古物有銅鴈足鐙制作精巧因辨其刻則黄龍元年所造其言榮宫二史間未始概見遂摹之欲寄左右以為集古録之一事會悲苦不果昨偶開篋見之謹以上獻亦聞原甫於秦中得西漢數器不知文字與此類不煜再拜治平元年十二月十四日 後三年余出守亳社而裴如晦以疾卒于京師明年原甫卒于南都二人皆年壯氣盛相次以歿而余獨巋然而存也熈寧壬子四月【右真蹟】 後漢西嶽華山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西嶽華山廟碑文字尚完可讀其述自漢以來云髙祖初興改秦淫祀太宗承循各詔有司其山川在諸侯者以時祠之孝武皇帝修封禪之禮巡省五嶽立宫其下宫曰集靈宫殿曰存仙殿門曰望仙門中宗之世使者持節嵗一禱而三祠後不承前至於亡新用丘虚建武之元事舉其中禮從其省但使二千石嵗時徃祠自是以來百有餘年所立碑石文字磨滅延熹四年農太守袁逢修廢起頓易碑飾闕會遷京兆尹孫府君到欽若嘉業遵而成之孫府君諱璆其大略如此所謂集靈宫者他書皆不見惟見此碑【一有爾字】則余之集録不為無益矣【一無此十字】治平元年閏五月十六日書【右真蹟】 後漢樊毅華嶽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樊毅華嶽碑云泰華之山削成四方其髙五千仞廣十里周禮職方氏華謂之西嶽祭視三公者以能興雲雨産萬物通精氣有益於人則祀之故帝舜受堯親自巡省暨夏殷周未之有改秦違其典壁遺鄗池二世以亡漢祖應運禮遵陶唐祭則獲福亦世克昌亡新滔逆鬼神不享建武之初彗掃頑凶光和二年有漢元舅五侯之胄謝陽之孫曰樊府君諱毅字仲德命守斯邦孟冬十月齋祠西嶽以傳窄狹不足處尊卑廟舍舊乆墻屋傾亞特部行事荀班縣令先讜以漸補治此其事也又云功曹郭敏等遂刋石銘勒鴻勲其字畫頗完其文彬彬可喜惟以周禮職方氏為識方氏其字畫分明非訛缺疑當時周禮之學自如此盖識誌其義皆通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書【右真蹟】 同前 右漢樊毅修華嶽廟碑云惟光和元年嵗在戊午名曰咸池季冬巳巳農太守河南樊君諱毅字仲德下車之初恭肅神祀西嶽至尊詔書奉祠躬親自徃齋室逼窄法齋無所於是與令巴郡朐忍先讜圖議繕故二年正月已夘興就刻兹碑號吏卒挾路據此碑乃即時所立而太守生稱諱者何哉治平元年末伏日書【右真蹟】後漢脩西嶽廟復民賦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脩西嶽廟復民賦碑云光和二年十二月庚午朔十三日壬午農太守臣毅頓首死罪上尚書臣毅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謹按文書臣以去元年十一月到官其十二月奉祠西嶽華山省視廟舍及齋衣祭器率皆乆逺有垢臣以神嶽至尊宜加恭肅輙遣行事荀班與華陰令先讜以漸繕治成就之又曰讜言縣當孔道加奉尊嶽一嵗四祠養牲百日用穀藁三千餘斛或有請齋禱役費兼倍小民不堪有饑寒之窘違宗神之敬乞差諸賦復華下十里以内民租田口臣輙聽盡力奉宣詔書思惟惠利増異復上臣毅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上尚書漢家制度今不復見惟余家集録漢碑頗多故於磨滅之餘時見一二而此碑粗完故録其首尾以傳臣毅者樊毅也【右集本】 後漢北嶽碑【嵗月見本文 集本】 右漢北嶽碑文字殘滅尤甚莫詳其所載何事第其隠隠可見者曰光和四年以此知為漢碑爾其文斷續不可次序盖多言珪幣牲酒黍稷豐穰等事似是禱賽之文其後有二人姓名偶可見云南陽冠軍馮巡字季祖甘陵夏方字伯陽其餘則莫可考矣 後漢無極山神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無極山神廟碑文字磨滅斷續然尋繹次序其可見者尚可成文云太常臣躭丞敏頓首上尚書謹按文書男子常山盖髙上黨范遷為元氏三公神山去年五月常山相巡詣山請雨山神即使髙傳言白國縣即與封龍靈山無極山共興雲雨常山相巡元氏令王翊各以一白羊賽復使髙與遷俱詣太常為無極山神索法食臣疑髙遷言不實輙移本國今常山相巡書言郡督郵言無極山體可三里所立石為體長二丈五尺所山周匝二十餘里其三公封龍靈山皆得法食乞令無極山比三山祠牲出王家以珪璧為信愚臣如巡言請少府給珪璧故事須報臣躭愚戇頓首頓首上尚書制曰可尚書令忠奏雒陽宫太常承書從事光和四年八月十七日丁酉尚書令忠下太常躭丞敏下常山相其奏章如此其後遂言造廟事而有銘其文多不載按漢奏章首尾皆言臣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上尚書而此碑所載太常【一有奏字】章首尾不稱死罪而丞敏又不稱臣莫曉其制碑後又列常山官屬云常山相南陽馮巡字季祖元氏令王翊字元輔云治平元年四月二日書【右真蹟】 後漢桐柏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桐柏廟碑磨滅雖甚而文字斷續粗可考次葢南陽太守脩廟碑文其辭云延熹六年正月乙酉南陽太守中山盧奴君奴下正闕一字當是其姓又云尊神敬祀立廟桐柏春秋宗禜災異告變水旱請求位比諸侯聖漢所尊【一作宗】太守奉祀二十餘年不復身至遣丞行事簡略不敬明神弗歆災害以生五嶽四瀆與天合德仲尼慎祭常若神在君凖則大聖親之桐柏來見廟祠﨑嶇逼狹開拓神門立闕四望増廣壇場又云執玉以沉為民祈福靈祗報祐天地清和其大意止於如此其後有頌亦可讀第不見太守姓名爾然不著他事惟脩廟祀神爾桐柏淮瀆廟也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書【右真蹟】 後漢殽阬君神祠碑【光和四年】 右漢殽阬君神祠碑在鄭縣慶歴中樞宻直學士施君為陜西都轉運使為余模此本云碑文巳磨滅初不可辨以麪填其刻稍尋其㸃畫命工鐫治之乃可讀漢碑今在者類多磨滅不完故斯碑歴歴可見也惟裴姓名為鄉人鑱去矣殽阬所以畜洩水患據碑文云自亡新以來廢之則前漢時巳有之矣光和中曄為鄭縣令始脩復之事見水經及華州圖經殽阬君祠今謂之五部神廟其像有石堤西戍樹谷五樓先生東臺御史王翥將軍皆莫曉其義施君名昌言今為涇原路安撫使【右集本】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二 後漢堯母碑【歲月見本文】 右漢堯母碑漢建寧五年造其文略曰堯母慶都感赤龍而生堯遂以侯伯恢踐帝【下有闕】慶都僊沒盖葬于兹欲人莫知名曰靈臺上立黄屋堯所奉祠三代改易荒廢不修漢受濡期興㓕繼絶如堯為之遂遭亡新禮祠絶矣故廷尉【姓名磨㓕不可讀矣】深惟大漢堯之苗胄當修堯祠追逺復舊前後奏上帝納其謀嵗以春秋奉太牢祠時濟陰太守魏郡審晃成陽令博陵管遵各遣大掾輔助【闕一字】若經之營之不日成之此其大概也按皇覽云堯冡在濟陰城陽吕氏春秋云堯葬穀林皇甫謐曰穀林即城陽然自史記地志及水經諸書無堯母葬處惟見於此碑盖亦葬城陽也而諸書俗本多為城陽獨此碑為成陽當以碑為正碑後列當時人名氏又云審晃字元讓管遵字君臺又云漢受濡期莫曉其義也【右集本】 後漢堯祠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堯祠碑在濟陰碑云帝堯者盖昔時之聖王也又曰聖漢龍興纂堯之緒祠以上犧至于王莽絶漢之業而壇場夷替屏懾【真蹟一作攝】無位大抵文字磨滅字雖可見而不復成文其後有云李樹連理生於堯祠太守河南張寵到官始初出錢二千敬致禮祠其餘不能【一作可】讀也碑後有年月盖熹平四年建也治平元年五月晦日書【右真蹟】 後漢堯祠祈雨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堯祠祈雨碑首尾殘滅其僅可識者有云股肱賢良廣祈多福䖍䖍夙夜又云常以甲子日詔太常陳上古之禮舞先王之樂又云延熹十年仲春二月陽氣侵陰又云享祀羣神仰瞻雲漢又曰嘉澍優霑利茂萬物又云孟府君知堯精靈與天通神修治大殿以此知為祈雨於堯祠也堯祠在漢濟陰郡孟府君者當是濟陰郡太守也其餘字完者頗多亦徃徃成句但斷續不可次序耳【右集本】 後漢老子銘【嵗月見本文】 右漢老子銘按桓帝本紀云延熹八年正月遣中常侍左悺之苦縣祠老子至十一月又遣中常侍管霸祠之而此碑云八月夢見老子而祠之世言碑銘蔡邕作今檢邕集無此文皆不可知也【右真蹟】 後漢魯相置孔子廟卒史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魯相置孔子廟卒史碑云司徒臣雄司空臣戒稽首言魯前相瑛書言詔書崇聖道孔子作春秋制孝經演易繫辭經緯天地故特立廟襃成侯四時來祠事巳即去廟有禮器無常人掌領請置百石卒史一人典主守廟謹問太常祠曹掾馮牟史郭辭對故事辟雍祠先聖太宰太祝各一人備爵太常丞監祠河南尹給牛羊豕大司農給米臣愚以為如瑛言可許臣雄臣戒愚戇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臣稽首以聞制曰可按漢書元嘉元年呉雄為司徒二年趙戒為司空即此云臣雄臣戒是也魯相瑛者據碑言姓乙字仲卿漢碑在者多磨滅此幸完可讀録之以見漢制三公奏事如此與群臣上尚書者小異也又見漢祠孔子其禮如此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後漢修孔子廟器碑【一作 嵗月見本文表】 右漢【一有朝字】韓明府修孔子廟器碑云永壽二年青龍【二字一作嵗】在涒灘霜月之靈皇極之日永壽桓帝年號也按爾雅云嵗在申曰涒灘桓帝永興三年正月戊申大赦改元永壽明年【一作嵗次二字】丙申曰嵗在涒灘是矣云霜月之靈皇極之日莫曉其義疑是九月五日前漢文章之盛庶幾三代之純深自建武以後頓爾衰薄崔蔡之徒擅名當世然其筆力辭氣非出自然與夫揚馬之言醇醨異味矣及其末也不勝其弊霜月皇極是何等語韓明府者名勑字叔節前世見於史傳未有名勑者豈是余學之不博乎春秋左氏傳載古人命名之說不以為名者頗多故以勅為名者少也治平元年二月晦日書【右真蹟】 後漢魯相晨孔子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魯相上尚書章其略云建寧二年三月癸夘七日已酉魯相臣晨長史臣謙頓首死罪上尚書臣晨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臣以元年到官行秋饗飲酒泮宫復禮孔子宅而無公出酒脯之祠臣輙依社稷出王家穀春秋行禮建寧靈帝年號也於此見漢制天子之尊其辭稱頓首死罪而不敢斥至尊因尚書以致達而已余家集録漢碑頗多亦有奏章患其磨滅獨斯碑首尾完備可見當時之制也又云孔子乾坤所挺西狩獲麟為漢制作故孝經援神契曰丘制命帝夘行又尚書考靈耀曰丘生倉際觸期稽度為赤制䜟緯不經不待論而可知甚矣漢儒之狡陋也孔子作春秋豈區區為漢而已哉治平元年三月廿五日書【右真蹟】 後漢碑陰題名【嵗月未詳】 右漢碑陰題名不知為何人碑余家集録古文既多或失其所得之自然漢碑存於今者惟華嶽與孔子廟最多其陰徃徃列修廟人姓名并記其所出錢數不過三百至五百今斯碑所題文字缺滅而中間有錢各五百四字則似是修廟人所記其人可見者有濟陰定陶蔡顥子盛山陽金鄉張彦季德河南宛陵趙堂世萇南陽南鄉鄧升升逺濟陰成武周鳳季節而其餘人姓名邑里多不完又時時有故吏字不知為何人祠廟第以漢難得録之爾治平元年閏五月八日書【右真蹟】 同前 右漢碑陰題名不知為何碑之陰盖余家集録既多而或失其所得之自漢碑文字磨滅不可考究惟有錢各五百四字似是漢時修廟人爾漢碑今在者惟華嶽與孔子廟中最多其碑陰題名者徃徃各書所出錢數不過三百五百也而此碑所列邑里姓名字完可見者尚十餘人然皆是濟陰山陽彭城汝南陳留人則疑為修孔子廟人也今列于後覽者可以察焉濟陰定陶蔡顥子盛濟陰張翔季審陳留酸棗季真顯節山陽金鄉張諺季德河南宛陵趙堂世萇南陽南鄉鄧升升逺濟陰成武周鳳季節山陽昌邑田元尊濟陰成武史楞世明彭城朱翔元舉【右真蹟】 同前 右漢碑陰題名二皆不知為何碑陰其人各記所出錢數似是漢時修廟人題名余家集録華嶽及孔子廟碑多如此此亦疑是二廟中碑前碑殘滅尤甚第時有門生濟南東郡等字而姓名無復完者後碑則有議曺功曺騎吏有蓮勺左鄉有秩池陽左鄉有秩池陽集丞有秩皆不知是何名號又有【闕一字】陽候長祋祤候長則是縣吏之名其字不甚精又無事實可考姑録其名號以俟知者爾【右集本】 後漢張公廟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張公廟碑在黎陽而碑無題首又其文字殘滅不可考究莫知為何碑第時時得其字之可識而僅成文者曰惟和平元年正月丙寅和平桓帝年號以此知為漢碑也又曰豐碑廟堂之前又曰於穆張公則又知為張公廟碑矣又云國無災祲屢獲豐年作歌九章頌公德芳其辭有云公與守相駕蜚魚來徃倐忽逺熹娯祐此兆民寧厥居其餘字畫尚完者甚多但不成文爾治平元年閏五月九日書是日奏事垂拱退召赴延和閲謝契丹禮物遂歸休 後漢公昉碑【一作仙人唐君碑 嵗月未詳】 右漢公昉碑者乃漢中太守南陽郭芝為公昉修廟記也漢碑在今者類多磨滅而此記文字僅存可讀所謂公昉者初不載其姓名但云君字公昉爾又云耆老相傳以為王莽居攝二年君為郡吏啖旁有真人【一有居字】左右莫察君獨進美瓜又從而敬禮之真人者遂與期谷口山上乃與君神藥曰服藥以後當移意萬里知鳥獸言語是時府君去家七百餘里休謁徃來轉景即至闔郡驚焉白之府君徙為御史【一作吏】䑕齧被具君乃畫地為獄召䑕誅之視其腹中果有被具府君欲從學道頃無所進府君怒勅尉部吏收公昉妻子公昉呼其師告以厄其師以藥飲公昉妻子曰可去矣妻子戀家不忍去於是乃以藥塗屋柱飲牛馬六畜須臾有大風雲來迎公昉妻子屋宅六畜翛然與之俱去其說如此可以為怪矣嗚呼自聖人沒而異端起戰國秦漢以來【一作之際】竒辭怪說紛然争出不可勝數乆而佛之徒來自西夷老之徒起於中國而二患交攻為吾儒者徃徃牽而從之其卓然不惑者僅能自守而巳欲排其說而黜之常患乎力不足也如公昉之事以語愚人䜿子皆知其妄矣不待有力而後能破其惑也然彼漢人乃刻之金石以傳後世其意惟恐後世之不信然後世之人未必不從而惑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三日以旱開宫寺祈雨五日中一日休務假書【右真蹟】 後漢析里橋郙閣頌【嵗月見本文】 右漢析里橋郙閣頌建寧五年立云惟斯析里處漢之右溪源漂疾横注於道涉秋霖漉稽滯商旅休謁徃還常失日晷行理咨嗟郡縣所苦斯溪既然郙閣尤甚臨深長淵三百餘丈接木相連號為萬柱遭遇隤納人物俱墮【一作隳】沈沒洪淵酷烈為禍於是太守阿陽李君諱㑹字伯都以建寧三年二月辛巳到官思惟惠利有以綏濟聞此為難其日乆矣乃俾府掾仇審改解危殆即便求隠析里大橋於爾乃造又醳散關之漯徙朝陽之平慘減西髙閣就安寧之石道禹江河以靖四海經紀厥續艾康萬里乃作頌曰頌後又有詩皆磨滅不完其云遭遇隤納又云醳散關之漯徙朝陽之平慘刻畫適完非其訛謬而莫詳其義疑當時人語與今異又疑漢人用字簡略假借不同爾故録之以俟博識君子治平元年六月十日書【右真蹟】 後漢人闕銘【嵗月未詳 真蹟】 右漢人闕銘二其一曰永樂少府賈君闕其一曰雒陽令王君闕二者皆不知為何人按漢書桓帝母孝崇匽皇后居永樂宫和平元年詔置太僕少府如長樂故事又按顔師古注地理志曰魚豢【真蹟誤作劵】云漢火行忌水故去洛水加佳師古謂光武以後始改為雒然則二人者皆後漢時人也又按漢官儀長樂少府以宦者為之則賈君者盖亦宦者也治平元年九月十五日書 後漢文翁石柱記【嵗月見本文】 右漢文翁石柱記云漢初平五年倉龍甲戌旻天季月修舊築周公禮殿始自文翁開建泮宫據顔有意益州學館廟堂記云按【一無此字】華陽國志文翁為蜀郡守造講堂作【一無此字】石室一名玉堂安帝永初間烈火為災堂及寺舍並皆焚燎惟石室獨存至獻帝興平元年太守髙朕於玉堂東復造一石室為周公禮殿有意又謂獻帝無初平五年當是興平【四字一作當如華陽志為興平】元年盖時天下䘮亂西蜀僻逺年號不通故仍稱舊號也今檢范曄漢書本紀初平五年正月改為興平顔說是也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書【右真蹟】 後漢文翁學生題名 右漢文翁學生題名凡一百有八人文學祭酒典學從事各一人司儀主事各二人左生七十三人右生三十人文翁在蜀教學之盛為漢稱首其弟子著籍者何止於此盖其磨滅之餘所存者此爾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後漢泰山都尉孔君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泰山都尉孔君碑云君諱宙字季將【二字一作秀特】孔子十九世之孫也年六十一延熹四年正月乙未以疾卒【一有于家二字】其序官閥甚簡又或殘滅不完但見其舉孝廉為郎遷元城令遂為㤗山都尉爾其辭有云躬忠恕以及人兼禹湯之罪巳宙人臣而引禹湯以為比在今人於文為不類盖漢世近古簡質猶如此也治平元年閏五月二十一日書【右真蹟】 後漢孔宙碑陰題名 右漢孔宙碑陰題名漢世公卿多自教授聚徒常數百人其親受業者為弟子轉相傳授者為門生今宙碑殘缺其姓名邑里僅可見者纔六十二人其稱弟子者十人門生者四十三人故吏者八人故民者一人宙孔子十九世孫為泰山都尉自有録治平元年閏五月二十一日書【右真蹟】 後漢孔君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孔君碑其名字磨滅不可見而世次官閥粗可考云孔子十九代孫潁川君之元子也舉孝廉除郎中博昌長遭太守君憂服竟拜尚書侍郎治書御史博陵太守遷下邳相河東太守建寧四年十月卒其餘文字歴歴可讀以其斷絶處多文理難續故不復盡録然其終始略可見矣惟其名字皆亡為可惜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書 後漢孔德讓碑【一作 嵗月見本文碣】 右漢孔德讓碑盖其名已磨滅但云字德讓者宣尼公二十世孫都尉君之子也仕歴郡諸曹史年二十永興二年七月遭疾不禄碑在今兖州孔子墓林中永興孝桓帝年號也【一有都尉者宙也五字】其人【二字一作德讓】早卒無事蹟可考余集録所藏【一有獨闕二字】孔林中漢【一無此字】碑最後得此遂無遺者盖以其文字簡少無事實故世人遺而不取獨余家有之也治平元年閏五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後漢劉寛碑【中平二年】 右漢太尉車騎將軍特進逯鄉【二字一作封】昭烈侯劉公碑公諱寛有兩碑皆在洛陽余家集録皆得之其一故吏李謙所【一作等】立而此碑門生殷包等所【一無此字】立其所書與李謙等【一作碑】所載不異惟漢難得當録【二字一作故録之】漢公卿【一有卒字】故吏門生各自立碑以伸感慕惟見於此今人家碑碣非其子孫則他人不為立也治平元年六月十四日書【右真蹟】 後漢太尉劉寛碑【同前】 右漢太尉劉寛碑漢書有傳其官閥始卒與碑多同而傳載遷官次序頗略盖史之所記善惡大事官次雖小略不足為失惟其繆誤與闕其大節不可不正碑云大將軍以禮脅命拜侍御史遷梁令三府並用博士徵皆不就司校尉舉其有道公車徵拜議郎司徒長史而傳但云大將軍辟五遷司徒長史今據碑止四遷爾博士未嘗拜也碑於長史下遂云入登侍中延熹八年地震有詔詢異而拜尚書遷南陽太守拜太中大夫復拜侍中屯騎尉宗正光禄勲遂授太尉傳至太中大夫始云遷侍中其前自長史入登侍中史闕書也碑又云固疾遜位拜光禄大夫遷衛尉復作太尉而傳云以日食免拜衛尉以日食免當從傳為正而不書光禄大夫史闕也其餘皆同故不復録【右集本】 後漢太尉劉寛碑陰題名【嵗月見本文】 右漢太尉劉寛碑陰題名寛碑有二其故吏門生各立其一也此題名在故吏所立之碑陰其别列於後者在寛子松之碑陰也寛以漢中平二年卒至唐咸亨元年其裔孫湖【一作胡】城公爽以碑嵗乆皆仆于野為再立之并記其世序嗚呼前世士大夫世家著之譜牒故自中平至咸亨四百餘年而爽能知其世次如此之詳也盖自黄帝以來子孫分國受姓歴堯舜三代數千嵗間詩書所紀皆【一有各字】有次序豈非譜繫源流傳之百世而【一無此字】不絶歟此古人所以為重也不然則士生於世皆莫自知其所出而昧其世德逺近其所以異於禽獸者僅能識其父祖爾其可忽哉唐世譜牒尤備士大夫務以世家相髙至其弊也或陷輕薄婚姻附託邀求貨賂君子患之然而士子修飭喜自樹立競競惟恐墜其世業亦以有譜牒而能知其世也今之譜學亡矣雖名臣巨族未嘗有家譜者然而俗習苟簡廢失者非一豈止家譜而巳哉嘉祐八年七月二十九日書【右真蹟】 後漢楊震碑【嵗月未詳】 右漢楊震碑首題云漢故太尉楊公神道碑銘文字殘缺首尾不完其可見而僅成文者云聖漢龍興神祗降祉乃生於公又云窮神知變與聖同符鴻漸衡【一作于】門羣英雲集又曰貽我三魚以章懿德又云大將軍辟舉茂材除襄城令遷荆州刺史東萊涿郡太守又云司徒太尉立朝正色恪勤竭忠其餘字存者多而不復成文矣治平元年六月十日書【右真蹟】 後漢楊震碑陰題名【真蹟】 右漢楊震碑陰題名者一百九十人其餘磨滅不完者又十餘人余家所録漢碑陰題名頗多或稱故吏門生弟子或稱從事曹掾之類其人皆著州縣邑里名字甚詳獨此碑所書簡略直云河間賈伯錡博陵劉顯祖之類凡百九十人者皆然疑其所書皆是字爾盖後漢時人見於史傳者未嘗有名兩字者也漢世所難得幸而在者多殘缺不完獨此碑刻畫完具而頴法尤精妙甚可喜也治平元年中伏日書 後漢沛相楊君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沛相楊君碑在閿鄉楊震墓側碑首尾不完失其名字按後漢書震及中子秉秉子賜賜子彪皆有傳又云震長子牧冨波相牧孫竒侍中竒子亮陽成亭侯又云少子奉奉子敷敷子衆蓩亭侯又有彪子修楊氏子孫載於史傳者止此爾不知沛相為何人也碑云孝順皇帝西巡以掾史召見拜郎中遷常山長史換犍為府丞宰司累辟應於司徒州察茂才遷鮦陽侯相後拜議郎五官中郎將沛相年五十六建寧元年六月癸丑遘疾而卒其終始尚可見而惜其名字亡矣治平元年六月十日書 後漢繁陽令楊君碑【熹平中】 右漢繁陽令楊君碑首尾不完文字磨滅可識者四百三十字不可識者六十一字碑云君遭叔父太尉薨委榮輕舉吏民攀轅守闕上書運穀萬斛助官賑貧以乞君還又云【一作君】富波君之子按漢書楊震子牧為富波相君廼牧子也叔父太尉者秉也出米乞令前史所無惜其名字磨滅不可見矣嘉祐八年十月廿三日書【右真蹟】 後漢髙陽令楊君碑【嵗月未詳】 右漢髙陽令楊著碑首尾不完而文字尚可識云司從事定潁侯相最後為善侯相善上一字磨滅不可見盖其中間嘗為髙陽令而碑首不書最後官者不詳其義也按楊震碑髙陽令著震孫也今碑在震墓側【一有也字 真蹟】 後漢楊君碑陰題名【真蹟】 右漢楊君碑陰題名首尾不完今可見者四十餘人楊震子孫塟閿鄉者數世碑多殘缺此不知為何人碑陰其後有云右後公門生又云右沛【二字集本作後史】君門生沛君疑是沛相者自有碑而亡其名字矣後公亦不知為何人也治平元年六月十日書 同前【真蹟】 右漢楊君碑陰題名凡一百三十一人有稱故吏者故民者處士者故功曹史者故門下佐者類例不一似當時人各隨意書之而文字磨滅僅可讀其姓名皆俱完可識者八十三人其餘或在或亡盖後漢楊震墓域中碑也楊氏墓在閿鄉有碑數片皆漢世所立余家集録得其四震及沛相繁陽髙陽令碑并得碑陰題名然【一有嚮字】得時參錯不知為何碑之陰也其名氏可見者當時皆無所稱述顧其人亦不足究考第以漢真蹟金石所傳者至今類多磨滅可惜故録之爾治平元年三月晦日書 後漢碑陰題名 右漢碑陰題名在閿鄉楊震墓側文字磨滅不復可考其僅可見者曰候長汾陰趙遺子宣候上滅一字又曰故督郵曹史縣功曹鄉部吏柏昱等人名鄉上又滅一字又曰西鄉亭長柏昱子政又曰鄉亭長翟國相如鄉上又滅一字又曰麟都亭長陰定安定谷口亭長方丈雅方上又滅一字東門亭長梁忠子孝四望亭長呉鴻子名麟武亭長常暠君宣其餘缺裂不完盖楊氏子孫當時皆塟閿鄉碑碣徃徃磨滅此不知為誰碑也治平五年五月廿日謝雨致齋於太社書【右真蹟】 後漢楊公碑陰題名【真蹟】 右漢楊公碑陰題名楊氏世塟閿鄉墓側皆有碑今其存者四余家集録皆得之乃太尉沛相髙陽繁陽令也此碑陰者不知為何人碑文字殘缺其僅存者十五人又滅其一其在者十四人曰懐陵園令相蔣禧字武仲宜禄長蕭劉瑞字仲祐孝廉杼秋劉旭字子明太官日丞譙曹臻字建國辭曹史鄲公孫銀字山根門下書佐史韓純字子敬豐畢珮字廣世鄲孟縱字河雒决曹書佐鄲公孫暘字元暘皆稱故吏又有故吏【一無二字】賛陳俊字仲顯蘄夏陽字儀公蘄兒銀字伯玉杼秋劉順字子選沛周儀字帛民凡五人皆不著職【一有但稱故吏四字】而孟縱字河雒周儀字帛民文字皆完非訛謬而莫曉其義也治平元年六月十四日書 後漢殘碑陰【嵗月未詳】 右漢殘碑陰前後【二字一作亦】磨滅不知為何人碑其知為漢碑者盖其字非漢人莫能為也其字僅可見者尚數十而姓名完者九人曰王伯鄉趙仲方賈元周王景陽賈元輔宗石處王仲宣馬安國王通國皆無官號邑里莫知為何人惟漢在者少為難得故録之治平元年五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後漢朔方太守碑陰【嵗月見本文】 右漢朔方太守碑陰題名【一無此字】云永壽二年朔方太守上郡仇君察察下滅一字除郎中大曲長大下又滅一字延熹四年九月乙酉詔書遷衙令五年正月到官奉見明府見下又滅一字立祠刋石表章大聖之遺靈永示來世之未【一作末】未下又滅一字謹出錢千千下又滅兩字者下行因紀姓名【一無七字】據此乃當時修廟出錢人爾今其姓名徃徃可見云衙鄉三老時勤伯秋上官鳳季方録事史楊禹孟布衙主記掾楊綬子長門下功曹裴篤伯安倉曹掾任就子優又有集曹掾軍【一作召】假司馬之類名字多不完其所出錢不過三百至五百盖漢世物輕幣重今華嶽孔子廟碑陰所列亦皆如此其所立祠盖不知為何廟也治平元年夏至日書【右真蹟】後漢劉曜碑【一有並 嵗月未詳 真蹟陰二字】 右漢劉曜碑在今鄆州界中文字磨滅僅有存者云諱曜字季尼年七十三其餘爵里官閥卒塟嵗月皆不可見字為漢亦不甚工惟其銘云天臨大漢錫以明哲碑首題云漢故光禄勲東平無鹽劉府君之碑以此知為漢碑也治平元年四月一日書 後漢北海相景君銘【嵗月見本文】 右漢北海相景君銘其碑首題云漢故益州太守北海相景君銘其餘文字雖徃徃可讀而漫滅多不成文故君之名氏邑里官閥皆不可考【一作見】其可見者云惟漢安二年北海相任城府君卒城下一字不可識當為景也漢功臣景丹封櫟陽侯傳子尚尚傳子苞苞傳子臨以無嗣絶安帝永初中鄧太后紹封苞弟遽為監亭侯以續丹後自是而後史不復書而他景氏亦無顯者漢安順帝年號也君卒於順帝時盖與遽同時人也碑銘有云不永麋壽余家集録三代古器銘有云眉壽者皆為麋盖古字簡少通用至漢猶然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九日書【右真蹟】 後漢謁者景君碑 右漢景君碑尤磨滅惟謁者任城景君數字尚完其餘班班可見者皆不能成文故其年世壽考功行卒塟莫可考也盖漢今尤難得其磨滅之餘可惜爾【右真蹟】 後漢景君石槨銘 右景君石槨銘者余既得前景君碑又得此銘皆在任城不知一景君乎將任城景氏之族多耶文字磨滅不可考故附於此熈寧三年正月朔旦山齋記【右真蹟】 後漢袁良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袁良碑云君諱良字卿卿上一字磨滅陳國扶樂人也厥先舜苗世為封君周興虞閼父自此而滅又云滿為陳侯至孫濤塗以字立姓曰袁自此又滅又云當秦之亂隠居河洛髙祖破項實從其冊天下既定還宅扶樂盖不知為何人也又云孝武征和三年曾孫斬賊先勇拜黄門郎曾孫滅其名賊下亦【一作又】滅一字又曰封關内侯食遺鄉六百户薨子經嗣經薨子山嗣傳國三世至王莽而絶君即山之曾孫也舉孝廉郎中謁者將作大匠丞相令廣陵大守討江賊張路等威震徐方謝病歸家孝順初初下數字滅【一作滅數字】又云府舉君拜議郎符節令其後又云永建六年二月卒其碑首題云漢故國三老袁君碑而碑文有使者持節安車又有几杖之尊袒割之養君實饗之之語以此知良嘗為三老矣其餘磨滅雖時時可讀而不能次第也又云帝御九龍殿引對飲宴九龍殿名惟見於此治平元年五月二十九日夏至假書【右真蹟】 後漢張平子墓銘【永和四年】 右漢張平子墓銘世傳崔子玉撰並書按范曄漢書張衡傳賛云崔子玉謂衡數術窮天地制作侔造化此銘有之【四字一作今銘有此語】則真子玉作也其刻石為二本一在南陽一在向城天聖中有右班殿直趙球者知南陽縣事因治縣署毁馬臺得一石有文驗之廼斯銘也遂龕於聽事之壁其文至凡百君子而止其後【一有半字】亡矣其在向城者今尚書屯田員外郎謝景初得其半於向城之野自凡百君子巳上則亡矣【三字一作其前半亡矣】今以二本相補續其文遂復完而闕其最後四字然則昔人為二本者不為無意矣據徐方囬所記二十一字廼趙球所得南陽石之亡者【二十一字一作唐寳應中有徐方囬者别得二十一字云是銘最後文疑球所得南陽石之半亡者爾】今不復見則又亡矣惜哉嘉祐八年嵗在癸夘十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三 後漢費鳳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費鳳碑云【集本有君諱鳳三字】字伯蕭梁相之元子也【集本無也字】漢安二年舉孝廉拜郎中除陳國新平長又云試守故障長其文班班可見而卒葬年壽皆不載其後悉為五言韻語其略曰不悟【集本作語】奄忽終藏形而匿景【集本作影】耕夫釋耒耜桑女投鈎筥道阻而且長起坐淚如雨其文既非工故不悉録【八字集本作文字工拙古今皆然惟漢難得故録爾】熈寧二年十一月十六日山齋書【右真蹟】 後漢武班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班碑者盖其字畫殘滅不復成文其氏族州里官閥卒葬皆不可見其僅見者曰君諱班爾其首書云建元年太嵗在丁亥而建下一字不可識以漢書考之後漢自光武至獻帝以建名元者七謂建武建初建光建康建和建寧建安也以歴推之嵗在丁亥乃章帝章和元年後六十一年桓帝即位之明年改本初二年為建和元年又嵗在丁亥則此碑所缺一字當為和字【真蹟無此六字】廼建和元年也碑文缺滅者十八九惟亡者多而存者少尤為可惜也故録之治平元年四月二十日書【右集本】 後得别本摹搨粗明始辨其一二云武君諱班乃易去前本熈寧二年九月朔日記 後漢中常侍費亭侯曹騰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中常侍費亭侯曹騰碑文字磨滅其粗可見者云維建和元年七月二十二日巳巳皇帝若曰其遣費亭侯之國其餘不可識也建和桓帝即位之元年也後三十七年獻帝中平元年騰養子操始為騎都尉【集本有領兵二字】擊黄巾矣治平元年六月十日書 後漢司楊君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司校尉楊厥碑云惟巛靈定位川澤攸同澤有所注川有所通余谷之川其澤南隆八方所逹益城為充髙祖受命興於漢中道由子午出散入秦建定帝位以漢詆焉後以子午塗路澀難更隨圍谷復通堂光凡此四道垓鬲允艱至於永平其有四年詔書開余鑿通石門中遭元二西夷虐殘橋梁斷絶子谷復循於是故司校尉犍為武陽楊厥字孟文深執忠伉數上奏請廢子由斯得其度經至建和二年漢中太守王升字稚紀嘉君明知美其仁賢勒石頌德以明厥勲其辭大略如此其刻畫尚完可讀大抵述厥修復斜谷路爾但其用字簡省復多舛繆惟以巛為坤以余為斜漢人皆爾獨詆字未詳永平明帝建和桓帝年號也【右集本】 後漢樊常侍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樊常侍碑云君諱安字子佑南陽湖陽人也君㓜學治韓詩論語孝經歴中黄門拜小黄門小黄門右史遷藏府令中常侍年五十有六永壽四年四【石本作二】月甲辰卒其先為中黄門後為小黄門又為小黄門右史盖漢官之制今不詳其次序也余少家漢東天聖四年舉進士赴尚書禮部道出湖陽【一本作間】見此碑立道左下馬讀之徘徊碑下者久之後三十年始得而入集録盖初不見録於世自予集録古文時人稍稍知為可貴自此古碑漸見收采也【右集本】 後漢郎中鄭固碑【固一本 嵗月見本文 集作宣 本】 右漢郎中鄭固碑文字磨滅其官閥卒葬年月皆莫可考其僅可見者云君諱固字伯堅孝友著於閨門至行立乎鄉黨初受業於歐陽仕郡諸曺掾史主簿督郵五官掾功曹又曰忠以衞上清以自修其餘殘缺不復成文又云延熹元年二月詔拜而不見其官惟其碑首題云漢故郎中鄭君之碑以此知其官至郎中爾漢刻石存於今者少惟余以集録之勤所得為獨多然類多殘缺【一作滅】不完盖其難得而可喜者其零落之餘尤為可惜也【延熹元年二月之下一本云詔拜郎中非其好也以疾錮辭年四十二遭命殞身而中間又有逡遁退讓之語遁當作循錮當作固疑漢人用字多假借又疑以疾錮辭謂疾巳堅固若云以疾篤辭覧者詳之】 後漢田君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田君碑今在沂州其名字皆巳磨滅惟云其先出自帝舜之苗裔自完適齊因以為氏乃知為姓田爾又云周秦之際家於東平陽君總角修韓詩京氏易【真蹟作易京氏】究洞神變窮奥極微為五官掾功曹州從事辟太尉延熹二年辛亥詔書泰山瑯琊盗賊未息州郡吏有仁惠公清撥煩整化者試守滿嵗為真州言名時牧劉君知君宿操表上試守費自此以後殘缺不可次第而隠隠可見盖無年壽卒葬月日而有故吏薛咸等立石勒銘之語乃費縣令長德政去思碑爾治平元年六月二十九日書 後漢孫叔敖碑【延熹三年】 右漢孫叔敖碑云名饒字叔敖而史記不著其名而見於他書者亦皆曰叔敖而巳㣲斯碑後世遂不復知其名饒也此【集本無此字】碑世亦【集本作所】罕傳余以集録二十年間求之博且勤乃得之然則世之未見此碑者猶不知為名饒也謂吾集古為無益可乎【集本無 右真此九字蹟】 後漢王元賞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王元賞碑云君諱某字元賞御史君之孫茂才君之子也歴秦及漢有國有家宰相牧守踵武相襲又曰遭父䘮以孝立稱土堦環堵兼業並受門徒雨集盛於洙泗又云郡察孝廉郎中謁者宛陵丞封丘令母憂去官服祥辟司空府延熹四年五月辛酉遭命而終其文字磨滅隠隠可見者如此其名既亡又不序其姓惟其銘云於惟王君以此知其姓王爾【右集本】 後漢祝睦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祝睦碑云君諱睦字元其下遂缺滅不能成文惟其官壽年月可見云賓於王庭除北海長史潁川郾令辟司空府北軍中候拜大尚書尚書僕射遷常山相山陽太守年六十有八延熹七年八月丁巳卒睦有二碑皆在今南京虞城縣此碑不見世次而隠隠有云其先髙辛爾其後碑則頗完故録於次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書 後漢祝睦後碑【延熹七年】 右漢祝睦後碑其前碑不知所立人名氏兩碑所載官閥壽考年月悉同而此碑有立碑人名氏及睦世次云故吏王堂等竊聞下有述上之功臣有叙君之德又曰君兆自黎辛祝融苗胄鄭有祝君其也其餘文字亦完可讀二銘皆以三言為文而後銘尤完云穆我君邦之陽資五就闓道綱綱下滅一字表微凖樞衡稽列宿覽四方德合乾道應皇領二郡曜重光化流洽緄豳昌性天約元用長頌聲作謡令香功烈著遺椒芳存覿榮淪弗忘其後二句磨滅難詳故録其成文以見其雅質亦可嘉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書【右真蹟】 後漢衡方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衡方碑云府君諱方字興祖其先伊尹在殷號稱阿衡因而氏焉又曰州舉孝廉除郎中即丘侯相膠東令州舉尤異遷會稽東部都尉又拜議郎北平太守遷潁川太守又曰拜步兵校尉年六十有三建寧元年二月五日癸丑卒於是海内門生故吏采嘉石樹靈碑鐫茂代祕將來此其始終之大略其餘歴歴可見而時亦磨滅以其文多不備録也治平元年六月三日書後漢冀州從事張表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冀州從事張表碑云君諱表字元異其碑首題云漢故冀州從事張君碑而文為韻語叙其官閥不甚詳但云春秋六十四以建寧元年三月癸巳蘉疾而終其辭有云仕郡為督郵鷹撮盧擊是以狗喻人【集本有也字】又有畔桓利正之語盖漢人猶質不嫌取類於鷹犬畔桓疑是盤桓【集本有漢時二字】文字簡少假借爾治平元年六月廿九日書 後漢竹邑侯相張壽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竹邑侯相張壽碑云君諱壽字仲吾其先晉大夫張老盛德之裔孝友恭懿明允篤信博物多識獵【一作略】涉傳說臨疑獨照確然不撓有孔甫之風舉孝廉除郎中給事謁者遷竹邑侯相年八十建寧元年五月辛酉卒其大略可見者如此其餘殘缺或在或亡亦班班可讀爾【右集本】 後漢金鄉守長侯君碑【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漢金鄉守長侯君碑云君諱成字伯盛山陽防東人也其先出自豳岐周文之後封于鄭鄭共仲賜氏曰侯厥宣多以功佐國漢之興也侯公納䇿濟太上皇於鴻溝之阨諡曰安國君曾孫酺封明統侯光武中興孫霸為臨淮太守轉拜執法右刺姦五威司命大司徒公封於陵侯枝葉繁茂或家河洧或邑山濟君即上黨太守之弟郡請署主簿督郵五官掾功曹守金鄉長建寧二年四月癸酉卒年八十一碑文首尾皆完故得詳其世次其云上黨太守不見其名按漢書執法左右刺姦五威司命皆王莽官名侯霸列傳云霸莽時為隨令遷執法刺姦而未嘗為五威司命後事光武代伏湛為大司徒封關内侯既薨光武下詔追封則鄉侯而此碑言封於陵侯未知孰是據碑言刺姦司命為光武時官盖碑文之繆矣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九日書 後漢慎令劉君墓碑【建寜四年】 右漢慎令劉君墓碑在今南京下邑其名巳磨滅其字伯麟少罹艱苦身服田畝舉孝廉除郎中辟從事司徒掾遷慎令卒年六十有二其銘曰於惟君德忠孝正直至行通洞髙明柔克鬼神福謙受兹介福知命不延引輿旋歸忽然輕舉志激拔葵人皆有亡貴終譽兮歿而不朽垂名著兮余家漢碑常患其銘多缺滅而斯銘偶完故録之【右真蹟】 後漢北軍中侯郭君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北軍中侯郭君碑其名字磨滅云元城君第四子也其先盖周之冑緒枝葉雲布列於州郡自東郡衞國家於河内汲兄竹邑侯相次尚書侍郎次濟北相順弟臨沂長次徐州刺史次中山相次雒陽令君為五官掾功曹司中都官從事三辟將軍府舉廉比陽長復辟司徒拜北軍中侯年六十有六建寧四年九月丙子卒其於兄竹邑侯相上一字缺滅不完疑是惠字其下又云順弟莫曉其義豈漢人謂兄弟為此語邪故闕其疑以候知者治平元年六月廿九日書【右真蹟】 後漢司從事郭君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司從事郭君碑云君諱究汲人也元城君之孫雒陽令之適歴主簿督郵五官掾功曹守令長辟司從事部郡都官春秋二十八而卒中平元年嵗在甲子三月而葬據北軍中侯碑為元城君子而弟為雒陽令考其世次皆同前世碑碣但書子孫而不及兄弟惟郭氏碑載其兄弟甚詳盖古人譜牒既完而於碑碣又詳如此可見其以世家為重不若今人之苟簡也治平元年六月廿九日書【右真蹟】 後漢魯峻碑【嵗月見本文 集本】 右漢魯峻碑云君諱峻字仲嚴山陽昌邑人監營謁者之孫修武令之子治魯詩顔氏春秋舉孝廉除郎中謁者河内太守丞辟司徒司空府舉髙第御史東郡頓丘令遷九江太守拜議郎太尉長史御史中丞司校尉遭母憂自乞拜議郎服竟還拜屯騎校尉以病遜位熹平元年卒門生于商等二百三十人諡曰忠惠父其餘文字亦粗完故得遷拜次序頗詳以見漢官之制如此惟云遭母憂自乞拜議郎又其最後為屯騎校尉而碑首題云漢故司校尉忠惠父魯君碑二者莫曉其義治平元年四月二十二日 後漢儒婁先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儒婁先生碑云先生諱壽字九考南陽隆人也祖太常博士父安貧守賤不可營【集本作榮】以禄先生童孩多竒岐嶷有志好學不厭不飭小行善與人交久而能敬榮沮溺之偶耕甘山林之杳藹又曰有朋自逺冕紳莘莘講習不倦年七十有八熹平三年二月甲子不禄今光化軍乾德縣圖經載此碑景祐中余自夷陵貶所再遷乾德令按圖求碑而壽有墓在穀城界中余率縣學生親拜其墓見此碑在墓側遂據圖經遷碑還縣立於勅書樓下至今在焉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書【右真蹟】 後漢郭先生碑【真蹟 嵗月未詳】 右漢郭先生碑云諱輔字輔成其先出於王季之中子為文王卿士食采於虢後世謂之郭歴戰國秦漢子孫流分來居荆土先生其少也孝友而悦學其長也寛舒如好施是以宗親歸懐鄉䣊髙尚年五十有二遇疾而終其以而為如及用鄉䣊字與婁壽碑同盖漢人如此爾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書 又【集本】 右不見書撰人名氏碑在襄州穀城縣界中其辭云先生諱輔字輔成其先出自有周王季之中子為文王卿士食采於虢至於武王錫而封之後世謂之郭春秋之時為晉所并歴戰國秦漢子孫分來居荆土氏國立姓焉傳云聖賢之後必有達者先生應焉孝友而恱學其長也寛舒如好施是以宗親歸懐鄉䣊髙尚年五十有二遇疾而終其文字古質盖漢之碑也其用鄉䣊字與漢婁壽碑同其曰寛舒如好施盖以如字為而也春秋書星隕如雨釋者曰如而也然施於文章以如為而始見於此也 後漢桂陽太守周府君紀功銘【熹平中】 此君檢漢書無之今碑石缺不見其名惜乎遂不見於世也南人紀其所修瀧水即韓文公所謂昌樂瀧者是也至今以為利祠宇甚嚴云【右集本】 後漢桂陽周府君碑【熹平中】 右漢桂陽周府君碑按韶州圖經云後漢桂陽太守周府君碑按廟在樂昌縣西一百一十八里武溪上武溪驚湍激石流數百里昔馬援南征其門人轅寄生善吹笛援為作歌和之名曰武溪深其辭曰滔滔武溪一何深飛鳥不渡獸不能臨嗟哉武溪何毒淫周使君開此溪下合真水桂陽人便之為立廟刻石又云碑在廟中郭蒼文今碑文磨滅云府君字君光而名巳訛缺不可辨圖經但云周使君亦不著其名後漢書又無傳遂不知為何人也按武水源出郴州臨武縣鸕鷀石南流三百里入桂陽面桂陽真水【一有梨溪二字】盧溪曹溪諸水皆與武水合流其俗謂水湍峻為瀧韓退之詩云南下昌樂瀧即此水也碑首題云神漢者如唐人云聖唐爾盖當時已為此語而史傳他書無之獨見於此碑也【右集本】 後漢桂陽周府君碑後本【熹平中】 右漢桂陽周府君碑余初得前本恨其名遂磨滅後有國子監直講劉仲章者因出其碑而為余言前為樂昌令因道府君事云名憬問其何以見之云碑刻雖闕尚可識也乃以此碑并陰遺余盖前本特模者不工爾又余初以韓集云昌樂瀧疑其誤乃改從樂昌仲章曰不然縣名樂昌而瀧名昌樂其舊俗所傳如是韓集不誤也乃知古人傳疑而慎於更改者以此【右集本】 後漢費府君碑【嵗月未詳 集本】 右漢梁相費府君碑其名字若云諱況字仲慮而況疑為汎慮疑為寛其官閥可見者為蕭令九年沛有蝗獨不入其界國以狀聞朝廷嘉諸拜梁相春秋八十卒其銘頗簡而文字粗完云穆穆顯祖厥德懿鑠播勛於前丕碩基業遺愛於民福流於後胙自此磨滅不可識者八字其卒章云功烈休矣來昆戮力而穆字為穆古文多然 後漢郎中王君碑【光和元年】 右漢郎中王君碑文字磨滅不復成文而僅有存者其名字官閥卒葬年月皆莫可考惟其碑首題云漢故郎中王君之銘知君為漢人姓王氏而官為郎中爾盖夫有形之物必有時而弊是以君子之道無弊而其垂世者與天地而無窮顔回髙臥於陋巷而名與舜禹同榮是豈有託於物而後傳邪豈有為於事而後著邪故曰乆而無弊者道隠而終顯者誠此君子之所貴也若漢王君者託有形之物欲垂無窮之名及其弊也金石何異乎瓦礫治平元年四月晦日書 後漢太尉陳球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太尉陳球碑云君諱球字伯真廣漢太守之元子也又云除郎中尚書符節郎慎陵園令換中東城門候遷繁陽令拜侍御史其後又云拜將作大匠其餘磨滅僅存按後漢書球傳云父亹廣漢太守陽嘉中球舉孝廉稍遷繁陽令太尉楊秉表球零陵太守後累拜司空光和元年遷太尉坐日食免復拜光禄大夫與司徒劉郃等謀誅宦官曹節等不果下獄死球在零陵破賊胡蘭朱盖有功威著南邦今碑破蘭盖事班班可讀與傳皆合惟不著誅宦官事至其卒時文字磨滅不可識惟云六十有二亦與傳合予所集録古文與史傳多異惟此碑所載與列傳同也治平元年四月晦日書【右真蹟】 後漢敬仲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敬仲碑者其姓名字皆不可見惟其初有敬仲二字尚可識故以寓其名爾盖疑其人姓田氏也大抵文字磨滅比其他漢碑尤甚字可識者頗多第不成文爾惟云州郡課最臨登大郡又云居䘮致哀又云司從事治書侍御史又云光和四年閏月庚申此數句粗可讀爾其餘字畫厪完者以漢今為難得録之爾治平元年閏五月廿九日書【右真蹟】 後漢無名碑【此與前跋大槩同】 右漢無名碑文字磨滅其姓氏名字皆不可見其僅可見者云州郡課最臨登大郡又云居䘮致哀曾參閔損又曰辟司從事拜治書侍御史又曰奮乾剛之嚴威揚哮虎之武節又曰年六十三光和四年閏月庚申遭疾而卒其餘字畫尚完者多但不能成文爾夫好古之士所藏之物未必皆【一作能】適世之用惟其埋沒零落之餘尤以為可惜此好古之僻也治平元年六月五日書【右真蹟】 後漢槀長蔡君頌碑【光和四年 真蹟】 右漢槀長蔡君頌碑在鎮府故天章閣待制楊畋嘗為余言漢時書在者此為最佳畋自言平生惟學此字余不甚識書因畋言遽遣人之常山求得之遂入於録 後漢唐君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唐君碑其名巳磨滅其字正南云【集本作云字正南】潁川郾人也其先出自慶都感赤龍生堯王有天下苗胄枝分相土視居因氏唐焉君父孝廉郎中早卒君繼厥緒躭道好古敦書味詩守舞陽丞潁陽令察能治劇遷豫章其後遂復磨滅雖文字班班可見而不能得其次序其後又云換君昌陽令吏民慕戀牽君車輪不得行君臣流涕道路琅玕是故從事郡掾刋石樹頌歌君之美據此盖縣令去思碑爾其後又云光和六年二月壬午朔二十五日丙午則知唐君為後漢時人矣治平元年閏五月二十八日【右真蹟】 後漢朱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朱碑云字伯靈察孝廉除郎中尚書侍郎以將事去官于時幽州州下滅一字夷侵㓂以君為御史中丞討伐其後磨滅又云鮮卑侵犯障塞復舉君拜幽州刺史年六十四光和六年卒之事迹不見史傳其僅見於此碑者如此碑在今亳州界中云將事去官莫曉其語治平元年六月十四日書【右真蹟】 後余守亳州徙碑置州學中 後漢小黄門譙君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小黄門譙君碑云君諱敏字漢達年五十七中平二年卒其文字不甚磨滅而官閥無所稱述惟云肅將王命守静韜光以逺悔咎而巳後漢宦者用事靈帝時尤盛敏卒之嵗張讓等十二人封侯於斯之時能守静逺悔是亦可嘉然敏以一小黄門而立碑稱頌於此可見宦官之盛也治平元年四月三日書【右真蹟】 後漢熊君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熊君碑云君諱喬字舉舉上滅一字其官閥不可詳考其僅可知者劉表時為綏民校尉後遷騎都尉建安二十一年卒享壽七十有一其云治歐羊尚書其字非訛闕而以陽為羊盖古文字少故須假借至漢字巳備而猶假用何哉後云太嵗在申申上滅一字以歴推之當是丙申又云碑師舂陵福造福上滅一字當是其姓其書顯字皆為按許慎說文顯從㬎聲而轉為累其失逺矣莫曉其義也【右集本】 後漢俞鄉侯季子碑【嵗月未詳】 右漢俞鄉侯季子碑云君諱熊字孟下闕一字廣陵海西人也厥祖天皇大帝垂精接感篤生聖明子孫享之分源而流枝葉扶踈出王别受爵列土封侯載德君光武皇帝之廣陵王之孫俞鄉侯之季子也由是而後文字缺滅其稍稍可讀者時得其一二云六籍五典如源如泉既練州郡巻舒委隨化流南城政猶北辰三祀有成來臻我邦仁恩如冬日威猛烈夏日吏民愛若慈父畏如神明其後又云採摭謡言作詩三章據碑文無卒葬年月而其辭若此似是德政碑按後漢書光武皇帝子曰廣陵思王荆荆子元壽等四人皆封鄉侯史略而不載其名俞鄉侯者不知為誰也思王荆之第幾子也天皇大帝之語自漢以來有矣【右集本】 後漢武榮碑【嵗月未詳】 右漢武榮碑云君諱榮字舍【集本作含】和治魯詩經韋君章句孝經論語漢書史記左氏國語為州書佐郡曹史【集本作文學】主簿督郵五官掾功曹年三十六南蔡府君察舉孝廉執金吾丞孝桓大憂屯守武闕加遇害氣遭疾殞靈其餘文字殘缺不見其卒葬年月又不著氏族所出惟其碑首題云漢故執金吾丞武君之碑云治平元年五月六日書【右真蹟】 後漢秦君碑首【嵗月見本文】 漢碑今存者少此篆亦與今文小異勢力勁健可愛【蔡君謨題】 右漢熹平中碑在南陽界中字巳摩【或作磨非】滅不可識獨其碑首字大僅存其筆畫頗竒偉蔡君謨甚愛之此君謨過南都所題乃皇祐三年也今一紀矣嘉祐八年九月十七日書【右真蹟】 又【此集本與真蹟頗不同故兩存之】 右漢秦君碑首題云漢故南陽太守秦君之碑秦君不知為何人碑在南陽界中字巳磨滅不可識獨其碑首字大僅存其筆畫頗竒偉蔡君謨甚愛之 後漢元節碑【嵗月未詳】 右漢元節碑文字磨滅不見其氏族其可見者纔數十字爾云君【集本無此字】諱立字元節其先出自伊尹其餘不復成文其銘云於穆從事疑其姓伊而為從事也碑無年月而知為漢人者以其體與他漢碑同爾治平元年五月三日書【右真蹟】 後漢殘碑【嵗月未詳 真蹟】 右漢殘碑不知為何人所存者纔三十二字不復成文惟云髙字㓜知其名髙又云漢【一有中字】興復知為後漢時人而字在者甚完體質淳勁非漢人莫能為也故録之 後漢天禄辟邪字【嵗月未詳】 右漢天禄辟邪四字在宗資墓前石獸膞上按後漢書宗資南陽安衆人也今墓在鄧州南陽界中墓前有二石獸刻其膞上一曰天禄一曰辟邪余自天聖中舉進士徃來穰【集本作襄】鄧閒見之道側迨今三十餘年矣其後集録古文思得此字屢求於人不能致尚書職方員外郎謝景初家於鄧為余摹得之然字畫【集本作或】訛缺不若余見時完也按黨錮傳云資祖均自有傳今後漢書有宋均傳云南陽安衆人而無宗均傳疑黨錮傳轉【集本無此字】寫宋為宗爾蜀志有宗預南陽安衆人豈安衆當漢時有宗宋二族而字與音皆相近遂至訛謬邪史之失傳如此者多矣嘉祐八年臘日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六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四 魏受禪碑【嵗月見本文】 右魏受禪碑世傳為梁鵠書而顔真卿又以為鍾繇書莫知孰是按漢獻帝紀延康元年十月乙卯皇帝遜位魏王稱天子又【集本無此字】按魏志是嵗十一月塟士卒死亡者猶稱【集本有正字】令是月丙午【集本作寅】漢帝使張愔奉璽綬庚午王升壇受禪又是月癸酉奉漢帝為山陽公而此碑云十月辛未受禪於漢三家之説皆不同今據裴松之注魏志備列漢魏禪代詔册書令羣臣奏議甚詳盖漢實以十月乙卯䇿詔魏王使張愔奉璽綬而魏王辭讓往返三四而後受也又據侍中劉廙奏問大史令許芝今月十七日巳未可治壇場又據尚書令桓階等奏云輒下太史令擇元辰今月二十九日可登壇受命盖自十七日巳未至二十九日正得辛未以此推之漢魏二紀皆繆而獨此碑為是也漢紀乙卯遜位者書其初命而畧其辭讓往返遂失其實爾魏志十一月癸卯猶令者當是十月衍一字爾丙午張愔奉璽綬者辭讓往反容【集本作殆】有之也惟庚午升壇最為繆爾癸卯去癸酉三十一日不得同為十一月此尤繆也禪代大事也而二紀所書如此則史官之失以惑後世者可勝道哉嘉祐八年九月十七日書【右真蹟】 魏公卿上尊號表【黄初元年】 右魏公卿上尊號表唐賢多傳為梁鵠書今人或謂非鵠也乃鍾繇書爾未知孰是也嗚呼漢魏之事讀其書者可為之流涕也其鉅碑偉字其意惟恐傳之不逺也豈以後世為可欺歟不然不知耻者無所不為乎【右真蹟】 魏鍾繇表【嵗月見本文】 右鍾繇法帖【一字集本作表】者曹公破雲長賀㨗表也其後書云建安二十四年閏月九日南蕃東武亭侯鍾繇上集賢校理孫思㳟精於厯學余問孫君建安二十四年閏在何月思㳟為余以漢家所用四分乾象厯推之是嵗巳亥二厯皆閏十月而陳夀三國志所書時月雖為簡畧然以思㳟言考之則合按魏志是嵗冬十月軍還洛陽其下遂書孫權請攻雲長自効於呉志則書閏月權攻雲長以魏呉二志參較是閏十月矣呉志又書十二月獲雲長及其子平魏志明年正月乃書傳雲長首至洛陽盖二志相符乃權以閏十月攻雲長至十二月獲之明年正月始傳首至洛理可不疑然則鍾繇安得於閏十月先賀㨗也由是此表可疑為非真而今世盛行復有兩本字大小不同小字差類繇書然不知其果是否姑並存之以俟識者治平元年七月廿六日書【右真蹟】 又【集本】 右魏鍾繇書其辭云戎路兼行履險冒寒因述曹仁徐晃破雲長事其後題云建安二十四年閏月九日南蕃東武亭侯臣繇上按建安二十四年冬曹公軍于摩陂仁等破雲長後未嘗出征履險冒寒之役又古人牋啓不書年此二事可疑又云雲長被手刃據三國志雲長圍仁於樊為仁所敗而走後為孫權兵斬於沮與此帖不同 魏劉熹學生冡碑【嵗月未詳】 右魏劉熹學生冡碑在襄州榖城縣界中余為乾德令時嘗以公事過榖城見數荒冡在草間傍有古碑傾側半埋土中問其村人為何人冡皆不能道而碑文磨滅不暇讀而去後數年在河北始集録古文思嚮所見榖城碑疑為漢碑求之又數年乃獲按襄州圖經云學生冡在縣東北水經注云魏濟南劉熹字德怡博學好古立碑載生徒百餘人其不終業而卒者葬于【集本作於】此號學生冡今碑雖殘缺而熹與生徒名字往往尚可見盖余昔所見乃學生冡而碑魏時碑也熹榖城令也治平元年正月十日書【右真蹟】 魏賈逵碑【嵗月未詳】 右魏賈逵碑魏志逵傳云逵為綘邑長為賊郭援所攻綘人與援約不害逵乃降而援欲以逵為將怒逵不肯叩頭欲殺之絳人乗城呼曰負【集本作若】要殺我賢君寧俱死援義之遂不殺又按裴松之注引魏畧云援捕得逵怒不肯拜促斬之諸將覆䕶囚於壺闗土窖中守者祝公道釋其械而逸之【集本有已字】與魏志不同而此碑但云為援所執臨以白刃不屈而已不載絳人約援事如傳所載不獨逵有德於綘人而綘人臨危能與逵生死亦可謂賢矣自古碑碣稱述功德常患過實如逵與絳人德義【集本有俱隆字】碑不應畧而不著頗疑陳夀作傳【集本無此二字】好竒而所得非實也松之又注魏書逵年五十五而碑云五十有四亦當以碑為正嘉祐八年十一月十四日書【右真蹟】 魏鄧乂碑【嵗月未詳】 右鄧乂碑考其事蹟終始即魏【集本無此字】鄧艾碑也艾嘗為兖州刺史據碑云晉初嘗發兖州兵討叛羗艾降巫者傳言授以用兵之法因以破羗兖人神之遂為艾立廟建碑紀其事艾於三國時為名將嘗有大功其姓名聞於世甚顯史與兖人皆不應誤而艾乂二名不同如此此君子所以慎於傳疑也余謂古人艾乂常通用漢書曰黎民艾安與懲艾創艾注皆讀為乂豈非鄧侯名艾音乂而書碑者從之歟後人讀史無音注乃且以為蒿艾之艾而流俗轉失久而訛繆遂不復正此理或然覽者詳之熈寧壬子正月晦日六一堂書【右真蹟】呉九真太守谷府君碑【鳯皇九年四月】 右谷朗者事呉為九真太守碑無書撰人名氏其序云府君諱朗字義先桂陽耒陽人豫章府君之曾孫公府君之孫朗中君之子也其先出自顓頊益為舜虞賜姓嬴氏至於扉子封於秦谷因而氏焉谷氏在呉不顯史傳無所見所謂豫章府君而下三世皆莫知其名字按秦本紀非子邑於秦而此與朗子永寧侯相碑皆為扉子莫詳其義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六日書【右真蹟】 呉國山碑【嵗月見本文】 右呉國山碑者孫皓天冊元年禪于國山改元天璽因紀其所獲瑞物刋石于山隂是嵗晉咸寧元年後五年晉遂滅呉以皓昬虐其國將亡而衆瑞並出不可勝數後世之言祥瑞者可以鑒矣熈寧元年中元後一日書【右真蹟】 晉南鄉太守頌【泰始中】 右南鄉太守司馬整【集本作南鄉太守頌者南鄉太守者司馬整也】按晉書宣帝弟曰安平獻王孚孚次子曰義陽成王望望第三子曰隨穆王整整先望卒後武帝分義陽之随縣封整為王諡曰穆整以魏咸熈二年為南鄉太守是嵗晉武受禪改元泰始泰始三年徙整南陽而南鄉人為整建此碑晉書地理志當魏末荆州分屬三國而南鄉南陽皆屬魏後晉武改南鄉為順陽此碑今在光化軍軍即襄州榖城縣之隂城鎮隂城當魏晉時為南鄉屬縣也余貶乾德縣令時得此碑今二紀矣嘉祐八年九月二十六日書【右真蹟】 晉南鄉太守碑【泰始四年】 右南鄉太守碑不著書撰人名氏題曰宣威將軍南鄉太守司馬府君紀德頌碑云君諱整字孔修太宰安平王之孫太尉義陽王之子按晉書宣帝弟曰安平獻王孚孚次子曰義陽成王望望第三子随穆王整整先望卒後武帝分義陽之随縣封整為王諡曰穆整以泰始三年自南鄉太守徒南陽而南鄉人共立此碑今在光化軍軍即襄州榖城縣之隂城鎮按晉志不列南鄉郡據此碑所載縣令名氏有武陵築陽丹水隂城順陽析六縣此盖南鄉郡所治也晉志但云南鄉魏時屬荆州武帝平呉改為順陽郡而不著順陽治所興廢屬縣之名而獨此碑可見也又整傳但云整厯南中郎將封清泉侯薨贈冠軍將軍亦不言其為宣威將軍南鄉南陽二郡守皆其所漏畧也【右集本】 南鄉太守碑隂集本 右南鄉太守將吏三百五十人分為二卷其磨滅者猶有二十餘人人皆有邑姓名字而無次序其名號有令有長有南閤祭酒門下督主簿部督郵監汀督郵部勸農五官掾文學掾營軍掾軍謀掾府門亭長主記史待事掾待事史部曲将部曲督又有賊曹功曹議曹户曹金曹水曹科曹倉曹鎧曹左右兵曹曹皆有掾又有祭酒有史有書佐有修行有徙掾位有從史位有史有小史等魏晉之際太守官屬之制盖如此他書或時見一二不能如此之備也 晉陸喈碑【嵗月見本文】 右晉陸喈碑喈為宣威内史建武元年卒碑以咸和七年立而碑後題云咸和七年嵗在庚辰咸和成帝年號也成帝以泰寧三年八月即位是嵗乙酉明年改元咸和據厯七年當為壬辰而此為【集夲作云】庚辰者繆也陸氏有二碑余家集録皆有之據陸禕碑後題云泰寧三年嵗在乙酉與今厯合則當時厯官不應至咸和而頓爾差失然則庚辰特書碑者誤爾治平元年六月二十九日書【右真蹟】 晉蘭亭修禊序【永和九年 集本】 右蘭亭修禊序世所傳本尤多而皆不同盖唐數家所臨也其轉相傳模失真彌逺然時時猶有可喜處豈其筆法或得其一二邪想其真蹟宜如何也哉世言真本葬在昭陵唐末之亂昭陵為温韜所發其所藏書畫皆剔取其裝軸金玉而棄之於是魏晉以來諸賢墨蹟遂復流落於人間太宗皇帝時購募所得集以為十巻俾模傳之數以分賜近臣今公卿家所有法帖是也然獨蘭亭真本亡矣故不得列於法帖以傳今予所得皆人家舊所藏者雖筆畫不同聊並列之以見其各有所得至於真偽優劣覽者當自擇焉其前本流俗所傳不記其所得其二得於殿中丞王廣淵其三得於故相王沂公家又有别本在定州民家二家各自有石較其本纎毫不異故不復録其四得於三司蔡給事君謨世所傳本不出乎此其或尚有所未傳更俟博采 范文度模本蘭亭序【附】 余嘗集録前世遺文數千篇因得悉覽諸賢筆蹟比不識書遂稍通其學然則人之於學其可不勉哉今老矣目昏手顫雖不能揮翰而開巻臨几便别精麤若范君所書在余集録實為難得也竊幸覽之【一作焉】為之忘倦嘉祐七年夏五月二十八日廬陵歐陽修書【右真蹟】書雖列於六藝非如百工之藝也蔡君謨以書名當世其稱范君者如此不為誤矣滁山醉翁題【右真蹟】 又 自唐末干戈之亂儒學文章掃地而盡宋興百年之間雄文碩儒比肩而出獨字學久而不振未能比蹤唐之【一無此字】人余毎以為恨今乃獲見范君筆法信乎時不乏人而患知之不不然有於中必形於外若范君者筆迹不傳於世而獨傳其家盖潛光晦德非止其書閟不傳也【右真蹟】 又【與前跋相類疑是槀本今兩存之】 自唐末兵戈之亂儒學文章掃地而盡聖宋興百餘年間雄文碩學之士相繼不絶文章之盛遂追三代之隆獨字書之法寂寞不振未能比蹤唐室余毎以為恨今廼獲見范君之書信乎時不乏人而患聞見之不博也然范君之筆法宜傳於世久閟於家盖其潛光晦德非獨其書之閟也【右集本】 晉樂毅論【永和四年】 右晉樂毅論石在故髙紳學士家紳死家人初不知惜好事者往往就閲或摹傳其本其家遂祕藏之漸為難得後其子弟以其石質錢於富人而富人家失火遂焚其石今無復有本矣益為可惜也後有【集本有此二字】甚妙二字吾亡友聖俞書也論與文選所載時時不同考其文理此本為是惜其不完也【右真蹟】 晉王獻之法帖【嵗月未詳 真蹟】 右王獻之法帖予嘗喜覽魏晉以來筆墨遺蹟而想前人之髙致也所謂法帖者其事率皆弔哀病叙暌離通訊問施於家人朋友之間不過數行而已盖其初非用意而逸筆餘興淋漓揮灑或妍或醜百態横生披卷發函爛然在目使人驟見驚絶徐而視之其意態【集本無此三字】愈無窮盡故使後世得之以為竒翫而想見其人也至於髙文大冊何嘗用此而今人不然至或棄百事弊精疲力以學書為事業用此終老而窮年者是真可笑也治平甲辰秋社日書 又 獻之帖盖唐人所臨其筆法類顔魯公更俟識者辨之【右真蹟】 晉賢法帖【真蹟】 右晉賢法帖太宗皇帝萬幾之餘留情翰墨嘗詔天下購募鍾王真蹟集為法帖十巻摹刻以賜羣臣往時故相劉公沆在長沙以官法鏤版遂布於人間後有尚書郎潘師旦者又擇其尤妙者别為巻第與劉氏本並行至余集録古文不敢輙以官本參入私集遂於師旦所傳又取其尤者散入録中俾夫啓帙披巻者時一得之把翫欣然所以忘勌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書 晉七賢帖 右晉七賢帖得之李丕緒少卿【真蹟無此二字】家丕緒多藏古書然不知此為真否七子書蹟世罕傳故録之【右集本】 宋文帝神道碑【嵗月未詳】 右宋文帝神道碑云太祖文皇帝之神道凡八大字而别無文辭惟以此為表識爾古人刻碑【一作碑刻】正當如此而後世鐫刻功德爵里世系惟恐不詳然自後漢以來門生故吏多相與立碑頌德矣余家集古所録三代以來鍾鼎彛盤銘刻備有至後漢以後始有碑文欲求前漢時碑碣卒不可得是則冡墓碑自後漢以來始有也此碑無文疑非宋世立盖自漢以來碑文務載世德宋氏子孫未必能超然獨見復古簡質又南朝士人氣尚卑弱字書工者率以纎勁清媚為佳未有偉然巨筆如此者益疑後世所書按宋書文帝為元兇劭所弑初諡曰景廟號中宗孝武立改諡曰文號太祖其墓曰長寧陵也【右真蹟】 宋宗慤母夫人墓誌【嵗月見本文】 右宗慤母夫人墓誌不著書撰人名氏有誌無銘其後云謹牒子孫男女次第名位婚嫁如左盖一時之制也按慤本傳與此誌歴官終始不同本傳云宋孝武即位以慤為左衛將軍累遷豫州刺史監五州諸軍使討竟陵王誕入為左衛將軍廢帝即位為寧蠻校尉雍州刺史卒此誌乃大明六年作誌云為右衛將軍監交廣二州湘州之始興冠軍將軍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始遷豫州監五州軍事又為散騎常侍左衛將軍領太子中庶子荆州大中正而傳皆畧之也慤南陽湼陽人而此誌云湼陽縣都鄉安衆里人又云窆於秣陵縣都鄉石泉里都鄉之制前史不載【右集本】 齊鎮國大銘像碑【天統三年 集本】 右齊鎮國大銘像碑銘像文辭固無足取所以録之者欲知愚民當夷狄亂華之際事佛尤篤爾其字畫頗異雖為訛亦其傳習時有與今不同者其録之亦以此也 南齊海陵王墓銘【嵗月未詳】 右南齊海陵王墓銘長兼中書侍郎謝朓撰海陵王昭文者文惠太子次子也初明帝鸞既廢鬱林王昭業而立昭文又廢為海陵王而殺之遂自立按謝朓傳朓當海陵王時為驃騎諮議領記室又掌中書郎後遷尚書吏部郎此誌題云長兼中書侍郎而據傳朓未嘗為中書侍郎史之闕也按南齊書劉俊為長兼侍中後魏臨淮王彧為長兼御史中尉南北史多有此名盖【集本有長兼者三字】當時兼官之稱如唐檢校官之類也嘉祐八年九月十七日書【右真蹟】 梁智藏法師碑【普通三年 真蹟】 右梁智藏法師碑梁湘東王蕭繹撰銘新安太守蕭幾作叙尚書殿中郎蕭挹書世號三蕭碑法師者姓顧氏幾挹皆稱弟子衰世之弊遂至於斯余於集古録而不忍遽棄者以其字畫【集本作書】粗可嘉捨其所短取其所長斯可矣嘉祐八年五月晦日書 陳張慧湛墓誌銘【貞觀二十三年】 右陳張慧湛墓誌銘不著書撰人名氏陳隋之間字書之法幾於精妙而文章頹壊至於鄙俚豈其時俗弊薄士遺其本而逐其末乎予家集録所見頗多自開皇仁夀而後至唐髙宗已前碑碣所刻往往不减歐虞而多不著名氏如鉗耳君清德頌或有名而其人不顯如丁道䕶之類不可勝數也慧湛陳人至唐太宗時始改葬爾其銘刻字畫遒勁有法翫之忘勌惜乎不知為何人書也治平元年四月晦日書【右真蹟】 陳浮屠智永書千字文【嵗月未詳】 右千字文今流俗多傳此本為浮屠智永書考其字畫時時有筆法不類者雜於其間疑其石有亡缺後人妄補足之雖識者覽之可以自擇然終汨其真遂去其二百六十五字其文既無所取而世復多有所嘉者字爾故輙去其偽者不以文不足為嫌也蔡君謨今世知書者猶云未能盡去也嘉祐八年十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又 梁書言武帝得王羲之所書千字命周興嗣以韻次之今官【集本作觀】法帖有漢章帝所書百餘字其言有海鹹河淡之類盖前世學書者多為此語不獨始於羲之也【右真蹟】 大代修華嶽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大代修華嶽廟碑按魏書文成帝興光二年三月巳亥改元為太安故魏書興光無二年而此碑云【集本有興光二字】二年三月甲午立者盖立碑後六日始改元也其曰闡皇風於五葉者自道武明元太武至於文成纔四世爾太武之弑南安王余立不踰年亦被弑不得成君【集本無此十九字】而景穆太子文成父也追尊為帝立廟稱宗故以為世也魏自道武天興元年議定國號羣臣欲稱代而道武不許乃仍稱魏自是之後無改國稱代之事今魏碑數數有之碑石當時所刻不應妄但史失其事爾由是言之史家闕繆可勝道哉然予於史家非長故書之以待博學君子也嘉祐八年嵗在癸卯七月三十日書【昔在南譙自號酔翁晚又更號六一居士右真蹟】 又 按魏書文成帝興光二年三月已亥改元太安而此碑書二年三月甲午立盖立碑後六日乃改元故碑猶得稱二年也其曰闡皇風於五葉者自道武明元太武至於文成纔四世爾太武之弑南安王余立不踰年亦被弑不得成君為一世而景穆太子文成父也追尊為帝立廟稱恭宗故以為世也魏自道武天興元年議定國號羣臣欲稱代而道武不許乃稱魏自是之後無改國稱代之事今魏碑數數有之碑石當時所刻不應妄誤但史失其事爾由是言之史家闕繆多矣【右真蹟】 後魏孝文北巡碑【嵗月見本文】 右魏孝文北巡碑云太和二十一年修省方之典北臨舊京又云涉西河出平陽斜順唐逵指逰咸櫟路邇龍門遂紆雕軒按後魏本紀是嵗正月乙巳北巡二月次太原至平城四月幸龍門以太牢祭夏禹遂幸長安汎渭浮河廼東歸與此碑所書皆合也碑無題首故依本紀為北巡碑也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書【右真蹟】 後魏定鼎碑【嵗月見本文】 右魏定鼎碑景明三年建在今懐州流俗謂之定鼎碑也景明魏宣武年號也碑云定鼎遷中之十年按魏孝文以太和十七年遷都洛陽至此景明三年盖十年矣【右集本】 後魏石門銘【嵗月見本文】 右魏石門銘云此門盖漢永平中所穿自晉氏南遷斯路廢矣皇魏正始元年漢中獻地襃斜遂開假節龍驤將軍梁秦二州刺史羊祠開創舊路詔遣左校令賈三德共成其事起四年十月訖永平二年正月畢功其餘文字尚完而其大畧如此石門在漢中所謂漢永平中所穿者乃明帝時司隸校尉楊厥所開也厥自有碑述其事甚詳正始永平皆後魏宣武年號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書【右真蹟】 後魏神龜造碑像記【嵗月見本文】 右神龜造碑像記魏神龜三年立余所集録自隋以前碑誌皆未嘗輒棄者以其時【集本無此字】有所取於其間也然患其文辭鄙淺又多言浮屠然獨其【集本作以】字畫往往工妙惟後魏北齊差劣而又字法多異不知其何從而得之遂與諸家相戾亦意其夷狄昩於學問而所傳訛繆爾然録之以資廣覽也此碑字畫時時遒勁尤可嘉也神龜孝明年號按魏書【集本有神龜二字】三年七月辛卯改元正光而此碑是月十五日立不知辛卯是其月何日也當俟治厯者推之嘉祐八年七月十一日書【右集本】 東魏任城王造浮圖記【嵗月見本文】 右任城王造浮圖記不著其名云武定四年建武定東魏孝静年號也按後魏書景穆皇帝子雲雲子澄【集本有子彛二字】相襲為任城王其後國絶不封其去孝静時差逺不知武定四年王任城者為誰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右真蹟】 東魏造石像記【嵗月見本文】 右東魏造石像記其碑云大魏武定七年嵗次已巳武定孝静年號也今世所行厯譜惟龔穎運厯圖與今亳州宋退相紀年通譜為最詳而以穎所書推之武定七年嵗當已巳與此碑合而武定止於八年是嵗庚午東魏滅其事與東魏北齊書亦合而通譜以七年為戊辰八年為已巳又有九年為庚午而東魏滅按孝静以後魏大統十六年滅是嵗庚午則知宋公所記甲子不惟武定不當有九年而七年不得為戊辰此其失爾盖孝静始即位改元天平盡四年而五年正月改為元象今通譜天平止於三年以四年為元象盖自元象以後遞差一年故以武定七年為戊辰也苟不見斯碑則運厯圖與通譜二家得失其何以决【右集本】 魏九級塔像銘【嵗月見本文 真蹟】 右魏九級塔像銘不見書撰人名氏盖北齊時人所作也其年號見於文者三曰真君九年者後魏太武號也又曰武定四年者東魏孝静號也又曰天保三年者北齊文宣號也按髙洋以後周大統十六年受東魏禪是嵗庚午改元天保三年壬申此碑云嵗在涒灘是矣碑文淺陋盖鄙俚之人所為惟其字畫多異往往竒怪故録之以備廣覽【集本有云字】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三日書 北齊常山義七級碑【嵗月見本文】 右不著書撰人名氏文為聲偶頗竒怪而字畫亦佳往往有古法碑云常山太守六州大都督儀同三司綦連公以天保九年造浮圖天保齊文宣年號也北齊書有綦連猛而不為常山大守都督儀同等官不知此所謂綦連公者何人也嘉祐八年九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又 右常山義七級碑不著書撰人名氏文辭聲偶而甚恠書字頗有古法其碑首題云慕容儀同麹常山石氏諸邑義七級之碑其文云常山太守六州大都督儀同三司綦連公以天保九年為國敬造七級浮圖一區至天統巾使持節都督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州刺史常山太守六州大都督頻陽縣開國子樂平縣開國男慕容樂及散騎常侍郎驃騎大将軍前給事黄門侍郎繕州大中正食新市縣幹新除長山太守麹顯貴與功曹石子和等増成之盖北齊時碑也綦連公不見其名北齊有綦連猛不為常山太守不知此何人而慕容樂官兼刺史太守並封兩縣不可詳也食縣幹入官銜葢當時之制亦不可詳也義者衆成之名猶若今謂義井之類也【右集本】 永樂十六角題【附出】 右永樂十六角題名不著年月列名人甚多皆無顯者莫可考䆒不知為何時碑其字畫頗怪而不精似是東魏北齊人所書十六角者庸俗所造佛塔其後又書云造十六角鎮國大浮圖則知為塔矣其謂之十六角只見此碑而後魏時又有常山義七級碑盖當時俚俗語類皆如此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右真蹟】 魯孔子廟碑【附出 興和三年】 右魯孔子廟碑後魏北齊時書多若此筆畫不甚佳然亦不俗而往往相類疑其一時所尚【集本作傳】當自有法又其㸃畫多異故録之以備廣覽【右真蹟】 北齊石浮圖記【嵗月見本文】 右齊造石浮圖記云河清二年嵗在癸未河清北齊髙湛年號也碑文鄙俚而鐫刻訛繆時時字有完者筆畫清婉可喜故録之又其前列題名甚多而名特竒怪如馮戩郎馮貴買之類皆莫曉其義若名野义伽耶者盖出於浮圖爾自胡夷亂華以來中國人名如此者多矣最後有馮黒太者予謂太亦音撻意隋末有劉黒闥呉黒闥皆以此為名者太闥轉寫不同爾然隋去北齊不逺不知黒闥為何等語也【右集本】 後周大象碑【大象三年】 右周大象碑宇文氏之事迹無足采者惟其字畫不俗亦有取焉翫物以忘憂者惟怪竒變態真偽相雜使覽者自擇則可以忘倦焉故余於集古所録者慱嘉祐八年六月二日書【右真蹟】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五 隋老子廟碑【開皇二年】 右老子廟碑隋薛道衡撰道衡文體卑弱然名重當時余所取者特其字畫近古故録之唐人【二字集本作其碑後所題唐人姓名】字皆不俗亦可准也【古真蹟】 隋尒朱敞碑【開皇五年】 右尒朱敞碑敞者榮從弟彦伯之子也按敞傳云字乾羅而此碑字天羅傳云為金州總管而碑又為徐州總管碑文雖殘闕然斑斑尚可讀其述徐州事頗多事為史家不取可也不書其官蓋闕繆也其字不同亦當以碑為是余於集録正前史之闕繆者多矣治平元年二月十六日書【右真蹟】 隋龍藏寺碑【開皇六年】 右齊開府長兼行參軍九門張公禮撰不著書人名氏字畫遒勁有歐虞之體隋開皇六年建在今鎮州碑云太師上柱國大威公之世子左威衞將軍上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恒州諸軍事恒州刺史卾國公金城王孝僊奉勅勸奬州人一萬共造此寺其述孝僊云世業重於金張器識逾於許郭然北齊周隋諸史不見其父子名氏不詳何人也【右集本】 又【開皇六年】 右隋龍藏寺碑齊張公禮撰龍藏【集本無此二字】寺已廢此碑今在常山府署之【集本無此二字】門書字頗佳第不見其人姓名爾碑以隋開皇六年立後題【二字集本作而】張公禮猶稱齊按周武帝建徳六年虜齊幼主高恒齊遂滅後四年隋建開皇之號至六年齊滅蓋【集本有巳字】十年矣【集本有不知二字】公禮尚稱齊官【集本無此字】何也嘉祐八年九月廿九日書【右真蹟】 隋太平寺碑【開皇元年】 右太平寺碑不著書撰人名氏南北文章至於陳隋其弊極矣以唐太宗之致治幾乎三王之盛獨於文章不能少變其體豈其積習之勢其來也逺非乆而衆勝之則不可以驟革耶是以羣賢奮力墾闢芟除至於元和然後蕪穢蕩平嘉禾秀草爭出而葩華荑實爛然在目矣此碑在隋尤為文字淺陋者疑其俚巷庸人所為然視其字畫又非常俗所能盖當時流弊以為文章止此為佳矣文辭既爾無取而浮屠固吾儕所貶【集本作鄙】所以録於此者第不忍棄其書爾治平元年三月十六日書【右真蹟】 隋李康清徳頌【開皇十一年】 右李康清徳頌不著書撰人名氏文為聲偶而字畫竒古可愛康隴西狄道人也其碑首題云大隋冠軍將軍大中帥都督恒州九門縣令隴西李君清徳之頌予在河北時遣人於廢九門縣城中得此碑字多訛闕其後題十一年歲在辛亥大將軍在酉二月癸丑朔十二日甲子建年上有二字訛闕不可識按隋書開皇十一年歲在辛亥其二字乃開皇也大將軍在酉之説出於陰陽家前史不載而此碑見之【右集本】 隋梁洋徳政碑【開皇十一年】 右隋梁洋徳政碑在今蔡州新息縣隋開皇十一年行參軍事【四字集本作參軍】裴玉與州人為息州刺史梁洋建寶塔表徳政碑按隋書志後周於新息縣置州至大業中州廢也【右真蹟】 隋韓擒虎碑【開皇十五年】 右韓擒虎碑不著書撰人名氏而以隋高祖為今上乃隋人所撰碑文屢言虎字獨於名下去之若避唐諱此不可知也今以碑文考隋書列傳其家世官勲大畧多同惟其在齊為河長防主大都督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白超防主轉洪超防主傳皆無之又遷和州刺史而傳為利州皆史官之闕誤當以碑為是而傳載閻羅王事甚怪而碑無之使其實有碑不宜【集本作應】不書以此見史家之妄也治平元年六月十日書【右真蹟】 隋陳茂碑【開皇十八年】 右陳茂碑不著書撰人名氏而字畫精勁可喜隋書列傳載茂事尤多闕繆傳云髙祖為隋國公引為寮佐及受禪拜給事黄門侍郎在官十餘年轉益州總管司馬遷太府卿後數載卒而碑歴敘為髙祖寮佐時官傳雖不書可也其自為黄門侍郎後又為行軍元帥長孫覽司馬又為蜀王府長史太僕卿判黄門侍郎上開府儀同三司梁州刺史等官史氏皆不書葢其闕也又據碑茂為蜀王長史而傳為益州總管司馬碑為太僕卿而傳云太府皆史家之繆也碑云茂字延茂史亦闕治平甲辰秋社日書【右真蹟】 隋䝉州普光寺碑【仁夀元年】 右䝉州普光寺碑䝉州者漢南陽郡之育陽縣也應劭曰育水出農盧氏南入於沔故後人於育加水為淯陽西魏置䝉州隋仁夀中改為淯州又為淯陽郡唐為縣屬金州碑仁夀元年建猶曰䝉州既而遂改淯州矣碑無書撰人名氏而筆畫遒美翫之亡【集本作忘】倦葢開皇仁夀以來碑碣字書多妙而往往不著名氏惟丁道䕶所書常自著之然碑石在者尤少余毎與蔡君謨惜之自大業已後率更與虞世南書始盛既接於唐遂大顯矣治平元年正月七日書【右真蹟】 隋丁道䕶啟法寺碑【仁夀二年】 此書兼後魏遺法與楊家本微異隋唐之交善書者衆皆出一法道䕶所得最多楊本開皇六年去此十七年書當益老亦稍縱也甲辰治平初月十日莆陽蔡襄記 右啟法寺碑丁道䕶書蔡君謨博學君子也於書尤稱精鑒余所蔵書未有不經其品目者其謂道䕶所書如此隋之晚年書學尤盛吾家率更與虞世南皆當時人也後顯於唐遂為絶筆余所集録開皇仁夀大業時碑頗多其筆畫率皆精勁而往往不著名氏毎執巻惘然為之歎息惟道䕶能自著之然碑刻在者尤少余家集録千巻止有此爾有太學官楊褒者喜收書畫獨得其所書興國寺碑是梁正明中人所蔵君謨所謂楊家本者是也欲求其本而不知碑所在然不難得則不足為佳物古人亦云百不為多一不為少者正謂此也治平元年立春後一日太廟齋宫書【右真蹟】 隋鉗耳君清徳頌【大業六年】 右不著書撰人名氏其碑首題云大隋恒山郡九門縣令鉗耳君清徳之頌大業六年建字畫有非歐虞之學不能至也碑云君名文徹華隂朝邑人也本周王子晉之後避地西戎世為君長因以地為姓曾祖静仕魏為馮翊太守祖朗成集二州刺史父康周荆安寧鄧四州總管别駕安陸龍門二郡守而前史皆不載碑在今廢九門縣中余為河北轉運使時求得之【右集本】 隋廬山西林道塲碑【大業十三年】 右廬山西林道場碑渤海公撰公為隋太常博士時作不著書人名氏而字法老勁疑公之書也西林道塲者偽趙將竺氏捨俗出家名曇現始居於此晉太和二年光禄卿陶範始為現弟子慧永造寺而號西林按兩京記隋嘗更名佛寺為道場此碑大業十三年建也顔魯公寓題碑隂百餘字尤奇偉今附於碑後【右集本】 又 右西林道場碑渤海公撰公在隋為太常博士時作不著書人名氏字畫遒勁世或以為公自書公時年尚少又字法與公書不同不知何人書也按【集本有韋述二字】兩京記隋改佛寺為道場此碑大業中建故謂之道場也【右真蹟】 唐孔子廟堂碑【武徳九年】 右孔子廟堂碑虞世南撰并書余為童兒時嘗得此碑以學書當時刻畫完好後二十餘年復得斯本則殘缺如此【二字集本作矣】因感夫物之終雖金石之堅不能以自久於是始欲集録前世之遺文而蔵之殆【集本作逮】今葢十有八年而得千巻可謂富哉嘉祐八年九月二十九日書【右真蹟】 千文後虞世南書【嵗月未詳】 右虞世南所書言不成文乃信筆偶然爾其字畫精妙平生所書碑刻多矣皆莫及也豈矜持與不用意便有優劣耶【集本作也】熙寧辛亥續書【右真蹟】 唐徳州長夀寺舍利碑【武徳六年】 右徳州長夀寺舍利碑不著書撰人名氏碑武徳中建而所述乃隋事也其事迹文辭皆無取獨録其書爾余屢歎文章至陳隋不勝其而怪唐家能臻致治之盛而不能遽革文以為積習成俗難於驟變及讀斯碑有云浮雲共嶺松張葢明月與巖桂分叢迺知王勃云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當時士無賢愚以為警絶豈非其餘習乎 唐幽州昭仁寺碑【貞觀三年】 右昭仁寺碑在幽州唐太宗與薛舉戰處也唐自起義與羣雄戰處後皆建佛寺云為陣亡士薦福湯武之敗桀紂殺人固亦多矣而商周享國各【集本作皆】數百年其荷天之祐者以其心存大公為民除害也唐之建寺外雖託為戰亡之士其實自贖殺人之咎爾其撥亂開基有足壯者乃區區於此不亦陋哉碑文朱子奢撰而不著書人名氏字畫甚工此余所以録也治平甲辰秋分後一日書【右真蹟】 唐吕州普濟寺碑【貞觀二年許敬宗撰】 右吕州普濟寺碑吕州者霍邑也唐髙祖義兵起太原始破宋老生於此義寧元年乃以霍邑趙城汾西靈石四縣置霍山郡武徳元年更曰吕州太宗十七年遂廢也【右集本】 唐衛國公李靖碑【顯慶三年當載於後同是許敬宗撰附此】 右李靖碑許敬宗撰唐初承陳隋文章衰之時作者務以浮巧為工故多失其事實不若史傳為詳惟其官封頗備史云為撫慰使而碑云安撫使其義無異而後世命官多襲古號葢靖時未嘗有撫慰使也由是言之不可不正又靖為刑部尚書時以本官行太子左衛率其封衛國公也授濮州刺史葢太宗以功臣為世襲刺史後雖不行皆史宜書【集本有而不書者闕也六字】其餘畧之可也故聊志之治平元年三月二十二日書【右真蹟】 唐顔師古等慈寺碑【貞觀二年】 右等慈寺碑顔師古撰其寺在鄭州汜水唐太宗破王世充竇建徳乃於其戰處建寺云為陣亡士薦福唐初用兵破賊處多大抵皆造寺自古創業之君其英豪智畧有非常人可及者矣至其卓然信道而知義則非積學誠明之士不能到也太宗英雄智識不世之主而牽惑習俗之猶崇信浮屠豈以其言浩博無窮而好盡物理為可喜耶葢自古文姦言以惑聴者雖聰明之主或不能免也惟其可喜乃能惑人故余於【集本有其字】本紀譏其牽於多愛者謂此也治平元年清明後一日書【右真蹟】 隋郎茂碑【貞觀五年】 右隋郎茂碑李百藥撰其弟頴亦有碑在今鎮府北大墓林中余為都轉運使時得之隋書列傳言茂卒於京師此碑云從幸江都而卒史氏之繆當以碑為正【右集本】 又 碑在大墓林中余為都運使時得之殆今葢二十年矣嘉祐八年三月二十二日上御延和放進士許將等及第明日歇泊假閒閱遂書隋書列傳言茂卒於京師此碑云從幸江都而卒史氏之謬當以碑為正焉【右真蹟】 唐郎頴碑【貞觀五年】 右唐郎頴碑李百藥撰宋才書字畫甚偉頴父名基字世業而李百藥書穎世次但云父世業又書穎兄茂碑亦然考其碑文有皇基締構之言則基字當時公私無所諱避而於書世次【四字集本作百藥書穎父】字而不名不詳其義也是以君子貴乎博學【集本有穎事唐為大理卿隋唐之時屢定律令葢法吏也一十九字】嘉祐八年九月二十四日書【右真蹟】 唐郎頴碑隂題名【嵗月未詳】 右郎穎碑隂題名柱國府僚佐三十二人常山公府國官一百七人合一百三十九人為一巻柱國府長史司馬掾屬各一人諮議記室司倉司功司户司兵司鎧司法司田司士㕘軍事各一人又有㕘軍事五人行參軍十人典籖三人常山國官國令大農各一人常侍侍郎國尉各二人典衛六人舍人四人城局廟長學官各一人食官廏牧各四人典府長一人典府丞二人親事七十五人穎以貞觀四年卒此葢唐制也【右集本】 唐九成宫醴泉銘【貞觀六年】 右九成宫醴泉銘唐秘書監魏徵撰歐陽率更書九成宫即隋仁夀宫也太宗避暑於宫中而乏水以杖卓地得水而甘因名醴泉焉【右集本】 唐歐陽率更臨帖【嵗月未詳同是率更書附此】 右率更臨帖吾家率更蘭臺世有清徳其筆法精妙迺其餘事豈止士人模楷雖海外夷狄皆知為貴而後裔所宜勉旃庶幾不殞其美也【右真蹟】 唐岑文本三龕記【貞觀十五年】 右三龕記唐兼中書侍郎岑文本撰起居郎禇遂良書字畫尤奇偉在河南龍門山山夾伊水東西可愛俗謂其東曰香山其西曰龍門龍門山壁間鑿石為佛像大小數百多後魏及唐時所造惟此三龕像最大乃魏王泰為長孫皇后造也【右集本】 唐孟法師碑【貞觀十六年】 右孟法師碑唐岑文本撰褚遂良書法師名静素江夏安陸人也少而好道志不嫁隋文帝居之京師至徳宫至唐太宗十二年卒年九十七【右集本】 唐皇甫忠碑【貞觀十四年】 右皇甫忠碑著作佐郎李儼撰忠為泰州龍門令嵗滿縣民前左勲衛裴公隠等一千三百人申省請留八座報云公等請來遲晚縣令今已替訖好人堪用縣國共須豈一縣士庶獨懷悕【或作惋】惜所請不允忠以唐太宗時為令當時臺省文字如此可愛泰州者義寧元年以河中之汾隂龍門置治汾隂武徳二年徙治龍門太宗十七年州廢今碑後列縣人姓名有録事鄉長鄉老里正縣博士助教佐史等今之縣吏惟録事里正其名在爾【右集本】 唐辨法師碑【顯慶三年當載於後同是李儼撰附此】 右辨法師碑李儼撰薛純陀書純陀唐太宗時人【集本有也字】其書有筆法其遒勁精悍不减吾家蘭臺意其當時必為知名士而今世人無知者然其所書亦不傳於後世余家集錄可謂博矣所得純陀書秪此而已知其所書必不止此而已也葢其不幸湮沉冺滅非余偶錄得之則遂不見於世矣迺知士有負絶學髙世之名而不幸不傳於後者可勝數哉可勝歎哉治平元年閏五月晦日書【右真蹟】 唐孔穎逹碑【貞觀二十二年】 右孔頴逹碑于志寜撰其文磨滅然尚可讀今以其可見者質於唐書列傳傳所闕者不載頴逹卒時年夀其與魏鄭公奉勅共修隋書亦不著又其字不同傳云字仲達碑云字冲逺碑字多殘缺惟其名字特完可以正傳之不疑以冲逺為仲達以此知文字轉易失其真者何可勝數幸而因余集録所得以正其訛舛者亦不為少也乃知余家所蔵非徒玩好而巳其益豈不博哉【集本無此六字】治平元年端午日書【右真蹟】 唐薛稷書【貞觀永徽之間】 薛稷書刻石者余家集録頗多與墨蹟互有不同唐世顔柳諸家刻石者字體時時不類謂由摹刻人有工拙昨日見楊褒家所蔵薛稷書君謨以為不類信矣凡世人於事不可一槩有知而好者有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能知者褒於書畫好而不知者也畫之為物尤難識其精粗真偽非一言可達得者各以其意披圖所賞未必是秉筆之意也昔梅聖俞作詩獨以吾為知音吾亦自謂舉世之人知梅詩者莫吾若也吾嘗問渠最得意處渠誦數句皆非吾賞者以此知披圖所賞未必得秉筆之人本意也【右集本】 唐益州學館廟堂記【永徽元年顔有意書】 髙朕之名於義不安頗疑有意得於古碑之訛缺爾存之以俟博學者【右集本】 唐徐王元禮碑【咸亨三年】 右徐王元禮碑崔行功撰趙仙客書元禮唐髙祖子也以碑考傳年夀官閥悉同而碑云使持節徐譙泗三州諸軍事徐州刺史又云贈太尉使持節大都督冀相滄徳棣魏博等八州諸軍事冀州刺史傳云為徐州都督又云贈冀州大都督傳既簡略又都無法而碑之所書亦失也葢刺史非兼州之官都督非一州之號碑云持節徐譙泗三州諸軍而傳獨為徐一州刺史此其失也當如前史持節秦涼州諸軍事秦涼二州刺史乃為得爾其書贈官則如碑之書是矣葢為一州刺史而兼督八州軍【集本有州字】事爾都者有所兼總之名也此特小故而余區區辨之者前史失之久矣又國朝自削方鎮之權而節度使都督無復兼州而舊名不除是節度都督自施於巳此不可不正其失也治平甲辰中元日書【右真蹟】 唐龍興宫碧落碑【咸亨元年】 右碧落碑在絳州龍興宫宫有碧落尊像篆文刻其背故世傳為碧落碑據李璿之以為陳惟玉書李漢以為黄公譔書莫知孰是洛中紀異云碑文成而未刻有二道士來【集本無此字】請刻之閉户三日不聞人聲人怪而破户有二白鴿飛去而篆刻宛然此説尤怪世多不信也碑文言有唐五十三祀龍集敦䍧乃髙宗總章三年嵗在庚午也又云哀子李訓誼譔諶為妣妃造石像按唐書韓王元嘉有子訓誼譔而無諶又有幼子訥元嘉以則天垂拱四年見殺在總章三年【集本有立碑二字】後十八年【集木有史字】有子訥不足怪而不應無諶葢史官之闕也嘉祐八年十月四日書【右真蹟】 唐智乗寺碑【咸亨四年】 右智乗寺禪院【集本有碑字】者唐鄭惠王所作也惠王名元懿髙祖第十三子也有子十人列於碑後而第五子樂陵公闕其名按唐書宗室世系表【集本作譜】樂陵公名球不知【集本有碑字】何為獨闕也今唐書元表以嗣王敬為璥樂平公珪為樂安公新平公璲為遂三者皆史家之失當以碑為正世系譜牒嵗乆傳失尤難考正而碑碣皆當時所刻理不得差故集古所録於前人世次是正頗多也治平元年清明前一日書【右真蹟】 唐吳廣碑【總章二年】 右吳廣碑不著書撰人名氏而字畫精勁可喜廣字黒闥唐初與程知節秦叔寶等俱從太宗征伐後與殺建成有功至髙宗時為洪州都督以卒然唐書不見其名氏惟㑹要列陪昭陵人有洪州刺史吳黑闥亦不知其名廣也其名字事蹟幸見於後世者以有斯碑也碑字稍磨滅世亦罕見獨余集錄得之遂以傳者以其筆畫之工也故余嘗為蔡君謨言書雖學者之餘事而有助於金石之傳者以此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右真蹟】 唐九門縣西浮圖碑【上元三年】 右九門縣西浮圖碑唐應詔四科舉董行思文清河傅徳節書題云九門縣合鄉城人等為國建浮圖之碑浮圖在智矩寺中寺今亦廢碑上元三年建按唐有兩上元此碑云嵗在丙子乃髙宗上元三年也肅宗上元三年嵗在壬寅爾【右集本】 唐陶雲徳政碑【永淳三年】 右唐中州録事張義感撰雲字夫舉河南伊闕人也髙宗時為恒州刺史碑永淳三年立予為河北轉運使至真定府見碑仆在府門外半埋地中命工掘出立於廡下字為行書筆蹟遒麗而不著書者姓名惜哉【右真蹟】 隋汎愛寺碑【大業五年 誤置此】 李百藥【集本作樂下同】字僅存其下磨滅而書字猶可辨疑此碑百藥自書字畫老勁可喜秋暑鬱然覽之可以忘勌治平丙午孟饗攝事齋宫書南譙醉翁六一居士【右真蹟】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六 唐八都壇實録【嵗月見本文】 右八都壇實録撰人名元質不見其姓又不著書人名氏其字畫亦可愛碑首題云大唐八都壇神君之實録其文云都望八山之始壇也此地名山封龍之類有八因壇立廟遂為號焉封龍山在今鎮州其八七山不見其名又云漢光和中有碑而今亡此碑垂拱三年立【右集本】 唐魏載墓誌銘【嵗月見本文】 右魏載墓誌銘其序云祖徵諡曰文貞父叔玉光禄卿載以文生對䇿髙甲授太常寺奉禮郎以疾謝職尋調懷州司兵㕘軍屬惟【集本作維下同】揚詭道不戢斯焚譴及宗姻旋加此累以垂拱三年終於嶺外春秋三十有二所謂惟楊詭道者乃徐敬業起兵於揚州誅武后不克也時敬業以前屋尉魏思温為軍師【集本作帥】所謂譴及宗姻者疑敬業敗載坐思温竄死嶺南耳今據新唐書宰相世系表鄭公諸房都無思温及載而叔玉但著一子膺為秘書丞豈載以官卑貶死無後而殁不見耶載死不幸而家譜不錄史官不書【八字集本作家譜史官不録】非事載斯誌而誌録於余其遂泯滅於無聞乎治平元年四月廿三日書【右真蹟】 唐乙速孤神慶碑【載初元年】 右乙速孤神慶碑文館學士苗神客撰神慶唐初仕三衛髙宗時為太子右虞副率以卒乙速孤氏在唐無顯人惟以其姓見於當時者神慶一人而巳元和姓纂但云代人隨魏南徙而巳其敘神慶世次又多闕謬而此碑所載頗詳云其先王氏太原人【有闕文】代祖顯為後魏驃騎大將軍賜姓乙速孤氏遂為京兆醴泉人曾祖貴隋河州刺史和仁郡公祖安隋益州都督父晟唐驃騎將軍乙速孤氏世無可稱而其姓出夷狄莫究其詳惟見於此碑者以補姓纂之畧以備考求故特録之【右集本】 唐薛仁貴碑【天寳二年】 右薛仁貴碑苗神客撰云公諱禮字仁貴河東汾隂人也唐書列傳云仁貴絳州龍門人又不云名禮余家集録薛氏碑尤多據仁貴子楚玉碑亦云父仁貴爾仁貴為唐名將當時甚顯著往往見於他書未嘗有云薛禮者仁貴本田家子奮身行陣其僅知姓名爾其曰名禮字仁貴者疑後世文士或其子孫為增之也列傳又載仁貴降九姓事云軍中為之歌曰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仁貴卒於永淳中碑以天寶中建不載漢關之歌不應遺略疑時未有此歌【五字集本作當時無此歌】亦為後人所增爾治平元年端午日書【右真蹟】 唐尹氏闕文【嵗月見本文】 右尹氏闕文在襄州題云唐孝子尹仁恕闕萬嵗通天二年旌表萬嵗通天則天之年號也可謂昏亂之世矣然尹氏猶見旌表孔子以為忠信可行於蠻貊信矣孝悌見尊於昏亂也 唐尹孝子旌表文【嵗月闕】 唐之致治之意深矣嗚呼不得而見矣此碑尤可惜也【右集本】 唐孝子張常洧旌表碣【貞觀五年誤雕在此】 右唐孝子張常洧旌表碣文字磨滅僅可見其髣髴葢孝悌之為名人之所甚慕而旌表非為一世勸也故特録之者惜其將遂不見於後世也其文辭筆畫亦自可嘉然不専取乎此也【右集本】 唐渭南令李君碑【聖厯元年】 右鴻州渭南縣令李君清徳碑馬吉甫撰按唐書則天天授二年析雍州之渭南慶山置鴻門縣遂以慶山鴻門渭南髙陵櫟陽置鴻州大足二年廢治平二年正月十四日書【右真蹟】 同前 右渭南令李君碑其首題云大周鴻州渭南縣按新唐書則天天授二年析雍州之渭南慶山置鴻門縣遂以渭南慶山鴻門髙陵以置鴻州大足二年州廢矣【右集本】 唐流杯亭侍宴詩【嵗月見本文】 右流杯亭侍宴詩者唐武后久視元年幸臨汝湯留宴羣臣應制詩也李嶠序殷仲容書開元十年汝水壞亭碑遂沉廢至貞元中刺史陸長源以為嶠之文仲容之書絶代之寶也乃復立碑造亭又自為記刻其碑隂武氏亂唐毒流天下其遺蹟宜為唐人所棄而長源當時號稱賢者乃獨區區於此何哉然余今又録之葢亦以仲容之書為惜是以君子患乎多愛【右真蹟】 同前 右流杯亭侍宴詩者唐武后乆視元年幸汝州温湯群臣應制詩也李嶠序殷仲容書開元中汝水壞其碑亭碑亦沉沒貞元中陸長源為刺史以為嶠序仲容書絶代之寶也乃為之造亭立碑自記其事於碑隂武氏亂唐毒流天下其遺跡宜為唐人所棄而長源當時賢者區區於此何哉然余今又録之者特以仲容書爾是以君子患乎多愛【右集本】 唐司刑寺大脚跡勅【長安二年】 右司刑寺大脚跡并碑銘二閻朝隠撰附詩曰匪手攜之言示之事葢諭昏愚者不可以理曉而决疑惑者難用空言雖示之巳驗之事猶懼其不信也此自古聖賢以為難語曰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者聖人非棄之也以其語之難也佛為中國大患非止中人以下聰明之智一有惑焉有不能解者矣方武氏之時毒被天下而刑獄慘烈不可勝言而彼佛者遂見光蹟於其間果何為哉自古君臣事佛未有如武氏之時盛也視朝隠等碑銘可見矣然禍及生民毒流王室亦未有若斯之甚也碑銘文辭不足録録之者所以有【集本無此字】警也俾覽者知無佛之世詩書雅頌之聲斯民䝉福者如彼有佛之盛其金石文章與其人之被禍者如此可以少思焉嘉祐八年重陽後一日書【右真蹟】 唐韓覃幽林詩【武后時】 右幽林詩廬山林藪人韓覃撰余為西京留守推官時因遊嵩山得此詩愛其辭翰皆不俗後十餘年始集古金石之文發篋得之不勝其喜余在洛陽凡再登嵩嶽其始往也與【集本作以】梅聖俞楊子聰俱其再往也與謝希深尹師魯王幾道楊子聰俱當發篋見此詩以入集時謝希深楊子聰巳死其後師魯幾道聖俞相繼皆死葢遊嵩在天聖十年是嵗改元明道余時年二十六距今嘉祐八年葢三十一年矣遊嵩六人獨余在爾感物追往不勝【二字集本作可為】愴然六月旬休日書【右真蹟】 唐武盡禮寧昭寺鐘銘【景龍三年】 右武盡禮筆法精勁當時宜自名家而唐人未有稱之見於文字者豈其工書如盡禮者往往皆是特今人罕及爾余毎得唐人書未嘗不歎今人之廢學也【右真蹟】 唐韋維善政論【先天元年】 右韋維善政論著作郎楊齊哲撰維先天中為坊州刺史齊哲所撰其實徳政碑也特異其名爾余嘗患文士不能有所發明以警未悟而好為新竒以自異欲以怪而取名如元結之徒是也至於樊宗師遂不勝其矣如齊哲之文初無髙致第易碑銘為論賛爾【右集本】 唐令長新戒【開元中】 右令長新戒唐開元之治盛矣宗嘗自擇縣令一百六十三人賜以丁寧之戒其後天下為縣者皆以新戒刻石今猶有存者余之所得者六世人皆忽不以為貴也宗自除内難遂致【集本作至】太平世徒以為英豪之主然不知其興治之勤用心如此可謂為政知本末矣然鮮克有終明智所不免惜哉新戒凡六其一河内其二虞城其三不知所得之處其四汜水其五穰其六舞陽嘉祐八年六月十日書【右真蹟】 唐華陽頌【天寶九年】 右華陽頌唐玄宗詔附宗尊號曰聖文神武皇帝可謂盛矣而其自稱曰上清弟子者何其陋哉方其肆情奢淫以極富貴之樂葢窮天下之力不足以贍其欲使神仙道家之事為不無亦非其所可冀矧其實無可得哉甚矣佛老之為世惑也佛之徒曰無生者是畏死之論也老之徒曰不死者是貪生之説也彼其所以貪畏之意篤則棄萬事絶人理而為之然而終於無所得者何哉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以苟免貪者不可以苟得也惟積習之乆者成其邪妄之心佛之徒有臨死而不懼者妄意乎無生之可樂而以其所樂勝其所可畏也老之徒有死者則相與諱之曰彼超去矣彼觧化矣厚自誣而託之不可詰或曰彼術未至故死爾前者苟以遂其非後者從而惑之以為誠然也佛老二者同出於貪而所習則異然由必棄萬事絶人理而為之其貪於彼者厚則捨於此者果若宗者方溺於此而又慕於彼不勝其勞是真可笑也【右集本】 唐有道先生葉公碑【開元五年】 右有道先生葉公碑李邕撰并書余集古所録李邕書頗多最後得此碑於蔡君謨君謨善論書為余言邕之所書此為最佳也【右真蹟】 唐李邕嵩嶽寺碑【開元二十七年】 右嵩嶽寺碑唐淄州刺史李邕撰胡英書英之書世所重也其文云寺後魏孝明帝之離宫初名閒居寺仁夀二年改為嵩嶽寺也【右集本】 唐李邕端州石室記【開元十五年】 右端州石室記唐李邕撰不著書人名字考其筆蹟似張庭珪書疑庭珪所書也【右集本】 唐獨孤府君碑【嵗月闕】 右獨孤府君碑李邕撰蕭誠書誠書世多有而此尤佳碑在峴山亭下余自夷陵徙乾徳令嘗登峴山讀此碑碑為四面而一面字完今人家所傳秪有一面而余所得有二面故其一面頗有訛缺也府君諱冊字伯謀河南人也其文不完故不見其終始【右集本】 同前【嵗月闕】 右碑在峴山亭下余自夷陵徙乾徳令嘗登峴山讀此碑碑為四面而一面字完人家多有之而余所得葢二面也故其一面頗有訛缺也蕭誠書世數數有之而此尤佳也【右真蹟】 唐裴大智碑【開元二十九年】 右裴大智碑李邕撰蕭誠書誠以書知名當時今碑刻傳於世者頗少余集録所得纔數本爾以余之博采而得者止此故知其不多也然字畫筆法多不同疑模刻之有工拙惟此碑及獨孤冊碑字體同而最佳冊碑在襄陽而不完可惜也二碑皆李邕撰而誠書【集本有焉字】治平元年清明後一日書【右真蹟】 唐張嘉貞碑【開元二十六年】 右張嘉貞碑李邕撰蔡有鄰立書【集本有按字】李絳論事集言吐突承璀欲於安國寺為憲宗立紀聖徳碑乃先立碑建樓請學士撰文絳疏論以為不可憲宗遽命以牛百頭拽碑倒葢未撰文而先立碑建樓此碑有鄰又【三字集本作丈】云立書亦應先立石矣今人立碑須鐫刻成文然後建立葢今昔所為不同各從其便爾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已上六碑類李邕所撰不以嵗月為序】 唐郭知運碑銘【開元十年】 右郭知運碑銘蘇頲撰其書知運子四人皆有次第曰英傑英奇英恊英彦而張説亦為【集本有郭字】知運撰碑其書知運子與頲【集本有此碑二字】正同而唐書知運傳書其子二人而無英奇英恊英彦但云二子英傑英乂而巳【十八字集本作英傑英乂而無英奇英恊英彦而蘇張三碑又無英乂】英奇等三子在唐不顯史家【一作官】闕畧容或有之英乂嘗為西川節度【集本有使字】其事甚著史官不應失【集本作差】其世家而【集本有蘇張二字】二公作銘在郭知運卒後不逺亦不應闕其子孫莫可究其孰失也姑志【集本作誌】之以俟知者嘉祐八年十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唐御史臺精舍記【開元十一年】 右御史臺精舍記崔湜撰梁昇卿書讀其文則湜於佛可謂極篤信者矣唐書列傳云桓彦範等當國畏武三思使湜隂伺其姦而三思恩寵日盛湜反以彦範等計告之遂勸三思速殺彦範等以絶人望因薦其外兄周利正以害彦範等又云湜貶襄州刺史以譙王事當死頼劉幽求張説救䕶得免後為宰相陷幽求嶺表諷周利正殺之不果又與太平公主逐張説其餘傾邪險惡不可勝紀世言佛之徒能以禍福怖小人使不為惡又為虚語矣以斯記之言驗湜所為可知也故錄之於此其碑首題名多知名士小字頗佳可愛也治平元年三月九日書【右真蹟】 唐西嶽大洞張尊師碑【開元十四年】 右西嶽大洞張尊師碑王延齡撰李慈書尊師名敬忠其事迹余無所取所錄者以慈書爾慈之書體兼虞褚而遒麗可喜然不知為何人以其書當時未必不見稱於世葢唐人善書者多遂不得獨擅既又無他可稱遂至冺然於後世以余集錄之博慈所書碑祇得此爾尤為可惜也治平元年七月廿日書【右真蹟】 唐景陽井銘【開元二十一年】 右景陽樓下井銘不著撰人名氏述隋滅陳叔寶與張麗華等投井事其後有銘以為【集本作著】戒又有唐江寧縣丞王震井記云井在興嚴寺其石檻銘有序稱余者晉王廣也其文字皆磨滅僅可識其十一二叔寶事前【集本無此字】史書之其詳不必見於此然錄之以見煬帝躬自滅陳目見叔寶事又嘗自銘以為戒如此及身為淫亂則又過之豈所謂下愚之不移者哉今其銘文隠隠尚可讀處有云前車已傾負乗將沒者又可歎也嘉祐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書【右真蹟】 唐華嶽題名【嵗月見本文】 右華嶽題名自唐開元三十三年訖後唐清泰二年實二百一年題名者五百【集本有十字】一人再題者又三十一人【集本有錄為十巻四字】往往當時知名士也或兄弟同遊或子姪並侍或寮屬相佐之咸在或山人處士之相攜或奉使奔命有行役之勞或窮髙望逺極登臨之適其富貴貧賤歡樂憂悲非惟人事百端而亦世變多故開元二十三年【集本有嵗在二字】丙午【集本作子】是嵗天子【集本冇躬字】耕籍田肆大赦郡臣方頌太平請封禪葢有唐極盛之時也清泰二年【集本有嵗在二字】乙未廢帝簒立之明年也是嵗石敬塘以太原反召契丹入自鴈門廢帝自焚於洛陽而晉髙祖入立葢【二字集本作自太原】五代極亂之時也始終二百年間或治或亂或盛或衰而往者來者先者後者雖窮達夀夭㕘差不齊而斯五百人者卒歸於共盡也其姓名嵗月風霜剥裂亦或在或亡其存者獨五【集本作有】千仭之山石爾故特録其題刻毎撫巻慨然何異臨長川而歎逝者也治平元年清明後一日書【右真蹟】 唐石臺道徳經【嵗月見本文】 右老子道徳經唐宗注開元二十三年道門威儀司馬秀等請於兩京及天下應脩官齋等州皆立石臺刋勒其經文御書其注皆諸王所書此本在懷州【右集本】唐羣臣請立道徳經臺奏答【嵗月見本文】 右羣臣請立道徳經臺奏答并書注諸王列名附唐宗諸子三十人其一是為肅宗其七不及得封而早夭唐書列傳所載二十二人以注經列名於此者十八人按【集本有明皇既書道徳經七字】道士尹愔奏請懷州依京様摹勒石臺乃開元二十五年也皇太子瑛以二十五年廢二十六年始立忠王璵為皇太子二十七年始更名紹則當書注時不得有皇太子紹也信王珵義王玭豐王珙陳王珪涼王璿汴王璥皆以二十一年封當書注時皆年尚幼【集本有疑字】未能書而【集本作又】今經注字皆一體疑非諸王所書而後人追寓其名爾舊唐書以信王珵為瑝濟王環為瓌夀王琩為瑁瑁名【集本有别字】見於武惠妃碑為琩與此同當為瑁也【集本無也字有不疑而二字】此碑列名既可疑則環瑝二名未知孰是也嘉祐八年癸卯九月十日書【右真蹟】 唐陜州盧奐㕔事讃【開元二十四年】 右盧奐㕔事讃唐宗撰并書奐為陜州刺史宗行幸過陜州書其㕔壁而刻之【右集本】 唐鶺鴒頌【嵗月闕】 當皇祐至和之間余在廣陵有勅使王元吉者以唐明皇自書鶺鴒頌本示余把玩乆之後二十年獲此石本於國子博士楊襃又三年來守青州始知刻石在故相沂公宅熙寧三年五月二十八日書【右集本】 唐宗謁元廟詩【嵗月闕】 右謁元廟詩唐宗撰并書余嘗見世有宗所書鶺鴒頌與此字法正同碑在北邙山上洛陽人謂之老君廟也【右集本】 唐裴光庭碑【嵗月見本文】 右裴光庭碑張九齡撰宗御書按唐書列傳云光庭素與蕭嵩不平及卒博士孫琬希嵩意以其用循資格非奬勸之誼諡曰克平帝聞特賜諡曰忠憲今碑及題額皆為忠獻傳云撰摇【集本作瑶】山往則而碑云往記光庭以開元二十一年薨二十四年建此碑宗自書不應誤皆當以碑為是【集本冇也字】治平元年三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唐萬回神迹記碑【開元二十五年】 右萬回【集本有神迹記三字】碑徐彦伯撰其事固巳【集本作可】怪矣宗英偉之主彦伯當時名臣也而君臣相與尊寵稱述之如此欲使愚庸之人不信不惑其可得乎世傳道士罵老子云佛以神怪禍福恐動世人俾皆信嚮【集本有僧尼得享豐饒七字】而爾徒【二字集本作喜老於】髙談清浄遂使我曹寂寞此雖鄙語有足采也治平元年三月八日書【右真蹟】 唐安公美政頌【開元二十九年】 右安公美政頌房璘妻髙氏書安公者名庭堅其事蹟非奇而文辭亦匪佳作惟其筆畫遒麗不類婦人所書余所【集本無此字】集錄亦巳博矣而婦人之筆【二字集本作筆畫】著於金石者髙氏一人而巳然余嘗與蔡君謨論書以為書之盛莫盛於唐書之廢莫廢【集本作甚】於今余之所錄如于頔髙駢下至【集本有楷書手三字】陳游瓌等書皆有葢【集本有唐之二字】武夫悍將暨楷書手輩字皆可愛今文儒之盛其書屈指可數者無三四人非皆不能葢忽不為爾唐人書見於今而名不知於當時者如張師丘繆師愈之類葢【集本有又字】不可勝數也非余錄之則將遂泯然於後世矣余於集古不為無益也夫治平元年正月十三日書【右真蹟】 唐石壁寺鐵彌勒像頌【開元二十九年】 右太原府交城縣石壁寺鐡彌勒像頌者【集本有林諤撰三字】㕘軍房璘妻髙氏書余所集錄古文自周秦以下訖於顯徳凡為千巻唐居其十七八其名臣顯達下至山林幽隠之士所書莫不皆有而婦人之書惟此髙氏一人爾然其所書刻石存於今者惟此頌與安公美政頌爾二碑筆畫字體逺不相類殆非一人之書疑摹刻不同亦不應相逺如此又疑好事者寓名以為竒也識者當為辨之治平元年端午日書【右真蹟】 唐郎官石記【嵗月闕】 右唐右司員外郎陳九言撰張旭書旭以草書知名此字真楷可愛記云自開元二十九年已後郎官姓名列于次而此本止其序爾【右集本】 唐開元聖像碑【天寶元年】 右開元聖像碑陳知温書唐開元之治盛矣至於天寳而溢焉方其盛時人主意氣之驕超然遂欲追真僊扵雲表其夢寐恍忽【集本作惚】云有見焉者雖是非真偽難明扵杳靄亦其注心扵物精神㑹通【集本作通㑹】志苟至焉無不獲也唐書著【集本作紀】宗事至扵神仙道家頗【集本作類】不詳悉而此碑所【集本無此字】載夢真容事最備故特録之以見其【集本作當時】君臣吁俞相與言語者止扵如【集本無此字】此俾覽者得以迹其盛衰治亂云【右真蹟】 唐大照禪師碑【嵗月見本文】 右大照禪師碑唐吏部員外郎盧僎撰伊闕縣尉集賢院待制兼校理史惟則書碑天寶元年立唐世分書名家者四人而巳韓擇木李潮蔡有鄰及惟則也【右集本】 唐舞陽侯祠堂碑【嵗月見本文】 右舞陽侯祠堂碑唐王利器撰史惟則八分徐浩篆額天寶二年縣令張紫陽修樊噲廟文及書篆皆可愛也【右集本】 唐崔潭詩【天寶五年】 右崔潭詩蔡有鄰書唐世以八分名家者四人韓擇木蔡有鄰李潮史惟則也韓史二家傳於世者多矣李潮僅有存者有鄰之書亦頗難得而小字尤佳若石經蔵讃崔潭詩與三代彞鼎銘何異【右真蹟】 唐興唐寺石經蔵讃【開元中】 右興唐寺石經蔵讃皆其作者自書而八分者數家惟蔡有鄰著其姓氏有鄰名重當時杜甫嘗稱之於詩其為苑咸所書小字與三代器銘何異可謂實名相稱也余家集錄有鄰書頗多皆不若此讃故尤寶之余初不識書因集古著錄所閲既多遂稍識之然則人其可不勉强於學也治平元年三月晦日書【右真蹟】 唐蔡有鄰盧舍那珉像碑【開元十六年】 右盧舍那珉像碑蔡有鄰書在定州唐世名能八分者四家韓擇木史惟則世傳頗多而李潮及【十七字集本作韓擇木等四家為最而】有鄰特為難得慶厯中今昭文韓【集本作相】公在定州為余得此本余所集錄自非衆君子共成之不能若此之多也【右真蹟】 唐植栢頌【天寶元年】 唐世八分四家而巳韓擇木史惟則之書見於世者頗多蔡有鄰甚難得而李潮僅有亦【或作尔】皆後人莫及也不惟筆法難工亦近時學者罕復専精如前輩也【右集本】 唐美原夫子廟碑【天寶八年】 右美原夫子廟碑縣令王嵒字山甫撰并書碑不知在何縣嵒天寶時人字畫奇怪初無筆法而老逸不羈時有可愛故不忍棄之葢書流之狂士也文字之學傳自三代以來其體隨時變易轉相祖習遂以名家 亦惡有定耶至魏晉以後漸分真草而羲獻父子為一時所尚後世言書者非此二人【集本有則字】皆不為法其藝誠為精絶然謂必為法則初何所據所謂【集本有此二字】天下孰知夫正法哉嵒書固自放於怪逸矣聊存之以備博覽治平元年八月十一日書【右真蹟】 唐鄭預注多心經【天寶元年】 右鄭預注多心經不著書人名氏疑預自書葢開元天寶之間書體類此者數家如練石韓公井記洛祠志皆一體而皆不見名氏此經字體不減三記而注尤精勁葢他處未嘗有故錄之而不忍棄矧釋氏之書因字而見錄者多矣余毎著其所以錄之意覽者可以察也治平元年夏至日大熱翫此以忘暑因書【右真蹟】文忠集巻一百三十九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 唐開元金籙齋頌【天寳九年衛包書撰】 右開元金籙齋頌雖不著書人姓氏而字為古文實為包書也唐世華山碑刻為古文者皆包所書包以古文見稱當時甚盛葢古文世俗罕通徒見其字畫多竒而不知其筆法非工也余以集録所見三代以來古字尤多遂識之爾【右集本】 唐龍興七祖堂頌【天寶十年】 右龍興寺七祖堂頌陳章甫撰胡霈然書霈然筆法雖未至而媚熟可喜今上黨佛寺畫壁有霈然所書多為流俗取去匣而藏之以為竒翫余數數於人家見之其墨蹟尤工非石刻比也【右真蹟】 唐明禪師碑【天寳十年鄭靈之撰徐浩書】 秋暑困甚覽之醒然治平丙午孟饗致齋東閤書【右真蹟】 唐徐浩隱塔銘【天寳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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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中興頌世傳顔氏書中興頌多矣然其崖石歳乆剥裂故字多訛缺近時人家所有往往為好事者嫌其剥缺以墨増補之多失其真余此本得自故西臺李建中家葢四十年前舊本最為真爾【右真蹟】 唐干禄字様【大厯九年】 右干禄字様别有模本文注完全可備檢用此本刻石殘缺處多直以魯公所書真本而録之爾魯公書刻石者多而絶少小字惟此注最小而筆力精勁可法尤宜愛惜而世俗多傳模本此以殘缺不傳獨余家藏之治平丙午九月二十九日書【右集本】 唐干禄字様模本【歳月見本文】 右干禄字様模本顔真卿書楊漢公模真卿所書乃大厯九年刻石至開成中遽已訛缺漢公以謂一二工人用為衣食之業故摹多而速損者非也葢公筆法為世楷模而字書辨正譌繆尤為學者所資故當時盛傳於世所以模多爾豈止工人為衣食業邪今世人所傳乃漢公模本而大厯真本以不完遂不復傳若顔公真蹟今世在者得其零落之餘藏之足以為寳豈問其完不完也故余并録二本並藏之亦欲俾覽者知模本之多失真也【右集本】 又 右顔魯公干禄字書乃大厯九年刻石至開成中遽已訛缺葢由公筆法為世楷模而字書辨正偽繆尤為學者所資而當時盛傳於世爾漢公謂一二工人用為衣食之業者惜其傳模多而早損然豈止為工人為衣食業也今世人多傳漢公模本而大厯真本以不完遂不復傳若顔公真蹟今世在者得其零落之餘藏之尤足為寳豈問其完不完也故余并録二本並藏之亦欲俾覽者知模本之多失真也治平元年正月五日錫慶院賜壽聖節宴歸書【右真蹟】 唐歐陽琟碑【大厯十年】 右歐陽琟碑顔真卿撰并書余自皇祐至和以來頗求歐陽氏之遺文以續家譜之闕既得顔魯公歐陽琟碑又得鄭真義歐陽諶墓銘以與家所傳舊譜及陳書元和姓纂諸書參較又問於吕學士夏卿夏卿世稱博學精於史傳因為余考正訛舛而家譜遂為定本然獨琟碑所失者四顔公書穆公封山陽郡公吕學士云陳無山陽郡山陽今楚州是也當梁陳時自為南兖州而以連州為陽山郡然則陳書及舊譜皆云穆公封陽山公為是而顔公所失者一也舊譜皆云堅石子質南奔長沙顔公云自景達始南遷其所失者二也歐陽生自前漢以來諸史皆云字和伯而顔公獨云字伯和二字義雖不異然當從衆又顔氏獨異初無所據葢其繆爾其所失者三也元和姓纂及諶銘皆云約之子而顔公獨以為紇子其所失者四也琟之世次不應舛亂如此葢諶之卒葬在咸亨上元之間去率更未逺真義所誌宜得其實琟卒大厯中唐之士族遭天寳之亂失其譜繫者多顔公之失當時所傳如此不足怪也治平元年夏至日書銘闕其末數句不補【右真蹟】 唐杜濟神道碑【大厯十二年】 右杜濟神道碑顔真卿撰并書藝之至者如庖丁之刀輪扁之斵無不中也顔魯公之書刻於石者多矣而有精有粗雖他人皆莫可及然在其一家自有優劣余意傳模鐫刻之有工拙也而此碑字畫遒勁豈傳刻不失其真者皆若是歟碑已殘缺銓次不能成【集本有其字】文第録其字法爾嘉祐八年中元假日書【右真蹟】 唐杜濟墓誌銘【大厯十二年】 右杜濟墓誌銘但云顔真卿撰而不云書然其筆法非魯公不能為也葢世頗以為非顔氏書更俟識者辨之【右真蹟】 唐顔真卿射堂記【大厯十二年】 右射堂記顔真卿書魯公在湖州所書刻於石者余家集録多得之惟放生池碑字畫完好如干禄字書之類今已殘闕毎為之歎惜若射堂記者最後得之今僕射相公筆法精妙為余稱顔氏書射堂記最佳遂以此本遺余以余家素所藏諸書較之惟張敬因碑與斯記為尤精勁惜其皆殘闕也【右集本】 唐張敬因碑【大厯十四年】 右張敬因碑顔真卿撰并書碑在許州臨潁縣民田中慶厯初有知此碑者稍稍往模之民家患其踐田稼遂擊碎之余在滁陽聞而遣人往求之得其殘闕者為七段矣其文不可次第獨其名氏存焉曰君諱敬因南陽人也乃祖乃父曰澄曰運其字畫尤竒甚可惜也【右集本】 又 右魯公之碑世所竒重此尤可珍賞也廬陵歐陽修書【右續添】 唐顔勤禮神道碑【大厯十四年】 右顔勤禮神道碑顔真卿撰并書序顔温二家之盛云思魯大雅在隋俱仕東宫愍楚彦博同直内史省遊秦彦將皆典祕閣按唐書云温大雅字彦弟彦博字大臨弟大有字彦將兄弟義當一體而名大者字彦名彦者字大不應如此葢唐世諸賢名字可疑者多封德彛云名倫房齡云名喬髙士亷云名儉顔師古云名籀而皆云以字行倫喬儉籀在唐無所諱不知何避而行字余於中書見顔氏裔孫有獻其家世所藏告身三巻以求官者其一思魯除儀同制其一勤禮除詹事府主簿制其一師古加正議大夫制思魯制云内史令臣瑀宣者蕭瑀也侍郎臣封德彛奉舎人臣彦將行不應内史令書名而侍郎舎人書字又必不稱臣而書字則德彛彦將皆當為名師古制有尚書左僕射梁國公齡右僕射申國公士亷又有吏部尚書君集者侯君集也侍郎纂者楊纂也四人並列於後不應二人書名二人書字也則齡士亷亦皆當為名矣又師古與令狐德cq=177棻同制不應德棻書名而師古書字則師古亦當為名也然余家集録有申文獻公塋兆記是髙宗時許敬宗撰云公諱儉字士亷敬宗與士亷同時人而為其家作記必不繆誤則士亷又當為字也然告身書字在理豈安今新唐書雖云房齡字喬顔師古字籀以髙儉塋兆記為名則喬籀果為字乎又按元和姓纂封氏蓨人隋通州刺史繡生四子曰德潤德輿德如德彛又云德彛更名倫亦不知果是否唐去今未逺事載文字者未甚訛舛殘缺尚可考求而紛亂如此故余嘗謂君子之學有所不知雖聖人猶闕其疑以待來者葢慎之至也【右集本】 唐顔氏家廟碑【建中元年】 右顔氏家廟碑顔真卿撰并書真卿父名惟貞仕至薛王友真卿其第七子也述其祖禰羣從官爵甚詳【右集本】 唐顔魯公書殘碑【歳月闕】 右顔氏殘碑以家廟碑考之是顔允南碑也家廟碑云允南歴殿中膳部司封郎中司業金鄉男此碑云肅宗入中京遷司封尋封金鄉縣男又云遷國子司業此碑云二子熲潁熲好為五言詩授校書郎早卒家廟碑亦云熲好五言校書而此碑又云與弟允臧同時臺省則為允南可知不疑惟書潁事家廟碑云侍郎蔣冽賞其判此碑云為崔器所賞小不同爾治平元年寒食日書【右真蹟】 又 余謂顔公書如忠臣烈士道德君子其端嚴尊重人初見而畏之然愈乆而愈可愛也其見寳於世者不必多然雖多而不厭也故雖其殘缺不忍棄之【右集本】 唐湖州石記【歳月闕】 右湖州石記文字殘缺其存者僅可識讀考其所記不可詳也惟其筆畫竒偉非顔魯公不能書也公忠義之節明若日月而堅若金石自可以光後世傳無窮不待其書然後不朽然公所至必有遺蹟故今處處有之唐人筆蹟見於今者惟公為最多視其鉅書深刻或託於山崖其用意未嘗不為無窮計也葢亦有趣好所樂爾其在湖州所書為世所傳者惟干禄字放生池碑尚多見於人家而干禄字書乃楊漢公摹本其真本以訛缺遂不復傳獨余集録有之惟好古之士知前人用意之深則其堙沉磨滅之餘尤為可惜者也【右集本】 唐顔魯公帖【歳月闕】 右蔡明逺帖寒食帖附皆顔魯公書魯公後帖流俗多傳謂之寒食帖【集本無此十三字】其【集本有後字】印文曰忠孝之家者錢文僖公自號也希聖錢公字也又曰化鶴之系者丁崖相印也潤州觀察使者錢惟濟也【右真蹟】 唐顔魯公二十二字帖【歳月闕】 斯人忠義出於天性故其字畫剛勁獨立不襲前蹟挺然竒偉有似其為人【右真蹟】 唐顔魯公法帖【虞世南帖附 歳月闕】 右顔真卿書二帖并虞世南一帖合為一巻顔帖為刑部尚書時乞米於李大夫云拙於生事舉家食粥來已數月今又罄乏實用憂煎葢其貧如此此本墨蹟在予亡友王子野家子野出於相家而清苦甚於寒士嘗模帖刻石以遺朋友故人云魯公為尚書其貧如此吾徒安得不思守約世南書七十八字尤可愛在智永千字文後今附於此【右集本】 唐元次山銘【歳月闕】 右元次山銘顔真卿撰并書唐自太宗致治之盛幾乎三代之隆而惟文章獨不能革五國【二字集本作陳隋】之弊既乆而【集本有其字】後韓柳之徒出葢習俗難變而文章變體【集本作之】又難也次山當開元天寳時獨作古文其筆力雄健意氣超㧞不減韓之徒也【十二字集本作雖少雄健而意氣不俗亦】可謂特立之士哉【右真蹟】 唐吕諲表【上元二年】 右吕諲表元結撰顧戒奢八分書景祐三年余謫夷陵過荆南謁吕公祠堂見此碑立廡下碑無趺石埋地中勢若將踣惜其文翰遂得斯本而入于地處字多缺滅今世傳元子文編亦有此文以碑考之集本首尾不完中間時時小異當以石本為是然石本亦自多亡缺可不惜哉【右集本】 又 景祐三年余謫夷陵過荆南謁吕公祠堂見此碑立廡下碑無趺石埋地中勢若將踣惜其文翰遂得斯本而入於地處字多缺滅今世傳元子文編所載首尾不完中間時時小異當以石本為是集録實不為無益矣然石本亦自多亡缺可不惜哉書者顧戒奢也余得此碑三十年矣暇日因偶題之嘉祐八年五月中旬休日書【右真蹟】 唐元結窪罇銘【永泰二年】 右窪罇銘元結撰瞿令問書次山喜名之士也其所有為惟恐不異於人所以自傳於後世者亦惟恐不竒而無以動人之耳目也視其辭翰可以知矣古之君子誠耻於無聞然不如是【集本有人字】之汲汲也【右真蹟】 唐元結陽華巖銘【永泰二年】 右陽華巖銘元結撰瞿令問書元結好竒之士也其所居山水必自名之惟恐不竒而其文章用意亦然而氣力不足故少逸韻【集本無此九字】君子之欲著于不朽者有諸其内而見於外者必得於自然顔子蕭然卧於陋巷人莫見其所為而名髙萬世所謂得之自然【集本有者字】也結之汲汲於後世之名亦已勞矣嘉祐八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書【右真蹟】 唐元結峿臺銘【大厯二年】 右斯人之作非好古者不知為可愛也然來者安知無同好也耶【右真蹟】 唐張中丞傳【歳月闕】 右張中丞傳李翰撰嗚呼【集本無此二字】張巡許逺之事壯矣秉筆之士皆喜為之稱述也然以翰所記考唐書列傳及韓退之所書皆互有得失而列傳最為踈略雖云史家當記大節然其大小數百戰屢敗賊兵其智謀材力亦有過人可以示後者史家皆滅而不著甚可惜也翰之所書誠為太繁然廣記備言所以備史官之采也【右真蹟】 唐李陽冰城隍神記【乾元二年】 右城隍神記唐李陽冰撰并書陽冰為縉雲令遭旱禱雨約以七日不雨將焚其祠既而雨遂徙廟于西山陽冰所記云城隍神祀典無之吳越有爾然今非止吳越天下皆有而縣則少也【右集本】 唐李陽氷忘歸臺銘【乾元二年】 右忘歸臺銘唐李陽冰撰并書銘及孔子廟城隍神記三碑並在縉雲其篆刻比陽氷平生所篆最細瘦世言此三石皆活歳乆漸生刻處幾合故細爾然時有數字筆畫特偉勁者乃真蹟也【右集本】 唐縉雲孔子廟記【上元二年】 右縉雲孔子廟記李陽冰撰并書孔子廟像之制前史不載開元八年國子司業郭瓘奏云先聖孔宣父以先師顔子配其像為立侍配享宜坐弟子十哲雖得列像而不在祀享之位按祠令何休范寗等二十二賢猶䝉從祀十哲請列享在何休等上於是詔十哲皆為坐像據陽冰記云換夫子之容貌増侍立者九人葢獨顔回配坐而閔損等九人為立像矣陽冰脩廟在肅宗上元二年其不用開元之詔何也【右集本】 唐裴虬怡亭銘【永奉元年】 右怡亭在武昌江水中小島上武昌人謂其地為吳王散花灘亭裴鶠造李陽冰名而篆之裴虬銘李莒八分書刻於島石【四十六字集本作怡亭銘李陽冰篆裴虬撰李莒書銘在武昌江水中有小島亭在其上人謂其地為吳王散花灘銘刻于島石】常為江水所沒故世亦罕傳鶠【集本以鶠字作亭裴公作】不知何人虬代宗時【集本有為字】道州刺史韓愈【集本作退之】為其子復墓志云虬為諌議大夫有寵代宗朝屢諌諍數命以官多辭不拜然唐史不見其事李莒華弟也治平二年正月十日孟春薦饗攝事致齋中書東閣書【右真蹟】 唐李陽冰庶子泉銘【大厯六年】 右庶子泉銘李陽冰撰并書慶厯五年余自河北都轉運使貶滁陽屢至陽冰刻石處未嘗不裴回其下庶子泉昔為流谿今為山僧填為平地起屋于其上問其泉則指一大井示余【集本無此二字】曰此庶子泉也可不惜哉【右真蹟】 唐李陽冰阮客舊居詩【歳月闕】 右李陽冰阮客舊居詩云阮客身何在僊雲洞口横人間不到處今日此中行阮客者不見其名氏葢縉雲之隱者也彼以遁俗為髙而終以無名於後世可謂獲其志矣然聖人有所不取也陽冰欲稱其人而不顯其名字何哉豈阮客見稱於當時而陽冰不慮於後世邪夫士固有顯聞於一時而泯沒於萬【集本作後】世者矣顧其道何如【集本作如何】也陽冰篆字世傳多矣此磨滅而僅存尤可惜也治平元年四月二十有六日書【右真蹟】 唐裴公紀德碣銘【歳月見本文】 右裴公紀德碣銘唐越州刺史王宻撰國子監丞集賢院學士李陽冰篆裴公儆為明州刺史宻代之為作此文其文云皇唐御神器一百四十二年天下大康海隅小冦結亂甌越因言明州當出兵之衝民物殘敝儆撫綏有惠愛而人思之爾按唐自戊寅武德元年受命至已亥乾元二年乃一百四十二年是時肅宗新起靈武上皇自蜀初還史思明僣號于河北是歳洛陽汝鄭等州皆陷于賊不得云天下大康而海隅小冦也考于史傳又不見其事惟台州賊袁晁攻陷浙東州郡乃寳應元年當云一百四十五年又據宻代儆為明州刺史至大厯十四年移湖州則儆宻相繼為刺史宜在代宗時然宻當時人推次唐年不應有失余友王回深父曰唐自武德至大厯八年實一百五十六年中間除則天稱周十四年則正得一百四十二年是時天下粗定文人著辭以為大康理亦可通是歳廣州哥舒晃作亂海隅小㓂豈謂此歟余以謂晃之亂唐命江西路嗣恭討平之不當自明州出兵深父曰然兵家出竒明州海道去廣不逺亦或然也故并著之【右集本】 又 右裴公紀德碣王宻撰裴公名儆代宗時為明州刺史宻代之碣文云皇唐御神器一百四十二載天下大康而海隅小冦結亂甌越按唐自武德元年至乾元二年實一百四十二年是時肅宗新起靈武上皇自蜀初還史思明僣號于河北是歳洛陽汝鄭等州皆陷于賊不得云天下大康而海隅小㓂考于史傳又不見其事然宻當時人推次唐年不宜有失王回曰大厯八年廣州哥舒晃作亂此所謂海隅小㓂者也自武德元年至是歳實一百五十六年中間則天稱周者十四年去之正得一百四十二年矣豈謂此歟以事考騐理宜如此又不知宻意為如何也姑志其語以俟知者嘉祐八年十月三十日書【右真蹟】 唐静先生碑【大厯七年】 右静先生碑柳識撰張從申書李陽冰篆額唐世工書之士多故以書知名者難自非有以過人者不能也然而張從申以書得名於當時者何也從申毎所書碑李陽冰多為之篆額時人必稱為二絶其為世所重如此余以集録古文閱書既多故雖不能書而稍識字法從申所書棄者多矣而時録其一二者以名取之也夫非衆人之所稱任獨見以自信君子於是慎之故特録之必待知者【右真蹟】 唐龍興寺四絶碑首【大厯八年】 右四絶碑首者李陽冰篆法慎律師碑額也在揚州龍興寺唐李華文張從申書李陽冰篆額律師者淮南愚俗素信重之謂此碑為四絶碑律師非余所知華文與從申書余亦不甚好故獨録此篆爾【右集本】 唐滑州新驛記【大厯九年】 右新驛記李陽冰篆碑在今滑州驛中其隂有銘曰斯去千載冰生唐時冰今又去後來者誰後千年有人吾不知之後千年無人當盡於斯嗚呼郡人為吾寳之不知作者為誰然賈躭嘗為李騰序説文字源盛稱陽冰此記躭為滑州刺史因見斯記而稱之耳陽冰所書世固多有可愛者不獨斯記也嘉祐八年十二月廿六日書【右真蹟】 唐王師乾神道碑【大厯十三年】 右王師乾神道碑張從申書余初不甚以為佳但怪唐人多稱之第録此碑以俟識者前歳在亳社因與秦玠郎中論書玠學書於李西臺建中而西臺之名重於當世余因問玠西臺學何人書云學張從申也問玠識從申書否云未嘗見也因以此碑示之玠大驚曰西臺未能至也以此知世以鑒書為難者誠然也從申所書碑今絶不行於世惟予集録有之者吳季子碑隂記崔圓頌德碑并此纔三爾熈寜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書【右真蹟】文忠集巻一百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 唐徐方回西墉記【寳應 年】 右西墉記唐徐方回撰方回云寳應中為南陽令得崔子玉所作平子銘末二十一字陷于㕔之西墉按今西鄂石本末句見在方回所得乃南陽半石之末也今又亡矣惜哉【右集本】 唐禹廟碑【大厯三年段季展書】 崔巨文傳於今者絶少皆不及此碑季展他所書亦不偉於此治平二年上元日書【右真蹟】 唐崇徽公主手痕詩【大厯四年】 右崇徽公主手痕詩李山甫撰崇徽公主者僕固懐恩女也懐恩在肅宗時先以二女嫁回紇其一嫁毗伽可汗少子後號登里可汗者是也其一不知所嫁何人唐書懐恩傳及回紇傳皆不載惟懐恩所上書自陳六罪有云二女逺嫁為國和親以此知其又嘗嫁一女爾此所謂崇徽公主者懐恩㓜女也懐恩既反引羌渾奴刺為邊患永泰中病死於靈武其從子名臣以千騎降唐大厯四年始以懐恩㓜女為【集本有崇徽二字】公主又嫁回紇即此【集本有公主二字】也治平元年三月八日書【右真蹟】 唐僧懐素法帖【大厯十二年】 右懐素唐僧字藏真特以草書擅名當時而尤見珍於今世予嘗謂法帖者乃魏晉時人施於家人朋友其逸筆餘興初非用意而自然可喜後人乃棄百事而以學書為事業至終老而【集本無此字】窮年疲敝精神而不以為苦者是真可笑也懐素之徒是已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右真蹟】 唐重摹吳季子墓銘【大厯十四年】 右吳季子墓銘自前世相傳以為孔子所書據張從紳【疑】記云舊石堙滅開元中宗命殷仲容模搨其書以傳然則開元之前自有真本至大厯中蕭定又刋于石則轉相傳模失其真逺矣按孔子平生未嘗至吳以史記世家考之其歴聘諸侯南不踰楚推其歳月蹤跡未嘗過吳不得親銘季子之墓又其字特大非古簡牘所容第以其名傳之乆不可遽廢故録之以俟博識君子【右集本】 又 右古篆文曰嗚呼有吳延陵季子之墓自前世相傳以為孔子所書據張從紳【疑】記云舊石堙滅開元中宗命殷仲容搨本遂傳於世然則開元以前已有刻石矣其後正元中鄭播又為記盧國遷建堂樹碑則今本又非仲容所模者字亦竒偉莫知何人所書按孔子未嘗至吳以史記世家考之其厯聘諸侯南不逾楚推其歳月蹤跡無過吳之理不得親銘季子之墓又其字特大非簡牘所容惟博物君子必能辨之【右真蹟】 唐竇叔䝉海濤誌【大厯中】 右海濤誌竇叔䝉撰其書六篇一曰海濤誌二曰濤厯三曰濤日時四曰濤期五曰朔望體象六曰春秋仲月漲濤解余嚮在揚州得此誌甚愛之張于座右之壁冀於朝夕見也已而夜為風雨所壊其後求之凡十五年而復得斯本以示京師好事者皆云未嘗見也【右集本】 唐鹽宗神祠記【大厯中】 右鹽宗神祠記錢義方撰近時有尚書郎張席自言家寓解州為余言安邑解縣兩池鹽事云夏月鹽南風來池面紫色須㬰凝結如雪土人謂之漫生鹽而兩池歳役畦夫數百種鹽公私耗敝而州縣吏縁以為姦利棄漫生鹽不取誣其苦不可食席博學能言漢唐事尤詳為余復言前世鹽皆自生開元中姜師度為河中尹而鹽池涸始置鹽屯故唐格自開元後遂有畦夫營種之課席因上書論鹽漫生之利官遂罷畦夫而公私皆以為然而議者或害其事乃云漫生鹽味苦不可食或云暫結復銷不可畜聽者方惑其事余因讀義方所記乃云若隂陽調和鬼神驅造不勞人而擅其利與夫鑿泉煮海不相為謀由是知唐世鹽非營種為決可信義方大厯時為鹽使余家集録古文不獨為傳記正訛繆亦可為朝廷決疑議也【右集本】 唐鴈門王田氏神道碑【代宗時】 右唐魏博節度使鴈門郡王田承嗣碑營田副使裴抗撰子緒碑節度判官丘絳撰按唐書列傳承嗣十一子維朝華繹綸綰緒繪純紳縉而緒次當第七此二碑皆以緒為第六子而無綰自緒而下有繪純紛縉與史不同二碑當時故吏所作必不誤葢史之繆也其文與字皆不嘉故余特録其世次而已【右真蹟】 唐李憕碑【大厯四年】 右李憕碑李紓撰新唐書列傳云憕十餘子江涵渢瀛等同被害惟源彭免據李紓載憕子見於碑者實十二人曰右補闕彭汝州刺史深華隂丞渢左驍衛兵曹瀛硤石丞沆洪州别駕澥洛陽尉渭司農主簿汶又云公之薨也彭從宗南狩次公而沒深授任他郡其在洛陽者長子江第三子涵與華隂驍衛又兩少子合六人皆從公殱於虜刃硤石而下與衆孫之在者僅以孩提免如紓所記憕子盡於是矣未嘗有源也紓但言衆孫孩亦不云有未名子也然則源者史家何從而得之據史言源為司農主簿以碑考之源當為汶也又據碑方憕歿於賊也彭深沆澥渭汶六子獲免而史惟云源彭此當以碑為正紓當代宗時為憕作碑自云與憕有通家之好㓜奉升堂之慶宜知憕事不繆也【右集本】 唐甘棠館題名【歳月見本文】 右甘棠館題名自唐德宗貞元以來止於㑹昌文字多已磨滅惟髙元裕韋夏卿所書尚可讀甚矣人之好名也其功德之盛固已書竹帛刻金石以垂不朽矣至於登髙逺望行旅往來慨然寓興於一時亦必勒其姓名留於山石非徒徘徊俯仰以自悲其身世亦欲來者想見其風流夏卿所記留連感愴意不淺也如髙韋二子皆當時知名士也史傳載之詳矣昔杜預沉碑漢水謂萬世之後谷或為陵庶幾復出以見於世其為慮深矣然預之功業不待碑而自傳其區區於此者好名之弊也故士或勤一生以自苦或餓死空山之中甚者蹈水火赴刀鋸以就後世之名為莊生所笑者有矣故余於集古毎得前世題名未嘗不録者閔夫人之甚好名也【右集本】 唐汾陽王廟碑【貞元二年】 右郭子儀廟碑髙參文其叙子儀功業不甚詳而載破墨姓處木討沙陁處蜜事則唐書列傳無之葢子儀微時所歴【集本作立】其後遂立大勲宜乎史略不書也然唐書有處宻處月朱耶孤注等皆是西突厥薛延陁别部名號余於五代史為李克用求沙陁種類卒不見其本末而參謂處蜜為沙陁不知其何所據也按陳翃子儀家傳亦云討沙陁處墨十二姓與參所書頗同唐書轉蜜為宻當以碑為正【右真蹟】 唐郭忠武公將佐略【貞元十二年】 右忠武公將佐略陳翃撰忠武公者郭子儀也翃之所書亦為盛矣猶言得其六七葢其官至宰相者七人為節度使者二十八人尚書丞郎京尹者十人亷察使者五人據翃所得而書者實六十人而顯名於世者葢五十人雖喬琳周智光李懐光僕固懐恩等陷於禍敗然杜鴻漸黄裳李光弼光進之徒偉然名見於當時而垂稱於後世者亦不為少豈惟得失相當而已哉雖汾陽功業士多喜附以成名然其亦自有以得之也其忠信之厚固出其天性至於處富貴保功名古人之所難者謀謨之際宜亦得其助也治平甲辰秋社前一日書【右真蹟】 唐濟瀆廟祭器銘【貞元十三年】 右濟瀆廟祭器銘張洗撰碑云置齋郎六人唐自髙宗以後官不勝其濫矣洗之所記乃開元時事州縣祠廟置齋郎六人可知其濫官之弊然史家不能詳載惟於碑刻偶見其一二爾治平甲辰秋分後一日中書東閣雨中書【右真蹟】 唐神女廟詩【貞元十四年】 右神女廟詩李吉甫丘素李貽孫敬騫等作余貶夷陵令時嘗泛舟黄牛峽至其祠下又飲蝦蟇碚水覽其江山巉絶窮僻獨恨不得見巫山之竒秀毎讀數子之詩愛其辭翰遂録之【一冇遂為 右集本佳玩字】 唐馬實墓誌銘【貞元十四年】 右馬寔墓誌銘唐歐陽詹撰并書其文辭不工而字法不俗故録之寔之事迹亦無足紀也【右集本】 又 詹之文為韓退之所稱遂傳于世然其不幸早死故其傳者不多刻石之文秖有此與福州佛記耳尤可惜也【右真蹟】 唐石洪鍾山林下集序【貞元二十年】 右鍾山林下集序者石洪為浮圖總悟作也石洪為處士而名重當【集本作一】時者以常為韓退之稱道也唐世號處士者為不少矣洪終始無他可稱於人者而至今其名獨在人耳目由韓文盛行於世也而洪之所為與韓道不同而勢不相容也然韓常歎籍湜輩叛已而不絶之也豈諸子駁雜不能入於聖賢之域而韓子【集本有獨字】區區誨誘思援而出於所溺歟此孔孟之用心也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是日上以霖雨不止分命羣臣祈禱余祈於太社既歸而雨遂止某謹記【右真蹟】 唐房太尉遺愛碑隂記【元和六年同是石洪撰附此】 石洪文字罕見於後世故特録之【右見綿本拾遺】 唐賀蘭夫人墓誌【貞元七年】 右賀蘭夫人墓誌唐陸贄撰或云贄書也題曰祕書監陸公夫人墓誌銘而贄自稱姪曽孫此石在常州【一有陸監名齊望 右集本五字】 唐陸文學傳【咸通十五年】 右陸文學傳鴻漸自撰茶之見前史葢自魏晉以來有之而後世言茶者必本陸鴻漸葢為茶著書自其始也至今俚俗賣茶肆中嘗置一甆偶人於竈側云此號陸鴻漸鴻漸以茶自名於世乆矣考其傳著書頗多曰君臣契三巻源解三十巻江表四姓譜十巻南北人物志十巻吳興歴官記三巻潮州刺史記一巻茶經三巻占夢三巻其多如此豈止茶經而已哉然其他書皆不傳【右集本】 唐辨正禪師塔院記【貞元中】 右辨正禪師塔院記徐峴書誠能行筆而少意思也往時石曼卿屢稱峴書曼卿多得顔柳筆法其書與峴不類而逺過之不知何故喜峴書也余當曼卿在時猶未見峴書但聞其所稱曼卿殁已乆始得此書遂録之爾【右真蹟】 唐韓愈盤谷詩序【貞元中】 右送李愿歸盤谷序韓愈撰盤谷在孟州濟源縣貞元中縣令刻石于其側令姓崔其名浹今已磨滅其後書云昌黎韓愈知名士也當時退之官尚未顯其道未為當世所宗師故但云知名士也然當時送愿者為不少而獨刻此序葢其文章已重於時也以余家集本校之或小不同疑刻石誤集本世已大行刻石乃當時物存之以為佳翫爾其小失不足較也【右真蹟】 唐韓退之題名【元和四年已下七篇皆韓文公撰故不與别碑歳月為叙】 右韓退之題名二皆在洛陽其一在嵩山天封宫石柱上刻之【集本有記龍潭遇雷事六字】天聖中余為西京留守推官與梅聖俞遊嵩山入天封宫裴回柱下而去遂登山頂至武后封禪處有石記戒人遊龍潭者毋妄語笑以黷神龍龍怒則有雷恐因念退之記遇雷意其有所試也其一在福先寺塔下當時所見墨蹟不知其後何人模刻于石也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書【右真蹟】 唐田正家廟碑【元和八年】 右田正家廟碑昌黎先生撰余家所藏書萬巻惟昌黎集是余為進士時所有最為舊物自天聖以來古學漸盛學者多讀韓文而患集本訛舛惟余家本屢更校正時人共傳號為善本及後集録古文得韓文之刻石者如羅池神黄陵廟碑之類以校【集本有余家二字】集本舛繆猶多若田正碑則又尤甚葢由諸本不同往往妄加改易【集本有今字】以碑校集印本與刻石多同當以為正【九字集本作初未必誤多為校讎者妄改之】乃知文字之傳乆而轉失其真者多矣則校讎之際決於取捨不可不慎也 印本云銜訓事嗣朝夕不怠往時用他本改云銜訓嗣事今碑文云銜訓事嗣與印本同知其妄改也印本云以降命書用他本改為降以命書今碑文云以降命書與印本同知為妄改也 印本云奉我天明用他本改云奉我王明今碑文云奉我天明與印本同知為妄改也此類甚多略舉三事要知改字當慎也治平元年三月八日書【右真蹟】唐韓愈南海神廟碑【元和十五年】 右南海神廟碑韓愈撰陳諌書以余家舊藏集本校之皆同惟集本云蜿蜿蜒蜒而碑為【集本作云】蜿蜿虵虵小異當以碑為正今世所行昌黎集類多訛舛惟南海碑不舛者以此刻石人家多有故也其妄意改易者頗多亦頼刻石為正也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唐韓愈羅池廟碑【長慶中】 右羅池廟碑唐尚書吏部侍郎韓愈撰中書舎人史館脩撰沈傳師書碑後題云長慶元年正月建按穆宗實録長慶二年二月傳師自尚書兵部郎中翰林學士罷為中書舎人史館脩撰其九月愈自兵部侍郎遷吏部【集本有然則據建碑時愈未為吏部沈亦未為舎人字】碑言柳侯死後三年廟成明年愈為柳人書羅池事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卒至【集本有後三年字】愈作碑時當是長慶三年考二君官與此碑亦同但不應在元年正月葢後人傳模者【二十三字集本作則二君官當與此碑同其書元年正月葢傳模者】誤刻之爾今世傳昌黎先生集載此碑文多同惟集本以步有新船為涉荔子丹兮蕉黄蕉下加子【二十五字集本作此文與碑多同惟集本云涉有新船而碑以涉為步荔子丹兮蕉子黄碑蕉下無子字】當以碑為是而碑云春與猿吟而【集本作兮】秋鶴與飛則疑碑之誤也嘉祐八年六月二日書【右真蹟】 唐韓愈黄陵廟碑【長慶元年】 右黄陵廟碑韓愈撰沈傳師書昌黎【二字集本作韓】集今大行於世而患本不真余家所藏最號善本世多取以為正然時時得刻石校之猶不勝其舛繆是知刻石之文可貴也不獨為翫好而已黄陵碑以家本校之不同者二十餘事如家本言降小君為夫人而碑云降小水之類皆當以碑為正也嘉祐八年十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唐胡良公碑【長慶三年】 右唐胡良公碑韓愈撰良公者名珦韓之門人張籍妻父也今以碑校余家所藏昌黎集本號為最精者文字猶多不同皆當以碑為正兹不復紀碑云珦子逞廼巡遇述遷造而集本無巡他流俗所傳本【集本有又字】有云遇或為巡者皆非【集本有也字】當以碑為正治平九年七月晦日書【右真蹟】 唐韓文公與顛師書【歳月未詳】 右韓文公與顛師書世所罕傳余以集録古文其求之既勤且博【七字集本只作其求之博】葢乆而後獲其以易【集本無此字】繫辭為大傳謂著山林與著城郭無異等語宜為退之之言其後書吏部侍郎潮州刺史則非也葢退之自刑部侍郎貶潮州後移袁州召為國子祭酒遷兵部侍郎乆之始遷吏部而流俗相傳但知為韓吏部爾顛師遺記雖云長慶中立葢并韓書皆國初重刻故繆為附益爾治平元年三月十三日書【右真蹟】 唐髙閑草書【歳月未詳】 髙閑草書審如此則韓子之言為實録矣廬陵歐陽俢【右見綿本别集二十三巻】 唐武侯碑隂記【開成二年】 右武侯碑隂記崔備撰唐劍南西川節度使武元衡及其將佐題名者二十九人楊嗣復再題及其僚屬又六人并嗣復汝士詩兩首合為一巻唐諸方鎮以辟士相髙故當時布衣韋帶之士或行著鄉閭或名聞場屋者莫不為方鎮所取至登朝廷位將相為時偉人者亦皆出諸侯之幕如元衡所記裴度柳公綽楊嗣復皆相繼去為本朝名將相亦可謂盛矣哉治平元年初伏休假雨中書【右真蹟】 唐盧頊禱聰明山記【元和二年】 右禱聰明山記盧頊撰乃盧從史禱山神之記也閲從史官屬題名見孔戡與烏重俱列于後而感【集本作覽】韓退之記戡事云戡屢諌從史不聽卒為重所縛掩巻歎息者乆之嗚呼禍福成敗之理甚明而先事而言則罕見從事至而言則不及矣自古敗亂之國未始不如此也【右真蹟】 唐侯喜復黄陂記【歳月見本文】 右復黄陂記唐侯喜撰黄陂在汝州汝州有三十六陂黄陂最大溉田千頃始作于隋記云至貞元辛未刺史盧䖍始復之辛未貞元七年也碑元和三年建喜之文辭嘗為韓退之所稱而世罕傳者余之所得此碑而已【右集本】 又 昌黎先生甚稱侯喜其文罕傳於今余之所見止此一篇爾【右真蹟】 唐柳宗元般舟和尚碑【元和三年】 右般舟和尚碑柳宗元撰并書子厚所書碑世頗多有書既非工而字畫多不同疑喜子厚者竊借其名以為重子厚與退之皆以文章知名一時而後世稱為韓柳者葢流俗之相傳也其為道不同猶夷夏也然退之於文章毎極稱子厚者豈以其名並顯於世不欲有所貶毁以避争名之嫌而其為道不同雖不言顧後世當自知歟不然退之以力排釋老為已任於子厚不得無言也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書【右真蹟】 唐南嶽彌陁和尚碑【元和五年】 右南嶽彌陁和尚碑柳宗元撰并書自唐以來言文章者惟韓柳柳豈韓之徒哉直韓門之罪人也葢世俗不知其所學之非第以當時輩流言之爾今余又多録其文懼益後人之惑也故書以見余意【右集本】 唐元稹修桐栢宫碑【太和四年】 右唐元稹撰文并書其題云修桐栢宫碑又其文以四言為韻語既牽聲韻有述事不能詳者則自為法以解之為文自注非作者之法且碑者石柱爾古者刻石為碑謂之碑銘碑文之類可也後世伐石刻文既非因柱石不宜謂之碑文然習俗相傳理猶可考今特題云修桐栢宫碑者甚無謂也此在文章誠為小瑕病前人時有忽略然而後之學者不可不知自漢以來墓碑多題云某人之碑者此乃無害葢目此石為某人之墓柱非謂自題其文目也今稹云修桐栢宫碑則於理何稽也【右集本】 唐虞城李令去思頌【元和四年】 右虞城李令去思頌李白撰文王遹篆唐世以書自名者多而小篆之學不【集本作十】數家自陽冰獨擅後無繼者其前惟有碧落碑而不見名氏遹開元天寳時人在陽冰前而相去不逺【集本有亦工八分四字】然當時不甚知名雖字畫不為工而一時未有及者所書篆字惟有此爾世亦罕傳余以【集本無此字】集録求【集本無此字】之勤且博厪得此爾今世以小篆名家如邵不疑楊南仲章友直問之皆云未嘗見也治平元年二月七日書【右真蹟】 唐陽公舊隱碣【元和中】 右陽公舊隱碣胡証撰黎焨書李靈省篆額唐世篆法自李陽冰後寂然未有顯於當世而能自名家者靈省所書陽公碣筆畫甚可佳既不顯聞於時亦不見於他處以余家所藏之博而見於録者惟此雖未為絶筆亦可惜哉嗚呼士有負其能而不為人所知者可勝道哉【右真蹟】 唐于夐神道碑【元和中】 右于夐神道碑盧景亮撰其文辭雖不甚雅而書事能不沒其實夐之為人如其所書葢篤於信道者也碑云司馬遷儒之外五家班固儒之外八流其語雖拙葢言其【集本作夐】學不駁雜也然則非徒貶去釋老而已自儒術之外餘皆不學爾碑又云其弟可封好釋氏夐毎非之夐于頔父也然可封之後不大顯而夐之後甚盛以此見釋氏之教信嚮者未必獲福毁貶者未必有禍也碑言夐篤於孝悌守節安貧不可動以勢利其所履如此足以興其後世矣治平元年八月十一日書【右真蹟】 唐昭懿公主碑【元和中】 右昭懿公主碑孟簡撰皇甫鎛書公主代宗女也號昇平公主嫁郭氏公主之號自漢以來始有謂天子之女禮不自主婚【集本作壻】以公主之因以為名爾後世號某國公主者雖實不以國公為主而名猶不失其義唐世始别擇佳名以加之如昇平之類是也已失其本義矣今此碑乃云諱昇平公主字昇平公主【集本無此五字】斯莫可曉也已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右真蹟】 唐李光進碑【元和中】 右李光進碑楊炎撰韓秀實書唐有兩李光進其一光顔之兄其一光弼之兄弟也此碑乃光弼弟也唐史書此兩人事多誤新書各為傳以附顔弼遂得其正【右集本】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 唐樊宗師絳守居園池記【長慶三年】 右絳守居園池記唐樊宗師撰或云此石宗師自書嗚呼元和之際文章之盛極矣其怪竒至於如此【右集本】 唐張九齡碑【長慶三年】 右張九齡碑按唐書列傳所載大節多同而時時小異傳云壽六十八而碑云六十三傳自左補闕改司勲員外郎而碑云遷禮部傳言【集本作云】張説卒召為祕書少監集賢院學士知院事碑云副知至後作相遷中書令始云知院事其載張守珪請誅安禄山事【集本無此字】傳云九齡判守珪狀碑云守珪所請留中不行而公以狀諌然其為語則略同碑長慶中立而公薨在開元二十八年至長慶三年實八十四年所傳或有同異而至於年夀官爵其子孫宜不繆當以碑為是也治平元年二月十日書【右真蹟】 唐田布碑【長慶四年】 右田布碑庾承宣撰布之事壯矣承宣不能發於文也葢其力不足爾布之風烈非得左丘明司馬遷筆不能書也故士有不顧其死以成後世之名者【集本有猶字】有幸不幸【集本有焉字】各視其所遭如何爾今有道史漢時事者其人偉然甚著而市兒俚嫗猶能道之自魏晉以下不為無人而其顯赫不及於前者無左丘明司馬遷之筆以起其文也治平甲辰秋社日書【右真蹟】 唐沈傳師游道林嶽麓寺詩【長慶中】 右嶽麓寺詩沈傳師撰并書題云酬唐侍御姚員外而二人之詩不見不知為何人也獨此詩以字畫傳於世而詩亦自佳傳師書非一體此尤放逸可愛也【右集本】 唐崔能神道碑【長慶三年】 右崔能神道碑李宗閔撰能弟從書碑云拜御史中丞持節觀察黔中仍賜紫衣金印按唐世無賜金印者官制古今【集本作古今官制】沿革不同而其名號尚或相襲自漢以來有銀青金紫之號當時所謂青紫者綬也金銀者乃其所佩印章爾綬所以繫印者也後世官不佩印此名虚設矣隋唐以來有隨身魚而青紫為服色所謂金紫者乃服紫衣而佩金魚爾宗閔謂賜金印者繆也今世自以賜緋銀魚袋賜紫金魚袋結入官銜【集本有矣字】而【集本作今有】階至金紫光禄大夫者遂於結銜去賜紫金魚袋皆流俗相承不復討【集本作計】正乆矣故因宗閔之失并記之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唐李德裕茅山三像記【寳厯二年】 右茅山三像記李德裕撰德裕自號上清都大洞三景弟子上為九廟聖主次為七代先靈下為一切含識敬造老君孔子尹真人像三軀此固俚巷庸鄙人之所常為德裕為之有不足怪然以孔子與老君為伍而又居其下此豈止德裕之獨可罪耶今史記載孔子問禮於老【集本作下同】戒孔子去其驕氣多慾而孔子歎其道【集本無此字】猶龍之語著于耳目自漢以來學者未有以為非者豈止德裕之罪哉治平元年八月八日書【右真蹟】 唐李德裕平泉草木記【開成五年】 【已下三篇同是李衛公撰故不與别碑歳月為叙】 右平原草木記李德裕撰余嘗讀鬼谷子書見其馳説諸侯之國必視其為人材性賢愚剛柔緩急而因其好惡喜懼憂樂而捭闔之陽開隂塞變化無窮顧天下諸侯無不在其術中者惟不見其所好者不可得而説也以此知君子宜慎其所好葢泊然無欲而禍福不能動其利害不能誘此鬼谷之術所不能為者聖賢之髙致也其次簡其所欲不溺於所好斯可矣若德裕者處富貴招權利而好竒貪得之心不已至或疲敝精神於草木斯其所以敗也其遺戒有云壊一草一木者非吾子孫此又近乎愚矣【右集本】 唐李文饒平泉山居詩【開成五年】 讀山居詩見文饒夢寐不忘於平泉而終不得少償其志者人事固多如此也余聞釋子有云出家是大丈夫事葢勇決者人之所難也而文饒詩亦云自是功髙臨盡處禍來名滅不由人者誠哉是言也熈寜壬子正月二十九日書【右真蹟】 唐李德裕大孤山賦【㑹昌五年】 贊皇文辭甚可愛也其所及禍或責其不能自免然古今聰明賢智之士不能免者多矣豈獨斯人也歟【右集本】 唐大孤山賦【歳月未詳】 右字畫頗佳而傷於柔媚世傳工小篆此豈其筆耶【右見綿本拾遺】 唐辨石鍾山記【太和元年】 右辨石鍾山記并善權寺詩遊靈巖記附覽三子之文皆有幽人之思蹟其風尚想見其人至於書畫亦皆可喜葢自唐以前賢傑之士莫不工於字書其殘篇斷槀為世所寳傳於今者何可勝數彼其事業超然髙爽不當留精於此小藝豈其習俗承流家為常事抑學者猶有師法而後世偷薄漸趣苟簡乆而遂至於廢絶歟今士大夫務以逺自髙忽書為不足學往往僅能執筆而間有以書自名者世亦不甚知為貴也至於荒林敗塚時得埋沒之餘皆前世碌碌無名子然其筆畫有法往往今人不及兹甚可歎也石鍾山記字畫在二者間頗為劣而亦不為俗態皆忘憂之佳玩也【右真蹟】 唐法華寺詩【太和八年】 右法華寺詩唐越州刺史李紳撰其後自序題云太和甲寅歳遊寺刻詩於壁詳自序所言似紳自書然以端州題名較之字體殊不類甲寅太和八年也【右集本】 唐薛苹唱和詩【太和中】 右薛苹唱和詩其間馬宿馮定李紳皆唐顯人靈澈以詩名後世皆人所想見者【集本有而宿尤有詩名六字】然詩皆不及苹豈唱者得於自然和者牽於强作耶【右真蹟】 唐僧靈澈詩【元和四年】 右靈澈詩云相逄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曽見一人世俗相傳以為俚諺慶厯中天章閣待制許元為江淮發運使因修江岸得斯石於池陽江水中始知為靈澈詩也澈以詩稱於唐故其與相唱和者皆當時知名之士包侍郎者佶也徐廣州者浩也代宗時為嶺南節度使【右集本】 唐李藏用碑【太和四年】 右李藏用碑王源中撰唐度書度以書自名于一時其筆法柔弱非復前人之體而流俗妄稱借之爾故存之以俟識者【右真蹟】 唐度十體書【歳月未詳】 右唐度十體書前本得於蘇氏後本得於李丕緒少卿丕緒長安人名家子喜收碑文二家之本大體則同而文有得失故並存之覽者得以自擇焉【右集本】 唐鄭澣隂符經序【開成二年】 右隂符經序鄭澣撰柳公權書唐世碑碣顔柳二家書最多而筆法往往不同雖其意趣或出於臨時而模勒鐫刻亦有工拙【集本無此十八字】公權書髙重碑余特愛模者不失其真而鋒鋩皆在至【集本有於字】隂符經序則蔡君謨以為柳書之最精者云善藏筆鋒與余之説正相反然君謨書擅當世其論必精故為誌之治平元年二月六日書【右真蹟】 又【已下七篇同是柳誠懸書或撰故不與别碑歳月為叙】 余自皇祐中得公權所書隂符經序遂求其經云石已亡矣常意必有藏於人間者求之十餘年莫可得治平三年有鐫工張景儒忽以此遺余家小吏遽録之信乎余所謂物常聚於所好也【右真蹟】 唐山南西道驛路記【開成四年】 公權書往往以模刻失其真雖然其體骨終在也【右見綿本拾遺】 唐何進滔德政碑【開成五年】 右何進滔德政碑唐翰林學士承㫖兼侍書柳公權撰并書進滔唐書有傳開成五年立其髙數丈制度甚閎偉在今河北都轉運使公園中【右集本】 唐李聽神道碑【開成五年柳公權書】 右李聽神道碑李石撰聽父子為唐名將其勲業昭彰故以碑考傳少所差異而史家當著其大節其微時所歴官多不書於體宜然惟其自安州刺史遷神武將軍史不宜略而不書者葢闕也【右集本】 唐李石神道碑【會昌三年】 右李石碑柳公權書余家集録顔柳書尤多惟碑石不完者則其字尤佳非字之然也譬夫金玉埋沒於泥滓時時發見其一二則粲然在目特為可喜爾熈寜三年季夏既望書【右真蹟】 唐髙重碑【會昌四年】 右髙重碑元裕撰柳公權書唐世碑刻顔柳二公書尤多而字體筆畫往往不同雖其意趣或出於臨時而亦繫於模勒之工拙然其大法則常在也此碑字畫鋒力俱完故特為佳矧其墨蹟想宜如何也治平元年正月廿五日書【右真蹟】 唐康約言碑【大中七年】 右康約言碑柳公權撰并書約言宦者為河東監軍唐自開元以後軄官益濫始有置使之名歴五代迄今多因而不廢世徒知今之使額非古官襲唐舊號而不知皆唐宦者之軄【集本冇也字】約言在太和開成間嘗為鴻臚禮賔使又為内外客省使以此見今之使名自樞宻宣徽而下皆唐宦官軄也又以見鴻臚卿寺亦以宦者為使於其間約言又為宣徽北院副使又見當時南北院宣徽皆有副使也治平甲辰秋社前一日書【右真蹟】 唐復東林寺碑【大中十一年】 右唐湖州觀察使崔黯撰柳公權書東林寺㑹昌中廢之大中初黯為江州刺史而復之黯之文辭甚遒麗可愛而世罕有之【右集本】 唐王質神道碑【開成四年】 右王質神道碑唐太子賔客劉禹錫撰并書質字華卿王通之後也開成中為宣歙池等州觀察使【右集本】 唐會昌投龍文【㑹昌五年】 右㑹昌投龍文余修唐本紀至武宗以謂奮然除去浮圖鋭矣而躬受道家之籙服藥以求長年以此知其非明智之不惑者特其好惡有所不同爾及得㑹昌投龍文見其自稱承道繼昭明三光弟子南嶽炎上真人則又益以前言為不繆矣葢其所自稱號者與夫所謂菩薩戒弟子者亦何以異余嘗謂佛言無生老言不死二者同出於貪信矣㑹昌之政臨事明果有足過人者至其心有所貪則其所為與庸夫何異治平元年五月五日書【右真蹟】 唐俞珣書陳果仁告身并捨宅造寺疏【大中八年】 右陳果仁告身并妻軫静縁捨宅造寺疏附疏後題云明政二年按隋書煬帝本紀大業十一年十月東海賊帥李子通擁衆渡淮僣稱楚王建元明政則明政二年乃大業十二年也唐髙祖實録武德二年四月隋禦衛將軍陳稜以江都降即以稜為總管九月李子通敗稜陷江都國號吳建元明政則明政二年是武德三年矣二説不同如此吕夏卿為余言若以大業十二年為子通僣號之二年則江都方亂煬帝安得南幸而唐實録陳稜事可據則明政二年當為武德三年也隋書繆矣果仁終始事迹不顯略見於隋書云唐初為隋太僕丞元祐將煬帝已遇弑沈法興果仁共殺祐起兵據江表法興自稱總管大司馬録尚書事承制置百官以果仁為司徒其事止見此爾開元中僧德宣為果仁記捨宅造寺載其世家頗詳而其功閥官爵歳月多繆德宣言中毒以死而宅疏言見屠戮當以宅疏為是德宣文辭不足録獨採其世次事蹟終始著之俾覽者覈其真偽而少益於廣聞煬帝本紀髙祖實録皆唐初人所撰而不同如此何哉【右集本】 唐圭峯禪師碑【大中九年】 右圭峯禪師碑唐相裴休撰并書其文辭事迹無足採而其字法世所重也故録之云【古集本】 唐濠州勸民栽桑勅碑【大中十年】 余得劉莒修兖州文宣王廟碑見大中時中書門下牒又得此碑見大中時勅乃知平章事非署勅之官今世止見中書門下牒便呼為勅惟告身之制僅存焉【右集本】 唐閩遷新社記【歳月見本文】 右閩遷新社記唐濮陽宁撰其辭云大中十年夏六月關西公命遷社于州坤【或作城】凡築四壇壇社稷其廣倍丈有五尺其髙倍尺有五寸主以石壇風師廣丈有五尺髙尺有五寸壇雨師廣丈而髙尺云文字古雅甚可愛嗚呼唐之禮樂盛矣其遺文有足采焉州縣社稷有主見於此記葢大中時其禮猶在也按唐書楊發自蘇州刺史為福建觀察使至大中十二年遷嶺南節度以歳月推之關西公者楊發也【右集本】 又 唐時州縣社稷有主獨此碑見之開元定禮至大中時猶僅存也禮樂廢壊乆矣故録此記以著之【右真蹟】 唐令狐楚登白樓賦【咸通二年】 右登白樓賦令狐楚撰白樓在河中至楚子綯為河中節度使乃刻于石綯父子為唐顯人仍世宰相而楚尤以文章見稱世傳綯為文喜以語簡為工常飯僧僧判齋綯於佛前跪爐諦聽而僧倡言曰令狐綯設齋佛知葢以此譏其好簡楚之此賦文無他意而至千有六百餘言何其繁也其父子之性相反如此信乎堯朱之善惡異也【右集本】 唐百巖大師懐暉碑【歳月未詳】 右百巖大師懐暉碑權德輿撰文鄭餘慶書歸登篆額又有别碑令狐楚撰文鄭絪書懐暉者吾不知為何人而彼五君者皆唐世名臣其喜為之傳道如此欲使愚庸之人不信不惑其可得乎民之無知惟上所好惡是從是以君子之所慎者在乎所學楚之文曰大師泥洹荼毗之六年余以門下侍郎平章事攝大尉泥洹荼毗是何等語宰相坐廟堂之上而口為斯言【集本有邪字】臯䕫稷契居堯舜之朝其語言尚書載之矣異乎此也治平元年七月十三日雨中書【右真蹟】 唐孔府君神道碑【咸通十二年】 右孔岑父碑鄭絪撰柳知微書其碑云有子五人載戣戡戢戵按新唐書宰相世系表岑父六子戵之下又有威表據孔氏譜譜其家所藏碑文鄭絪撰絪自言與孔氏有世舊作碑文時戣等尚在然則譜與碑文皆不宜有失而不同者何也余所集録與史傳不同者多其功過難以碑碣為正者銘誌所稱有襃有諱疑其不實至於世繫子孫官封名字無情増損故毎據碑以正史惟岑父碑文及其家譜二者皆為可據故並存之以俟來者治平元年三月廿二日侍上御崇政踈決繫囚退遂家居謝客因書【右真蹟】 唐白敏中碑【咸通三年】 右白敏中碑畢誠撰其事與唐書列傳多同而傳載敏中為李德裕薦進以獲用及德裕貶扺之甚力以此為甚惡而碑云㑹昌中德裕起刑獄䧟五宰相竄之嶺外公承是之後一年寃者皆復其位以此為能其為毁譽難信葢如此故余於碑誌惟取其世次官壽鄉里為正至於功過善惡未嘗為據者以此也碑又言桑道茂事云桑道慕不知孰是治平元年七月二十日【右真蹟】 唐于僧翰尊勝經【咸通五年】 右尊勝經于僧翰書僧翰筆畫雖遒勁然失分之法逺矣所以録者亦自成一家而為流俗所貴故聊著【集本作述】之庶知博採之不遺爾【右真蹟】 唐張將軍新廟記【龍紀元年】 右張將軍新廟記李巨川撰唐彦謙書張魯事史傳詳矣巨川文辭匪工所録者彦謙書爾彦謙書頗知名於世故略存其筆蹟也【右集本】 唐王重榮德政碑【中和四年同是唐彦謙書附此】 右王重榮德政碑歸仁澤撰唐彦謙書重榮當唐之末再逐其帥遂據河中雖破黄巢平朱玫之叛有功於一時而阻兵召亂為唐患者多矣碑文辭非工而事實無可采所以録者俾世知求名莫如自修善譽不能掩惡也考重榮之碑豈不欲垂美名於千載而其惡終暴於【集本作于】後世者毁譽善惡不可誣故也彦謙以詩知名而詩鄙俚字畫不甚工皆非余所取也治平元年清明前一日書【右真蹟】 唐磻【集本作盤】溪廟【咸通二年】 右磻溪廟記張翔撰髙駢書駢為將嘗立戰功威惠著於蠻蜀筆研固非其所事然書雖非工字亦不俗葢其明爽豪儁終異庸人至其惑妖人吕用之諸葛殷等信其左道以冀長年乃騎木鶴而習凌虚仙去之勢此至愚下品皆知為可笑而駢為之惟恐不至者何哉葢其貪心已動【集本作薰】於内故邪説可誘於外内貪外誘則亦何所【集本増有而二字】不為哉【右真蹟】 唐梁公儒碑【天祐中】 右梁公儒碑于廣撰王説書公儒者世為成德軍將公儒當王鎔時為冀州刺史以卒其碑首題云唐故成德軍内中門樞宻使特進檢校太保使持節冀州諸軍事冀州刺史團練守捉等使軍器作坊使其餘所領事軄甚多皆當時方鎮常事不足書惟樞宻使唐之末年内官之軄其後方鎮遂亦僣置於此見之軍器作坊五代之際號内諸司使皆朝廷官然不見其始置【集本有之字】時而今見於此豈方鎮之軄朝廷因而用之耶將方鎮之盛亦僣置也公儒事迹無所取特以此録之治平元年五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唐花林宴别記【歳月未詳】 右花林宴别記唐竇常撰花林寺在滁州全椒縣余在滁陽遣推官陳詵以事至縣見寺旁石澗岸土崩出石崖隱隱有字亟命模得之【右集本】 唐陽武復縣記【貞元十九年】 唐衢文世罕傳者余家集録千巻唐賢之文十居七八而衢文秪獲此爾然其氣格不俗亦足佳也【右真蹟】 唐崔敬嗣碑【景龍二年】 右唐崔敬嗣碑胡皓撰郭謙光書崔氏為唐名族而敬嗣不顯皓為昭文館學士然亦無聞【三字集本作觀】其事實文辭皆不足多采而余録之者以謙光書也其字畫筆法不減韓蔡李史四家而名獨不著此余屢以為歎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右真蹟】 唐潤州陁羅尼經幢【歳月未詳】 右陁羅尼經幢今在潤州寳墨亭中唐雲陽野夫王奐之書字畫頗為世俗所重故録之以備廣採【右集本】 唐䕫州都督府記【㑹昌五年】 余嘗謂唐世人人工書故其名埋沒者不可勝數毎與君謨嘆息于斯也如具靈該繆師愈今人尚不知其姓名况其書乎余以集録之博僅各得其一爾【右見綿本拾遺】 唐鄭權碑【寶歴二年】 右姚向書筆力精勁雖唐人工於書者多而及此者亦少惜其不傳於世而今人莫有知者惟余以集録之博得此而已熈寜辛亥孟夏清心堂書【右見綿本拾遺】唐王蘂詩【沈傳師李德裕唱和歳月未詳】 惠泉在今荆門軍余貶夷陵道荆門裴回泉上得二子之詩佳其詞翰遂録之今葢三十年矣嘉祐八年十一月二十日書【右見綿本拾遺】 唐人書楊公史傳記【歳月未詳】 右楊公史傳記文字訛缺原作者之意所以刻之金石者欲為公不朽計也碑無年月不知何時然其字畫之法廼唐人所書爾今纔幾時而磨滅若此然則金石果能傳不朽邪楊公之所以不朽者【八字集本作楊公者震也其所不朽者】果待金石之傳邪凡物有形必有終敝自古聖賢之傳也非皆託於物固能無窮也廼知為善之堅堅於金石也【集本無也字】嘉祐八年十一月廿日書【右真蹟】 唐放生池碑【天寳十年】 右放生池碑不著書撰人名氏放生池唐世處處有之王者仁澤及於草木昆蟲使一物必遂其生而不為私惠也惟天地生萬物所以資於人【集本有也字】然代天而治物者常為之節使其足用而取之不過故【集本作萬】物得遂其生而不夭三代之政如斯而已易大傳曰庖犧氏之王也能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物之情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葢言其始教民取物資生而為萬世之利此所以為聖人也浮圖氏之説乃謂殺物者有罪而放生者得福苟如其言則庖犧氏遂為【集本有人間之聖人五字】地下之罪人矣治平元年八月十日書【右真蹟】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 瘞鶴銘【歳月 瘞鶴銘黄庭遺教經雖傳自未詳 晉而公疑唐人所書故附此】 右瘞鶴銘題云華陽真逸撰刻於焦山之足常為江水所沒好事者伺水落時模而傳之往往秪得其數字云鶴壽不知其幾而已世以其難得尤以為竒惟余所得六百餘字獨為多也按潤州圖經以為王羲之書字亦竒特然不類羲之筆法而類顔魯公不知何人書也華陽真逸是顧况道號今不敢遂以為况者碑無年月不知何時疑前後有人同斯號者也【右集本】 又 右在焦山之足常為江水所沒好事者伺水落時模而傳之往往秪得其數字云鶴壽不知其幾而止世以其難得尤以為竒惟余所得獨若此之多也潤州圖經以為王羲之書字亦竒放然不類羲之筆法而類顔魯公不知何人書也或云華陽真逸是顧况道號銘其所作也【右真蹟】 黄庭經【永和十二年】 右黄庭經一篇晉永和中刻石世傳王羲之書書雖可喜而筆法非羲之所為黄庭經者魏晉時道士養生之書也今道藏别有三十六章者名曰内景而謂此一篇為外景又分為上中下三部者皆非也葢内景者乃此一篇之義疏爾流俗又有一篇名曰中景者尤為繁雜鄙俚之所傳也余嘗患世人不識其真多以内景三十六章為本經因取永和刻石一篇為之注解余非學異説者哀世人之惑於繆妄爾【右真蹟】 又 今道藏别有三十六章曰黄庭内景而謂此一篇者為外景又有分為上中下三部者流俗所行又别有中景者皆非也所謂内景者乃此經之義疏爾中景一篇尤為繁雜葢妄人之所作也此本晉永和中刻石文字時亦脱繆然比今世俗所傳頗為精也【右見綿本拾遺】 又 右黄庭别本【一作刻】續得之京師書肆不知此石刻在何處其字畫頗類顔魯公甚可愛而不完更俟求訪以足之治平丁未閏月三日書【右見綿本拾遺】 又 右黄庭經二篇皆不著書人姓名余初得後本已愛其字不俗遂録之既而又得前本於殿中丞裴造造好古君子也自言家藏此本數世矣與其藏於家不若附見余之集録可以傳之不朽也余因以舊本較其優劣而並存之使覽者得以自擇焉世傳王羲之嘗冩黄庭經此豈其遺法歟【右集本】 遺教經 右遺教經相傳云羲之書偽也葢唐世冩經手所書【集本有爾字】唐時佛書今在者大抵書體皆類此第其精麤不同爾近有得唐人所書經題其一云薛稷一云僧行敦書者皆與二人他所書不類而與此頗同即知冩經手所書也然其字亦可愛故録之葢今士大夫筆畫能髣髴乎此者鮮矣【右真蹟】 小字道德經【開元二十七年】 右小字八分道德經不著書人名氏亦不知其所自來或云在明州其石今亡矣問今藏書之家皆云未嘗見也其字畫精妙見者多疑為明皇書而知非者以其【集本有首字】但題御注而不云御書也【右真蹟】 唐人臨帖 右唐人所臨諸家法帖一卷其前數帖類真卿所書葢其筆畫精勁他人未易臻此按唐書言禇無量嘗請以當時所藏竒書名畫命宰相以下跋尾而宗不許此乃有宋璟等列名于後又頗多訛繆豈後人妄増加之也然要為可翫何必窮較其真偽今流俗所傳鍾王遺迹多不同然時時各有所得故雖小小轉冩失真不害為佳物由是悉取前後所得諸家法帖分入集録葢以資博覽云【右集本】 小字法帖 【此下皆跋法帖葢模本也故類於唐人臨帖之後】 右小字法帖者近時有尚書郎潘師旦者以官法帖私自模刻于家為别本以行於世余因分以為類散入集録諸祑而程邈衛夫人鍾繇王廙宋儋皆以小字為一類於此余嘗辨鍾繇賀㨗表為非真而此帖字畫筆法皆不同傳模不能不失本體以此真偽尤為難辨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書【右真蹟】 又 近時有尚書郎潘師旦者竊取官法帖中數十帖别自刻石以遺人而傳冩字多轉失然亦時有可佳者因又擇其可録者分為十餘巻以入集目聊為一時之翫爾其小字尤精故録於此【右集本】 十八家法帖 右世傳十八帖者實二十五帖葢書者十八家爾而流俗又自【集本無此字】有羲之十八帖然皆出於官法帖也太宗皇帝時嘗遣使者天下購募前賢真蹟集以為法帖十巻鏤板而藏之毎有大臣進登二府者則賜以一本其後不賜或傳板本在御書院往時禁中火災板被焚遂不復賜或云板今在但不賜爾故人間尤以官法帖為難得此十八家者葢官法帖之尤精者也余得自薛公期云是家藏舊本頗真今世人所有皆轉相傳模者也【右真蹟】 雜法帖六 嚮於薛十三處得法帖一部闕其第一乆而始獲【闕】南朝諸帝筆法雖不同大率意思不逺眇然都不復有豪氣但清婉若可佳耳 二 學書不必憊精疲神於筆硯多閲古人遺蹟求其用意所得宜多 三 羲獻世以書自名而筆法相去逺甚父子之間不同如此然皆有足喜也 四 吾有集古録一千巻晩又得此法帖歸老之計足矣寓心於此其樂可涯嘉祐壬寅大雩攝事致齋閒題 五 古今事異一時人語亦多不同傳模之際又多轉失時有難識處惟當以意求之爾嘉祐七年大饗明堂致齋于中書東閣偶題 六 老年病目不能讀書又艱於執筆惟此與集古録可以把玩而不欲屢閲者留為歸潁銷日之樂也葢物維不足然後其樂無窮使其力至於勞則有時而厭爾然内樂猶有待於外物則退之所謂著山林與著城郭何異宜為有道者所笑也熈寜辛亥清心堂書【右見綿本别集二十三巻】懐州孔子廟記【後魏太和中誤寘於此】 右宣尼廟記文辭事實皆不足采其書亦非佳獨其字畫多異故特録之以備博覽【右見綿本拾遺】 景福遺文 余在夷陵時得之民家見當時縣有驅使官衙直典然云米【一作來】不【闕】者莫詳其語嘉祐七年五月二十六日【右見綿本别集二十二巻】 浮槎寺八紀詩 右浮槎寺八紀詩者自云鴈門釋僧皎字廣明作【集本無此字】詩雖非工而所載事蹟皆圖經所無可以資博覽浮槎山在今廬州慎縣其上有泉其味與無錫惠山水相上下而鴻漸茶經及張又新等水記皆不載嘉祐中李留後端愿守廬州以其水遺余因為之記其事余甚愛山泉而浮槎水特佳頗怪前世遺而不録及得僧皎紀浮槎八事亦無之乃知物之晦顯有時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書【右真蹟】 福州永泰縣無名篆 右在福州永泰縣觀音院後山上世俗多傳以為仙篆太常博士黄孝立閩人也嘗為余言其山無名上多頑石無復鐫刻之蹟如人以手指畫泥而成文文隨圓石之形環布之如車輪循環莫知其首尾又言孝立嘗至廣州見南蕃人以夷法事天日夕焚香拜金書字號為天篆者正類此然不能曉也今人亦有以道家之言譯之者曰勤道守三一中有不死術亦莫知其是非也【右真蹟】 又 右在福州永泰縣觀音院後山上太常博士黄孝立閩人也為余説曰山無名而甚髙峻石皆頑無復鐫刻之迹如人以手指畫泥而成文文隨圓石之形環布之又曰孝立嘗至廣州見南蕃人以夷法事天日夕拜金書字圖號天篆者視其字與此篆正同然不能考也今世人亦有以道家之言譯之者曰勤道守三一中有不死術亦莫得而詳焉【右集本】 謝仙火 右謝仙火字在今岳州華容縣廢玉真宫柱上倒書而刻之不知何人書也傳云大中祥符中玉真宫為天火所焚惟留一柱有此字好事者遂模于石慶厯中衡山女子號何仙姑者絶粒輕身人皆以為仙也有以此字問之者輒曰謝仙者靁部中鬼也夫婦皆長三尺其色如玉掌行火於世間後有聞其説者於道藏中檢之云實有謝仙名字主行火而餘説則無之由是益以仙姑為真仙矣近見衡州奏云仙姑死矣都無神異客有自衡來者云仙姑晚年羸瘦面皮皺黒第一衰媪也嚮時蘇州有一丐者卧道中相傳云是得仙者也自天聖中余已聞之後二十餘年尚在其人姓沈舉世皆傳為沈卧仙云卧而飲食不漏州縣吏屢使人監守或潜伺察之皆實卧而不起亦不漏遂相傳以為神既而亦以病死雖素信惑其事喜為之稱説者亦不云死時有異也斯二人者皆今世人以為僊者如此故并載之【右集本】 張龍公碑【乾寜元年】 右張龍公碑趙耕撰云君諱路斯潁上百社人也隋初明經登第景龍中為宣城令夫人關州石氏生九子公罷令歸毎夕出自戌至丑歸常體冷且濕石氏異而詢之公曰吾龍也蓼人鄭祥逺亦龍也騎白牛據吾池自謂鄭公池吾屢與戰未勝明日取決可令吾子挾弓矢射之繫鬛以青綃者鄭也絳綃者吾也子遂射中青綃鄭怒東北去投合肥西山死今龍穴山是也由是公與九子俱復為龍亦可謂怪矣余嘗以事至百社村過其祠下見其林樹隂蔚池水窈然誠異物之所託歳時禱雨屢獲其應汝隂人尤以為神也【右集本】 又 龍公之事怪哉余嘗以事至百社村過其祠下見其林樹隂蔚池水窈然誠異物之所託歳時禱雨屢獲其應汝隂人尤以為神也【右真蹟】 周伯著碑 右周伯著碑者在今宿州出於近歳葢官部春夫開汴渠於泥沙中掘得之其文字古怪而磨滅無首尾了不可讀伯著不知為何人其僅可見者云渤海君孫季景長子也其事蹟不可考文辭莫曉而字畫不工徒以其古怪而録之此誠好古之弊也治平元年七月三十日書【右真蹟】 衛秀書梁思楚碑【上元元年】 秀筆工之善模者也其自謂集書信矣無足多取也書譬君子皆學乎聖人而其所施為未必同也【右集本】 裴夫人誌【天寳四年】 右裴夫人誌辭翰瀟洒固多清思惜乎不見其名氏石在長安之萬年矮槐文亦佳在亳州法相寺二者皆後得故續附于此熈寜二年六月二十有八日青州山齋書【右見綿本拾遺】 五代時人署字 右五代時帝王將相等署字合一巻前人遺蹟往往因人家告身莊宅劵契故後世傳之猶在此署字乃北京人家好事者類而模傳之爾【右集本】 楊凝式題名【李西臺詩附】 右楊凝式題名并李西臺詩附自唐亡道喪四海困於兵戎及聖宋興天下復歸於治葢百有五十餘年而五代之際有楊少師建隆以【集本改已】後稱李西臺二人者筆法不同而書名皆為一時之絶故並録于此【右真蹟】 徐鉉雙溪院記 右雙溪院記徐鉉書鉉與其弟鍇皆能八分小篆而筆法頗少力其在江南皆以文翰知名號二徐為學者所宗葢五代干戈之亂儒學道喪而二君能自奮然為當時名臣而中國既苦於兵四方僣偽割裂皆迫擾攘不暇獨江南粗有文物而二君者優游其間及宋興違命侯來朝二徐得為王臣中朝人士皆傾慕其風采葢亦有以過人者故特録其書爾若小篆則與鉉同時有王文秉者其筆甚精勁然其人無足稱【二字集本作所聞】也治平元年上元日書【右真蹟】 王文秉小篆千字文【紫陽石磬銘附】 右小篆千字文者江南人王文秉書其後題云大唐庚申歳者建隆元年也偽唐李煜自周師取淮南畫江為界以稱臣遂削去年號奉周正朔然世宗特許其稱帝故文秉猶稱唐而不書年號直云庚申歳也文秉在江南篆書逺過徐鉉而鉉以文學名重當時文秉人罕知者學者皆云筆雖未工而有字學一㸃一畫皆有法也文秉所書獨余集録屢得之此本得於太學楊南仲紫陽石磬銘者張獻撰亦文秉書也【右集本】 王文秉紫陽石磬銘 右紫陽石磬銘余獨録於此而不附他書者文秉之書罕見於今也小篆自李陽冰後未見工者文秉江南人其字畫之精逺過徐鉉而中朝之士不知文秉但稱徐常侍者鉉以文章有重名於當時故也歳在辛酉晉天福六年李昪之昇元五年也五代干戈之際士之藝有至於斯者太平之世學者可不勉哉【右見綿本拾遺】 郭忠恕小字説文字源 右小字説文字源郭忠恕書忠恕者【集本有五代漢周之際為湘隂公從事十二字】及事皇朝其事見實録頗竒怪世人但知小篆而不知其楷法尤精然其楷字亦不見刻石者葢惟有此耳故尤可惜也五代干戈之際學校廢是謂【集本作為】君子道消之時然猶有如忠恕者國家為國百年天下無事儒學盛矣獨於字書忽廢幾於中絶令求如忠恕小楷不可得也故余毎與君謨歎息於此也石在徐州【集本無此四字】嘉祐八年十二月廿日書【右真蹟】 郭忠恕書隂符經 右隂符經郭忠恕書篆法自唐李陽氷後未有臻於斯者近時頗有學者曽未得其髣髴也實録言忠恕死時甚怪豈亦異人乎其楷書尤精也嘉祐六年九月十五日宴後歇泊假閒覽因題【右真蹟】 太清石【集本作西】闕題名 余自至亳始得悉閲太清之碑其佳者皆【集本作悉】已入余集古録矣乃知余之集録所得多矣惟兩石闕題名【集本無二字】未有今【集本無此字】續録于此熈寜元年二月十九日書【右真蹟】 太清東闕題名 熈寜元年二月十八日余率僚屬謁太清諸殿裴囬兩闕之下周視八檜之異窺九井禹步之竒酌其水以烹茶而歸十九日書【右見綿木拾遺】 賽陽山文【太和九年誤置于此】 右跋尾者六人皆知名士也時余在翰林以孟饗致齋唐書局中六人者相與飲奕歡然終日而去葢一時之盛集也明年夏鄰幾聖俞卒又九年而原甫長文卒自嘉祐已亥至今熈寜辛亥一紀之間亡者四存者三而擇之遭酷吏以罪廢景仁亦以言事得罪獨余頑然䝉上保全貪冐寵榮不知休止然筋骸憊矣尚此勉强而交遊零落無復情悰其盛衰之際可以悲夫是時同俢書者七人今亡者五宋子京王景彛吕縉叔劉仲更與聖俞也存者二余與次道爾次道去年為知制誥亦以封還李定詞頭奪職因感夫存亡今昔之可歎者遂并書之熈寜四年二月十五日病告中書【右見綿本拾遺】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三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一 與韓忠獻王【稚圭 慶厯二年】 修頓首再拜啓仲秋漸凉伏惟觀察太尉尊動止萬福脩至愚極陋不足以獻思慮於聦眀至於修記以問起居則當大君子憂國之時又非宜輒【一作以】干視聼是以書牘之禮曠絶【一作而】逾年然而千里之外威譽之聲日至京師如在耳目可以見作鎮方面懾動人撫循之間優有餘裕此修不勝西首企望拳拳之誠私自爲慰者也伏念修材薄力弱不堪世用徒能少【一無此字】以文字之樂爲事而國家乆安於無爲儒學之士莫知形容幸今剪除叛開拓西域紀功耀徳兹也爲時惟俟凱歌東來函馘獻廟執筆吮墨作爲詩頌以述大賢之功業以揚聖宋之威靈雖曰懦焉亦區區之鄙志也謹奉手啓咨問伏惟俯賜鑒察謹啓八月日太子中允集賢校理歐陽修啓上 又【慶厯五年】 某頓首啓冬序極寒不審資政諫議尊動止何若昨者偶趨府下過煩主禮自到郡踰月尚稽問豈勝愧悚某孤拙多累䝉朝廷保全之恩得此郡地僻事簡飲食之物奉親頗便終日尸禄未知論報之方用此不遑爾瞻望盛府數程之近時得通訊下執謹因請絹人行附此以道萬一新嵗甫邇伏乞爲國自重下情禱詠之至 又【同前】 某頓首啓近因州吏詣府請絹曽拜状急足至時辱手書爲誨伏審履此凝寒台候萬福豈勝慰忭之誠某此藏拙幸今嵗淮甸大雪來春二麥有望若人不爲盗而郡素無事何幸如之惟尸禄端居未能報國此爲愧爾瞻望旌棨惟願爲國自重以副禱頌 又【慶厯六年】 某再拜啓山州窮絶比乏水泉昨夏秋之初偶得一泉於州城之西南豐山之谷中水味甘冷因愛其山勢回抱構小亭於泉側又理其傍爲教場時集州兵弓手閱其習射以警饑年之盗間亦與郡官宴集於其中方惜此幽致思得佳木美草植之忽辱寵示芍藥十種豈勝欣荷山民雖陋亦喜遨遊【今春寒食見州人靚装盛服但於城上廵行便爲春逰】自此得與郡人共樂實出厚賜也愧刻愧刻 又【同前】 某頓首啓季冬極寒伏惟某官尊體動止萬福某幸守僻陋咫尺大府常闕修問左右然幸尸祿奉親職事日益簡少飬拙自便遂成習性但時自警而巳冬深少雪氣已春和伏惟爲國自重以副瞻頌之誠 又【同前】 某啓近急足還嘗略拜問嵗暮晴和伏惟台動止萬福夲州張推官欲造棨㦸云舊出門下此人涖官亷善謹守其職亦可自了恐不見多年要知夲官行止謹此拜聞 又【慶厯八年】 某頓首仲春下旬到郡領職踈簡之性乆習安閒當此孔道動湏勉彊但日詢故老去思之言遵範遺政謹守而已其餘舍城池數世之利無復増脩完小小斯不敢廢壊爾今年蝗蝻稍稍生長二麥雖豐雨損其半民間極不易猶賴盗賊不作伏恐要知齪齪之才已難開展又值罷絶回易諸事裁損日憂不濟此尤苦爾南北遼逺音信難頻輒此忉忉以煩視聼慙悚慙悚 又【皇祐元年】 某頓首啓自去春初到維揚嘗因蔡中孚人行奉狀自後區區不覺踰嵗即日春暄不審尊候動止何似某昨以目疾爲苦因少私便求得汝隂仲春初旬已趨官所廣陵嘗得明公鎮撫民俗去思未逺幸遵遺矩莫敢有踰獨平山堂占勝蜀岡江南諸山一目千里以至大明井瓊花二亭此三者拾公之遺以繼盛美爾【大眀井曰美泉亭瓊花曰無雙亭】汝隂西湖天下勝絶飬愚自便誠得其宜然尸禄苟安何以報國感愧感愧邊防之事動繋安危伏惟經略之餘爲國自重 又【皇祐二年】 某頓首啓冬寒伏惟台萬福修前在潁曽一拜状尋以移守南都苦於當道頗缺修問徒切瞻思專使枉道手書爲賜佩服感慰何可勝言北俗䝉恵邊防有條宜歸大用以及天下不勝禱望之至謹奉状叙謝 又【皇祐二年】 修啓辱示諭邊備有倫此已得之傳者乆矣閱古事蹟尤見大君子之用心動必有益於人也盛製記文并孔子廟嶽廟等記並於杜公處竊覽已獲秘傳然私怪明公見遺獨不見寄謂於庸鄙有所惜者何耶見索亂道敢不勉彊苟得附方尺之木於梁棟間寓名諸公之後爲幸多矣所恨文字汙公好屋爾前在潁承示碑文甚多愧荷之懇已嘗附状今者人至又宋公碑二本事蹟辭翰可令人想慕張廸碑并八關齋記此之所有聊答厚賜某皇恐 又【同前】 某啓冬凝寒伏惟某官尊體動止萬福十二日所遣人至伏承賜書誨諭勤勤且榮且感嗣以近製石本俾之拭目信所謂未有不求而得之者則前之干請誠不爲非也惶恐惶恐公之徳業固已偉然於當世矣而今又以文章筆札垂示不朽伏讀展玩之際因思窮邊武俗耳目乍此照耀其喧傳驚動宜如何哉後世之見者想公爲人魁傑雄偉又宜如何哉說者謂天不以全美賦人某不信也某自夏入秋苦於親疾以故乆不修問謹因人還附此爲謝伏惟幸察 又【皇祐三年】 某頓首啓自夏迄今以老母卧疾營求醫藥加以京東盗賊縱横朝廷督責甚急公私多故遂闕拜狀中間伏承陞職留任亦以無由馳賀但深悚仄而已專人至辱書爲賜具審爲朝自重日膺多福邊隅已熟恩信兵民已安衣食當還廟堂以副公議此非小子之私祝真切真切富公移蔡亦便親而請也恐却以親疾難於移動未嘗求徐然此嵗滿得徙亦其幸也某再拜 又【皇祐四年】 某叩頭泣血罪逆哀苦無所告訴特䝉台念逺賜誨言雖在哀迷實知感咽昨大禍倉卒不知所歸遽來居潁苟存殘喘承賜恤問敢此勉述其諸孤苦不能具道秋序已冷伏冀順時爲國自重哀誠所望 又【至和元年】 某啓伏䝉寵示閱古堂碑三夲豈勝榮幸公之徳業當施夲朝燿青史而刻金石淹留邊郡閒暇之餘尚足以爲一方故事焕赫塞上竊顧小子亦得列於衆作之間既足爲榮亦可愧也感悚感悚范公文正云亡天下歎息昨其家以銘見責雖在哀苦義所難辭然極難爲文也伏恐要知 又【同前】 某啓近范純仁寺丞見過得覩所製奏議集序豈勝榮幸文正遺忠獲存於不朽亦勸善之道也某亦為其子廹令作神道碑不獲辭然惟范公道大材閎非拙辭所能述富公墓刻直筆不隱所紀已詳而羣賢各有撰述實難措手於其間近自服除雖勉牽課百不述一二今逺馳以干視聼惟公於文正契至深厚出入同於盡瘁竊慮有紀述未詳及所差誤敢乞指諭教之此繫國家天下公議故敢以請死罪死罪 又【同前】 某啓昨日居憂服除便得召乃敢離潁至都見日便乞蒲同朝㫖俾留遂領銓筦尋以引人事遽出同州入辭之際恩㫖又留且領殘書既而遂被兹命孤拙多艱無所補報屡招論議常黷上聦寵禄難忝若何爲效恐終碌碌以爲知已之羞乆不拜狀出處多滯故敢略序范公碑如所教悉已改正但橋川檢得希文奏議實在賊界恐知之某又上 又【同前】 脩啓昨自服除召還闕出處不定皆由蹇拙使然諒惟悉察自忝此職嘗於逓附啓爲謝某衰病鬚鬢悉白兩目昏花豈復更有榮進之望而天下責望過重恨無所爲進不能補益朝廷退不能【一作得】决去恐碌碌遂爲庸人以貽知已之羞爾夙夜愧懼不知何以見教願聞誨勤之言真切真切 師魯及其兄子漸皆以今年十二月葬某昨爲他作墓誌事有不備知公爲作表甚詳使其不冺於後大幸大幸范公表已依所教改正只是大順時撿得希文當初奏議是在賊地中伏恐要知 又【嘉祐元年】 某頓首啟秋暑尚繁不審三司尚書尊體動止何似伏覩制書以天下之計資天下之才雖未足以施䕫稷【一作契】之業致堯舜之道以興至治以副具瞻而天災水旱之時民困國貧之際上有以寛旰食之憂下有以救饑寒之急此縉紳之君子閭巷之愚民所以聞命之日欣歡鼓舞而引首北望惟恐來朝之緩也修言不足信於人才不足用於世事有不得已而未能引去徒與衆人同其喜慰伏計大斾即日在塗伏惟爲國自重謹奉啓咨不宣修頓首再拜 又【嘉祐三年】 某頓首啟自明公進用雖愚拙有以竭其思慮效萬一禆補之而乆無一言甚可責也今竊見國子監直講梅堯臣以文行知名以梅之名而公之樂善宜不待某言固已知之乆矣其人窮困於時亦不待某言而可知也中外士大夫之議皆願公薦之館閣梅得出公之門一美事也朝廷得此舉亦美事也某不敢以一言而讓三美故言之雖公而不敢洩公賜擇焉惶恐惶恐 又【嘉祐治平間】 某啟兩日不奉宴言豈勝瞻系伏承台稍爾愆和不審晚來起居何似氣脉小小留滯微行必遂清康旦夕拜見且此拜聞 又【同前】 某頓首啟數日不奉餘論伏承台㣲傷風冷喜已康和秋暑尚有殘歊更冀時加精攝無由咨賔次謹勒此馳啓上問過旬休必獲瞻奉兹不盡區區 又【治平元年】 某啓不奉顔色忽已經旬霜寒伏惟台動履清福竊承表啓累上聖意决不少疑量斯勢也似非辯說可入莫且當勉屈髙誼兼副中外人情否某衰病最宜先去者尚此遲疑矧公繋國體重豈可輕議昔人歎好事難必成皆此類也旦夕瞻近姑此以道愚見幸髙明裁察也惶恐惶恐 又【治平元年】 某啓晚來伏承台萬福辱簡誨俾撰先令公真賛前世文人喜爲聖賢記述盖欲自託以垂名矧盛徳清芬借載史牒但恐衰病乆廢筆硯不能稱道萬一當試勉彊以應嘉命值夜草草 乂【同前】 某啓承教俾作魏國令公真賛屢日抒思不勝艱訥盖以鉅徳難名非委曲莫䆒萬一而滯於簡拙遂至窘窮實辱嘉命惟負慚恐勉自録呈 又【治平某年】 某啓某以私門薄祐少苦終鮮惟存二姪又䘮其一衰晚感痛情實難勝仰煩台慈特賜慰䘏豈任哀感之至酷暑復盛伏承台萬福來日参假當奉言侍謹且附此叙謝 又【治平某年】 某頓首啟不獲瞻奉忽復數日秋暑伏承台萬福某以餘毒所攻頸頰間又爲腫核第以不入咽喉比前所苦差輕旦夕欲且勉出重煩台念特賜存問不勝感愧區區謹奉此叙謝 又【治平某年】 某啟不獲瞻見等閒數日餘暑尚繁不審台動履何似竊承有外訃之戚方此炎熾伏冀節損悲悼爲朝自愛無由馳謁門屏謹奉此陳慰 又【治平某年】 某啟至日不獲展慶不勝馳情伏惟履長納吉爲國耆老永副中外之具瞻某所苦悉已平盖得節假中飽於將理尚煩憂恤手筆存問其爲感激併留面叙人還粗布萬一 又【治平某年】 某啓日夕風凛伏喜台萬福重辱手誨仰仞意愛之深某所以欲速出者盖家居不遑安爾謹當更與醫工審議昨亦有一劄乞更寛數日皆寂然所以尤難安處或因方便特爲略言及豈勝大幸承諭曽見與叔平簡拙疾更不復云惟乞不賜憂軫皇恐皇恐 又【治平四年】 某啓不侍台席忽復彌旬經節伏承動履清福杜門俟命已上三表便值休假方欲旦夕馳布懇誠於左右忽辱恵【一作誨】翰感慰兼深某去就之際不惟果於自决而相知者皆勉以必去不疑亮公見愛素深意必不殊也此来頼君相之明爲之辨别皎然明白中外無所疑惑矣則某之引去不嫌稍速所推恩禮不必過優使災難中遂逃禍咎而保安全於終始䝉徳不淺矣區區所欲述者此爾伏惟幸察 又【治平四年】 某啓早暮遂凉伏承台萬福昨日辱以相臺園池記爲貺俾得拭目辭翰之雄粲然如見衆製髙下映發之麗而樂然如與都人士女遊嬉於其間也榮幸榮幸晝錦書刻精好但以衰退之文不稱爲慚而又以得託名於後爲幸也衆篇一時盛事徃徃佳作咸得珍藏豈勝感愧昨夕偶數客坐中不時布謝皇恐皇恐謹奉此咨啓 又【嘉祐八年誤寘此】 某頓首啓板橋怱遽攀違忽復旬浹氣節遂爾寒凝伏惟台萬福龍旌即路幸此晴明然而䟦履之勞事務叢委竊計倍煩神明更乞爲朝自重以副傾依下情區區 又【治平四年】 某啓冬序始寒不審台動止何似竊承懇請之堅遂解機政處大位居成功古人之所難公保榮名被殊寵進退之際從容有餘徳業两全䜛謗自止過於周公逺矣然而朝廷慮則元老遂去私自計則孤危失恃此不能不惘然爾其他區區非筆墨所可既惶恐惶恐 又【同前】 某啓自承遂解政機出鎮便郡尋奉拙記計已通呈具審殊命優禮悉已懇辭又當馳賀也某藏拙於此幸亦優閒而衰病侵攻略無寕日歸心愈切然素計亦稍有緒也竊計大斾非晚啓行無由瞻望寒中伏冀爲國自重區區不宣 又【熈寕元年】 某啓東州難得酒村郡醖不堪爲信惟羔羊新得法造又以傷生不能多作然謂【一無此字】其味尚可少薦樽爼輕凟台嚴惶恐惶恐 又【熈寕二年】 某頓首嚮嘗以拙惡應命深愧唐突乃䝉不鄙以之刻石得子履鉅筆措之佳處因公勝迹託附之傳其爲榮幸多矣感惕感惕某近秋冬以來目病尤苦遂不復近筆硯小詩亦不曽作心志蕭條但思歸爾承諭臟腹多不調更乞節慎飲食酒能少戒尤佳某一向不飲遂不復思無由少侍談席區區不布萬一 又【熈寜二年】 某啓専使至獲捧台翰伏承經寒動止萬福下情欣慰某以病目艱於執筆稍闕拜問其爲傾嚮之勤則未始少怠也某幸東州嵗豐事簡居已踰年已再削乞夀陽盖陳蔡勢難乞惟夀近潁亦便於歸計爾益逺旌棨新春伏惟爲國保重 又【熈寜三年】 某頓首啓近昨過鄆瞻望留都纔三四驛因假急足拜問粗布區區不謂逺煩專介直走淮濵誨諭勤勤仰仞意愛兼審秋寒台動止萬福下情豈勝感慰修過潁少㽞以足疾爲苦不乆勉之官守情悰索然素志未遂其餘鄙冗莫道萬一惟乞爲國自重以慰其瞻 又【同前】 某啓某去秋留潁月餘嘗因急足還府附状自爾勉力病軀祗赴官所忽忽遂見窮臘即日凝凛伏惟鎮撫之餘台候動止萬福某昨䝉上恩察其實爲病瘁得蔡如請土俗淳厚夲自閒僻日生新事條目固繁然上下官吏畏罰趨賞不患不及而老病昏然不復敢措意於其間若郡縣平日常事則絶爲稀少足以飬獨偷安俟日而去爾甚幸甚幸荷公見愛之深欲知其如此爾嵗暮雪寒伏乞爲國加愛 又【同前】 某啓立朝雖乆忝冐實多而未有卓然可稱於人者䝉公愛念贈以嘉篇語重文雄過形襃惜何以克當但秘藏榮感而已拙句唐突大匠出於勉彊慙恐慙恐某自至蔡遂不曽作詩老年力盡兼亦憂畏頗多冀静黙以安退藏爾 又【熈寕四年】 某啓近嘗奉記粗布區區竊計已投几格專使忽至特枉親翰伏承經寒鎮撫之餘台動履萬福豈勝感慰之極某衰病如昨年老憂畏旦暮未去俛黙苟偷如前書所述爾忽忽又見新春惟乞爲國愛重以副中外瞻倚之望 又【同前】 某啓辱貺齋醖尤爲醇美第小邦鮮嘉客老病少歡意不得如侍台席時豪飲之量爾可歎可歎近以序傳拜呈塵浼聽覽盖嚮在潁因欲遂留而當權者猜忌聊以自觧爾進退之間其難如此可懼也千萬保重以慰勤企 又【同前】 某頓首再拜近急足還府奉状粗布謝懇新正令節限以官守無由一厠賀賔之列元勲柱石神明所相百福來臻春氣尚寒伏惟爲朝愛重上副眷倚下情祝頌之至 又【同前】 某啓昨承寵示歸榮等五篇刻石俾遂拭目豈勝榮幸唐世勲徳鉅公爲不少而雄文逸翰兼美獨擅孰能臻於斯也某以朽病之餘事事衰退然猶不量力不覺勉彊者竊冀附託以爲榮爾見索拙惡不能藏黙謹以録呈慙罪慙罪某又上 又【同前】 某啓向嘗輒以拙詩塵凂台聽尋䝉特賜寵和不惟以慰寂寥而雄文大句固已警動人之耳目屬閒居杜門難偶信便遂稽布謝豈勝感幸愧恐之至也因王郎中詣府的便少道萬一 與富文忠公【彦國 天聖明道間】 某頓首白彦國自西歸於今已踰月無由一致書盖相别後患一大疽爲苦乆之不暇求西人行者然亦時時有客自西來獨怪彦國了無一書又疑其人不的於段氏僕夫來致幾道書此人最的宜有書又無然後果可怪也始與足下相别時屡【一作累累】邀聖俞語謂書者雖於交朋間不以䟽數爲厚薄然既不得羣居相笑語盡心有此猶足以通相思知動静是不可忽苟不能具寸紙數行亦可易致則可頻致猶勝都不致也當時相顧切切用要約如此謂今别後宜馬朝西而書夕東也不意足下自執牛耳登壇先㰱降壇而吐之何耶平生與足下語思欲力行者事何限此尺寸紙爲俗累牽之不能勉强嚮所云云使僕何望哉洛陽去京爲僻逺孰與絳之去京師也今尚爾至絳又可知矣自相别後非見聖俞無一可語者思得足下一書不啻饑渴故不能不忉忉也秋暑差盛千萬自愛 又【嘉祐元年】 某啓暑不審台候何似有蜀人蘇洵者文學之士也自云奔走徳望思一見而無所求然洵逺人以為某能取信於公者求爲先容既不可却亦不忍欺輒以冒聞可否進退則在公命也 又【嘉祐七年】 某啓慰䟽已具如别春候暄冷不常不審孝履何似伏惟以時順變循禮節哀上副人主之眷懐下爲士民自重某自承乏東府忽巳半嵗碌碌無稱厚顔俯仰尚思一有論報而去然勉强庸拙不知所爲苟終止若斯顧亦安能遲乆不待彈劾當自爲計也未知尚有可教否無由瞻近豈勝下懐時事多端伊洛過客相踵必有能道其大槩者其他委細亦非筆墨可殫也謹因遣人萬不布一某又拜 又【嘉祐八年】 某頓首啓近馳賀懇少布私誠伏承大斾已及近郊道路盛暑竊審台萬福實慰區區瞻跂之勤朝廷新有大故時事多艱舊徳元臣與國同體馳驅奔走不惟出處之節得宜與來者爲法康時濟物愚智所同有望於馬首之來也餘如前書所述旦夕當得瞻見顔色第因張師逺行不可無書謹奉手啟咨問 又【同前】 某啓忽承手誨以屢辭新命未得請俾有所開陳敢不如教然愚竊以公自元宰還首西樞懇請而從則恩典未見其過但公以避災爲意思欲深自退抑此與上待元老之意夲不相爲謀也亦竊見初一劄自後更不降出上亦未嘗語及豈非事已决定無可商量耶若徳音有所詢當具道如所教也秋凉喜承台候萬福謹奉此不宣 又【治平二年】 某啓餘暑未祛伏承台動履清福人至辱賜簡豈勝感服自公在告爲常制所拘不得時伸見固以爲恨今者大斾當西不一造門下竊意不近人情兼料諸公意必同此所以雖承誨勤未敢聞命也皇恐皇恐人還謹此不宣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五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二 與晏元獻公【同叔慶厯七年】 某啟孟春猶寒伏惟判府相公尊體動止萬福前急足自府還伏䝉賜書為報且承臨鎮之餘日有林湖閒燕之樂此乃大君子以道出處之方而元老明哲所以為國自重之意也幸甚幸甚有魏廣者好古守道之士也其為人外柔而内剛【一作内剛而外柔】新以進士及第為滎陽主簿今因吏役至府下非有它求【一有也字】直以卑賤不能自達欲一趨門仞而已伏惟幸賜察焉不備某再拜 又【皇祐六年】 某叩首孟春猶寒伏惟留守相公大學士動止萬福某罪逆不孝不死滅猶存喘息自齒人曹近者輒以哀誠具之號疏台慈軫惻憐念孤窮亟遣府兵賜以慰答有以見厚徳載物無所不容求舊拾遺雖弊不棄捧讀感涕不知自已内惟孤賤受賜有年豈獨兹時乃爾忉怛盖以感激臨紙發於其誠而不能止也留務清閒伏惟上為邦家精調寢膳下情區區謹因人還附以叙謝某再拜 與杜正獻公【世昌慶厯五年】 某頓首啟仲夏毒熱伏惟相公閤下尊動止萬福某䝉國厚恩任責尤重逮此朞嵗曠無所聞不惟上孤陶鈞實亦慚愧知已瞻望門館豈勝區區然自東藩下車已累月而尚稽修問左右之禮盖其進不能為朝廷辨邪正而使讒言勝於公議退亦何所其私焉用此彷徨非懈怠也伏以大臣出處自繫時事惟望為國自重以享多福卑情不任禱頌懇切之至謹奉啟起居伏惟幸察 又【慶厯八年】 某啟仲夏毒熱不審相公閣下尊體動止何如某昨䝉恩自滁徙揚揚古名都嘗多鉅公臨治憶為進士時從故胥公自南還舟次郡下逰里市中但見郡人稱頌太守之政愛之如父母某時尚未登公之門然始聞公之盛徳矣因竊嘆慕不已以為君子為政使人愛之如此足矣然不知公以何道而能使人如此又不知使巳他日為之亦能使人如此否是時天聖六年冬也去今幾二十年而幸得繼公為政於此以償夙昔歎慕之心而其材薄力劣復何能為徒有志爾相公道徳材業著於天下一郡之政不足多述因小生之幸遂以及之聊陳始末不覺言繁恐悚恐拜見末由伏惟為國自重 又【皇祐元年】 某啟孟秋猶熱伏惟致政相公閣下尊體動止萬福昨者某以目疾為苦自揚州求潁至此經時闕於奉狀盖以目疾【一作日病】無悰私門多故然其企望門館何日而㤀頃自去冬子美之逝賢人不幸天下所哀伏計台慈倍深痛悼某年方四十有三而鬢鬚皆白眼目昏暗慈母衰老羸病厭厭身世若斯國恩未報每以自念慨然興嗟知遇至深敢兹瑣碎皇恐皇恐秋暑未退霖雨為災伏惟順時倍加保重卑情所望不任區區謹奉啟起居 又【同前】 某頓首啟季冬極寒伏惟相公閣下尊動止萬福某幸得守官近郡常時欲奔走問起居而自秋以來老母卧病郡既僻小絶無醫藥迨冬至之後方得漸安由此踰月曠闕書啟之禮蕞爾小子䝉徳有年瞻望門墻何日而已伏願順時自重以迎遐福以隆夀考卑情不勝區區謹奉啟咨問 又【皇祐四年】 某啟前月初專於郡中借人拜問不謂至今不達必以大水為阻急足至伏喜秋來台萬福得贊善書承頗多故亦云微恙今必已平康諒煩台慮也寵示寄君謨唱和詩并梅書豈勝珍荷梅君困窮晩遇知不為否也某此苟活但葬事未有涯大事惟此固難容易自秋來忽患腰脚醫者云脾元冷氣下攻遂勉從教誨食肉古人三年不食鹽酪誠有愧也不孝不孝延陵葬子孔子猶往觀之盖君子於哀樂喜怒必有可觀以為人法也今世士人居喪不及處多風俗久弊恬不為怪心常患之不意自犯名教然存身亦以奉後此䝉寵誨之意也荷見憂愛至深不覺言多死罪死罪某上 與曽宣靖公【明仲 慶厯五年】 某啟山郡僻寂習閒成懶凡於人事幾廢絶前者送起居院文字人回特沐手誨違別兹久伏承徳履甚休可勝慰浣某居此雖僻陋然奉親尸禄優幸至多愚拙之心本貪報國招仇取禍勢自當然然禆補未有一分而緣某之故事起多端有損無益可為愧歎今而冒寵名飽食自便何以為顔也未期良㑹冬冷保重 與吕正獻公【晦叔 皇祐二年】 某啟別後人還兩辱書暑中喜承寢味多福某十三日受命與孫公易地此月下旬當行効官不憚宣力苟為公家何所不可若區區應接人事以避往來之謗祗恐違其天性難久處也西湖宛然再來之計不難圖而與賢者共樂知其不可得也秋凉惟冀保重 又【熙寧某年】 某啟某以衰病之質幸此優閒中性易習遂成懶惰嚮審召還禁林固與士大夫同其慶抃而久闕馳誠恃知之厚必不罪其疎慢也辱書重増感愧未涯膽邇漸寒為國自重 又【熙寧三年】 某啟養拙東州久自藏縮加之病苦廢事遂闕拜問比者得請淮西道出治下方俟及疆奉狀行次南郡【一作都】遽辱賜教其為感愧何可勝言仍審坐鎮之餘動履多福某衰晩之年䝉上信其實病不以避事為責而從其所欲恩出萬幸何感如之餘不復云皆留面布 又【熙寧五年】 某啟晴陰不常不審動履何似前日四望一賞羣芳之盛已而遂雨古人謂四樂難并信矣十三日欲枉軒騎顧訪盖以草堂僅成幸一光飾之爾謹此咨布餘留面敘 又【同前】 某啟昨晩辱教答承齒疾尚未平若苦不敢勸酒莫可略枉顧否盖欲少接清論不主於酒食物亦令減滋味也矧兹疾某亦嘗苦每䝉寛假也更此咨啟 與程文簡公【天球 皇祐某年】 某啟哀誠廹塞不敢時通記問䝉存錄過厚荷知有素不當煩述也賤累往來鎮下特承差人送至及勞賜稠重秖以愧感佳釀拜惠甚頻増靦増靦衰病咫尺末由號【一作就】見依戀依戀 又【至和元年】 某頓首啟依戀之懇略布具前大暑中特煩春接累日連夕不見勌色私懐感著非一二所可陳舟行病酒累日不解府人屢還皆不能奉啟纔過長平遂苦大熱比及都下俗狀益勞瞻想清晏其可再得餘當續具咨目兹少叙依依不悉 又【至和二年】 䝉頒寄佳醖感愧非一京師日苦俗狀無復清思臨觴之樂未始有之思去嵗留奉清歡不覺已朞年矣柳湖陳之甘棠思有所頌述以遺陳人為他日故事以彰公之雅志不惟拙訥直以多事怱怱殊所不暇秋凉必償素願得次詩榜之末亦大幸矣 又【同前】 某啟昨得請淮西方作書乞舟謀出府下冀得一奉言色私懐喜幸何可勝言而改職未謝恩㫖復留孤拙無庸於時何報進退遑遽莫知所為重以屢煩朝聽未敢輕有所陳靦顔周行碌碌而已荷公愛顧非比他人出處之節不敢自黙時事日新未知如何區區非紙墨所布也秋熱惟乞以時為國自重 又【同前】 某啟忽忽久疎奉問近以被命出疆初緣持送御容須一學士同列五人皆巳曽往遂不敢辭繼以虜中凶訃義益難免然冒風霜衣皮毛附火食麫皆於目疾有損亦無如之何比者當馳問示諭柳湖佳致誠願有所述以姓名附見為榮北行馬上當得抒思偶秘書歸省顧治行計隨分牽率鄙懐不能盡萬一 又【至和元年】 某頓首伏承台誨欲使撰述先公神道碑豈勝愧恐某才識卑近豈足以鋪列世徳之清芬然䝉顧有年義不得辭其如大懼不稱所使以辱執事是用進退惕然餘當詣節下受教舟船荷徳無巳 又【同前】 某啟辱賜問并録到贈告屢煩台聽悚仄可知所要碑文今已牽課衰病無悰言無倫理不足以揚先烈愧汗而已某自病起益疲不能復舊豈遂衰邪碌碌處此思去未果但思明公柳湖春色不得陪駿騎為恨爾大用猶稽時事多端思見舊徳物論如此非諛也未閒樽俎為適亦有佳趣臨紙區區不能盡惟冀為國珍重 與孫威敏公【元規 皇祐四年】 某僦居西郊苟活無求於世號奉几筵而已諸事無便不便也幸無恤秖如卜葬茫然未有涯然汲汲須於明年了却某邇來目昬略辨黒白耳復加重恐知之西行漸相逺哀苦中瞻望依依范杜二家之子不歸京西此不足怪人事就易爾仕宦子孫多在北古賢亦皆如此不以去就為輕重也某亦不忍以先妣有歸子孫以逺不得時省墳墓也哀切哀切 又【同前】 某叩首急足自徐還辱書承以七月首塗大斾遂西即日秋暑伏惟台萬福昨日范公宅得書以埋銘見託哀苦中無心緒作文字然范公之徳之才豈易稱述至辨讒謗判忠邪上不損朝廷事體下不避怨仇側目如此下筆抑又艱哉某平生孤拙荷范公知奬最深適此哀述別無展力將此文字是其職業當勉力為之更須諸公共力商㩁須要穏當承公許作行狀甚善便將請諡議官文書有司據以為議大是一重公據請早揮筆秪見行狀亦當牽率為之也入對少留應當西邁殘暑千萬保攝時乞惠問以慰孤窮 與蘇丞相【子容同前】 某啟哀窮苟活奄及仲秋孤苦之心何以自處昨急足還府嘗奉號疏必達秋凉寢味如何昨聞入京今必歸府某此幸幼賤如常相見未涯嚮寒保愛因人奉此不次某再拜推官即學士執事【八月五日狀】 昨大禍倉卒離南都來不計料錢劵厯何在後來須繳納省中不知省中曽催否是王仲文手分託與問之 又【同前】 某啟近急脚子還嘗奉訊專人至辱書審秋寒以來體况佳福修苟自存活諸况前書具之此不繁述職租極荷挂意前者為料錢厯子承封送王仲文等狀盖當時作書誤寫本為添支厯爾更說與問看記得當時離南都時似繳納了恐未曽繳時須要見歸著因此中尋來並不見故也更為王渭州織紗如何亦告因書批及見解榜喜賢弟被薦嵗杪多愛某再拜職田絲十二兩有公文却送還府 又【皇祐五年】 某啟近累累辱書承夏熱幕中清勝某居此以來事緒累次書内應悉但卜葬心欲速了而事未有涯絶無人相助又無弟姪可使者茫然中心未知所措吾弟替期應亦不逺公租極小事煩挂意悚悚苟圖存活所須至鮮然有不得已處也窮居危坐病目眊然無以度日又為一妹喪夫惸然無依居處相逺力未相及於此一重煩惱爾人還作書回謝事多未能子細思渴思渴 又【疑】 某啟晴色可嘉必遂出城之行泥濘竊惟勞頓清明之約幸率唐公見過喫一椀不托爾餘無可以為禮也專此不宣 又【疑】 某啟雨晴便苦客多牽强攀和盛篇已不能如韻實愧於詩老也早來承見問所聞再三疑惑不審何事彼有所傳幸以為示也為客在門前守定寫簡不成悉之 又【疑】 某啟拙詩趂韻有梅二之業病無其工也早來許行香後見過何為復輟所欲示者何事來日能見顧否行香後乗涼枉駕作一盂飯奉侍却有絶品茶數種可試若所說事不妨時幸就近約介甫同來為幸惟以方上號請告不敢聚飲爾其他並無害批示某再拜 又【治平四年】 某啟近嘗奉狀急足還并遞中併捧惠問所以慰誨存恤之甚厚兼審經暑動履多福夙切瞻慕欣感何量汴流駛激承使舟即日東下得與民吏奔走道左豈勝馳情謹先奉此攀迎伏惟幸察不宣 又【同前】 某啟某以孤拙䝉上恩憐予之一州俾飬衰朽又得在使部遂依公庇頓安危心豈勝天幸某至此已數月幸嵗豐盜息民事亦稀蝗蝻不多隨時撲滅承齋舲下汴首及敞封當得親受約束面布懇誠謹因迎迓人行姑此上問尊不宣 余皇祐庚寅嵗為南都從事㑹樂安公來守留司以余乃昔所舉送進士待遇特厚府中之物皆以見屬嘗謂余曰愛君至誠喜得共事故事事奉諉必不憚煩也又嘗親書余考牒曰才可適時識能慮逺珪璋粹美是為邦國之珍文學純深當備朝廷之用又其所遺書簡往往指事詰難盡其底處余亦荷其知照於論議間纎悉無隠前後諸帖雖秘蔵之或為親識携去者多矣今聞公薨謝感舊愴懐不能已已因索巾楮尚得數十紙命工裝背庶幾藏於久逺爾熙寧五年十月廿五日東陽郡思堂丹陽蘇頌子容題余在樂安幙府二年日接論議聞所未聞府事之外則章奏書疏悉以見託至於私家細故亦多詢其何如故其簡札丁寧委曲雖至親亦不過如此自公之薨余每與親舊語言未嘗不及之抑其風尚之可懐故彌久而不能㤀也蘇頌子容題 與王文公【介甫 嘉祐某年】 某再拜相別忽焉遂見新嵗中間嘗一得附書其如怱遽不盡鄙懐於今猶以為恨雖然遂使不怱遽區區之懐亦不能盡也賢弟來得相見備審動止即日春寒奉太夫人萬福喜慰無限賢者不能留之朝衰病者不得放去皆失其分歸咎何所某自新春來目益昏耳亦不聰大懼難久於筆硯平生所懐有所未畢遂恐為庸人以死爾其他細故不足道惟奉親自愛 又【嘉祐三年】 某啟近託揚州附書必達自拜别無日不瞻企秋氣稍涼伏惟尊候萬福毗陵名郡下車之始民其受賜然及侍親為道之樂日益無涯矣某怏怏於此素志都違諸公特以外議為畏勉相留古之君子去就乃若是耶吕惠卿學者罕能及更與切磨之無所不至也因其行謹附此咨起居 又【嘉祐元年】 近得揚州書言介甫有平山詩尚未得見因信幸乞為示此地在廣陵為佳處得諸公錄於文字甚幸也賢弟平甫秀才不及别書愚意同此前亦承惠詩多感多感 與韓獻肅公【子華 嘉祐六年】 某啟多日思致問近見發遣使臣來請公用物呼渠欲附書待之終不至遂以稽滯不審秋凉所履何似某碌碌無所稱遂為朋友之羞第以體難輕發當更小忍慙爾君謨自南歸皤然一翁但喜其病渴且止遂當安也仲儀頑健如故惟不能屢相見交㳺索莫子華豈當久外何時來歸未閒因風時枉數字猶足以慰衰病之懐竊冐寵榮不知為樂但覺其勞與負愧爾茶三二種託賢弟致達勿罪少邊州早寒惟為時自愛 公儀云謝禮闈唱和已失二梅可歎可歎 與韓門下【持國 至和二年】 承已受命未克馳賀葢以治行徙居日併牽率也隂雨體况佳否小詩幸同作以送介甫因出見過思仰思仰某再拜【十三日】何時可入史院幸先示諭為望 與吳正獻公【冲卿 嘉祐六年】 某啟奉别忽見新嵗辱書承經寒動履休勝某以孤拙之姿不求合世加以衰病心在江湖久矣此友親所共亮之也兹者遽叨誤選實出意外任責已重而無素藴不敗何待見愛深者但可弔也不然何以教之惶恐惶恐新春保愛以副瞻祝某再拜 又【嘉祐八年】 某啟公私多故久闕奉狀辱書承經暑動履清和併深慰戀近審將漕京西但欣按部過都當遂瞻見亦承曽有章奏必難遂髙懐莫且勉就否某自春涉夏以小兒女多病不無憂撓加以待罪碌碌不知所為情緒蕭索無復前日惟握手一笑庶幾尚慰衰殘豈勝企望也未閒盛暑為時自重人還草率為謝不宣 又【同前】 某啟公私多故稍闕致問自因山赴役事非素料每見奏削足知勞慮也亦承邇來頗有倫緒諒非精敏不能濟也某以衰朽謬膺器使當此多艱未知何以免於罪戾也即此衰病之餘與兒婦輩各安恐知 又【治平四年】 某啟違逺台席忽復更時秋暑尚繁不審動履何似某向以孤危之迹當羣論汹湧之時獨頼至公遏以清議保全至此恩徳可量赴職以來日享安逸兹為受賜不淺矣乃情傾嚮豈勝區區惟冀以時為國自重 又【熙寧四年】 某啟感激之誠巳具前幅某十七日受命行装素具適值久雨積水為阻三五日始遂東歸某此來恩數出於望外然猶有私門合乞恩澤上煩朝廷幸乞留念【一作意】盖他門不敢言恃以親契皇恐皇恐某又上 又【治平元年】 某啟多故稍闕致問辱書感愧新正竊承動履休福貴眷各安某與兒婦等幸如宜第苦殘衰齒牙揺脫飲食艱難殊無情况爾京西忽已踰年承見諭謹當誌在下懐也過年賓客書題坌集日益區區修報草率不以為罪春和惟以時慎愛 又【熙寧五年】 某頓首啟某田野之人自宜屏縮而况機政方繁猶䝉曲記其生日貺之厚禮仰佩眷意之篤感懼交并某以衰病退藏人事或不能勉力交親必賜容恕謹此以代布謝之萬一 又【熙寧五年】 竊承懇章屢上而中外瞻矚方切恐未能遽遂髙懐也近叔平自南都惠然見訪此事古人所重近世絶稀始知風月屬閒人也呵呵有㑹老堂三篇方刻石續納兒子在宅叨聒感愧感愧 與吳正肅公【長文 嘉祐二年】 某啟前日齋所却成叨聒累日宿齋不易承手教存問雨勢不減去年弊居上漏下浸壓溺是憂更三數日如此當須奔避皇皇不知何適為可居京師其况如此奈何奈何承惠奇物逺來更要新如何可得也呵呵感著感著人還謹此不宣 又【同前】 某再拜累日不瞻奉渴仰可勝酷暑中承氣體清適某自初旬内嘗冐熱赴宿為暑毒所傷絶然飲不得加以腹疾時時作遂在告數日前下牓子欲見以虚羸未任遂復中止更三五日當出承手教存問感慰感慰謹此奉謝 又【同前】 某啟在告累日不獲瞻見尤所企渴辱教承餘寒體氣清佳衰病極不自勝左臂疼痛繫衣搢笏皆不得懇告諸公幾乎乞骸也何暇復顧外論如何哉承見諭感仰感仰乍出事叢草草不悉 又【嘉祐四年】 某啟承奉祠齋宿喜體清休某參假方三日左眼臉上生一瘡疼痛牽連右目不可忍旦夕未止又須在告屢廢職事豈得安穏諸公不諒未肯令罷奈何奈何承惠佳篇甚釋病思和得納上目痛甚書不得勿訝 又【同前】 某病中聞得解府事如釋籠縛交朋聞之應亦為愚喜也請外又須更作一節般挈上下重以為勞數日卜居稍定遂得從公㳺矣拙詩取笑 又【此帖乃是嘉祐三年二月誤寘於此】 某啟一兩日不奉見伏惟體清佳孫明復春秋文字知在彼傳錄欲告借一兩冊或彼中已寫了者若或未寫到者皆得此中一二筆吏閒坐必不久滯某遂赴班荆忽忽五七日不相見謹此不宣 又【同前】 某啟昨日聖俞處見一篇又辱寵示其鋒豈易當也然自此極有工夫却歸人道上也呵呵云百司者尚未見報來不知的否某已有秘閣唐書便更無兼局亦情願臉瘡未愈未得奉見區區不悉 又【同前】 某啟昨日奉見偶㤀咨問為親戚喬孝本避嫌當易局乞早與施行况武平郎君例甚近幸冀留念前時亂道數篇必已寵和專令咨請望付人也忙不詳悉 又【同前】 某啟在吿久不瞻顔采頓凉伏計徳履康裕某病體得涼漸愈思欲朝參以奉言宴而假故須初三日方可出昨見新制京朝官不自下文字令審官舉行磨勘朝士唧唧皆謂不便某亦思之有數節未便盖為害甚廣然不知長文曽留意否始初莫與建議否欲有所陳未敢先此咨問幸思而見教 又【嘉祐六年】 某啟自大斾東出忽復踰時春氣猶寒竊承動履清勝前約臨行少留㑹話終不克遂至今為恨東土雨雪不愆年豐俗阜為郡之樂想亦無涯某衰病日増勉强碌碌卒無毫分以塞咎責奈何奈何前日賞花釣魚獲侍清宴自景祐三年逮今二十六年獲見盛事獨恨長文不在爾嚮暑政暇惟以時自愛因風惠問以慰瞻渴 又【治平二年】 某啟以公私多故久不奉疏秋暑伏承孝履支福賢郎來因得聞動靜粗慰瞻企然而倚廬逺去城邑飲食非便亦承臓腑不調諒出蔬食所致某向居憂於潁每每因食素生疾遂且食肉然服除半嵗猶未平復此在典禮亦當從權前時傳侍講還朝尤病甚有羸色久之方復公奉侍慈顔尤當勉强間食少葷味以養助真氣交舊奉祝惟此為切餘不煩言也亦知室居稍亦完葺嚮寒更冀節哀慎䕶以副瞻祝 又【治平元年】 某自春末家中疫疾深夏甫定遽此水災驚奔不暇僅有餘生入今年來兩目昬甚屯滯百端直以京師饑疫復此水患上心憂勞正當竭力未敢請外其如無所禆補其責愈深奈何奈何賜茶數餅表信然亦不宜多飲也 又【熙寜元年】 某啟暑伏已深不審台動履何似修赴職已旬餘幸嵗豐盗賊衰息地僻人事稀簡蹇拙之迹臨禍獲全荷徳已多而又假以寛閒之處俾養衰病之餘其受賜亦不淺矣昨過潁尾盖十五六年不到矣而風氣之變物産益佳巨蠏鮮鰕肥魚香稻不異江湖之富故亳雖名郡而歸思不可遏也固不待巢成而歛翼矣公方上副聖君眷委之重下為善人良士所頼惟為國自重以副區區不宣某再拜 與蘇丞相【子容 皇祐某年 已下續添】 誠如所諭甚善早來所聞是生開者河道云大淺却高如西面三尺已來更請子細看過或果如此即更須那工開令深峻方可行水仍云大抵近東河底漸高恐流水不快千萬且與挂意某兩日拖病來日方可到城外恐知之某白子容足下 又【至和元年】 某自去秋扶䕶南歸水陸往還四千餘里幸無風水之恐得遂安祔哀苦中獨力粗如私願其如水往陸還奔馳勞苦故自春多病僅有餘生中間承改秩召試貼職未遑為賀亦以哀苦杜門少見人便故也即日供職奉親外氣體休佳某六月當勉從人事未知所向何方相見未可期企仰企仰因人不惜垂問此外珍重某又問哀苦中承示啟事相知何必更如是未禫除稽於復 謝諒可情恕也 又【嘉祐七年】 某啟中間辱書承為政外體履安和近又沐惠問適以合宫大禮前後事叢不時致謝第深感愧也潁城佳郡足以優賢然當舒發逺大則難久留也未閒湖園亦少資清興某衰病碌碌厚顔已多有名即得引去矣未果談款初寒以時慎愛不宣某再拜知郡子容學士足下【十一月一日】 與杜正獻公【慶厯某年見英辭類藁】 某頓首啟仲秋漸凉伏惟致政相公尊體起居萬福前者所遣人還伏䝉寵賜書答因得備聞起居之節進退之宜私心喜幸何可勝道淮南嵗旱飛蝗羣下來自淮泗至秋暑毒不解不審治汴如何更望順時倍保尊重 又【慶厯某年見英辭類稿】 某頓首山僻少便闕於修問伏惟台萬福進士曽鞏者好古為文知道理不類鄉閭少年舉子所為近年文稍與疑後進中如此人者不過一二閣下志樂天下之英材如鞏者進於門下宜不遺之恐未知其實故敢以告伏惟矜察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六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三 與趙康靖公【叔平 至和三年】 某啟辱教并髙郵二書不勝感刻足以仰見仁人之心惻物垂憫之深也方欲專馳人去請時暑重煩揮翰來旦併伸面謝人還姑此 又【至和三年七月】 某啟累日阻拜見不審尊候何似某為水所渰倉皇中搬家來唐書局又為皇城司所逐一家惶惶不知所之欲却且還舊居白日屋下夜間上栰子露宿人生之窮一至於此人馬隨多少借搬賤累幸不阻 又【嘉祐四年】 某頓首啟初夏已熱不審動止何似鄆去京師不為逺而叔平在外宜日走訊問候興居而動輒逾時雖云人事區區實亦可責也某昨衰病屢陳䝉恩許解府事雖江西之請未獲素心而疲憊得以少休豈勝感幸卜居城南粗亦自便自在府中數月以几桉之勞凭損左臂積氣留滯疼痛不可忍命醫理之迄今未愈夫府孰不為之獨衰病者如此爾東平風物甚佳為政之暇想多清趣更冀為朝自重以俟嚴召遞中謹奉此有懇如别幅 焦千之秀才久相從篤行之士也昨來科場偶不曽入其人專心學古不習治生妻子寄食婦家遑遑無所之往時聞鄆學可居所資差厚可以託食而焦君以郡守貴侯難以屈迹今遇賢主人思欲往託竊計髙明必亦聞此但恐鄆學難居今已有人爾若見今無人則焦君不止自託其於教導必有補益亦資為政之一端也更在髙明詳擇可否俟有寵報決其去就也謹於遞中布此懇 又【同前】 某啟久不奉狀乃以今夏暑毒非常嵗之比壯者皆苦不堪况早衰多病者可知自盛暑中忽得喘疾在告數十日近方入趨而疾又作動輒伏枕情緒無悰深思外補以遂初心而唐書不久終篇用是更少盤桓侍祠既畢當即決去形容心志皆難勉强矣焦秀才事荷挂念方走淮南欲挈家而其婦翁作省判遂被留連勢不能去然渠感愧非一也某久欲作書屬病今猶居告自叔平兄去後子華作憲遂鮮歡 又【同前】 某啟近嘗奉狀秋雨早寒不審尊何似昨辱書言郡封不安勞慮醫藥數日前聞果不起伏惟哀悼之懐何以堪處無由陳慰徒用瞻仰叔平素喜浮屠之說死生之際固已深達兹顧未能頓至無念諒用此可以少寛哀苦之情爾交㳺無以為言聊以此塞悲奈何奈何更希為國自重也謹於遞中附此 又【嘉祐五年】 某頓首啟伏承榮被制書入司天憲中外欣愜以為肅政綱以重朝廷於兹有望焉至於朋舊又喜來歸獨不得親欵宴言以為恨爾竊計旌斾已及郊畿無由瞻迎溽暑惟為國自重 又【熙寧二年】 某再拜自承榮遂挂冠之請日欲馳賀而病悴無堪事多稽廢其如不勝欣慕瞻仰之誠也即日隆暑伏惟台動止康福竊惟宴間之樂大愜雅懐回視塵必深閔歎也某衰病日増尚此遷延為愧不淺然亦不晩必能勉追髙躅也瞻見未涯惟冀順時加重 又【熙寧三年】 某衰病退藏人事曠廢理無足怪然亦不承問不勝傾馳屢得君貺書及見唱和新篇粗審動靜喜承台萬福嚮嘗辱許枉顧雖日企竚乃出於乗興不敢坐邀然又思潁之清決在此春若得自乗一鹿車造門求見亦未為晩未間春暖惟冀以時衞重 又【熙寧四年】 某啟自退居杜門人事幾絶養成疎慵稍闊拜問塗中忽辱書頓慰岑寂兼審經寒尊萬福某衰病如昨目足尤苦殊不少損兹亦老年常態爾閒居之樂無待於外而自足處多惟朋舊相從為難得自安道得請南臺竊思二公物外得朋之樂不勝羡慕所承寵諭春首命駕見訪此自山陰訪戴之後數百年間未有此盛事一日公能發於乗興遂振髙風使衰病翁因得附託垂名後世以繼前賢其幸其榮可勝道哉在公勉强而成之爾餘具别紙 與馮章靖公【當世 嘉祐三年】 某頓首區區久闕致問中間辱書為感何已冬寒伏惟台萬福某以衰病期【一作思】得一小郡養拙三二年間謀一歸老之地此願未獲遽被責以吏事精力耗竭何止强勉不出歲末春初當有江西之行矣薛親幹敏河東風土民間事緒可以詢問得佐幕府甚幸甚幸某為目病為梗臨紙草率惟冀鎮撫外以時為國自重 又【嘉祐四年】 某啟自承移鎮合肥嘗一得奉狀其後區區更闕附問不審酷暑以來尊何似廬在淮南為劇郡竊惟下車布治之初當少煩條教既而可樂之趣則有多於他邦也伏惟視政之暇為時自重佇俟來歸以慰士大夫朋友之望 又【嘉祐五年】 某啟伏自移鎮肥上嘗一奉書忽已踰嵗續雖乏馳問然瞻企之勤則未嘗懈也即日春寒不審尊何似某以衰病無堪自解秩天府於今一朞正以唐史殘編為累今幸成書不久進御遂當南去世事老來益有可厭者矣自當世治肥然大率諸相知皆云不得書某亦以地僻少有來使得詢動止朝廷公議與交親私望皆願還歸未問向暖惟冀為國自重 又【同前】 某啟昨自罷煩劇卜居城南少獲休息然猶此盤桓未遂決去正以唐史將遂終篇然亦不過秋末時事爾廬去京師不逺計可備聞難於紙筆具道也當世據名藩優㳺文史自足為樂其餘一付公議但朝多賢士而獨在外與相知之私立欲公來歸之速爾某衰病俱攻去心甚速諸公察其實然而未肯決然放去奈何奈何原父雖歸子華作憲朋友益蕭索當世尚壯及時讀書行樂此外稍隙時當得數奉問大熱更冀自重 又【同前】 某啟自承移鎮金陵遂疎奉問經暑竊惟體履多福江山之勝實足以資清興而賢者久居於外豈朝廷之意哉朋友區區之私又可知也某衰病廹於歸計唐史奏御遽陳危懇而未䝉聽允進無所補退不獲志負愧周行不知所措【一作處】相見益無涯惟為時自愛以副瞻望 又【同前】 某啟自成書請外所陳哀切冀以危誠有以感動而二三公過為顧慮曲以見留在意實厚於計則非便也奈何奈何本欲為郡下客少溷主人復未可得然使少遷延終當必償夙志也濟叔窮居得當世在鎮必以慰意不久當應稍起此公議久所鬱鬱也前承惠碑多佳者甚濟編錄感幸感幸聞金陵有數㕔梁陳碑及蔣山題名甚多境内所有幸為博采以為惠實寡陋之益也病暑草率 又【同前】 某啟承惠寄碑刻既博而精多所未見寡陋䝉益而私藏頓富矣中年早衰世好漸薄獨於兹物厥嗜尤篤而俗尚乖殊每患不獲同好凡如所惠僅得二三固已為難而驟獲如是之多宜其如何為喜幸也濟叔公議猶屈乃吾徒之責未嘗少㤀於懐而造物者第與衆人同為嗟歎而已豈賢人君子亨否有命殆非人力能致邪雖然敢不竭力辱諭感愧感愧承專遣人至數召問其還期每云有故未歸遂且於郵中附此俟渠行即當奉狀也 又【嘉祐六年】 某啟衰病碌碌無所稱徒負愧恥區區强顔人事廢曠久闕致問但深瞻企昨承進寵經筵而尚留居外未足以慰士大夫之望實非交㳺之私論也辱惠書經暑涉秋動履清安江山英勝聊助公餘之興未嚴召間希為國自重 與王副樞【景 嘉祐五年】 某啟自承軒騎歸止屬以多故未克祗謁暄和竊審氣體清安適辱簡誨兼示鄭州書信等偶在院中定題不時為答深所感愧謹馳此為謝幸加恕察不宣某再拜景彞舍人閣下【八日】 與王懿敏公【仲儀 嘉祐二年】 某啟數日之間併承寄惠蠏栗雖不得書亦喜尊候萬福某居此如魚鳥之池籠嵗律忽已遒盡衰病日復侵攻交㳺多在外塊然處此情緒可知今日得蔡大書言久病近方就安人生聚散憂患百端相見何時况開年決求南去遂益為胡越也惟以時自重臨紙區區 又【嘉祐二年】 某啟稍不附問新春尚寒不審尊體何似嵗月不覺又添一嵗目日益昬聽日益重其情悰則又可知嚮者公廨錢事知已息就令不息徒喧噪人耳何足恤也邊州無事誠為可樂然俗吏亦不能也近來班著蕭條羣賢在外皆當召歸而議者不及衰病思去又亦未得守常不變其弊乃爾其他時事不能悉具惟過年益區區但時與韓三吳大相從爾燈夕却在李端慤家為㑹諸君皆奉思也數數附回州人書皆不親付常意不達今偶此人取書適在家湖柑閒寄數十箇去到彼得三四不損尚可表意若遂無可入口亦無如之何也不罪不罪因人幸時惠問 又【嘉祐二年】 某啟昨日自貢院出得所寄書伏承春暄氣體清福兼知深樂北土之善為郡處處皆佳况此帥府雄盛邊鄙無事固足以優㳺也某昨被差入省便知不靜緣累舉科場極弊既痛革之而上位不主權貴人家與浮薄子弟多【一作為】在京師易為揺動一旦喧然初不能遏然所得頗當實材既而稍稍遂定去冬求洪井未得便差主文今既喧噪漸息遂復理前請期於必得也中年衰病尤甚自出試院痛不能飲人生聚散安能區區於此進無所補退又不能自遂荏苒嵗月有甚了期其他非筆墨可述惟為國自重因人時枉問以慰無憀 又【嘉祐三年】 某啟自承有益都之命必謂來朝當得相見不意遂爾西行實增怏怏又聞闕逺却於沿路盤桓深欲奉狀以莫知旌斾所止不審即日春寒尊如何計以仲春至鎮在路亦不久留成都風物非老者所宜仲儀雖為同甲然心意壯銳諒可為樂難以病夫忖度也諸賢在外者為復來歸獨公逺去相見何時某非久於此者然素志未遂心往形留因指使來辭得附書新春為國自重 又【嘉祐二年】 某啟自去嵗秋冬以來益多病加以目疾復左臂舉動不得三削請洪諸公畏物議不敢放去意謂寧俾爾不便而無為我累奈何奈何然且告他祇解府事必可得不過月十日且得作閒人爾少緩湯火煎熬有無限鄙懐不能具述薛婆老亦多病於錦繡無用祇是兒婦輩或恐有所要臨時奉煩爾土宜歸日惟好且當正如寛厚之說也呵呵酒絶喫不得聞仲儀日飲十數杯既健羡又不能奉信蜀中碑文雖古碑斷缺僅有字者皆打取來如今祇見此等物粗有心爾餘皆不入眼也遞中續得來書京師自立春泥雪至今凍屍横路遂罷放燈經節不敢過諸人皆云寂寞恐知恐知疎拙無佳物表意不怪不怪 又【同前】 某啟昨在府中區區不時奉問理不為怪自罷去益怱怱度日不能為一事公私俱廢此所以日夢南歸視居此如桎梏之思脫也自仲儀到蜀未嘗承問但時見宅中子弟問動靜云起居甚安異方下車必煩條教計今人情習安粗可以為樂矣因書幸示某昨在府几案之勞氣血極滯左臂疼痛强不能舉罷居城南粗得安養迄今病目尚未復差厭苦人事實不能支祗夏秋唐書了成禠却梅二遂決南去未間時得奉問夏熱為國自重 又【同前】 某啟區區多故久不附問不審尊體何似自春中曾一奉狀尋於遞中見答昨見公謹云得仲儀書怪某久無信葢亦未嘗得仲儀書也但聞蜀人與自西歸者言善政日新兩川䝉賜聞之竊喜大用之有期也某益多病目昬手顫脚膝行履艱難衆疾並攻唐書已了祗寫了進本遂決南昌之請自此可圖一作蠒處矣京師事體亦廹促動有嫌忌無復縱適嵗暮索然殊鮮歡意惟希公外多愛因暇時作數字以慰瞻企 又【嘉祐五年】 某啟久不奉狀亦久不辱書惟見諸賢姪得聞動靜前日郵中忽承惠問喜涉夏秋體履休勝深以為慰也某自罷府又一嵗有餘方得唐書了當遽申前請懇乞江西前後累削辭極危苦而二三公若不聞近年眼目尤昬又却送在經筵事與心違無一是處未知何日遂得釋然一償素志於江湖之上然後歸老汝陰爾昨䝉詔諭俾請假既以地逺暫歸不能辦事又一請假後難更請郡以此不敢但更少盤桓㑹當有時得歸爾承見問所以略道一二終日區區不曾勾當得公私一事人事殆廢以此不時作書應不為怪嚮寒為國自重 又【嘉祐六年】 某啟近嘗於遞中拜問辱書承春寒動履佳安兼䝉逺惠佳篇衰病之人豈敢萌心至於自顧惟知憂畏而衆論實可多懼獨見愛之深至於歌詠感愧感愧數十日來茫然未知所為答問後遂如此其何以免於罪戾老退之心不敢望有所立以希名譽但厚恩當報爾仲儀何以見教寳臣雖不久當發其如逺甚計須夏方得到闕鄙懐千萬不能具述惟期握手為一笑爾盛作少暇當勉强為答次因書略道區區餘寒為國自重 又【同前】 某啟自春以來私門多故遂闕致問兼承歸騎已東但日冀相見也碌碌於此忽焉半嵗思去之心雖切而未有以發近外處相知多見問以求罷太速不知何以傳此豈中外人情已欲其去耶不相見數年人事百變前夕清卿之室已與擇之共牢而食士夫聞之莫不竊嘆富貴浮名何可久恃至於妻子亦不能保然盛衰之理固常如此奚足為之悲也君謨已歸皤然一翁病勢自到京來頓減前日與余廣州在弊齋閒㑹坐中相顧厯道諫院中語笑但奉思爾衰病索然百事俱懶惟故人相見庶幾有少清况爾瞻近匪遐跋履之勞更宜避暑慎攝 又【同前】 某啟人至辱惠以佳篇豈勝珍誦益見治煩餘暇猶能及此弊齋有菊數叢去嵗自開便邀諸公比過重陽凡作數㑹今秋無復一賞軒裳外物為累於人細較其得失何用區區自仲儀與數公自外歸甚思少奉從容殊未有暇今有㑹亦不放曠可歎可歎值夜且奉此為謝 又【同前】 某啟區區不得數奉言宴可勝瞻勤昨日以疾病發動請告家居不知賢郎寵過今日見二公言請許此實仲儀俯就秉鈞者當以為慚爾然佳郡不逺且少盤桓聊為偃息也某衰病漸不能支更見楊樂道長往同甲勾落大半矣深思一作繭處未有去端爾客多偷隙作此簡鄙懐欲述者多不覺忉忉 又【同前】 某啟近以口齒淹延遂作孽兩頰俱腫飲食言語皆不能呼呬醫工並來未有纎效聞仲儀有蜀中真山豆根乞一二兩病苦加以餓損苶然疲卧不暇及他不罪不罪 又【嘉祐七年】 某啟少别忽已更月秋氣漸清竊惟動履勝常受暑方初宜少煩條教吏民既已䝉惠則湖上清曠浩然放懐可以遺外世俗區區可憎之態至於憂悲煩惱亦自以理遣之某竊位於此不能明辨是非默黙苟且負抱愧恥何可勝言獨於朋友之間常懐區區之願如此而巳謹奉啟咨問 又【同前】 某啟自别日欲致問而公私多故賢郎訪及得聞動靜則云甚安昨日公謹相過廼云近少違和豈非追感悲戚使然耶此事實難遽遣其如無可奈何當推以至理不得不少自寛釋也竊計即日悉已平愈如常不勝瞻想之誠也某至今猶為風毒所苦情緒蕭然不知名宦何處為好合宫禮近日益牽忙不勝勉强也其他區區臨别亦嘗少道祗得如公西湖之樂一二嵗比謀成歸計遂為田畝之人矣難信之言不敢為疎者道也相見未期但増引領因風枉問以慰勤企 又【治平元年】 某啟公私怱怱久闕奉狀葢以衰病交攻心力疲耗而憂責無涯日苟一日是以百事皆廢於因循然亦久不承惠問但屢見賢姪賢郎得聞動靜新嵗晴和不審尊體何似湖園清曠春物嚮榮然尚在遏音必未欲㑹聚其如閒適之趣幽靜尤佳每苦紛勞但深傾羡也老年相知無幾尺書相問略亦無嫌餘暇何惜數字少慰病翁然以自久無書不敢奉怪也嚮暖千萬加愛 又【同前】 某啟久不䝉惠問方積瞻思指使來忽辱書可勝欣慰兼審靜鎮安閒放懐取適自非嚮用全福何由及此固健羡之久矣某疲病不支憂責無際自匪獲罪譴困廢不能薄展微効捨是三者未有偷安之計自齒牙浮動飲食艱難切於身者惟此一事既已如此其他復何所得然則勉强於兹顧何戀也因仲儀有見憫之言乃略及此經春潤澤稍足相去不逺必同和暖更希為時自重 與王懿格公【君貺 至和二年】 某啟日思奉問别後人事益多端倪但見邸報知已禮上秋冷道塗貴眷各安某幸如常昨受命使北初欲辭免盖以目疾畏風寒兼多著綿毳衣服不得其如受勅之日北人訃音已至由此更不敢辭因改為賀使行期頗緩正在嚴凝與君貺行時無異也家中少人照管且移髙橋去薛家稍近然公期管勾往來須及百餘日但得回來耳靜便是幸也呵呵自大斾西行羣議遂息請無過慮也佳時美景臨觴之樂不可涯得失外物可置而勿問其餘達識以道消息故不待言也 又【嘉祐元年】 某啟急足至辱書伏承履兹新正台候萬福少慰翹企之素也某尸竊於此思逃罪戾未知其所年齒日増心意日耗歸洛之興何可遏承示許以卜鄰亦一時盛事但須公功業成爾否泰常理亦難稽久豈止友親之願也陽嚮和惟冀以時自愛 又【嘉祐四年】 某啟太祝來得詢動靜甚詳尋又辱惠書承經寒尊萬福門内諸貴愛康安深浣瞻想居秦久議者皆謂當還不然遷鎮近甸應在朝夕浮議多端惟靜安可以銷弭修唐史已寫進本然卷帙多須數月方了南去有期心欲飛動過年衰病益侵見諭辯欲加收錄此子庸駑詎可出明公門下不知何為誤聽但與家人大咍爾徐當議未晚賢郎在都下殊乏祗迎悚愧悚愧漸暖為時自重因賢郎行謹布區區 又【嘉祐五年】 某啟近因急足還府略布謝懇即日春寒仰惟鎮撫外台萬福某尚此遷延又見春花益盛第以目病晃不勝飲酒鮮悰爾不審大府花時如何憶曩在彼不甚盛也前承問及石研今且致三枚續當更求佳者咫尺瞻企惟以時自重 又【嘉祐六年】 某以衰病碌碌無稱莫塞咎責徒自為勞區區久不奉記屢見家人得書承夫人尊微有違和兼知來召夏醫方欲馳問太祝遽至得聞子細喜已漸安兼見過客言花時名園數有家㑹聞之益用為慰某自過年兒女多病小女子患目殆今未較日頗憂煎前日太清賞花省自入館惟景祐之㑹以選人獨不與殆今二十五年始遇兹盛事是日兼承見寄絶品雖有已凋者然所存不勝其麗見之病目開豁勉强飲數酌以當佳惠恐要知也見太祝言來擇壻兹事難於倉卒宜精慎也多日欲作書適聞有專人立草此其他諸懇俟太祝歸時致狀 又【同前】 某頓首近於遞中嘗獻拙句急足遽至承賜手書兼惠新笋併增感愧竊審春和體況清福普明寺卅年前亂道宜為削去以藏醜拙廼䝉刋著何以堪之春早差逺京洛飢民亮煩賑䘏計亦不廢行春也某忽忽少貺【真蹟如此寫】第未能遂去餘無可言爾薛司勲過府下事有可詢當得其詳惟以時為朝自重不宣某手啟上留守尚書學士【清明日】京醖二器聊表意但患人力難致偶薛君有卒擔之爾 又【同前】 某頓首啟自薛司勲行後更闕奉狀見家人得十四姨夫人書竊知近苦牙痛道家修養先於固下不宜有此病然此患中年以後人皆有之患者醫方亦多難得效某數年來頗以為苦用藥多殊未有驗近於張唐公處得一方他言親用有效然亦未曾合今粗録呈可試用也春旱甚濶逺以貽上心焦勞之慮近躬禱太一遂獲嘉澤河洛間應已霑足民嵗當有望不審邇日為政外尊體何如更希慎攝因附藥方遞中謹此咨問 又【同前】 某啟謝懇已具如右秋寒台候萬福某衰病忝冐以寵為憂自省蹇拙曷嘗敢萌此望人亦曷嘗期此然事出意外猶竊叨據君貺材望徳業三十餘年一日歸副具瞻以快士大夫之願老朽之人當在汝陰田畝與農夫野叟相賀人事固常如此所示排擯曾何之恤矧洛政善譽初無間言也恐知之以新忝命人事紛紛致謝稽晚皇恐皇恐 又【同前】 某啟自叨竊非望嘗於郵中致謝懇即日冬遂爾凝寒仰惟動履清福某勉强衰病才薄寵益損必隨之親朋見愛何以為教有望有望見家人言十四姨夫人昨夕違和喜已平愈公期由此專去省鄙懐區區因話一可詢問凡諸委不復煩言嵗晚憀慄惟以時為國自重 又【治平元年】 某啟嚮自遭國䘏公私事緒既多而衰病之年憂哀並集餘生朽質殆弗能支顧於人事曠闕交親宜以相寛自春不常拜問然昆弟多在京師薛九與二夫人書信時時獲聞動止即日秋暑猶盛不審寢味如何朝家方恃羣賢共此康濟邊寄雖重難恐淹留未見間惟以時為國保重 又【治平二年】 某啟專人至辱手書承履此春和台萬福某衰病眊然思一藏拙之地未能遂心日夕勉强不勝其勞其餘幸悉如常承示諭請覲尚未見奏削安道特地以親為辭必留滯旌車然辭官亦當俟報爾適以私家少故牽忙作書不周謹惟為朝自重以副區區 又【治平三年】 某啟近併捧遞中專人所惠三書竊承經暑台萬福貴眷康寧粗慰瞻企諭以請洛之意甚詳自公留滯於外士大夫之論鬱然而當職者負慚與責久矣今兹所請在理何疑諸公諒不煩丁寧某又可知也有欲知者私門所便備問及爾亦已盡諭但奏削尚未至爾某瘠病苶然昨屢乞懇以經此詆辱於國體非便第顧勢未得遽去以此强顔成何情况事有所激實如來諭其諸多端匪逺可以面叙本末餘當續報惟酷暑為時自愛 與執政【熙寧三年】 某再拜啟仲夏炎毒伏惟台候萬福某以官守【一作守官】居外具瞻之地非時不敢通問今廹以懇悃不能自黙某衰病累年中外具察不待煩言自去冬漸難勉强遂有夀陽之請而朝恩未許間以接奉春陽攻注眼目服藥過度渴淋復作遂不能支自三月下旬在假亦兩曽奏知不期於病告中忽䝉此恩選事出意外莫不驚憂竊意朝廷必以居東逾嵗别無大過遂以為可委爾其如東州祗是尋常一大郡無兵馬無邊事又幸豐熟其如老病諸事曠廢處自知極多而過往不察其詳反以廢職為少事此其可笑者也并晉一路外鄰二敵使某不病亦不敢當况尫悴不能策勵已具劄子細陳乞免此誤恩敢望台造察其誠實其餘區區常談難信之語更不復云惟早賜允俞免再三煩瀆則大造也不宣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六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七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四 與余襄公【安道 慶厯元年】 某頓首再拜啟為别五六嵗未嘗一日不企而南望然某攜老幼浮水奔陸風波霧毒周行萬三四千里侍母幸無恙其如頑然學不益進道不益加而年齒益長血氣益衰遂至碌碌隨世而無稱邪安道又不幸丁家艱窮居極【一有處字】起居安否不通於朋友况欲施於他邪嗚呼天果欲窮吾人乎承不久服除當早治裝以少觧積嵗區區之思廣文曽生文識可駭云嘗學於君子畧能道動静因其行聊書此為問 與王文恪公【樂道 慶厯八年】 某啟至節方欲拜狀遽辱惠問感愧感愧新陽納慶奮發賢藴以澤斯民不勝祝願也某近以上熱太盛有見cq=178教云水火未濟當行内視之術行未逾月雙眼注痛如割不惟書字艱難遇物亦不能正視但恐由此遂為廢人所憂者少撰次文字未了爾恃相知敢布深寒保重 又【皇祐初】 某頓首啟昨日州吏行嘗奉訊徐君來具道相見甚慰所懐某此幸郡小事稀苟見惡者稍息心此亦安然矣自到此公私未嘗發尺牘惟有書來即答餘外惟自藏於宻但時有一二文字此事吾徒斷不得爾進取不可于大禍患當避自餘愛惡豈能周卹也到此極無事所恨漸老益懶惰空過日月不曽成頭段著得些文字五代史近方求得少許所闕書亦未能了人生多因循已十三年矣足下幕中苟有著述無惜寄示李習之文字序附上冬冷保重 又【嘉祐四年】 某啟區區久不附問人至辱書具承動静康和姑以為慰某衰病處此數月不為住計遇事在目前者遣之以自免過其他如在郵傳也自期以半嵗求觧復尋江西前請比可得亦須來春矣此外毁譽都不曽問十年不曽燈下㸔一字書自入府來夜夜燈下閲數十紙目疾大作一月之内已在告如此安能久於此乎承書果亦以此見憂眼稍開得纔兩日猶在告中惜目力又不可不自書草率保愛 又【熙寧元年】 某啟自承大斾臨許更闕拜問盖以衰病無悰人事多廢恃頼相知不以書信疏散為意爾人至恵教益荷勤眷兼審經秋尊康寧并増感慰氣節嚮寒未召用間惟冀為時自愛以副區區 又【同前】 某啟病目艱於書字咫尺闕奉狀蒲支使者過府下云得請見顔色尚覺清瘦辱書承手足遂已輕安其慰可量公之功在朝廷不淺所藴未施萬一潁田謾置之為他日計亦無害累嘗具此獻説爾某以決計止在來春亮可奉為徐求也人事日新閒處尚有所聞然益覺静勝爾日夕欲奉狀續當馳啟兹不具悉餘乞慎藥食以自輔也 又【同前】 某拜啟近急足自府回辱書承此初涼動履清福甚慰勤企兼審中間小疾為苦喜已平和仁政清簡嵗豊民樂亮足頥神某衰病難名凡老患或耳或目不過一二諸老之疾併在一身所以歸心不得不速也蒙惠藥方益荷意愛已依方合和也咫尺未涯瞻款惟時自愛 又【熈寧三年】 某啟某以閒僻養成懶慢久闕拜問專人辱書感慰曷巳某此幸藏拙極遂優安其如衰病侵淩加以私門煩惱無復情悰亮由福過災生致此爾所以量分知止切於思歸也咫尺莫奉宴言嵗暮隆寒伏冀為時自重 又【同前】 某年齒日加衰殘日甚理所宜然不足多怪昨者䝉上哀憐信其實病免并得蔡恩出萬幸兼去潁數程便於歸計再尋前請不逺朝夕承樂道亦有卜居許下之意柴車藜杖嵗時往來此自一段好事古人難遂盖公素藴未施盛年方壯也若某則實難䇿勵爾 又【熈寧四年】 某啟昨䝉上恩閔其衰老許遂退休自杜門里巷人事幾廢以是久闕致誠而雅眷不忘惠然垂問誨諭稠重以慰寂寞於友情乃見之時以勵俗風義所及其利博矣非止病夫之荷德也感愧感愧兼審經寒台萬福閒中優幸實多但交親益難㑹見此為區區嵗晩凝冽惟宴居頥養以需復用 與滕待制子京【慶厯五年】 某首自夷陵之貶獲見於江寧逮今十年而執事謫守湖濵某亦再逐淮上音塵靡接㑹遇無期則人事之多端勞生之自困可為歎息何所勝言急步忽來惠音見及伏承求卹民瘼宣布詔條去宿弊以便人興無窮之長利非獨見哲人明達之量不以進退為心而竊喜逺方凋瘵之民獲被愷悌之化示及新堤之作俾之紀【一作記】次其事舊學荒蕪文思衰落既無曩昔少壯之心氣而有患禍難測之憂虞是以言澁意窘不足盡載君子規模閎達之志而無以稱岳人所欲稱揚歌頌之勤勉強不能以副來意媿悚媿悚秋序方杪洞庭早寒嚴召未間千萬自重 與章伯鎮【慶厯五年】 某首山郡僻絶不與人通毎辱誨問何勝感愧某材薄寵過得禍甚輕獲此優安至為天幸伯鎮尚淹江郡忽已踰年大亨有時先以小抑亦通否之理然也惟冀自愛以副瞻禱 又【慶厯六年】 某頓首州幹至䝉問以書承此新春福履休裕詩文新作金石交奏某處窮僻不接先生長者之論久矣忽然得之開發鄙滯况得見其人接其道其樂宜如何哉此志未諧惟用瞻企保重保重 又【同前】 某頓首急足至郡辱誨以書承臨郡之暇寢味休適可勝瞻慰也示及傳記三本文偉意嚴記詳語簡而賞罰善惡勸戒丁寧述作之功正為此爾欽服欽服某幸閒僻甚可尋繹然獨懶於撰述爾嘉話未卜冬冷千萬保重偃虹隄記滕牽強不意敢煩餘暇特與揮翰荒惡之文假飾傳久感愧感愧 又【皇祐元年】 某昨以目病為梗求潁自便養慵藏拙深得其宜泛舟長淮翛然其樂急足逺至辱書為别且承春暄寢味多福相去益逺瞻望徒勞千萬保重 又【同前】 某自聞子美之亡使人無復生意友朋淪落殆盡存者不老即病不然困於世路愁人愁人就中子美尤甚哀哉祭文讀之重増其悲爾盛作俟至西湖方快吟味淮陽若區區到彼必少袪俗慮尚可勉強以攀作者惠茗正為所少之物多荷多荷自病來絶不飲酒尤為無聊正藉此物以増清興爾 與王郎中【道損 慶厯八年】 某啟向在河朔嘗辱書為誨人事多故未暇復問尋而又聞子野之訃值某遷郡淮南扶挈老㓜凡再登舟再出陸始至敝邑用此亦未暇與友游相弔子野之賢難得此天下公議共惜之若相知之難【二字一作與相】得則某私恨亦有萬萬不窮之意苦事苦事自古賢者無不死惟令名不朽則為永存矣凡朋友為子野痛惜者惟可以此一事自寛而巳范公誌文詳悉而實録甚善甚善新嵗伊【一作甫】始千萬保重以慰瞻詠 又【嘉祐三年】 某啟專人至辱書承經寒為政外福履清康實慰瞻企某衰病不支遽䝉以煩冗驅䇿不敢固辭其實非所能亦非所樂又非所堪也居華巳逾年當别有美用承見諭敢不如教某病目十年遽為几案所苦冬至後自當請麾南去矣嚮寒保攝 又【嘉祐五年】 某啟辱見諭碑文及拙詩續當遞中奉寄盖以唐書甫了初謂遂得休息而却送本局寫印本一字之誤遂傳四方以此須自校對其勞苦牽迫甚於書未成時由是未遑及他事以屢失信於長者不避忉忉承首塗有日旦夕當詣謁人還且此不能盡所懐 與杜大夫【慶厯八年】 某再拜久不聞問經夏渉秋榮侍外體履多福近為澶魏河決淮南例令勸誘人户進納稍草淮人既貧而道逺期促絶無應命者朝旨勸誘使人傳宣又令差定莫知所從南京亦必須有指揮不知本府如何擘畫見勸到人户多少如何誘之孰是差定某才薄能劣受恩厚甚聞朝廷以河事為急正當竭力補報然苦於事無益而為國歛怨於淮人則重為可罪也為逺方不知事體急走此奉咨或有勸誘之術願乞餘矩稍濟其急忙中不子細秋涼保重 又【皇祐四年】 某啟閒居之人久不奉問得遞中書承榮侍多福又知有悼嬰之戚斯事無可奈何惟當日寛上慰慈顔也臨政之始勞慮想多前曽託姚教授奉問實録盖自居憂日苦閒坐無由度景又近日有一閒人頗能裝裁諒彼視事開决却少暇時以此欲於閒中銷日也不訝不訝及聞近有悲戚則猶不可以閒事干聒深悔前言之容易也悚悚方欲奉疏偶姚教授介來聊述此冬深保重 與張職方【皇祐二年】 某啟相聚逾年别來豈勝思戀道塗無阻行巳及陳時時得雨舟中不熱自過界溝地土卑薄桑柘蕭條始知潁真樂土益令人眷眷爾小兒輩望見萬夀塔尚指以為臺頭聞其語不覺愴然爾過陳恐難附書秋暑多愛 又【皇祐三年】 某啟自承遷秩嘗辱惠書迫以多故尋疎奉問近得康【一作唐下同】屯田信方知巳授蘄春旦居潁上即日寒凛寢味多福某自至此以親疾厭厭無暇外事欲求一僻地以便侍養而逺處不可迎侍側近又多為清要所居不敢陳乞區區於此無復情悰非復湖上之時也未涯相見千萬自重因康屯田人回附此相次專馳狀也 又【皇祐六年】 某啟久不聞問人至得書為慰不已六月一日從吉得郡必南正值大熱應須秋初方可離潁簟真病與懶者所宜珍荷珍荷丁太博却有書一封幸為致達斯人文章君子不幸遭此在憂患中難得信問往來早為達【一作送】之已縣境有好碑試為訪之别後所収必多也閒中無物為信慚悚慚悚 與劉學士【湜字子正 皇祐四年】 某叩頭言罪逆餘生䕶喪假道乃勞台斾枉顧孤窮感愧之誠何以云諭限兹凶斬無由詣見斯又重以為恨也乍逺為邦自重謹附手疏叙謝 又【同前】 某啟哀苦中幸得相見辱眷甚厚行計所迫不勝依戀嗣沐手誨併深感怍乍逺珍重行次草草為謝 與知縣寺丞【皇祐五年】 某啟自相别後至王回秀才來始一得所惠書承居京師無恙某哀苦如昨近擇得葬地在潁西四十里土厚水深略依山水向背其餘隂陽家説皆莫能一一如法也卜用今秋恐知恐知示及杜漳州有事令人感涕不巳與之同甲内顧身世可為凛凛此人有材能而氣儁宜其與監司違戾然怒者秖能言其率意行事是保無他過矣某閑居無人又不知其所止無處附書信恐知其家屬所居因信切言及千萬千萬徐謝髙科今必巳决俟見春牓附書也因見伸意某以妻母病家人兒子輩入京相㸔因得附此不悉已暄多愛不次某再拜 與臨池院主【皇祐五年】 某啟小姪人還曽附問邇來暑毒安和某今謀奉太君神柩南歸将遂相見因小姪先行奉此不次某書白【七月十六日】 小師等各安建茶二角表信 與吳給事【名中復 皇祐末】 某啟罪逆餘生逺屏郊外特承顧訪感咽何勝仍沐寵惠雄編俾遂榮覽雖在哀迷亦知開警如嘉州淯井之作有以見仁言之利愽而非文字之空言也欽孰【一作仰】材譽固巳有日粗窺髙藴益用歎服限以衣制不能謁謝聊叙此不次某再拜仲庶太博執事【二月二十八日】 又【嘉祐三年】 某啟思奉清論不可得徒用企想夏熱承體氣佳裕某此者忽有君命殊出意外不惟才非所長加以他慮不淺昨巳懇辭庶可得免如其不獲恐難堅避辱命誌文鄙拙豈足當之第以欣慕忠義樂於紀次因得附名於石末遂不敢辭爾惶悚惶悚鄙懐區區不能具道某頓首諫院舍人執事 又【同前】 某啟新令雖許往還尚以職事牽冗未皇祇謁計寒凛體氣清康前承要墓碣久稽應命近因病目在告始得牽強衰朽無意思僅能成文不足以發揚令德慙恐慙恐昏不能多書謹此 與李留後公【謹 至和元年】 某啟昨自居潁服除久俟外補既而召見尋乞蒲同出處倉皇諒聞於外也前日入拜恩旨復留孤生多難鬢髮蕭然心形两衰豈有榮進之望但區區未能即去爾承坐鎮餘閒甚有清趣然想非久外留當被嚴召老朽或未出都尚得一相見則為幸矣瞻仰瞻仰 又【嘉祐二年】 某啟嚮以僑寄僧坊公私多故忽忽為别豈勝馳情使至惠書竊承下車經寒動履清福粗慰瞻仰某一守經愚儒爾豈堪適時之用加以衰病勉強實難過禋慶得遂一麾為幸矣公謹為郡誠可樂然賢者逺外於今之時勢必難久目疾得静安息慮當益清明某昏花日甚書字如隔雲霧亦冀一閒處將養爾深寒惟望為時自重 又【同前】 某啟自旌斾之南數於他書中承見問中間寄惠八功德水又辱手書及今者人至又辱書感慰何巳兼審經寒為政外體履清康某自過年如陡【一作頓】添十數歳人但覺心意衰耗世味都無可樂百事强勉而巳請外決在今春惟不知相見何時爾鄙懷千萬莫能具述惟以時為國自愛瞻仰瞻仰 又【嘉祐三年】 某再拜近因人還嘗得附狀兹者寄水人至又辱書審春寒體况清康兼惠清泉亟飲甚甘實如不疑所品物固有處於幽晦而發於賢哲者兹鄙夫欣慕樂於紀述也適值館伴契丹人使旦夕到闕頗區區須事畢當馳上也人還謹奉此 又【同前】 某啟自春氣不常伏惟攝理清康前承惠浮槎山水俾之作記又於遞中辱書久不為報盖牽强拙記未成爾某中年多病文思衰落所記非工殊不堪應命文辭巳如此不欲更自繆書亮不為罪然得子履一揮尤幸盖不敢煩公謹真翰也皇恐皇恐 又【同前】 某首急足至辱書【一有惠字】承此初暑尊萬福浮槎拙記託賢弟附去多日疑其未至間此急足發來也初深欲自書屢試書數本皆自嫌不過意遂巳前書具道必可亮也向時竊見議科場奏甚佳然欲必行其言尤難也論外計刻剥此非守道守官君子孰肯奮然發憤前潁人巳受此賜矣若使常人用心皆如君子生民豈有弊病天下豈有不治哉鄆州還闕方一相見京師久雨近方晴乾不審江淮如何向熱以時自重人還謹此不宣某再拜 又【同前】 某啟自附浮槎拙記去後捧遞中所惠書尋以修報兹者人至又辱賜教某昨承恩俾侍經席輙以近嵗貟多濫選官以人輕遂至學士例為兼職用此為説得以懇辭聖恩矜察特許寝停甚幸也承示啟更不修答也感愧感愧某苦風甚劇若遂不止當成大疾作書未竟已數轉屢停筆瞑目鄙懐區區不可盡惟為國慎夏自重 又【同前】 某啟承誨示至於勤勤所寄浮槎水味尤佳然豈減惠山之品久居京師絶難得佳山水頓食此如飲甘醴所患逺難多致不得厭飫爾此山前世粗有名然皆因僧居以為勝今所記者特水爾故不及其他也張又新水記與陸羽不同考於二家之書可見矣今更録往時所作大明井記奉呈庶可知其詳也因人入都小缾時為致一兩器千里致水恐涉好竒之弊然若不勞煩則亦無害更裁之 與向觀察【嘉祐五年】 某啟中間辱書承經暑德履清佳深浣遐想足下留遊河朔忽已數年保塞邊要朝廷寄任之重行第嘉績别膺峻用某衰病無堪待罪西府深愧碌碌秋涼珍愛 又【至和元年冬】 某啟伏自使斾之西及此两辱書承祁寒為政外體履清福深慰企渴某居此區區近又領三班坐曹牽冗久闕拜狀仍思舊同局言笑之樂不可復得也請外開春決可去未知款奉何日新正以時自愛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八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五 與劉侍讀【原父 嘉祐二年】 某啟専介辱書承此嚴寒為政外尊體休裕實慰企想某以衰病當此煩冗巳三請江西要在正初必可得艤舟亭次寓目平山奉賢主人清論豈不豁然哉伏冀為時自愛 又【嘉祐四年】 某啟愚家所藏集古録嘗得故許子春為余言集聚多且久無不散亡此物理也不若舉取其要著為一書謂可傳久余深以其言為然昨在汝隂居閒遂為集古録目方得八九十篇不徒如許之説又因得與史傳相參騐證見史家闕失甚多其後來京師遂不復作適因尋檢少書籍發篋得其故本謹以奉呈庶知所謂黒鬼者雖老鈍之人媚着然亦不為無益也家無他本幸㸔畢見付某再拜 又 某啟區區久踈謁奉辱誨承示千文甚佳多感多感或云此是李靖字唐人集為千文不知如何也 又【嘉祐二年】 某啟前承示以蜀素俾寫孝經一章書之墨不能染尋將家所有者試之亦然遽命工匠治之終不堪用豈其未得其法耶幸令善工精治之使受墨可書當為汙以惡書也紏察題名不罪以閒事聒耳皇恐皇恐 又【此帖綿吉本誤作與蘇子容】 某啟暖甚果復作隂嘉節豈遂為雨耶建寜物論益喧當制之人必被収理後日之遊且不欲往幸為致意人事之難乃爾烏絲欄依前書不染墨今納還當以澄心紙試書一章塞命也金櫻煎謹送却乞真牛膝一二束為聖俞處所得不多爾 又【此帖綿吉本誤作與蘇子容】 某啟時色可愛不廢佳節之㑹謂當得同一笑而原父獨不往人事難得如意固常如此邪得介甫新詩數十篇皆竒絶喜此道不寂寞以相告詩軸俟㸔了馳上適因悶睡起奉答不謹 又【此帖綿吉本誤作與蘇子容】 某啟時日辱寵和惡詩豈勝感服屬上馬赴西園不時為答前偶拜聞家居未必不佳此語復何所疑蓋為泥濘中逺赴官㑹未必若家居清浄然而郊外少車馬雖雨無泥甚不為勞而物色晴妍深可愛雖病夫亦動念又思家居未必佳也昨日頗歡飲酒差多今日病適方睡起謹此咨報 又【嘉祐四年】 某啟昨日奉見後遂之北李園池見木隂葱翠節物巳移而原父獨不在但終席奉思加以風沙益可憎爾輙此奉報前承要介甫詩謹以咨呈其一二萹不當傳者特為剪去之矣恐知 又【同前】 某啟數日不奉見餘暑頗甚伏惟起居佳勝昨日羣牧特㑹以熱中飲冷過多偶為腹疾兼以少幹故遂且在告秪三兩日當即出參特煩問念感愧曷巳乾燥非常何時可飲未嘗如此寥落也人還謹啟為謝 又【同前】 某啟承出城勞頓晚來喜佳裕拙疾特辱問念感愧曷巳自夜來益注洩今旦薾然遂召張康診云熱中傷冷當和隂陽偏用熱藥所以難效遂以黄連乾薑之類為散服之近午差定亦戲家人云近日人脆事須過防昨日得聖俞簡云小小傷冷然用徐青乃俚巷庸工爾此公多艱滯更當慎攝今須馳問之也精神稍復承見問不覺書多聊代面話 又【同前】 某啟特辱問念感愧曷巳某腹疾猶未平衰年巳覺難支以不敢常食遂且在告熱藥不敢多服惟晨起一服爾盖自家常服者已頑無效冀新功爾承教當節之也亦聞梅二不安方欲致問 又【嘉祐五年】 某啟辱問以嬰兒未安勞神然當更審慎藥食有張萬囘太保者其術又精第難呼爾不憚慇勤召之也某今日不入正為凌晨稍凉為江氏作誌幸語其家勿相煎兹事安敢奉誤旦夕當得以方牽强不能悉 又【同前】 某啟承見諭某為之翰家遣僕坐門下要誌銘所以兩日不能至局大熱如此又家中小兒女多不安更為人家驅逼作文字何時免此老業東齋雖狹若心無事可以坐致清凉健羡華事十六日定力當奉見併得叙盡所聞也人還謹此 又【嘉祐四年】 某啟熇然炎燎中方不知所以逃生忽辱寵示佳作强起疾讀其為清快難以言傳然賦無属和之理但當卧誦以代飲氷咀雪爾某兩日為伯庸趂了誌文盖其葬日實近恐悮他事然其為苦不可勝言閒思宜為劉乂所誚然自此當絶筆雖不能如俚俗斷指刺環邀於鬼神以自誓然當痛自懲艾兹時之勞也方執筆得少風稍清故能忉忉不宣某再拜 又【嘉祐五年】 某啟適歸自外捧恵佳萹豈勝欣感偶然之㑹雖草率而縛於文字遂為他時故事兹敢不勉也然西齋素患寂寞近方稍葺而原父去此稍逺此俗所謂事無恰好也 又 某啟自原甫既西雖不為官制所拘朋逰亦自寂寞况遂當憂責履畏塗其為情况可知偶思春物將動故都多佳致為樂豈復可涯汩沒聲利惟溺惑者不勝其勞而但見其樂粗有識知兼以衰病此事難為他人道獨不知原甫諒之否因風幸數垂問以慰瞻企 又【嘉祐六年】 某啟自春首以來兒女軰疾病日益憂煎自顧無補於時而衰病日増咎責四至其何以堪之惟思春物爛然故都遺勝不可勝覽而公専有之猶恐厭飫所見不以難得為惜也須知有不可得之者也賢弟亦稀相見盖難得盡從容之適爾公自至鎮一嘗辱問遂絶恵音不知何嫌遽爾見踈也西齋塵土無復人迹偶因連日假故試尋筆研略布此誠以此亦可見其為貺【真蹟用此貺字】也其他俗事可憎不復多道但布瞻企之勤爾氣猶未和暢不知西路如何惟為國自愛某祗拜 初望西物甚衆今寸紙一字不可得况南山竹萌之類耶至於新詩醉墨並棄前約無乃太甚乎 又【與前帖相類疑是槀本今兩存之】 某啟自春以來苦兒女軰疾病憂煎百端遂闕馳問然亦怪久不承惠音不審何嫌遽見斥外始望西州之物甚衆今一言寸紙猶不可得况於其他乎某老拙無堪自顧恐終無所為以補萬一而衰病日增咎責四至其將奈何春物爛發故都遺蹟不可勝覽但恐厭飲朝夕不以難得為可惜須知有羡而不可得者爾賢弟亦稀相見盖不能得如往日與諸賢忘形取適爾西齋塵土無復人迹幸連日假故略得少布區區然公方享清閒之樂不宜無暇於故人也其他俗事薄惡可不挂耳惟向暖多愛以慰傾企【闕】得子華書言西去當於陜雍留連果能如此否手指拘攣又添左手兩目僅辨物其餘可知 又【同前】 某頓首啟近寛卹王職方行嘗得附狀然亦久不承恵問春猶寒不審動履何似但深瞻詠前日崇政賜進士第見賢郎在髙等伏惟喜慰某巳衰病三四小子未有能獲薦于有司者見之尤所羡慕賢郎程文甚工為都人傳誦及第等雖髙而人猶以為未稱然少年微抑於此未必不為逺大之本也謹専致此為賀不宣某再拜原父安撫侍讀閣下【三月十一日】 又【同前】 某啟久不奉狀盖欲俟賢郎歸而賢郎未歸遂以稽緩然亦未嘗辱書不審經暑動履何如但西州人士之來者日載政聲盈於都下使嫉善之言不勝公議聊俾下交快釋其餘存之逺大竊計髙眀必不校【闕】於屑屑也餘復何言盛熱為時自重謹因賢郎歸奉此咨問不宣某再拜【六月廿一日謹狀】 又【同前】 某區區於此忽復半嵗思有所為則方以妄作紛紜為戒循安常理又顧碌碌可羞不知何以教之哀其不逮實有望於公為多也至於常檢拘攣野率之性尤以為苦然勢難輕動甫及年嵗得去為幸也蔡君謨自南歸皤然一叟相見惟互相驚歎而巳西齋自去冬逮今遂不復啟其他可知也故都多登臨之勝新詩醉墨時以為恵以忘俗惡之態於理似未為害不知何避而何嫌鄙懐千萬居常思欲鉅細布之臨紙則復茫然惟慎夏愛䕶 又【同前】 某承見教以用快大過此誠中其病然平日所常患衆君子多以為言者也若任責至重未知所為此有望於公者初未䝉賜也至於簡事為實為政之大要此西人所以䝉恵也若曰外名迹自古聖賢所難莊生之名卓然見於後世若使無迹後世學者何從而師法之盖莊生之名以彼周孔之名以此皆不能出名迹之外者第不當汲汲以求之爾不相見久聊此當握手一笑不罪不罪前日餞聖從與景仁介甫清坐終日奉思之外惟以鮮歡相顧屢歎而巳恐知其近况故輙及之公來歸未期惟時得數字猶足以為慰豈以無事為煩邪 又【同前】 某啟薛金部自西來辱惠以書承經寒體履清安兼得詳問動止併以為慰今嵗京師寒甚衰病之軀尤所不堪承諭閒閤無為豈亦苦於寒耶春物將動竊思登臨之樂何有窮涯因人時枉問宜道一二偶薛人還聊奉此不宣某再拜【十一月二十日】 又【嘉祐七年】 某啟春氣暄和伏惟鎮撫之餘履况清適某以衰殘勉强有勞無益公職曠廢私事不修不獨於書記為闕也緬懐故都風物之佳當此陽春暢發之盛臨觴覽勝宜不為厭盖以賢人在外公議難安一日來歸遂不復得爾此外惟以時為國自愛謹奉狀不宣某手狀上【二月十二日】 又【同前】 某啟自過年便欲奉狀只俟薛司勲歸薛既以事滯留遂成稽殆但時見賢弟詢問動静以慰懐爾薛君留此屢相見粗悉疲病區區所為及其耳目所得歸必能具道更不煩言惟的便無佳物表信盖西州所闕惟南味得春多壊不堪寄逺當俟新茶馳獻爾春旱極闊知陜西尤甚奈何奈何保重保重某頓首 又【同前】 某啟賈常行嘗附狀辱書承經暑動履康和兼䝉恵以韓城鼎銘及漢博山槃記二者實為竒物某集録前古遺文往往得人之難得自三代以來莫不皆有然獨無前漢字每以為恨今遽獲斯銘遂大償其素願其為感幸自宜如何屬患膝瘡家居絶客無人為識古文故苐於郵中粗報巳受二銘之賜篆畫當徐訪博識尋繹續得附致其餘區區萬不述一大熱慎䕶以副瞻勤清水安能久滯耶實負愧也 又【同前】 某啟昨賢弟行嘗奉狀屬合宫大禮前後事叢遂闕致問昨日進奏院送九月十五日所寄書竊承動履清勝兼復恵以古器銘文發書驚喜失聲羣兒曹走問廼翁夜獲何物其喜若斯信吾二人好惡之異如此安得不為世俗所憎邪其窮達有命爾求合世人以取悦則難矣自公之西集古屢獲異文并來書集入録中以為子孫之藏也幸甚幸甚嵗律漸寒惟為時自重 又【同前】 某啟近嘗兩奉狀専人至辱書竊審經寒體履安和兼沐寄恵蘇梨新笋豈勝珍荷自去冬以來親舊私信一皆謝絶獨思公有所恵理可無嫌又聞近申貢餘之禁則應少費宅庫如此屢寄益無疑也節中人事紛紛使還為謝不謹不宣某再拜原甫經略侍讀執事【十一月一日】 與蔡忠恵公【君謨】 某啟辱恵攖寜翁墨多荷多荷佳物誠為難得然比他人尚少其二幽齋隙寂時㸃弄筆硯殊賴於斯雖多無厭也煩聒計不為嫌矣諸留面叙 又【嘉祐八年八月】 某啟前夕承恵紅絲硯誠發墨若謂勝端石則恐過論然其製作甚精真為几格間佳物也昨日以有文書不敢致簡為謝李敡還又承恵水清泉香餅數十枚聊報厚貺吾儕日以此等物為事更老應當澹死租庸遂更作一程無由頻面聊當一笑歐陽修頓首白三司給事【廿九日謹狀】 又【治平二年二月】 某啟遂爾大暄不審氣體何似承巳對謝應巳漸治裝無由詣前日劇瞻企荔枝圗巳令崔慤傳寫自是一段佳事碑文好者前巳倒篋今又於東退中得此數十本勒李送上因出過門為幸不宣某頓首君謨端眀侍郎【二十六日】 與范忠文公【景仁 治平四年】 某啟専人辱書伏承春暄體清福某䝉恩許解重任得毫便私其為優幸不可勝述其他諠詉中外所聞大略秪如此故不待煩言惟繫舟府下一見主人而過粗釋瞻思之懇為足矣人還姑此布謝 與常待制【夷甫 嘉祐治平間】 某啟相别之久書問雖闕而思慕盛徳未嘗少忘于心不審即日體候何似向䝉寵示盛文一編䆒味意趣殊發䝉陋珍玩秘藏未曾暫釋續更有新作苟賜不鄙無外開示至幸至幸深冬為道自愛 又 某相别累年書問雖闕而思慕盛德未嘗一日而忘于心不審即日體履何似某碌碌於此國恩未報而衰病日侵進無少補於時退未得幅巾閭巷以從有道君子豈勝區區深寒為道外自愛因小姪行附此 又 某前日承枉顧少接餘論殊不從容朝夕人事稍間當獲欵奉未間略布區區茶少許聊助待賔輕浼皇恐 又【同前】 某啟嚮在潁區區僅得一二聞餘論雖未厭于心而仁人之言獲益巳多矣自藏拙于此習成懶慢遂踈奉問亮須幅巾閭巷杖屨往還始償夙素傾嚮之心爾未間以時為道自重因負棗人行謹奉手狀 又【熙寜元年】 某啟少便久踈致問經寒仰惟德履多福某衰病如昨已再請夀陽旦夕有命西歸漸謀休息必得幅巾衡巷以從長者之逰償其素願然後巳也未間惟為道自愛 又【同前】 某啟到官忽忽巳復窮冬老病踈慵闕於致問雪後清洌體况想佳某幸居僻事簡足以飬拙歸心雖切尚少盤桓欵悟未期深寒加愛 又【熈寜二年】 某啟近小史許充行奉狀粗布區區窮臘隂雪忽復新春竊惟飬道燕居動履清福某此忽忽巳數月開春遂尋前請竊謂理盡而無嫌至於幅巾閭巷以從先生長者之逰此實無窮難得之樂爾未間保重以副瞻勤因家兵還謹奉啟 又【同前】 某啟守官東州僻在海涘久踈致問徒積傾馳氣巳寒不審燕居動履何如某勉强衰病遷延榮禄又將及朞嵗物豐盛盗訟稀簡粗足偷安冬春之交得遂西首獲親長者之遊不勝至樂未間為道愛重 又【熙寜三年】 某啟多病踈懶稍闕致問近兒子自潁還云嘗侍杖屨喜承經暑寢興萬福兼審尚以足疾未副召命朝廷禮賢之意甚篤而士大夫延首之望益勤然君子出處有道足以鎮止奔競敦厚時俗其功利亦多矣某尚未得請未遂相從閭巷之間然亦不過一兩月之頃爾時暑為道愛重 又【同前】 某啟霜氣清冷不審燕居動履何似竊承朝㫖尚復敦廹出處之際遂為世法必有以果於自信者某累牘懇至而上恩未俞素願雖稽終當如志瞻仰盛德惟日增勞嚮寒珍重 與沈待制【邈字子山 慶厯三年】 某啟素日不奉問苦暑非常嵗之比少壯者自不能當衰病之人不問可知焉辱教承體氣清安甚慰俗以立秋日卜秋暑多少據今日之勢猶當更猖狂爾然世言春寒秋熱老健為此三者終是不久長之物也介甫詩甚佳和韻尤精㸔了却希示下 又【慶厯四年】 某頓首啟自承拜命欣喜無量而不時馳問者誠以奔走事下吏承叢委遲鈍不能迎解非敢有懈幸諒幸諒知二十四日出京計日必巳受事某自保塞囬及中山已三日猶須并【一作併】旬方得拜見他悉面賦也冬寒千萬保育 與王龍圗【益柔字勝之 嘉祐元年】 某啟中間辱書承冬凛外體氣清康深慰瞻渇益州張侍郎不久當至衰病區區猶須更旬浹始遂休息因欲請補江西爾前䝉示諭京東事備悉早出暮歸臨紙忙廹無暇及他惟新陽自愛前削殊不聞有議論奈何奈何 又【嘉祐闕年】 某啟急足至辱書承此初暑體氣清和差慰瞻想所云少朋儔宴處為樂此乃在處皆然何獨濟也京師固多相識然人事區區病患憂煎亦無暇於從容料得常態秪如此也求移能少安之為善㑹要深欲續送上為付一書吏裝禠遂取不得京師吏人頑慢不言可知勿怪勿怪為兒子久病羸弱非常人還且此為謝 又【嘉祐二年】 某啟専介辱書承渉夏秋體氣清適暑雨為孽古所未聞救災卹患事匪一端某言不足為人信才不足為時用徒耗廪禄每自咄嗟而巳承見諭實當今之實患也其如言之不見信何他非相見莫盡所懐稍寒惟當以時保嗇 又【嘉祐二年】 某啟人至辱書承尚留兖寒凝喜體况清佳杜公清節篤行每恨文字不稱不意勝之見愛如此近亦有一二家作誌裴少監家當自寄去眀復當歸葬於故里亦可就得之原叔誌續當録去㑹要為此中書吏稽遲又且送五冊去不惮頻來取也新詩因人乞數篇亂道亦當録呈深寒公外加愛人還草草 又【嘉祐五年】 某再拜昨日巳入省且喜尊勝常脚瘡遂愈此正是治内之時亦猶㓂賊過後講修武備雖非先見亦所以禦後來之患也吾儕相戒言難取信盖各自須有少病痛爾【呵呵】然非此無以獻忠幸深思也無由相見聊奉此咨問大熱遂如此衰病不能支入夏便患口齒昨日食數大杏今日腮頰腫痛針刺出血不能常食若此是將奈何奈何 又【嘉祐八年】 某啟前日辱訪别但多愧荷以昭陵虞主未還在禮不當飲酒無由㑹話少時益以為恨承巳登舟節氣遂爾寒凝惟希加愛為禱集古録序鄙文無足采第君謨筆法精妙近時石刻罕有也薄酒四器聊助待賔不罪輕浼皇恐皇恐 又【治平二年】 某啟公私忽忽久闕致誠辱書感慰兼審經寒動履清勝京東物俗比二浙殊絶必稍為便然久淹於外此在位者之責而朋友蔽善之罪其何敢逃某竊位於此巳六七年白首碌碌初無補報而罪責無量謗咎獨歸自春首巳來得淋渇疾癯瘠昬秏僅不自支他人視之若不堪處况以殘骸勉强情緒可知久不通問因書輙敢自道勝之知我必見哀憐深寒事外惟冀以時自愛 又 某啟辱示二詩誦讀數四意趣深逺所謂朋友講習之益正當佩服何謂迂耶然謂賢而能書為不幸又似過之正宜謂不幸與工同其垂名可也因所示乃知平日論議猶有形迹愚拙所短固多幸當賜教可也苟有未然却當相難正如此然後為友益矣姑話及此不罪忉忉 又【熙寜四年】 某承見諭詩義晚年廹以多病不能精意苟欲成其素志僅且了却頗多疎謬若得一經商何幸如之閒居少人力俟録一二拜呈但慮方居禁職無暇及此也某目足為苦秋深尤劇尚賴休閒足以安飬餘生之幸 與宋龍圗【敏求字次道】 某啟漸暄竊承體履安和旬休日略邀枉顧家飡冀接清話少時必不以容易見罪悚悚 又 某啟伏承遽有子婦之戚莫遑奉慰豈勝馳情暑鬰方熾更冀為國自重少節悲悼區區瞻祝謹奉手啟咨問 又 某啟多日不奉見秋冷竊承體氣佳裕嘗託裴如晦致懇欲告借少書籍承不為難今先欲借九國史或逐時得三兩國亦善庻不久滯也先假通録謹先歸納煩聒豈勝惶悚 與梅龍圗【摯字公儀 嘉祐二年】 某啟累日瞻渇不審尊體何似唱和詩編次得成三巻共一百七十三首亦有三兩首不齊整者且刪去其存者皆子細㸔來衆作極精可以傳也盛哉盛哉然其中亦有一時乘興之作或未盡善處各白諸公修換也内刑部竹詩欲告公儀更修改令簡少為幸縁五篇各不長故也拙序續呈乞改抺來日拜見 與石舎人【楊休字昌言】 某頓首啟自到公私冗廹未得一詣門宇乃辱雅意先以顧臨猶未克叙謝其為感愧何以勝顔手翰見貽副之古刻無限珍佩人還遽此餘當面盡 與祖龍學【無擇字擇之 嘉祐四年】 某啟自擇之使還未嘗一得欵奉書局之㑹幸出偶爾遂成鄙句兼邀坐客同賦雖老拙非工而諸君盛作亦聊紀一時之事謹以附逓致誠當擇之西行猶在齋禁不得瞻違實深為恨暑熱道路不審尊如何惟冀以時自愛 與沈内翰 某啟辱書承祁寒動履清休少慰瞻企餘杭徳政民俗方期歸厚而遽此嚴召然去思遺恵亦足以在人亮須春水方可還朝㑹見尚遥更冀為時珍嗇 答李内翰【疑】 某皇恐頓首再拜啟孟冬漸寒伏惟尊動止萬福進奏院遞角今日到州伏䝉十八日所賜手書審奉聖恩暫臨近服雖朝廷重違勤請不得巳而驟闕左右資訪之助其如凋敝之俗為幸何多某以門下生為幕中吏私願以釋不勝榮輝惟慮車馬未飾巳被堅留暫此郡齋即膺召命使下吏愚民徒有企躍依芘之心而不得終䝉大恵爾伏承涓日有期限以職守【一無此十七字】不獲躬詣界首迎卑情瞻望激切之至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四十九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六 與梅聖俞【眀道元年】 某再拜聖俞二哥昨日賢弟至辱寄書并前所寄二書及夢中詩又五百言詩頻於學士處見手迹每一覩之便如相對别後雖尹氏弟兄王三並至然幕中事比聖俞在此時差多盖東都興造日有須求倉卒供辦未嘗暫休息職此未始得從容聚首獨㳺嵩事一勝爾然而歴覽中春之逰山水之狀皆如故獨昔之青林翠壑今為槁葉又目前不見聖俞囬憶當時之事未一嵗間再至尋見前迹巳若夢中又河陽咫尺顧足下若萬千里又曩日恨不得同者尹十二王三今反俱逰而聖俞獨不至人生不一嵗參差遂如此因思百年中升沈生死離合異同不知後㑹復㡬人得同不得同也自足下去後未嘗作詩前枉製未及和尹十二去應能盡説此中事故略不論知與師魯相見少酒為歡值無酒寄去奈何漸寒千萬自愛不宣某白 又【眀道元年】 某啟藥簡再至兩承示諭八老之名誠一時美事然某本以寒鄉下流後進初學諸君子不知其駑下業巳致之交逰一旦坐評賢否欲求純雅沉實之名終不可得而乃特以輕儁裁之是知善譽者不能美無鹽矣子之評人正如是矣夫大雅之稱老成人重於典刑而仲尼謂三十而立某年二十有六尚未能立敢當老邪又今日不在㑹中自可削也夫人之美惡待其自然之譽乃見其實今縱求而得之是諸君待我素淺可知也所以孜孜不能黙受者諸君當世名流為人所重一言之出取信將來使後世知諸君子以輕逸名我復自苦求方以美稱借之益重某之不可也削之益便某再拜七老 又【同前】 某啟捧來簡釋所以名老之義甚詳某常仰希儁㳺所望正在規益豈敢求辯博文才之過美哉前承以逸名之自量素行少岸檢直欲使當此稱然伏内思平日脱冠散髪傲卧笑談乃是交情巳照外遺形骸而然爾諸君便以輕逸待我故不能無言今若以才辨不窘為逸又不足以當之也師魯之辨亦仲尼孟子之功也子聰之俊詩所謂譽髦之士乎公慥之慧亦大雅之眀哲㡬道之循有顔子之中庸堯夫之晦子野之黙得易之君子晦眀語黙之道聖俞之懿是尤為全德之稱矣必欲不遺達字敢不聞命然宜盡焚往來問答之簡使後之人以諸君自以達名我而非苦求而得也 又【明道元年】 某啟承恵詩并序開闔數四紙弊墨渝不能釋手縁文尋意益䆒益深清池茂林俯仰觴詠它腸藴此欲寫未能聖俞所得文出人外昔之山陽竹林以髙標自遇推今較古何下彼哉但恐荒淫不及而文雅過之也公操諸君詩未至今當以盛作遍呈因督之爾 又【眀道二年】 某頓首再拜初四日陳秀才來自河橋喜聆動静嵗暮憀慄履况清佳甚慰甚慰又知府公巳發薦章聖俞在洛時常言親老南方思一歸侍今應獲素志亦朋友之共榮也然作宰江浙山水秀麗益為康樂詩助誰與敵哉某自奉别以來未嘗作詩亦無文酒之㑹所謂三日不談道徳則舌本强也初六日有少吏事至彭婆約子聰應之宿香山獨恨不得與聖俞同爾逢彦國行聊寓此草草 又【同前】 某頓首再拜聖俞足下去月王侍禁者送及所恵書販傘船至又得書并䱒魚及問傘客知動静備詳甚慰甚慰僕來京師巳及嵗矣未與足下别時毎相見惟道無憀賴憶洛中詩以為感况爾南北一異雖鬰鬰復誰道邪年來但不病爾往在臨清恨無舊歡今思臨清又不可得事事漸不如初人生祗爾大可歎也足下素善南方今居之樂否比比得書甚略不能䆒所懐訝久不作詩亦疑清興頓損也京師侍親窘衣食欲飲酒錢不可得悶甚時與師魯一髙論爾子漸在此每相見欲酤酒飲亦不可得校勘者非好官但士子得之假以營進爾余既與世踈濶人所能為皆不能正賴閒曠以自適若爾奚所適哉販傘者回來索書聊寫區區捨足下欲語誰耶臨紙徘徊不免忉忉 又【景祐五年】 某頓首啟去嵗西陵曾拜狀今春量移此邑得子聰書知已在京尋得所示書伏承榮改京秩伏惟慶慰聖俞久滯州縣今而㤗矣下交欣慰何可勝言修昨在夷陵郡將故人幕席皆前名縣有江山之勝雖在天涯聊可自樂此邑雖便於飲食醫藥然官屬無雅士軍牧虞曹此况不言可知也所幸老㓜無病恙而巳不知聖俞美任何處囚拘之迹相見未涯思渇思渇自拜别將五嵗矣友益日踈俗狀日增篇詠之興略無清思聖俞新作雖京師多事不惜録示以開昬鈍而慰相思故人之恵莫越於此也至禱至禱賢弟云亡必深痛悲前得謝丈書已知之不勝歎悼也因人行速聊拜此冬寒希保愛不宣某頓首 有亂道一兩首在謝丈處為無人寫録得也聖俞略與臧否之某有少吏事告謝丈望聖俞與咨啟之略語伊法官少為庇隠某自作令每日區區不敢似西都時放縱此來事亦得正但為上官見怒曲有駮議然亦終無可駮縱有亦非大罰其如危辱之跡不欲使有小過也或聖俞問得謝丈一言乞批數字送與附書人也千萬千萬某又上 又【寳元二年】 某頓首啟前者見邸報有襄城之命乃知當與謝公偕行然竊料舊尹當徙蜀聖俞即留領縣事襄城居孔道音信自此可日置【疑】是以慢然未能作書及縣走接太守還得手書乃知前至南陽南陽去邑其間一驛爾某當請見直以公新下車方布條教伸威信門生故人未宜往累於其間須其旬浹少定爾又恐聖俞莫能久留或略命駕見過此大幸也為别五六嵗貶徙三年水陸走一萬二千里乃於此處得見故人所以不避百餘里勞君子而坐邀也顒俟顒俟相見旦夕爾他不復道 又【同前】 某啟承九月一日就道雖為遲留然清風白牛久雨泥淖尤須大晴然後不阻某自解官觸事不快至今㡬五十日未能脱去豈其屯蹇未極邪所幸親老漸安更三五日可以卜行南陽之居依賢主人實佳事但恨聖俞不在爾昨夏中雖喜㑹於清風然猶未盡區區之懐今兹寓居方欲悉屛他事為聖俞極數日之歡而先後參差若相避然又見聖俞書中言有事欲相見以不克為恨者益令人怏怏爾到官必有日南陽人便無惜寄音【一作意】相及秋寒自愛 又【同前】 某頓首前遣公幹馳信迎盖初約然亦頗疑酷暑如此非乗興之時人還得書果爾及急足至又沐榮問承暑中起居無恙甚慰甚慰前累求新作今者書尾有自厭之説豈可疾淫哇而欲廢置律吕百花洲唱和必多欲一讀以祛俗累之心何可得也孫書注説日夕浸見已經奏御敢借示否䝉索亂道恰來盡呵呵講席所説何書因信乞示及晝寢之樂當輸閒者聖俞不得獨擅也謝氏詩昨忘附去今又却尋不見見納去矣旱熱可畏千萬保重 又【同前】 某頓首啟谷正來得所示書及見與謝家書甚詳云買洪氏莊與卜葬市屋業皆其所急者也又云減俸為助此時聖俞患於力弱不能厚報知巳而然爾恐於謝氏無益而於聖俞有損爾聖俞若此月减三五千如失萬錢謝氏族大資多得之未覺甚助謝家亦自有書必言幸思之也洪氏莊極佳爾不須聖俞竭囊橐此固親朋好事然幸其可以自辦爾望聖俞力為幹之某行必為帯錢去葬地巳就此營卜及市屋業差有緒然此不可倉卒爾他細故盡諭谷正可詢之鄧氏醵賻巳止皆如雅意某年盡必到襄城祭文挽辭極佳冬冷保重 又【康定元年】 某頓首再拜啟自八月一日至京師及今巳兩辱詩并在東都凡三辱詩皆未還答非惟恃聖俞不以書之䟽數為親踈又以將遣専人而多事未能便遣故也前知為水災所苦此常事不足置胸中親老求官南方此理當然安撫見辟不行非惟奉親避嫌而巳從軍常事何害奉親朋黨盖當時俗見指吾徒寜有黨耶直以見召掌牋奏遂不去矣文雅處家事方於薛氏求一屋為貯之勿慮也某於此幸老㓜無恙但尤貧不可住京師非久亦却求外補日【一作旦】夕相識多忙不暇作詩足下必不憚見寄閒吟者皆録示千萬冬冷保重 又【同前】 某頓首啟前謝監簿行附書問差遣書去後兩日知審官擬定湖州城中監税不勝喜慰然不即走書專報者意謂勑下自當知及弓手至得書尚云云始怪何處稽留至今未到然今必至矣不爾當為督也俟春入京尤便但不知何處少留某自還館日夕怱怱筆研非答書簡寫門刺未嘗視昨夕子履偶來㑹宿聨句數十韻奉寄且以為謔又有前奉答長句併録附去可笑可笑嵗陽以來風日慘然土霧雜下氣不常萬萬自重 又【慶厯四年】 某頓首累辱書為慰何巳然久不致問者勞逸不同於理宜然諒不為罪經城楊宰來備詢動止承久困輦下何時可赴任所示盛編云巳了甚於飢渇也此人回望一信容専令人去取【使今致來恐縻費】銘文不煩見督不久納上秪為湏索要好者恐未盡爾呵呵昨在真定有詩七八首今録去班門弄斧可笑可笑然相别久無以為娛爾前有水谷詩見祁公云子美祕不令人見畏時譏謗吾徒廓然以文義為交豈避此軰子美豪邁何乃如此世塗萬態善惡由巳所謂禍福有非人力而致者一一畏避怎生過日月也其他非面不盡近書見教審聽敢不佩服咫尺更有所聞不惜一一示及有酒少人致去奈何奈何夏熱千萬保重 又【慶厯六年】 某頓首貶所僻逺特煩遣人至此并得陳留書新集詩見寄詩見和詩外雜詩一巻碑文數本千字文等豈勝慰喜瑯琊泉石篆詩秪子美詩來巳招子美自來書而刻之逰山六詩等即欲更立一石不惜早見寄也詩序謹如命附去盖述大手作者之美難為言不知稱意否其他事谷正在此數日備見所為可知居此之况不煩述也閉户飽韲之句怎生諱得呵呵相次奉和見寄詩拜别狀次春暖千萬保重 又【慶厯七年】 某又啟去年夏中因飲滁水甚甘問之有一土泉在城東百歩許遂往訪之乃一山谷中山勢一面髙峰三面竹嶺回抱泉上舊有佳木一二十株乃天生一好景也遂引其泉為石池甚清甘作亭其上號豐樂亭亦宏麗又於州東五里許菱溪上有二恠石乃馮延魯家舊物因移在亭前廣陵韓公聞之以細芍藥十株見遺亦植於其側其他花竹不可勝紀山下一徑穿入竹篠䝉宻中豁然路盡遂得幽谷【泉名幽谷】巳作一紀未曾刻石亦有詩託王仲儀寄去不知達否告乞一篇留亭中因便望示及千萬千萬 又【慶厯七年】 某頓首谷僕來捧書得詢動静又見詩中所道有相逰從唱和之樂備詳平日幕中所為可深慰也某此愈久愈樂不獨為學之外有山水琴酒之適而巳小邦為政朞年粗有所成固知古人不忽小官有以也示及飲酒今春來頗覺風壅亦不能劇飲如往時【然自作主人後從巳便】承見戒多荷多荷他事非獨不挂口亦不關心固無淺深可示人也某母老多病而身纔過四十頓爾心䦨出處君子大節有所未果不敢效俗夫妄言爾春暄千萬保重 又【慶厯六年】 某頓首啟自谷正去後更不曾上狀盖以經夏大暑秋來或聞移南京或云來與刁氏成親一向因循遂成踈懶然中間却得聖俞所寄六詠及桐花啼鳥等詩近又得刁十六所寄詩書即日必巳還許冬冷尊萬福某居此久日漸有趣郡齋静如僧舎讀書倦即飲射酒味甲於淮南而州僚亦雅親老一二年多病今嵗夏秋巳來安樂飲食充悦省自洛陽别後始有今日之樂詩頗多不能一一録去未相見間惟冀保愛多時欲作書無便今託提刑趙學士謹附此不宣 又【慶厯初】 某啟為親老久疾乍進乍退醫工不可用日夕憂廹不知所為盖京師近上醫官皆有職局不可請他兼亦傲然請他不得近下者又不知誰可用親疾如此無醫人下藥為人子何以為心京師相知少不敢託他告吾兄與問當㸔有不繫官醫人或秀才處士之類善醫者得一人垂報待差人賫書帛去請他幸為博訪之聖俞聞此必挂意更不奉禱也如有所得亦速遣此人囬其他不暇忉忉 又 某啟近君謨學士行曾奉狀尋得邸報承有出身之命士大夫公議未厭皆為聖俞嗟惋獨某不然未知髙眀自以為如何也聖俞卓卓於後世者不以名位為輕重取重於今世者亦豈以此小得失哉苟以寵辱為意則布衣之樂有優於華衮之憂畏也老兄應能自逹不忉忉也已寒保愛 又【皇祐五年】 某啟見謝亶言新生小息不安甚撓懐然書中不言難以為信聖俞居京師宜其不樂然業巳至此當少安之某哀告苦殊無生理閒中静思處世有好處惟當職者自遣之爾云欲來此深荷厚意然恐差遣理當難得遂止為佳巳熱慎疾寛中為禱 又【皇祐五年】 某啟徐先軰人至辱書果承有小嬰之念時暑益當自寛爾某孤苦中中外多事偷閒便思一得故人為㑹某不可往聖俞不可來奈何奈何惟當一讀新篇若㑹面而聖俞惜不寄又將奈何奈何陳碑不可増矣斯人不曉文義有三兩處是行狀所無【出米修路等意】若果有當書何故而略切丁寜喻之此軰不向道亦終不知近併作書此不一一某再拜【四月十九日】 賜茶賜醫常事爾謚前面官銜中已有贈官亦然散侍郎作相不足為榮但問人如何爾若材堪則自胥靡亦作相如不堪則乃是僥倖但如是向道無妨 又【同前】 某啟謀葬事未得恐遂後時日極撓悶盖以術者太精自家又全不㑹祇信他人道不好便疑惑不敢使非效俗流求吉地圗官國山髙也夏侍中父葬於虜契丹必不與你擇官國山地葬也閒中不曾作文字秪整頓了五代史成七十四巻不敢多令人知深思吾兄一㸔如何可得極有義類須要好人啇量此書不可使俗人見不可使好人不見奈何奈何失音可救曾記得一方秪用新好槐花【尋常市中買來染物者】於新瓦上慢火炒令熟置懐袖中随行随坐卧譬如閒送一二粒置口中咀嚼咽之使喉中常有氣味久之聲自通病愈新篇幸多為寄此小簡立焚勿漏史成之語惟道意與君謨同此也失音脚氣皆是下虚吾徒老矣省些斟酌斟酌某此居哀獨宿然以憂惱亦自多病恐知 又【皇祐五年】 某頓首聖俞博士兄徐無黨人回奉狀隂雪不止體氣若何某為近得君貺家書報薛家夫人不安老妻日夕憂撓尊年乆患誠亦可憂但薛宅書來止云無大叚疾苦奉煩吾兄因見公期為與問一的信因便相報吾兄書家人不見略要知其増减又為妻子要去歸省其母亦欲過中祥遣他去貴先知彼中逺近爾某自要知謝氏有人還幸批數字逼節哀苦中立偶人行草此 又【皇祐五年】 某啟近謝秀才人行嘗奉狀日來起居清勝某哀苦如昨私門日益多事又為妻母近病須令家人一往省之前嘗奉託詢問久來報也近為子美編成文集十五巻凡述作中人可及者已削去之留其警絶者尚得數百篇後世視之為如何人也朋友之間可以為慰爾某益衰病庶事不耐煩惟常守書冊危坐爾聖俞數許新詩不見寄似近日頗以為難何也因兒子軰行奉此春暄保重 又【同前】 某啟寄恵鴨脚子甚竒趙三書信巳領聖俞詩屢見許甚渇見何必自寫小兒軰可録某亦厭書字因思學書各有分限殆天之禀賦有人力不可彊者往年學弓箭鋭意三四年不成遂止後又見君謨言學書最樂又鋭意為之寫來寫去却轉不如舊日似逆風行船著盡氣力秪在舊處不能少進力竭心勌遂巳身老矣安能自苦如此耶乃知古今好筆【一作書】蹟真可貴重也今後秪㸔他人書亦可為樂不能生受得也數日隂悶昬然因作聖俞書頓覺豁然如有所釋若遂一握手可勝為慰也謝景平文字下筆便佳他日當有立於世何止取一科第而巳吾徒可為希深喜也胥太祝且為伸意某卜葬地尚未買得相次决定當有書報他也怱怱不宣 又【皇祐五年】 某啟前日謝氏人還辱書承尊巳復康佳新正必倍清勝某孤苦如昨為有二小姪一在象州久不得信一在袁州欲乞渠來潁以辦葬今劄其官位姓名託與問一消息恐難得便但却因謝氏人見示可也吾兄清【一作情】懐不樂俗事某寡相識煩聒甚悚甚悚 又【皇祐五年】 某啟忽忽度日無生意衙前行曾奉狀徐生人至辱書承春寒尊體清勝為慰無巳某哀苦中尋得地欲趂八月十月襄事但庶事少人辦集小姪煩為問當巳有削必得請師魯文字俗本妄傳殊不知昨范公巳為作序李厚編次為十巻甚有條理厚約春末見過當與之議定别謀鏤本也自春隂寒少晴眀病體不勝疲勞勌於書字不能周悉 又【嘉祐三年】 某啟動輙旬浹不奉顔采雪寒如此無復清思區區可知亦怪聖俞未嘗見顧得簡示乃云不登權門若以此見格何望於老兄某毎日晚多在家因出望見過幸甚如晦所欲巳起奏難於更奏蔡州亦應湏得簿書煩擁走此為答殘雪可愛能見顧尤望 又【嘉祐二年】 某啟大熱甚於湯火之烈兩日差凉粗若有生意然以家人病患飲食不能自給區區煎廹殊亂情悰久不承問不審尊體何似二十二日欲就浴室或定力餞介甫子固望聖俞見顧閒話恐别許人請故先拜聞禮部詩納上 又【嘉祐二年】 某啟承恵答蘇軾書甚佳今却納上農具詩不曾見恐是忘却将來今再令去取讀軾書不覺汗出快哉快哉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可喜可喜罰金未下何害不必居家俟命因出頻見過某居常在家吾徒為天下所慕如軾所言是也奈何動輙逾月不相見軾所言樂乃某所得深者爾不意後生逹斯理也 又【同前】 某啟以小兒子傷寒巳較因勞復發今日錫慶齋㑹亦去不得愁坐忽得所示為之豁然憂煎病患常以為苦思效榴花之飲不可得也三兩日兒子安聖俞過不惜頻相訪借馬若修家又何厭也三十年前事信如前生憂樂不同可歎可歎亦約子固子履當奉白也秪兒子稍安爾人還謹此 又【嘉祐二年】 某啟經節伏惟以時納祜昨日早至薛二家空心飲十數杯遂醉歸家却與諸薛飲承見過仍留刺何乃煩老兄如此既醒不遑無以自處也節下外處送酒頗多往時介甫在此毎助他為夀昨秪送王樂道及吾兄爾愚性踈簡人事不能周然意之所至實發於誠心䝉恵簡云有所答則非也恐不知鄙懐故略自陳述二十二日欲同子履和叔閒話少時先白恐他有所適也 又【同前】 某啟隂雨累旬不審體氣如何北州人有致達頭魚者素未嘗聞其名盖海魚也其味差可食謹送少許不足盤飡聊知異物爾稍晴便當書局奉見 又【同前】 某啟中前在范家坐中巳覺不佳所以都無情緒數日勉强有事相役既歸遂倒卧以出汗頗多亦利動臟腑頓覺體虚幸連日不朝免得請告更三兩日不知可出未承問念感愧亦審中酒吾軰年髙不獨他事至於飲酒亦不能如故時也更希慎愛 又【嘉祐二年】 某啟谷正來承恵詩老重深粹不似頃刻間成何其敏妙至此也早來得筆絶佳不圗若此之精其精如此豈常有耶然久無稱手者乍得甚快意多感多感暑中絶近文字不得無以度日時因作書簡得一揮毫尚可銷憂爾人還姑此奉謝 又【同前】 某啟兩日不出方為杜公作銘承惠詩絶髙恐不可繼且留欵曲試和待稍髣髴則將出雨久作奈何天災斯人豈惡之也其亦有以邪昨夜暫止頗緩奔走之計然遑遑何時得遂安居漸凉思奉言笑何可得人還姑此 又【同前】 某啟自入夏閭巷相傳以謂今秋水當不減去年初以為訛言今乃信然两夜家人皆戽水并廼翁達旦不寐街衢浩渺出入不得更三數日不止遂復謀逃避之處住京况味其實如此奈何奈何方以為苦不意公家亦然且須少忍特承惠問存卹多感多感蔡君謨寄茶來否悶中喜見慰人還忉忉 又【嘉祐四年】 某啟適至書局承自釋奠處方歸困倦不敢坐邀忽辱恵教兼得唐子方家行狀謹當牽課然少寛數日為幸其如行狀中泛言行巳殊不列事迹或有記得者幸更得數件則甚善又云有尹師魯所作墓誌亦得一本尤幸也尋常人家送行狀來内有不備處再三去問盖不避一時忉忉所以垂永久也乞以此意逹之 又【嘉祐三年】 某啟旦夕寒色尤盛衰病者殆不能勝矣不知吾兄尊如何昨夜再讀和景仁雪詩甚妙兼以韻難如何可和且秪和得嵗日書事一萹其元所示遂留之過節更送他處告别寫去也手筆凍縮書字不得韓范二公詩㸔了示下印巻子何日了因出見過隂寒公事頗少甚閒恐知 又【嘉祐三年】 某啟累日不奉見不審體氣如何兼以俗事無由奉詣理固當然聖俞遂以權門見薄無乃太僣也前承恵白兎詩偶尋不見欲别求一本兼為諸君所作皆以常【一作瞻】娥月宫為説頗願吾兄以他意别作一萹庻㡬髙出羣類然非老筆不可亦聞有與如晦一萹甚佳皆乞取蘇大挽辭一首閒寫助一笑今日偶在家謹奉此 又【嘉祐四年】 某啟前日承見過偶他客多不遂欵曲快晴意體想佳梅公儀來要杭州一亭記述㳺覽景物非要務閒辭長説巳是難工兼以目所不見勉彊而成幸未寄去試為㸔過有甚俗惡幸不形迹也程碑當便下手秪如唐書亦湏了爾 又【嘉祐二年】 某啟雨不止情意沈鬰泥深不能至書局體想佳某以手指為苦旦夕來書字甚難恐遂廢其一支豈天苦其勞於筆研而欲息之邪悶中謹白 又【嘉祐三年】 某啟經節隂雨猶幸且晴不審尊何似閒作歸田樂四首秪作得二篇後遂無意思欲告聖俞續成之亦一時盛事來日食後早訪及為望 又【同前】 某啟承寵恵二萹欽誦感愧思之正如雜劇人上名下韻不來須勾副末接續爾【呵呵】家人見誚好時節將詩去人家厮攪不知吾軰用以為樂爾後日絶早過喫不托適簡誤云食後這回不是㕔子誤也 又【嘉祐四年】 某啟自承在式告兼以假故多遂阻奉見秋氣稍涼喜承體清安辱恵建茗此誠近所難得特為珍貺也然莫妨待客否恐彼闕當却分納一半也原甫高論少抑亦當不復較難來日朝中當面叙人還謹此為謝某再拜 文忠集卷一百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五十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七 與謝舎人 某頓首再拜兵部學士三丈久以多故少便不果拜狀春暄尊萬福省牓至獨遺聖俞豈勝嗟惋任適吕澄可過人邪堪怪聖俞失此虚名雖不害為才士奈何平昔並㳺之間有以處下者今反得之覩此何由不痛恨欲作一書與胥親及李舎人宋學士論理之又恐自有失誤不欲輕發不爾何故見遺可駭可駭由是而較科場果得士乎登進士第者果可貴乎日日與師魯相對驚歎不巳伏承殿試考校今必巳了某替人猶未至拜見未間伏惟保重因人謹附狀不宣 又【寳元二年】 某頓首百拜知府舎人三丈三兩日毒暑尤甚不審尊何似某昨走鈴下久溷賔館旱暑交作晏隂方興當君子定心静事休息之時暑夕屢煩長者其如乘餘閒奉罇爼泛覽水竹登臨髙眀歡然之適無異京洛之舊其小别者聖俞差老而修為窮人主人腰雖金魚而鬢亦白矣其清興則皆未減也臨别之際感戀何勝西禪竹林又辱餞送自夜出南城凡再宿始至敝邑私門老㓜往往病暑正如所慮此所以眷眷門下而不久留者也自鄧至汝隂道出田間由鉅欣橋而西秋稼甚盛時雨巳足問之乃覽秀所望而脚正在陋邦然鄧州界【二字一作則】莫及也豈騎立之神【一作邪】憎家雞而愛野雉乎自還縣便苦【一作繫】俗事書記未能詳悉謹拜此叙謝伏惟幸察不宣從表姪歐陽修頓首再拜 與王待制【質字子野 慶厯三年】 某頓首再拜運使學士子野兄春暄伏惟尊萬福自去年閏月來東郡以就禄飬幸如所欲惟僻陋日益愚鄙爾在都下時子野兄舟行不克攀别其後送者還頗知留客甚歡而飲酒差多親族皆以素羸奉憂不知其後復飲否子野善自攝猶能絶葷血甘淡薄况於酒邪一別頓爾南北闕於問惟冀自重以慰區區不宣某頓首 與李賢良【覯字泰伯 嘉祐初】 某啟冗事牽廹久踈奉長者之論不知兩辱過門甚媿甚媿某來日有少事須出即今幸家居可以拂席奉俟軒蓋顒企顒企不然當别拜聞貴不失約也某頓首賢良先生 與曾舎人【鞏字子固 慶厯六年】 某啟雖久不相見而屢辱書及示新文甚慰瞻企今嵗科場偶滯遐舉畜徳飬志愈期逺到此鄙劣之望也某此幸自如山州少朋友之遊日逾昬塞加之老退於舊學巳為廢失而韓子所謂終於小人之歸乎因風不惜逺垂見教未良㑹間自重自重 又【治平四年夏】 某啟奉别怱怱暑巳深不審動履何似某昨假道於潁者本以歸休之計初未有涯故湏躬往及至則敝廬地勢喧静得中仍不至狹隘但易故而新稍增廣之可以自足矣以是功可速就朞年挂冠之約必不愆期也甚幸甚幸昨在潁無所營為所以少留者盖避五月上官未能免俗爾亳之佳處人所素稱者往往過實其餘不及陳潁逺甚然俯仰年嵗間如傳郵爾初亦不以為佳蓋自便其近潁爾至此便值酷暑未能多作書相知或有見問者幸略道此意惟慎夏自愛 與蘓編禮【洵字明允 嘉祐二年】 某啟自足下西歸承有家問怱遽而行時一小子卧病方憂悶中不得相見中間得還蜀後所惠書及今者賢郎人至得書承尊履休康併以為慰足下文行見推於時豈久窮居於逺方者未相㑹間千萬自愛 又【治平間】 某啟承示表本甚佳前所借謚法三巻值公私多事近方徧得披閱文字更不待愚陋稱述第新法増損今别為一書則無不可矣成一家之言吾儕喜若巳出爾謚録巻秩既多秪欲借草本 又【治平三年】 某啟多日不奉見承遷居不易初聞風氣不和謂小小爾昨日賢郎學士見過始知尚未康平旦夕來體中何似更冀調慎藥食無由馳專奉此 又【治平三年】 某啟自以拙疾數日闕於致問不審體中何如必遂平愈孫兆藥多凉古方難用於今更且參以他醫為善也専此不宣 又【同前】 某啟數日來尊必更痊安單藥得效應且專服千萬精審無求速功不欲頻去咨問恐煩倦也亦不煩答簡或賢郎批數字可矣 與費縣蘇殿丞【皇祐闕年】 某啟特承書問兼惠篆碑滁陽山泉誠為勝絶而率然之作文鄙意近乃煩儁筆以傳於逺既喜斯亭之不朽又愧陋文莫掩感仰之抱寜復宣陳專人還謹此叙謝舊用龍尾硯一枚鳳茶一斤聊表意 又 某啟前者辱見顧屬苦多事不得少伸欵曲比奉詗則承已歸縣矣但深怏怏也辱惠書竊審經春體氣清裕某衰病疲憊日自彊勉未知報効不敢言勞咫尺阻濶惟多愛 與澠池徐宰【無黨 皇祐五年】 某啟久不得書自聞省試日望一信人至忽得所示大慰鄙懐兼喜春寒所履無恙程試賦詩極工矣策贍博而辯論偉然皆當在髙等人力所可為者止於如此耳其他有命然俗言運亨者臨事不惑揮翰之際能至此其亦奮發於兹時乎計此書至巳在髙第故不子細不次修書白 又【至和元年】 某啟真陽相别忽以及兹日月不居大祥奄及攀號僻踊五内分崩不孝罪逆蒼天莫訴哀苦哀苦久不得書日與無逸弟想望忽捧來示承在道曾感疾喜今復常又知淮水淺澁雖深欲相見但恐阻滯遂失赴官之期若於事有妨則不若且就汴流西上如淮水可行與汴不爭逺近即茲來為善賢弟在此寂寞中相伴大幸某秋凉方卜離此南北未知何適五代史昨見曾子固議今却重頭改換未有了期仍作注有難傳之處盖傳本固未可不傳本則下注尤難此須相見可論改服哀苦中忙廹偶奉接人行聊此 又【至和二年】 某啟専人至辱書承官下無恙深慰示及誌文甚佳無逸弟又有煩惱可哀適值有人在此誌文當附去又知且權河南澠池本邑自可讀書為政何必求來府中所云冬末當至京師暫來甚善【一作喜】無欲弟居監中時相見焦秀才亦在太學補監生恐知某碌碌於此士大夫有所論當悉以見告庻助其不及實有望也未相見多愛 又【同前】 某啟人至辱書承官下無恙深慰深慰所云進取之道能具逹其如此夫復何患諭及富公言范文正公神道碑事當時在潁巳共詳定如此為允述吕公事於范公見德量包宇宙忠義先國家於吕公事各紀實則萬世取信非如兩相訟各過其實使後世不信以為偏辭也大抵某之碑無情之語平富之誌嫉惡之心勝後世得此二文雖不同以此推之亦不足怪也某官序非差但略爾其後已自解云居官之次第不書則後人不於此求官次也幸為一一白富公如必要換則請他别命人作爾 又【嘉祐元年】 某啟縣人來得書承寒凝公外體氣無恙深慰深慰所寄近著尤佳論議正宜如此然著撰苟多他日更自精擇少去其繁則峻潔矣然不必勉强勉强簡節之則不流暢湏待自然之至其如常宜在心也代天論既各有篇目不必謂之代天可也某近權省得罷稍閒巳有削乞洪井若果得則私便尤多况非要任求之必可得也無欲弟在太學見兒子云甚安某一向多事少暇他亦踈及門恐知銓中新制破考之事稍緩若在本州無妨亦可巳新年多愛 又【嘉祐二年】 某啟人至辱書承涖官進學無恙甚以為慰所寄文字大佳然作文之體初欲奔馳久當収節使簡重嚴正或時肆放以自舒勿為一體則盡善矣某此待罪誠碌碌然期必有為而自効士大夫見責者深是待我厚而愛之過爾敢不佩服冬寒自愛在致齋處草草 與焦殿丞【千之 皇祐五年】 某啟自相别無日不奉思急足辱書深所浣慰然聞不遂解名在於俗情豈不怏怏若足下素所自待與某所以奉待者豈在一得失之間但以科埸文字不得專意經術而某亦有人事今足下三數年間且可棄去科文字而僕亦端居無一事惟於此時可以講訓素所聞未舉者過此恐彼此難得工夫也足下為人眀果以此思之亮可决然北首深恨閒居無人既不能專遣人去奉招當正初南歸亦不為久别計但仰首傾望也某於哀苦中奉思諸君子此又不可言巳寒多愛 又【至和二年】 隂雨泥甚不欲頻奉邀盖知請假甚艱也某恐不久出疆欲且奉託與照管三數小子某來日遂移過髙橋宅中俟稍定疊便去般出學恐先要知仍請具此白胡先生知為妙至時恐要人般挈請示及待令去晚間可出即見過閒話某再拜 又【嘉祐元年】 某啟知昨日巳差試官庶事便當牽率稍涼體中佳否近晚或能見過閒話少時恐遂難得暇也麤細米各二斛聊飼僮僕軰必不以輕鮮為恠有無相通亦鄰里之常事慙仄慙仄 又【同前】 某啟以數日齋祠今早方歸知曽來取藥體中佳否見解牓張燾秀才巳獲薦不知肯且來此過冬否秪恐他要冬課嫌小兒喧聒不然蒙益則多矣某今日在家随早晚見過閒話少時 又【嘉祐元年】 某啟今日見解牓尚疑脱漏姓名然初以得失委命而進則臨事自應不動於懐此孟子之勇也適歸家偶早幸略見過閒話某頓首 又【同前】 某啟數日大熱不審意思如何適令發至羣牧司云巳却歸西岡不審何謂此中西位頗寛涼多南風甚可居至於飲食亦可取性固無形迹矣兼時得閒話請更思之勿以為疑也謹此咨啟俟報某啟 又【同前】 某啟見兒子言尊違和豈非患腹臓邪秋後慎生冷為佳以數日不相見甚思渇某一出叅假便有人事區區加以兩日復熱恐彼中窄狹無事且來書院取涼無形迹也前時奉白嚮有策題彼中収得者幸為録示或秪檢得本子此中亦有人寫盖人事易因循也 又【嘉祐元年】 某數日不承問不審體中如何當漸平和但怪不見過故此奉問凡疾病不欲滯鬰頗湏消息有以散釋其效多於服藥若能出入幸相過要人馬來取至於藥物亦當商確乃盡其理謹此咨啟某再拜 又【同前】 某啟稍寒想益佳裕數日人事忙廹非常前夕至學舎中見狼籍可憎所以未敢便請他張秀才更俟一二日大太祝歸略令灑掃兼庶事有所備縁某多故不能躬視也兩日欲去報此意亦無暇作簡衮衮度日公私不濟一事此京師之態也某奉白 又【嘉祐二年】 某啟昨日以客多飢疲風發作卧不能起承示簡不及時答所言張先軰但怪其登第後絶不相過餘非所聞也亦欲旦夕召渠相見但以多事怱怱未暇爾今日知聞喜宴來日約其見過也 又【嘉祐六年】 某啟有無相通盖為常理更不存形迹也船不必白省主自遣人問當亦可得蘇氏昆仲連名並中自前未有盛事盛事姚闢詩説請試㸔有長處簽出示及為無工夫細㸔故也 又【嘉祐六年】 承惠胡公銘兹人美徳固樂為之紀述第以文字傳逺湏少儲思盖尋常意思未及為人强作多不佳也自來日巳往併無假故直至旬休如所諭行期甚廹當且前之續可附致潤州諒不為晚也人還謹此白知小兒不安且慎調䕶大熱難将息也 又【同前】 某啟自相别後方欲作書遽承不疑學士有來歸之命自後更欲附書則思舟行必巳在道無處可附亦以不久相見不必為書也適得信喜來甚速且承酷熱中體氣清安其他皆可盡於相見也某為今夏病暑不可勝任又得喘疾遂且在告盖衰老之態自然如此也略留來人附此草草 又【嘉祐六年】 某啟自相别更不聞問近得邵學士書云巳到家方喜知動静兼承所履安和實以為慰某病衰如昨不惟任責愈難常至於勞苦亦筋骸不能支持為可責惟早自知止猶勝彊顔以貪寵利自計非不熟但恐未得如志遂為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爾南方宜多有聞見不惜垂諭猶勝不知也有望有望前者胡公墓表誤書陵州人當問其家為改正嵗晚寒凛以時自愛因人恵問 又【嘉祐末】 遽爾大熱病軀殊不可當數日不相見體中佳否知巳授樂清果如何來日見過家飱幸早枉歩乘午前稍凉庶㡬可坐也無它客姚祕校劉【真蹟至此止】 又 某啟范氏子書來并獲所寄書自承赴樂清後方拜此一書審此居官下安和稍釋傾想陋巷之士得以自髙於王侯者以道自貴也一從吏事便為禮法所繩若居人下而欲有設施則世事難如人意更當屈伸取捨要於濟務此非獨小官自古聖賢尚以為難所以前世一節之士以貧賤為易守也自臨縣治今将及朞諒深諳此態也某甞再為縣令然遂得周逹民事兼知宦情未必不為益某愈覺衰殘齒牙摇動飲食艱難食物十常忌八九情懐益蕭索物外浮榮信乎不為吾儕得失也有名即去矣未相見間公餘慎愛因人時恵問不宣某書白 與王主簿【囘字深甫】 某啟嚮者深甫在京師則以俗冗不常得相見既去又不時為信問視其外豈非踈且慢哉然求諸中則不然也人至恵問承奉太夫人萬福下情瞻慰某衰病日增殊無世間意趣近買田潁上思幅巾與二三君往來田閭間其樂尚可終此餘年爾而其勢未能速去非為之不果猶須晚獲也深甫以謂如何賢弟昨西略見爾祁寒更乞自愛 又 某啟累日以聖節諸事區區未得祗大熱不審體氣如何來日見過家飱庶得接清論少時幸早垂訪也専此咨啟不宣某再拜深甫先軰常君未及作書續得馳問因見為伸意千萬千萬 又 某啟人至辱示借書並領昨日少奉清論開沃無限嗽良減否師魯文略讀一二篇令人感涕碑并集録皆納去某又上 與姚編禮【闢字子張 皇祐五年】 某頓首閒居絶無人使又不欲頻煩郡中借人所以久不作書上杜公然哀苦中無限瞻依也因請見為多道哀懇希文得美諡雖無墓誌亦可况是富公作必不泯昧修亦續後為他作神道碑中懐亦自有千萬端事待要舒寫極不憚作也只是劣性剛褊平生喫人一句言語不得居喪犯禮名教所重况更有纎毫譬如閑事亦常不欲人擬議况此乎然而不失為他紀述只是遲着十五箇月爾此文出來任他奸邪謗議近我不得也要得挺然自立徹頭湏步步作把道理事任人道過當方得恰好杜公愛賢樂善急欲范公事迹彰著耳因侍坐亦略道其所以但言所以遲作者本要言語無屈凖備家爭理爾如此須先自執道理也餘事不必云云背碑子極奉煩多荷多荷因見杜贊善託問實録不必封但只恁寄來此中程判官亦為伸謝将書來後信有書去某再拜 又 某啟専人辱書承守道為學自如甚善見諭紹巖事止於如此則又何言君子之言必誠誠久必見凡有諸中未有不形於外者惟當以久見吾子之誠爾禮記雜亂之書能如此指擿其繆其功施後世無窮非止效俗儒著述求一時之名也然其中好語合於聖人者多但當去其㤗甚者爾更宜慎重如坊記一篇難破請更思之然遇所見但且論次不惜録示 與王㡬道【復 景祐元年】 某頓首白㡬道先軰足下段氏家人至蒙示書及詩并子聰聖俞書與詩後於東山處又見詩何其勤而周也聖俞得詩大喜自謂黨漸熾又得一豪者然微有飢態㡬道未嘗為此詩落意便爾清逺自古善吟者益精益窮何不戒也【呵呵】間别後事自彦國去後患一腫疽二十餘日不能步履甚苦之時惟聖俞一來相問臨清之歡何可得耶師魯巳有召不宜更俟嫁女㡬道與彦國宜督以來走眀日就試恐要知之恵詩未暇答以此也 答孔嗣宗【字伯紹河南人 皇祐元年】 某啟辱書甚善尹君誌文前所辨釋詳矣某於師魯豈有所惜而待門生親友勤勤然以書之邪幸無他疑也餘俟他時相見可道不欲忉忉於筆墨加察加察某再拜 又【同前】 東方學生皆自石守道誘倡此人専以教學為巳任於東諸生有大功與師魯同時人也亦負謗而死若言師魯倡道則當舉天下言之石遂見掩於義可乎若分限方域而言之則不苟故此事難言之也察之 與尹材【慶厯八年】 墓銘刻石時首尾更不要留官銜題目及撰人書人刻字人等姓名秪依此寫晉以前碑皆不著撰人姓名此古人有深意况久逺自知篆盖秪著尹師魯墓四字 與蔡交【皇祐五年】 某啟人至辱書感慰何已且承春序履况清休范公襄事修以孤苦衰困中杜門郊外殊不知端息情禮都闕但得淮西寄到誌銘豈任感涕文正平生忠義道徳之光見於誌諡為信萬世亦足慰也神刻謹如所諭敢不盡心某忝以拙訥獲銘當世仁賢多矣如此文復何所讓但以禮制為重亦不遲年嵗中貴萬全無他議也悉察悉察述夢後序更當勘尋史傳續報然亦當慎文正所慮至深某亦疑其有意不用此篇果如所料矣試期不逺佇奉賀加愛加愛某再拜 答曽舎人【鞏字子固 熙寜四年續添】 某自歸里舎以杜門罕接人事少便奉書中間嘗見運鹽王郎中得問動静兼承傳誨近又聞曽少違和急足至辱書喜遂巳康裕甚慰甚慰某秋冬來目足粗可勉强苐渇淋不少減老年衰病常理不足怪也餘在别紙某白 見諭乞潁且止亦佳此時尤宜安静為得理也恵碑文皆佳多荷多荷常筆百枚表信不罪不罪 又【同前】 辱示為人後議筆力雄贍固不待稱贊而引經據古眀白詳盡雖使聾盲者得之可以釋然矣父子三綱人道之大學者久廢而不講縉紳士大夫安於習見閭閻俚巷過房飬子乞丐異姓之類遂欲諱其父母方羣口諠譁之際雖有正論人不暇聼非著之文章以要於久逺謂難以口舌一日争也斯文所期者逺而所補者大固不當以示常人皆如來諭也某亦有一二論述未能若斯文之曲盡然亦非有識之士未嘗出也閑居乏人寫録須相見可揚㩁而論也自去年至蔡遂絶不作詩中間惟有答韓邵二公應用之作不足采惟續思潁十餘篇是青州以前者并傳記皆石本今納上自歸潁它文字亦絶筆不作恐知恐知 青州十餘篇亂道為説道上石彼近必見矣 文忠集巻一百五十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一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八 與丁學士【寳臣字元珍 皇祐四年】 某啟自聞南方寇梗思欲附問凶禍閒居難求的便雖在哀殞翹想之心不可道也元珍學行優深才當逺用遘【一作罹】此不幸古人多然在處之有道爾古之君子所以異於常人者能安常人之所不能安也所恨某居此際不能奔走耳某衰病無復生理今秋欲扶護歸鄉恐趂葬期不及則且權厝鄉寺俟它年耳忽偶黄莘先輩過云賢兄在舒州因得附此草草不能盡鄙懐當續馳訊也秋熱寛中自愛某再拜 又【嘉祐四年】 元珍淹屈於外交游所宜出力既黙無所為而至於書問亦不能時致其勤其為慚罪不待言矣某自䝉恩歸院雖稍清閒而怱怱度日公私無所益此處京師者汨汨之常態也幸非甚愚頗知脱此而逺去然事有不得遂去者古人所謂不如意十常八九者殆此類也今歲廷試得人之盛中外共慶况在佳壻此豈非久滯中一可喜事哉今因胡推官行謹奉狀相次陸君行當别布懇 又【嘉祐四年】 某向在府中困於煩冗久不奉狀徒用瞻思專人遽來特辱嘉問承涉夏已來體氣清福深所欣慰元珍才行並高而困蹇如此吾徒之責也某昨被煩使初不敢辭然几案之才素非所長加以早衰多病筋力不支屢自陳乞䝉恩得解去實出天幸然請外之志尚未獲素心又以殘史終篇有期夏秋之交可決南去相見未涯千萬鄙懐臨紙不能悉布惟慎重自愛以順休復 答郭刑部【輔】 某啟方欲因兒子行奉狀遞中忽辱書可量欣慰兼審春寒動履清勝承諭以嵩少之㳺豈勝跂羨此樂常為山人處士得之衣冠仕宦比其汲汲得如其志不老則病矣雖有登臨之興勉彊而為之已不勝其勞也若神完氣鋭惟意所適如公之樂者百無一二人如某者目固不能逺望足亦不任登高矣可歎可歎相見未涯嚮暖加愛 與朱職方【處約 嘉祐五年】 某啟久不奉狀夏熱公外竊惟體履休勝陳詵寺丞佳士也曾在滁州同官今其南歸願拜識幸希留念也屬唐史終篇忙迫作書不謹備恕之方暑慎愛 與蔡省副 某頓首公私怱怱久闕致誠辱教字承已登舟遂不復一得敘别可勝瞻戀短景日暮還家客已盈室寢食殆廢習以為常以此久不奉問慙罪慙罪汝隂君子久處疾少間當來歸未見惟寛中自愛審用藥餌不盡區區 與王發運【鼎字寳臣 嘉祐二年】 某啟中春嘗辱惠問不審涉夏暑毒體氣如何某自出貢院為羣士諠詬尋而入夏京師旱疫家人類染時氣區區中復有病患憂煎以此久不附狀寳臣治漕南方雖久淹于外然振綱革公私所頼者不細比於碌碌於此無所云補者所得多矣某再請洪井未得屢罄所懐期於必得也未相見間惟為時自重謹於遞中奉此不宣某再拜 又【嘉祐二年】 某啟衰病無悰難久於此加以私計日思南去未可得者無他近時内外制請便例不得從爾奈何奈何自之翰有事故人零落所存者幾更復何心追後生於紛華某將入貢院時之翰疾已甚比出遂不見遽失斯人為恨何勝與同年相知尤甚遂及之愁人愁人中間承惠金櫻煎近方開而服之其製【一作煎得】尤精多荷中年衰病太甚世情已去但猶藉藥力且扶旦夕爾遽中不子細 與馬運判【遵 皇祐二年】 某啟久别欣此瞻候隂寒道中尊候休勝河役動衆疲民利害繄公處置之耳他俟握手不能具述因人走此不宣某再拜運判裏行執事【十二月七日】 答韓欽聖【宗彦 嘉祐二年】 某啟昨使舟行日不及攀别深以為恨人至辱書伏承署事以來當此祁寒體況清福實以為慰也外補之樂得之有素伏讀佳作益以起予無用之質衰病颯然造物者畏浮議以見縻奈何奈何歲晩以時自重人還謹奉此為謝不宣某再拜欽聖提刑學士【十一月二日】辱寵惠佳篇欽誦不巳旦夕和得遞中附上新甘竒味珍荷也珍荷也部頭事藝稍進得賢者齒問更增勉勵也呵呵劉守到必還使司當復清談也嘗説襄陽山水一經真賞果如鄙言否 答李學士【嘉祐八年】 某啟自遭罹國䘏哀摧殆無以生伏惟感慕攀號何以堪處伏承逺賜存慰豈勝感咽孤拙遭遇昔與安道皆奉清光今兹衰晚才薄責重未知死所何以論報嚮秋更冀以時加愛 與王學士 某頓首京師區區自朝及夕無益於公私而思接賢者之論亦不時得近兩辱見顧皆不獲迎候豈勝為恨寒隂不審氣體何似旦夕當卜至門未間先此為謝冀有以亮之而已 又【熙寧三年 此帖又載第九卷却云與薛少卿】 某啟急足至辱書喜承尊候萬福貴眷各安甚慰企想近入京衙校過潁捧手教尋於遞中奉狀必達視聽某到此以止未完固少留以葺然欲遂為挂冠之請逺近相知皆相督以蔡是自乞須且勉赴到任徐請歸休未遲今遂治行二十一二間上道三四日至蔡别拜狀恐久滯急足忙中作書不悉 答張學士【嘉祐某年】 某啟中間辱惠書未遑脩答又辱惠書意愛勤勤重增感愧某以嘗患兩手中指攣搐為醫者俾服四生丸手指雖不搐而藥毒為孽攻注頥頷間結核咽喉腫塞盛暑中殆不聊生近方銷釋衰朽百病交攻難堪久處兹地漸欲謀為退縮得免罪戾以疾為名而去猶是幸人使騎巡厯何時一過都下少遂握手未間以時自愛仲儀䘮子應滯行期許事猶煩餘暇沖卿恐猶未歸未及作書為懇 又 某啟區區久不馳問豈勝瞻勤暑毒竊惟體履清福兼承權留務都邑孔道諒少勞神中間嘗辱惠問不時脩報亦可知其冗率也慚感慚感某唐史終篇遂當復尋江西之請衰病無堪為歸老之謀爾末由握手莫罄鄙懐惟冀為時自愛以副企詠 又 某啟前日專詣舟次值不在略見賢郎比欲旦夕再祇候而大雨連綿無由出門兼恐已行忽辱手教乃知即今方行不獲面别惟以時自愛瞻企何已東南應亦有所欲但倉卒不暇續當有信咨煩也蔣同年千萬為伸意近得書亦當作書也南郡近有書去矣人立待草草 又 某啟衰病無堪叨竊過分方深愧懼遽辱誨存兼承惠寄佳篇豈勝珍誦湖園野趣近郡所無夢寐在焉何嘗忘也若得偶逃罪責歸老其間遂養慵拙何勝幸也歲晩寒凛欵言未期惟冀以時自重 答陸學士【經字子履 至和二年】 某啟使北往返六千里早衰多病不勝其勞使者輩往凡七八獨疲劣者尤覺其苦也還家人事日益區區浮生何處得少休息承子履在洛甚安又知來鄭書碑咫尺莫得奉見獨見勝之備知動止辱書益用為慰漸暄珍愛人還謹此 又【熙寧四年】 某啟久闕奉問忽枉以書奚勝感慰兼審經寒履况沖裕某衰病餘生得請歸老而遷官兼職皆出特恩榮幸之愧無以為諭第久疾累年頓難减損然得此閒適足以安飬又其幸也遂復田畝無期會見企仰而已千萬加愛 又【治平四年】 某啟早來辱枉使車重增媿感過午遂熱承動履清和方苦昬乏忽被手教兼惠以藥并方尤荷意愛之厚苐藥性差熱當漸漸服之也竊承代歸有期依依之意愚當與潁民同也餘留面布人還少奉此 與刁學士【給】 某啟前日承寵訪秋暑計尊候康和以居處狹陋欲卜定力約數君奉同閒話一日既稍寛涼又佳水烹一兩盃茶幸吿月初約一日恐為㑹處多故先次【一作此】咨啟 答連職方【庶字君錫 天聖中】 某惶悚頓首上黨三哥良執少【一作久】别伏想體中佳好近者兄長行獲奉短札懇悃之素具之如昨洎任進來得三兄信伏知軒車猶未歸仙墅某自返黨閭邈然塊處日以賤事相逼魚鱗左右至於筆硯之具視同長物而已前承寵示佳句久欲為答奈六情底滯不能叩課加之對雷門之前非布皷之能過也但效曹生㳺揚季布之名日得傳播於漢東士流之間諷誦傳冩者殆使中山悲而洛陽紙貴也今勉成一首以報來賜小生學非師授性且㝠惷仰賴良友時賜教誘若不為索其病疵而姑效司馬生言好字則三哥顧我之厚薄可由斯而見矣崢歲且晏平居寡徒想望故人能不愴恨時因北風幸無忘德音之惠某頓首 又【嘉祐五年】 某啟近嘗辱惠問不審寒來體履如何京師區區幸時與元禮相見然衰病鮮悰無復壯年㳺從之樂也殘史已終篇南歸之思如欲飛爾君錫決然遂獲閒居之適應知此趣真老者之所便也况竊祿甚厚於國無補豈堪碌碌久此乎握手未期聊為君錫道此盛寒多愛 又【熙寧三年】 某啟令姪過郡辱書粗慰積年思企之勤兼得一詢起居康福外絶世欲内養天真宜其極方外之樂享眉夀於無涯某寵祿盈溢心志衰零尚此盤桓未償夙願然亦不出新春歸計可決第思場屋之㳺四十年之舊零落之餘所存者幾而吾二人者邈焉各在一方未知握手之期用此不勝區區爾歲律遒盡寒色嚮深惟以時加愛 又【熙寧四年二月】 某啟守蔡忽已半歲老年百病交攻賴此閒僻偷安然猶經春在告人事曠廢咫尺相去闕於馳問使至辱書既慚且感喜承尊候康裕某以衰殘未遂一丘之願勉彊憂畏惟思高賢逺識早能超出塵累宜享福夀於無涯也企慕企慕相見未期初暄保愛 又【熙寧四年四月】 某啟相去不逺惠然之顧出於乘興古賢佳事有望於故人但不敢坐邀爾某入新年更衰殘昨三月中欲遂伸前請決計歸休封遞角次得闕報陜兵為孽逺近驚懼朝廷方有西顧之憂遂且少止今已寧息早晚必期得請也若遂還潁則相去益逺至時或一就蔡枉顧可否千里命駕近世未聞亦是一時竒事有望有望亂道思潁詩一卷粗以見志閒中可資一噱 答連郎中【庠字元禮】 某啟才薄力劣任非其稱初無報効徒自為勞人事都廢恃親舊見哀而不責小故湖外風土如何嚮承體中亦小不佳今喜清康君錫兄亦久不承問多事怱怱不曾作得一書慙悚慙悚惠柑甚佳逺地難致尤為珍感鳳團數餠聊表信而已歲律遽窮新春多愛 又 某啟承賢郎小娘子見過故人有佳兒女朋友所當共慶也兼辱簡字惠以熊白并蟠鮓等皆飲酒具獨患累日苦目昬未能近盃杓也朝暮乘閒道話 答丘寺丞 某頓首今日食後就寢方覺擁被卧讀太白集忽辱惠佳篇豈勝感愧當亦牽強為報恐滯使人且此為謝答韓宗彦【嘉祐四年 本卷前有答韓欽聖二幅即宗彦也誤寘此】 某啟專人辱書承此初暑體履清勝實慰瞻勤前在府中嘗辱惠問牽以俗冗不時布款昨以衰病屢自乞䝉恩俾解煩劇雖江西前請未獲素心而疲憊計不能久粗得休息亦不勝其幸方得復從諸公之遊而子華遽遷執憲然命出中外稱愜某既得閒適遂且盤桓過夏秋冬當遂前請相見未涯但聞風采行被嚴召未間暑熱以時自愛因人還謹此為謝 答黎宗孟【醇 熙寧二年】 某啟近遣家兵至萬夀奉迎有書計達專人惠教乃承路中得疾問來人不能詳言即日必惟已獲痊安旅中有疾亮難久也辱諭尋醫細思皆小小外事不足動懐豈宜輕為去就許昌避【疑】介至亳又陳曹為梗今又復然足騐世人常態處處如此然則尋醫所至未必見容但當寛度包之爾富丞相奉知必不淺已教他舉留再任莫且隠忍終之否某性自少容老年磨難多漸能忍事前後䝉見教者豈非欲某寛中以忍事耶却敢以此意奉規不怪不怪未敢奉邀必且徑還家也嚮暖加愛不宣某再拜 與裴如晦【煜 嘉祐五】 某啟酷暑阻奉見竊惟體氣佳和新事頗動人耳目惟靜處聽閙益覺其喧也聖俞賻助遂獲幾何苟有所得幸且勿送其家也望略批示或約相見為佳謹此咨啟某再拜如晦學士【廿四日】 答杜植【嘉祐五年】 某啟公私多故久闕馳誠然亦久不承問忽於遞中辱書喜慰無量兼審經寒動履清勝不相見數年間親舊零落所有無幾在者衰殘老病於理宜然其間不能量力決然早去而留連祿仕任過其分勉强碌碌迄無可稱以取責於一時而貽譏於後世則鄙人於數老叟中又獨負此若寵利紛華不惟非素心所溺就令心有所好大抵晩年實能享者於身所得幾何由是言之得失不較可知自去夏迨今病恙交攻尤苦齒牙飲食艱難則嚮所謂於身所得者無復有爾可歎可歎不相見久因書及此聊當一笑爾聖俞家賴諸故人力得不失所漳州兒子輩更在教育他事應在雅懐有以處之不待言也新歲千萬加愛因風不惜惠問以慰瞻仰不宣某再拜 答陸伸 某啟人至辱示長書及古今雜文十軸其研窮六經之㫖究切當世之務與其辨論文辭之際如決壅塞闢通衢以瀉浩渺之無窮御駔駿而馳騁然則吾子之所能與其所用心者不待相見而可知矣某衰病廢學多難於時常幸得空閒之處苟樂於自棄而吾子獨不棄之惠然見及何以當之欣慕感愧聊兹為謝幸察其區區 與丁學士【見英辭類藁 已下續添】 元珍屈處冗務士夫所歎清議尚存自當奮滯惟通塞有時少須之耳某碌碌於此為庸人出處之計前已屢陳矣 又 冗務誠非賢者所處然屈伸之際又非賢者不能安也凡在交舊莫不以此為慮而未知所以為之奈何自古賢達之士固嘗有所屈伸其所以處之者乃其平生所學者耳足下所存逺大故知必能及此敢道之 與蔡省副【嘉祐元年 見名賢簡啟】 某啟昨日無以為禮深用慙靦宿來動履想佳然中席遽起遂不可畱變此新例他時東齋之㑹敢不遵用故事也適得沖卿簡言原父已送詩去某殊未有一句欲借一拭目以發衰鈍三日欲去出城送沖卿能往否此不敢强閒及之 又【嘉祐二年】 某啟昨日知與沖卿賞月必有餘樂某亦邀同輩二三人淡坐不飲殊亦鮮歡但飲冷過多又病真不能追逐少年矣前時烏絲欄輒畱欲書其後尚未有暇適因尋書别得少佳者且納上聊資揮灑章望之長言試為一闋後日方得奉見謹此咨布 與裴學士【名煜字如晦嘉祐八年以秘閣校理知閏州 前有嘉祐五年一帖】 某啟公私冗瑣人事多廢不獲奉問忽已逾時專人辱書承經寒氣體清安稍慰瞻想也某年齒日增心志日耗材薄任重憂責無涯故人在逺誰與教告誠未知税駕之所也如晦代歸有期竊承私門多所憂撓顧知紛紛此世少無事人也惠甘誠為佳物然不飲已朞年矣茶須嘗方敢致謝嚮春和更希慎愛專人還謹奉此不宣某頓首如晦學士足下二月三日 與趙學士【名彦若字元考 熈寧二年】 脩啟頃䝉軒騎少畱怱怱殆疎欵奉然毎親餘論獲益已多少别方爾傾馳辱書感愧旦夕亮且就道霜月嚮寒千萬愛攝不宣歐陽脩奉啟太常學士執事八月晦日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二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九 與薛少卿【公期 景祐三年】 某頓首再啟東園一别自夏涉秋今倐冬矣泝汴絶淮泛大江凡五千里一百一十程纔至荆南見家兄言出京時有公期書渴得一見要知别後事然數日尋之不見遂已某自南行所幸老幼皆無病恙風波不甚惡凡舟行人所懼處皆坦然而過今至此嚮夷陵江水極善亦不越三四日可到久聞好水土出粳米大魚梨栗甘橘茶筍而縣民一二千户絶無事罪人得此為至幸矣秖是沿路多故舊相識所至牽率又少便人作書入京公期始約今冬赴絳州必非久行矣毎憶君謨家㑹頗如夢中未知相見何時惟自愛而已因人便附書在君貺處乃可達今因遣白頭奴入京謹附狀不宣 又【景祐四年】 某頓首自公期東門之别忽已踰年南北之殊相去萬里音信疎絶於理固然昨至許州䝉訊問備審官下為況甚佳邇來諒惟自公之餘與閫内貴屬各保清休某居此為況皆如常老親幸甚安室中驟遇僻陋便能同休戚甘淡薄此吾徒之所難亦鄙夫之幸也多荷多荷公期遊宦故鄉其樂可量思昔月中琴奕樽酒之㑹何可得耶某久處窮僻習成枯淡頓無曩時情悰惟覺病態漸侵爾敝性懶於作書區區思慕之心非有怠也惟仁者察之讒謗未解相見何由惟慎疾加愛因人至京頻示三兩字為禱其如方寸莫能盡也不宣 又【康定元年】 某頓首再拜公期九哥足下比者伏審五丈人丈母相繼傾亡聞訃交至不勝悼怛苦事伏惟罹此酷毒摧痛哀慕奈何奈何孝子之志在於不滅更望節哀就禮以全大孝是於親友為大願也自去秋質夫有事顒俟公期替歸不意遭此凶變知扶䕶且歸絳州未審何時可至京邑一别數歲某走萬餘里艱險備嘗公期又有此患人生若此可嗟可嗟八哥在京尚未有差遣亦欲求一住京所貴照管君貺與某亦時時到宅内外如常不慮中前君貺行曾有書札為有起請不肯附去今同封呈前後累冩下書皆因循不附去得悚息悚息秋寒哭泣扶䕶千萬寛節以副區區謹奉此致慰 又【慶厯三年】 某頓首啟自公期到京便欲拜見初期見訪尋以某欲入都遷延至此近以定日必行一夕小兒輒病遂阻行計然猶幸僅存其生至今尚未安所賴有可醫理行既無涯虚滯軒車久阻歸計慚惕料某不往公期便行也企渴企渴他具夫人書記累辱問小兒病無憀中未及奉書市藥甚煩挂意春暖各希保愛瞻祝瞻祝不宣 又【皇祐二年】 某啟到此已將百日牽率如初以此久不奉問遞中并人至兩辱書承寒來寢味多福霈恩進秩不敢為賀彼此然也某此區區幸事漸少稍息肩奉告作鞍葢為郡人哂其太陋爾相次專人附銀去式様一依官品可也冗事乃煩長者惶恐惶恐餘具後信冬冷保重 又【嘉祐某年】 某啟累日不相見承在軍器庫中必甚勞神暄和體氣喜佳裕玉冊官便當遣去有暇因出見過看漢碑今日私忌家居恐知 又【嘉祐某年】 某啟昨日見妳子自宅中歸云公期猶患腰疼不審旦夕來尊候如何今日欲於軍器庫中奉問又恐不入為前日所見偷竊者驚家人欲於宅西添一鋪巡警不知有例否夫人言公期宅前曾剏添一鋪不知申報何處施行略希批示因出閒過少話某再拜公期郎中【十二日】 又【嘉祐某年】 某啟昨夕承過顧經宿熱未解甚可苦也體中安和數日有人將一馬來行亦快不見驚蹶不知毛骨如何云要百千為定價值否試令牽呈昨夕忘却閒説及幸告批示萆薢丸方專令咨請不罪不罪 又【嘉祐治平間】 某啟昨日作書未及發忽得來介所惠書頓釋月餘憂想之懐家人尤以為慰也所喜涉暑到官尊幼各安寧仍知頗以郡事為意如此日月亦易消遣某嚮在夷陵乾德毎以民事便為消日之樂苟能如此殊無謫官之意也某偶因用街市淋洗藥拔動風氣左脚疼痛數日在告不意傳報特煩軫念感愧感愧盛暑公外加愛家人亦自有書此不多述不宣 又【嘉祐治平間】 某啟近併捧三書具審至汝以來動靜甚慰企渴爾比日竊惟公外體履清福貴眷各安和今夏京師大熱疾疫尚未衰息頗聞許洛特盛幸喜汝獨無之雖然郡事久不治下車之始不無勞心今必稍簡則漸可樂矣崔庠案已斷邸報必見罪狀不若初聞之可駭然刑名亦重舉主多不克兹亦奈何淄州近不得書應是煩惱某今歲病暑飲氷水多目生黑花多在告舉家幼小幸安最後將書來人戒渠來取書輒私去故於遞中致此暑伏方盛慎愛不宣 又【嘉祐治平間】 某啟多事怱怱等閒不奉狀遂復逾月兹者楊氏子來辱書承秋來公外動履清康貴眷各安粗以為慰郡事以太守養疾甚煩裁處然臨以餘刃莫不為勞苦加之歲事豐成盜訟當漸稀簡也某以私門過夏嚮秋幸且安帖秖是孤危之迹勢漸難安羣口籍籍外亦應聞病目愈甚承惠藥方便當精意服之也連日從駕歸遂卧病兼亦筋力去不得也餘俟家人自有書殘暑更冀以時自愛以副瞻企 又【治平二年】 某啟近以雨水為患舉家驚奔所幸人物尚無傷損偶居定力公私擾擾久不附問急足忽來惠書承秋來公外體履清福貴眷上下康安稍以為慰報國無狀致此天災皆由時政多闕上貽聖憂方共引咎遽承見教丁寧切至䝉愛之厚愧感銘藏而已知汝極豐郡政脩舉盜訟遂稀應多閒暇之樂也某怱怱無悰病目如在昏霧中作書甚艱餘不遑及嚮寒保重因風時枉問 又【同前】 某啟新陽納慶伏承動履多福人至辱書感慰無量京師水後繼以隂雪甫近郊禮次開晴青城宿齋雲日澄和人情舒暢遂成大禮衰朽之質執事忘勞前此公私事叢久闕致問自是而後應且休息一晴鎮遏無限浮議天幸天幸餘非筆墨可罄人還僅布一二深寒多愛 又【治平三年】 某啟自承受勅後日與家人望軒騎來歸何久而絶不聞問春夏之交氣候不常不審體况何似想與貴眷各安某此内外如常但自春來病渴淋不止在告多日乞一近郡養疾已二削竊料旦夕當至都門故專走兵迎候其他須面敘病中不悉 又【熈寧元年】 某啟近法曹㕔人囘特惠書經節竊惟公外氣體安和某到官忽已兩月幸與諸幼如常但老病益衰民間興利趨公事目百端昬然並不能省若常時公事則絶簡過客亦稀苟祿偷安負愧而已公期臨郡已多時莫須别有差遣某以病苦難久尸居歸心有素何日遂如所願相見未涯窮冬盛寒惟加攝為祝 又【熈寧三年 此帖又載第八卷却云與王學士】 某啟急足至辱書喜承尊候萬福貴眷各安甚慰企想近入京衙校過潁捧手教尋於遞中奉狀必達視聽某到此以止未完固少畱以葺然欲遂為挂冠之請逺近相知皆相督以蔡是自乞須且勉赴到任徐請歸休未遲今遂治行二十一二間上道三四日至蔡别拜狀恐久滯急足忙中作書不悉 又【熈寧四年】 某啟專人辱書承秋暑體候康適貴眷安寧甚慰甚慰某兹者告老得請恩典殊優出於萬幸潁蔡至近雖冒大熱信宿便至遂為閒人庶事皆如素計惟當營舍久而僅了族大費廣生事未成倫理頗亦勞心然措置稍定不復更令入耳則是人間無事人爾知幸知幸承冬中當替歸可遂相見豈勝欣願但恐未間别有美命也某此老㓜幸如宜聞相去秖四程必時得書問往還殘暑公外多愛 又【同前】 某啟迓吏過州辱書承經寒體况清裕貴眷各安甚慰勤企某與諸幼幸各如宜自還田舍已百餘日庶可稍成倫理粗免勞心始覺漸有閒中趣味然目足之疾初未少損葢累年舊苦勢難頓減又迫於年齒愈老而益衰其如坐享厚俸飲食無為徼倖之愧感激而已承美替有期冬末行舟淮潁當得一㑹面但恐未間别有美命就移不然豈勝欣望也深寒未相見間多愛多愛 又【熈寧五年】 某啟自使舟過郡閒門庶事乏力又值雪寒難於舉動加之病齒妨飲遂不成主禮退居屏迹惟交親難相㑹毎以為恨幸一相見又事多艱滯如此信乎人事如意難得也然尚得静話數日爾人至辱手教承宿來尊候萬福知詰旦遂行嚮和惟多愛 又【同前】 某啟近辱書喜獲平安到京甚慰傾企乍至都下人事必多仍審已謁告歸絳州何其速也不亦少勞乎即日春暄竊惟氣體清適某自相别後令醫工脱去病齒遂免痛苦然至今尚未敢放口喫酒情悰索然但覺一歲衰如一歲爾集序已了秪候更了鐫刻一併納呈閒居難得人便附書比此書至京計已西去故令人齎轉附至絳故未及其他惟嚮暖保愛早還以副瞻思 與陳比部【力 嘉祐治平間】 承有家訃賢妹有事竊惟悲痛老年親戚間不免時有煩惱人生常理只如此時暑千萬節哀寛中無由奉慰來日令兒子至寺中也五妹且省煩惱時熱圖安也某再拜作坊殿丞良親【廿七日】 又【嘉祐治平間】 某啟承昨日寺中舉掛時熱惟希寛中又知喫食所傷更須慎䕶辱惠茶具甚精竒多荷多荷藏之他時為閒居之用爾今則少暇也五妹喜安極熱未敢相邀歸家好將息某再拜作坊國博之右【旬休日】 又【同前】 某辱惠答簡承臓腑已安和甚慰惠茶籠所作極精至石屏大是竒物可珎可珎但不得中間一片則不成器千萬為早取之此物他處未嘗見石屏世故多有未有若此簡易而工妙也稍涼見過閒話某再拜作坊虞六娘兩日患臓腑今却安也果子自此更不令喫幸 荷幸荷 又【同前】 人至承惠簡喜酷暑中與貴眷各安數日大熱恰值謝官人事紛紛疲朽遂不克支若非昨夕一雨少解煩毒其將奈何頻勞問念多感多感某再拜 住娘近日頗肯忌口亦漸向安謝念及也 又【嘉祐治平間】 多日不相見天氣陡暖喜與五妹各安和惠簡問及牙疼多感多感兩日稍可雖浮動醫者云取未得須候根脫取之省力恐知恐知驢肉多荷多荷某再拜作坊虞部良親【廿二日】 又【同前】 某啟承惠蘇家藥多荷多荷亦嘗用之此但治咽喉爾某所苦者齒牙熱痛兩日來漸較盖稍節滋味等物遂可爾過承憂念五妹歸家安否後日祠事畢便歸當得相見人還專此為謝某再拜 只前時兩般藥自好方待久使也 又【熈寧元年】 某啟久不得信方深企想送劉司理兵士至辱書承公外體候安和四郎以下諸㓜各安甚慰但以亡妹忽已週祥舉家見書信至重增悲惱爾某此老㓜幸亦如常久欲作書只為累表乞致政未允候見去住後發書奉報爾今又忽有青州之命已兩次辭免欲且乞守亳盖去潁近便於歸計也未知如何也知吾親毎毎多不安逺宦中有此煩惱誠難為情更宜寛心求安為善也亡妹靈柩今冬先送歸晉最為上策嚮寒千萬保愛不宣某再拜知郡比部良親【九月八日】 與馬著作【嘉祐中】 牡丹記荔支譜久欲附呈以候刻跋尾數十字以是稽遲不怪不怪病目固不能書然君謨不肯為他人書而獨為某書此朋友間自是一事不可不記故勉自書取笑取笑 又【治平四年】 某啟近縣人還奉狀新歲布和善人君子自宜亨福惟餘齡晩暮益以病衰相見未涯徒積傾嚮鄙抱區區前書粗布政餘加愛某手啟知縣著作足下【十二月十九日】 寄惠花燭白蕈多荷多荷蕈豈非自種耶甚佳甚佳泉水未為爾必以氷凍賫致未得也 又【熈寧元年】 某啟專人辱書并以泉水為貺豈勝珎荷兼審新春履味清安河夫之役尚煩神用然處置得宜公私俱濟則所利博矣亮不以為勞也某再乞夀旦夕必見可否未間難為期約也當續咨報尚寒慎愛不宣某手啟知縣著作足下【十九日】 李集已領泉味皆佳然大抵東州水甘直須於鹹水地飲之然后為貴爾 又 某啟病悴之餘人事疎廢忽辱惠教方承臨莅齊城經署公餘清適誨諭稠重開發䝉鄙感愧感愧咫尺未期㑹話欽渴欽渴某再拜病目多書字不得不罪不罪 又【熈寧三年】 淮西支郡蕭條何敢奉屈然吾儕以道為樂亦應不以閒要為計某至潁且少盤桓俟如蔡即當發削若遂所乞衰拙之幸多矣塗次餘未及詳 又【同前】 最後一削甚懇意謂可以免并遂蔡何幸如之其餘區區未可卒布但不一㑹見尤為恨爾保愛保愛 又 某啟官守相望咫尺未親言話惠書勤眷兼以嘉篇富麗之作老病無悰得以拭目頓增鄙思也欣感欣感高材尚滯一邑秋冷多愛某奉白著作足下 與顔直講【長道】 某啟嚮傳例罷學職初聞可疑及辱書始駭果然又承有淮陽之命君子出處不違道而無媿則所居皆樂况淮陽近家之便乎亮不動浩然之氣也交年積雪極寒體况想佳計行李不久當東相去逾逺㑹見何時千萬加愛 又【治平四年】 某啟嚮在京師㑹吾子來人事怱怱不能以從容接高論及至亳聞還直學館出處相失誠可悵仰近惟經寒體况清適某退守僻州甚為優幸而衰病侵凌心志昬耗諒難久竊榮寵也目疾為苦臨紙艱於執筆鄙懐莫罄新歲惟冀加愛 又【熙寧元年】 某啟董君來辱惠音竊承履况佳適感慰曷已學館誠岑寂然塵事不到足以專志經籍則其所得與其所樂豈不多哉某今春目疾愈甚東州民物可樂處多但自以衰病少悰爾董君到必為言也 又【同前】 某啟衰病人事多廢久不奉書遞中辱問承經寒體况清適學舍久淹然以道為樂必無倦也某兩目益昬難久勉强乞夀已再旦夕冀得請西歸近潁為便爾相見未涯鄙誠莫道 又【熙寧二年】 某以病昬廢學情禮亦多闕東州一任寄委勉强常憂曠敗請夀冀未退休閒苟安於藏縮爾久不聞道義之益與諸賢者迹日漸疎但欽渴而已 又【熙寧三年】 某啟近辱書氶春寒為道外無恙甚慰企仰竊憶去秋將離青社曾一奉書未審得達否某衰病如昨幸得閒暇偷安但苦病目不能㸔書無以度日詩義未能精究第據所得聊且成書正恐眼目有妨不能卒業盖前人如此者多也今果目視昬花若不草草了之幾成後悔所以未敢多示人者更欲與二三君講評其可否爾但未知相見何時也報筆特艱莫布萬一漸暖加嗇 又【熙寧四年】 某啟近辱書承涉暑講道外康和甚慰兼䝉以鳬繹先【一有生字】集為示某自少時常得傳誦數篇毎恨不見全編不意兹時頓飫饑渴藏家著錄以傳後世榮感榮感某以經春老病在告近已復尋在亳之請方治裝以俟命區區未遑悉布惟毒熱加愛 又【同前】 某兹者得請歸老恩出萬幸惟所苦渴淋自春發作經此暑毒尤甚盖以累年之疾勢不易平然自此安閒冀漸調養爾兩目昬甚艱於執卷顧難銷晷景又親朋之㑹邈不可期恐遂不聞道義黙黙寖為庸人爾殘暑加愛 又【同前】 某啟近小史【一作吏】許充行奉書方在道人自都來又辱惠問豈勝感媿兼承秋暑為况多佳某自䝉恩許其告老榮幸感激之懇前書已粗布惟乍還里閈人事少勞而舊苦目足之疾得秋增甚舊書編藁未經一二君商今遂復田畝㑹見無期此為恨爾餘粗如宜幸不多恤嚮冷惟加愛 與梁直講 某啟衰病退藏自宜屏迹忽辱惠問雅眷不忘其為感著未易遽陳兼喜春和氣體清裕董直講來自學舍具道羣居之詳今其還也亦備見郡齋之况燕譚之際諒可及之病目愈眊然艱於執筆惟以時加愛 與直講都官【熙寧元年】 某啟自離亳更闕奉問春氣尚寒體履清勝某昨辭青不獲勉策病軀東來而東州士俗深厚歲豐盜訟亦稀甚為養拙之幸而獨苦衰朽老疾日增爾歸計遷延更須年歲也學舍久淹匪朝必有美命未間珎愛某再拜直講都官足下【正月九日】 與曾學士【熙寧三年】 某啟近因人還得附拙記薦昨書尺其為愧荷可勝道也兼審秋寒提按之暇動履清福某去蔡咫尺以病足為梗少畱於此忽復踰月匪晚向官所夀蔡相望時得拜問旅寓中草率為謝 與王補之【熙寧三年】 某啟近者行舟過界上特辱惠書喜承秋冷氣體安和以至郡道里差遥不敢曲邀車騎又失於上問全乏迎候豈勝愧恨某䝉恩得請郡僻事簡衰年疲病苟祿偷安甚為幸也欵見未涯以時自愛 與謝景初【皇祐元年】 某拜啟久不作書盖由無便即日為政外奉親萬福某幸且安郡僻少事然漸老懶於為學惟喜睡爾足下為道方鋭著述必多此急足回無惜為寄春寒保重 論徐嶠稱弟子帖 春首餘寒惟闍黎動止安穏弟子虚乏繆承榮寄䝉恩奨擢授以洛州一歲三遷自南徂北既近都邑忝竊彌深便即祇命未由預謁瞻望山門但增凄斷戰懼之情慙惶失據願珎重不宣弟子徐嶠和南 某啟承惠佳篇豈勝欽服昨日見顧遂當祇詣曾不為言其如清宴佳賔難復多得若曰春秋為義當得徐嶠筆法何用於闍黎稱弟子自南朝起此事遂成風俗其如近日士人佞佛者少宜於此時力與革此事惟在賢者為之禮曰君子動而為世法然則舉措其可不慎哉金氏世以財雄南方今乃出佳子弟甚可愛也雄漠瀛霸保州粉紙謂不可書請試察【試察之下尚隠隠有字漫滅不可讀不知與何人帖也】 與修史學士【嘉祐三年】 某啟辱教開發䝉滯實寡陋者之幸也早來寧王憲只為更名與郯王嗣直數人同須再出封國其它更有易名者偶不徙封爾就中此卷錯處多然捨此更無也某白 又 某啟前日承惠服屬圖寡陋䝉益何勝感愧欲見當年修真宗實錄人官職姓名差官及書成年月告與撿示不罪相煩八日某拜白晉叔學士 又 多日不奉見春暖康和中間承見惠臘雪散者或有更乞少許某再拜【外題簡呈修史學士】 右三篇見秀峯隠居法帖或云與吕夏卿吕字縉叔嘗同修唐史晉字疑省文 與人 辱畱郡兩日偶客多不及款話惟望慎疾自愛俗子多是非難防勉强接納小疾不足過疑却恐過當服藥致生疾耳二者愚慮恃眷舊敢然悚惕悚惕公議難遏亨復匪遥他不足道也區區某又拜 文忠集巻一百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卷一百五十三 宋 歐陽修 撰 書簡十 與十四弟【煥字大明 皇祐二年】 某啟仕宦多故久不附書冬寒計與諸眷安和某為太君年老多病未能一歸鄉里親拜墳墓祖墳更望與照管餘託鄭齋郎致意此外保愛不宣某書上十四弟秀才閏月六日 又【皇祐五年】 某罪逆深重不自死滅禍罰上延太君以去年三月十七日有事攀號寃呌五内分崩不孝深蒼天罪逆深蒼天見在潁州持服昨者鄭齋郎自鄉中來得十四弟書知與骨肉奉親各安某為於潁州卜所以未及歸得只候服闋南歸相見書言回陂樹倒但勿令人斫伐為幸諸大小墳域且望更與挂意照管年歲間某歸相見餘不多言今因嗣立人囘奉此不具兄押書寄十四弟秀才四月七日 兖墨宣筆表逺信 又【同前】 十四弟秀才前者嗣立人力囘曾附書及筆墨等想得達邇來暑熱上下各安某今者扶䕶太君靈柩歸葬先遣嗣立歸凡有可幹事為嗣立少心力吾弟且與同共勾當相見不逺秋熱好將息不次某書白十四弟七月十五日 又【同前】 十四弟昨自扶䕶南歸得相見庶事頗相牽率自别計安諸姪亦計無恙某初十日已至家一行如常但憂墳塋惟託勤為照管諸已面諭更不言也此外教諸姪為學各令謹慎為佳時寒好將攝因人頻附書來言墳頭子細是切不具兄某書送十四弟 又【皇祐六年是歲三月改至和元年】 十四弟别後計與諸眷各安自離吉水後未曾得來書中間景歸曾有書必達八郎近寄信來囘陂門垣及水道並已改了不知是否因書言及今因寒食遣人力去上墳望與至少卿墳頭一轉為地逺只附錢去與買香紙酒等澆奠小叔西街小大郎諸骨肉並與伸意前曾附書更不冩書也更附錢五伯文與囘陂墳頭張旺取伊一領狀封來仍指揮伊脩盖牆垣看鎖門户千萬千萬如有事書中細與言來春暄各好將息不次兄押書送十四弟 又【至和二年】 書寄十四弟秀才久别計安樂呉榮來得書囘陂墳所必與照管今因寒食令人力蕭及去上墳將錢伍伯省請與買酒食去澆奠囘陂墳并與覷當垣牆門户錢一索與看墳張旺仍指揮伊覷當樹木及取領狀一紙來春暖好將息不具兄押書白十四弟秀才二月四日【外封題云書附吉州小市三院巷兄翰林學士知制誥史館修撰兼修唐書勾當三班院某今其孫名鈞嘗請鄉舉尚居北巷仍藏公之真蹟】 又【嘉祐元年】 人力來得書知骨肉並安深慰深慰為今春使契丹寒食不曾遣得人往墳所吾弟並與到諸墳深感深感修見乞洪州亦只為先墳也未得間恐吾弟因出入且為照管兄押書送十四弟四月十五日 與十二姪【通理 皇祐四年任象州司理】 自南方多事以來日夕憂汝得昨日遞中書知與新婦諸孫等各安守官無事頓解逺想吾此哀苦如常歐陽氏自江南歸明累世䝉朝廷官祿吾今又䝉榮顯致汝等並列官裳當思報效偶此多事如有差使盡心向前不得避事至於臨難死節亦是汝榮事但存心盡公神明亦自祐汝慎不可思避事也昨書中言欲買朱砂來吾不闕此物汝於官下宜守亷何得買官下物吾在官所除飲食物外不曾買一物汝可安此為戒也已寒好將息不具吾書送通理十二郎 又 承示近文秖如此作得也但古詩中時復要一聨對屬尤見工夫并門當因書言去昔選人有陳竒者舉上十六人仁宗見其未嘗厯選調特㫖不改官以戒馳騖者初官宜少安之 與十三姪奉職【皇祐五年】 奉職自赴任不曾得書到官下想安樂汝孤寒曾受辛苦知道官職難得毎事當思愛惜守亷守貧慎行則保此寸祿而已十四郎今却令囘此子自縣中來見其衣裝單薄汝只親兄弟兩人今食祿庶事宜均給更且戒約勿令出入無事令學書識取些字從來失教訓是事不㑹男子如此何以養身今遣人去知府舍人處求太君墓誌若此人將得來即更不言若未得來即汝因事至府中面告言吾令汝請文字且與請取求的便附來春寒好將息不具吾押送十三奉職【正月十四日】 十四郎此中與綿襖子兩領并裹纒錢三索省只十七八程可到恐伊别亂破錢也 與大寺丞【發 治平四年】 王澤與書未行間孫宗古來得汝書知與幼小各安甚寛憂想惟真所傳神改了甚善梅都官者必已畫了所是韓孟惟真既言自有本便可畫也須是四㡠頭面髣髴一般大小方好看且傳語催伊早畫了才到亳便去取也押付發 宅圖且勿與㸔梅須亦戴接䍦不然戴楮冠子但取好畫隠士㡌亦好 又【同前】 吾二十五日離潁二十八日一行平安至亳初二日上事臨離潁時累有書去約汝於遞中發書令先至亳及至此兩日杳不得一字何故何故以此不無憂想不知爾來汝與諸幼各安樂否迎孫婆孫入夏來長進否婆孫瘡痍較未不瘦否此吾日夕所念也今專遣急脚子去勾當將來山陵發引排祭一事汝宜用心速與問當早令囘報盖慮後時難辦也其餘事更三兩日黃清去别有書也此外夏熱汝與諸幼各好將息遞中頻發一書來不必須候專人也五月二十九日至亳後第一書押付發 今令急脚子計會王昌及杜延禧問當進奏官及轉問北京定州進春官前次仁宗山陵發引時北京定州排祭用何儀式其祭前排列明器人物等用多少數目祭食味數贈作錢馬數目並令一一問取今體例來今别具畫一劄子汝速召王昌杜延禧令體問早令此急足囘來要作準備如杜延禧短使即令王昌用心勾當不管悞事此急脚子囘時買明黃羅一疋附來 又【同前】 初三日遣急脚子發到亳後第一書為問山陵致祭事書必已到此中兩日内却倂得遞中來者兩書知汝與諸幼各安只是聞得婆孫患臓腑後甚煩惱盖孩兒三好兩惡已多時且須用心調理及知道妳子亂喫物道不得但向道候到亳州用你不得迎子何不與青黛丸喫此是汝小時服之得効者前時王澤附去者豆蔻丸亦是汝輩患臓腑時得効者可與婆孫喫醫人藥中用黃連甘草者與兒喫此中日夕惟是憂煩二孫過夏不易且喜汝今夏一成安樂然更須慎食生冷吾自蔡河舟中大熱食生冷不節所以到潁渴淋復作潁肉誠不及京師乍從京師來誠不好及食之日久亦不覺酒則絶佳於舊日巨魚鮮美鰕蠏極多皆他郡所無以至水泉蔬菓皆絶好諸物皆賤閒居之樂莫此若也吾此只為一歲計不候宅成只候買得材料便決去躬親盖造必更精潔也此郡閒僻來去間足以頥養孃瘦及食少心頭氣滿與其餘並如在京時汝可勿憂黃清李德今並遣囘餘事當續附書此外夏熱汝曹各好將息稍無人便即於遞中附書千萬六月七日第二書付發押王昌令買明黃羅一疋白生羅二疋已指揮與也要知要知 七郎得書知在京安樂且與頻照管 山陵致祭紙錢贈作駞馬等此中可造惟是祭前排立人物此中做不得須令王昌及早商量定令人家依數做下準備使用不可悞事也 箔場近日如何般墮并出買如何也向後可㬠折欠此事常宜用心 王昌處米麥絹錢索足未今並在何處收附所云趙祐請米又是何米後信子細説來出京時舊厯上未請物數令王昌錄一本來仍開説後來已請見今未請 惟真處畫四本總了便與附來 黎直講并彭州劉比部書並早與附達見吾省副再三伸意續有書也近日羣議如何謝上表到後莫有云云否因的書中略説來不妨曾學士書汝去相看自送與 又【同前】 十八日王昌等到得汝書并寄來生日信物依數並領知汝與諸幼各安此中上下並如常汝可勿憂只是聞得迎孫患痢甚憂得王昌來時書中只言稍減次日送黃清急脚囘書中並不言增減以此不能無憂才得婆孫稍安又却大姐患痢料得煎迫可知醫人須著照管且頻與錢但於房錢内取及他事少錢使但於房錢内隨多少取使不須先來問也只是分明上厯記數與隨手印押夏陸二人或請一月米各與五石昨送香合來依常年例各與酒一瓶侯威亦與一瓶汝昨寄文字比舊甚進可惜中止已得塗轍可以力進也吾此公事絶少渴已減但瘦少力及耳聽漸重然未甚妨事皆可勿憂此後恐人便漸少但過十日無人便發書即於遞中附一信來此外夏熱各好將息六月二十三日押付發潁酒二瓶且可喫亳酒更不及團茶新舊三餅 紙請取一月九舅作捉箔場亦須照管 排祭事已指揮王昌也只是祭文不知用不用速與問如用時覔一箇本子寄來盖全不知體面也更是靈駕起時百官皆服初喪恐代拜要孝衣更早擘畫 韓維龍圖昨因何出辭潁求襄何故不得而得汝問沖卿便知書中報來待發書往汝略要知爾 謝上表到多時因何不傳若傳人言謂何及今諸事有何議論亦問沖卿便知子細報來此中如井底 焦秘校所論如何且頻與見彼新自南來必載柴米來如無時速報來 曾學士處國史送來足也未或未足早取令足報來 又【熈寧四年】 昨晚令此防送兵士將書去今早果是送汝兵士囘得汝書知到潁安樂頓解千萬憂想自此三五日因人或縣遞頻附一信來也他事若漸有次緒亦言來謝大伯花園與漕口莊帳曾問當未花園目見如果可買亦緩為之莊難看勿慿説者切在子細也吾今日已在假餘事續書言去二月二十三日押 所云州官來則復謁思之未便如倅幕縣宰須一先謁常禮不可闕也寫書了又思得此助役事方欲議行人户驚騷見説潁亦如此旦夕得安撫文移陜西軍賊撲滅已多其餘些小潰散更俟續報若一成定揲則過聖節可陳乞爾恐知恐知二哥一向不得書憂損憂損吾却且視事盖不請假亦自可下表在亳時如此也此中呉寺丞久不安似虚勞恐知恐知 又【同前】 近送配軍人行有書去必到尋而急足囘得汝書知在潁安樂甚慰甚慰數日無書去為等姚都官行然家中上下安樂别無事可勿憂吾在告已十餘日二哥自京有書來言自家求休退都下别無議論西事亦不如傳聞别無警急但一二相愛者恐時方惡人求退懼有不如意事爾若止如此苦無可卹三五日欲遂入削爾恐知恐知候入削了去報也韋保屋必已下手也如前所説甚好只是郭天錫不可專委須自挂心韋保屋了汝且謀歸要去時却去此中近故也州官盡曾看否且與周旋續思潁詩何為却不刻石問得言來更數事别有畫一向熱好將息頻附書歸三月五日押付大哥 襄州酒二瓶不甚好但少勝潁爾少喫發風物酒亦少飲千萬千萬科塲尚逺勿甚勞也 又【同前】 初六日姚都官行令急足隨去附書并酒計昨日已到也前日揚嬰入州得汝書并信物等並足知汝在彼安樂甚慰此中内外並如常吾在假已十七八日表并劄子冩下數日遷延未發今日待發凌晨忽聞邊事警急又却未敢發然素計蹉跌身心躁撓無地自容盖悔恨者去就之計不能自決若去秋在潁便陳乞安有今日之悔到蔡又直遲疑至今是自家做得今欲歸咎何人然昨為黎教授云云遂陷惑至此初八日決已發表封遞角次又得黎書切怪在假仍戒勿輕發遂又遲疑信知是一寃家寃家邊事未有涯自家退計杳未有也汝書言待盖草堂并庵此不急之務不是汝去時議定且只脩房錢急因何又却及此吾此書到切更勿議盖也那取人工物料錢物等韋保屋脩了更脩取此房錢急處千萬千萬今此書只為言此一事切聽切聽此外好將息頻附書歸三月十一日押付發 謝家園子前書已言去莊帳子不要今却附去致莊之説且已候汝歸細議也有説有説 又【同前】 劉宗去後防送人囘得汝書知汝在彼安樂甚慰只是知二十三日方卓立韋家屋子約須一月方了不知汝甚時歸得本望聖節前到家爾兼漸向熱宜且歸也此中上下並安可勿憂吾已出㕔五六日本為西賊驚傳今得諸處關報皆云招捉潰散無多也吾之進退自此以後自決於心如事從容希恩禮悠悠之談相悞至此也劉宗去時書中事甚詳此更不多言文論并詩頻作甚好惟愈熟則工矣青州兩料職租不久來當盡送去脩房錢也恐知云遣郭天錫日望其來此外好將息三月廿五日押送大哥 二哥此中亦久不得書可怪可怪 又【同前】 前日兩步闕兵士防送行有書并掩子必到今日蔡州大風微雨寒思汝數日前盡將綿衣寄歸不知彼中隂晴與此同否憂汝驟寒都無綿衣吾與孃憂心不能安今立走急足送綿衣去急足到立便令囘或汝歸時帶來亦得未歸先遣囘亦得餘事前書已説也好將息四月九日押送大哥 又【同前】 近兩步闕押賣藥人去有書續又專遣急足送綿衣去有書計皆已到今日郭順來得汝書知在彼安樂甚解憂想此中老幼各安可勿過憂蔡人今歲絶不疾疫但寒暑不常昨初九日大風寒所以專令送綿衣去及問郭順乃云九日潁州大熱方解憂心郭順云脩造有次第汝欲二十頭可歸然不知何故更令郭天錫先歸也累書云問汝歸日皆不言孃甚怪然韋業了其餘小者可委劉宗大者必下乎未得也此中亦自有事要汝歸面議此書到千萬且歸它事前書已詳餘好將息四月十二日晩押送大哥 二哥十頭出京三五日到家恐知恐知 又【同前】 前日呉延平來得汝書知安樂近郭天錫來後便遣兵士作子等去望人到汝便離潁至今已八九日並無息耗不免憂疑盖潁蔡深夏不免人多不安故也此中内外甚安吾十九日已入却致仕文字若近例一削便允則旦暮間便有命尤要汝歸故更遣急足去如人到尚未起來即速且歸韋業已了只是屋下生活可委劉宗其餘前書已言候汝歸商量也所是準備吾歸潁之計今更未暇汝但且歸此中旦夕專望路中好將息四月廿六日午時押付發 與二寺丞【奕 熈寧三年】 自聞汝失意便遣郭順去接汝次日又遞中附書去方憂悶次今日劉玉自京來得汝八日書稍知動靜若至潁見了大哥便先歸則今應已在路得失常事命有遲速汝必㑹得應不甚勞心却是旅中不如意漸熱難行故未免憂想若此書到尚在潁則且先歸為孃切要見汝盖憂汝煩惱也汝切寛心求安如過亳州只約黎曹二君南臺相見勿入城千萬千萬此外路中好將息此急脚子如路中逢見便帶取囘一路使喚二月二十六日押付二哥奕 文忠集巻一百五十三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附録巻一 制詞 初任制詞 前鄉貢進士歐陽某右河特授將仕郎試秘書省校書郎充西京留守推官替仲簡來年二月滿闕見任官月限滿日即得赴任勅前鄉貢進士邵景先等咸以鄉舉踐於貢闈屬親校於藝文俾各升於科級特假讐書之秩式增結綬之榮郡縣佐僚各分其任宜思勗勵無曠乃官可依前件【知制誥陳從易行】 再任制詞 前西京留守推官承奉郎試秘書省校書郎歐陽某辭擅菁英性推醇茂早登名於仕版遂從辟於賔筵懋學逾惇參籌有裕眷吾樞近嘗以薦論逮課試之爰來固辨麗之可奬宜預屬書之列仍遷管記之資徃服清階善持素履可特授宣徳郎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充鎮南軍節度掌書記館閣校勘【李淑行】 三任謫夷陵制詞 勅鎮南軍節度掌書記宣徳郎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館閣校勘歐陽某曏以藝文擢參讐校固當宿業以荷育材近者范仲淹樹黨背公鼓讒疑衆自干典憲爰示降懲爾託附有初詆欺罔畏妄形書牘移責諫臣恣陳訕上之言顯露朋姦之迹致其奏述備見狂邪令寘嚴科用警偷俗尚軫包荒之念祗從貶秩之文往字吾民毋重前悔可降授守峽州夷陵縣令替劉光裔今年七月成資闕散官如故仍放謝辭【柳植行】 四任量移光化軍乾徳縣令制詞 勅宣徳郎守峽州夷陵縣令歐陽某以懿辭決科以敏智從事薦承俊選參校秘文偶弗慎於言階廼自貽於官譴遽沿遐牒亦既逾年宜遷通邑之良且寄字人之劇余方甄録爾尚勉勤可特授守光化軍乾德縣令替張宗尹來年三月成資闕散官如故仍放謝辭【王堯臣行】 五任復舊官制詞 降授宣徳郎守光化軍乾徳縣令歐陽某右可特授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充鎮南軍節度掌書記權武成軍節度判官㕔公事替節度推官趙咸寧來年二月滿闕散官如故仍放謝辭勅前降授崇信軍節度掌書記監郢州酒稅務朝奉郎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尹洙等向者咸以儒才籍於文館旋坐朋㳺之累自罹降謫之科載軫淹沈特惟甄叙或朝閨復秩分寄於縣章或府幕參謀差冠於賔序往䖍予命彌慎爾為可依前件【王舉正行】 六任兼太子中允制詞 勅鎮南軍節度掌書記宣徳郎試大理評事兼監察御史充館閣校勘歐陽某朕意尚儒雅博考辭藝使優㳺並進以光我太平之業恩亦厚矣爾往參典校屬以事譴㑹從薦引復叙官榮方思拭而庸寧限陞遷之次cq=179官坊美秩冊府清塗嘉乃雋才尚勗來譽可特授守太子中允依舊館閣校勘散官如故【聶冠卿行】 七任加騎都尉制詞 勅夫三靈之交莫盛乎大旅四海以職畢奉於嚴禋還御端闈均慶緜寓矧待時髦之地素清儒館之逰宜被徽章以甄英俊宣徳郎守太子中允充館閣校勘歐陽某雅材毓秀吉履敦方副妙簡於石渠紬秘文於天禄列於俊藪光是珍羣屬此推恩遽增勲級益勵夙秉庸對寵嘉可加騎都尉餘如故【呉育行】 八任知諫院制詞 宣徳郎守太子中允充集賢校理騎都尉歐陽某右可特授守太常丞依舊充集賢校理知諫院事散官勲如故勅國家廣闢言路崇設諫垣擇方嚴之藎臣登爭諫之清列責任尤重眷懐亦深向非練達民彛精詳國體利權不能易所守貴勢無以搖其心則安可劭厥清芬補予闕政以爾朝奉郎侍御史判三司都理分司輕車都尉賜緋魚袋魚周詢等風猷鯁亮器範冲深並繇博古之文皆擢烝髦之選清心蒞局交負幹才議事飛章第揚風采僉詢朝論亟簡朕心宜進官聨徃參諫列爾其勤乃節行勵於忠誠姑務罄諤諤之辭敷陳而亡撓豈宜持庸庸之計畏避以自安勉膺寵光式遲明效可依前件【孫拆行】 九任知制誥仍供諫職制詞 勅夫出納朕命裁成典誥號令風采布為法度所以炳煥皇業羽儀近著匪我俊乂曷膺是選宣徳郎守太常丞充集賢校理同修起居注知諫院事騎都尉賜緋魚袋歐陽某高才敏識照依當世特立不倚拔乎其倫秉心粹中履道夷坦學探象之表文窮述作之源而自抱槧書林簪筆螭陛詞皆體達慮不及私俾之代言必能復古用進七人之列遂參四禁之嚴豈惟序陞斷自余志其於發揮藻潤之業坦明深厚之體皆汝素藴不煩訓詞可特授右正言知制誥依舊修起居注知諫院事散官勲賜如故【李有行】 十任充龍圖閣直學士制詞 宣徳郎行右正言知制誥騎都尉賜紫金魚袋歐陽某右可特授依前行右正言充龍圖閣直學士河北諸州水陸節度都轉運按察使兼西路營田都大制置屯田本路勸農使替張昷之散官勲賜如故勅朝奉郎守尚書禮部郎中知制誥知兖州輕車都尉賜紫金魚袋梁適等四方有事才者當為國家馳騖矣自夏人之不賔於廷而王師外戍天下共其勞夫侍從近列得無同我此憂者歟爾等並以才名器略為時英俊凡予所以擢爾清切之禁延閣憲臺蓋備艱虞以為用也三城西路之津㑹中山北道之吭喉河朔委輸事任尤重靈昌河上至於平陽皆方面之要害朝廷所屬意處也各遷近職于蕃于宣王室之勤以慰予望可依前件【張方平行】 十一任進階食邑制詞 勅三年而郊所以荅天地尊祖考懐柔於百神福惠於庶邦使生生之類罔不滋殖則吾左右近著宜乎首被凱澤者矣以爾河北都轉運按察使龍圖閣直學士宣徳郎行右正言騎都尉賜紫金魚袋歐陽某學有師法言無畏避輟辭翰於西掖董賦輿於北道而能計國用詳邊謀擿吏姦舒民困才識參用縉紳所推今嚴禋成百禮具有司其申講舊典導宣明命峻之階品増之封邑以均禧祉以對勤藎以永朝家之休可特授朝散大夫依前行右正言充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按察使特封信都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勲賜如故仍放朝謝【孫拆行】 十二任謫滁州制詞 勅夫賞不遺功罰不阿近有邦之彛典也河北都轉運按察使龍圖閣直學士朝散大夫行右正言騎都尉信都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博學通贍衆所見稱言事感激朕嘗寵用而乃不能淑慎以逺罪辜知出非巳族而鞠於私門知女有室歸而納之羣從嚮以訟起晟家之獄語連張氏之貲券既弗明辯無所驗朕以其久參近侍免致深文止除廷閣之名還序右垣之次仍歸漕節徃布郡條體予寛恩思釋前吝可落龍圖閣直學士特授依前行右正言知制誥散官勲封賜如故仍就差知滁州軍州兼管内勸農使替趙良規仍放謝辭【楊察行】 十三任以南郊恩進封伯加食邑制詞 勅朕禮天事神以祈生民之佑尊祖親考以席鴻基之隆爰罄齋明仰膺顧諟乃眷近侍宜均恩典朝散大夫行右正言知制誥騎都尉信都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詞藻敏麗風韻俊豪參列諫垣蔚有敢言之節褒陞詞禁茂昭華國之文委任素煩安靜攸處屬修大祀俾洽蕃休特疏勲爵之儀並厚邑封之數中外之寄待遇無殊深體柬求勉敦素履可特授依前行右正言知制誥加上騎都尉進封開國伯食邑三百户散官賜如故仍放朝謝【嵇穎行】 十四任知揚州制詞 勅勤求治道優延近著粤惟詞禁之彦久布外邦之政特推渥洽蓋示眷懐朝散大夫行右正言知制誥知滁州上騎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智慮淹通文藻敏麗善談當世之務旋登近侍之班向直内閣之嚴實分北道之寄爰司方郡屢易周星軫予意之良深俾官儀而叙進記言動者良史之筆授之以清階督淮海者廣陵之區委之以㑹府仍司雅誥尚逺法垣當欽待遇之榮益務端莊之節遲聞美績用對寵靈可特授行起居舍人知制誥知揚州軍州事兼管内堤堰橋道勸農使替張奎散官勲封賜如故仍放謝辭【嵇穎行】 十五任轉禮部郎中制詞 勅羣臣有常以善道益吾者今雖在外吾不忘也事任有期既未得即還左右且進升其官秩亦足表待遇之意焉朝散大夫行起居舍人知制誥知潁州上騎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頃用文詞登朝居諫靜之任屢以謇諤之言陳闕失朝奉郎尚書工部員外郎直龍圖閣知亳州上騎都尉賜紫金魚袋王洙徃由經藝入侍備顧問之職嘗以博洽之學資見聞間縁薄疵並領外寄嚴助守藩久去承明之直望之懐闕應有本朝之思吾嘉才猷實用矜爾爰各遷於品秩俾仍預於教條行將召生母曰留滯詩曰心乎愛矣遐不謂矣其務淑慎體兹睠懐修可特授尚書禮部郎中依前知制誥知潁州散官勲封賜如故仍放朝謝洙可特授尚書刑部員外郎依前直龍圖閣知許州軍州兼管内堤堰橋道勸農事及管勾開治溝洫河道事替宋祁散官勲賜如故仍放謝辭【李絢行】 十六任復龍圖閣直學士制詞 勅思文先朝㳺心徃籍因層構之建設近職之華所以寵名儒訪治道我圖俊舊之望時惟鯁亮之姿差進禁聨胥恊公議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揚州騎都尉岐山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賜紫金魚袋楊察精明博洽端粹正方擢在禁林復典謨而歸厚寘之憲席處論議而不阿朝散大夫尚書禮部郎中知制誥知潁州上騎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識達才長文髙行潔篤於信道不讀非聖之書忠於本朝屢條當世之務並膺左右之選歴宣内外之勞峻節弗渝公議彌勝用進秘圖之拜且光舊物之還旌乃名臣敷於茂典爾身在外朕心弗忘嘉竚來忠切懲前事察可特授依前右諫議大夫充翰林侍讀學士兼龍圖閣學士依舊知揚州散官勲封賜如故仍放朝謝修可特授依前尚書禮部郎中充龍圖閣直學士依舊知潁州散官勲封賜如故仍放朝謝【胡宿行】十七任明堂覃恩轉吏部郎中加輕車都尉制詞 勅朕聞王者尊其考欲以配天縁考之意故推而上於祖朕奉若斯義乃以季秋之選肇禋於大寢禮備法物樂和八音三后上帝亦既顧饗六服羣辟罔不䝉氣眷言秘近之列方殿股肱之郡天地之福其可不均以爾樞宻直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上騎都尉京兆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户賜紫金魚袋田況懐誠秉彛博見彊志以爾龍圖閣直學士朝散大夫尚書禮部郎中上騎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議論據古忠正無私並為當世之宗精究百家之術施之政事㒺干譽而從欲立於朝廷不阿尊而事貴風動全蜀潤流京師古者因禘以發爵禄所以尊廟而貴命況合宫之事哉左省瑣闥之嚴中臺宰屬之重懋爾述職推吾新恩徃哉生生承此褒愛況可特授給事中依前充樞宻直學士加輕車都尉散官封賜如故仍放朝謝修可特授尚書吏部郎中依前充龍圖閣直學士加輕車都尉散官封賜如故仍放朝謝【吕泰行】 十八任服闋除舊官制詞 勅人臣之大節曰忠與孝然處之者或過不及故先王設禮以為之制喪者不呼其門盡為子之志也外除而從政即為臣之道也前龍圖閣直學士朝散大夫尚書吏部郎中輕車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以文章直亮擢居近侍以才畧器幹屢更劇任自罹家難歸伏閭里今祥禫甫畢賁然斯來文昌清曹淵圖秘職皆爾舊秩徃服新命唯是移孝資忠之義爾其懋哉可特授尚書吏部郎中充龍圖閣學士散官勲封賜如故【蔡襄行】 十九任修書成遷翰林學士制詞 勅帝王之制坦然明白發號出令一日萬幾其代予言必資才哲龍圖閣直學士朝散大夫尚書吏部郎中輕車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言忠信行篤恭文參典謨心固金石頃在諫列以直誠盡規彌縫衮闕遷登禁省以深詔大冊振起國風出按朔垂罷守列郡免喪還朝即蘄外補朕嘉其難進易退有賢者之節又文學舊老宜居禁中是用延登玉堂典司翰墨僉謀四及咸曰得人當使班馬之風弗獨漢邇三代也可特授依前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充翰林學士散官勲封賜如故【王洙行】 二十任兼史館修撰制詞 勅古者左史記動右史記言得失形於一朝榮辱見於千載今而墨筆操牘總二職之美者不在吾儒雅之臣乎翰林學士朝散大夫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刋修唐書輕車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學槩道真文得天粹凛然風節足為世範休有議論實惟上體更中外之衆務在夷險而一心益知汝賢擢司内命豈特屬文章以煩爾蓋將咨謀慮以弼予復此兼榮亦非貳事夫一家之法傳信於方來萬世有辭垂裕於不朽尚賴良直以永休明徃服茂恩奚假多訓可特授依前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仍舊翰林學士刋修唐書散官勲封賜如故【韓絳行】 二十一任進封侯加食邑制詞 勅施厚而報豐維人之常誠至而禮簡事天之宜朕承先烈之丕基祗畏勤紹弗敢荒寧亶勞維疚於昭降康四海萬靈莫不底豫念所以報必竭其誠廼即太寢之嚴躬尚質之享欽翼䖍共陶匏以薦合法大神示格於祖考明靈降監休應顯孚膺受福釐均自近始翰林學士朝散大夫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判太常寺兼禮儀事輕車都尉信都縣開國伯食邑八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文字復於古雅正直邁於倫類辨論堅確救時為心在涅不淄湜湜自信倚其演潤故置諸内署藉其才識故付之史筆賴其謀用故試之大計沛有餘地左右咸宜庶事思成相儀克允峻其勲等埤厥賦封尚體予衷以孚邦家於休可特授依前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史館修撰充翰林學士加上輕車都尉進封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五百户散官勲賜如故差遣依舊【呉奎行】 二十二任轉右諫議大夫制詞 勅禁宻之重朝廷所優率從四嵗之宫俾進兩官之次示異等於流品表殊㤙於邇臣推意之明在予則至顯忠之報惟汝為深授受之間善美良盡翰林學士朝散大夫尚書吏部郎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判太常寺兼禮儀事上輕車都尉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風誼醇篤謀猷浚明憂天下之心物議許其懇到徇國家之急朕志知其勇為矧夫統體之文綽有雅健之氣特立於世能同於人姑用嵗勞升為諫長未厭搢紳之望徒收翰墨之長亦為顯承當益章大可特授右諫議大夫依前知制誥史館修撰充翰林學士散官勲封賜如故差遣依舊仍放朝謝【呉奎行】 二十三任知開封府制詞 勅京邑翼翼四方是則商頌之明訓也朕念夫神京奥區大衆所聚俗有五方之異吏有百司之繁貴近豪并輕犯法禁迫蹙則已苛細寛縱則有放紛尹正之才不止乎決事無留當官有守而已維其明智足以照物厚重足以鎮浮先事以銷其萌芽臨文以破其機械俾夫下國有以依放則庶幾乎古之治矣翰林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充宗正寺修玉牒官刋修唐書判太常寺兼禮儀事兼判尚書禮部兼判祕閣祕書省上輕車都尉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道徳仁義固其深藴文學政事矧乃兼長老於詞禁之中未愜縉紳之望今詳試以煩劇命允釐於浩穰寵以延閣之拜優以京輔之授爾其念古訓而用乂毋曰時異稍艱乎施設也可特授依前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史館修撰充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兼畿内勸農使仍舊刋修唐書兼判秘閣秘書省散官勲封賜如故【呉奎行】 二十四任轉給事中同提舉制詞 勅漢制給事中日上朝謁平尚書奏事近世所職雖異而其親近左右為最要宻非得端士不以付焉以爾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刋修唐書兼判秘閣秘書省上輕車都尉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性資純良識用明果直道自奮至忠不回向自禁林尹正京邑摧抑權幸崇奬善良獄訟簡稀幾至無事方此眷賴以圖靖嘉而乃屢形奏封求請便郡朕惟亮正之益不可使逺外而煩劇之任宜有以均勞延登鎖闈以備顧問爾其祗服體朕意焉可特授給事中依前知制誥史館修撰充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提舉在京諸司庫務仍舊刋修唐書兼判秘閣秘書省散官勲封賜如故【范鎮行】 二十五任加䕶軍食實封制詞 勅王道之最盛者莫如宗廟宗廟之至重者莫如大祫朕祗率舊禮親執祀事神人以和祖考來格此皆辟公卿士肅雍顯相之効也福祉之流朕安敢專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朝散大夫給事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刋修唐書兼判秘閣秘書省兼充羣牧使上輕車都尉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清識閎議縉紳之表醇文懿行名世之選此所以増朝廷之光參瑚璉之器詩不云乎左右奉璋髦士攸宜夫熈事休成惠澤廣被則賢者宜先矣叙升書勲之籍真食加田之賦於以均七廟之慶慰萬夫之望其庶幾乎可特授依前給事中知制誥史館修撰充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加䕶軍食實封二百户散官封賜差遣如故【劉敞行】 二十六任轉禮部侍郎制詞 勅古之為國者法後王為其近於已制度文物可觀故也唐有天下且三百年明君賢臣相與經營扶持之其盛徳顯功美政善謀固已多矣而史官非其人記述失序使興壊成敗之迹晦而不章朕甚恨之故擇廷臣筆削舊書勒成一家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朝散大夫給事中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刋修唐書兼判秘閣秘書省兼充羣牧使䕶軍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户食實封二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龍圖閣學士朝請大夫守尚書吏部侍郎充集賢殿修撰知鄭州上柱國常山郡開國公食邑二千三百户食實封六百户賜紫金魚袋宋祁創立統紀裁成大體朝散大夫尚書禮部郎中知制誥充集賢殿修撰糾察在京刑獄兼權判尚書工部充宗正寺修玉牒官騎都尉髙平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户賜紫金魚袋范鎮朝奉郎守尚書刑部郎中知制誥同勾當三班院上輕車都尉賜紫金魚袋王疇三司度支判官朝奉郎太常博士充集賢校理編修唐書官上騎都尉賜緋魚袋宋敏求㒺羅遺逸厥恊異同凡十有七年大典乃立閎富精覈度越諸子矣皆讐有功朕將據古鑒今以立時治為朕得法其勞不可忘也皆遷秩一等布其書天下使學者咸覩焉修可特授守尚書禮部侍郎依前知制誥史館修撰充翰林學士散官差遣勲封食實封賜如故祁可特授守尚書左丞依前集賢殿修撰充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龍圖閣學士散官差遣勲封食實封賜如故仍放朝謝鎮可特授尚書吏部郎中依前知制誥充集賢殿修撰散官差遣勲封賜如故疇可特授守尚書右司郎中依前知制誥散官勲賜差遣如故敏求可特授尚書工部員外郎依前集賢校理充三司度支判官散官勲賜如故【劉敞行】 二十七任兼侍讀學士制詞 勅夫堯舜稱治之至莫重於稽古葢順考前繹以施有政故其聖功大烈後世無以逾焉朕希風於既徃求理於當世留神典冊用資聰明務延道徳之老以為勸講之益進讀左右尤任賢碩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朝散大夫守尚書禮部侍郎知制誥充史館修撰判秘閣秘書省兼充羣牧使䕶軍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户食實封二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素履夷直懐負忠亮雄詞奥學髙視前哲讜議精識推為國器方且擢處禁近以襄大猷登預經閣庶幾自輔夫維善言古必驗於今援史傳經爾其無讓可特授依前守尚書禮部侍郎知制誥史館修撰充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散官差遣勲封食實封賜如故【王疇行】 二十八任拜樞宻副使制詞 勅夫詩美吉甫以有文武故賢特之士無施不可朕惟天下之重兵本之寄委於廊廟之臣責其講畫之用則待遇之意付畀之際敢不慎乎苟非材英豈易圖任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守尚書禮部侍郎知制誥充史館修撰䕶軍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三百户食實封二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學通古今之宜性符履道之直議論明正懐負髙爽久居禁近之從屢更中外之事選所踐試悉著聲實今樞筦之地籌勝是經擢貳大猷適竚休績惟公忠可以成務惟寅亮可以就功徃其慎哉無廢朕命可特授依前守尚書禮部侍郎充樞宻副使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散官勲賜如故【王疇行】 二十九任參知政事制詞 勅夫萬務之理命令之出謀謨於堂上風行於天下使來者可觀而輿言無譏者非吾二三相輔乎本兵之所號為樞機布政之方實繫原抵更踐大府參持衡柄向匪全徳疇副毗倚樞宻副使朝散大夫守尚書禮部侍郎䕶軍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實封四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識鑒明逺才猷通劭議論貫前儒之學文章擅獨步之名徧歴清華迭居中外自居重任已試異能忠言不私直道無屈是用易地且俾遷官讓節逾髙誠心可諒若夫禮樂未具制度未立基業未固賦用未節昔人有作後世奚艱俾我有宋之治如三代盛時者亦惟吾相輔而已力行王道今也其時無謂吾不能行其同心以濟勉之哉可特授依前守尚書禮部侍郎參知政事進封開國公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散官勲賜如故【張懐行】 三十任加柱國制詞 勅合宫大饗明靈居歆嘏告神釐䝉所勞矣一二相事之老宜均乃休朝散大夫守尚書禮部侍郎參知政事䕶軍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二千三百户食實封六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文章瑞時議辨華國進陪大政時欲倚平㑹資濶儀賛成孝志徹俎而命宜先近班功號崇階副之勲等往膺異數是惟典常可特授正奉大夫依前尚書禮部侍郎參知政事加柱國仍賜推忠佐理功臣封食實封賜如故【張懐行】 三十一任進階金紫加食邑制詞 勅朕受命先帝付畀大寶始初踐阼居士民之上與二三臣輔講求天下之理恩意之及宜先老成推忠佐理功臣正奉大夫尚書禮部侍郎參知政事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二千三百户食實封六百户賜紫金魚袋歐陽某氣清神深學足以飾經治推忠佐理功臣正奉大夫尚書禮部侍郎參知政事柱國天水郡開國公食邑二千五百户食實封六百户賜紫金魚袋趙槩性和識逺言足以濟成謀皆梓良材廟堂重器久弼亮於大本方倚平於至公尚書地官機政所出徃踐厥服思所以致君堯舜之任無俾專美於前人朕所望焉修可特授金紫光禄大夫行尚書户部侍郎依前參知政事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仍賜推忠恊謀佐理功臣勲封如故槩可特授金紫光禄大夫行尚書户部侍郎依前參知政事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仍賜推忠恊謀佐理功臣勲封如故【張懐行】 三十二任轉吏部侍郎制詞 勅先皇帝遺大投艱於朕躬俾守宗廟期年於兹惟是一二政事之臣輔朕不逮以底於治嘉乃勞止是用疇庸推忠恊謀佐理功臣金紫光禄大失行尚書户部侍郎參知政事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實封八百户歐陽某精識昭於古今髙明起於日月文之以禮樂濟之以公忠頃在先朝預聞大政逮予嗣訓之始繄爾定䇿之先屬哀毁之過差感疾疹之甚戾繄禱備至氣體訖康苟非與在之良曷見仰成之懿宜峻天臺之秩庸昭國棟之隆褒徳懋功於是乎在爾其夙夜茂勉左右弼諧用乂我王家爾亦有無窮之聞豈不休哉可特授行尚書吏部侍郎依前參知政事功臣散官勲封食實封如故【宋敏求行】 三十三任進階光禄加上柱國制詞 勅朕薦鬯清廟懐祖宗之威神升烟紫壇致天地之明察靈心顧享熈事休成臨端闈而肆霈中區奉徽號而推尊父母眷言賦政之重宜首均釐之隆推忠恊謀佐理功臣金紫光禄大夫行尚書吏部侍郎參知政事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二千八百户食實封八百户歐陽某道合誠明學窮元本被遇仁考休禁塗以經緯之文施於典冊以直亮之節顯於巖廊薦更四近之聨深暢萬機之㑹邦禋肇詣朝務益繁備公衮之華章承祭除之盛禮乃順神福以甄爾勞進文散之崇階衍采田之多邑仍推勲級庸異弼臣顧褒嘉而載優當圖報而母廢我有明命其懋承之可特授光禄大夫依前行尚書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加上柱國食邑五百户功臣封食實封如故【宋敏求行】 三十四任轉尚書左丞制詞 勅在昔成王有審訓以屬於大卿惟我先帝命沖人實託於四輔眷言莅阼之始宜首懋官之恩推忠恊謀佐理功臣光禄大夫行尚書吏部侍郎參知政事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三千三百户食實封八百户歐陽某鯁亮發中誠明暴外文蔚典謨之體學通治亂之原弼翼兩朝燮熈萬務肆朕纂服載深仰成爰升肅於臺機示疇庸於台佐衍封増幹賜號進階祗式舊章併推異數噫荷祖宗之垂佑既嗣無疆之休賴臣鄰而協恭方求小毖之助益宣賢業茂對寵徽可特授特進行尚書左丞依前參知政事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仍賜推忠協謀同徳佐理功臣勲封如故【宋敏求行】 三十五任公因言求去除觀文殿知亳州制詞 勅朕惟國之大臣毗倚於内猶同體之股肱凌雲之羽翼莫之重也至於辭隆自潔則必徇其雅志而尊顯之蓋所以均其勞逸也方朕守文之初而一徳舊老以病自乞章數上矣其可留以佐我而崇進退之節乎推忠恊謀同徳佐理功臣特進行尚書左丞參知政事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三千八百户食實封一千户歐陽某學通本元邦之讜直名重當世士林師法繇樞宻之柄任賛廊廟之全謨兩受仍几之託益堅事上之誠踐更三朝出入八載需頭瀝懇守麾是蘄雖詔批不可而其請愈確是用進職書殿増秩秋官授符於价藩分憂於閫寄褒渥備矣書不云乎雖爾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勉勤所報詎假予訓可特授行刑部尚書充觀文殿學士知亳州軍州事兼管内河堤勸農使及管勾開治溝洫河道事仍改賜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散官勲封食實封如故【夏卿行】 三十六任轉兵部尚書知青州制詞 勅朕惟北海九州之古郡而東人之都也近世兩府出入為均逸之地非耆徳峻望不為倚毗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刑部尚書知亳州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三千八百户食實封一千户歐陽某以文學自進以器能自任早領樞務旋參大政奏封屢上誠請益堅俾守藩方已逾嵗律乃進夏官之秩徃臨海岱之區一道兵農恵綏是賴肅予近服無假訓言可特授行兵部尚書依前充觀文殿學士知青州軍州事兼管内勸農使充京東東路安撫使功臣散官勲封食實封如故仍放謝辭【李大臨行】 三十七任郊祀恩加食邑制詞 勅朕嗣位之初祇見上帝祖考九州四海莫不來祭惟二三元老雖爾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推恩行爵必先及之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三千八百户食實封一千户歐陽某文章宿望左右三朝艱難之時實賴其力進退之節不累於位股肱近鎮玉帛勤王兹朕所以推神休而疏朝寵也乃眷舊徳奚煩訓辭可特授依前行兵部尚書充觀文殿學士加食邑五百户食實封二百户功臣散官勲封如故【呉充行】 三十八任除檢校太保判河東路制詞 勅國家規制裔邊並建帥領惟河汾之一道搤獯狁之二垂爰咨衮路之賢往付并門之筦仍遷近府用壯奥藩具官某道徳文章為時矜式謀猷忠亮預政累朝自獲解於台司已再更於郡寄委逺時柄爾雖樂於燕安尊任賢能朕豈忘於鑒寐眷言大鹵方擇守臣俾從表海之邦就改近邊之鎮班通四貴所以褒寵於舊勲節制諸戎所以倚成於外閫惟爾同寅之徳體予注意之隆亟即新州母辭逺略可特授檢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河東路經略安撫使兼并代澤潞麟府嵐石路兵馬都總管功臣散官勲封如故【蘇頌行】 三十九任改知蔡州致仕制詞 勅朕惟左右輔弼之臣以道徳自任者其去就進退莫不有義與命而朝廷優寵遇待不使之蚤告老以去者非獨朕之恩典為然亦先王之禮意故也以爾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行兵部尚書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歐陽某文章學問逺足以知先王徳義謀猷近足以宜當世陟降秘近踐揚兹多向由樞庭參決大政乃能熈天之命克勤王家均休外藩年徳方茂而乃安於義命以禮請去至於勤懇雖朕之睠遇有加亦終不能易爾志重以先帝顧命輔朕眇躬勲勞問望顧可以無報稱哉是用度越常典以榮爾歸俾進東宫之師仍兼秘殿之職尚惟率身善俗以助成王徳惟良顯哉可特授太子少師依前充觀文殿學士致仕功臣散官勲封食實封如故仍放朝謝【張琥行】 公薨贈太子太師制詞 勅大臣還官告老以髙秩尊爵歸第固朝廷所禮異也矧嘗參決大政有兩朝定䇿援立之勲徳甚盛而弗居年未至而辭位遽兹長逝宜厚追褒故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太子少師致仕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歐陽某以文章革浮靡之風以道徳鎮流競之俗挺節强毅而不撓當官明辯而莫奪三世寵榮一徳端亮朕方將圖任舊老疇咨肅義而雅志冲邈必期退休未閲數嵗章踰十上在大義難盡其力兹勤請所以不違謂其脱去人間之累當享期頥之夀天遽殱奪曾靡憖遺覽奏之日為之不能臨朝儲坊六傳【一作博】師惟長首舉以為贈用紓予哀尚其有知享此嘉命可特贈太子太師【王益柔行】 以子恩贈太尉制詞 勅朕齊明以祀得歆於神維顯及幽並受多祉奉議郎輕車都尉賜緋魚袋歐陽發父皇任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贈太子太師某以髙文典䇿冠絶譽髦以重徳令名進參機要踐更事任奮發猷為諒直公忠簡於朕志逝日逾遠賢聲不忘垂裕後昆序朝通籍丁時慶賚愍錫有加尚其營魂膺此明命可特贈太尉【王安禮行】 追封兖國公制詞 勅宗祀之澤充塞穹壤國之故老褒叙有章朝請郎充秘閣校理輕車都尉賜緋魚袋歐陽棐弟通直郎飛騎尉辯故父任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贈太子太師追封康國公某名世之才出應期運明於輔弼事業而以風節始終餘慶嗣人追命成國亶惟不沒尚克享兹可特贈太師追封兖國公【中書舍人盛陶行】 諡誥 省司準勅定諡據本家發到故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太子少師致仕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贈太子太師歐陽某行狀依例牒太常禮院擬諡今准回牒連到議狀諡曰文忠 宣徳郎守太常丞充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李清臣公歸老於家以疾不起將葬行狀上尚書省移太常請諡太常合議曰公維聖宋賢臣一世學者之所師法明於道徳見於文章究覽六經羣史諸子百氏馳騁貫穿述作千百萬言以傳先王之遺意其文卓然自成一家比司馬遷揚雄韓愈無所不及而有過之者方天下溺於末習為章句聲律之時聞公之風一變為古文咸知趨向根本使朝廷文明不愧於三代漢唐者太師之功於教化治道為最多如太師真可謂文矣博士李清臣得其議則閲讀行狀考按諡法曰唐韓愈李翺權徳輿孫逖本朝楊億皆諡文太師固宜以文諡吏持衆議白太常官長官長有曰文則信然不復易也然公平生好諫諍當加獻為文獻無巳則加忠為文忠衆相視曰其如何則又合言曰忠亦太師之大節太師嘗參天下政事進言仁宗乞早下詔立皇子使有明名定分以安人心及英宗繼體今上即皇帝位兩預定䇿翊戴有安社稷功和裕内外周旋兩宫間迄於英宗之視政蓋太師天性正直心誠洞達明白無所欺隠不肯曲意順俗以自求便安好論列是非分别賢不肖不避人之怨誹狙嫉忘身履危以為朝廷立事按諡法道徳博聞曰文亷方公正曰忠今加忠以麗文宜為當衆以狀授清臣為諡議清臣曰不改於文而傳之以忠議者之盡也清臣其敢不從遂諡文忠謹議 朝奉郎守尚書工部郎中充秘閣校理直舍人院兼同修起居注權判吏部流内銓騎都尉賜緋魚袋錢藻宣徳郎守尚書刑部員外郎充集賢校理兼同修起居注權同判吏部流内銓騎都尉賜緋魚袋竇卞伏凖太常禮院諡議如前 天下文物繁盛之極學士大夫競夫鎪刻組繪日益靡靡以汨沒於倬詭魁殊之說而不復知淳古之為正也於是時天下曰是太師曰非天下以為韙太師以為陋學士大夫磨牙淬爪爭相出力以致之危害太師不之顧曰我道堯舜也我言孔子孟軻也而天下不我從將焉往然卒由太師而一歸於醇正故仁義之言其華曄然獨輝灼乎一代之盛逺出二京之上嗚呼媺哉大丈夫束帶立夫人之朝所以大過人者大節立焉不齪齪小節以求曲全可也怫衆慮彊君以難是為大節不徇世俗之論而先識以制未形是為大節太師當嘉祐之間恊議建儲正名挈天下之疑而伸之萬世因而若維太山而安不危斯之謂大節諡法道徳博聞曰文亷方公正曰忠生平論譔文章務明堯舜孔孟之教於已壊之後可謂道徳博聞矣排左右持禄取容之慮特建萬世無窮之䇿而自不以為功可謂亷方公正矣太常易名曰文忠庶乎天下有以知公議之不能泯也 省司凖例於都亭驛集合省官同參詳皆協令式請有司凖例施行謹詳定訖遂具狀中書門下取裁奉宰臣判凖申謹具狀奏聞伏勅㫖 文忠集附録巻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附録巻二 祭文 行狀 祭文 韓忠獻王琦 維熙寧五年嵗次壬子某月某日具官某謹遣三班奉職隨行指使李珪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於少師永叔之靈惟公之生粹禀【一作禀粹】元精偶聖而出逢辰以亨厯事三朝翼登太平大名既遂大功既成年未及老【一作耆】深虞滿盈連章得謝潁第來寧神當畀以福禄天宜錫之壽齡胡不憖遺遽爾摧傾此冥理莫得致詰而天下為之失聲嗚呼哀哉公之文章獨步當世子長退之偉贍閎肆曠無擬倫逮公始繼自唐之衰文弱無氣降及五代愈極頽敝唯公振之坐還醇粹復古之功在時莫二公雖云亡其傳益貴譬如天衢森布列緯海内瞻仰日髙而偉公之諫諍務傾大忠在慶厯初職司帝聰顔有必犯闕無不縫正路斯闢姦萌輒攻氣勁忘忤行孤少同於穆仁廟誠推至公孰好孰惡是焉則從善得盡納治隨以隆人畏清議知時不容各礪名節恬乎處躬二十年間由公變風公之功業其大可記屢殿藩垣所至懐惠嘗尹京邑沛有餘地早踐西掖晚當内制凡厥代言典謨之懿凡厥出令風雷其勢三代炳焉公辭無媿樞幄猷為台衡弼貳撫御四方兵戈不試整齊百度官師咸治服勞一心定策二帝中外以安神人胥慰不校讒言懇求去位公之進退逺邁前賢合既不苟髙惟戒顛身雖公輔志則林泉七十致政乃先五年上惜其去公祈益堅卒遂其請始終克全嗚呼哀哉余早接公道同氣類出處雖殊趣向何異既忝宰司日親髙誼可否明白襟懐坦易事貴窮理言無飾偽或不知公因罹謗忌青蠅好㸃白璧奚累嗚呼哀哉自公還事心慕神馳徒憑翰墨莫挹姿儀公嘗顧我惠以新詩雖亟詶答奈苦衰疲欲復為問動巳踰時忽承訃音且駭且悲哀誠孰訴肝膽幾墮公之逝矣世鮮余知不如從公焉用生為遐修薄薦奠公一巵魂兮有靈其來監兹尚饗 同前 王荆文公安石 夫事有人力之可致猶不可期况乎天理之寞又安可得而推惟公生有聞於當時死有傳於後世苟能如此足矣而亦又何悲如公器質之深厚智識之髙逺而輔以學術之精㣲故形於文章見於議論豪健俊偉怪巧瑰琦其積於中者浩如江河之停蓄其發於外者爛如日星之光輝其清音幽韻凄如飄風急雨之驟至其雄辭閎辯快如輕車駿馬之奔馳世之學者無問乎識與不識而讀其文則其人可知嗚呼自公仕宦四十年上下往返感世路之嶇﨑雖屯邅困躓竄斥流離而終不可掩者以其有公議之是非既壓復起遂顯於世果敢之氣剛正之節至晩而不衰方仁宗皇帝臨朝之末年顧念後事謂如公者可寄以社禝之安危及夫發謀決䇿從容指顧立定大計謂千載而一時功名成就不居而去其出處進退又庶乎英魄靈氣不隨異物腐散而長在乎箕山之側與潁水之湄然天下之無賢不肖且猶為涕泣而歔欷而況朝士大夫平昔游從又予心之所嚮慕而瞻依嗚呼盛衰興廢之理自古如此而臨風想望不能㤀情者念公之不可復見而其誰與歸 同前 曽舍人鞏 維公學為儒宗材不世出文章逸發醇深炳蔚體備韓馬思兼莊屈垂光簡編焯若星日絶去刀尺渾然天質辭窮巻盡含意未卒讀者心醒開䝉愈疾當代一人顧無儔匹諫垣抗議氣震回遹鼔行無前䟦㚄非恤世偽難勝孤堅竟窒紫㣲玉堂獨當大筆二典三謨生明藏室頓挫彌厲誠純志壹斟酌損益論思得失經體慮萌【一作明】沃心造膝帝曰汝賢引登輔弼公在廟堂尊明道術清浄簡易仁民愛物斂不煩苛令無廹猝棲置木索里安戸逸櫝斂兵革天清地謐日進昌言從容宻勿開建國本情忠力悉夘未之嵗龍駕飈歘再拯大艱垂紳秉笏乾坤正位上下有秩功被社稷等夷召畢公在廟堂總持紀律一用公直兩忘猜昵不挾朋比不虞訕嫉獨立不回其剛仡仡愛養人材奬成誘掖甄㧞寒素振興滯屈以為巳任無有廢咈維公平生愷悌忠實内外洞徹初終若一年始六十懇辭冕黻連章累嵗乃俞所乞放意丘樊脱遺羈馽沉浸圖史左右琴瑟志氣浩然不陋蓬蓽意謂百齡重休累吉還斡鼎軸賛㣲計宻云胡傾殂憖遺則弗聞訃失聲眥淚横溢戇㝠不敏早䝉振袚言繇公誨行繇公率戴徳不酬懐情獨鬱西望轜車莫持紖綍維公犖犖徳義譔述為後世法終天不沒託辭叙心曷能髣髴嗚呼哀哉尚饗 同前 范蜀忠文公鎮 惟公平生諒直骨鯁文章在世煒煒炳炳老釋之闢賁育之猛拒塞邪説尊崇元聖天下四方學子甫定邇来此風勃焉而盛如醒復醉如愈再病粤醒與病有幸不幸幸不見排不幸不正嗟余空疎敢處季孟公訃之来淚下縻綆聞公卜宅許洛之境余居在焉倘得同井異時往來或接光影薄酒一樽菲肴數皿逺不得前寄此耿耿 同前 蘇文忠公軾【通判杭州日】 嗚呼哀哉公之生於世六十有六年民有父母國有蓍斯文有傳學者有師君子有所恃而不恐小人有所畏而不為譬如大川喬嶽雖不見其運動而功利之及於物者葢不可以數計而周知今公之沒也赤子無所仰庇朝廷無所稽疑斯文化為異端學者至於他歧君子以為無與為善而小人沛然自以為得時譬如深山大澤龍亡而虎逝則變怪雜出舞鰌鱓而號狐狸昔公之未用也天下以為病而其既用也則又以為遲及其釋位而去也莫不冀其復用至其請老而歸也莫不悵然失望而猶庶幾於萬一者幸公之未衰孰謂公無復有意於斯世也奄一去而莫予追豈厭世溷濁潔身而逝乎將民之無禄而天莫之遺昔我先君懐寳遁世非公則莫能致而不肖無狀因縁出入受敎於門下者十有六年於兹聞公之喪義當匍匐往救而懐禄不去愧古人以忸怩緘詞千里以寓一哀而巳矣盖上以為天下慟而下以哭吾私嗚呼哀哉 同前【知潁州日】 維元祐六年嵗次辛未九月丙戌朔從表姪具位蘇軾謹以清酌肴果之奠昭告于故太師兖國文忠公安康郡夫人之靈嗚呼軾自齠齓以學為嬉童子何知謂公我師晝誦其文夜夢見之十有五年乃克見公公為拊掌歡笑改容此我輩人餘子莫羣我老將休付子斯文再拜稽首過矣公言雖知其過不敢不勉契闊艱難見公汝隂多士方譁而我獨南公曰子來實獲我心我所謂文必與道俱見利而遷則非我徒又拜稽首有死無易公雖云亡言如皎日元祐之初起自南遷叔季在朝如見公顔入拜夫人羅列諸孫敢以中子請婚叔氏夫人曰然師友之義凡二十年再升公堂深衣廟門垂涕失聲白髪蒼顔復見潁人潁人思公曰此門生雖無以報不辱其門清潁洋洋東注于淮我懐先生豈有涯哉尚饗 同前 蘇文定公轍 維年月日具官蘇轍謹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於故觀文少師贈太師九丈之靈嗚呼嘉祐之初公在翰林維時先君處於西南世所莫知隠居之深作書號公曰是知予公應嗟然我明子心吾於天下交遊如林有如斯文見所未曾先君來東實始識公傾盖之歡故舊莫隆遍出所為歎息改容厯告在位莫此蔽䝉報國以士古人之忠公不妄言其重鼎鍾厥聲四馳靡然向風嗟維此時文律頽毁竒邪譎怪不可告止剽剥珠貝綴飾耳鼻調和椒薑毒病脣齒咀嚼荆棘斥棄羮胾號兹古文不自愧恥公為宗伯思復正始狂詞怪論見者投棄踽踽元昆與轍皆來皆試於庭羽翼病摧有鍳在上無所事媒馳詞數千適當公懐擢之衆中羣疑相豗公恬不驚衆惑徐開滔滔狂瀾中道而回匪公之明化為詼俳公徳日隆厯蹈二府轍方在艱撫視逾素納銘幽宅徳逮存故終喪而還公以勞去公年未衰屢告遲暮自亳徂青迄蔡而許來歸汝隂嘯傲環堵轍官在陳於潁則隣拜公門下笑言歡欣杯酒相屬圖史紛紜辨論不衰志氣益振有如斯人而止斯耶書来告衰情懐酸辛報不及至凶訃遄臻嗚呼公之於文雲漢之光昭回洞逹無有采章學者所仰以克嚮方知者不惑昧者不狂公之在朝以直自遂排斥姦回罔有劇易後来相承敢隕故事雖庸無知亦或勉勵此風之行逾三十年朝廷尊嚴庶士多賢伊誰云從公導其先自公之歸忽焉變遷又誰使然要歸諸天天之生物各維其時朝暘薫風春夏是宜凍雨急雪匪寒不施時去不返雖彊莫違矧惟斯人而不有時時既往矣公亦逝矣老成云亡邦國瘁矣無為為善善者廢矣時實使然我誰懟矣哭公於堂維其悲矣嗚呼尚饗 行狀 呉正憲公充 故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太子少師致仕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贈太子太師歐陽公行狀 曽祖郴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 祖偃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父觀皇任泰州軍事判官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追封鄭國公 本貫吉州廬陵年六十六 歐陽氏之先本出於夏禹之苗裔少康封其庶子于㑹稽以奉禹祀厯夏商周以世相傳至越王勾踐傳五世至王無疆為楚威王所滅諸子皆受封于楚而無疆之子蹄封于歐餘山之陽是為歐陽亭侯子孫遂以為氏後稍北徙青之千乗冀之渤海千乗之顯者曰生字和伯以經為漢博士所謂歐陽尚書者是也渤海之顯者曰建字堅石所謂渤海赫赫歐陽堅石者是也詢通父子顯於唐自通三世生琮為吉州刺史又八世生萬為吉州安福令後世或居安福或居廬陵安福之六世孫即公曽祖也生八男曰儀者中南唐進士第父母皆在鄉里榮之命其鄉曰儒林里曰歐桂坊曰具慶曽祖仕南唐為武昌令檢校右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性孝友鄉里稱之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曽祖妣劉氏追封楚國太夫人皇祖少以文學稱獻所為文南唐召試為南京衛院判官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李氏累封吳國太夫人皇考少孤力學咸平中進士及第天性仁孝居官決獄主於平恕哀矜終扵泰州軍事判官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追封鄭國公妣鄭氏累封韓國太夫人皇考之捐館舍公纔四嵗太夫人守節自誓而教公以讀書為文及公成人太夫人自力衣食不以家事累公使専務為學及見公之身名偕顯而夫人夀考康寧為善之報豈虚也哉公諱修字永叔天聖中進士甲科補西京留守推官用王文康公薦召試遷鎮南軍節度掌書記館閣校勘以書責諫官不論事諫官以聞謫峽州夷陵縣令徙光化軍乾徳令改武成軍節度判官范文正公經畧陜西辟掌書記辭不就俄遷太子中允館閣校勘方修禮書命權同知太常禮院辭不受預修崇文總目成改集賢校理遂知太常禮院請補外通判滑州召以為太常丞知諫院賜緋衣銀魚未幾同修起居注閲月拜右正言知制誥賜三品服出使河東還改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按察使左遷知制誥知滁州改起居舍人知揚州徙知潁州復龍圖閣直學士知應天府兼南京留守司厯尚書禮部吏部郎中丁韓國太夫人憂服除判吏部流内銓入翰林為學士加史館修撰勾當三班院請郡改侍讀學士知蔡州留不行判太常寺兼禮儀事權知禮部貢舉拜右諫議大夫判尚書禮部又判祕閣祕書省加侍讀辭不受同修玊牒兼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以給事中罷同提舉在京諸司庫務改羣牧使唐書成拜禮部侍郎兼侍讀學士嘉祐五年以本官為樞宻副使明年閏八月參知政事兼譯經潤文厯户部吏部二侍郎皆參大政進拜左丞出為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熙寧初遷兵部尚書知青州京東東路安撫使除檢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河東路經畧安撫監牧使兼并代澤潞麟府嵐石路兵馬都總管三辭不受徙知蔡州熙寧四年六月以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階特進勲上柱國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明年閏七月二十三日薨于汝隂之私第天子聞之震悼為之一日不視垂拱朝贈太子太師䘏孤治賻皆從加等公為人剛正質直閎廓未嘗屑屑於事見義敢為患害在前直往不顧用是數至困逐及復振起終不改其操真豪傑之士哉居三朝數十年間以文章道徳為一世學者宗師接人待物誠信樂易不為表襮諸生進者與之抗聲極談簡易明辨至於貴顯終始如一見者莫不愛服而天資髙逺常人自不能與之合公待之一也有所稱薦姑取其一善後或毁公於朝遇其人或其家厄且困必力振之曰吾行已不以喜怒私也於經術務究大本其所發明簡易明白其論詩曰察其美刺知其善惡以為勸戒所謂聖人之志者本也因其失傳而妄自為之説者經師之末也今夫學者得其本而通其末斯善矣得其本而不通其末闕其所疑可也不求異於諸儒嘗曰先儒於經不能無失而所得固多矣盡其説而理有不通然後得以論正予非好為異論也其於詩易多所發明為詩本義所改正百餘篇其餘則曰毛鄭之説是矣復何云乎公幼孤家貧無資太夫人以荻畫地教以字書稍長從閭里借書讀或手抄之抄未畢而成誦公之舉進士學者方為時文號四六公就視之曰此不足為然切於養勉為之而人亦不能及故屢試有司皆第一名聲籍甚及景祐中與尹師魯偕為古學巳而有詔戒天下學者為文使近古學者盡為古文獨公古文既行世以為模範自兩漢後五六百年有韓愈愈之後又數百年而公繼出李翺皇甫湜栁宗元之徒不足多也盖公之文備衆體變化開闔因物命意各極其工其得意處雖退之未能過筆札精勁自成一家當世士大夫有得數十字皆藏以為寳生平以奬進人材為巳任一時賢士大夫雖潛晦不為人知者必延譽慰薦極其力而後巳後進之士一為公所稱遂為聞人篤於朋友尹師魯梅聖俞孫明復皆貧甚既卒公力為經紀其家表其孤於朝悉録以官他嘗所與厚者未嘗遺也公既書責諫官以申范文正坐謫夷陵而尹洙余靖亦連貶蔡君謨為四賢詩世傳之及范公之使陜西辟公偕往朝廷從之時天下久無事一旦西陲用兵士之負材能者皆欲因時有所施設而范公望臨一時好賢下士故士之樂從者衆公獨歎曰吾初論范公事豈以為已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卒辭焉慶厯初公方登朝數論天下事為䇿以揣敵情及指陳利害甚衆既而有詔百官上封事公又上疏言三弊五事力陳當時之所宜憂者仁宗増諫官員首預其選是時西師乆京東西盗賊羣起中外騷然仁宗既進退大臣欲遂改更諸事公感激恩遇知無不言時范文正公杜正獻公今司徒韓公司空富公皆輔政公屢請召對咨訪責以所為既而仁宗降手詔出六條虛心以待後遂下詔勸農桑興學校多所更革小人不悦一時知名士見謂為黨人矣公為朋黨議以進見集中温成后方有寵公言前世女寵之戒請加裁損燕王薨議者以國用不足請待豐年以公言士大夫家有所待而侈不如及時薄況天子叔邪且非所以示四方也卒從公議澧州進柿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字公言今四海騷然未見太平之象又太平之道其意可推自古帝王致之皆有道得道則太平失道則危亂今見其失未見其得願陛下憂勤萬務漸期致理其瑞木請不宣示于外淮南轉運使吕紹寧到任進羡餘錢十萬貫公請拒而不受以防刻剥陜西用兵之後河東困芻糧不足言者請廢麟州或請移於合河津或請廢五塞公既使河外為四議以較麟州利害請移兵就食於瀕河清塞堡緩急不失應援而平時可省餽運麟州得不廢又建言忻代岢嵐火山四州軍沿邊有禁地棄而不耕人戸私糴北界斛斗入中以為邊儲今若耕之每年可得數百萬石以實邊朝廷從之大為河東之利自西事後河東賦斂重而民貧道路嗟怨公奏罷數十事以寛民力公自河東還㑹保州兵叛遂出為河北都轉運使保州卒既降大將李昭亮私納婦女通判馮博文等竊之公發其姦下博文獄昭亮惶恐立出之自保州之變河北兵驕小不如意即謀為亂人情務在姑息公乞假将帥權事從鎮重以銷未萌河北卒無事保塞之脅從者二千餘人分河北宣撫使恐復生變欲以便宜悉誅之公權知成徳軍遇之於内黄宣撫使夜半屏人以告公公曰禍莫大於殺降昨保州叛卒朝廷許以不死今戮之矣此曹本以脅從故得脫奈何一旦殺無辜二千人且非朝㫖若諸郡不肯從緩之必生變是趣其為亂也且某至鎮州必不從命遂止公在河北奏置御河催綱司通糧運邊州賴之置都作院於磁相二州以繕戎器仁宗遇公厚嘗論及當世人材目公曰如歐陽某者豈易得哉常欲大用而未果及使河北陛辭日上面諭曰無為久居計有事言来公對以諫官得風聞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職罪也況不得其實邪上曰有事第以聞勿以中外為辭及黨論大起公極言請加明辨勢益危初公妹適張正正無子有女非歐出也妹既嫠無所歸以孤女偕来及笄以嫁宗人晟張氏後以他事下獄小人欲并中公乃捃張氏貲産事窮治久之卒無有猶貶滁上公丁太夫人憂既免喪入見仁宗惻然怪公髪白問在外幾年今年幾何恩意甚至命判流内銓小人恐公且復用偽為公奏乞汰内臣疏傳之中外宦者人人切齒内官楊永徳隂以言中公出知同州而外議不平論救者衆上尋開悟故馮翊之命卒不行公在侍從八年多所闓益初河決澶淵陳恭公為相欲塞商胡開横壠故道公言功大恐不可成徒勞人未幾陳罷去新宰相復用李仲昌議欲開六塔河公言六塔不能吞伏且復决再争之不得既而果然濱徳博數千里大被其害仲昌等得罪流貶至和初公奉使契丹契丹使其貴臣惕隠及北宰相蕭知足等來押宴曰非常例也以公名重故爾其為遠方所服如此公在翰林仁宗一日乗閒見御閤春帖子讀而愛之左右曰學士歐陽某之辭也乃悉取宫中帖閲之見其篇篇有意歎曰舉筆不忘規諫真侍從之臣也每學士院進文字必曰何人當直至公之筆必詳覽之每加歎賞嘉祐初公知貢舉時舉者為文以新竒相尚文體大壊公深革其弊前以怪僻在髙第者黜之幾盡務求平澹典要士人初怨怒罵譏中稍信服已而文格遂變而復正者公之力也公之尹京承包孝肅公之後包以威嚴為治公一切循理不事風采或以為言公曰人材性各有短長今捨所長彊其所短以徇俗求譽我不能也至寵貴犯禁令又求苟免者必寘於法雖詔命有所不從且請加本罪二等至今行之由公奏請也公在樞宻與今侍中曽魯公悉力振舉紀綱革去宿弊攷天下兵數及三路屯戍多少地理逺近更為圖籍之法邊防久闕屯守者大加蒐補數月之間機務浸理嘗因嘉祐水災凡再上疏請選立皇子以固天下根本言甚激切及在政府遂與諸公協定大議而先帝力辭宗正之命公進曰宗室不領職事忽有此除天下皆知陛下將儲以為嗣不若遂正其名且判宗正寺誥勅付閤門得以不受今立為皇子止消一詔書事定矣仁宗以為然遂下詔及先帝初年未親政事慈夀垂簾公與諸公往来兩宫鎮撫内外而危言宻議忠力為多至先帝親御萬幾内外肅然每諸公聚議事有未可公未嘗不力諍臺諌官至政事堂論事往往面折其短英宗嘗面稱公曰性直不避衆怨嘗稱故相王沂公之言曰恩欲歸已怨使誰當且曰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此古人之所歎也惟不思而得既得而不患失之者其庶幾乎及彭思永蔣之竒等以飛語汙公公社門請付有司治之上連詔詰問所從來二人辭窮悉逐之上親遣中貴人手詔慰安公遂稱疾力解機務自嘉祐以後朝廷務惜名器而進人之路稍狹公屢建言館閣育材之地材既難得而又難知則當博採而多畜之時冀一得於其間則傑然出為名臣矣餘亦不失為佳士也遂詔二府各舉五人其後中選者往往在清近朝廷稍收其用矣京師百司所行兵民官吏財用之類皆無總數中書一有行移則下有司纂集公因暇日盡以中書所當知者集為總目上有所問宰相以總目為對公以祀假家居上遣中貴人就中書閤取而閲之連典劇郡以鎮静為本不求赫赫名舉大體而巳民便安之滁揚二州生為之立祠公在亳年甫六十表致仕者六不從至蔡而請益堅卒不能奪公志其勇退如此公平生於物少所好獨好收畜古文圖書集三代以來金石銘刻為一千巻以校正史傳百家訛繆之説為多晩年自號六一居士曰吾集古録一千巻藏書一萬巻有琴一張有棊一局而常置酒一壺吾老於其間是為六一自為傳以刻石嘗被詔撰唐書紀十巻志五十巻表十五巻又自撰五代史七十四巻其為紀一用春秋法於唐禮樂志明前世禮樂之本出於一而後世禮樂為空名五行志不書事應盡破漢儒菑異附㑹之説其論著類此五代史辭約而事備及正前史之失為多公之薨上命學士為詔求書於其家方繕寫進御嘗著易童子問三巻詩本義十四巻居士集五十巻歸榮集一巻外制集三巻内制集八巻奏議集十八卷四六集七巻集古録䟦尾十巻雜著述十九巻諸子集以為家書總目八巻其遺逸不録者尚數百篇别為編集而未及成公初娶胥氏翰林學士贈吏部侍郎偃之女繼室楊氏集賢院學士諫議大夫大雅之女今夫人薛氏資政殿學士戸部侍郎贈太尉簡肅公奎之女累封仁夀郡夫人男八人女三人長女師蚤卒次發光禄寺丞次女蚤卒次奕光禄寺丞次棐大理評事次某蚤卒次辯光禄寺丞次三男皆蚤卒次女封樂夀縣君蚤卒孫男四人曰愻曰憲曰恕曰愬皆以公恩試秘書省校書郎孫女六人皆幼將以熙寧八年九月二十六日公於開封府新鄭縣旌賢鄉之原謹狀 熙寧六年七月某日樞宻副使正奉大夫行右諫議大夫上柱國賜紫金魚袋吳充狀 文忠集附録巻二 <集部,別集類,北宋建隆至靖康,文忠集>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附録巻三 墓誌銘 神道碑 墓誌銘【并序】 宋故推誠保徳崇仁翊戴功臣觀文殿學士特進太子少師致仕上柱國樂安郡開國公食邑四千三百户食實封一千二百户贈太子太師文忠歐陽公墓誌銘【并序】 淮南節度觀察處置等使開府儀同三司守司徒檢校太師兼侍中判相州軍州事上柱國魏國公韓琦撰 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院學士史館修撰權判尚書都省判秘閣提舉醴泉觀公事上䕶軍賜紫金魚袋宋敏求書 翰林侍讀學士龍圖閣學士朝散大夫尚書吏部郎中知河陽軍州事兼管内勸農使上䕶軍賜紫金魚袋韓維題蓋 寧五年閏七月二十三日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歐陽公薨於汝隂之私第年六十六上聞震怛不視朝贈公太子太師太常諡曰文忠䘏後加賻不與常比天下正人節士知公之亡罔不駭然相弔痛失依仰其孤寺丞君乃以樞宻副使吳公所次功緒并致治命以墓銘為請竊惟當世能文之士比比出公門下不屬於彼而獨以見屬豈公素諒其愚謂能直筆足信後世邪此其敢辭公諱修字永叔唐太子率更令詢四世孫琮嘗為吉州刺史又八世生萬復為吉之安福令子孫因家焉曾祖諱彬安福六世孫也孝悌之行鄉里師服仕南唐為武昌令累贈太師中書令曽祖妣劉氏追封楚國太夫人祖諱偃彊學善屬文南唐時獻所為文十餘萬言召試補南京街院判官累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祖妣李氏追封吳國太夫人父諱觀性至孝力學咸平中擢進士第當官明而尚恕毎決重辟尤加審慎苟理有可脱必平反之終泰州軍事判官累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追封鄭國公公自四嵗而孤母韓國太夫人鄭氏守志不奪家雖貧力營贍教公為學公亦天資警絶經目一覽則能誦記為文下筆出人意表及冠聲聞卓然天聖中舉進士凡兩試國子監一試禮部皆為第一逮崇政試雖中甲科人猶以不魁多士為恨初補西京留守推官洛尹文康王公知非常才歸薦于朝景祐初召試遷鎮南軍節度掌書記館閣校勘時文正范公權尹京邑以直道自進每因奏事必陳時政得失大忤宰相意斥守饒州諫官不敢言公貽書責之坐貶峽州夷陵令余安道尹師魯繼上書直范公復被逐當時天下以四賢稱之俄徙光化軍乾徳令改武成軍節度判官康定初召還復館閣校勘遷太子中允預修崇文總目成改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請外補通判滑州事慶厯初仁宗御天下久周悉時重以西師未解思欲整齊衆治以完太平登進輔臣必取人望收用端鯁以増諌員公首被其選擢太常丞知諌院事賜五品服未幾同修起居注公素凛忠義遭時遇主自任言責無所顧忌横身正路風節凛然時正獻杜公文正范公今司空富公皆在二府公每勸上乗間延見推誠諮訪上後開天章閣屢召諸公詢究治本長策大議稍稍施用【一作行】紀綱日舉僥倖頓絶小人始大不喜相與巧詆必期破壊公常極力左右之俄拜右正言知制誥賜三品服大臣有建白請廢麟州徙其治於合河津以省餽餉首命公親往相視使回奏曰麟州天險正據要害不可廢第減其兵駐並河諸堡有警呼集數舍之近爾兵既減糧自不乏詔從之又奏忻代州岢嵐火山軍並邊民田始潘美為帥患邊兵時入徙其民以空之遂號禁地自景徳通好我雖循舊而敵人屢耕不巳請募民計頃出丁為兵量入租粟以耕之嵗可得數百萬斛邊用給矣不然他日必盡為敵人所有時并帥恥謀不自已沮撓久之其後卒如公請凡賦斂過重民所不堪者又奏罷十數事疲俗以安四年秋北邊盛兵雲州聲言西討朝廷疑其有謀議選文武材臣宻為經畫二府請輟公以往即以公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公至則區别【一作分】官吏使能者盡力均徙財用而邊計有餘奏廣御河漕運造鏁栿船以絶侵盜置都作院於磁相州一道兵械悉仰給焉方條列北方利病欲大為措置㑹文正范公與同時入輔者終為讒説所勝相繼罷去一時進用者皆指之為黨公復慨然上書極言論救執政與其朋益怒協力擠之初公有妹適張正龜正亡無子妺挈前室所生孤女以歸及笄公為選宗人晟以嫁之㑹張氏以失行繋獄言者乗此欲并中公復捃張氏貲産事遂興詔獄窮治上為命内臣監劾卒辨其誣猶降授知制誥知滁州事執政意不快摭勘官與監劾内臣細故皆被責八年春就改起居舍人知揚州事踰年徙知潁州事皇祐初復龍圖閣直學士二年秋移知應天府兼南京留守司事厯尚書禮部吏部郎中丁太夫人憂去職服除入見上怪公鬚髪盡白惻然存撫恩意甚厚命判吏部流内銓素忌公者恐將大用乃偽為公疏請汰内臣以激衆怒有選人胡宗堯者當引對改官前任本州嘗以官舟假人巳而經赦去官止得循資公與判南曹官對日取㫖上欣然令改官宦者楊永徳宻奏曰宗堯翰林學士宿之子有司援救之私也遂出公知同州事物論【一作議】不平上亟開悟留公刋修唐書俄入翰林為學士史館修撰勾當三班院至和二年夏請郡改侍讀學士知蔡州事留不行復除翰林學士判太常寺兼禮儀事遷右諌議大夫嘉祐三年夏兼龍圗閣學士權知開封府事前尹孝肅包公【一作包孝肅公】以威嚴得名都下震恐而公動必循理不求赫赫之譽或以少風采為言公目人材性各有短長吾之長止於此惡可勉其所短以徇人邪既而京師亦治四年春請罷府事改給事中充羣牧使唐書成拜禮部侍郎俄兼翰林侍讀學士五年冬以本官為樞宻副使明年秋參知政事英宗登極遷戸部侍郎治平初特轉吏部侍郎今上嗣位改尚書左丞公自處二府益思報稱毅然守正不為富貴易節凡大謀議大利害與同官論辨或在上前必區判【一作别】是否未嘗少有回屈文武之士陳請百端公常委曲開諭曰某事可行某事不可行用是人多怨誹至於臺諌官論事有不中理者往往正色折之其徒尤切齒日欲求疵合攻公自視無他不恤也始【一無此字】英廟【一作宗】踐阼按祖宗舊典皇族尊屬之亡者皆贈官改封濮安懿王英宗所生父也中書以本朝未有故事請付有司詳處【一作審】其當上謙恭慎重命過仁廟大祥下禮院與兩制官同議如期詔下衆乃言王當稱伯改封大國中書以所生父稱伯疑無經據方再下三省議上遽令權罷俾有司徐求典故事久不行臺官挾憤不巳遂持此斥公為主議上章厯詆必請議定及以朝廷未嘗議及之事肆為誣説欲惑衆聽又相率納告身以示必去上數敦諭知不可留各以本官補外後來者以風憲不勝為恥窺伺愈急今上即位初御史蔣之竒者乃造無根之言【一作語】欲以汙公中丞彭思永乗虚助之公退伏私居力請公辨上照其誣罔連詔詰問二人者辭窮皆坐貶公遂懇辭柄任上不得巳除公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事熙寧元年秋遷兵部尚書知青州事充京東東路安撫使時散青苖錢法初行衆議皆言不便朝廷既申告誡公猶請除去二分之息令民止納本錢明不取利又請先罷提舉管勾官然後可以責州縣不得抑配不報三年夏除檢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河東路經畧安撫使公累上章辭丐易蔡州大略以久疾昬耗不任重寄復曰時多喜新竒而臣思守拙衆方興功利而臣欲循常執政知終不附巳俄詔聽以舊官知蔡州事公在亳巳六上章請致政上眷惜之不允至蔡踰年復申前請志益堅確上察其誠命優改官致仕年方六十有五天下士大夫聞公勇退無不驚歎云近古所無也公天資剛勁見義敢為襟懐洞然無有城府常以平心為難故未嘗挟私以為喜怒奬進人物樂善不倦一長之得力為稱薦故賞識之下率為聞人惟視姦邪嫉若仇敵直前奮撃不問權貴後雖隂被讒逐公以道自處怡怡如也平生篤於朋友如尹師魯梅聖俞孫明復既卒其家貧甚公力經營之使皆得以自給又表其孤于朝悉録以官自唐室之衰文體隳而不振陵夷至于五代氣益卑弱國初栁公仲塗一時大儒以古道興起之學者卒不從景祐初公與尹師魯専以古文相尚而公得之自然非學所至超然獨騖衆莫能及譬夫天地之妙造化萬物動者植者無細與大不見痕迹自極其【一作於】工於是文風一變時人競為模範自漢司馬遷沒幾千年而唐韓愈出愈之後又數百年而公始繼之氣燄相薄莫較髙下何其盛哉所治經術務究大本嘗以先儒於經所得多矣而不能無失惟其説或有未通公始為辨正不過求聖人之意以立異論嘉祐初權知貢舉時舉者務為險怪之語號大學體公一切黜去取其平澹造理者即預奏名初雖怨讟紛紜而文格終以復古者公之力也筆翰遒勁自成一家人有得其片幅必寳藏之厯典大郡以鎮静為本明不至【一作及】察寛不至縱吏民受賜既去追思不巳滁揚二州皆立生祠嘗奉使契丹其主必遣貴臣押宴出於常例且謂公曰以公名重故爾其為逺方欽服如此至和中陳恭公為相欲塞商胡決河使歸横壠故道公言横壠地巳髙仰功大不可為未幾陳罷去有李仲昌者乃議道商胡水入六塔河公復上言六塔素隘狹不能容大河若為之必潰決害愈甚時執政是仲昌議又不用公言後六塔隄果壊不成自博以下數州皆被水患衆服公先識在侍從八年竭誠補益前後上言百餘事仁宗嘗曰如歐陽某者何處得來故其言多所聽納因嘉祐水災凡兩上疏請選立皇子以固根本及在政府遂與諸公參定大議方英廟過自謙退未即承命事久未決衆悉危之公協心開助忠力為多及即位之初感病未能聽覽【一作斷】慈夀預政事出權宜公與諸公往來兩宫鎮安内外卒復明辟人無間言嘗被詔撰唐書紀十卷志五十卷表十五巻又自撰五代史七十四巻易童子問三卷詩本義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巻歸榮集一巻外制集三巻内制集八巻奏議十八巻四六集七巻集古録䟦尾十巻雜著十九巻公於物無他玩好獨好收古文圖書集三代以來金石銘刻為一千巻用以校正傳紀訛謬人得不疑晩年自號六一居士曰吾集古録一千巻藏書一萬巻有琴一張有碁一局常置酒一壺吾老於其間是為六一因自為傳以志之初娶胥氏翰林學士偃之女繼室楊氏集賢院學士諌議大夫大雅之女今夫人薛氏資政殿學士戸部侍郎簡肅公奎之女累封仁夀郡夫人男八人長發次奕光䘵寺丞次棐大理評事次辨光禄寺丞餘皆早卒女三人皆早卒孫男四人曰愻曰憲曰恕曰愬皆以公恩試祕書省校書郎孫女六人皆幼熙寧八年九月庚申朔二十六日乙酉諸孤奉公之喪葬于開封府新鄭縣旌賢鄉之原銘曰噫公之節其剛烈烈弼違斥姦義不可折噫公之文天資不羣光輝古今左右典墳直道而行屢以讒蹶卒寤而知惟帝之哲升贊機務方隅以寧參議宰政社稷是經成此王功大忠以効徳髙毁 及退不吾較公之來歸既安且怡宜報以夀戻 也胡為公文在人公跡在史兹惟不窮亘千萬 祀 神道碑 蘇文定公 熙寧五年秋七月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一無此十一字】歐陽文忠公薨於汝隂八年秋九月諸子奉公之喪於新鄭旌賢鄉自葬至崇寧五年凡三十有二年矣公子棐以墓隧之碑來請轍方以罪廢於家且病不能執筆辭不獲命乃曰病苟不死當如君志既而病巳謹按歐陽氏自唐率更令之四世孫琮為吉州刺史後世因家於吉曽祖諱彬南唐武昌令贈太師中書令妣劉氏追封楚國太夫人祖諱偃南唐南京衛院判官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妣李氏追封吳國太夫人考諱觀泰州軍事推官贈太師中書令兼尚書令封鄭國公妣鄭氏追封韓國太夫人公諱修字永叔生四嵗而孤韓國守節自誓親教公讀書家貧至以荻畫地學書公敏悟過人所覽輒能誦比成人將舉進士為一時偶儷之文巳絶出倫輩翰林學士胥公時在漢陽見而竒之曰子必有名於世館之門下公從之京師兩試國子監一試禮部皆第一人遂中甲科補西京留守推官始從尹師魯遊為古文議論當世事迭相師友與梅聖俞遊為歌詩相倡和遂以文章名冠天下留守王文康公知其賢還朝薦之景祐初召試遷鎮南軍節度掌書記館閣校勘時范文正公知開封府每進見輒論時政得失宰相惡之斥守饒州公見諫官髙若訥若訥詆誚范公以為當黜公為書責之坐貶峽州夷陵令明年移乾徳令復為武成軍節度判官康定初范公起為陜西經畧招討安撫使辟公掌書記公笑曰吾論范公豈以為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辭不就召還復校勘遷太子中允與修崇文總目慶厯初遷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求補外通判滑州事時西師未解契丹初復舊約京東西盜賊蜂起國用不給仁宗知朝臣不任事始登進范公及杜正獻公富文忠公韓忠獻公分列二府增諫員取敢言士公首被選以太常丞知諫院賜五品服未幾修起居注公毎勸上延見諸公訪以政事上再出手詔使諸公條天下事又開天章閣召對賜坐給紙筆使具疏於前諸公惶恐退而上時所宜先者十數事於是有詔勸農桑興學校革磨勘任子等中外悚然而小人不便相與騰口謗之公知其必為害常為上分别邪正勸力行諸公之言初范公之貶饒州公與尹師魯余安道皆以直范公見逐目之黨人自是朋黨之論起久而益熾公乃為朋黨論以進言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以同利為朋人君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其言懇惻詳盡其後諸公卒以黨議不得久留於朝公性疾惡論事無所回避小人視之如仇讎而公愈奮厲不顧上獨深知其忠改右正言知制誥賜三品服仍知諫院故事知制誥必試上知公之文有㫖不試與近世楊文公陳文惠公比逮公三人而巳嘗因奏事論及人物上目公曰如歐陽修何處得來葢欲大用而未果也四年大臣有言河東芻糧不足請廢麟州徙治合河津或請廢其五寨命公往視利害公曰麟州天嶮不可廢也麟州廢則五寨不可守五寨不守則府州遂為孤壘今五寨存故敵在二三百里外若五寨廢則夾河皆敵所居河内州縣皆不安息矣不若分其兵駐並河清塞堡緩急不失應副而平時可省轉輸由是麟州得不廢又言忻代州岢嵐火山軍並邊民田廢不得耕號為禁地吾雖不耕而敵常為耕之若募民計口出丁為兵量入租粟以耕嵗可得數百萬斛不然他日且盡為敵有議下大原帥臣以為不便持之久之乃從凡河東賦斂過重民所不堪奏罷者十數事自河東還㑹保州兵亂又以公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陛辭上面諭無為久留計有所欲言言之公曰諫官得風聞言事外官越職而言罪也上曰第以聞勿以中外為意河北諸軍怙亂驕恣小不如意輒脅持州郡公奏乞優假將帥以鎮壓士心軍中乃定初保州亂兵皆招以不死既而悉誅之脅從二千人亦分諸州富公為宣撫使恐後生變與公相遇於内黄夜半屏人謀欲使諸州同日誅之公曰禍莫大於殺巳降況脅從乎既非朝命州郡有一不從為變不細富公悟乃止公奏置御河催綱司以督糧餉邊州賴之又置磁相州都作院以繕一路戎器河北方小治而二府諸公相繼以黨議罷去公慨然上書論之用事者益怒㑹公之外甥女張嫁公族人晟以失行繫獄言事者乗此欲并中公遂起詔獄窮治張貲産上使中官監劾之卒辨其誣猶降官知滁州事居二年徙揚州又徙潁州遷禮部郎中復龍圖閣直學士留守南京遷吏部郎中丁韓國太夫人憂至和初服除入見鬚髪盡白上怪之問勞惻然恩意甚厚命判吏部流内銓小人畏公且大用偽為公奏乞澄汰宦官宦官聞之果怒㑹選人胡宗堯當改官坐嘗以官舟假人經赦去官法當循資公引對取㫖上特令改官宦官有宻奏者曰宗堯翰林學士宿之子有司宥之私也遂出公知同州言者多謂公無罪上悟留刋修唐書俄入翰林為學士自滁州之貶至是十二年矣上臨御既久遍閲天下士羣臣未有以大稱上意上思富公韓公之賢復召寘二府時慶厯舊人惟二公與公三人皆在朝廷士大夫知上有致治之意翕然相慶公以學士判三班院二年奉使契丹契丹使其貴臣宗愿宗熙蕭知足蕭孝友四人押宴曰此非常例以卿名重故爾嘉祐初判太常寺二年權知貢舉是時進士為文以詭異相髙文體大壊公患之所取率以詞義近古為貴凡以嶮怪知名者黜去殆盡牓出怨謗紛然久之乃服然文章自是變而復古三年加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事所代包孝肅公以威嚴御下名震都邑公簡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譽有以包公之政勵公者公曰凡人材性不一用其所長事無不舉强其所短勢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長耳聞者稱善四年求罷遷給事中充羣牧使唐書成拜禮部侍郎俄兼翰林侍讀學士公在翰林凡八年知無不言所言多聽河決商胡賈魏公留守北京欲開横壠故道回河使東有李仲昌者欲道商胡入六塔河詔兩省臺諫集議公故奉使河北知河決根本以為河水重濁理無不淤淤從下起下流既淤上流必決水性避髙決必趨下以近事騐之決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但勢不能久必決於上流耳横壠功大難成雖成必有復決之患六塔狹小不能容受大河以全河注之濱徳博必被其害不若因水所趨增治隄防疏其下流浚之入海則河無決溢散漫之憂數十年之利也陳恭公當國主横壠之議恭公罷去而宰相復以仲昌之言為然行之而敗河北被害者凡數千里狄武襄公為樞宻使奮自軍伍多戰功軍中服其威名上不豫諸軍訛言籍籍公言武臣掌機宻而得軍情不惟於國不便鮮不以為身害請出之外藩以保其終始遂罷知陳州公嘗因水災上言陛下臨御三十餘年而儲宫未建此久闕之典也漢文帝即位羣臣請立太子羣臣不自疑而敢請文帝亦不疑其臣有二心後唐明宗尤惡人言太子事然漢文帝立太子之後享國長久為漢太宗明宗儲嗣不早定而秦王以窺覬陷于大禍後唐遂亂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公言事不擇劇易類如此五年以本官為樞宻副使明年為參知政事公在兵府與曽魯公考天下兵數及三路屯戍多少地里逺近更為圖籍凡邊防久闕屯戍者必加蒐補其在政府凡兵民官吏財利之要中書所當知者集為總目遇事不復求之有司時富公久以母憂去位公與韓公同心輔政每議事心所未可必力爭韓公亦開懐不疑故嘉祐之政世多以為得時東官猶未定臣僚間有言者然皆不克行最後諌官司馬光知江州吕誨言之中書將因【一作因將】二疏以請幸上有可意相與力賛之一日奏事垂拱讀二疏未及有言上曰朕有意久矣顧未得其人耳宗室中誰可者韓公對曰宗室不接外人臣等無由知之抑此事非臣下所敢議當出自聖斷上乃稱英宗舊名曰宫中嘗養此人今三十許嵗矣惟此人可耳是日君臣定議於殿上将退公奏曰此事至大臣等未敢即行陛下今夕更思之來日取㫖明日請之崇政上曰決無疑矣諸公皆曰事當有漸容臣等議所除官時英宗方居濮王憂遂議起復除泰州防禦使判宗正寺來日復對上大喜諸公奏曰此事既行不可中止乞陛下斷之於心内批付臣等行之可也上曰此豈可使婦人知之中書行之足矣時六年十月也及命下英宗力辭上聽服除七年二月英宗既免喪稱疾不出至七月韓公議曰宗正之命既出外人皆知必為皇子矣今不若遂正其名使知愈退而愈進示朝廷不可回之意衆稱善乃以其累表上之曰今當如何韓公未對公進曰宗室舊不領職事今有此命天下皆知陛下意矣然誥勅付閤門得以不受今若以為皇子詔書一出而事定矣上以為然遂下詔及宮車晏駕皇子嗣位海内泰然有磐石之固然後天下皆詠歌仁宗之聖以及諸公之賢而向之黨議消釋無餘至於小人亦磨滅不見矣英宗即位之初以疾未親政慈聖光獻太后臨朝公與諸公往來二宫彌縫其間卒復明辟樞宻使嘗闕人公當次補韓公曾公議將進擬不以告公公覺其意謂二公曰今天子諒隂母后垂簾而二三大臣自相位置何以示天下二公大服而止其後張康節公去位英宗復將用公公又力辭不拜公再辭重位諸公不喻其意而服其難八年遷戸部侍郎治平初特遷吏部神宗即位遷尚書左丞公性剛直平生與人盡言無所隠及在二府士大夫有所干請輒面諭可否雖臺諫論事亦必以是非詰之以此得怨而公不䘏也朝廷議加濮王典禮詔下禮官與從官定議衆欲改封大國稱伯父議未下臺官意公主此議遂専以詆公言者既以不勝補外而來者持公愈急御史蔣之竒并以飛語汙公公杜門求辨其事神宗察其誣連詔詰問詞窮逐去公亦堅求退上知不可奪除觀文殿學士知亳州事熙寧初遷兵部尚書知青州事充京東東路安撫使時諸路散青苗錢公乞令民止納本錢以示不為利罷提舉管勾官聽民以願請不報三年除檢校太保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河東路經畧安撫使公辭求知蔡州從之公在亳巳六請致仕比至蔡逾年復請四年以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公年未及謝事天下益以髙公公昔守潁上樂其風土因卜居焉及歸而居室未完處之怡然不以為意公之在滁也自號醉翁作亭琅邪山以醉翁名之晚年又自號六一居士曰吾集古録一千巻藏書一萬巻有琴一張有棊一局而常置酒一壺吾老於其間是為六一自為傳刻石亦名其文曰居士集居潁一年而薨享年六十有六贈太子太師諡文忠天下學士聞之皆出涕相弔後以諸子贈太師追封兖國公公之於文天材有餘豐約中度雍容俯仰不大聲色而義理自勝短章大論施無不可有欲効之不詭則俗不淫則陋終不可及是以獨步當世求之古人亦不可多得公於六經長於易詩春秋其所發明多古人所未見嘗奉詔撰唐本紀表志撰五代史二書本紀法嚴而詞約多取春秋遺意其表傳志攷與遷固相上下凡為易童子問三巻詩本義十四巻唐本紀表志七十五巻五代史七十四巻居士集五十巻外集若干巻歸榮集一巻外制集三巻内制集八巻奏議集十八巻四六集七巻集古録跋尾十巻雜著述十九巻昔孔子生於衰周而識文武之道其稱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雖一時諸侯不能用功業不見於天下而其文卒不可揜孔子既沒諸弟子如子貢子夏皆以文名於世數傳之後子思孟子荀卿並為諸侯師秦人雖以塗炭遇之不能廢也及漢祖以干戈定亂紛紜未巳而叔孫通陸賈之徒以詩書禮樂彌縫其闕矣其後賈誼董仲舒相繼而起則西漢之文後世莫能髣髴葢孔氏之遺烈其所及者如此自漢以來更魏晉厯南北文弊極矣雖唐正觀開元之盛而文氣衰弱燕許之流倔强其間卒不能振惟韓退之一變復古閼其頽波東注之海遂復西漢之舊自退之以來五代相承天下不知所以為文祖宗之治禮文法度追迹漢唐而文章之士楊劉而已及公之文行於天下乃復無愧於古於戲自孔子至今千數百年文章廢而復興惟得二人焉夫豈偶然也哉公篤於朋友不以貴賤生死易意尹師魯石守道孫明復梅聖俞既沒皆經理其家或言之朝廷官其子弟尤奬進文士一有所長必極口稱道惟恐人不知也公前後厯十郡守其政察而不苛寛而不弛吏民安之滁揚之人至為立生祠鄭公嘗有遺訓戒慎用死刑韓國以語公公終身行之以謂漢法惟殺人者死今法多雜犯死罪故死罪非殺人者多所平反盖鄭公意也【一本自公篤於朋反至鄭公意也一段在昔孔子生於衰周之前】公初娶胥氏即翰林學士偃之女再娶楊氏集賢院學士大雅之女後娶薛氏資政殿學士簡肅公奎之女追封岐國太夫人男八人發故承議郎奕故光䘵寺丞棐朝奉大夫辯故承議郎餘早亡孫男六人愻故臨邑縣尉憲通仕郎恕奉議郎愬故宣義郎愿懋皆將仕郎孫女七人皆適士族公之在翰林也先君文安先生以布衣隠居鄉閭聞天子復用正人喜以書遺公公一見其文曰此孫卿子之書也及公考試禮部亡兄子瞻以進士試稠人中公與梅聖俞得其程文以為異人是嵗轍亦中下第公亦以謂不忝其家先君不幸捐館舍亡兄與轍皆流落不偶元祐初㑹於京師公家以公碑諉子瞻子瞻許焉既又至於大故轍之不敏以父兄故不敢復辭銘曰 於穆仁宗有臣文忠自嶮而夷保其初終惟古君臣終之實難匪不用賢有孽其間公奮自南聲被四方允文且忠有煒其光上實開之下實柅之三起三僨誰實使之僨而復全惟天子明克明克忠乃卒有成逮歲嘉祐君臣一徳左右天造民用飲食舜禹相授不改舊臣白髪蒼顔翼然在廷功成而歸維公本心彼其何知言恐不深潁水之濱甲第朱門新鄭之墟茂木髙墳野人指之文忠之遺忠臣不危仁祖之思 文忠集附録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附録巻四 記神清洞 遊嵩山寄梅殿丞書【明道元年九月】謝舍人絳 聖俞足下近有使者東來付僕詔書并御祝封香遣告嵩嶽太常移文合用讀祝捧幣二員府以歐陽永叔楊子聰分攝㑹尹師魯王幾道至自緱氏因思早時約聖俞有太室中峯之行聖俞中春時遂往僕為人閒事所窘未皇也今幸其便又二三子可以為山水游侣然亟與之議皆喜見顔色不戒而赴十二日晝漏未盡十刻出建春門宿十八里河翌日過緱氏閲遊嵩詩碑碑甚大字而未鐫上緱嶺尋子晉祠陟轘轅道入登封出北門齋于廟中是夕寢既興吏白五鼓有司請朝服行事事巳謁新治宫拜真宗御容稍即山麓至峻極中院始改冠服却車徒從者不過十數人輕齎遂行是時秋清日隂天未甚寒晚花幽草虧蔽巖壁正當人力清壮之際加有朋簪談燕之適升髙躡險氣豪心果遇盤石過大樹必休其上下酌酒飲茗傲然者久之道徑差平則腰輿以行嶃崪阧甚則芒蹻以進窺玉女牕搗衣石石誠異牕則亡有迤邐至八仙壇憩三醉石徧視墨迹不復存矣考乎三君所賦亦名過其實午昃方抵峻極上院師魯體最溢最先到永叔最少最疲於是浣潄食飲從容間躋封禪壇下瞰羣峯乃向所跂而望之謂非插翼不可到者皆培塿焉邑居樓觀人物之夥視若蟻壤世所謂仙人者僕未知其有無果有則人世不得不為其輕蔑矣武后封祀碑故存自號大周當時名賢皆姓名於碑隂不虞後代之譏其不典也碑之空無字處覩聖俞記樂理國而下四人同遊鑱刻尤精僕意古帝王祀天神紀功徳於此當時尊美甚盛後之君子不必廢之壊之也又尋韓文公所謂石室者因詣盡東峯頂既而與諸君議欲見誦法華經注僧永叔進以為不可且言聖俞往時嘗云斯人之鄙恐不足損大雅一顧僕强諸君往焉自峻極東南縁險而徑下三四里法華者栖石室中形貌土木也飲食猿鳥也叩厥真㫖則軟語善答神色睟正法道諦實至論多矣不可具道所切當云古之人念念在定慧何由雜今之人念念在散亂何由定師魯永叔扶道貶異最為辨士不覺心醉色怍欽歎忘返共恨聖俞聞繆而喪真甚矣是夕宿頂上㑹幾望天無纎翳萬里在目子聰疑去月差近令人浩然絶世間慮盤桓三清露下直覺冷透骨髪羸體將不堪可方即舍張燭具豐饌醇醴五人者相與岸幘禠帶環坐滿引賦詩談道間以謔劇然不知形骸之累利欲之萌為何物也夜分少就枕以息明日訪歸路步履無苦昔鼯䑕窮伎能上而不能下豈近此乎午間至中院邑大夫來逆其禮益謹申刻出登封西門道潁陽宿金店十六日晨發據鞍縱望太室猶在後雖曲南西則但見少室若夫觀少室之美非繇兹路則不能盡諸邑人謂之冠子山正得其状自是行七十里出潁陽北門訪石堂山紫雲洞即邢和璞著書之所山徑極嶮捫蘿而上者七八里上有大洞䕃數畆水泉出焉久為道士所占爨烟熏燎又塗填其内甚瀆靈真之境巳戒邑宰稍營草屋於側徙而出之此間峯勢危絶大抵相向如巧者為之又峭壁有若四字云神清之洞體法雄妙盖薛老峯之比諸君疑古苔蘚自成文又意造化者筆焉莫得究其本末問道士及近居之民皆曰向無此異不知也少留數十刻㑹將雨而去猶冒夜行二十五里宿吕氏店馬上粗若疲厭則有師魯語怪永叔子聰歌俚調幾道吹洞簫往往一笑絶倒豈知道路之短長也十七日宿彭婆鎮遂縁伊流陟香山上上方飲于八莭灘上始自峻極中院未及此凡題名于壁于石于樹間者盖十有四處大凡出東門極東而南之自長夏門入繞崧轘一匝四百里可謂窮極勝覽切切未滿志者聖俞不與焉今既還府恐相次便有塵事侵汨故急冩此奉報庶代一夕之談不宣綘頓首 希深惠書言與師魯永叔子聰幾道遊嵩因誦而韻之寄梅堯臣 聞君奉宸詔瑞祝欽靈岫山水聊得㳺志願庶可就豈無朋從俱況此一一秀方蘄建春陌十刻殘晝漏初經緱氏嶺古柏尚鬱茂却過轘轅闗巨石相撐鬬夕齋禮神祠法衮被藻繡畢事登山椒常服更知後從者十數人輕齎不為陋是時天清隂力氣勇奔驟雲巖杳虧蔽花草藏澗竇傍林有珍禽驚聒若避彀盤石暫憩休泉助吞潄上窺玉女牕嶃絶非可構下玩搗衣碪焜燿金紋透尹子體雄恢攀縁逾習狃歐陽稱壮齡疲軟屢㒹踣競歡相扶持芒屩資踐蹂八仙存故壇三醉孰云謬鄙哉封祀碑數子昔鐫鏤偶誌一時事曷虞來者詬絶頂瞰諸峯隘然輕宇宙遥思謝塵煩欲知羣鳥獸韓公傳石室聞之固巳舊當時興稍衰不暇苦尋究東崕暗壑中釋子持經咒于今二十年飲食同猿尹子聆法音充爾溢膚腠嘗期躡屐過吾儕色先愀【叶韻】遂乖真諦言兹亦甘自咎中頂㑹幾望涼蟾皓如書紛紛坐談謔草草具觴豆清露濕巾裳誰人苦羸瘦便即忘形骸胡為戀纓綬或疑桂宫近斯語豈狂瞀歸來遊少室崷崪沐引脰石室迢遞過探訪仍邂逅捫蘿上岑邃仙屋何廣袤乳水出其間㳙㳙自成溜凡骨此熏蒸靈真安可覯霞壁幾千尋四字侔篆籀咸意苔蘚文誠爲造化授標之神清洞民俗未嘗遘忽覺風雨㝠無能久瞻叩怱怱遂宵征勝事皆可復俚歌縱喧譁怪說多駮糅凌晨闕塞陽追賞顔匪厚窮極四百里寧憚疲左右昨朝書報予聞甚醉醇酎所嗟滯逺方心焉倍如疚 又答梅聖俞書 絳白前自嵩嶺回即致書左右本為與足下不得同此勝事諸君所共歎恨自入山至還府凡一登臨一談話一食飲間必廣記而備言之欲使足下覽見本末與夫方駕連襼之不若間可以助發一笑勤勤在此爾及辱報反謂詫兹行而陋中春之遊疑足下遽答使者視前書之未詳也雖諷閲鄭重然祕不示外何則非諸君本意恐傳之而惑方欲道此以干聰明而未敢也忽得五百言詩自始及末誦次遊觀之美如指諸掌而又語重韻險亡有一字近浮靡而涉繆異則知足下於雅頌為深劉賓客有言人之神妙其在於詩以明詩之難能於文筆百倍矣今足下以文示人為畧以詩曉人為精吾徒將不足游其藩況敢與奥阼也歎感歎感不宣絳頓首【謝公諱絳字希深時任尚書祠部員外郎直集賢院通判河南府】 小説多載神清洞事公詩亦有鏁樓臺之句信無疑矣其詳則具謝希深與梅聖俞書中昔公自䟦集古録目序謂希深善評文章尹師魯辨論精博余每有所作伸紙疾讀便得余深意以示他人亦或有所稱皆非余所自得此叙之作惜無謝尹之知音然則公重希深豈減師魯又嘗銘其墓云制誥得西漢體又云以文知名今其集罕傳而二書偶得之英辭類稾附載於此粗見希深之筆力抑公文集既備而使知音者偕傳焉是亦公之志也 文忠集附録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附録巻五 事迹 男發等述 先公為人天性剛勁而氣度恢廓宏大中心坦然未嘗有所屑屑於事事不輕發而義有可為則雖禍患在前直往不顧以此或至困逐及復振起終莫能掩而公亦正身特立不少屈奪四五十年之間氣象偉然盖天下而以文章道徳為一世學者宗師故厯事三聖嘗被眷倚遂託以天下安危之計而公亦以身許國進退出處士人以為輕重至於接人待物樂易明白無有機慮與所疑忌與人言抗聲極談徑直明辨人人以為開口可見心腑至於貴顯終始如一不見大官貴人事位貌之體一切出於誠心直道無所矜飾見者莫不愛服而天資勁正髙逺無纎毫世俗之氣常人亦自不能與之合也平生學之所得以至文章事業皆明識所及性所自得不勞而至無所勉强而衆人學之者終莫能及其於經術務明其大本而本於情性其所發明簡易明白其論詩曰察其美刺知其善惡以為勸戒所謂聖人之志者本也因其失傳而妄自為之説者經師之末也今夫學者得其本而通其末斯盡善矣得其本而不通其末闕其所疑可也又云今夫學者知前事之善惡知詩人之美刺知聖人之勸戒是謂知學之本而得其要其學足矣又何求焉公於經術去取如此以至先儒注疏有所不通務在勇斷不惑平生所辨明十數事皆前世人未有説者如五帝不必皆出於黄帝春秋趙盾弑君非趙穿許世子非不嘗藥武王之十有一年非受命之年數及力破漢儒災異五行之説正統論破以秦為偽閏或以功徳或以國地不相臣屬則必推一姓以為主之説以為正者正天下之不正統者統一天下之不一至於各據地而稱帝正朔不相加則為絶統惟合天下於一者為正統統或絶或續而正統之説遂定焉然亦不苟務立異於諸儒嘗曰先儒於經不能無失而所得巳多矣正其失可也力詆之不可也盡其説而理有不通然後得以論正予非好為異論也其於詩易多所發明為詩本義所改正百餘篇其餘則曰毛鄭之説是矣復何云乎其公心通論如此 先公四嵗而孤家貧無資大夫人以荻畫地教以書字多誦古人篇章使學為詩及其稍長而家無書讀就閭里士人家借而讀之或因而抄録抄録未畢而巳能誦其書以至晝夜忘寢食惟讀書是務自幼所作詩賦文字下筆巳如成人兵部府君閲之謂韓國太夫人曰嫂無以家貧子幼為念此竒兒也不惟起家以大吾門他日必名重當世及舉進士時學者方為四六號時文公巳獨步其間天聖七年補國子監生是秋取解明年南省試皆為第一人由是名重當世及景祐中在西京與尹公洙偕為古文巳而有詔戒天下學者盡為古文獨公古文既行遂擅天下四十年間天下以為模範一言之出學者競相傳道不日之間流布逺近外至異域莫不仰服後進之士争為門生求受教誨當世皆以為自兩漢後五六百年有韓退之退之之後又數百年而公繼出自李翶栁宗元之徒皆不足比然公之文備盡衆體變化開闔因物命意各極其工或過退之如醉翁亭記真州東園記創意立法前世未有其體作尹公洙誌文以為尹公文簡而有法取其意而為之即得其體石先生介墓誌不多假事迹但述其平生志意所存與其大節氣槩讀之如見其人作集古録叙今王丞相以謂讀之可辟瘧鬼 先公既奉勅撰唐書紀志表又自撰五代史七十四巻其作本紀用春秋之法雖司馬遷班固皆不及也其於唐書禮樂志發明禮樂之本言前世治出於一而後世禮樂為空名五行志不書事應悉破漢儒災異附㑹之説皆出前人之所未至其於五代史尤所留心褒貶善惡為法精宻發論必以嗚呼曰此亂世之書也其論曰昔孔子作春秋因亂世而立治法余述本紀以治法而正亂君此其志也書成減舊史之半而事迹添數倍文省而事備其所辨正前史之失甚多嘉祐中今致政侍郎范公等列言于朝請取以備正史公辭以未成熙寧中有㫖取以進御【按神宗實録熙寧五年八月丁亥詔潁州令歐陽某家上某所撰五代史】先公筆扎精勁雄偉自為一家當世士大夫有得數十字皆藏以為寳而未嘗為人書石 先公平生以奨進賢材為巳任一時賢士大夫雖潛晦不為人知者知之無不稱譽薦舉極力而後巳既為當世宗師凡後進之士公嘗所稱者遂為名人時【一作上】人皆以得公一言為重而公推揚誘進不倦至於有一長者識與不識皆隨其所長而稱之至今當世顯貴知名者公所稱薦為多今湖州孫正言覺為合肥主簿未與公相識郡守怒之欲捃拾以罪時胡侍講在大學以屬公公為作手書與其寮佐令保全之遂獲免福州處士陳烈素不與公相識公聞其名知其行義屢薦於朝乞賜召用朝廷即召烈為國子監直講 先公嘗言平生為學所得惟平心無怨惡為難故於事未嘗挾私喜怒以為意雖仇讎之人嘗出死力擠陷公者它日遇之中心蕩然無纎芥不足之意嘗曰孔子言以直報怨夫直者是之為是非之為非是非付之至公則是亦不報也 先公初貶滁州盖錢明逸輩為之自外還朝遇明逸於京師屢同飲宴不以為嫌其後公在中書明逸罷秦州歸復用為翰林學士近日小人蔣之竒妄興大謗及公移青州其兄之儀知臨淄縣為二司所不喜力欲壊之亦以託公公察其實無它力保全之 先公平生文章擅天下未嘗以矜人而樂成人之美不掩其所長詩筆不下梅聖俞而嘗推之自謂不及然識者或謂過之初奉勅撰唐書専成紀志表而列傳則宋公祁所撰朝廷恐其體不一詔公看詳令刪為一體公雖受命退而曰宋公於我為前輩且人所見不同豈可悉如巳意於是一無所易書成奏御舊制惟列官最髙者一人公官髙當書公曰宋公於傳功深而日久豈可掩其名奪其功於是紀志表書公名而列傳書宋公宋丞相庠聞之歎曰自古文人好相凌掩此事前所未有也 先公篤於交友恤人之孤梅聖俞家素貧既卒公醵於諸公得錢數百千置義田以恤其家且乞録其子增尹龍圖洙巳卒公乞録其子構孫先生復有尊王發微十五巻有㫖進内未畢而卒公乞令其家録進而推恩其子大年尹構孫大年梅增皆䝉録用以官天聖初胥公在漢陽先公時年二十餘以所為文謁之胥公一見竒之曰子當有名於天下因館于門下與公偕入京師及公登第乃以女妻之 王文康公知西京先公為留守推官一日當都㕔勘事有一兵士自役所逃歸文康問公曰勘兵士何謂未斷公曰合送本處行遣文康曰似此某作官處斷過甚多推官新作官不須疑公曰若相公直斷雖斬亦可有司則不敢奉行一夜文康夜召問軍人未斷否公曰未文康曰幾至誤事明日遂送所屬處 先公在河南以文學負當世之名前後留守皆名公好賢莫不傾身禮接王文康自西京召歸謂公曰今來有例合舉館職當奉舉遂用王文康公薦自西京留守推官召試 范文正公以言事忤大臣貶知饒州先公一日遇司諫髙若訥於余襄公家若訥非短范公以為宜貶公歸遂為書與之辨且責若訥【一字一作其】不能論列若訥繳進其書遂坐貶為夷陵令既而余襄公尹公洙亦連坐被貶蔡公為四賢詩述其事天下傳之 先公既坐范公逺貶數年復得滑州職官㑹范公復起經畧陜西辟公掌牋奏朝廷從之時天下久無事一旦西邊用兵士之負材能者皆欲因時有所施為而范公以天下重名好賢下士故士之樂從者衆公獨歎曰吾初論范公事豈以為巳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遂辭不往其於進退不苟如此以至致位二府惟以忠義自得主知未嘗有所因縁憑藉 先公在館中遇西邊用兵天下多事詣闕上書為三䇿以料賊情及指陳天下利害甚衆既而有詔百官許上封章言事公上疏言三弊五事力陳當時之患仁宗増諌官為四員先公與蔡公襄余襄公靖今致政王尚書素同時選用是時陜西用兵巳久京東西盜賊羣起内外多事仁宗既進退大臣遂欲改更闕失方急於求治公遇事感激知無不言范文正公杜正獻公今司徒韓魏公富鄭公四人同時登用公屢請召對訪問責以所為既而仁宗降手詔出六條以責諸公各亦有所陳述公言諸公所陳宜力主張勿為羣言所奪而王文安公為三司使有為無名詩中之者公請嚴禁止之以絶小人流言摇動朝政之漸勅出官爵購捕其人時上欲改更朝政小人不便故造作語言動摇及勅牓出自此遂絶是後上遂下詔勸農桑與學校改更庶事之自范文正公之貶先公與余襄公等坐黨人被逐朋黨之説遂起久而不能解一時名士皆被目為黨人公在諫院為朋黨論以獻羣言遂息大救當時之弊時天下久安上下失於因循一旦陜西用兵而羣賊王倫張海等所在皆起先公請遣使者按察州縣朝廷命諸路轉運使皆兼按察公言轉運使苟非其人則按察遂為空名復條陳按察六事於是兩府聚議盡破常例不次用人【後来别因一劄子中備言此事】其後州縣多所升降内外百職振舉及杜待制為京西轉運使與御史蔡禀同治賊事公言可獨任無用禀果遂平諸盜京西無事 時張温成方有寵人莫敢言因生皇女染綾羅八千疋先公上言乞裁損其恩寵及其親戚恩澤太頻可以減罷極陳女寵驕恣以至禍敗之戒 皇叔燕王薨議者以國用不足請待豐年而葬先公乞減費而葬以為不肯薄葬留之以待侈徒成王之惡名使四方聞天子皇叔薨無錢出葬遂輕中國有㫖減節浮費而 澧州柿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四字先公上言今四海騷然未見太平之象又曰太平之道者其意可推自古帝王致太平皆有道得道則太平失道則危亂今見其失未見其得願陛下憂勤萬務漸期致理其瑞木乞不宣示于外 慶厯三年御試進士以應天以實不以文為賦題公為擬試賦一道以進指陳當世闕失言甚切至 淮南轉運使吕紹寧到任便進羡餘錢十萬公乞拒而不受以彰朝廷均恤外方防禦刻剥 前後所上章疏百餘其間斥去姦邪抑絶徼倖以謂任人不可疑節制不可不一當推恩信以懐不服其事往往施行 先公以諫官除知制誥故事知制誥當先試有㫖更不召試有國以来不試而受者惟楊文公陳文惠公與公三人公既典制誥尤務敦大體初作勸農勅既出天下翕然人人傳誦王言之體逺復前古 陜西兵役之後河東困糧草闕少又有言者請廢麟州或請移于合河津或請廢五寨朝廷命先公視其利害及訪察一路官吏能否擘劃經久利害及計置糧草公為四議以較麟州利害請移兵就食於河濱【一作次】清塞堡緩急不失應援而平時可省餽運麟州遂不廢又建言忻代岢嵐火山四州軍沿邊有禁地棄而不耕人戸私糴北界斛斗入中以為邊儲今若耕之每年可得三二百萬石以實邊朝廷從之此兩事至今大為河東之利 自西事後河東賦斂重而民貧道路嗟怨先公奏罷十事以寛民力【文字見河東奏事請乞罷和糴米三司銀之類】 先公自河東還㑹保州兵叛遂出為河北都轉運使别得不下司劄子云河北宜選有文武材識轉運使二員宻授經畧之任使其熟圖利害豫為禦備 保州既降總管李昭亮私取叛兵妻女通判馮博文等亦往往効之先公發博文罪置獄推劾昭亮恐懼立令送出 自保州事後河北兵驕少不如意即謀結集處處有之上下務在姑息先公屢乞主張將帥每事鎮重以遏士心河北卒無事 保州叛兵既降其脅從者二千餘人分河北諸州富鄭公為宣撫使恐其復生變欲委諸州同日誅之方作文書會先公權知鎮府遇富公於内黄富公夜半屏人宻以告公公曰禍莫大於殺降昨保州叛卒朝廷許以不死招之今已戮之矣此二千人本以脅從故得不死柰何一旦無辜就戮且無朝㫖若諸郡不肯從命事既參差則必生事是趣其為亂也且某至鎮州必不從命富鄭公遂止 先公在河北既被朝廷委任之重悉力經營凡一路官吏能否山川地里財産所出兵糧器械教閲陣法一一别為圖籍盡四路之事如在目前或問公曰公以文章儒學名天下而治此俗吏之事乎公曰吏之不職吾所愧也繫民休戚其敢忽乎奏置御河催綱司通致糧運以省入中之數置都作院於磁相二州以省諸州兵器之費既究見河北利害本末【一無此二字】乃一一條列遍貽書於執政將大為經畫未盡行而公罷去 慶厯初仁宗既復四諫之職【一有而舉二字】拔英俊賢能材徳之士並進于朝公負天下之望而居其職仁宗寵異之意獨絶衆人嘗因奏事論及當世人材仁宗不覺謂公曰如歐陽某何處得來公乃盡心悉力思所補報遇事不避以至犯忤權貴排擊姦佞怨怒隨之常欲大用而未果是時中外多事仁宗意以謂艱難之際非公不足以辦事故自諫官奉使河東委以一路之利害及保州事作河北轉運使張昷之得罪公自河東還未嵗月復出為河北轉運使及陛辭之日仁宗面諭曰不久當還無為久居計有事但言來無以中外為限公對曰在京師所言尚以風聞或恐失實況於在【一作在於】外仁宗曰有所聞但言來行與不行則在此及至河北百事振舉小人忌公恐大用而又杜范韓富同時罷黜小人彚進公上疏極言四人忠實可用而無過辨明小人誣㒺之言請加任用於是羣小益懼相與造為謗辭及詔獄之起窮究無狀仁宗亦悟止奪職知滁州 南京素號要㑹賓客往来無虛日一失迎則議論鋒【一作羣】起先公在南京雖貴臣權要過者待之如一由是造為語言逹於朝廷時陳丞相升之安撫京東因令審察是非陳公隂訪之民間得俚語謂公為照天蠟燭還而奏之上方欲召用而公丁太夫人憂 先公初服除還朝惟除本官龍圖閣直學士而無主判入見日仁宗惻然怪公鬢髪之白問公在外幾年今年幾何恩意甚至公求補外仁宗曰此中見人多矣為小官時則有肯盡言名位巳髙則多顧藉如卿且未要去明日以責大臣即以公判流内銓是時小人忌公且見進用偽為公乞澄汰内臣劄子傳布中外内臣人人切齒判銓六日楊永徳以差船及引見胡宗堯事中公出知同州而外議紛紜論救者衆上亦開悟適㑹劉公沆有劄子乞催宋公祁結絶唐書上曰莫不須宋祁否劉公曰别未有人上曰歐陽某知同州臣寮巳有文字請留劉公曰乞自陛下宣諭明日朝辭上殿上曰休去同州且修唐書既而曽魯公自翰林學士換侍讀學士知鄭州劉公奏歐陽某見未有主判處乞替曾某判三班院上曰翰林學士有人未劉公曰見商量上曰歐陽某不止一好差遣亦好一翰林學士便可替曽某遂入翰林為史官判三班院上嘗面問公以唐學士院鈴索故事將議臨幸其於眷待之意甚厚 先公在侍從八年知無不言屢建議多見施行自初還朝唐公介與諸公方居言職所言久之未見聴納公上疏言人君拒諌之失請採聴言者其後上遂用諌官言進退宰相【用唐介等疏罷陳執中】 時議者方以河患為意陳恭公在相位欲塞商胡開横壠回大河於故道先公上疏言其不可未幾恭公罷去新宰相復用李仲昌議欲開六塔全回河流公兩上疏争之不聴河纔成而決濱河徳博數千里大被其害仲昌等議者流竄逺方卒如公議 至和二年先公奉使契丹契丹使其貴臣陳留郡王宗愿惕隠大王宗熙北宰相蕭知足尚父中書令晉王蕭孝友来押宴曰此非常例以卿名重宗愿宗熙並契丹皇叔北宰相蕃官中最髙者尚父中書令晉王是太皇太后弟送伴使耶律元寧言自来不曽如此一併差近上親貴大臣押宴 嘉祐初狄武襄公為樞宻使狄自破蠻賊之後方振威名而是時仁宗不豫久之初康復而狄得士心京師訛言詾詾先公因水災言武臣典機宻得士心而訛言可畏非國之便請且出之於外以保全之未久狄終以流言不巳罷知陳州 嘉祐中復用賈魏公為樞宻使先公言其為人好為隂謀陷害良士小人朋附樂為其用前任相位累害善人所以聞其再來望風畏恐乞早罷還之舊鎮其命遂止先公在翰林嘗草春帖子詞一日仁宗因閒行舉首見御閤帖子讀而愛之問何人作左右以公對即悉取皇后夫人諸閤中者閲之見其篇篇有意歎曰舉筆不忘規諫真侍從之臣也自是每學士院進入文書必問何人當直若公所作必索文書自覽【先公毎述仁宗恩遇多言此事云内官梁實為先公説春帖子詞有云陽進升君子隂消退小人聖君南面治市政法新春至今士大夫盡飽誦之及温成皇后閤帖子云聖君念舊憐遺族常使無權保厥家】 仁宗嘉祐中先公在翰林富鄭公在中書胡侍講在大學包孝肅公為中丞士大夫相語曰富公真宰相呼先公字曰真翰林學士胡先生真先生包公真中丞時人謂之四真 嘉祐二年先公知貢舉時學者為文以新竒相尚文體大壊【僻澀如狼子豹孫林林逐逐之語怪誕如周公伻圖禹操畚鍤傳説負版築来築太平之基之説】公深革其一時以怪僻知名在髙等者黜落幾盡二蘇出於西川人無知者一旦㧞在髙等牓出士人紛然驚怒怨謗其後稍稍信服而五六年間文格遂變而復古公之力也 先公知開封府承包孝肅公之後包公以威嚴為治名震京師而公為治循理不事風采或謂公曰前政威名震動都下真得古京兆尹之風采公未有動人者柰何公曰人材性各有短長豈可捨巳所長勉强其所短以徇俗求譽但當盡我所為不能則止既而都下事無不治 開封府既多近戚寵貴干令犯禁而復求以内降苟免先公既授命屢有其事即上奏論列乞今復求内降以免罪者更加本罪二等内臣梁舉直私役官兵付開封府取勘既而内降放罪凡三次内降公終執而不行嘉祐三年閏十二月京師大雪民凍餒而死者十七八明年上元有司以常例張燈先公奏請罷之 故事國史皆在史院近制皆進入内自是每日厯成亦入内而有司惟守空司先公請録本付外遂如公言今史院之有國史自【一作由】公請也 先公在宻院與今侍中曾魯公悉力振舉紀綱革去宿弊大考天下兵數及三路屯戍多少地里逺近更為圖籍之法邊防久闕屯守者大加蒐補數月之間機務浸理 臺諫官唐公介王公陶范公師道吕公景初皆以言事被逐先公言四人剛正敢言蹤跡有本末宜早賜牽復其後四人遂復進用 先公在侍從因嘉祐水災凡再上疏請選立皇子以固天下根本言甚激切及在政府遂與諸公協定大議而英宗力辭宗正之命堅卧久之諸公同議不若遂正皇子之名奏事仁宗前顧問之際公獨進曰宗室自來不領職事今外人忽見有此除授皆知陛下將以為子不若遂正其名盖判宗正寺降誥勅得以不受今立為皇子只煩陛下命學士作一詔書告天下事即定矣仁宗以為然大計遂定及英宗初年未親政事慈聖垂簾危疑之際公與諸公往来兩宫鎮撫内外而公之危言宻議忠力為多以至英宗親御萬機内外睦然 先公天性勁正不顧仇怨雖以此屢被讒謗至於貶逐反居大位毅然不少顧惜尤務直道而行横身當事不恤浮議是時今司徒韓魏公當國每諸公聚議事有未可公未嘗不力争而韓公亦欣然忘懐以此與公相知益深或奏事上前衆議未合公亦往返折難無所顧避嘗一日獨對英宗面諭公曰參政【英宗於先朝大臣名不以名呼而以官稱】性直不避衆怨每見奏事與二相公有所異同便相折難其語更無回避亦聞臺諫論事往往面折其短若似奏事時語可知人皆不喜也宜少戒此而公又務抑絶僥倖有以事干公者或不可行面為其人分别可否曰此事必不可行以此人多怨謗而公安然未嘗少䘏嘗稱故相王沂公之言曰恩欲歸已怨使誰當每亦曰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此古人之所歎也惟不思而得既得不患失之者其庶幾乎及濮園議起非公所獨専朝廷亦未有定議而言者妄以非禮之説指公為主議公亦不與之較其後小人彭思永蒋之竒等造為無根之飛語欲以危公自人主而下朝廷名臣巨公天下有識之士皆知因公亮直不隠得怨於小人故上連降手詔詰問思永之竒二人引服誣罔悉皆貶逐自嘉祐以後朝廷務惜名器而進人之路稍狹先公屢建言館閣育材之地宜盛其選以廣賢路遂令兩府人各舉五人其後中選者十人 嘗因僧官闕人内臣陳承禮以寳相院僧慶輔為請内降從之舊有著令僧官必試而補諸公相與執奏其事先公進言曰補一僧官至為小事但内降衝改著令内臣干撓朝政不可啟其端且宦女近習前世常患難於防制乞絶之於漸英宗即欣然嘉納 契丹降人韓皋謨者自言太叔使來言太叔謀取其國乞中國出兵為應二府㑹議其事時有意主之者將議從之先公争曰中國待逺方宜以信義為本柰何欲助其叛亂使事不成得以為辭主議者大笑曰迂儒迂儒公力争之不已遂止既而果見太叔舉事不成而死初樞宻使闕人先公以次當拜時英宗未親政事二府宻議不以告公一日待漏院中公見二相耳語知其所為問曰得非宻院闕人而某當次補乎二公曰然公曰此大不可今天子不親政而母后垂簾事之得失人皆謂吾輩為之耳今如此則是大臣二三人相補置耳何以鎮服天下二公大然公言遂止及今致政張太師罷樞宻使英宗復用公公力辭不拜 京師百司所行兵民官吏財用之類皆無總數中書一有行移則下有司纂集先公因暇日盡以中書所當知者集為總目一日上有所問宰相以總目為對公以祀假家居上遣中貴人就中書閤子取而閲之 先公平生連典大郡務以鎮静為本不求聲譽治存大體而施設各有條理綱目不亂非盜賊大獄不過終【一作數】日吏人不得留滯為姦如揚州南京青州皆大郡多事公至數日事十減五六既久官宇閴然嘗曰以縱為寛以畧為簡則事弛廢而民受吾所謂寛者不為苛急簡者去其繁碎爾故所至不見治迹而民安其不擾既去至今追思不巳今滁揚二州皆有生祠而公天性仁恕斷獄常務從寛嘗云漢法惟殺人者死後世死刑多矣故凡死罪非巳殺人而法可出入者皆全活之曰此吾先君之志也其在河北一議活二千人之命及晩年在京東奏寛沙門島刑名設法減其人數賴以獲全者甚衆【沙門島罪人寨主舊敢専殺故數不多而易制馬黙知登州務全人命舉察甚嚴稍優䘏罪人罪人既多而又不畏本寨漸恣横難制京東議者大患之有司之意多欲許令依舊一面處置公以為朝廷既】 【放還逐以無事而人亦獲全】 先公初有太原之命令赴闕朝見中外之望皆謂朝廷方虚相位以待公公六上章堅辭不拜而請知蔡州天下莫不歎公之髙節 先公在亳年纔六十一巳六上章乞致仕而上方眷留未聽及在蔡勤請益堅遂如素志公既氣貌康强而年未及禮制一旦勇退近古數百年所未嘗有天下士大夫仰望驚嘆公雖退居于家士論猶望以為輕重先公平生以直道見忌於羣小再被貶逐而未嘗以介意初在峽州作至喜亭及自河北以小人無名之謗降知滁州治州南山泉為幽谷泉作亭於瑯琊山自號醉翁及晩年又自號六一居士曰吾集古録一千巻藏書一萬巻有琴一張有棊一局而常置酒一壺吾老於其間是為六一自為傳以刻石 先公平生於物少所嗜好雖異物竒玩不甚愛惜獨好收蓄古文圖書集三代以来金石銘刻為一千巻以校正史傳百家訛繆之説為多藏書一萬巻雖至晩年暇日惟讀書未嘗釋巻 先公平生著述易童子問三巻詩本義十四巻五代史七十四巻居士集五十巻歸榮集一巻外制集三巻内制集八巻奏議集十八巻四六集七巻集古録䟦尾十巻雜著述十九巻諸子集以為家書總目八巻其遺逸不録者尚數百篇别為編集而未及成又奉勅撰唐書紀十巻志五十巻表十五巻在館職日與同時諸公共撰崇文總目祖宗故事 文忠集附録巻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