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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唐·李百药 撰 《北齐书》它虽以记载北朝北齐的历史为主,但实际上记述了从高欢起兵到北齐灭亡前后约八十年的历史,集中反映了东魏、北齐王朝的盛衰兴亡。到南宋时,五十卷的《北齐书》仅剩一卷帝纪、十六卷列传是李百药的原文;其余各卷,都是后人根据唐代史家李延寿所撰《北史》抄补修成的。《北齐书》成书时原名《齐书》,为区别于南朝梁萧子显所撰的《齐书》,始改称为《北齐书》,而称后者为《南齐书》。 《北齐书》共有五十卷,其中本纪八卷和列传四十二卷。《北齐书》成书于贞观十年(636年),经历了三个朝代(北齐、隋、唐)、共六十多年时间。《北齐书》成书前李百药先后于唐太宗贞观元年(627年)和三年(629年)两次奉诏继续完成父撰《齐书》遗稿,并参考了隋朝史家王劭所撰编年体《齐志》。 《北齐书》,五十卷,其中本纪八卷,列传四十二卷,唐李百药撰。 北魏末年,北方六镇发生声势浩大的反叛浪潮,后出身于怀朔镇低级武官的高欢获得了对二十余万鲜卑人的领导权,控制了北魏朝政。公元534年,高欢所立的孝武帝元修被逼西奔长安,高欢于是另立孝静帝元善见,迁都邺城,史称东魏。公元 550年,高欢之子高洋废孝静帝自立,建立北齐。东魏、北齐统治区域南至长江,与梁、陈两朝先后对峙,西边在今山西、河南、湖北,与西魏、北周分界。公元577年,北齐被北周吞并。 《北齐书》本名《齐书》,宋时才加一“北”字而成今名。它虽以记载北齐历史为主,但实际上记述了从高欢起兵到北齐灭亡前后约八十年的历史,集中反映了东魏、北齐王朝的盛衰兴亡。 李百药(公元565--648年),字重规,定州安平(今河北安平)人,出身仕宦之家。李百药从小好学,博览经史著作,隋初曾任太子舍人,袭父爵为安平公。贞观二十二年卒,享年八十四岁。 北齐政权中,皇族内部叔侄、兄弟相互残杀,使这个二十年的短命王朝换了六个皇帝。《北齐书》对封建统治者之间的权势争夺有较多的叙述。 《北齐书》在流传过程中残缺严重,现在只有十七卷保持原貌,其他都是后人用。《北史》等著作增补,这使《北齐书》的价值大大降低。但即便如此,它还是为我们了解东魏、北齐历史提供了一部断代史著作。 卷一 ··帝纪第一 神武上 卷二 ··帝纪第二 神武下 卷三 ··帝纪第三 文襄 卷四 ··帝纪第四 文宣 卷五 ··帝纪第五 废帝 卷六 ··帝纪第六 孝昭 卷七 ··帝纪第七 武成 卷八 ··帝纪第八 后主 幼主 卷九 ··列传第一 后宫 卷十 ··列传第二 高祖十一王 卷十一··列传第三 文襄六王 卷十二··列传第四 文宣四王 卷十三··列传第五 赵郡王琛 清河王岳 卷十四··列传第六 卷十五··列传第七 窦泰 尉景 娄昭等 卷十六 ··列传第八 段荣(子韶) 卷十七 ··列传第九 斛律金(子光 羡) 卷十八 ··列传第十 孙腾 高隆之 司马子如 卷十九 ··列传第十一 卷二十 ··列传第十二 卷二十一··列传第十三 卷二十二··列传第十四 卷二十三··列传第十五 魏兰根 崔?(子瞻) 卷二十四··列传第十六 孙搴 陈元康 杜弼 卷二十五··列传第十七 卷二十六··列传第十八 卷二十七··列传第十九 卷二十八··列传第二十 卷二十九··列传第二十一 卷三十 ··列传第二十二 神武纪(上) 齐高祖神武皇帝,姓高名欢,字贺六浑,渤海..地人氏。其六世祖隐,晋时为玄菟太守。隐生庆,庆生泰,泰生湖,三代都在慕容氏朝为官。当慕容宝败亡之际,国家大乱,高湖便率领部分民众归顺了魏氏,因此被委任为右将军。高湖生有四个儿子,第三子为谧,在魏做官至侍御史,由于犯法获罪,遭流放而定居到了怀朔镇。谧生高欢的父亲树,树性格旷达坦率,不理家业。居住在白道的南侧,这里曾多次出现过赤光紫气,邻近的人们认为是灾祸作怪,劝他搬家避害,可他却说:“这难道不是吉兆?”依然住在此地未动。高欢生后,其母韩氏死了,父亲便把他寄养在姐夫镇狱队尉景的家里。 神武帝的家世代定居在北方边地,所以习惯了当地的风俗,成了地道的鲜卑人。年岁稍长,显得深沉稳重、豁达大度,轻财重友,被豪侠们所尊崇。两眼炯炯有神,长脖子高颧骨,齿白如玉石,少有的俊杰伟人风度。家境贫寒,到与武明皇后行定婚礼时,才开始有马,当兵入镇做了队主。镇将辽西人段长时常惊叹神武帝的容貌,对他说:“君有济世安民之才,不会虚度一生的。”并且将子孙托付给他照顾。当神武大富大贵之时,追赠段长为司空,提拔他的儿子段宁做了官。神武帝从队主升任函使。有一次乘驿马经过建兴,这里顿时云遮雾障,随之雷声隆隆,许久才停息下来,好像是神灵在相互应和。每当他骑马上路,去去来来却没有风尘升腾。又曾经梦见自己穿着很多星辰做成的鞋在赶路,醒来时暗自高兴。做了六年的函使,每次到洛阳,都被令史麻祥驱使。祥曾经让神武吃肉,神武没有站着吃的习惯,便坐下来吃了。祥认为神武坐着吃是大不恭敬,用鞭子狠狠地将他抽打了四十多下。从洛阳回来后,神武倾尽所有来网罗人才,亲戚朋友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就向他打听。神武回答说:“我到洛阳,看到宿卫、羽林的兵士接连几次放火焚烧领军张彝的住宅,朝廷害怕兵变不敢惩办凶手,像这样执掌国政,事情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钱财物品难道可以永远归自己所有?”从此开始,便有了澄清天下的志向。同怀朔镇省事云中人司马子如、秀容人刘贵、中山人贾显智成了奔走之友,怀朔镇户曹史孙腾、外兵史侯景也成了神武的好朋友。刘贵搞到过一只白猎鹰,和神武以及尉景、蔡俊、子如、贾显智等一块到沃野打猎。看见一只赤兔,纵鹰追赶,兔子却逃跑了,他们循着兔子跑的方向,追到了深泽之中,深泽里有座茅屋,兔、鹰正想跑进去的时候,有条狗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咬死了赤兔白鹰。神武见此大怒,用响箭射死了狗。见狗被杀,屋内一下子跳出两个人,抓着了神武的衣领,扭着不放。这两个人的母亲双目失明,拖着拐杖喝斥道:“为何触犯大家?”令二子取出瓮中好酒,杀猪宰羊,盛情款待神武一行。又自称会相面,将来人一一抚摸,结论都是大贵之相,不过,均得由神武统领节制。还说:“司马子如居官显赫,贾显智却不能善终。”饭毕出门,行了几里地后再返原地时,哪里还见人烟屋舍,原来那老妇是个神灵仙人。因此,朋友们越发尊崇神武。 孝昌元年(525),柔玄镇人杜洛周在上谷扯旗造反,神武便和志同道合者参加了他的队伍。由于瞧不起杜洛周的行事,私自与尉景、段荣、蔡俊等谋划,试图杀死杜洛周,没有成功,而遭杜氏的骑兵追捕。文襄帝及魏永熙皇后两人年纪都小,武明皇后坐在牛背上抱着这两个孩子。文襄几次从牛背上滑落下来,神武准备射死这个儿子好快些逃走。武明皇后恳求段荣救助,多亏段荣夺下神武手中的弓箭,文襄才幸免于死。神武投奔葛荣,又逃亡到秀容,归顺了尔朱荣。早些时候,刘贵服事尔朱荣,极力赞誉神武之美,此时才得见面,由于疲劳憔悴,没有引起尔朱荣的惊奇。刘贵便帮神武更衣换鞋,又一次见了面。继而跟着尔朱荣进到了马厩,厩中关着匹烈马,尔朱荣命令神武将它绑缚起来。神武未用马络头就捆绑住了,而且马一直是服服贴贴的。完事后,站起身来说:“制服恶人就像降服这匹马一样。”尔朱荣便请神武坐于椅子上,摈除左右向他请教时事。神武说:“听说您在十二座山谷里喂养着马匹,以马的颜色划分为群,如此做有何用意?”尔朱荣说:“你尽管谈你的高见吧。”神武说:“当今天子愚笨懦弱,太后淫乱,小人专权,朝政混乱,以您的雄才武略,乘此良机作为一番,讨伐郑俨、徐纥,清除帝侧,成就霸王之业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便是我贺六浑的看法。”尔朱荣大喜过望,从中午一直谈到深夜,神武才告辞离去。从此之后多次参预机密。后随尔朱荣移据并州,入扬州邑人庞苍鹰宅,住在圆形草屋中。每次从外边回来,即使他还在很远的地方行走,屋主人都能听到十分响亮的脚步声。苍鹰的母亲多次看到草屋顶上赤气冲天。有次苍鹰打算潜入神武的草屋,却被一执刀的青衣人拦住,叱问道:“为何触犯大王?”说完,便没了身影。苍鹰开始惊异了,曾密密地窥视,只见一条赤蛇蟠卧在床上,因而更加惊讶。于是宰牛割肉,以厚礼相待。苍鹰之母请求神武做自己的义子。到神武得志,将苍鹰的住屋作为寝宫,唤作“南宅”。宽门大户,屋室高敞,他曾经居住过的茅草屋,其墙则用石灰涂抹,认真加以保护,到文宣帝时便成了宫殿———不久,尔朱荣便任命神武做了亲信都督。 此时,北魏孝明帝不满郑俨、徐纥等人逼迫灵太后的行为,但却不敢下诏制裁,就偷偷下令尔朱荣举兵围攻都城。尔朱荣指派神武为前锋。军队抵达上党,明帝又秘密下诏,命令停止前进。到明帝突然驾崩时,尔朱荣才举兵进入洛阳,准备趁机篡政。神武进谏,怕他不听,就请铸铜像卜其吉凶,铜像没有铸成,因此尔朱荣也就停止了篡权活动。魏孝庄帝即位,由于定策的功劳,封神武为铜..伯。尔朱荣攻打葛荣,命令神武开导晓谕七个称王的盗贼归服。后同行台于晖在泰山打垮了羊侃,又很快在济南与天元穆一块大败邢杲。升官为第三镇人酋长,经常出入于尔朱荣的军帐。尔朱荣曾向左右打听说:“假如哪天没了我,谁可顶替我统帅军队?”众人都推尔朱兆。尔朱荣说:“这正好可以让我带领三千骑兵返归,能够代我主大事的只有贺六浑这个人。”并告诫尔朱兆:“你不是他的对手,最终你会被人家制服的。”就任命神武做了晋州刺史。神武为刺史后大力集聚财粮,安排刘贵贿赂收买尔朱荣手下的重要人物,目标一个接一个地实现。这时州库的屋角无缘无故地发出声响,神武为此惊异,不多时日,孝庄帝诛杀了尔朱荣。 尔朱兆率兵从晋阳赶赴洛阳,征召神武。神武打发长史孙腾借口绛蜀、汾胡诸地将要反叛,情况危急而予以推辞,尔朱兆就怀恨在心了。孙腾回来向神武作了报告。神武说:“尔朱兆领兵犯上,是最大的盗贼,我不能长期侍奉他。”从此开始便有了图谋尔朱兆的打算。尔朱兆一进入洛阳,押解着孝庄帝往北而去,听到这个消息,神武大吃一惊。又派孙腾假装成祝贺尔朱兆的使者,趁机秘密打听孝庄帝的囚拘之所,准备偷抢出来,以举大事,却没有成功。于是写信向尔朱兆晓以大义,说不应当拘押天子而让天下人唾骂。尔朱兆置之不理,杀了孝庄帝,同尔朱世隆等人立长广王晔为帝,改年号为建明。封神武为平阳郡公。当费也头纥豆陵步藩侵占秀容,紧逼晋阳时,尔朱兆召唤神武。神武准备前往,贺拔焉过儿请求不要赴命好使尔朱兆陷入疲困。神武就故意延滞逗留,还借口河上无桥没法渡过。步藩兵强马壮,尔朱兆大败逃跑。当初,孝庄帝处死尔朱荣,预料到他的党徒一定会有反叛之心,就秘密诏令步藩偷袭他的后部。步藩打败尔朱兆后,于是军队人数增多,力量更大,尔朱兆又向神武求救,神武暗地里想谋取尔朱兆,又考虑到步藩在后部的祸患难以消除,于是就同他配合,竭尽全力打败了步藩。步藩死后,尔朱兆十分感恩戴德,两人便结拜成了兄弟。这时世隆、度律、彦伯共同执掌朝政。天光占据关右,尔朱兆盘踞并州,仲远领有东都,各自拥兵为暴,却害苦了老百姓。 葛荣部众流亡入并、肆两地者达二十多万,却遭契胡凌辱残害,无法生活,被迫举行了大小二十六次反叛,受屠戮者过半,但他们依然处于无休止的被掠夺之中。尔朱兆对此十分担扰,就向神武请教处置的办法。神武说:“六镇造反留下来的人,不能全部杀掉,应该挑选您的心腹之人悄悄地统领起来。如再造反,只向其头目问罪,那么想造反的人就减少了。”尔朱兆说:“是呀,谁可担当此项任务?”当时坐在旁边的贺拔允听说后,马上向神武请求这个差事。神武向其猛击几拳,打断了他的一颗牙齿,数落说:“天柱在世时,我辈老老实实,像鹰犬一样地听使唤。那么今天的安排全在大王。你阿鞠泥胆敢诬下欺上,我请求大王杀了你!”尔朱兆以为神武忠诚,就委以这项重任。神武感觉到尔朱兆喝醉了,担心他酒醒后起疑心而生反悔,马上出门,向人们宣布自己受尔朱兆之托统领本州镇兵,可以聚集汾东待命。接着在阳曲川建立军旗,布置战阵。有个叩击军门的男子,头裹红巾身著红袍,自称是梗杨驿站的人,愿意服侍左右。神武问他有何特长,答曰力大无比,常在并州城里殴打那些杀人凶手,因此留他做了亲信。兵士们一向讨厌尔朱兆而喜欢神武,在这个时候纷纷前来投靠。过了不长时间,神武再次派遣刘贵向尔朱兆提出请求,以并、肆等地连年天灾,迫使降户挖掘黄鼠作为充饥之食,所以人人面有菜色,白白玷污了人家的土地,希望让这批人前往山东谋生,等待温饱之后再作安置,尔朱兆接受了神武的建议。可是尔朱兆的长史慕容绍宗不同意,进谏说:“这样不妥吧?如今天下大乱,人人都有野心,何况高公雄才大略,又手握重兵,您将无法驾驭。”尔朱兆说:“我们是结拜兄弟,没有什么担忧的。”绍宗说:“亲兄弟都会互相猜疑,结拜兄弟就更加难免了。”此时尔朱兆的左右都接受过神武的贿赂,便乘机攻击绍宗与神武早有矛盾,这样尔朱兆就拘捕了绍宗,并催神武赶快上路。神武从晋阳动身出了滏口。途中碰到了尔朱荣寡妻乡郡长公主,长公主从洛阳带了三百匹马来,神武全部夺归己有。尔朱兆听到这个消息,马上释放绍宗,并向他请教对付神武的办法。绍宗说:“他还是大王的掌中之物。”尔朱兆亲自追赶神武,抵达襄垣,恰逢漳水暴涨,桥被冲坏。神武在漳河对岸解释说:“我借用长公主的马匹,没有别的企图,只是为了防备山东的盗贼而已。大王您听了公主的话,亲自追我,眼下不渡过河来狠狠给以训斥的话,兵众便生叛离之心。”尔朱兆自称没有这种想法,便骑着马渡过河来,与神武一同坐于军帐之下,道歉后,拔出刀还伸过头来,请求神武砍杀。神武号哭着说:“自从天柱遇难后,我贺六浑再也没有靠山了。我祝愿大王您千岁万岁,好让我永远为您服务。如今有人这样挑拨离间,大王您为什么还要讲出这样的话来?”尔朱兆掷刀于地。于是杀白马结盟,再为兄弟。神武留尔朱兆住下,还设宴款待。尉景事前埋伏兵士试图将其生擒。神武咬破胳膊制止说:“现在杀死他,他的部众一定要跑回去聚集兵马报复的。我们的士兵饥饿,战马羸弱,不可抗衡,倘若此时英雄豪杰振臂一呼,那么祸害就会更加厉害。不如姑且让他多活几天。尔朱兆虽然力大敏捷、凶残却无谋略,不是我们的对手。”第二天,尔朱兆返回军营后,又召请神武,神武准备骑马前往,孙腾拉了拉他的衣服,神武就没有上道。尔朱兆隔着漳水大声谩骂,之后跑回了晋阳。尔朱兆的心腹念贤带领降户人家分别组成营伍,神武假装亲近,借口观看他的佩刀,顺势杀掉了他和几个随从,其余的侍卫吓得赶快逃走。因而士众都十分喜悦,更加希望跟从神武。当初,魏真君的侍从文人上书,说上党有天子气,位居壶关大王山。太武帝南巡抵制压迫这种天子气,垒积石块成为三堆,截断北侧的凤凰山,破坏了它的形体。后来定居于晋阳的上党人,称自己的住地叫“上党坊”,事实上,神武就住在这里。等到行进到大王山,驻扎了六十多天才开拔。快出滏口时,更是注意约束部众,力争丝毫不犯。从麦地边走过,神武则步行牵马。远近的民众听说这些事后,都称赞高仪同治兵严整,更是心悦诚服地归顺了过来。继续前进,屯驻邺地,向相州刺史刘诞借粮,诞不给,神武就将车营租米夺了过来。 魏普泰元年(531)二月,神武率军驻扎信都,高乾、封隆之大开城门等候着,很快就占领了冀州。本月,尔朱度律废元晔立节闵为皇帝,想羁縻住神武。三月,请求节闵帝封神武为渤海王,征召使其入朝觐见。神武推辞未去。四月,又加授神武东道大行台、第一镇人酋长。庞苍鹰从太原跑来投奔,神武任命他做行台郎,不久升任安州刺史。神武率众挺进山东,养育兵士,修理武器,禁止侵占掠夺,更赢得了百姓的归附。神武伪造书信,说尔朱兆拟将六镇人分配给契胡为部曲,因此使这些人十分愁苦怨恨。又制成并州符节,征兵讨伐步落稽。发动万人,准备派遣出去,孙腾、尉景假意请求延缓五天动身,这样反复了几次。神武亲自送到郊外,流着泪向六镇人道别,人们都十分悲痛,哭声震天。神武开导说:“我和你们一样,同是流离失所之人,正因为如此,我们就是一家人,想不到大王突然有此征召。一直向西吧,按法令规定该杀;延迟军期吧,也是被杀;分配给契胡人吧,还是死,怎么办啦?”六镇人说:“只有反了。”神武说:“造反是最好的办法,但应推举一人主持。”众人都愿意听从神武指挥。神武又说:“我们乡下人难以约束,葛荣的下场大家看到过吧?虽拥众百万,无条令法律,结果便是自取灭亡。眼下大家推我为主,应当与以前有所区别,即不得欺侮汉人,不得触犯军令,死生均听任我安排才行,否则,就会被天下人耻笑。”众皆诺诺,死生听命。神武佯装无可奈何,次日,杀牛犒劳士卒,宣布攻讨尔朱兆的用意。封隆之进言说:“真是千载一时的好机会,天下所有人的大幸。”神武回答说:“讨伐盗贼,大顺民心;拯救时局,大功伟业。我虽不武,以死继之,哪敢推辞呢。” 六月,在信都举起义旗,但还没有公开背叛尔朱氏。到李元忠与高乾平定殷州,斩尔朱羽生头颅前来拜谒,神武捶胸道:“今天反叛定了!”于是便委元忠为殷州刺史。此时,军力猛增,乃上书揭发尔朱氏罪行,但世隆等人扣压上书没有向节闵帝禀告。八月,尔朱兆攻克殷州,李元忠逃到了神武驻地。孙腾认为朝廷隔绝,不临时立一天子,那么众望就无所归依。十月,奉章武王融之子渤海太守朗为皇帝,年号中兴,这便是魏朝的废帝。时度律、仲远军队驻扎在阳平,尔朱兆与他们见了面。神武采用窦泰计策,实行反间,度律、仲远不战而返,神武便在广阿打败了尔朱兆。十一月,进攻邺城,相州刺史刘诞闭城固守,神武命令兵士堆起土山,挖掘地道,并到处立起大木柱,之后一齐点火焚烧这些柱子,城陷到了地下。这时麻祥为汤阴县令,神武喊他“麻都”,麻祥羞愧,逃走了。永熙元年(532)正月,攻克邺城,并占领了它。废帝晋升神武为大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与此同时,青州树起义旗的大都督崔灵珍、大都督耿翔均派遣使者请求归附,行汾州刺史事刘贵弃城前来投降。闰三月,尔朱天光从长安,尔朱兆由并州,度律从洛阳,仲远由东都出发会合邺城,号称兵众二十万,依洹水布置战阵,节闵帝委派长孙承业为大行台总督其事。神武命令封隆之固守邺城,自己率兵离邺屯驻紫陌。此时神武拥有的战马不足二千,步兵不满三万,众寡悬殊。神武在韩陵布置圆形军阵,连结牛驴阻塞了归路,使得将士都有了决一死战的斗志,四面八方攻打敌人。尔朱兆谴责神武叛逆。神武称:“戮力同心,为的是共同辅佐王室,如今皇帝在哪?”尔朱兆答:“永安皇帝冤杀天柱,我只不过是替他报仇罢了。”神武道:“我往昔亲耳聆听了天柱的大计,当时你就站在门前,难道能讲不反的话吗?再说君杀臣,有何仇可报,今天我们就断绝关系吧。”言毕,双方交战,神武大胜。尔朱兆对着慕容绍宗拍打着胸脯说:“我不听您的话,终于得到了如此下场。”说着就想轻装逃跑。绍宗将前军旗帜移后,吹响鼓角,收聚残兵,组成军队的阵势向西撤去。高季式率七骑追击,翻过野马岗,碰到了尔朱兆。高昂在很高的地方都看不到季式,哭泣着说:“我失掉了亲弟弟啦!”夜很深了,季式才回来,血流满衣。斛斯椿兼程而行先占据了河桥。当初,即普泰元年(531)十月,岁星、荧惑、镇星、太白相聚于觜,亮灿灿的。太史占卜后说:“这是王者兴起之兆。”此时神武从信都起军,到这个时候便打败了尔朱兆等部。四月,斛斯椿捉住天光、度律解送到了神武那里。长孙承业派遣都督贾显智、张欢入洛阳,活捉了世隆、彦伯,并开刀问斩。尔朱兆逃到并州。仲远跑往梁州,很快就死在了这里。是时凶暴已除,朝廷喜悦。当初战事未起的前一个月,章武人张绍半夜里突然被几位骑士挟持翻过城墙,来到一大将军面前。大将军命令张绍做向导,领兵往邺,为的是辅佐朝廷除去残贼。张绍回过头来看时,士卒极多,但却异常整肃没有一点声响。快到邺城了,才放他回家。到交战这天,尔朱氏军人见军阵外神武的骑兵步卒四面逼近,大概是得到了天神的帮助。 紧接着神武就进入了洛阳,废掉节闵帝和中兴主而立孝武。孝武即位,授神武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增加封地连前累计十五万户。神武不接受天柱大将军之职,还请求减少五万封户。过了几天,还邺,魏帝在乾脯山摆设宴席,同神武手拉手相互道别。 七月,神武率部北伐尔朱兆。封隆之说:“侍中斛斯椿、贺拔胜、贾显智等人以前服侍尔朱氏,都是忘恩负义之徒,现在住在京城,受宠遇,一定会制造事端的。”神武很是赞同这一看法,押解天光、度律来京师后,就处死了他们。于是神武从滏口进入。尔朱兆大肆抢掠晋阳,北保秀容,平定并州。神武认为晋阳四周阻塞,就将大丞相府安置到了这里。尔朱兆已经到了秀容,分兵把守险要之处,时常派兵出去抢劫骚扰。神武公开宣言讨伐,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因此尔朱兆便放松了警惕。神武估摸到新年时尔朱兆要宴会,就派遣窦泰率领最精锐的骑兵急奔秀容,一天一夜跑了三百多里,接着神武又派出主力紧随其后。二年正月,窦泰悄悄地进到了尔朱兆的庭院之中。尔朱兆的兵士由于大吃猛喝十分庸懒,猛然看到窦泰的骑兵,都惊慌而逃,追赶到赤洪岭,打垮了他们。尔朱兆上吊自杀,神武亲临丧场,用厚礼安葬。慕容绍宗带着尔朱荣的妻、子和剩余的部众固守乌突城,投降后,神武认为他有义,待其十分厚重。 神武占据洛阳后,尔朱仲远部下都督桥宁、张子期从滑台赶来归附,神武认为他们助纣为虐,而且反复无常,就杀掉了他们。斛斯椿因此内心恐惧,就与南阳王宝炬及武卫将军元毗、魏光、王思政在魏帝面前诬陷神武。舍人元士弼又奏报神武接受诏书时极不恭敬。先前魏帝对贺拔岳有疑心。孝明帝时,洛阳城中两拔互相搏击,谣言说:“铜拔打铁拔,元家将败亡。”好事者附会二拔为拓拔、贺拔,讲的是这两家都即将衰败的征兆。此时司空高乾密函告知神武,称魏帝贰心,神武就将此密信上呈。魏帝就杀了高乾,又遣东徐州刺史潘绍业密令长乐太守庞苍鹰杀掉高乾的弟弟昂。昂早就听到兄遇害的消息,用长矛刺柱,在路旁埋伏壮士活捉了潘绍业,并从其身上搜到了魏帝的敕书,然后前来投奔神武。神武抱着高乾的头颅,哭着说:“天子冤枉杀了我们的司空!”马上让人用白武幡安慰其家属。这时高乾的另一个弟弟高慎在光州,为政严猛,又纵容部下巧取豪夺,魏帝撤了他的职。高慎听到这不好的消息,打算逃亡梁州。其部将劝慰道:“您有大功于国,不一定受株连。”高慎就穿着破衣推着小车回到渤海。路上遇到使者,就跟着投奔了神武。于是魏帝与神武有了隔阂。 阿至罗人正光年前常对魏称臣,自从朝廷多事,都叛变了。神武派遣使者招纳,他们就归顺了。先前,魏帝诏令平定贼寇后,罢除行台。到那个时候,异族纷纷归附,又授神武大行台,给予相机处事的权力。神武送给异族人粮食衣服,旁人认为这是浪费,得不到益处,神武不听,一如既往地进行安抚。酋帅吐陈等人感恩不尽,都愿意听从指挥,救曹泥,取万俟受洛干,起了极大作用。河西费也头人纥豆陵伊利盘踞于河池,拥众恃险,神武虽多次派遣长史侯景招附,但他却不顺从。 神武纪(下) 天平元年(534)正月,神武率军前往河西,征讨费也头人纥豆陵伊利,取胜后,将其部众迁往河西。 二月,永宁寺九层佛塔火灾。灾后有人从东莱来,谈到火烧佛塔时海上人都在海中看到过,由于很快起雾此景消逝的情况。有人认为这是天意,好像是说永宁生灾,魏不安宁,飞入东海,渤海回应了。 魏帝已有异图,时侍中封隆之私底下对孙腾说,隆之妻亡,魏帝想把妹妹嫁给他。孙腾不太相信,但内心生起嫉妒,就把这件事偷偷地告诉了斛斯椿。斛斯椿向魏帝做了报告。另外孙腾带兵器进禁省,擅自杀了御史。两人同时逃走,投奔神武而来,向神武诉说魏帝在自己面前殴打舍人梁续,光禄少卿元子干捋袖伸臂跑来帮忙,并对孙腾说:“告诉你的高王,元家儿拳就这个样子。”领军娄昭托病回到晋阳。魏帝就让斛斯椿兼任领军,分别安排诸将以及河南、关西等地刺史。华山王鸷在徐州,神武派邸珍夺走了他的钥匙。建州刺史韩贤、济州刺史蔡俊协同神武举义,魏帝很是仇视他们。因此裁撤建州以剥夺韩贤的官职,命令御史中尉綦俊侦察蔡俊的犯罪事实,派开府贾显智做济州刺史。蔡俊不服,魏帝更加恼怒。 五月魏帝下诏,称要征讨句吴,调集河南各州兵士,增加皇宫宿卫,派人守护河桥。六月,魏帝秘密诏令神武:“宇文黑獭自从平定秦、陇之后,多有非分之求,倘有变动欺诈,务请策划处理。不过,宇文氏的表、启之中还没有暴露出彻底的反叛之心,攻讨之事不可匆匆决定,因此召集大臣,商议是否可行。都说以南伐为名,内外戒严,一来防备黑獭突然起事,二来可以威逼吴、楚。”此时魏帝准备攻打神武,正在调兵遣将,担心神武怀疑,所以下诏解释。神武则上书说:“荆州同蛮地相接,距离畿服不远,关陇依仗边远,欲有逆谋。臣现在悄悄地领兵三万,拟从河东渡过黄河;又命令恒州刺史厍狄干、瀛州刺史郭琼、汾州刺史斛律金、前武卫将军彭乐统兵四万,从来违律渡河;派遣领军将军娄昭、相州刺史窦泰、前瀛州刺史尧雄、并州刺史高隆之率兵五万,攻打荆州;调集冀州刺史尉景、原冀州刺史高敖曹、济州刺史蔡俊、前侍中封隆之带山东之兵七万、突骑五万,进军江左。都必须严格约束部众,认真听从指挥。”魏帝感觉有变,就拿出神武的上表,命令百官评议,希望能制止神武各路兵马的行动。神武也马上召集在州郡的僚佐,请他们广泛发表意见,再以表的形式上奏魏帝。依然用真诚的誓言表白自己的忠心:“臣遭小人离间,陛下一旦怀疑,其桀骜不驯之罪,就会像尔朱氏那样受到诛讨。臣如果不尽诚竭节,胆敢辜负陛下的话,那么就使身受天祸,断子绝孙。陛下如果相信臣的赤心,使干戈不兴,就该将一二佞臣逐出朝廷。”二十二日,魏帝选录在京文武大臣的议论再次回答神武,让舍人温子升起草诏令,子升迟疑不决,未敢动笔。魏帝坐在胡床上,变了脸色,拔出长剑威胁。子升这才拿起笔来草诏: 朕愚昧蠢笨,不知小人是谁,王可指名道姓,令朕明白。如厍狄干对王讲:“本打算挑选懦弱之人做皇帝,王却拥立此人为君,致使不能驾御,现在只作十五天的打算,自然可以废除,再立他人。”这样的议论,出自王身边的功臣之口,佞臣小人是讲不出来的。去年封隆之背叛,今年孙腾逃走,王却不能依法处罚,也不押解送还朝廷,王袒护封、孙,谁都想加以指责!孙腾已为祸始,王却毫无愧惧之色。王若对朕忠心,为何不送二人首级来京?王虽率部西征,但又布署四面进攻,或者南进洛阳,或者东临江左,讲出进攻的话语应该自我责备,听到进攻的言辞哪能不加怀疑?王若忠诚不二,就当静静地屯驻北地,虽拥有百万之众,终无害人之心。王若信邪弃义,挥师南进,纵无匹马只轮,还想赤手空拳去争一死。朕本寡德,王已立之,百姓无知,诚可谅解。若有他图,则是彰明朕的罪恶,假如被王诛杀,或幽禁凌辱,或粉身碎骨,而毫无遗憾。为什么?王既然德被人称,义为人道,一旦背德舍义,便是失信于民。本指望君臣一体,如契与符合,没料到今日竟如此疏远。古语云:“越人射我,笑而道之;我兄射我,泣而道之。”朕爱王亲王,情同手足,所以投笔拍胸,禁不住地发出哀叹。 当初,神武从京师出发拟将北行,认为洛阳久经战乱,王气已尽,即便有山河之险可守,但土地狭窄,赶不上邺地,因此请求迁都。魏帝道:“高祖定鼎河洛,为永久的基地,规划营建,一直到世宗朝才告结束。王既然有功于国,就应该遵从太和旧典。”神武听从了诏令,到这个时候,又旧事重提。调遣三千骑兵镇守建兴,增益河东及济州的军队,规定以白沟为界,所有船只不准入洛,各州和籴粮食全部运送邺城。魏帝又诏令神武:“王若顺从民心,杜绝议论,只有撤退河东之兵,罢除建兴之戍,送归相州之粟,追还济州之军,命令蔡俊辞职,打发邸珍离徐,止戈散马,各治家业,所需粮食,另请转送。那么小人就会闭口,怀疑也就不会产生了。王在太原高枕无忧,朕在京洛无为而治,永不举足渡河,互不再动干戈。王若挥军南进,问鼎轻重,朕虽不武,欲止不能,一定要为社稷宗庙考虑,筹划出最好的计策。决策由王,非朕所能定夺,造山止篑,实在可惜。”此时魏帝让任祥兼任尚书左仆射,加开府仪同三司,任祥弃官逃到河北,占据地盘等候神武。魏帝于是下令凡是北方的文武官员去留听便,下诏公布神武罪行,为北伐筹划营谋。神武也停马宣言,说:“我见尔朱氏专权,便在天下举起义旗,辅佐皇上,义贯幽明,反被斛斯椿诬陷,把忠诚说成了叛逆。古代赵鞅兴晋阳之兵,诛杀君侧的恶人。今日南进,只不过是声讨斛斯椿而已。”委任高昂为前锋,说:“如果听了司空的话,那会有今日的举措!”司马子如回答说:“原本打算立一弱小者为帝,今天的行动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魏帝向关右征兵,召请贺拔胜赶往行所,派遣大行台长孙承业、大都督颍川王斌之、斛斯椿一同镇守武牢,汝阳王暹守石济,行台长孙子彦率领前恒农太守元洪略镇陕,贾显智带豫州刺史斛斯元寿讨伐蔡俊。神武指派窦泰和左厢大都督莫多娄贷文迎击显智,韩贤抵挡汝阳王暹。斛斯元寿部投降。窦泰、贷文在长寿津与贾显智相遇,显智秘密谈妥了投降事宜,就率众撤走。军司元玄发觉后,赶回行所,请求增兵。魏帝调遣大都督侯几绍奔赴前线,两军便在滑台东侧大战,显智带领兵士投降,侯几绍阵亡。 七月,魏帝亲自带领大军屯驻河桥。神武在距河北十余里的地方,再次派人表明诚意,魏帝没有理睬。神武就率军渡过黄河。魏帝向群臣问计,有的说往南投奔贺拔胜,有的说往西占据关中,有的说固守洛口决一死战。何去何从,无法决定。元斌之与斛斯椿因争权夺利,关系不洽,斌之留下斛斯椿抄小路跑到行所,蒙骗魏帝说:“神武的兵来了!”当天,魏帝逃往长安。二十九日,神武进洛阳,暂居永宁寺。 八月初四,神武召集百官会议,说:“为臣事主,拯救危乱,如果居于臣位而不谏诤,出门不相跟随,国家安宁时沉溺于荣华富贵,危急时如鸟兽奔散,臣节在哪里!”于是捕获开府仪同三司叱列延庆、兼尚书左仆射辛雄、兼吏部尚书崔孝芬、都官尚书刘..、兼度支尚书杨机、散骑常侍元士弼等人,并全部处死,原因是他们对皇上不能尽忠,士弼籍没家人。神武认为好时机不可错过,便同百官商议,任命清河王..为大司马,居尚书下舍而秉承意旨来决断大事。王出入称警跸,神武极为讨厌。不久,神武抵达恒农,于是向西攻下了潼关,活捉了毛洪宾。进军长安,龙门都督薛崇礼投降。神武率部后退,驻扎河东,命令行台尚书长史薛瑜守潼关,大都督厍狄温守封陵。筑城于蒲津西岸以守华州,便命令薛绍宗做刺史。高昂行豫州刺史事。神武从晋阳出发,到此时为止已向魏帝致函四十余件,都没有得到答复。 九月初十,神武返回洛阳,又打发僧人道荣奉表入送关中,还是没有答复。于是聚集百官、四门耆老,议论立谁为帝。神武认为从孝昌丧乱开始,国脉中断,神主无依,昭穆失序,永安帝以孝文帝为伯考,永熙帝迁孝明帝神主于夹室,功业丧失福佑短浅,根源就在这里。因此决定立清河王长子元善见。大家意见一致,便向清河王报告。王说:“天子无父,若立我儿,我会毫不悯惜自己的生命。”元善见即位,这就是东魏史上的孝静帝。从这时起,魏一分为二了。神武考虑到魏帝跑到了关中,担心他进逼崤、陕,洛阳又在黄河之外,接近梁境,如若进攻晋阳,两边不能很好衔接,就建议迁都于邺,护军祖莹赞同。诏书下达三日,车驾出发,户口四十万也狼狈上路。神武留在洛阳处理事务,事情办完后就回到了晋阳。从此开始,军政大事,全归相府处理。早些时候有童谣说:“可怜青雀子,飞到邺城里,翅膀快长成,变成鹦鹉子。”好事者私下议论,说雀子是魏帝清河王的儿子,鹦鹉是神武。 当初,即孝昌年中,山胡刘蠡升自称天子,年号神嘉,住居在云阳谷,魏的西部每年都要遭受寇掠,人们呼之为“胡荒”。 天平二年(535)正月,西魏渭州刺史可朱浑道元率众归附,神武接纳了他们。十五日,神武袭击刘蠡升,获全胜。二十二日,魏帝下诏褒奖,任命神武为相国,授假黄钺,佩剑着鞋进宫殿,朝见不快步地走。神武坚辞不受。 三月,神武计划嫁女予刘蠡升的长子为妻,候其麻痹大意,十五日,偷偷地派出军队突袭。蠡升子北部王砍下其父脑袋送给神武。蠡升的部众又拥立其子南海王为帝,神武再次进攻,活捉了南海王及其弟弟西海王、北海王、皇后公卿等四百余人,得胡、西魏户五万多。二十六日,神武朝于邺。 四月,神武请求按等供应迁户粮食。 九月十四日,神武认为州郡县官吏多有违法乱纪行为,请求派出使臣访问民间疾苦。 三年(536)正月二十二日,神武统领厍狄干等万余骑兵偷袭西魏的夏州,不吃熟食,四天就赶到了。捆绑长矛做成云梯,深夜攻进城里,活捉了刺史费也头人斛拔俄弥突,仍然委任他做刺史。留都督张琼镇守夏州,将其部落五千多户迁往东魏。西魏灵州刺史曹泥及其女婿凉州刺史刘丰派遣使者请求内属。周文包围了曹泥,用大水灌注灵州府城,只有四尺见方的地方没有被淹。神武命令阿至罗带骑兵三万从小路经过灵州,绕到西魏军的后背,缴获战马五十匹,西魏军才被迫撤退。神武亲率骑士迎接曹泥、刘丰,选拔五千遗户带回东魏,并且恢复了曹泥的官爵。魏帝下诏赐给神武九锡,因坚决推辞才作罢。 二月,神武下令阿至罗威逼西魏秦州刺史建忠王万俟普拨,神武随即率部应接。六月二十五日,普拨与其子太宰受洛干、豳州刺史叱干宝乐、右卫将军破六韩常以及督将三百多人率众投降。 八月十八日,神武请求魏帝统一斗、尺,颁行天下。 九月初四,汾州胡人王迢触、曹贰龙等聚众造反,建立百官,年号平都。神武派兵进行了镇压。 十二月十一日,神武从晋阳出发进行西征,命令兼仆射行台汝阳王暹、司徒高昂等人急赴上洛,大都督窦泰进入潼关。 四年(537)正月十七日,窦泰因军败而自杀。神武宿营蒲津,因冰薄不能渡河无法支援,便班师回归。高昂攻克上洛。 二月二十二日,由于并、肆、汾、建、晋、东雍、南汾、泰、陕九州霜旱,民饥流浪,神武请求各州开仓救济。 六月初八日,神武前往天池,得一瑞石,石面隐约有文字,曰“六王三川”。 十月初二,神武西讨,从蒲津渡河,有众二十万。周文在沙苑布阵。因地形险峻,神武率部稍作退却,西魏军呐喊着发起冲锋,东魏军大败,丢弃武器盔甲十八万余件,神武骑着骆驼逃跑,又坐船回到了黄河东岸。 元象元年(538)三月初二,神武坚决要求解除丞相之职,魏帝同意了。 四月初二,神武朝邺。初四,回晋阳,请解除酒禁,还请求救济宿卫的武官。 七月初六,行台侯景、司徒高昂在金墉围住了西魏大将独孤信,西魏帝以及周文都跑来救助。大都督厍狄干率领诸将作为前锋,神武统众紧随其后。八月初四日,战于河阴,东魏大败西魏军,俘虏数万。司徒高昂、大都督李猛、宋显阵亡。西魏军失败,独孤信率先跑入关内,周文命令都督长孙子彦保守金墉,烧燃军营后就逃走了。神武派人追赶到崤,没有追上就回来了。早些时候,神武估计西魏军会来侵犯,率众从晋阳出发,抵孟津,还没有渡过黄河,交战时候有胜有负。不久,神武过河,长孙子彦弃城逃走,因此神武毁掉了金墉城。 十一月初八,神武入京师朝见。十二月三十日,回到晋阳。 兴和元年(539)七月二十五日,魏帝进神武为相国、录尚书事,坚决推辞才止。 十一月十五日,因新宫建成,神武朝邺。魏帝与神武聚宴行射礼,神武走下台阶祝贺,又请求辞去渤海王和都督中外诸军事职,诏令不许。十二月十八日,神武回晋阳。 二年十二月,阿至罗的一部遣使请求归降。神武率众出迎,出武州塞,没有碰到,狩猎而归。 三年五月,神武出巡北境,派出使者同蠕蠕结好。 四年五月十五日,神武朝邺,请求魏帝下令百官每月面陈政事,明扬侧陋,纳谏去邪,亲理狱讼,奖勤罚惰;牧守有过,逐级相坐;后宫之内,进御有序;御花园中的鹰犬全部放掉。六月初十,神武回晋阳。 九月,神武西征。十月初六,在玉壁城包围了西魏仪同三司王思政,接连挑战,西师不出。十一月二十一日,天下大雪,士卒多冻死,神武才下令撤退。 武定元年(543)二月十二日,北豫州刺史高慎占据武牢投奔西魏。三月初二,周文率众援助高慎,包围了河桥南城。十八日,神武在芒山打败了周文,擒获西魏督将以下四百余人,俘虏斩杀六万多人。这时有一个偷杀驴的军士,依军令罪当处死,神武没有杀他,准备带回并州处理。第二天交战,这个军士逃到西魏军那里,报告了神武的所在。西魏军集中了全部的精锐发动猛攻,打垮了东魏军,神武的坐骑丢失,赫连阳顺把自己的战马送给了神武,和苍头冯文洛将神武扶上马后一块逃跑,跟随的步骑只有六七人。敌人的追兵迫近,神武的亲信都督尉兴庆叫道:“王快跑,兴庆身上有箭百支,可以射杀百个敌人。”神武鼓励他说:“事成之后,让你做怀州刺史,如果你死了,就用你的儿子。”兴庆回答说:“儿子还小,就给我的兄弟吧。”神武答应了。兴庆与敌搏斗,箭尽战死。西魏太师贺拔胜带十三骑追赶神武,河州刺史刘洪徽射死了其中的两个。贺拔胜的长矛即将刺中神武,段孝先从旁边射倒了贺拔胜的坐骑,遂免于难。平定豫、洛二州。神武派遣刘丰追击敌人,将领土一直扩展到弘农才返回。 七月,神武写信给周文,谴责他杀死了孝武帝。 八月十三日,魏帝诏令神武为相国、录尚书事、大行台,其余官爵依旧,坚决推辞才止。是月,神武下令在肆州北山筑城,一直向西抵达马陵戍,向东到土阝登,四十天后才罢止。 十二月二十二日,神武朝京师,二十三日,回晋阳。 二年三月初九,神武巡视冀、定二州,顺道朝京师。因冬春干旱,请求减免租税,赈济困乏,宽免死罪以下囚犯。又请求依照等级授给高龄老人官职。四月初一日,神武回洛阳。 十一月,神武讨山胡,获胜,俘捉一万余户,分往诸州安置。 三年正月十七日,开府仪同三司尔朱文畅、开府司马任胄、都督郑仲礼、中府主簿李世林、前开府参军房子远等人企图谋害神武,想借十五夜晚做“打簇”游戏的机会,身藏利刃入府,同伙薛季孝向神武作了报告,这些人全被处死。二十八日,神武请求在并州筑造晋阳宫,以安置配口。 三月十六日,神武朝邺,二十六日,回晋阳。 十月二十二日,神武上书,称幽、安、定三州北接奚、蠕蠕,请在险要之处修立城戍进行防守,并亲自监工,因此没有一处不坚固。二十六日,神武请求解除芒山俘虏的脚镣手铐,允许他们同民间的寡妇婚配。 四年八月二十三日,神武拟将西伐,率兵从邺来到晋阳集中。殿中将军曹魏祖进谏说:“不行啦,本年八月是西方王,以死气迎生气,对客人不吉利,对主人还可以。真有行动的话,会伤大将军。”神武置之不理。自从东、西魏交战后,邺下常有黄黑蚂蚁各自为阵进行搏斗,占卜的人认为黄色是东魏士兵的戎装,黑色为西魏军卒的衣服,民间便以此占验吉凶胜负。此时,黄蚁全死。九月,神武围困玉壁向西魏军挑战,西师不敢应。西魏晋州刺史韦孝宽守玉壁,从城中放出蒙着铁面的人来,神武命令元溢射击,每次都射中了铁面人的眼睛。采纳术士李业兴的“孤虚法”,将士众聚集到玉壁城的北边。北边为天险。于是堆起土山,挖掘十条地道,同时又在东边开挖了二十一条地道作为攻城的手段。玉壁城内无水,须于汾河取用,神武截断汾河,不让流入城中,一夜功夫就做成了。韦孝宽将神武兵卒堆造的土山夺了过去。围城五十多天,没能攻下,却死了七万多人,神武下令将死者集中埋在一个大冢中。流星坠落到神武军营,军营中的驴子一齐鸣叫,兵众恐惧。神武重病。 十一月初一,神武抱病乘车返归。十一日,调遣太原公高洋镇守邺城。十二日,召世子高澄回晋阳。有恶鸟栖息在亭树上,高澄指派斛律光用箭射死。十六日,因无战功,神武上表请求解除都督中外诸军事职,魏帝特地下诏批准。这时,西魏都说神武围玉壁时被箭射伤,神武听到报告后,就强打精神与诸贵人相见,还让斛律金高唱《敕勒歌》,神武在一旁和唱,唱得泪流满襟。 侯景一向小看太子,曾对司马子如说:“王在,我不敢有非分之举;王无,我不能与鲜卑小孩共事。”子如赶紧捂住了他的口。此时,太子代神武修书征召侯景。侯景先前与神武有约,得信函,若信函背面有小黑点,才来看望。信到,无约定的记号,侯景未来,又听说神武病重,便拥兵自守。神武对太子说:“我虽然病重,可是你的脸上却有更多的忧虑之色,为什么?”太子没有回答。神武又问:“难道不是担忧侯景反叛?”答:“是的。”神武说:“侯景专制河南十四年,常怀飞扬跋扈之志,只有我能调养,他岂能让你驾驭!如今天下未定,千万不要匆匆发布我死的消息。厍狄干是鲜卑老人,斛律金为敕勒老人,两人性格耿直,是不会背弃你的。可朱浑道元、刘丰生从远道来投奔我,无疑没有异心。贺拔焉过儿朴实而且很少有过失。潘相乐原本是个道人,心地善良而且宽厚,我们弟兄会得他的帮助。韩轨少戆,应该宽容。彭相乐难得真心实意,应该提防着他。稍微能与侯景抗衡的只有慕容绍宗,因此我不让他富贵,留下给你,你必须殊礼相待,委以重任。” 五年(547)正月初一,日蚀,神武说:“日蚀是为了我哟,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初八日,向魏帝呈送书启。是日,崩于晋阳,时年五十二岁,秘不发丧。六月十七日,魏帝在东堂致哀,第三天,制作丧服,诏令丧礼依照汉大将军霍光、东平王苍规格办理;赠假黄钺、使持节、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齐王玺绶,赐..车京车、黄屋、左纛、前后羽葆、鼓吹、轻车、介士,兼备九锡殊礼,谥号献武王。八月二十日,葬在邺西北漳水的西侧,魏帝送丧至紫陌。天保初年,追封为献武帝,庙号太祖,陵为义平。天统元年(565),改谥号神武皇帝,庙号高祖。 世宗文襄皇帝讳名澄,字子惠,神武的长子,母亲娄太后。幼年聪慧,神武很是看重他。魏中兴元年(531),立为渤海王世子。从杜询习学,敏悟过人,询很是佩服。二年,加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尚孝静帝妹冯翊长公主,时年十二,神情俊爽,就像成人。神武试探着同他讨论局势得失问题,剖析颇为合理,自此之后,便参预了军国大事的筹谋。 天平元年(534),加使持节、尚书令、大行台、并州刺史。三年,入朝辅政,加领左右、京畿大都督。时人虽然听说过文襄的气量见识,但还是按对待少年人的标准来期待着他。机敏严明,事无凝滞,使得朝野振肃。元象元年(538),摄吏部尚书。魏自崔亮以后,选拔人才常以年龄功劳为准则,文襄便变革旧式,铨选唯在才能。又淘汰不称职的尚书郎,拔擢优秀人物充任。因此才名之士,咸受推举,即使有未居显位的,也要招致门下,作为宾客,每逢游山玩水,一定带领前往。射箭赋诗,各尽其所能,以为娱乐。兴和二年(540),加大将军,领中书监,仍摄吏部尚书职。从正光以来,天下多事,在职官吏,廉洁者少。文襄便奏请拜吏部郎崔暹为御史中尉,纠弹权豪,无所宽免,于是风俗更改,私枉绝路。还在街衢张贴告示,详述治国政术,大开直言之路,有论事上书、苦言切谏者,均能宽容听取。 武定四年(546)十一月,神武西征,突然生病,还师,文襄快马赶赴幕府,护卫着返回晋阳。五年正月初八,神武驾崩,秘不发丧。十三日,司徒侯景占据河南反叛,颍州刺史司马世云在颍州城响应。景诱捕豫州刺史高元成、襄州刺史李密、广州刺史暴显等。朝廷派遣司空韩轨领兵征讨。夏四月初六,文襄朝邺。六月初四,韩轨等从颍州班师。十二日,文襄还晋阳,才发丧,晓告文武,公布神武遗志。七月初三,魏帝诏令文襄为使持节、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大行台、渤海王。文襄上奏辞位,也希望停止王爵。初七,魏帝诏太原公洋摄理军国大事,并派中使宣诏敦促。八月初四,文襄启奏,申述神武遗令,请减少食邑重新分配给将督,各有等差。初七,朝邺,坚决推辞丞相职。魏帝诏令说:“既然朝野仰仗,安危所系,不能满足自己的愿望,应该有所权衡,可复大将军职,余官依然保留。” 献议的人都认为侯景还有北望之心,只是使者携带的音信没有到达而已。后来侯景的部将蔡遵道北归,说侯景有悔过之心。王认为这是真的,可以劝诱回来,乃写信给侯景,景也回了信。王看完侯景回信,问是谁写的。有人说:“大概是行台郎王伟。”王说:“王伟有如此文才,为什么不让我知道?”王想离间景与梁朝的关系,又给景写信,却谬误其言辞,称本打算让景佯装反叛,准备同他一道图谋西方,西人得到这一消息,所以景被迫和我们一块改向打南方的主意。并将书信中的内容有意泄露给梁,梁人不太相信。 初八,东魏帝与王在邺城东边狩猎,驰逐如飞。监卫都督乌那罗受工伐在后边呼喊道:“天子莫要跑马,大将军发火了。”王曾侍奉魏帝饮酒,他举着大杯说:“臣澄劝陛下喝一杯酒。”魏帝不高兴,说:“从古到今没有不灭亡的国家,朕怎么用如此之人!”王恼怒了,说:“朕!朕!狗脚朕!”指使崔季舒打了三拳,王拍打着衣服走出去了。很快打发季舒进来赔礼请罪。魏帝赐给季舒绵绣,季舒不敢马上接受,禀告于王,王让取了一段。魏帝要送四百匹给王,王说:“我也只要一段。”魏帝忍受不了忧愁侮辱,咏诵谢灵运的诗句说:“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感君子。”并且痛哭流涕。 三月二十日,王南临黎阳,于虎牢渡河,从洛阳出发经过太行后返回晋阳。在路途上给百僚写信,其目的是想告诫勉励他们,因而朝野承风,莫不振肃。王又下令朝臣牧宰各举荐贤良以及骁武胆略能镇守边城的人,不限职业,务得其才。六月,王巡察北方城戍,赈济百姓,赏赐官吏各有等次。 七月,王回晋阳。初二,王被盗贼杀死,时年二十九岁。葬于峻成陵。齐受禅,追谥为文襄皇帝,庙号世宗。王死前有童谣说:“百尺高竿摧折,水底燃灯灯灭。”有见识的人认为这是王将要遇难的征兆。几天前,崔季舒在北宫门外诸贵面前无缘无故地诵读鲍明远的诗说:“将军既下世,部曲亦罕存。”其声音极为凄伤,且泪流满面,见到此种情景的人没有不感到惊诧的。当初,梁将兰钦的儿子京被东魏虏获,王下令配役厨房。钦请求赎回,王不同意。京再诉请,王指使监厨的苍头薛丰洛杖打他,还威胁说:“再投诉的话就杀了你。”京与党徒六人阴谋作乱。此时王在北城东边的木百堂理事,所以全部的侍卫,都放在了外边。太史启奏说宰辅星十分微弱,不出一个月就有大变。王览奏后说:“小人刚刚被揍了一顿,就想法吓唬我。”准备接受魏的禅让,与陈元康、崔季舒等摈斥左右,安置百官。京准备送进饭食,王退避,对很多人讲:“昨晚梦见此奴砍我,应该杀了他。”京听说后,将刀收藏在食盘之中,托言送饭。王发着火说:“我还没有要吃饭,你为什么这快把饭送上来了?”京拿出刀来,挥舞着说:“想来杀你。”王反抗,扭伤了脚,钻进坐榻之下。贼党搬开坐榻,一下子就杀死了王。早些时候有谣言说:“软脱帽,座底喘。”此时验证了这句话。太原公洋在城东的双堂,听报后,火速赶往木百堂讨贼,抓住京后,一块一块地割光了他身上的肉,还用漆漆黑了他的头。王遇害,却秘不发丧,慢慢放出风来说:“奴反,大将军受了一点伤,没有什么关系。” 显祖文宣皇帝讳洋,字子进,高祖第二子,世宗同母弟。帝身体有鳞,两个脚后跟,不喜好游戏,沉着有风度。高祖曾试探着考察几位儿子的理事能力,让他们各自整治一堆乱丝,只有帝一个人独自抽出刀来将丝斩断,说:“乱,就应该斩。”高祖赞同。又分发给他们武器,并让四散而出,同时指使甲士彭乐等佯装攻击他们。见此情况,世宗等人怖惧,帝便组织起诸弟,与彭乐对阵。乐去掉头盔,讲明实情,帝还是把他抓起来交给了高祖。高祖对其另眼相待,曾对薛王叔说:“此儿的意向见解超过了我。”幼年时从师范阳人卢景裕,聪敏过人,景裕无法预测。天平二年(535),授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左光禄大夫、太原郡开国公。武定元年(543),加侍中。二年,转尚书左仆射、领军将军。五年,授尚书令、中书监、京畿大都督。 武定七年八月,世宗遇害,事情突然,内外震惊。帝神色不变,指挥部署,亲自脔割盗贼又用漆涂了凶手的头,事后才慢慢地放出风来:“奴反,大将军受了一点伤,没有什么关系。”当时朝廷内外没有人对他不佩服的。帝赶赴晋阳,亲理庶政,务从宽厚,不便于民众的事情全部减省掉了。 八年春正月十八日,魏诏令进帝位为使持节、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大行台、齐郡王,食邑一万户。三月十二日,魏又晋封帝齐王,食冀州的渤海、长乐、安德、武邑和瀛州的河间五郡,邑十万户。 夏五月初三,帝前往邺城。初六,进位相国,总领百官,封冀州的渤海、长乐、安德、武邑和瀛州的河间、高阳、章武和定州的中山、常山、博陵十郡给帝,食邑二十万户,加九锡,殊礼,齐王依然保留。魏帝派兼太尉彭城王韶、司空潘相乐册命。还向帝递送玺书,派兼太保彭城王韶、兼司空敬显俊奉献皇帝玺绶。其禅代礼仪依据唐虞、汉魏故例。尚书令高隆之率领百僚劝进。初十,在南郊即皇帝位,下诏大赦天下,改武定八年(550)为天保元年。 十一月,周文帝率兵抵陕城,分派骑兵向北,至建州。二十日,帝亲自领兵出发,驻扎都城东边。周文帝听到北齐军军容整齐的报告,感叹着说:“高欢没有死。”于是退兵。 十年冬十月初十,帝暴亡于晋阳宫德阳堂,时年三十一岁。 帝年轻时抱负远大,志识沉敏,外柔内刚,坚决果敢。喜好政事,测始知终,理剧处繁,终日不倦。初践大位,留心政术,用法御下,公平为先。或有违犯宪章,虽亲戚旧勋,必无宽贷,内外清静,莫不整肃。至于军国大计,神机妙算,规模宏远,有人君的大略。又因三方鼎立,诸夷未宾,修缮甲兵,训练士卒,建置百保军士作为左右宿卫。常临行阵,亲当矢石,锋刃交接,只担心前面的敌人不多,屡历艰难,常取胜利。曾在东山宴游,以关陇未平,摔杯大怒,召魏收来御前,速成诏书,宣布远近,将伐西周。这年,周文帝殂,西人惊恐,帝常有度陇的打算。 征伐四方,威振夷夏,六七年后,以功业自傲,于是留连沉湎,纵行淫暴。或亲自鼓舞,歌唱不止,通宵达旦,以夜继昼。或袒露肉体,涂脂抹粉,胡服散发,杂衣锦彩。拔刃张弓,游行市肆。勋戚之宅,朝夕临幸。时乘骆驼牛驴,不置鞍座笼头,盛暑严夏,隆冬酷寒,或烈日烤身,脱衣驰骋,从者不堪,帝处之泰然。亲戚贵臣,左右近侍,前呼后拥,无有等级。征集--,分给从官,朝夕临视,作为娱乐。屠戮诛杀,多令肢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河。时时醉酒,更加狂暴。进入末年,常称见到了诸多鬼怪,也说听到了众多异声。稍不如意,便行杀戮,诸元宗室全被处死,永安、上党诸王并遭冤酷,高隆之、高德政、杜弼、王元景、李..之等均以无罪受害。曾在晋阳用长矛戏刺都督尉子耀,应手人亡。又在三台大光殿上,用餎餎都督穆嵩,以至于死。又曾幸开府暴显的家,随从中有都督韩胐,忽然被喊出来斩杀。其余滥杀,不可胜记。朝野怨恨,各怀憎心。帝一向用严刑御下,加之默识强记,百僚战栗,不敢为非作歹,文武近臣朝不虑夕。多喜营建,百役繁兴,举国骚扰,公私劳弊。凡是赏赐,却无节制,致使府藏很快空虚。自皇太后诸王以及内外勋旧,无不愁惧危悚,奈何不得。末年之后,不能进食,惟有饮酒,麴蘖成灾,因此断送了性命。 废帝殷,字正道,文宣皇帝的长子,母亲是李皇后。天保元年(550),立为皇太子,时年六岁。机敏聪慧。初学反切语,在“..”字下注“自反”。侍者不解其意,太子解释说:“..字,足旁亦为‘..’,难道不是自反?”经常游宴北宫,却不让河间王进入。左右探听缘由,太子说:“这里是世宗遭难的地方,河间王不宜在此。”文宣帝认为太子像汉人,不像自己,想废掉他,立太原王。最初诏令国子博士李宝鼎做他的师傅,宝鼎死,再诏国子博士邢峙作侍讲。太子虽然年龄大些,但温裕开朗,有君王的风度。博涉群书,观览时政,有很好的名声。七年冬,文宣召集朝臣中的文学士和礼学官在东宫宴会,命令用经义提问答问,并且亲自临听。太子一边笔记一边诘难,使在座的人十分感叹。九年,文宣在晋阳,由太子监国,他聚集诸儒宣讲《孝经》。还请杨忄音传旨,问国子助教许散愁:“先生在社会上用什么方式养活自己?”回答说:“散愁从懂事时起,不登娈童之床,不入季女之室,服膺简策,不知道衰老就要到来。生平的抱负,如此而已。”太子道:“颜渊苦不改乐,柳下坐怀不乱,不像这位老头头发斑白却不结婚的。”于是赐绢百匹。后来文宣登临金凤台,命令太子亲手诛杀罪囚。太子怜悯,面露难色,几次都不能将头砍下。文宣恼怒,拿起马鞭将太子抽了三下,从此之后,心悸口吃,精神恍惚。 十年十月,文宣死。十九日,太子于晋阳宣德殿即帝位,大赦天下,内外百官普加一阶,失官失爵的,可以恢复。二十六日,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诏九州军民年在七十岁以上的给予板授官职,武官年六十岁以上以及癃病不堪使役的,全部放还回家。并停止所有的土木营造和金铜铁诸种杂作。 十一月初二,以右丞相、咸阳王斛律金为左丞相,以录尚书事、常山王演为太傅,以司徒、长广王湛为太尉,以司空段韶为司徒,以平阳王淹为司空,高阳王氵是为尚书左仆射,河间王孝琬为司州牧,侍中燕子献为右仆射。初五,分派使者巡察四方,访求政事得失,考察风俗,问民疾苦。 十二月十五日,改封上党王绍仁为渔阳王,广阳王绍义为范阳王,长乐王绍廉为陇西王。是岁,为周武成元年。 乾明元年(560),春正月初一,改元。初七,诏减省徭赋。十一日,高阳王氵是死。是月,车驾从晋阳返回。二月十七日,以太傅、常山王演为太师、录尚书事,以太尉、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并省录尚书事,以尚书左仆射、平秦王归彦为司空,赵郡王睿又为尚书左仆射。诏令全部放免配置宫内的诸元氏良口和被送给官吏的。二十二日,帝幸芳林园,亲自审问罪囚,依次降免了死罪以下的徒刑。二十三日,太师、常山王演矫诏诛杀尚书令杨忄音、尚书右仆射燕子献、领军大将军可朱浑天和、侍中宋钦道、散骑常侍郑子默。二十六日,以太常王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以大司马、长广王湛为太傅、京畿大都督,以司徒段韶为大将军,以前司空、平阳王淹为太尉,以司空、平秦王归彦为司徒,彭城王氵攸为尚书令。又以高丽王世子汤为使持节、领东夷校尉、辽东郡公、高丽王。是月,王琳被陈打败,萧庄自行突围解脱了出来,抵达和州。 三月初三,诏军国大事均申报晋阳,由大丞相常山王规划综理。二十一日,封文襄第二子孝珩为广宁王,第三子长恭为兰陵王。 夏四月初六,诏河南、定、冀、赵、瀛、沧、南胶、光、青九州,往因虫灾水灾,损伤了庄稼,派遣使者抚恤赈济。本月,周明帝崩。 五月初二,以开府仪同三司刘洪徽为尚书右仆射。 秋八月初三,太皇太后下令废帝为济南王,食邑一郡。以大丞相、常山王演入继大统。是日,王居别宫。皇建二年(561)九月,死于晋阳,享年十七岁。 帝聪慧早成,宽厚仁智,天保年间很有美名。及为帝后,杨忄音、燕子献、宋钦道等一同辅政。因常山王地亲望重,内外畏服,加上文宣刚刚去世,太后很想扶他即位,所以惹得杨忄音等人离间猜忌。常山王惆怅,于是请求诛杀杨忄音之党羽,这时平秦王归彦也参预其事。皇建二年秋,天文告变,归彦担心后患,又向孝昭报告,并指出王会受到灾祸。这样就派遣归彦骑着驿站的快马赶赴晋阳宫施行诛杀。济南王死后,孝昭重病,看见文宣帝作祟。孝昭心境极为恶劣,实施厌胜术等法驱鬼,却徒劳无功。不到一个月,孝昭就死了。大宁二年(562),安葬在武宁西北的陵地中,谥号闵悼王。当初文宣帝请邢邵给帝命名为殷字正道,帝同意了,却诧怪道:“殷家兄终弟及,‘正’字一横一止,我死后此儿得不到帝位。”邵恐惧,请改换名字,文宣不同意,说:“这是天意。”又对孝昭帝说:“要夺位就夺位,千万不要杀他呀!” 孝昭皇帝演,字延安,神武皇帝第六子,文宣皇帝同母弟。幼时俊伟不凡,早有大志,深受武明皇太后宠爱。魏元象元年(538),封常山郡公。文襄执政后,派中书侍郎李同轨入霸府做诸弟的师傅。帝览阅文籍,能够追究其意旨却不喜好辞采。常感叹着说:“即便是盟津的军队,左边拉车的马惊了也不会损伤。”人们认为他的话含义深厚。于是专心读《汉书》,至《李陵传》时,常击节称颂其作为。聪敏过人,同他来往的人,一下子就记住别人的经历家讳,而终身不曾触犯。李同轨病故,文襄又派开府长流参军刁柔接替。刁柔严肃偏狭,不善诱导劝引,中途被调走。帝送刁柔出阁,满脸悲戚,泪数行下,左右莫不..欷。其敬业重旧依此可见一斑。 天保初,晋爵为王。五年(554),除并省尚书令。帝善断割,长于文理,省内畏服。七年,随文宣帝回邺。文宣因为尚书奏事,多有异同,就令帝与朝臣先讨论得失缓急,然后上报。帝长于政术,剖断公平合理,文宣十分看重。八年,转司空、录尚书事。九年,除大司马,仍录尚书。 时文宣沉溺于游宴之中,帝忧愤而表现在脸面上。文宣发觉后,对帝说:“你在理事,我为何不能纵情欢乐?”听到此话,帝只是拜伏啼哭,默默无语。文宣也很悲哀,掷杯于地,说:“你这样嫌弃我,自今以后再有敢进酒的人,我就宰了他!”顺手拿来使用过的酒杯,全部毁坏。后来更加沉湎,或入贵戚家角力批拉,不论对手贵贱。如果常山王来的话,则内外肃然。帝又密撰事条,准备进谏,其朋友王..却不同意。帝不听,找准机会献言,惹得文宣大怒。顺成皇后本来是魏的宗室,文宣想让帝休掉她,就为帝暗中寻求淑媛,以转移其爱心。帝虽然接受旨意纳了妃子,但同顺成皇后的情义更深。帝生性严谨,若尚书郎中剖判决断出现失误,即加捶楚;若令史奸慝,便加追究。文宣就让帝站在自己的面前,用刀环威胁着。又召来受帝责罚的人,以刀刃相加,逼着他们讲出帝的短处,但这几个人却无话可说,文宣无奈,才原谅了帝。从此开始,不准笞瞂郎中。后来文宣赐给帝魏时的宫女,酒醒后忘了此事,说是帝擅自夺取,又用刀环乱筑,使得帝更加窘迫。为此事皇太后日夜啼哭,文宣无计可施。先是拘囚王..,不久放了他,依然让其服事帝。一个月后帝才慢慢恢复正常,却再也不敢进谏了。 文宣死,帝居禁中主持丧事,幼主即位,才入朝班。除太傅、录尚书,朝政均由帝裁决。三十多天后,乃居藩邸。从此诏敕与帝多无关联。有客对帝说:“鸷鸟舍巢,必有破卵之患,今日的要害之处,不应该轻易离开。”乾明元年(560),随废帝赴邺,居住在领军府。时杨忄音、燕子献、可朱浑天和、宋钦道、郑子默等因为帝威望太重,惧怕其觊觎帝位,请求拜帝为太师、司州牧、录尚书事;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录并省尚书事,解除京畿大都督职。帝时常由于尊亲而被怀疑猜忌,就邀长广王打猎,商定了行动计划。 二月二十三日,帝初上省,清早从领军府出发,路上突遇暴起的大风,车幔也被风扯破了,所以心境极其恶劣。到省时,朝士早就集合好了。坐下,酒过数巡,在座上扭住了尚书令杨忄音、右仆射燕子献、领军可朱浑天和、侍中宋钦道。帝着戎服与平原王段韶、平秦王高归彦、领军刘洪徽从云龙门进来,在中书省前碰上了散骑常侍郑子默,抓住了他,同杨忄音等一道被斩杀于御府之内。帝来到东阁门,都督成休宁持刀叱呵帝。帝令高归彦向他晓喻情况,休宁高声喊叫不顺从。归彦是领军,一向被兵士们佩服,一声令下,兵士们全部扔下了武器,休宁叹息着走到一边。帝进入昭阳殿,幼主、太皇太后、皇太后都离开座位走了出来。帝奏报忄音等人的罪行,请求幼主治理矫诏之过。此刻庭中及两边廊下站满了身披铠甲的两千多名卫士,都在等待着诏令。武卫娥永乐武力超群,又受文宣殊宠,抚摸着刀刃准备随时为废帝效力。废帝口吃,加上事情仓卒,不知说什么话才好。太皇太后又代帝向皇太后起誓,说帝没有野心,只是想去掉逼迫罢了。高归彦下令卫士解除戒备,娥永乐才将刀放入鞘中哭泣。帝乃指使归彦带领侍卫之士进华林园,命令京畿军入守门阁,斩杀娥永乐在园中。诏以帝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相府所有佐史进位一阶。帝很快前往晋阳。有诏全部军国大计必须向帝咨询议决。 帝既处大位,则是知无不为。择选令典,考核名实,废帝于是恭己以听政。太皇太后很快下懿旨废少主,命帝继统大业。 皇建元年(560)八月初三,皇帝在晋阳宫宣德殿即位,大赦天下,改乾明元年为皇建元年。诏奉太皇太后改称皇太后,皇太后称文宣皇后,宫名“昭信”。初六,诏:从太祖创业以来,凡佐命功臣子孙绝灭、国统无传人的,官员搜访近亲上报,根据情况为他们立后;郡国老人授版官,赐给黄帽鸠杖。又诏:忠臣之士准许进宫陈事;军人战殁或为王事而死的,依时申报,当加赠赐;督将、朝士名望崇高、职位显著,但天保以来未得追赠的,也当录奏;廷尉、中丞,为执法官员,纠举弹劾,不准舞文弄法;官奴婢六十岁以上免为庶人。初九,以太傅、长广王湛为右丞相,以太尉、平阳王淹为太傅,以尚书令、彭城王氵攸为大司马。十三日,诏令派大使巡省四方,观察风俗,问民疾苦,考求官吏得失,搜访贤良。十五日,诏书说:“昔武王克殷,先封两代,汉魏二晋,未废此制。及元氏登国,不循旧章。朕纂承大业,思弘古制,但二王三恪,旧说不同,可讨论是非,议定上奏。其礼仪体式也请斟酌。”又诏国子寺可置官员,依旧招生,讲习经典,岁时考试。文襄帝运来的石经,应该放置在学馆。外州大学也仰仗主管部门勤加督促。十七日,诏九州勋人有重封的,准许转让给子弟,以推广骨肉的恩亲。 九月二十四日,下诏议论定三祖乐。 冬十一月初四,立妃元氏为皇后,世子百年为皇太子。赐天下为父业承继者爵一级。初六,官员奏太祖献武皇帝庙应奏《武德》之乐,舞《昭烈》之舞;世宗文襄皇帝庙宜奏《文德》之乐,舞《宣政》之舞;显祖文宣皇帝庙该奏《文正》之乐,舞《光大》之舞。诏同意。十三日,诏以故太师尉景、故太师窦泰、故太师太原王娄昭、故太宰章武王厍狄干、故太尉段荣、故太师万俟普、故司徒蔡俊、故太师高乾、故司徒莫多娄贷文、故太保刘贵、故太保封祖裔、故广州刺史王怀十三人配享太祖庙庭。故太师清河王岳、故太宰安德王韩轨、故太宰扶风王可朱浑道元、故太师高昂、故大司马刘丰、故太师万俟受洛干、故太尉慕容绍宗七人配享世宗庙庭。故太尉河东王潘相乐、故司空薛修义、故太傅破六韩常三人配享显祖庙庭。是月,帝亲自率军北讨库莫奚,出长城,虏逃遁,分兵追击,大获牛马。全部进入晋阳宫。 十二月二十九日,车驾抵晋阳。 二年春正月初四,祭祀圆丘。初五,礻帝太庙。初六,诏免罪人徒刑,各有等差。 二月初一,诏内外执事官从五品以上以及三府的主簿、录事参军、诸王文学、侍御史、廷尉三官、尚书郎中、中书舍人,每两年之内各荐举一人。 冬十月初四,以尚书令、彭城王氵攸为太保,长乐王尉粲为太尉。十三日,野鸡飞进前殿的庭院。 十一月初二,诏:“我突染重疾,死是不可避免的了。眼下嗣子年幼,不习政术,社稷重业,应由上德之人担承。右丞相、长广王湛聪敏明慧,体道居宗,人雄之望,海内瞻仰,同胞尊崇,家国所依。可派尚书左仆射、赵郡王睿又宣布意旨,召王统领国家大业。丧葬礼仪,仿照汉文帝,三十六天除丧。山陵的花费,也必须俭约。” 早些时帝病得很重,但依然上朝理政。本月,驾崩于晋阳宫,年仅二十七岁。太宁元年(561)闰十二月初三,梓宫回邺城,上谥号为孝昭皇帝。三十日,葬于文靖陵。 帝聪明有智识,深沉能断大事,其能力无法窥测。身高八尺,腰带十围,仪表风度,迥然独秀。自从入主台省之后,便用心政事,因而熟悉簿领,所有的吏员是赶不上他的。即位为皇帝,更加勤勉。轻徭薄赋,抚恤民众。内无私宠,外揽人才,只要有一技之长均加擢拔。日暮临朝,努力掌握官吏的善恶。常访问左右,希望听到忠直的言语。他曾向舍人裴泽打听朝廷外边的议论。泽未加思考,马上说道:“陛下聪明至公,自然可与古时的贤君相比,但有识之士,都说伤害细小,帝王的气度,还没有弘扬光大。”帝笑着说:“你讲的很对。朕初治理万机,思虑还不周详,所以就有了各种议论。此事怎么能够经常这样作呢,恐怕又会让人们指斥疏漏。”泽因此受到了宠遇。帝乐闻过失依此可见一斑。赵郡王睿又与厍狄显安侍坐,帝说:“须拔,你是我的堂弟。显安,你是我姑姑的儿子,现在我们叙家人之礼,除去君臣的关系,请大胆地讲我的不足之处。”显安说:“陛下喜欢说虚妄的话。”问:“是吗?”答:“陛下过去看见文宣帝用马鞭子抽打人,常常认为不对,但今天做了这样的事,难道不是讲虚妄的话吗?”帝握着显安的手向他道歉致谢。又让他直言。说:“陛下太细末了,天子就像个小办事员。”帝道:“我十分清楚,但国家问题太多,我想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过渡到无为而治。”帝又问王..,..的回答如同显安,帝也高兴地听取了。帝十分孝顺,太后身体有病,离宫住进了南宫,帝行不正履,颜色憔悴,衣不解带,这样坚持了四十多天。宫殿离南宫五百多步,鸡鸣叫时就去了,清晨才回来,去来都是徒步,从未坐过车辇。太后病情稍有加重,帝就睡在阁外,尽心地照顾吃饭喝药。太后时常胃疼得不堪忍受,帝便站在帷帐旁边,用指甲掐自己的手掌心,乃至流血不止。友爱自己的弟弟们,同他们没有丝毫隔阂。运筹帷幄,致使国富兵强。拟将为神武雪恨,意在驻驾平阳,为进取策略的第一步。目的却没有达到,可惜,可惜呀! 当初帝与济南王关系友好。当车驾停在晋阳,武成帝镇守邺城之时,望气的人报告说邺城有天子气冒起。帝时常担心济南王东山再起,便指使手下人密行鸩毒,济南王没有上当,又让人活活地掐死了他。后来想起此事很是悔恨。帝初患内热,频频服食汤散。时有尚书令史姓赵,说在邺城看见文宣跟随着杨忄音、燕子献等人西行,发誓要报仇。帝在晋阳宫,与毛夫人也一道看见过。病便一天天加重。只好行禳厌之事,或将煮沸的油四处泼洒,或拿着火把烧赶追逐。厉鬼们离开宫殿的梁柱,骑坐在正梁上,歌唱呼喊,从容不迫,没有一点害怕的颜色。这个时候,天狗入宫,就在帝的住所讲武用以制服厉鬼们。一只兔跑过,使马受惊,帝坠马跌断了肋骨。太后来探视帝,多次向其打听济南王在哪,却没有得到回答。太后恼怒,说:“杀死了吧?不用我说,你确实该死!”临终之时,只是匍匐在床枕上,叩头求哀。帝派遣使者持诏追征长广王入继大统,还亲手写一便条:“请将我的妻、子安置在一个好的地方,千万不要学你前边的人啦!” 世祖武成皇帝讳湛,神武皇帝第九子,孝昭皇帝同母弟。仪表奇伟,神武尤其钟爱。神武安抚荒远之人,便为帝聘蠕蠕太子盭罗辰之女,号“邻和公主”者为妃。帝时年八岁,衣冠整齐,神情从容,使得华夷叹服。元象中,封为长广郡公。天保初,晋爵为王,拜尚书令,不久兼司徒,迁太尉。乾明初,杨忄音等人密相猜忌,故拜帝为大司马,领并州剌史。帝与孝昭帝谋划诛杀几位权臣后,迁太傅、录尚书事、领京畿大都督。皇建初,进位右丞相。孝昭前往晋阳,帝留守邺城,处理所有政务。二年(561)孝昭去世。遗诏征帝入统大位。赶赴晋阳宫,于崇德殿发丧。皇太后令官员宣布遗诏,左丞相斛律金率领百官劝进,三次奏请,帝才应允。 太宁元年(561)冬十一月十一日,皇帝在南宫即位,大赦,改皇建二年为太宁元年。十三日,以司徒、平秦王归彦为太傅,以尚书右仆射、赵郡王睿又为尚书令,以太尉尉粲为太保,以尚书令段韶为大司马,以丰州刺史娄睿又为司空,以太傅、平阳王淹为太宰,以太保、彭城王氵攸为太师、录尚书事,以冀州刺史、博陵王济为太尉,以中书监、任城王氵皆为尚书左仆射,以并州刺史斛律光为右仆射,封孝昭皇帝太子百年为乐陵郡王。十八日,诏令大使巡行天下,访求政事的善恶,问人疾苦,擢进贤良。是岁,为周武帝保定元年。 河清元年(562)春正月初四,车驾从晋阳返回。初十,祀南郊。十一日,享太庙。十四日,立妃胡氏为皇后,子纬为皇太子。大赦天下,内外百官普加官阶,为父嗣者赐爵一级。二十二日,以前定州刺史、冯翊王润为尚书左仆射。诏令禁断屠宰以顺应春令。 二月初七,以太宰、平阳王淹为青州刺史、太傅、领司徒,以领军大将军、宗师、平秦王归彦为太宰、冀州刺史。九日,以兼尚书令、任城王氵皆为司徒。诏散骑常侍崔瞻聘问陈朝。 夏四月初二,皇太后娄氏死。初六,青州刺史上书报告说本月二十一日河、济水变清。因河、济水清,故改太宁二年为河清,依等次减少罪人徒刑。 五月十五日,礻付葬武明皇后于义平陵。二十日,以尚书右仆射斛律光为尚书令。 秋七月,太宰、翼州刺史、平秦王归彦据州反叛。诏大司马段韶、司空娄睿又攻讨,破城后虏获归彦。二十七日,在都市诛杀归彦及他的三个儿子和二十多个党徒。二十九日,以大司马段韶为太傅,以司空娄睿又为司徒,以太傅、平阳王淹为太宰,以尚书令斛律光为司空,以太子太傅、赵郡王睿又为尚书令,中书监、河间王孝琬为尚书左仆射。八月二十六日,行幸晋阳。陈派使来朝聘问。冬十一月十一日,诏兼散骑常侍封孝琰出使陈。十二月二十一日,车驾从晋阳返邺。是岁,诛杀太原王绍德。 二年春正月初十,帝诏在朝堂策试秀才。以太子少傅魏收为兼尚书右仆射。十四日,兼右仆射魏收因偏袒放纵被除名。十二日,以武明皇后配祭北郊。二十六日,帝亲临都亭察视被押罪犯,减免在京囚徒徒刑,各有差等。 三月初一,诏司空斛律光督察五营军士在轵关筑戍。初八,室韦国遣使朝贡。二十二日,以兼尚书右仆射赵彦深为左仆射。 夏四月,并、汾、晋、东雍、南汾五州因虫旱为灾,派出使者赈济抚恤。二十五日,陈人来朝聘问。 五月十九日,诏于城南双堂闰位之苑中建造大总持寺。六月十三日,齐州报告在济、河交汇处有八条龙飞向天空。二十三日,诏兼散骑常侍崔子武出使陈朝。二十八日,司州牧、河南王孝瑜死。秋八月初十,诏改三台宫为大兴圣寺。冬十二月初三,陈人来朝聘问。十九日,周将杨忠率统突厥阿史那木汗等二十余万人从恒州出发,分三道侵齐,杀掠吏民。是时,大雪下了整整一个多月,南北千余里平地上堆起了很厚的雪。霜降白日,太原降血似的雨。二十八日,帝抵达晋阳。二十九日,周军围逼并州,又派出大将军达奚武领众数万赶赴东雍州和晋州,同突厥人呼应。是岁,室韦、库莫奚、....、契丹分别派遣使者朝贡。 三年春正月初一,周军在并州城外布阵,两军在城西交战。周军及突厥大败,人畜死尸狼籍,几百里内均可看到。诏平原王段韶率兵追赶至边塞后才回。三月初三,因颁布律令,大赦。初八,盗杀太师、彭城王氵攸。十九日,以司空斛律光为司徒,以侍中、冯翊王润为司空。五月初七,帝从晋阳返回。二十五日,以尚书令、赵郡王睿又为录尚书事,以前司徒娄睿又为太尉。二十七日,以太傅段韶为太师。三十日,以太尉、任城王氵皆为大将军。帝行幸晋阳。六月十三日,大雨昼夜未停,至十七日才止。是月,晋阳谣传出现鬼兵,百姓争相击打铜铁以驱鬼。诛杀乐陵王百年。向周归还姓宇文氏的女子。秋九月初十,封皇子绰为南阳王,俨为东平王。是月,向周归还姓阎的女子。陈人来朝聘问。突厥寇掠幽州,进入长城内,掳掠后跑走。闰九月十一日,诏派十二使巡行受水灾的州,并免去租调。二十一日,突厥寇掠幽州。周军三路齐出,一路尉迟..寇洛阳,一路杨..入轵关,一路权景宜攻悬瓠。冬十一月十日,..等围攻洛阳。十四日,诏兼散骑常侍刘逖出使陈朝。二十日,太尉娄睿又在轵关大败周军,俘虏了杨..。十二月初一,豫州刺史王士良携带州城向周将权景宣投降。初三,帝率兵从晋阳出发南讨。初五,太宰、平阳王淹薨。初八,太师段韶大败尉迟..等,解除了洛阳之围。十三日,帝抵洛阳,下令洛阳被周军践踏之处免除一年租赋,赦州城内死罪以下囚犯减少徒刑。十五日,以太师段韶为太宰,以司徒斛律光为太尉,并州刺史兰陵王长恭为尚书令。十八日,帝到武牢,经过滑台,驻扎黎阳,所过之处减降罪人徒刑。二十二日,车驾从洛阳返回。是岁,高丽、....、新罗分别派来使者朝贡。山东大水,饿死者不计其数,发诏赈济,命令却未被执行。 四年春正月二十日,以大将军、任城王氵皆为大司马。二十四日,帝幸晋阳。二月初一,诏以新罗国王金真兴为使持节、东夷校尉、乐浪郡公、新罗王。十九日,因年岁不好,禁止酿酒买卖酒。二十六日,诏令按等减损百官食廪。三月初六,诏依等赈给西兖、梁、沧、赵州,司州的东郡、阳平、清河、武都,冀州的长乐、渤海遭受水灾之处的贫下户粮食。每家只有斗升而已,但多数则没有得到。是月,出现彗星;天上的物体陨落到殿庭之中,像红漆鼓带小铃;殿上的石块自行立起,两两相对;后园万寿堂前山洞中有神灵出现,其体态高大,不辨面目,牙齿雪白,伸出唇外,为帝值宿的嫔御以下七百多人都看见过。帝做梦也看到了。夏四月初六,大将军、东安王娄睿又因犯事免官。二十三日,陈人来朝聘问。太史奏告天文有变,占卜后说是要易王。二十四日,指派太宰段韶兼太尉,持节奉皇帝玺绶传位于皇太子,大赦天下,改元为天统元年,百官进级,囚犯降罪,各有差等。又诏皇太子妃斛律氏为皇后。这时,群公上尊号为太上皇帝,军国大事全部向其奏报。打算禅位时,让内参乘子尚乘坐驿车护送诏书于邺。子尚离开晋阳城一会,见有人骑马跟随车后,又突然不见了,他还没有到邺,禅位的事这里的人都知道了。 天统四年(568)十二月初十,太上皇帝在邺宫乾寿堂驾崩,时年三十二岁,谥号武成皇帝,庙号世祖。五年二月十九日,葬于永平陵。 后主讳名纬,字仁纲,武成皇帝的长子。母为胡皇后。胡梦见坐着玉盆在海上漂荡,太阳钻入裙中,于是怀孕了。天保七年(556)五月初五,在并州王邸生下了帝。帝容貌俊美,武成帝特别爱宠,拜他做了世子。武成即位为皇帝后的太宁二年(562)正月十四日,被立为皇太子。河清四年(565),武成禅位于帝。 天统元年(565)夏四月二十四日,皇帝即位于晋阳宫,大赦,改河清四年为天统元年。二十五日,以太保贺拔仁为太师,太尉侯莫陈相为太保,司空、冯翊王润为司徒,录尚书事、赵郡王睿又为司空,尚书左仆射、河间王孝琬为尚书令。二十六日,以瀛州刺史尉粲为太傅,太尉斛律光为大将军,东安王娄睿又为太尉,尚书右仆射赵彦深为左仆射。 六月十一日,彗星在文昌东北出现,其大如手,尾长丈余,一百天后才不见。十八日,太上皇帝出诏,令兼散骑常侍王季高出使陈朝。 秋七月十五日,太上皇帝诏增置都水使者一人。 冬十一月初五,太上皇帝从晋阳动身回邺。十一日,太上皇帝诏改“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皇帝”,庙号“高祖”,“献明皇后”为“武明皇后”;其“文宣”谥号交付官员议定。 十二月初二,太上皇帝狩猎北郊。初四,巡狩南郊;初七,巡狩西郊。十四日,太上皇帝巡幸晋阳。十九日,帝从晋阳返回。二十二日,官员奏改“高祖文宣皇帝”为“威宗景烈皇帝”。 这一年,高丽、契丹、....分别遣使朝贡。河南出现大瘟疫。 二年春正月十四日,祭祀圆丘。十六日,舉祭太庙,诏依等减降罪人徒刑。十九日,以吏部尚书尉瑾为尚书右仆射。二十三日,行幸晋阳。 二月初三,太上皇帝从晋阳回到邺城。初五,陈人遣使聘问。 三月二十九日,太上皇帝诏令将三台施舍给兴圣寺。因干旱,减降罪囚徒刑。 夏四月,陈文帝殂亡。 五月初九,以兼尚书左仆射、武兴王普为尚书令。二十三日,封太上皇帝子俨为东平王,仁弘为齐安王,仁坚为北平王,仁英为高平王,仁光为淮南王。 六月,太上皇帝诏兼散骑常侍韦道儒聘问陈朝。 秋八月,太上皇帝幸晋阳。 冬十月十二日,以太保侯莫陈相为太傅,大司马、任城王氵皆为太保,太尉娄睿又为大司马,司徒、冯翊王润为太尉,开府仪同三司韩祖念为司徒。 十一月,大雨雪。盗贼盗走太庙中的御服。 十二月二十三日,陈人来朝聘问。 这一年,诛杀河间王孝琬。突厥、....国分别遣使朝贡。本年为周天和元年。 三年春正月二十日,太上皇帝由晋阳回邺。二十三日,大雪,平地堆起两尺。二十六日,太上皇帝诏京官执事散官三品以上各推举三人,五品以上各举荐二人;称事七品以上及殿中侍御史、尚书都、检校御史、主书及门下录事各荐举一人。火烧邺宫九龙殿,并延及西廊。 二月初一,帝加元服,大赦,九州职人各进四阶,内外百官普进二级。 夏四月十三日,太上皇帝诏兼散骑常侍司马幼之出使陈朝。 五月二十四日,太上皇帝诏以领军大将军、东平王俨为尚书令。二十五日,大风吹得白天变成了黑夜,刮倒了房屋,拔走了大树。 六月二十日,太上皇帝诏封皇子仁几为西河王,仁约为乐浪王,仁俭为颍川王,仁雅为安乐王,仁统为丹阳王,仁谦为东海王。 闰六月十二日,左丞相斛律金卒。十三日,太上皇帝诏尚书令、东平王俨录尚书事,以尚书左仆射赵彦深为尚书令,并省尚书令左仆射娄定远为尚书左仆射,中书监徐之才为右仆射。 秋八月初三,太上皇帝诏以太保、任城王氵皆为太师,太尉、冯翊王润为大司马,太宰段韶为左丞相,太师贺拔仁为右丞相,太傅侯莫陈相为太宰,大司马娄睿又为太傅,大将军斛律光为太保,司徒韩祖念为大将军,司空、赵郡王睿又为太尉,尚书令、东平王俨为司徒。 九月十一日,太上皇帝诏:“各寺署所管辖的姓高的杂役户,天保初年虽有优待的敕令,但暂且借用未免身份者,从现在起,可除掉杂役户籍,归属郡县,和平民一样的待遇。”十九日,太上皇帝幸晋阳。 这一年秋,山东洪水泛滥,大饥,饿莩遍地。 冬十月,突厥、大莫娄、室韦、百济、....国各遣使朝贡。 十一月初九,晋阳大明殿峻工,大赦,文武百官进二级,免除并州城中居民和太原一郡明年租赋。十六日,太上皇帝由晋阳返邺。 十二月初三,太上皇帝诏以左丞相、赵郡王琛配享神武庙庭。 四年正月,诏以故清河王岳、河东王潘相乐十人配享神武庙庭。二十七日,太上皇帝诏兼散骑常侍郑大护出使陈朝。 三月二十日,太上皇帝诏以司徒、东平王俨为大将军,南阳王绰为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徐显秀为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广宁王孝珩为尚书令。 夏四月初七,邺宫昭阳殿火灾,延及宣光、瑶华等殿。十七日,太上皇帝幸晋阳。 五月初九,以尚书右仆射胡长仁为左仆射,中书监和士开为右仆射。二十八日,太上皇帝从晋阳返回。从正月到现在,一直没有下雨。 六月初一,大雨。二十一日,大风,刮断树枝,拔起树根。是月,东井出现彗星。 秋九月初四,周人派使者通和,太上皇帝诏侍中斛斯文略赴周报聘。 冬十月二十日,以尚书令、广宁王孝珩为录尚书,左仆射胡长仁为尚书令,右仆射和士开为左仆射,中书监唐邕为右仆射。 十一月初一,太上皇帝诏兼散骑常侍李翥出使陈朝。是月,陈安成王顼废其主伯宗而自立。 十二月初十,太上皇帝崩。十五日,大赦,九州官吏普加四阶,内外百官并加两级。十七日,上太上皇后尊号为皇太后。二十三日,诏细作之务及所在百工全部罢除。又诏掖庭、晋阳、中山宫女等及邺下、并州太官官口二处,其年龄在六十岁以上和有残疾的,应全部选择放归。二十九日,诏天保七年(556)以来各家受株连遭流放、配役的,放还归家。 这一年契丹、....国分派使者朝贡。 五年春正月十一日,诏将金凤等三台施舍给大兴圣寺。是月,杀定州刺史、博陵王济。 二月初五,诏应该处以宫刑的免除刑罚为官口。又诏禁止网捕鹰鹞以及畜养笼中之物。十三日,大莫娄国遣使朝贡。二十九日,改东平王俨为琅笽王。诏侍中叱列长叉出使周朝。是月,杀太尉、赵郡王睿又。 夏四月初五,诏以并州尚书省为大基圣寺,晋祠为大崇皇寺。初六,车驾从晋阳返回。 秋七月初二,诏依等降免罪人徒刑。二十日,诏遣使巡省河北诸州无雨处,特别干旱的地方减免租调。 冬十月初六,诏令不准造酒。 十一月十五日,诏以太保斛律光为太傅,大司马、冯翊王润为太保,大将军、琅笽王俨为大司马。 十二月十五日,以开府仪同三司、兰陵王长恭为尚书令。二十五日,以中书监魏收为尚书右仆射。 武平元年(570)春正月初一,改元。太师、并州刺史、东安王娄睿又卒。二十四日,诏兼散骑常侍裴献之赴陈聘问。 二月初八,以百济王余昌为使持节、侍中、骠骑大将军、带方郡公,王依然保留。十四日,以太傅、咸阳王斛律光为右丞相,并州刺史、右丞相、安定王贺拔仁为录尚书事,冀州刺史、任城王氵皆为太师。二十一日,降免死罪以下犯人徒刑。 闰月十五日,录尚书事、安定王贺拔仁死。 三月十九日,以开府仪同三司徐之才为尚书左仆射。 夏六月初三,以广宁王孝珩为司空。二十二日,皇子恒出生,大赦,内外百官普进二级,九州官人普进四级。二十七日,诏以开府仪同三司唐邕为尚书右仆射。 秋七月初二,封孝昭皇帝的儿子彦基为城阳王,彦康为定陵王,彦忠为梁郡王。初三,以尚书令、兰陵王长恭为录尚书事,中领军和士开为尚书令。二十二日,以华山王凝为太傅。 八月初十,行幸晋阳。 九月初七,立皇子恒为皇太子。 冬十月初一,以司空、广宁王孝珩为司徒,以上洛王思宗为司空,封肖庄为梁王。初八,降免并州死罪以下囚徒徒刑。初九,复改威宗景烈皇帝谥号为“显祖文宣皇帝”。 十二月初八,车驾从晋阳回来。诏右丞相斛律光由晋州道出,修筑城戍。 二年春正月初九,诏兼散骑常侍刘环俊出使陈朝。三十日,以百济王余昌为使持节、都督、东青州刺史。 二月二十四日,以录尚书事、兰陵王长恭为太尉,并省录尚书事赵彦深为司空,尚书令和士开录尚书事,左仆射徐之才为尚书令,右仆射唐邕为左仆射,吏部尚书冯子琮为右仆射。 夏四月初五,以大司马、琅笽王俨为太保。十七日,陈派遣使者议和,商议伐周,朝议不同意。 六月,段韶攻打周之汾州,获胜,俘虏刺史杨敷。 秋七月二十五日,太保、琅笽王俨矫诏诛杀录尚书事和士开于南台。当天又杀领军大将军厍狄伏连、书侍御史王子宣等,尚书右仆射冯子琮被赐死殿中。 八月二十四日,行幸晋阳。 九月初六,以太师、任城王氵皆为太宰,冯翊王润为太师。十四日,左丞相、平原王段韶死。二十三日,依等降免并州境中死罪以下犯人徒刑。二十五日,杀太保、琅笽王俨。二十七日,陈人来朝聘问。 冬十月,罢撤京畿府入领军府。二十五日,车驾自晋阳返回。 十一月初六,诏侍中赫连子悦出使周朝。二十二日,以徐州行台、广宁王孝珩录尚书事。二十六日,以录尚书事、广宁王孝珩为司徒。二十九日,以右丞相斛律光为左丞相。 三年春正月二十六日,祀南郊。二十八日,追赠故琅笽王俨为楚帝。 二月七日,以卫菩萨为太尉。九日,以并省吏部尚书高元海为尚书右仆射。十八日,以左仆射唐邕为尚书令,侍中祖王廷为左仆射。是月,诏撰《玄洲苑御览》,后易名为《圣寿堂御览》。 三月十九日,诏文武官五品以上各荐举一人。是月,周处死冢宰宇文护。 夏四月,周派使者聘问。 秋七月二十八日,诛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及其弟幽州行台、荆山公丰乐。 八月二十一日,废皇后斛律氏为庶人。以太宰、任城王氵皆为右丞相,太师、冯翊王润为太尉,兰陵王长恭为大司马,广宁王孝珩为大将军,安德王延宗为司徒。使领军封辅相赴周聘问。二十二日,以司州牧、北平王仁坚为尚书令。二十四日,行幸晋阳。是月,《圣寿堂御览》修成,敕付史馆,后易名为《修文殿御览》。 九月,陈人来朝聘问。 冬十月,降免死罪以下犯人徒刑。二十六日,拜弘德夫人穆氏为左皇后,大赦天下。 十二月二十一日,废皇后胡氏为庶人。 这一年,新罗、百济、勿吉、突厥各遣使朝贡。本岁为周建德元年。 四年春正月十一日,以并省尚书令高阿那肱为录尚书事。十三日,诏兼散骑常侍崔象出使陈朝。是月,邺都、并州均出现狐精,喜欢割断人的头发。 二月九日,拜左皇后穆氏为皇后。初十,置文林馆。十九日,以尚书令、北平王仁坚为录尚书事。二十一日,行幸晋阳。这一月,周人遣使聘问。 三月五日,盗贼跑入信州,杀死刺史和士休,南兖州刺史鲜于世宁剿灭了盗贼。十四日,车驾抵达晋阳。 夏四月二十三日,以大司马、兰陵王长恭为太保,大将军、定州刺史、南阳王绰为大司马,太尉卫菩萨为大将军,司徒、安德王延宗为太尉,司空、武兴王普为司徒,开府仪同三司、宜阳王赵彦深为司空。二十八日,祈皇祠坛的围墙之内突然出现了车轮的轨迹,经检查却没有人来过,不知车是从哪里来的。二十日,诏因大庆,颁布告昭示天下。二十四日,周人遣使聘问。 五月十一日,诏史官再修《魏书》。二十八日,以领军穆提婆为尚书左仆射,以侍中、中书监段孝言为右仆射。当月,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等与陈将吴明彻在吕梁南侧交战,大败,破胡逃走,才幸免于死,洪略战死,这样,秦、泾二州失陷。明彻乘胜攻下了和、合二州。当月,处死太保、兰陵王长恭。 六月,明彻率军向前推进,围困寿阳。十八日,幸南苑,从官中暑而死的六十多人。以录尚书事高阿那肱为司徒。二十二日,诏开府王师罗出使周朝。 九月,于邺东校猎。 冬十月,陈将吴明彻攻克寿阳。初九,杀侍中崔季舒、张周彡虎,散骑常侍刘逖、封孝琰,黄门侍郎裴泽、郭遵。十一日,行幸晋阳。 十二月十一日,以司徒高阿那肱为右丞相。是岁,高丽、....分别派遣使者朝贡,突厥遣使求婚。 五年春正月初四,置左右娥英各一人。 二月初五,车驾从晋阳回来。朔州行台、南安王思好反叛。十一日,行幸晋阳。尚书令唐邕等大破思好,思好投水自杀。兵士剥其皮焚其尸,并株连其妻李氏。十七日,车驾从晋阳返归。二十四日,以尚书令唐邕为录尚书事。 夏五月,大旱,在晋阳发现了一旱魃的尸体,长二尺,脸的最上部一边一对眼睛。帝听报后,让用木头雕刻成魃的形象送来朝廷。十一日,大赦。二十八日,陈人寇掠淮北。 秋八月十五日,行幸晋阳。十六日,以高劢为尚书右仆射。 这一年,诛杀南阳王绰。 六年春三月二十一日,车驾从晋阳返回。二十三日,在都市烹杀妖贼郑子饶。是月,周人遣使聘问。 夏四月十六日,以中书监阳休之为尚书右仆射。十九日,....遣使朝贡。 秋七月二十二日,行幸晋阳。 八月十五日,冀、定、赵、幽、沧、瀛六州发生大水灾。是月,周师攻入洛川,屯驻芒山,围逼洛城,纵火船焚毁浮桥,因此河桥被截断。 闰月初八,命令右丞相高阿那肱从晋阳出发抵御周军,官军驻扎河阳,周师听报连夜溜走。十一日,以司空赵彦深为司徒,斛律阿列罗为司空。十二日,因军国资用短缺,征收关市以及舟车、山泽、盐铁、店肆税,轻重有等级,并放开酒禁。 七年春正月十三日,诏去年秋季之后,因水灾而造成的饥馑,不能生活下去的人,托付给所在地区的大佛寺或富豪之家,以保其性命。二十四日,车驾从晋阳返回。 二月十二日,括杂户年十四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未嫁女子,全部集中于省,隐瞒匿藏的人家,一经发现,处家长死刑。十七日,风从西北暴起,拔起树木,毁坏了房子,五天后才止息。 夏六月初一,日食。十三日,司徒赵彦深卒。 秋七月初一,大雨霖。是月,因水灾,派出使者巡抚流亡的人家。 八月二十一日,行幸晋阳。御座前后集中了许多的野鸡,捉住几只,但官员不敢向皇上报告。诏令营建邯郸宫。 冬十月十一日,帝在祁连池畔狩猎。周师围攻晋州。十八日,帝回晋阳。十九日,出兵,汇集晋祠。二十五日,帝从晋阳出发。二十八日,帝指挥官军排列成军阵行军,登上鸡栖原,与周朝的齐王宇文宪相对峙,一直到深夜双方都没有进攻的意图,周师因此撤军先行退走。 十一月,周武帝退回长安,留下偏师镇守晋州。高阿那肱等围攻晋州城。初三,帝赶到围逼晋州的军幕之中。 十二月初四,周武帝亲自领兵援救晋州。初六,两军在城南接战,齐师大败。帝弃军先跑。初九,入晋阳,忧愁恐惧不知往哪里去好。初十,大赦。帝对朝臣说:“周师气势正在高涨,我们怎么办?”群臣异口同声地说:“天命未改,一得一失,从古到今都是这样。我们应该停收赋税,安慰朝野,收拾败兵,背城决一死战,使社稷得以保存。”帝犹豫不决,想去北朔州。于是,留下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等镇守晋阳。如果晋阳守不住的话,可以马上逃往突厥。群臣认为这个方案不好,但帝却执迷不悟。开府仪同三司贺拔伏恩、封辅相、慕容钟葵等宿卫近臣三十多人往西投奔了周师。十一日,诏令募兵,派安德王延宗为左,广宁王孝珩为右。延宗进宫拜谒,帝告诉他想去北朔州。延宗抽泣着劝谏,帝不听。帝悄悄地指使王康德与中人齐绍等护送皇太后、皇太子来到北朔州。十二日,帝赶赴城南的幕府中,劳问将士,当天夜晚,就想逃遁,但诸位将领不同意。十三日,大赦,改武平七年(576)为隆化元年。这天,穆提婆降周而去。诏拜安德王延宗为相国,并委托防备抵御敌军的重任,延宗流着眼泪接受了任命。帝于深夜破开五龙门跑到城外,打算逃亡突厥。随从的官员近侍很多四散而走,领军梅胜郎抓住帝坐骑的缰绳进谏,这样,才回转邺城。此时跟随帝骑的,只有高阿那肱等十余人,广宁王孝珩、襄城王彦道接连赶来,几十人陪伴着赶路。十四日,延宗在众人的劝说下即皇帝位于晋阳,改隆化为德昌元年。 十六日,帝入邺城。十七日,延宗在晋阳与周师交战,大败,被周师俘虏。帝派遣官员募人,重加官职赏赐,虽然讲出了这样的话,但始终不能兑现。广宁王奏请放出宫女,将珍宝馈赠将士,帝听后很不高兴。斛律孝卿依照帝的吩咐,身披铠甲,居中处理有关事情,他请求帝亲自劳问将士,并且撰写好了慰问辞,还告诉说应该慷慨激昂、痛哭流涕,才可以振奋人心、鼓舞士气。帝出门,面对将士,准备下令之时,却忘了孝卿的告诫,猛然大笑,左右近臣也跟着笑了起来。将士们见此情况,没有不灰心丧气的。之后,从大丞相以下的太宰、三师、大司马、大将军、三公等官增加编制,或三或四,乃至不可计数。二十一日,皇太后从北道抵达邺城。召集文武一品以上者入朱华门,赐给酒食,供应纸笔,让他们提出抗御周朝的方略。群臣的想法很不相同,帝无所适从。又同高元海、宋士素、卢思道、李德林等谋议,想让位给皇太子。早几天,有望气的人报告说,当要出现革易,于是帝按照天统的故例,禅位幼主。 幼主名恒,后主的长子。母亲穆皇后。幼主武平元年(570)六月生于邺城。这年十月,被立为皇太子。 隆化二年(577)春正月初一,即皇帝位,时年八岁,改元为承光元年,大赦,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帝为太上皇帝,后为太上皇后。在此时期,黄门侍郎颜之推、中书侍郎薛道衡、侍中陈德信等劝告太上皇赶往河外募兵,再作打算,如果不能成功,则南投陈朝。太上皇听从了他俩的建议。初三,太皇太后、太上皇后从邺动身先赴济州。周师渐渐地迫近了。初九,幼主从邺城向东逃走。十五日,周师占领紫陌桥。十九日,焚烧邺城西门。太上皇带领着百多名侍从往东逃窜。二十一日,渡河跑入济州。其日,幼主禅位于大丞相、任城王氵皆,令侍中斛律孝卿送禅位文和玺绂到瀛州,孝卿却带着这几件东西投奔了周朝。帝又为任城王下诏,尊太上皇为无上皇,幼主为守国天王。留太皇太后在济州,派高阿那肱留守。太上皇及皇太后携带着幼主逃跑到青州,随从者有韩长鸾、邓..等几十人。太上皇刚到达青州,就考虑着投奔陈朝的时间、路线。高阿那肱勾引周军,约定好了活捉齐主的计划之后,就多次派人赴青州报告,说贼军停留在很远的地方,并且下令烧毁了桥梁、截断了要道。太上皇听报,投陈的准备工作也就迟缓了。想不到周军突然杀至青州,太上皇窘急,打算逃遁于陈,将装着金子的口袋捆扎在马鞍的后边,同长鸾、淑妃等十几骑跑到青州南部的邓村,被周将尉迟纲捕获,解送至邺,周武帝以宾主之礼接待了他们,接着连同太上皇和太后、幼主、诸王一块护送到长安。周封幼主温国公。建德七年(578),诬陷幼主和宜州刺史穆提婆等人谋反,株连到高延宗等少长几十人,全被赐死。神武子孙在世的,这时只有一两个人了。到大象末年,阳休之、陈德信等人启奏大丞相隋公,请求收葬幼主等人,得隋公批准后,葬埋于长安北原的洪渎川。 帝幼时美善,长大后,学习作文,设置文林馆,招引文士。但后主言语迟钝,缺少风度,不喜欢同朝士见面。除非是十分亲近的侍人或爱宠者,他是不轻易与人交谈的。性情极为懦弱,别人多看他几眼,马上就会发怒斥责。向其奏事,即使是三公令录,也不能抬头看视,都是述说一个大概,赶忙连逃带跑地退出。每逢遭受灾害变异、寇贼强盗、洪水旱灾,不行赈济,只在宫中设斋戒,以此为修德。相信巫觋,祈祷无方。 早些年琅笽王举兵动乱,报告的人误说成厍狄伏连反叛,帝纠正道:“一定是仁威。”斛律光死后,很多武官认为高思好胜任大将军,一致推举他。帝说:“思好反复无常。”都是一语中的。这样,帝自以为策无遗算,于是越发骄奢纵放。繁多地演奏无愁的曲调,帝亲自拨弹琵琶而唱和,随同合唱的文官武将及其近侍以百计。人们称之为“无愁天子”。曾经出门遇见不喜欢的人,不眨眼地杀了他们,甚至剥掉人的脸皮观察。 委任陆令萱、和士开、高阿那肱、穆提婆、韩长鸾等执掌天下,陈德信、邓长..、何洪珍等参预机密。这些人各引亲党,拔居高位,卖官鬻爵,收贿受贿,盘剥民众,行私舞弊,无法一一列举。各宫的奴婢、宦人及商人、胡户、杂户、歌舞人、见鬼人胡乱地得富贵者有近万人。异姓封王的以百数。开府千余,仪同无数。领军一时二十,连续判决文书,各写一“依”字,不签上姓名,不知是谁人所为。追赠贵宠们父祖的官爵,一年晋升一次,到最高位的时候才作罢。 宫掖中的婢女都被封为郡君,宫女宝衣、玉食者五百余人,一裙价值万匹,一镜台值千金。竞为侈靡,朝衣夕敝。继承了武成帝的奢丽,还认为帝王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更进一步地增建宫苑,修筑“偃武修文台”,其嫔妃则各在宫中造镜殿、宝殿、王毒瑁殿,丹青雕刻,富丽当时。又在晋阳建十二院,号称邺下第一。喜爱却不能持久,经常是数毁数复。深夜用火照明,强迫劳作,严寒时用热水合泥,致使百工困穷,无法休息。在晋阳西山凿巨石为大佛像,一夜之间,就烧干了万盒灯油。又为胡昭仪建大慈寺,还没峻工,改为穆皇后大宝林寺,穷极工巧,运石填泉,花费以亿计,累死的人、牛不可胜记。其骑坐之马,供给十余种食物,厩中铺着毛毡。公母将要交配之时,便让人搭盖青庐,庐中摆设精美食品供养神灵祈祷,帝则亲临现场观看。以珍贵的食物养狗。马、鹰、犬之类还有仪同、郡君的封号,如“赤彪仪同”、“逍遥郡君”、“凌宵郡君”,这是高思好书写的所谓“马交龙、逍遥”。斗鸡也有封为开府的,犬马鸡鹰多食县干。豢养的鹰,慢慢地割狗身上的肉饲养,直至狗死。 又在华林园建贫穷村庄,帝亲自穿着破衣装扮成乞丐。又设置穷儿之市场,专门跑去进行买卖交易。还仿照西部边境城邑的样式筑造镇戍,让人穿著黑衣扮成羌兵,摆成阵势,呐喊着进攻,帝则亲自率领近侍抵御,有时则真的用箭射人。从晋阳出发往东巡幸,却单马驱驰,敞开胸怀、披散头发而归。 又喜好不急之务,曾在一夜之间找寻蝎子,到天快亮时才捉获三升。帝特别喜爱非时之物,求取火速,必须是朝征而晚上就要办好,当权者乘此机会,贷一而求十。赋敛一天比一天加重,徭役一天比一天繁多,致使人力枯竭,帑藏空虚。无可奈何之下,又准许其佞幸卖官,有人因此得到两三个郡守,有人得到了六七个县令,瓜分州郡,下至乡官也可以接受到朝廷的敕书,所以就有敕令为州主簿的,敕令为郡功曹的。这样一来,州县官吏之职多被富商大贾垄断,他们竞相贪污,极力搜括,使得民不聊生。从邺都到各州各郡,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征收赋税。形形色色的力役,从武成开始不断出现,到后主时又增益了许多。不过,淫秽之事几乎没有,只有这一点比武成帝强。 早些年,也就是河清末年,武成梦见大刺猬攻破了邺城,因而大索境内的刺猬,想绝灭这种动物。有见识的人认为后主的名字“纬”与“猬”同音,是亡齐的征兆。又妇人都喜欢剪掉头发戴上假髻,假髻的形状似飞鸟,面朝南方时,髻心却指着正西。从宫中传出之后,一直在境内流行,好像天意在说:“元首剪落,危难之时当跑入西边。”又打制刀子的人都喜欢把刃口打得又狭又细,还名之为“尽势”。儿童游戏时爱用双手握着绳子,绳子落地时双脚跳起,一边跳一边唱“高末”。高末之语,大概指的是高氏的世运快要结束了———乱亡的命数是有征兆的。 神武明皇后娄氏,讳昭君,赠司徒内干的女儿。少时聪明,很多豪族大家都想聘娶她,但她没有同意。当看到在城上服役的神武后,很是吃惊,说:“此人就是我的丈夫。”于是打发婢女向神武通告心意,又多次赠送私财,好让他来家行定婚之礼,父母不得已就同意了。神武已有澄清天下之志,荡尽家产用来结交英雄豪杰,后经常参预密谋秘策。拜渤海王妃后,内室之事全由她决断处理。 娄后高亢明爽,处事果断,遵从俭约,往返外舍,随从不过十人。性情宽厚,不嫉妒,对待神武姬妾,均加礼遇。神武有次率部西征,娄后深夜产下一男一女两个婴儿,左右认为情况危急,请求快马追回神武。娄后不同意,说:“王出门统领大军,为何因我的一点事情而轻易离开他的军帐。生死有命,抗拒无益!”神武听说后,感慨许久。沙苑战败,侯景多次进言,称发精锐骑兵两万,一定能够取得胜利。神武很是高兴,特意告知于后。后说:“若如侯景之言,岂有生还的道理,得宇文獭而丧失侯景,那有什么好处?”神武也就停止了行动。神武被蠕蠕逼迫,想娶其王室之女却又犹豫不决。后进言说:“为国家打算,希望不要迟疑。”蠕蠕公主出嫁神武,娄后避离正室用来安置公主。神武惭愧,向后道歉:“她是会明白的,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娄后慈爱诸子,就像是自己亲生的,亲自纺织,给每个孩子一套衣服。亲手缝制军服,动员身边的人都这样做。弟弟娄昭,因战功而地位显达,其余的亲属,娄后不曾为他们请求过官爵。常说有才应该大力使用,绝对不能任人唯亲、以私害公。子文襄即位后,进后为太妃。子文宣将受魏禅,娄后坚决不准许,因此也就停止了。天保初年,尊崇为皇太后,所住宫殿名叫“宣训”。济南王即位,尊奉为太皇太后。尚书令杨..等人受神武遗诏辅政,疏远忌妒皇族诸王。太皇太后秘密地同孝昭以及诸位大将商议,处死杨..等人,并下令废除皇帝。孝昭即位后,再为皇太后。孝昭帝驾崩,太后又下诏书令立武成帝。太宁二年(561)春,太后卧病,衣服突然自行飞起,因而听从巫婆的话改姓石氏。四月二十五日,死于北宫,时年六十二。五月九日,与神武合葬于义平陵。 太后生有六男二女,怀胎时,均有梦兆:怀文襄帝,梦见一条断龙;怀文宣帝梦见一条大龙,头在地尾接天,大张着口,转动着眼,情势吓人;怀孝昭帝,梦见一条龙在地上爬;怀武成帝,梦见龙在大海洗澡;怀魏二后,均梦见月亮投入了自己的怀抱;怀襄城、博陵二王,则梦见老鼠钻进了衣裳。娄太后未死之前,童谣说“九龙母死不作孝”。后驾崩,武成帝不改服,依然穿着红色的衣袍。没过几天,武成又在三台上摆宴喝酒取乐。侍女送上白色的孝服,帝十分恼火,抓起来就扔到了台下。和士开请求停止娱乐,帝极其恼怒,令人将他狠揍了一通。帝在兄弟姊妹中排行第九,这大概就是让人信服的证据吧。 上党刚肃王高涣,字敬寿,神武帝第七子。姿容雄俊,洒脱不拘。虽是孩童,就十分自信长大后能领兵打仗。因此神武时常夸奖他,也很喜欢他,说:“这个儿子像我。”长大了,力大无比,才能超群。他常对身边的人说:“人不能没有知识,但也不需要像博士那样博学。”所以读书只求知道个大概,而不多下功夫。 元象年中,封平原郡公。文襄帝遭寇贼,高涣年纪还小,正在读书,听到宫中喧哗,吃了一惊,说:“大哥遇难了!”箭上弦,很快就冲出门去。武定年末,拜冀州刺史,有很好的政绩。天保初,封上党王,曾任中书令、尚书左仆射。还同常山王高演等人指挥伐恶诸城的筑建。之后聚集邺城,轻佻浮薄,侵犯郡县,被法司纠举。文宣帝杀掉了他的几个手下,他也受到了责罚。六年,率军护送梁王萧明返回江南,攻破东关,斩杀梁朝的特进裴之横等人,于是威名大振。八年,录尚书事。 早些年,术士称亡高氏者为黑衣,从此之后,神武每次出行,都不想见沙门,是因为沙门身穿黑色的衣服。是时,文宣帝驾临晋阳,向近臣询问神武的忌讳,说:“什么东西最黑?”答:“漆。”帝认为这正好与涣是第七子的“七”吻合,就打发库真都督破六韩伯升前往邺城召涣。走到紫陌桥,涣杀死伯升后逃跑,渡过黄河,即被当地人捉住,解送到文宣帝那里。文宣帝把他装在铁笼里,和永安王高浚一起放进了地牢,关了一年多,同高浚一块被处死,死时只有二十六岁。文宣下令其妃李氏改嫁冯文洛,文洛过去是帝家的奴仆,因军功做到了刺史官,帝派文洛等人诛杀高涣,是这样的缘由他才能娶李氏为妻。 乾明元年(560),收高涣高浚遗骨安葬,赠司空,谥号刚肃。敕书令妃李氏回王宅。文洛不忘旧恩,修饰打扮后去看李。李排列左右仆人,带着文洛站在台阶下,数落说:“遭难流离,乃至大辱,妾志操寡薄,不能自杀,幸得恩诏,才归王第。你是哪家的奴仆,还想来羞辱我吗?”命令手下将其杖打一百,打得文洛遍体鳞伤。高涣没有嫡生儿子,河清二年(563),庶出的长子宝严袭爵,位至金紫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 安德王高延宗,文襄帝第五子。母亲陈氏,为广阳王姬。延宗年幼时为文宣帝收养,年十二,还骑在文宣的肚子上。有时,文宣甚至让他将尿撒在自己的肚脐中。抱着他说:“可怜只有这一个。”问他想作什么王,回答说:“想作冲天王。”文宣问杨忄音,忄音说:“天下没有这个郡名,希望能使他安于德行。”这样,便封了他安德王。任定州刺史时,在楼上大便,让人在下张着口接。在蒸猪中混和人粪送给左右享用,面有难色的就要用鞭子抽打。孝昭帝听报后,派赵道德前往定州杖击了他一百下。道德认为延宗在受杖击时不老实,又加打了三十,延宗还用囚犯试刀,检查刀刃的利钝。骄纵多为不法。武成帝又派人去揍了他一顿,并且杀掉了他的九个亲信,从此之后,努力改悔。兰陵王芒山凯旋,自陈兵阵,诸位兄弟观看后很是佩服。只有延宗不以为然,说:“四兄不是大丈夫,为什么不乘着胜利向前猛攻?假如我延宗面临如此局势,关西大概就不存在了。”兰陵王死,其妃郑氏将佩带的项珠舍给了佛寺。广宁王让人赎回。延宗撰写奏书进谏,其泪痕满纸。河间王死,延宗哭泣的泪水更多。还将草人作成武成帝的形象,一边用鞭子抽打,一边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兄长!”奴告密,武成将延宗放倒在地,用马鞭狠狠地抽打了他两百下,几乎送了命。后历职司徒、太尉。 平阳之役,后主亲自临幸,命令延宗率领右军先与敌交战,于城下活捉了周开府宗挺。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延宗带领部下再次攻进周师阵中,真可谓是所向披靡。官军的各部失利,只有延宗这部未受任何损失。后主打算逃奔晋阳,延宗说:“主上不妨呆在军营中,将兵马交付给我,我保证能打败周师。”帝不听。抵达并州时,又听说周军已进入雀鼠谷,才让延宗为相国、并州刺史,总领山西兵事。后主说:“并州,阿兄自取,小孩儿现在就走了。”延宗说:“陛下为社稷不要乱动,臣为陛下出力死战。”骆提婆说:“至尊主意已定,王不要从中阻止。”后主还是奔邺而去。在并州的将领们都请求说:“王如果不作天子,我们大家实在不愿意出死力。”延宗无可奈何,即皇帝位,下诏说:“武平孱弱,政由宦竖,祸起萧墙,盗结疆埸。开关夜逃,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我高祖的功业将会毁于一旦。王公卿士,承蒙推逼,今便祗承大统。可大赦天下,改武平七年(576)为德昌元年。”拜晋昌王唐邕为宰相,齐昌王莫多娄敬显、沭阳王和阿于子、右卫大将军段畅、武卫将军相里僧伽、开府韩骨胡、侯莫陈洛州为爪牙。众人听说后,不召自来者,前后相接。延宗容貌充壮,坐则仰面,偃则匍匐,人们取笑他,他才赫然奋发。气力超人,驰骋行阵,快捷如飞。拿出所有府藏和后宫美女,赏赐给将士,并籍没内参千余家。后主对近臣说:“我宁愿让周得到并州,却不想让安德得到。”左右说:“当然。”延宗见士卒,亲自拉着他们的手,讲话自称名姓,呜咽流涕。众人都争先恐后,希望为他去死,儿童、妇女也爬上屋顶,向周军投掷砖石瓦块。特进、开府那卢安生镇守太谷,携带着万余兵众反叛。周师围攻晋阳,从城上观看,就如黑云四合。延宗命令莫多娄敬显、韩骨胡防守城南,和阿于子、段畅拒守城东。延宗则亲自在城北与周朝的齐王对抗。他挥舞着长矛,往来督战,所向无敌。尚书令史沮山也肥大多力,手持长刀跟随在延宗后面,杀伤甚多。武卫兰芙蓉、綦连延长均战死在阵地上。 阿于子、段畅率领千骑降周。周军攻打东门,黄昏时分,城破。周师进城后,焚烧佛寺门屋,烈焰冲天。延宗与敬显从城门进来,两边夹击,周军阵脚大乱,慌急之中抢着往城外跑,挤压踏踩,受伤的不少。齐军从背后砍杀过来,周师一下子留下了两千多具尸体。周武帝的身边几乎没有人了,想跑,却没有了路。承御上士张寿调转马头,周武帝赶紧爬上马背,贺拔佛恩用鞭子击打着从后面追赶着的齐人,一脚高一脚低地跑了出来。齐人奋勇冲击,差点将他抓住。城东狭窄弯曲,岔道极多,佛恩和降人皮子信作向导,才幸免于难,这时是四更时分。延宗认为周武帝已经死在乱兵之中,让士卒们在堆积的尸体中寻找长髭须的人,但没有结果。此时齐人获胜,便入酒坊饮酒,很快全都酩酊大醉了,爬不起来,延宗无法让其振作。周武帝逃出城来,饿得很,想赶快离开这块险恶之地。齐王宪和柱国王谊进谏,认为逃亡不是上策。延宗的叛将段畅也献言说城中空虚。周武帝这才停住马,鸣角收兵,一会儿功夫士气重振。第二天清早,再次攻击东门,门破,又很快攻进了南门。延宗应战,力竭精疲,逃至城北一民居中,被周军活捉。见到延宗,周武帝翻身下马,拉着他的手。延宗慌忙缩回手,说:“死人的手怎么敢接触至尊呢?”帝说:“两国的天子,有什么怨恶呢?只不过是为了百姓而来罢了。请不要担心,我们是不会害你的。”让延宗穿好衣服,以礼相待。早些时候,高都郡有座山,悬崖峭壁的一边临水,壁上忽然出现了黑色的大字:“齐亡延宗。”经雨水冲洗,字迹更加清楚。帝派人去临摹,使者却将“亡”改成了“上”。到这几天,正好得到了应证。延宗败前,在邺城的厅事堂上,看见两日相连置。以十二月十三日日甫时受敕镇守并州,第二天建尊号,不到一天就被周人包围,隔了一夜,至食时便做了俘虏。年号“德昌”,好事者将“昌”字附会,说得到了两日。不长时间,周武帝向延宗请教攻取邺城的谋略。推辞说:“亡国大夫不可以算计本国还没有陷落的土地,所以我不能涉及此事。”再三逼问,才说:“如果任城王援助邺城,我不知道,假若后主守御,陛下则可以兵不血刃。” 被解送长安不久,周武帝与齐国君臣饮酒。酒酣之时,周武命令后主站起来跳舞,见此,延宗悲不自持。多次想服毒自杀,侍婢苦苦劝谏才抛开了这种念头。不几天,周主诬陷后主以及延宗等人,说他们与穆提婆的谋反遥相呼应,因而全被赐死。齐君臣都申辩没有这件事,延宗捋起衣袖,抽泣着无法言语。死前,每个人的口中均塞满了胡椒。第二年,其妻李氏收殓进行了安葬。 后主传位给太子的时候,孙正言偷偷地对人讲:“我武定年中做广州士曹,听襄城人曹普演说,高王诸儿,阿保会做天子的,至高德之承继,国灭。”“阿保”说的是“天保”,“德之”指的是“德昌”,“承继”即为后主年号“承光”,其言可以与齐的兴衰附会。 琅笽王高俨,字仁威,武成帝第三子。初封东平王,拜开府、侍中、中书监、京畿大都督、领军大将军、领御史中丞,升任司徒、尚书令、大将军、录尚书事、大司马。魏氏旧制:中丞出门,清除道路,与皇太子分道行走,王公贵族须在很远的地方停车,解下拉车的牛,把轭头放在地上,慢慢等候着中丞走过去,如果动作迟缓,就会遭受赤棒毒打。迁都邺城后,此仪就慢慢地不用了,武成帝想殊礼待俨,下令仍依旧制。初从北宫门出,车上坐着中丞,凡是京城畿郊的步骑,领军的属官,中丞的威仪,司徒的卤簿,在他的仪仗中都能见到。武成帝与胡后在华林园的东门外张挂大幕,隔着青纱布幔观看。帝打发宦官急马追赶高俨的仪仗,却不能接近,宦者自称执行敕令,赤棒应声而至,打碎了鞍座,马惊,宦者坠地。武成帝大笑,认为好。帝又敕令停车,派人同他讲了很长时间的话,于是观看者如潮。高俨经常在宫中,坐在含光殿里处理政事,各位叔父都要来向他请安。帝驾临并州,高俨则留守京城,每次护送车驾出行,或半路,或到晋阳,然后才回来。王师罗常跟随帝侧,有次迟到了,武成要责罚他,他辩白说:“臣与第三王道别,留连忘返不知时间去了很久。”武成想俨,禁不住掉下泪来,因而不向师罗问罪。高俨的器服玩饰,同后主完全一样,而且全是官府供给。有一次,他在南宫看到新冰、早李,回宫后,大怒,说:“尊兄有,为什么我没有?”从此之后,后主如果先有了新奇的东西,属官以及工匠一定会被治罪。太上、胡后还认为没有满足他的要求。高俨时常患喉疾,医生给扎针时,他就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又对帝说:“阿兄懦弱,怎么能指挥左右?”帝常常当面夸奖:“你是个聪明的家伙,一定会有所作为的。”因认为后主顽劣,有了废除的想法。 武成帝死,改封琅笽王。高俨见和士开、骆提婆等人奢侈恣肆,大兴宅第,十分不满,对他们说:“你们俩营建的住宅何时完工?为什么不能早点造好?”俩人私底下议论:“琅笽王眼光闪动,能看穿人的腑脏,刚才只不过是同他打了一下交道,就紧张得浑身冒汗,在天子面前奏事还不至于这样。”因此就忌恨起高俨了。 武平二年(571),高俨住北宫,便五日一朝,再不能每天面见太后了。四月,诏令官太子太保,余职全部解除,但还兼中丞,督察京师。由于北城有武器库,帝打算让其迁居城外,然后再剥夺他的兵权。治书侍御史王子宜和高俨的近臣即开府高舍洛、中常侍刘辟疆等对俨讲:“殿下被疏远,是因为和士开的挑拨,为什么不离开北宫住到老百姓住的地方去?”高俨告诉侍中冯子琮说:“士开罪大恶极,我要杀死他。”子琮想废掉后主而立高俨为帝,所以就同意他的计划。于是高俨指使子宜上表弹劾和士开,请求交有司问罪。子琮将子宜的上表夹在其他的文书中呈送后主,后主没有审看就同意了。高俨蒙骗领军厍狄伏连说:“接皇上诏令,请领军收捉和士开。”伏连以此事问子琮,并要求向后主报告。子琮说:“琅笽王接敕令,哪里还要再上奏?”伏连信以为真,预先在神兽门外埋伏五十个兵士,第二天,便将士开捆送给了御史。接着,高俨指派冯永洛在御史台杀死了和士开。 高俨的部众本意只是为了杀士开,在这个时候,他们逼迫高俨,说:“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就不要停止。”这样,俨率领京畿三千多军士屯驻到了千秋门。帝派刘桃枝带禁兵八十人去召俨。在很远的地方,桃枝就跪拜,高俨却命令将其捆绑起来。所带禁兵四散逃走。帝又派冯子琮召俨,俨推辞,说:“士开罪该万死,他谋废至尊,剃去母亲头发让其做尼姑,还带领兵马屯驻在孙凤珍家中,因此臣矫诏诛杀了他。尊兄若想杀臣,臣不敢逃罪,若放臣,则请派姊姊来召臣,臣马上就来相见。”其姊姊就是陆令萱,俨想诱骗出来后将她杀掉。令萱执刀站在帝的身后,听说之后战栗不止。帝又派韩长鸾召俨,俨准备去,刘辟疆扯着他的衣服说:“如果不杀死骆提婆母子,殿下就无理由入宫。”广宁、安德二王刚好从西边回来,想助成其事,道:“为什么不入宫?”辟疆答:“人少。”安德王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说:“孝昭帝杀杨遵彦,只有八十个人,今有众数千,怎能说人少?”后主哭泣着启禀太后:“有缘份还能看到妈妈,没缘份就永别了。”之后急忙征召斛律光,律光同时被高俨召唤。斛律光听说士开被杀,拍着手掌大笑说:“龙子做事,确实不同于凡人。”入宫到永巷拜谒后主。帝率领宫殿卫士和四百步骑,授给他们盔甲准备出战。斛律光说:“小儿辈弄兵,一交手就会乱套。俗语称‘奴见皇上心死’,至尊应该亲赴千秋门,那琅笽王就不敢乱动。”皮景和认为斛律光说得对,后主便听从了。光徒步走在路上,让随行站出来喊:“皇帝来了。”高俨部众听到后吓得四散而逃。帝停马立在桥上,高呼俨,俨站着不肯开步。斛律光走到高俨身边,说:“天子弟杀一汉,有何苦恼?”拉着他的手,逼着他往前走。斛律光向帝求情:“琅笽王年轻,肠肥脑满,容易轻举妄动,长大后就不会这样了,希望皇上宽恕其罪。”帝拔出高俨的带刀环将他乱打一气,还用辫子缠头,许久才停手。逮捕了伏连以及高舍洛、王子宜、刘辟疆、都督翟显贵等人,帝亲自抄箭向他们射击,然后开刀问斩,肢解后,全部放在大街上示众。帝还想杀掉高俨手下的文武职员。斛律光认为他们都是勋贵子弟,杀了就会引起动荡,赵彦深也称《春秋》只责罚将帅,于是依罪轻重进行了罚处。高俨未获罪前,邺北城有一白马佛塔,是石季龙专为澄公做的,他打算修理修理。巫师进谏说:“若动此塔,北城就要失去主人。”俨不听,破到第二层,见一长数丈的白蛇,很快跑走了,数旬后,高俨失败。 此后太后将高俨收养在宫内,俨的食物她都要先亲自尝尝。陆令萱劝告帝说:“人们都说琅笽王聪明雄武,天下无双,观其容貌,殆非人臣。自掌专杀大权以来,常有恐惧,陛下应该早点为他打算。”何洪珍与和士开一向关系很好,也请求杀掉高俨。犹豫不决时,帝派人用小轿秘密将祖..接来问计。祖..称周公诛管叔,季友鸩庆父,帝明白了他的话意。帝打发高俨赴晋阳,并指使右卫大将军赵元侃在途中诱捕俨。元侃说:“臣往日事奉先帝,每天看到的是先帝对王的喜欢。今天臣宁肯死,也不能去。”帝无奈,出元侃为豫州刺史。九月下旬,帝启奏太后:“明天准备和仁威一块去打猎,当早出早归。”是夜四更时分,帝召高俨,俨怀疑有诈。陆令萱对俨说:“阿兄唤你,你为何不去?”高俨出门来到永巷,被刘桃枝反捆住了双手。俨大喊:“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尊兄!”桃枝用衣袖堵住他的口,拉起衣袍蒙住他的头,背负着他到了大明宫,此时高俨鼻血满脸,马上就被杀死了,年仅十四岁。不脱靴,草席裹尸,埋在室内,帝让人向太后报告,太后跑到埋俨的地方大哭,只十余声,便被推拥进殿中。次年三月,葬埋邺西,赠谥楚恭哀帝,用来安慰太后。高俨有遗腹四男,生下几个月后都死了。朝廷让平阳王淹之孙世俊为其嗣。 高俨妃,李祖钦之女,进为楚帝后,居宣则宫。北齐亡国,才改嫁他人。 赵郡王高琛,字永宝,高祖的弟弟。少时熟习弓马,有志气。高祖匡正天下,中兴初,授散骑常侍、镇西将军、金紫光禄大夫。琛位居禁卫,恭勤慎密,以身示范。太昌初,拜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封南赵郡公,食邑五千户。不久拜骠骑大将军、特进、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永熙二年(533),为使持节、都督定州刺史、六州大都督。琛推诚抚纳,拔用人才,极有声誉。当斛斯椿等人结成团伙,高祖准备讨伐之时,认为晋阳是根本,召琛使其留掌后事,并委任他为并、肆、汾大行台仆射,领六州九酋长大都督。而相府的大事都由琛来处理决定。天平中,任御史中尉,认真纠弹,无所顾忌,所有的人对他肃然起敬。不久淫乱高祖的后宫,遭受责罚,被杖击而死,时年二十三。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沧瀛幽殷并肆云朔十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冀州刺史、太尉、尚书令,谥号贞平。天统三年(567),又赠假黄钅戊、左丞相、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晋爵为王,配享高祖庙庭。子睿嗣继。 睿小名须拔,生下一个月其父就死了。但因聪慧早成,极得高祖钟爱,被收养在宫中,为游娘抚养,同皇子们一样的待遇。魏兴和年中,袭爵南赵郡公。直到四岁,还不知道母亲是谁。其母是魏华阳公主。有位郑氏,是睿母亲的叔伯姊妹的女儿,对睿开玩笑说:“你是我的姨侄儿子,为什么不亲我却要亲游氏?”睿问明原因,精神就不太振作了。高祖极其奇怪,怀疑他身体有病,想请医生给治治。睿说:“我没有病的痛苦,只是想见见我的生身母亲。”高祖惊异,问:“谁告诉你的?”睿就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报告。高祖便请元夫人在宫里同睿见面,睿向前几步跪在地上,拜见母亲,两人于是抱头痛哭。高祖也十分悲伤,对平秦王讲:“此儿天生的孝顺,在我的儿子中没有人赶得上他。”并且为睿特意一天不理朝事。睿初次诵读《孝经》,读至“资于事父”一语,则泪流满面,..欷不已。十岁时母亲去世,高祖亲自把他送到领军府,还帮他料理丧事。睿大声号哭,几乎闭过气去,三天没喝一口水,使左右十分感动。高祖与武明娄皇后殷勤劝慰,他才有所克制。守孝尽礼,依佛法长斋,以至于骨瘦如柴,依仗手杖才能站立。高祖下令常山王日夜陪伴,用道理说服他。还敕令左右不准给他进水,虽然没有了水,但他还是不肯吃饭。因此高祖吃饭时一定把他叫来坐在同一张桌上。其可怜爱惜即可见一斑。高祖驾崩,睿哭得吐了血。成人了,准备结婚时,脸上还留存着忧戚悲哀。世宗问他:“我帮你娶郑述祖的女儿,她家门第十分高大,你好像嫌弃而有些精神不乐吧?”睿答:“自从我成了孤儿之后,常羡慕别人有父有母,到了结婚的时候,此种情感更是强烈。”话还没有说完,又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世宗也因此默然无语。睿勤奋好学,经常读书到深夜。武定末年,授太子庶子。显祖受魏禅,晋封爵为赵郡王,食邑一千二百户,迁散骑常侍。 睿身长七尺,容仪俊伟,熟悉吏事,且有知人之明。天保二年(551),出任定州刺史,加抚军将军、六州大都督,年仅十七岁。睿用心政事,纠察奸非,劝课农桑,礼接民俊,所管辖的地区治理得井井有条,时人称之为良牧。三年,加仪同三司。六年,帝诏睿带山东数万兵卒修筑长城。这时恰好是盛夏的六月,睿在途中,命令撤除盖扇,与军人一样同甘共苦。定州城早就有冰室,每年也收藏冰块,长史宋钦道认为睿顶着酷暑,就派人用车拉着冰块,兼程追赶。中午睿部众停下休息,正是特别热的时候,人们都受不了了,正好送冰的人到,兵卒们都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冰水。睿对冰叹息说:“三军之人,喝的是热水,我有什么仁义,独饮寒冰,不是想摹仿古代的名将,是现实情况逼迫我这样作。”他统统地让给了兵士们,而自己则未尝一滴。士兵们个个感动,很长时间都在津津乐道。以前的规矩是劳役结束,让人们自己回家。年轻力壮的先走了,老弱病瘦的却被抛弃在山的北边,加上饥饿疾病,很多的人就这样死了。睿于是亲自率领自己的部众,和他们一块回家,并依照州郡县乡,划分营伍,置帅监领,强弱相配,遇到好的水草,就停下来休息,分有余,补不足,依靠此法活下来的十有三四。 七年,帝诏睿以本官都督沧、瀛、幽、安、平、东燕六州诸军事,沧州刺史。八年,征召睿赶赴邺城,又拜他为北朔州刺史,都督北燕、北蔚、北恒三州以及库推以西黄河以东长城各镇诸军事。睿安抚慰问新迁入的人户,设置烽戍,内防外御,定有条令,极得兵民拥戴。在没有水的地方,祈祷后掘井,锹铲才下,水就流出来了,直到现在,人们都把这种井叫做“赵郡王泉”。 九年,帝巡行到了楼烦,睿朝见行宫,就跟着返回了晋阳。此时济南王以太子身份监国,于是就设立了大都督府,同尚书省分理政务,依然按制度开府设立僚佐。显祖特别重视这一人选,便拜睿为侍中、摄大都督府长史。睿后来赴宴,显祖回过头来对常山王演等人说:“原先也有这样的长史吗?我用的这位长史怎么样?”演答:“陛下留心政事,优贤礼物,须拔晋升,就占居了蝉珥的光荣;贬退,也当委以重任,自古至今,确实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铨授。”帝说:“对此,我也认为安排得合适。”十年,转仪同三司,侍中、将军、长史、王依然保留。很快又加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太子太保。 皇建初年,行并州刺史事。孝昭帝死前,预受托付,从邺迎接世祖归来,因功拜尚书令,别封为浮阳郡公,监太史、太子太傅,议定律令。又由于征讨北狄的功劳,封颍川郡公。再拜尚书令,摄大宗正卿。天统中,朝廷追赠睿父琛假黄钅戊,赠母元氏赵郡王妃,谥贞昭,华阳长公主封号依然保留,有关部门备好礼仪到琛墓前拜授。时隆冬盛寒,睿光着脚号哭,脸皮都被冻破了,还吐了许多的血。回家后,连拜谢的力气也没有了,帝亲自来到家里看望。拜司空,摄录尚书事。突厥曾侵扰到并州,帝亲自统领军队围剿,而军队的前进后退都令睿节度。以功复封宣城郡公。摄宗正卿,进拜太尉,监议五礼。睿久掌朝政,清真自守,声誉日盛,这样慢慢地受到了疏远,于是他选录古代忠臣义士的事迹,编成一书,名叫《要言》,以表达自己的情怀。 世祖崩,埋葬后的几天,睿与冯翊王润、安德王延宗及元文遥上书后主说:“和士开不应该再任朝官。”还向太后做了报告,于是朝廷出士开为兖州刺史。太后说:“士开为旧臣,我们想留过先帝的百日。”睿正色不同意。几天之中,太后多次向他提及这样的意思。有一中官要人知晓太后的密旨,对睿说:“太后已有了自己的想法,殿下何必与她对抗?”睿说:“国家大事,死也不能逃避,如果苟且偷生,使国家扰攘,不是我的思想。何况我接受过先皇的遗诏,任务更重。如今嗣主年幼,岂能让邪臣在他身旁。不守正,我有何面目见人。”因而再次进言,极其恳切。太后令左右斟酒赐给睿。睿满脸严肃地说:“现在讨论的是国家大事,不是喝酒!”说完就走出去了。这天晚上,睿刚睡下,看见一身长一丈五尺、臂长丈多的人,站立门口面对着床铺,用胳膊压着睿,很久,才不知去向。睿心情极不好,坐起来哀叹着说:“大丈夫的命就是这样的!”他担心太后派人谋杀,早晨就想入朝,妻子儿女一齐劝谏,这才作罢。睿说:“自古忠臣,哪个不珍惜生命,社稷大事,我当用死来抗抵,哪能让一妇人危害宗庙!再说,士开是个什么东西,这样猖狂,我宁可用死来服侍先皇,也不忍心看着朝廷颠覆。”到宫殿门口,又有人说:“请殿下不要进去,恐怕有危险。”睿说:“我上不负天,死也无憾!”入殿见了太后,太后又提起前话,睿还是不同意。出来走到永巷,被兵士捉住,押送到华林园,在雀离佛院被刘桃枝杀了,时年三十六。睿死后的三天,天天大雾,朝野都称冤枉。一年后,帝诏用王礼安葬,但一直没有赠谥。 子整信嗣继。整信曾任官散骑常侍、仪同三司。好学有德行。少时因狩猎从马背上跌下,腰、腿重伤,不能走路,死在长安城。琛同母弟惠宝早死,元象初,赠侍中、尚书令、都督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天统三年(567),重赠十州都督,封陈留王,谥文恭,以清河王岳第十子敬文为后嗣。 清河王高岳,字洪略,高祖从父弟。父高翻,字飞雀,魏朝赠太尉,谥孝宣公。岳幼年孤单贫穷,很少人认识他。长大后敦厚朴直,身材高大,深沉且有气量。最早岳的家在洛阳,高祖每次接受使命来洛,必定住在岳家。岳的母亲山氏,曾半夜起来,看见高祖的住室有光亮,偷偷地往里看,却没有灯,第二天让高祖睡另外的房间,还是这样。她十分惊奇,就到卜者那里求筮,占语称:“吉,《易》说‘龙飞天上,是大人的造化’,飞龙九五是大人的卦象,贵不可言。”山氏回家将占筮之事报告给了高祖。后高祖于信都起兵,山氏听到后,十分高兴,对岳说:“红光的瑞兆,今天当要验证了,你可以从小路赶去投奔,同他一道共谋大事。”于是岳赶赴信都。高祖见岳,极其欢悦。 中兴初年,授散骑常侍、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领武卫将军。高祖在韩陵同四胡交战,高祖统中军,高昂率左军,岳将右军。中军大败,胡贼乘势推进,岳举旗大喊,率先冲进敌阵,高祖才挥师反击,里外夹攻,大破四胡。因功拜卫将军、右光禄大夫,仍领武卫将军。太昌初,除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领左右卫,封清河郡公,食邑二千户。母亲山氏,封为郡君,授女侍中,入宫服侍皇后。此时尔朱兆还占领着并州,高祖准备出兵攻讨,令岳留守京师,迁官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天平二年(535),除侍中、六州军事都督,不久加开府。岳招纳贤士,以为僚属,受时论赞美。很快总监典书,复为侍学,除使持节、六州大都督、冀州大中正。不久拜京畿大都督。他所管辖的六州事务都在京畿处理。时高祖在晋阳理事,岳与侍中孙腾等人则在京师辅政。元象二年(539),因母死而去职。岳十分孝顺,尽心赡养,母亲若有疾病,他便会衣不解带地认真照顾。守孝时,哀毁骨立。高祖极其担忧,每天都要派人上门问候安慰。很快起复本官。二年,除兼领军将军。兴和初年,世宗入京总理朝政,岳出为使持节、都督、冀州刺史,侍中、骠骑、开府仪同等职依旧。三年,转任青州刺史。岳掌权时间长,一向让朝野畏服,当任职青、冀二州后,百姓望风战栗。武定元年(543),任晋州刺史、西南道大都督,得到了“绥边”的称誉。此时岳患病,高祖请他回并治疗,病愈,又回到了晋州。 高祖崩,侯景叛,世宗召岳回并,共商攻讨侯景的大计。这时,梁武帝趁机派贞阳侯萧明率众赶往寒山,阻挡泗水淹灌彭城,与侯景互为犄角支援。岳统率诸军南讨,与行台慕容绍宗等击打萧明,大获全胜,在战场上活捉了萧明和他手下的大将胡贵孙,俘虏以及杀死的有几万人。侯景就拥众在涡阳,与左卫将军刘丰等人相对抗。岳又回军向侯景进攻,大败景军,景一个人骑马逃遁。六年,以功任侍中、太尉,其余官职如故,别封为新昌县子。又拜使持节、河南总管、大都督,率领慕容绍宗、刘丰等人讨伐王思政。思政据长社城以固守,岳等人便引来洧水灌城。绍宗、刘丰被思政虏获,关西出兵增援思政,岳内防外御,胸有成竹。长社城涌进了很多的水。适逢世宗亲临督战,几天就将长社城攻破,并且抓获了思政等人。因功别封真定县男,世宗认为攻下长社是自己的功劳,所以对岳的奖赏不太丰厚。 世宗死,显祖出京安抚晋阳,令岳以本官兼尚书左仆射,留守京师。天保初,晋封清河郡王,不久为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宗师、司州牧。五年(554),加太保。梁朝萧绎被周军逼迫,遣使告急,还请求支援。冬,帝诏岳为西南道大行台,都统司徒潘相乐等援救江陵。六年正月,军队驻扎义阳,正好荆州城被周军攻陷,岳乘机抢占了向南一直到郢州的土地,还抓获了梁的郢州刺史陆法和,占领了郢州城。岳先派人将法和送往京城,命令仪同慕容俨据守郢城。朝廷得江陵陷落消息,诏令岳回师。 岳自率军攻讨寒山、长社,及进攻随、陆,均有战功,威名更重。但他喜好奢侈,尤悦酒色,歌姬舞女,陈鼎击钟,诸王都赶不上他。当初,高归彦少孤,高祖请岳抚养,岳认为他年少,待其刻薄。归彦心里不高兴但没有挂在嘴上。当归彦做了领军,大受宠幸时,岳以为他会感谢自己,因此十分地依赖他。归彦秘密地搜寻他的短处。岳在城南修建宅第,在听事厅后开小巷。归彦向帝报告说:“清河王修建的住宅,规格与帝宫相似,还造有永巷,只不过没有阙而已。”显祖听报告后心中厌恶,就渐渐地疏远了他。岳又请显祖征召邺城妇女薛氏入宫,但岳却把薛氏传唤到了自己的住宅,这是由于薛氏姊姊的缘故。帝将薛氏姊吊起来砍掉了脚后杀死了她,责备岳奸淫民女。岳辩解道:“我本来是想娶她为妻的,但她轻薄,我讨厌,不是奸污。”帝更加恼怒。六年十一月,遣高归彦到他的家中给以严厉责备。岳忧惧不知如何是好,几天后就死了,因此社会上议论纷纷,认为是皇帝赐鸩的结果。朝野都为他惋惜。岳死时四十四岁。帝诏大鸿胪监护丧事,赠使持节、都督冀定沧瀛赵幽济七州诸军、太宰、太傅、定州刺史,假黄钺,给..车京车,..物二千段,谥号昭武。 当初岳与高祖筹谋天下,家有私兵,收藏着武器,储集铠甲多领。世宗末年,岳认为四海太平,上表请求交纳。世宗极其看重至亲的关系,对岳十分信任,说:“叔叔位居肺腑,职在卫国,所有兵甲,本为国用,叔叔为何疑惑而要上交呢?”文宣帝时,岳也多次请求交纳,但没有得到同意。临死之前,上表谢恩,并请将兵甲上交武库。直至葬事完毕,朝廷才批准他的生前请求。皇建中,配享世宗庙庭。后来归彦叛逆,世祖明白归彦原先对岳的诬陷,说:“清河忠烈,尽心皇室,但归彦攻击他,是离间我们的关系。”籍没归彦家口财产,将良贱百口赏赐给岳家。后又思念岳的功劳,重赠太师、太保,余官依旧。子劢嗣继。 劢,字敬德,夙智早成,为显祖钟爱。年七岁,被派去侍奉皇太子。后任青州刺史。拜官之日,显祖告诫他说:“叔父前为青州刺史,有很多的惠政,所以派你去安抚那里的民众,要好好用心,不要败坏了你父亲的名声。”劢流着泪说:“我年纪尚小,就蒙受如此的提拔,虽要竭尽全力,但还是害怕愧对先父。”帝说:“你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我也就不须担心了。”很快又追授武卫将军、领军、祠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由于清河地在京畿之内,改封乐安王。转侍中、尚书右仆射,出为朔州行台仆射。 后主败晋州,胡太后从土门道返回京城,帝敕劢统领兵马,侍卫太后。这时的佞幸宦官,依然肆行暴虐,看见老百姓的鸡猪,他们就放出鹰犬追逐猎取。劢抓住了仪同三司苟子溢,示众后想将他处死,太后下令,劢被迫将其释放。刘文殊私底下对劢说:“子溢之徒,一语可成祸福,怎能容忍他们胡作非为,难道没有考虑后世的诽谤?”劢捋袖伸臂对文殊讲:“从献武皇帝以来,抚养士卒,委政贤士,用武行师,未尝出现破绽。眼下西寇已经占领了并州,达官贵人很多投敌叛国,正是因为这伙人的专政弄权,所以内外离心,衣冠解体。如果今天能斩杀此辈,明日我被处死,也没有什么遗憾的。王是国家的亲戚,应同朝廷一样的好恶。反而讲出了这样的话,还有什么希望!” 太后刚刚回到邺,周军就接踵而至,所以人们都很害怕,几乎没有了斗志,朝士投降,日夜相继。劢因此上书后主说:“眼下叛投的,多是达官贵人,但老百姓却还没有生出贰心。请将五品以上官吏的家属,在三台安置,并威胁他们说:‘如果仗打败了,后撤时就要焚毁三台。’这些人顾惜妻子,一定要拼命战斗。再说王师多次失败,周军轻视我们,现在背城一战,一定可以打败周军,这是上等计策。”后主始终没有采纳劢的建议。齐亡后劢入周,依制度授开府。隋时分别做过扬、楚、光、洮四州刺史。开皇中卒。 高思好原本为浩氏之子,思宗把他当作弟弟抚养,但待他极其刻薄。年少时以善骑能射服事文襄帝。当文宣即位时,升任左卫大将军。本名思孝,天保五年(554),讨蠕蠕,文宣看中了他的骁勇,说:“你击贼就像雄鹰扑入鸡群,应当思念好事。”因此改为今名。历职尚书令、朔州道行台、朔州刺史、开府、南安王,而且甚得当地的民心。 后主时,斫胥光弁奉使来到朔州,思好以极高的规格接待,但光弁傲慢不恭,于是思好十分嫉恨他。武平五年(574),便举兵造反。在《与并州诸贵书》中说:“主上从小生活在深宫之中,无法分辨人情的真伪,亲近小人,疏远忠良。遂使刀锯刑余,大富大贵,充斥朝廷;商胡丑类,擅权专权,盘剥生灵,劫朝掠市。偏听偏信,专施祸害。幽母深宫,不行人子之礼;残杀二弟,断绝友爱之义。又放纵子立在东门夺马,光弁在西市放鹰,马交龙得仪同官位,逍遥受郡君封号。犬马入朝,高冠轩冕。民不堪役,思念反叛。赵郡王睿又实为精英,社稷所系;左丞相斛律明月,代为元辅,名扬邻国。无辜无罪,忽被杀戮。我既为皇枝,实蒙殊赏,今便率统义军,清除君侧之害。希望你们能洞悉我的情怀,勿要生出疑惑。”此为行台郎王行思之手笔。 思好来到阳曲,自称大丞相,署置百官,以行台左丞王尚之为长史。时武卫赵海在晋阳统兵,因情况紧急来不及向朝廷奏报,便矫诏派兵抵抗。军士都说:“南安王来,我们就高呼万岁表示欢迎。”帝得到兵变的报告,派遣唐邕、莫多娄敬显、刘桃枝、中领军厍狄士文赶赴晋阳,帝则亲率大军紧随其后。思好军败,同王行思一道投水自尽。其部众两千多人,被刘桃枝包围,或遭斩杀,或被招抚,一个也没有留下。当时帝立于道上,叱奴世安从晋阳送露布到平都,路遇斛律孝卿。孝卿骗他吃饭,趁机快马跑到行宫,大叫“完毕”。帝非常高兴,左右呼喊万岁。许久,叱奴世安才陈状自诉。帝说:“你把事情讲清楚,才能坐下吃饭。”于是就奖赏了孝卿而免除了世安的死罪。接着将思好的尸体示众七天,然后砍成几块投入火中,还在邺城的大街上烹煮王尚之。帝又下令宦官在宫内射杀思好之妃,并用火烧尸。思好举事前的五十多天,有人密报他谋反。韩长鸾嫁其女为思好子妻,因而上奏有人诬陷显贵,多有牵连侵扰,不杀难以稳定局势,于是,长鸾女也被诛杀了。思好死,其弟伏阙下请求赠兄,长鸾却不为通报。 窦泰,字世宁,大安捍殊人氏。本是清河观津的后代,祖罗,魏统万镇镇将,因此迁居到了北方边地。父乐,魏末破六韩拔陵作乱,他与镇将杨钧固守城池,遇害身亡。泰富贵后,追赠为司徒。早年,泰母梦风雷骤起,好似要下雨,出门观看,见电光刺眼,暴雨突降,醒来出了一身大汗,这样就有了身孕。时间超过了,也没有要生产的迹象,因此大惧。有一巫士说:“渡河湿裙,生产就容易。”泰母便来到水边,猛然间看见一人,那人对她说:“你会生一个贵重的儿子,可以迁徙到南边。”泰母听懂了这个人的话。很快就生下了泰。泰长大了,擅长骑射,有勇有谋。泰的父兄都在镇上阵亡,他就背着他们的遗骨投奔了尔朱荣。因有随从皇帝讨伐邢杲的功劳,赐爵广阿子。神武为晋州刺史,请泰任镇城都督,并参谋军事。累迁侍中、京畿大都督,不久领御史中尉。泰因勋戚居御史台,虽纠察不多,但百官畏惧。 天平三年(536),神武向西征讨,令泰率兵向潼关进军。四年,泰抵小关,遭周文帝的偷袭,全军覆没,泰自杀。早些时候,泰准备从邺城开拔,邺人惠化尼作歌谣说:“窦行台,去不回。”动身的前一天,夜三更,忽见几千个穿着红衣戴着红头巾的人走进台来,大声说:“收窦中尉。”值班兵吏十分的惊恐,这帮人分别进了许多的屋子,不一会儿就离开了。早晨起床察看门锁仍是老样子,这才明白昨夜的闯入者不是人。人们都认为窦泰一定要失败。朝廷赠大司马、太尉、录尚书事,谥武贞。泰妻,武明娄后的妹妹。泰虽然因亲戚受朝廷礼遇,但也建立了许多的功劳。齐氏建国,祭告其墓。皇建初,配享神武庙庭。子孝敬嗣继。位至仪同三司。 尉景,字士真,善无人氏。秦、汉设置尉侯官,他的祖先有任此职者,因此以尉为姓氏。景性格温和,却颇有豪侠之气。魏孝昌中,北镇人反叛,景与神武投奔杜洛周,又一块归附尔朱荣。以军功封博野县伯。后随从神武在信都举兵。韩陵之战,只有景统领的部众失败。神武入据洛阳,留景镇守邺城。不久晋爵为公。 景妻常山君,神武的姊姊。由于是姻亲,每有要事,就同厍狄干一道被委以重任,然而却没有忘记追求财利,神武常常责备他。转任冀州刺史,又公然地接受贿赂,召征民夫打猎,丢掉性命的有三百人。厍狄干与景同神武一道议事,干请求作御史中尉。神武问:“你为什么要作这样的卑官?”厍狄干说:“想抓尉景。”神武听后哈哈大笑,令优人石董桶戏弄他。董桶剥掉景的衣服,说:“公剥百姓,董桶为何不能剥公?”神武告诫景说:“不可以贪得无厌。”景说:“同你比较,谁的生计多些?我只要大官的,你却伸手向天子索取。”神武笑而不答。改封长乐郡公。历位太保、太傅,因匿藏逃人受囚拘。景派崔暹对文襄说:“告诉阿惠儿,他富贵了就想杀我吗?”神武听说后为他掉泪,亲自进宫游说:“我如果没有尉景,就没有今天的好时光。”多次请求,帝才同意不杀景。因此贬黜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神武去拜访他,他躺在床上不动,大喊:“杀我的时候到了!”常山君对神武说:“老人离死期不远了,为什么还要给以折磨。”又说:“我舀水来帮你洗手。”景伸出手。神武抚摸着景,甚至弯曲了膝盖。早先,景有一匹果下马,文襄想要,景不给,说:“土相扶为墙,人相扶为王,一匹马也不让我养,却来索要。”神武当着景和常山君的面责备、杖击文襄。常山君抽泣着为文襄求情。景说:“这小儿太放纵了,你还偏袒他,为什么要干啼湿哭地不让打呀!”不久授青州刺史,操行有很大的改变,百姓也安定下来了。征授大司马。因病,死在刺史任上。赠太师、尚书令。齐立国,以景为元勋,诏令祭告其墓。皇建初,配享神武庙庭,追封为长乐王。 儿子景粲,少时即任要职,性格粗暴。天保初年,封厍狄干等人为王,粲因为父没有得到王爵,十分气愤,十多天闭门不上朝。帝奇怪,派人来家里询问。他隔着门对使者说:“天子不封粲的父亲为王,粲不如死了。”使者说:“应该开门接受敕令。”粲于是隔着门用箭射使者。使者依实情向帝作了报告,文襄便派段韶去传达意旨。粲见韶后,只是拍胸大哭,不说一句说。文襄亲自来到他的家里慰问,他才上朝。不久追封景为长乐王。粲继承父爵。死于司徒、太傅位上。子世辩嗣继。周师快攻入邺的时候,帝令世辩率千余骑兵前往侦察,离滏口,登上高地向西眺望,见很远的地方群鸟腾飞,以为是西军的旗帜,立即驰马跑回,快到紫阳桥,他也不敢回头看一眼。隋开皇中,死在淅州刺史任上。 厍士文性格孤直,即便是至亲乡邻,也难与交往亲近。在齐,袭封章武郡王,位至领军将军。周武帝灭齐,山东豪族纷纷迎接,惟独士文紧闭城门固守。帝惊异,特授开府仪同三司、随州刺史。隋文帝受禅,加授开府,封湖陂县子。 不久拜贝州刺史。士文一向守贫刻苦,不受俸禄,家境贫寒。他的儿子曾经吃过一块公家厨房的饼,因此受枷铐,在监狱里关了几天,还被杖打了二百下,不准坐车,遣送回了京城。僮隶无故不准出门。家人食用的盐菜,全部从外境购回。凡离家外出,均紧闭大门,致使亲故不来,庆吊不通。法令严整,吏民服贴,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凡有小过,士文必定给以严惩。有次入朝,正好赶上天子恩赐公卿进左藏,规定要多少取多少。人们都拿了很多的东西,惟独士文口衔绢一匹,两手各持一匹。天子问原因,士文回答说:“臣口手都很富足,别的物品也就不需要了。”天子惊谔,又特地给了奖赏。士文为刺史时,发动民众检举奸吏,凡持有尺布斗粟之赃者,不能得到宽贷,有近千人进行了揭发上诉,凡涉嫌者一律发配岭南。亲友相送,州境内处处是道别的哭号声。至岭南,遇瘴疠而死的人十有八九,于是,父母妻子纷纷向士文哭诉。士文厌恶,下令捉拿,猛揍狠打,而号哭者更多。司马京兆人韦盤、清河县令河东人赵达更为苛刻狠毒,只有长史这个人行仁政。时人评论说:“刺史阎王政,司马蛇眼睁,长史含笑判,清河活吞人。”天子听说后,感叹道:“士文暴虐,超过猛兽。”士文终因此事被免官。时隔不久,又做了雍州长史,对人讲:“早先我执法如山,却没有针对权贵,莫非就要死在这个官位上?”下车伊始,执法严正,不避贵戚,朋友宾客不敢登门拜访。人多怨恨。士文的叔伯妹妹嫁齐氏为嫔,有姿色,齐灭后,朝廷将其赐给了薛公长孙览。长孙览之妻郑氏嫉妒,向文献皇后进谗,皇后下令长孙览休掉。士文以此为耻,不与堂妹相见。应州刺史唐君明为母守孝之时,娶以为妻,因此,君明、士文都受到了御史的弹劾。士文刚烈,在牢狱数日,恚愤而死。家无余财,有三个儿子,是吃了上顿愁下顿,却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来帮助他们。 段荣,字子茂,姑臧武威人氏。祖父段信,仕沮渠氏,后入魏朝,因豪族身份被迁徙回北方,依然定居在五原郡。父亲连,安北府司马。段荣少时喜好历术,专攻星象。正光初年,对人说:“《易》云‘观察天文以测定时事的变迁’,又称‘上天显示征兆,人世出现吉凶’,今观天象,察人事,不到十年,国家当有大乱。”有人问:“天象从哪个地方出现?可以躲避吗?”段荣答:“造乱之源,此地为始,大概天下就要因此大乱,那是无法逃避的。”不长时间,果如其言。段荣遭乱,同乡邻朋友携带妻子,向南跑到平城。适值杜洛周作乱,段荣与高祖图谋杀掉洛周,没有成功,一块投奔了尔朱荣。 后高祖在山东举起义旗,段荣赞助促成了大计的筹谋。任行台右丞,西北道慰喻大使,巡察晓谕,所到之处,纷纷归顺高祖。高祖南行讨邺,留段荣镇守信都,委任其为镇北将军、定州刺史。此时高祖虽然未能攻占邺城,但所需要的粮草给养,完全仰仗段荣的转运输送。高祖进洛阳后,论功行赏,封段荣姑臧县侯,食邑八百户。转授瀛州刺史。段荣之妻,皇后的姊姊,荣担心为高祖招致任人唯亲的议论,一个劲地推荐他人,终于没有赴任。不久,行相州刺史事,稍后,拜济州刺史。天平三年(536),转行泰州刺史事。段荣性格温和,在任职之地均推行仁政,因此深得民吏的敬爱。当初,高祖计划进攻关右,同段荣密谋,却没有得到支持。在渭曲失利之后,高祖才后悔,说:“我不听段荣的话,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四年(537),拜山东大行台、大都督,甚得民心。元象元年(538),授仪同三司。二年五月卒,年六十二。赠使持节、定冀沧瀛四州诸军事、定州刺史、太尉、尚书左仆射,谥昭景。皇建初年,配享高祖庙。二年(561),重赠大司马、尚书令、武威王。长子段韶继嗣。 段韶,字孝先,小名铁伐。少年时善骑会射,有武将之才。因他是武明皇后姊姊的儿子,高祖很是器重,常安排在自己的左右,作为心腹看待。 建义初年,为亲信都督。中兴元年(531),跟随高祖抗抵尔朱兆,参加广阿大战。高祖对韶说:“彼众我寡,怎么办呀?”韶答:“所谓众者,是得众人之死;强者,是得天下之心。尔朱兆狂妄奸狡,一路上看到的,是裂冠毁冕,拔本塞源。邙山聚会,扌晋绅有何罪过?又杀主立君,不过半月,天下思乱,十室有九。王亲行德义,除君侧的恶人,何往而不胜!”高祖说:“我虽是以顺伐逆,奉命讨罪,但弱小处于强大之中,恐怕没有上天的庇佑,你没有听说过吗?”答:“韶听说过小能敌大。小道大淫,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尔朱兆外害天下,内失善人,智者不为谋,勇者不为斗。不肖者失职,贤者夺过来,还有什么疑惑的?”于是便同尔朱兆展开交战,兆军溃败。进攻邺地的刘诞。韩陵之战,韶率领自己的部众,首先冲进敌阵。不久随从高祖离开晋阳,将尔朱兆追赶到赤谷共岭消灭。因军功封下洛县男。又跟随高祖偷袭,夺取了夏州,活捉了斛律弥娥突,加龙骧将军、谏议大夫,累迁武卫将军。后又将其父姑臧县侯的爵号授给了韶,其下洛县男则上表请求转让给了继母弟宁安。 兴和四年(542),从高祖在邙山抵御周文帝。高祖在兵卒之中,被西魏将军贺拔胜认出,马上带领精锐逼来。韶骑马从旁跃过,并回身用箭射击,只一箭就将最前面的追敌射下马去,另外的害怕了,不敢向前。西军撤退,朝廷赏赐马匹和金子,晋爵为公。 武定四年(546),从高祖征讨玉壁。时高祖身患疾病,城又没能攻下,便召集诸将,讨论行动方案。高祖对大司马斛律金、司徒韩轨、左卫将军刘丰等人说:“我每次同段孝先论兵,都能听到许多高见,如果让他来参谋参谋,就可能没有今日的劳累了。我担心局势危急,恐怕出现不测,准备委托孝先承担邺下的重任,怎么样?”金等回答说:“知臣莫如君,孝先是最合适的。”高祖又对韶说:“往昔我和你的父亲冒着危险,同佐王室,建立了大功。眼下病重得厉害,大概不行了,你应该小心辅助朝廷,承担起这一重任。”马上下令韶随显祖镇守邺城,召世宗赶赴玉壁军中。高祖病更严重了,遗令世宗说:“段孝先忠孝仁厚,智勇双全,亲戚之中,只有此人,军旅大事,应同他商议。”五年春,高祖死于晋阳,秘不发丧。不久侯景造乱,世宗还邺,留韶镇守晋阳。世宗归,赐给韶女乐十几人,金十斤,还有缯帛,封长乐郡公。世宗征讨颍川,留韶守晋阳。别封真定县男,行并州刺史事。显祖受禅,别封朝陵县公,又封霸城县侯,加位特进。上表请求归还朝陵县公,乞请封继母梁氏为郡君。显祖嘉奖了他,别封梁氏为安定郡君。又将霸城县侯让给了自己的继母弟孝言。是时受到了舆论的夸赞。 天保三年(552),任冀州刺史、六州大都督,有惠政,深得吏民爱戴。四年十二月,梁将东方白额偷偷来到宿预,引诱边民,杀害长吏,致使淮、泗骚动。五年二月,帝下诏征韶讨伐。韶率军抵达。适逢梁将严超达等围逼泾州;又陈武帝率众将要进攻广陵;刺史王敬宝遣使向朝廷告急;还有尹思令,拥众万人,准备袭击盱眙。三军恐惧。韶对诸将说:“自从梁氏丧乱,国无定主,人心离散,强者从之。陈霸先等人智小谋大,政令不一,外虽同德,内实离心,你们不必忧虑,我的计划已思虑周全了。”于是留下仪同敬显俊、尧难宗等围守宿预,自己率领数千步骑兵急行军赶赴泾州。路经盱眙,思令没有料到大军会从天而降,望风披靡。继续前进,又与严超达交战,获胜,夺取了所有的舟船器械。韶对诸将道:“吴人浮躁,本无大谋,今天打败了超达,陈霸先肯定会逃走。”旋即回师广陵。陈武帝果然跑了。追赶到了杨子栅,看得见扬州城才回来,并且缴获了许多的军资器物,马上撤退到宿预。六月,韶派游说之士劝降白额,白额因此开门请盟。韶与行台辛术等人议论,同意白额的请求。结盟完毕,估计白额会脚踩两只船,韶下令将白额抓起来,并杀了他,连同他的弟弟们的头颅,传送到了京师。江淮安静,民皆乐业。显祖嘉奖他的功劳,诏令赏赐吴人七十,封平原郡王。清河王岳攻克郢州,活捉了司徒陆法和,这次行动,韶也参加了,筑建鲁城,在新蔡置郭默戍后返回京城。皇建元年(560),领太子太师。 太宁二年(562),拜并州刺史。高归彦在冀州作乱,帝诏令韶与东安王娄睿又率众平定。迁太傅,帝赐其女乐十人和归彦的果园一千亩。依然任职并州,为政是举大纲,不存小察,所以甚得民心。 河清二年(563)十二月,周武帝派将军率领羌夷与突厥合众围攻晋阳,世祖从邺出发兼程前往救助。突厥从北组成战阵往前推进,东抵汾河,西达风谷。情况危急,兵马未整,世祖见此阵势,也想往东逃避。但很快接受了河间王孝琬的请求,下令赵郡王保护好诸将。此时正是大雪之后,周人用步卒作为前锋,从西山冲下,离城只有二里多路。诸将都想迎击。韶说:“步走的人气势必然有限,眼下积雪深厚,交战不便,不如严阵待守。彼劳我逸,打败他们是有把握的。”不久交战,大胜,敌人的前锋全被消灭,没有一个活的,后边的部众连夜逃走了。帝下令韶率骑追击,出塞后没有赶上就回来了。世祖赏其功,别封韶怀州武德郡公,进位太师。 周冢宰宇文护母阎氏先配中山王,护听说母亲还在人世,于是就修书齐氏,请归还阎氏,并愿通好。此时突厥多次骚扰边地,韶驻军塞下防御。世祖派黄门徐世荣乘驿车带着宇文护的信向韶请教。韶认为周人反复,不讲信义,其晋阳之役,就是证明。宇文护对外是丞相,在内其实为王。既为母亲请和,却不派一介之使申其情怀。我们则依据一纸之书,就送还其母,这恐怕是在向周示弱。我认为,姑且佯装同意,等些日子再放不迟。帝不听。于是派遣使者依礼送还。 宇文护得到母亲后,依然遣将尉迟迥等袭击洛阳。帝诏令兰陵王长恭、大将军斛律光率部抵御,军队驻扎在邙山下,滞留未进。世祖召韶询问:“现在我想派王去解救洛阳之围,但突厥驻军在这里,又要派人防御,王认为该如何处置?”韶说:“北虏侵扰边地,是容易处理的事情,如今西羌窥视逼近内地,这才是心腹之病,我请求受诏南行。”世祖说:“我的意思也是这样。”于是便命令韶督察一千精骑,从晋阳出发。五天后就渡过了黄河,韶与手下大将商议办法。韶清早带领两百骑与诸军一同登上邙阪,想看看周军的阵势。来到大和谷,就遇上了周军,旋即派人驰告各营,集中兵马。韶马上同诸将摆开阵势以作防备。韶为左军,兰陵王为中军,斛律光为右军,与周人相对。韶对着周人喊:“你们的宇文护有幸得到母亲,却不怀恩报德,今天来,究竟是何意思?”周人说:“老天派我们来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韶说:“上天赏善罚恶,大概是派你们来送死的吧?”周军便将步卒摆放在前,向山上冲去。韶认为敌徒步我骑马,就指挥部众边退边引诱,候其疲惫,一齐下马攻击。短兵相接,周军大溃。其中军所指处,也是迅速瓦解,投坠溪谷而死的就有许多。包围洛城的敌人,马上逃遁,弃置营幕而不顾,从邙山到谷水三十里的距离内,到处都是抛撒着的军资器物。帝亲自来到洛阳,慰问将士,在河阴摆设宴席,款待人们,又策勋命赏,拜韶太宰,封灵武县公。天统三年(567),除左丞相,又封永昌郡公,食沧州干。 武平二年(571)正月,韶由晋州道抵达定陇,筑威敌、平寇二城后返回京师。二月,周师寇掠,帝派韶与右丞相斛律光、太尉兰陵王长恭一同抵御。三月底到达西部边境。柏谷城这个地方,是敌人把守着的天险,石城千仞,诸位将领没有哪个敢于围攻。韶说:“汾北、河东若要为国家所有,如不拔除柏谷,就像得了痼疾。估计他们的援兵,当在南道会合,如今截断这一要路,使他的援兵无法赶来。他们的城墙虽高,但是很狭窄,用火弩射击,完全可以攻下。”诸将认为他的主意好,于是鸣鼓齐攻之,城墙坍塌,俘虏了仪同薛敬礼,砍下了许多首级,仍然在华谷筑城,置戍后凯旋。朝廷封韶广平郡公。 是月,周又派将军寇掠齐国边境。右丞相斛律光首先率领军队出讨,韶也请求同行。五月,攻打服秦城。周人在姚襄城南再起城镇,东接定阳,又挖出深堑,断绝大道。韶就偷偷抽调壮士,从北边发起袭击。又派人秘密地渡过黄河,与姚襄城内联络,请他们作内应,过河来的有一千多人,周人才开始发现。于是交战,周人大败,虏获其仪同若干显宝等。诸将都想向新城发起进攻。韶不同意,说:“此城一面临河,三面险地,不能进攻。即使攻了下来,也只不过是一座城池而已。倒不如再作一城雍塞其归路,攻克服秦,齐心协力进击定阳,这是最好的选择。”将士都认为这个主意好。六月,转围定阳,但定阳城主帅开府仪同杨范闭城固守,韶军未能攻下。韶登山观看城中的情势,之后便纵兵猛攻。七月,夺取外城,斩获了许多首级。这时韶突然在军中病倒,由于内城还没有攻下,他对兰陵王长恭说:“此城三面是深涧,没有退路,只有东南一处可以与外面沟通。贼如果突围,必须走东南这条路,我们挑选精兵把守,自然可以捉住逃敌。”长恭便下令一千多壮士在东南涧口埋伏。这天深夜果然像韶预计的那样,敌人弃城而逃,伏兵一拥而上,周军大溃,杨范两手反绑投降,其众全被俘虏。 韶病更重了,因而提前回到了京师。以功别封乐陵郡公。终于病死。帝在东堂为韶举哀,赠帛千段及温明秘器、..车京车,出殡之日,军士们列成仪仗一直送到了平恩墓地,帝又征调民夫为其起冢。赠假黄钺、使持节、都督朔并定赵翼沧齐兖梁洛晋建十二州诸军事、相国、太尉、录尚书事、朔州刺史,谥号忠武。 韶出掌军旅,入参帷幄,又建有高功,加之婚姻,名望极高。他擅长计谋,善于御众,因此深得将士的爱戴。与敌交战,人人奋勇当先。他的性情温文尔雅,极有宰相的风度。教训子弟,闺门雍肃,服侍后母十分孝顺,齐世勋贵之家没有比得上他的。但是韶很好色,虽居要职,时常微服间行。有位皇甫氏,是魏黄门郎元王禹的妻子,其弟谋反,皇甫氏被没入官。韶喜欢上了她的容质,上表固请,世宗不想违背他的心意,就将皇甫氏赏赐给了他。韶很吝啬,即使是亲戚故旧,他也一毛不拔。其子深迎娶公主时,丞、郎等来家理事十多天,婚事结束,辞还,每人只赏赐了一杯酒。长子懿嗣继。 懿,字德猷,美姿仪,通音乐,又善于骑射。天保初,娶颍川长公主。累迁行台右仆射,兼殿中尚书,出任兖州刺史。卒。子宝鼎嗣位。娶中山长公主。武平末年,任仪同三司。隋开皇中,任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大将军,大业初,卒于饶州刺史任上。 韶第二子深,字德深。美容貌,宽厚谨慎有父的风度。天保中,受父封姑臧县公。大宁初,拜通直散骑侍郎。二年(562),帝下诏让娶永昌公主,未结婚,公主死。河清三年(564),又下诏让娶东安公主。因父频频立功,他也累迁侍中、将军、源州大中正,食赵郡干。韶病重时,诏封深济北王,用作安慰。武平末,为徐州行台左仆射、徐州刺史。入周,拜大将军、郡公,后犯事死。 韶第三子德举,武平末,任仪同三司。周建德七年(578),在邺城与高元海等人谋反,被朝廷诛杀。 韶第四子德衡,武平末,任开府仪同三司,隆化时,为济州刺史。入周,授仪同大将军。 韶第七子德堪,武平中,任仪同三司。隋大业中,为汴州刺史,卒于汝南郡太守位上。 段荣第二子孝言,少年时出众颇有风仪。魏武定末,起家司徒参军事。齐受魏禅,其兄韶将别封的霸城县侯转让给了他。累迁仪同三司、度支尚书、清都尹。 孝言是依仗勋戚余绪爬上显位的,至此之后便骄奢放逸,而无所顾忌。有次夜行,来到宾客宋孝王家住宿,召唤坊民护卫,坊民没有按时赶来,他就将这个人拷打死了。又同某--出游,被其丈夫发觉,他又依仗官势,打死了这位丈夫。时皇苑中需要栽植果木,朝廷科征民间以及佛寺输送来的,他全部栽种到了自己的私宅中。又宫殿和园中需要石头,皇宫派车从漳河运来,孝言则分车收取。这些事全被皇上查觉,驱出都城为海州刺史。不久因为其兄韶的关系,征拜为都官尚书,食阳城郡干,依然加开府。迁太常卿,除徐州刺史。由于收赃受贿,被御史纠劾。适逢世祖驾崩,遇赦得免。拜太常卿。转食河南郡干,迁吏部尚书。 祖..执政,想罢免赵彦深,就引孝言为帮助。除兼侍中,进内省,掌管机密,很快迁为侍中,仍任吏部尚书。孝言既无知人之明,又不能公平待人,其选拔的人中,不是由于贿赂,就是因为故旧。有位将作丞名叫崔成的,忽然在人群中大声呼喊:“尚书是天下的尚书,难道只是段家的尚书!”孝言无言以对,只得命令手下将此人拉出。不久为中书监,加特进。又与韩长鸾勾结,共同陷害祖..。祖..离开京城,孝言任尚书右仆射,依然掌管铨选举荐,但他还是恣情取舍,所以请托之风大行。帝敕令疏浚京城北隍,由孝言监工,而仪同三司崔士顺、将作大匠元士将、太府少卿郦孝裕、尚书左民郎中薛叔昭、司州治中崔龙子、清都尹丞李道隆、邺县令尉长卿、监漳令崔象、成安令高子彻等都是他的部下。动工这天,孝言大摆酒席,诸人膝行跪伏,举杯祝福,或自陈屈滞,请求转官。孝言得意扬扬,以为己任,分别给予回答,许诺加授。富商大贾多被拔擢,虽然进用了一些人士,但他们都是粗鲁放纵之辈。很快迁为尚书左仆射,特进、侍中依制保留。 孝言富贵豪侈,尤其喜好女色。后娶娄定运妾董氏,特别地给以宠爱,为此使得内外不和睦,互相纠纷,因而被人检举,免官后流放光州。隆化事败,有敕令被追赶回来。孝言虽然无休止地贪污纳贿,纵情酒色,可是举止风流,招引名士,良辰美景,未尝虚度,赋诗奏乐,极尽欢悦。虽乡鄙之士,只要粗通文艺,孝言都能引入宾馆,一同欣赏。有时对贫踬之人也有施舍。因此受到了时论的赞誉。齐亡入周,授开府仪同大将军,后加上开府。 斛律金,字阿六敦,朔州敕勒部人氏。高祖倍侯利,因强壮武勇而扬名塞外,随道武内附,赐爵孟都公。祖父幡地斤,任殿中尚书。父大那瑰,光禄大夫、第一领民酋长。天平中,斛律金显贵,赠司空公。 斛律金性格敦厚直率,善于骑马射箭,行兵使用匈奴的办法,望着飞扬的尘土能说有多少马兵步军,嗅地能知道军队已经离开这里有多长的时间。初任军主,同怀朔镇镇将杨钧一道护送蠕蠕主阿那瑰归北。瑰见斛律金射箭,感叹其本事高超。后阿那瑰寇掠高陆,被斛律金打垮。正光末年,破六韩拔陵作乱,斛律金领众归附,陵授给他王号。斛律金估计陵必定失败,就带领部属万余户前往云州投降,随即被委任为第二领民酋长。又慢慢统领部众南移,出黄瓜堆后,被杜洛周击败,人员大都逃亡。金与兄平脱险,投奔尔朱荣。尔朱荣上表署金为别将,后升任都督。孝庄帝立,赐斛律金阜城县男,加宁朔将军、屯骑校尉。参加攻打葛荣、元颢等战,多次立功,加镇南大将军。 在尔朱兆等人叛乱时,高祖就有了匡复之志,斛律金同娄昭、厍狄干等协助成就大计,并随同举起了义旗。高祖南向攻邺,留斛律金守护信都,兼任恒、云、燕、朔、显、蔚六州大都督,处理后方诸种事务。攻讨李修,打败了他,以功加右光禄大夫。于邺地与高祖部汇合,跟随着平定了晋阳,追击打垮了尔朱兆。太昌初年,被任命为汾州刺史、当州大都督,升爵为侯。又跟着高祖在河西打败了纥豆陵。天平初,迁都邺城,高祖命令斛律金率领三万步骑镇守风陵,以防备西部的寇贼,事情结束,回晋阳。又随着高祖参加了沙苑之战,因失利而撤军,于是东雍附近的许多城镇再次为西魏军所占领。高祖派遣斛律金与尉景、厍狄干等出兵将这些失地收复了过来。元象中,周文帝再次率兵大举攻打河阳。高祖率众抵抗,吩咐斛律金赶往太州,构成犄角之势。金抵晋州,由于周军撤退而中途改变计划,即与行台薛修义一道围攻乔山的敌寇。高祖很快赶到,乔山之敌被歼,继而随从高祖攻克了南绛、邵郡等数城。武定初,北豫州刺史高仲密举城归服了西魏。周文帝入侵洛阳。斛律金在高祖的调配下统领刘丰、步大汗萨等数万步骑布防河阳城进行防守。高祖抵达河阳,斛律金跟随着打败了高仲密。军还,升任大司马,改封石城郡公,食邑一千户,转任第一领民酋长。三年(545),高祖分兵二路偷袭山胡。斛律金为南道军司,率部从黄栌岭出发。高祖则亲率兵马从北道开拔,翻越赤襌岭,两路兵马在乌突戍会合后,取得了偷袭的成功。军还,斛律金出任冀州刺史。四年,诏令斛律金率众走乌苏道,前往晋州与高祖相会,随同攻打玉壁。军还,高祖命令斛律金总督兵众,返回晋阳。 世宗即位,侯景占据颍川投降了西魏,帝诏令斛律金带领潘乐、薛孤延等固守河阳以防备侯景的进攻。西魏派遣其大都督李景和、若干宝领带数万兵马,计划从新城赶赴颍川援救侯景。斛律金率部停留广武准备拦截李景和部,景和得知此消息后退兵了。斛律金从河阳返归后,做了肆州刺史,依然统领所部在宜阳之地构筑了杨志、百家、呼延三戍,并派兵把守,安置停当才赴肆州。侯景逃到南豫后,西魏的仪同三司王思政马上进驻了颍州。世宗派遣高岳、慕容绍宗、刘丰等人率兵包围了颍川。帝又诏令斛律金领众督促彭乐、可朱浑道元等驻屯河阳,用来截断王思政的退路。不几天,帝调斛律金会攻颍川。夺回颍川后,帝又指派斛律金率部从萫坂送粮米到宜阳。西魏九曲戍将马绍隆占据险要之地拦击金的粮队,但却被击退了。因军功另封为安平县男。 显祖受禅,封斛律金咸阳郡王,依然兼任刺史诸职。本年冬,朝晋阳宫,斛律金病,帝亲自来他家探视,并赐给医药,还不断派人慰问。病痊愈后回到肆州。三年,升任太师。帝征讨奚贼,斛律金从行。军还,帝亲临肆州,与斛律金宴饮欢聚之后才告别而去。四年,罢刺史职,以太师身份回到晋阳。皇帝又亲幸其住宅,六宫以及诸王也一同前往,置酒作乐,直至深夜才告结束,帝极其欣喜,诏令斛律金第二子丰乐为武卫大将军,并说:“公为佐命元勋,父子忠诚,朕当与公结为婚姻,永为蕃卫。”乃诏令斛律金之孙武都娶义宁公主。行聘礼的这天,帝跟着皇太后亲临其家,皇后、太子以及诸王等也一齐来了,这就可见皇上十分地亲近敬重斛律金。 不久由于蠕蠕被突厥攻破,种落分散,担心他们会侵犯边塞,骚扰边民,皇帝便诏令斛律金率两万骑兵屯驻白道进行防备。此时虏帅豆婆吐久备带三千余户密谋西去,侦察的骑士回来报告后,斛律金率部追击,一下子将其全部虏获。蠕蠕但钵拟将举国西徙,斛律金抓住他们的侦察骑士送往京城,并上表陈述可攻打蠕蠕的有利条件。于是显祖率众与斛律金等一同在吐赖伏击,俘获两万多户而返归。进位右丞相,食齐州干,迁为左丞相。 肃宗登基,纳其孙女为皇太子妃。又诏令斛律金朝见,特许步挽车至阶。世祖登基,礼遇更重,又纳其孙女为太子妃。斛律金长子光为大将军,次子羡及孙武都并为开府仪同三司,出镇方岳,其余的子孙均封侯而富贵显达。斛律金家出了一皇后,二太子妃,娶了三位公主,尊宠之盛,当时哪家也赶不上。斛律金曾对光讲:“我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听说古时外戚梁冀等没有不覆灭的。女若得宠,就会遭致嫉妒;女若无宠,天子便会嫌弃。我家一直是以建立功勋尽忠奉上来致富致贵的,岂可凭借女孩子的地位?”虽然多次推辞朝廷的赏赐,但却无法拒绝,因此常为这些事忧愁。天统三年(567)去世,时年八十。世祖在西堂为其举哀,继而后主又在晋阳宫为之举哀。朝廷赐假黄钺、使持节、都督朔定冀并瀛青齐沧幽肆晋汾十二州诸军事、相国、太尉公、录尚书、朔州刺史,酋长、咸阳郡王等官爵如故,还赐钱百万,谥号武,子光嗣继。 斛律光,字明月,少年时就精通骑马射箭,而以武艺闻名于世。魏末,跟随父亲金西征,周文帝长史莫者晖这时正在行武中,光看见后,骑在急驰的马上向他射箭,趁着射中的机会,将他活捉了过来,这时光才十七岁。得高祖嘉奖,擢升为都督。世宗作太子,任命光做了亲信都督,慢慢地提升为征虏将军,累加卫将军。武定五年(547),封永乐县子。曾陪同世宗在洹桥狩猎,看见一只大鸟,正展翅高飞,光拿起弓来,一箭就射了下来,而且是正中要害。这只鸟形状像车轮,旋转着掉了下来,一看是大雕。世宗拿过雕来观看,将他夸赞了半天。丞相属邢子高感叹着说:“真正的射雕手。”当时人们都称他为落雕都督。不久兼左卫将军,晋爵为伯。 齐立国,加光开府仪同三司,另封西安县子。天保三年(552),随从大军出塞,光为先锋,打垮了敌人,掳获甚多,并且夺得了一些其他的牲畜。还京,除晋州刺史。同齐东部接壤的周的天柱、新安、牛头三戍之头目,经常召引亡叛,多次寇掠齐境。七年,光率五千步骑偷袭了他们。又大败周朝的仪同王敬俊等,虏获五百多人、杂畜千余头后返归。九年,又领兵夺取了周的绛川、白马、浍交、翼城等四戍。任朔州刺史。十年,拜特进、开府仪同三司。二月,统领万骑攻打周的开府曹回公,并杀死了他。柏谷城主帅、仪同薛禹生弃城逃跑,于是光就占领了文侯镇,立戍置栅后回京。乾明元年(560),为并州刺史。皇建元年(560),晋爵巨鹿郡公。这时,乐陵王百年为皇太子,肃宗认为光家世代淳厚清谨,加之为皇室立有功勋,便纳其长女为太子妃。太宁元年(561),官尚书右仆射,食中山郡干。二年,除太子太保。河清二年(563)四月,光率二万步骑在轵关西部筑建勋掌城,又修造了二百多里的长城,设置了十三个戍。三年正月,周调将军达奚成兴等来寇掠平阳,帝令光率三万步骑抵御,兴等闻风而退走。光乘机追赶,进入了周境,俘获二千余人才回来。其年三月,迁司徒。四月,率骑北讨突厥,获良马千余匹。是年冬,周武帝派遣柱国、大司马尉迟迥、齐国公宇文宪、柱国庸国公可叱雄等,拥众十万,寇掠洛阳。光率五万余骑急行军赶赴洛阳,两军在邙山大战,迥等大败。光发箭射死了可叱雄,获首级三千多级,迥、宪幸免一死,还缴获了所有的甲兵辎重,并将死尸堆成京观。世祖亲临洛阳,策勋颁赏,迁光为太尉,又封冠军县公。早几年世祖命纳光第二女为太子妃,天统元年(565),拜为皇后。其年,光转为大将军。三年六月,因父去世,光辞官归家。其月,诏令光及弟羡起复,仍为前任。秋,除太保,袭爵咸阳王,并袭第一领民酋长,另封武德郡公,移食赵州干,迁太傅。 十二月,周又派将领围攻洛阳,截断粮道。武平元年(570)正月,帝诏令光率领三万步骑攻讨。军队驻扎定陇,周将张掖公宇文桀、中州刺史梁士彦、开府司水大夫梁景兴等又屯驻鹿卢交大道,光披甲执锐,身先士卒,锋刃才交,桀众大溃,斩首两千多级。光又进军宜阳,与周齐国公宇文宪、申国公扌翕跋显敬对峙百日。光置筑统关、丰化二城,用来打通前往宜阳的道路。军还,驻扎安邺,宪等五万兵卒,紧跟在后。光指挥骑兵回头猛击,宪众大败,俘虏了开府宇文英、都督越勤世良、韩延等人,又斩首三百多级。宪依然下令桀及其大将军中部公梁洛都与景兴、士彦等三万步骑在鹿卢交堵塞要道。光与韩贵孙、呼延族、王显等人合兵猛击,大获全胜,杀死景兴,得马千匹。诏令加光右丞相、并州刺史。其年冬,光又率五万步骑在玉壁筑造华谷、龙门二城,与宪、显敬等相对抗,宪等不敢轻举妄动。光趁机围攻定阳,又筑南汾城,置州设郡用来逼迫周,夷夏万余户纷纷前来归附。 二年,光又率众筑平陇、卫壁、统戎等镇戍十三所。周柱国木包罕公普屯威、柱国韦孝宽等领步骑万余,进逼平陇,同光在汾水之北交战,光获胜,俘、斩千余人。又封光中山郡公,增邑一千户。军还,帝诏令光率五万步骑沿平阳道进攻姚襄、白亭等城戍,都攻下了,俘虏城主、仪同、大都督等九人及数千士卒。又别封长乐郡公。是月,周派其柱国纥干广略围宜阳。光率五万步骑赶往援救,两军在城下大战,又夺了周建安等四戍,捕获千余人才回。军还没有抵达邺城,敕令放散兵众,令归其家。光认为兵士多立有军功,没有得到慰劳奖赏,如果放散,不施恩泽,就不能赢得民心,于是秘密上表请求派人宣旨。军卒仍然前进,朝廷迟迟不发使,军队行至紫陌,光只好命令驻营等待。帝听到说光军营已逼近都城的通报,很不高兴,急派舍人请光入见,然后慰劳奖赏兵众,令其放散。拜光左丞相,又别封清河郡公。 光入,常在朝堂垂帘而坐。祖王廷不知晓,骑马从其朝堂门口走过。光见后大怒,对人说:“这人好大胆子!”后来王廷在内省,高声大气地讲话,光正好路过,听到后,又十分恼怒。王廷知光忿恨,向光的随从奴仆行贿,还打听说:“相王很恼怒我孝征吧?”答:“自从公主事后,相王每夜抱膝长叹说,‘盲人入朝,国家一定破灭’!”穆提婆请求娶光庶女为妻,光不同意。帝将晋阳田地赏给提婆,光在朝上大声讲:“晋阳的田地,神武帝以来常种禾,饲马几千匹,以平寇难,如今赏赐给提婆,这不是破坏军务吗?”因此光与祖、穆二人有了怨仇。 周朝将军韦孝宽忌妒斛律光的英武勇敢,就制作歌谣,令间谍在邺城散布,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说:“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祖王廷又乘机加了几句:“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并让小儿在路上歌唱。提婆听唱后,向他的母亲令萱作了报告。萱认为“饶舌”是指斥的自己;“盲老公”说的是祖王廷。因而相与密谋,将歌谣向帝启报,说:“斛律累世为朝廷大将,明月威震关西,丰乐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娶公主,谣言十分可怕。”帝就此事询问韩长鸾,长鸾认为不必大惊小怪,事情也就作罢了。祖王廷又在帝前挑拨,当时帝旁只有何洪珍在。帝道:“前得你的报告,本打算施行的,却给长鸾制止了。”王廷没有回答,洪珍进言说:“如若无此意,还行;既然有此意,就应该施行,万一泄露出去,那就把事情闹大了。”帝说:“洪珍的话讲得有理。”但还是犹豫未决。适逢丞相府佐封士让进密奏,奏称:“前时光西征回京,陛下敕令放散兵卒,光却令军卒进逼京师,欲行不轨,事情没有成功就停止了。再说,光家藏有弩甲,拥有奴僮千多,常派人前往丰乐、武都等人家里,相互勾结。如不早点加以制止,任其发展,那就危险了。”恰好启奏上有“军卒进逼京师”之语,与帝前些时日的怀疑相合,帝便对何洪珍说:“人的想法有时很正确,我以前怀疑他有反叛之心,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帝性格十分怯懦,担心事情会突然暴发,命令洪珍快马召祖王廷进宫。又害怕光不从命。王廷趁机进言:“正要召他,又怕他起疑心不肯来。应该派人赐给他一匹骏马,告诉他说‘明天准备前往东山游观,王可乘这匹马一同前往’,因此,光一定要入宫致谢,这时就乘机把他抓起来。”帝遵其言。不一会儿,光来了,有人把他引进凉风堂,刘桃枝从后边扭住,很快砍下了他的头。这年光五十八岁。光被诛,帝下诏说他谋反,现已伏法,其余家口不受株连。很快又发诏书,将光族满门抄斩。 光言语寡少,性格刚正急躁,御下严格,治兵督众,只是依仗威刑。在筑城置戍的劳作中,他常常鞭挞役夫,极其残暴。自从少年从军后,不曾违背规章,而使邻敌闻风丧胆。光没犯什么罪,却被朝廷处死,所以时人极其惋惜。周武帝得光死的报告,十分欢喜,竟下令赦免其境内的罪犯。后帝逃往邺城,追赠光为上柱国、崇国公。帝指着诏书说:“如果光还活着的话,我哪能跑到邺城来?” 光有四个儿子。长子武都,历职特进、太子太保、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刺史。所有任职并无政绩,惟有拼命聚敛,侵渔百姓。光死后朝廷派人赴州处死了武都。次子须达,官中护军、开府仪同三司,比光早死。次子世雄,开府仪同三司。次子恒伽,假仪同三司。世雄、恒伽被朝廷赐死。光最小的儿子钟,因年幼,未受屠戮,北周时袭封崇国公。隋开皇中卒于骠骑将军位上。 斛律羡,字丰乐。少时机警,尤善射箭,而被高祖夸赞。世宗擢其为开府参军事。迁征虏将军、中散大夫,加安西将军,晋封大夏县子,拜通州刺史。显祖受魏禅,进号征西将军,另封显亲县伯。 河清三年(564),转使持节,都督幽、安、平、南、北营、东燕六州诸军事,幽州刺史。其年秋,突厥十余万众寇掠州境,羡统领诸将抗御。突厥部众见齐军军容整肃,而不敢交战,马上派来使者请求款服。羡等估计有诈,告谕突厥说:“你们这帮人此次行动,不是来朝贡的,而是准备见机起事。如果是真心实意,就应该迅速回到你们的巢穴中去,再派遣使者前来。”于是突厥退走。天统元年(565)夏五月,突厥木汗遣使请求朝贡,羡将此情况向朝廷作了报告,从此开始,突厥朝贡岁时不绝。两方和好,羡起了很大作用。诏令加其为行台仆射。羡认为北虏多次侵扰边地,为防不测,就从库堆戍直至东海边,依山势的屈曲计算,共计两千多里的线上布防,其中两百里中的险要之处,或劈山筑城,或断谷修造屏障,并置立戍逻五十余所。又导引高梁水往北与易京汇合,往东,与潞联结,或灌田,或转运边地储集的粮草物资,于公于私都有好处。三年六月,因父去世而辞官,不久,与兄光同被起复,依然镇守燕蓟。三年,加位特进。四年,迁行台尚书令,另封高城县侯。 武平元年(570),加骠骑大将军。此时,光子武都为兖州刺史。羡侍奉数帝,因谨慎坦直而被世人推许,虽然极其荣宠,但从不自矜自夸,到了这个时候,由于合门贵盛,羡十分担忧。所以就上书推辞,还请求解除自己所有的官爵,帝特意下诏不准许。其年秋,晋爵荆山郡王。 三年七月,光被诛杀,帝敕使中领军贺拔伏恩等十余人乘驿马赶赴幽州逮捕羡,又调领军大将军鲜于桃枝、洛州行台仆射独孤永业带领定州骑卒随后赶来,拟命永业接替羡之刺史职位。贺拔伏恩等抵达城郊,把守城门的人慌忙向羡报告,还建议紧闭城门。羡说:“朝廷派来的使者岂可不让进城?”出门相见,伏恩拉着他的手,将他绑了起来,旋即处死于长史厅。羡临死前哀叹着说:“女为皇后,公主满家,出入有三百兵士护卫,如此富贵,怎能不败!”但朝廷宽宥了他的五个儿子世达、世迁、世辨、世酋、伏护和年十五以下的孩子。羡在未被诛杀前,忽然命令在幽州比伏护小的儿子五六人,颈戴枷锁骑驴出城,全家哭着送到城门口,晚上这几个儿子才回来。吏民十分地惊异。行燕郡守马嗣明为医术之士,得羡亲爱,私底下问其缘由,羡答:“这是为了禳灾。”几天后就出现了这一事变。 羡和光两人很早就擅长骑射,他们的父亲每天都要让他俩出去打猎,回家后比较收获。光有时猎物不多,但射中的都是要害。羡虽然猎物不少,但射中的不是要害。光常常得到奖赏,羡时常遭到捶打。人们打听原因,金说:“明月总是对准猎物的要害发箭,丰乐却是随便动手,他打的猎物多,但箭术却远远赶不上他的哥哥。”听了解释的人都认为金讲得有道理。 金兄平,熟悉射箭骑马,有才干。魏景明中,脱除布衣而做了殿中将军,迁襄威将军。正光末年,六镇动乱,跟随大将军尉宾往北击讨。军败,被贼俘虏。后逃到其弟金所在的云州,不久进号为龙骧将军。与金率众向南,抵黄瓜堆,被杜洛周打败,部众离散。投奔尔朱荣后,受到了优厚的待遇,还承袭了父爵第一领民酋长。 高祖起义,以都督身份随从。慢慢迁平北将军、显州刺史,加镇南将军,封固安县伯。不久晋爵为侯,行肆州刺史事。周文帝调其右将军李小光占据梁州,平率领偏师征讨,并且虏获了他。出任燕州刺史。入朝兼左卫将军,带领一万多兵众击讨北徐之贼,获胜,拜济州刺史。侯景渡江,帝诏令平为大都督,率领青州刺史敬显俊、左卫将军厍狄伏连等强占了寿阳、宿预三十多城。事情结束回到了济州,诏令加开府,进位骠骑大将军,晋爵为公。显祖受禅,另封羡阳侯。行兖州刺史事,因贪污被朝廷免官除名。后拜开府仪同三司。废帝即位,拜特进,食沧州乐陵郡干。皇建初年,封定阳郡公,拜护军。后为青州刺史,卒。赠太尉。 孙腾,字龙雀,咸阳石安人氏。祖通,仕沮渠氏为中书舍人,沮渠氏败,入魏,定居北部边地。腾富贵后,魏赠通使持节、侍中、都督雍华岐豳四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司徒公、尚书左仆射、雍州刺史,赠腾父机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沧瀛殷五州诸军事、太尉公、尚书令、冀州刺史。 腾少年时朴实坦诚,熟悉吏事。魏正光年中,北方动乱,腾冒着危险偷渡关戍,来到了秀容。适逢尔朱荣树起义旗,腾便跟随尔朱荣进入洛阳,依例升任冗从仆射。不久为高祖都督府长史,随从高祖东征邢杲。军队驻扎齐城时,抚宜镇军人阴谋造反,欲害督帅。腾探听到了这一消息,急忙报告高祖。事情很快爆发,由于高祖事前做了防备,擒获了这伙叛乱分子。朝廷拜高祖为晋州刺史,腾做长史,加后将军,封石安县伯。高祖从晋阳动身经过滏口,抵达襄垣,尔朱兆领众从后追来。高祖在水边同兆宴饮,互相结拜兄弟后,各归军营。第二天清晨,兆又召高祖,高祖想安慰安慰他,打算前往,上马之前,腾拉着衣服给以了劝阻。于是兆便隔水谩骂,骑马赶回晋阳。这样,高祖就率部向东进发了。 当高祖起义信都时,腾因真心诚意地投入,故常参与大事的策划。腾认为朝廷隔绝,无法对其发号施令,不权且立一人为帝,那么人心就会思散,所以屡次向高祖建议,而得采纳,于是中兴主被立为帝。拜侍中,很快加使持节、六州流民大都督、北道大行台。高祖向邺城进军,让段荣留守信都,不久,改派荣镇驻中山,改令腾居守信都。攻克邺城后,授腾相州刺史,改封咸阳郡公,增加封邑连前合计一千三百户。入朝后为侍中。这时魏京兆王愉的女儿平原公主正在守寡,腾想娶她为妻,但却遭公主拒绝。侍中封隆之无妻,公主想嫁给他,腾因此嫉妒隆之,而且矛盾闹得好大。高祖上书皇帝,请免朝官,任命其为外职,很快又复原位。 孙腾为高祖心腹,居于高祖门下,同斛斯椿等共掌机密。椿已滋发异心,因而两人关系总是不能协调。腾深受猜忌,感觉到灾难马上要降临头上,于是秘密率领十余骑奔赴晋阳。高祖领兵讨伐斛斯椿,留腾行并州刺史事,又任命他为冀相殷定沧瀛幽安八州行台仆射、行冀州刺史事,复行相州刺史事。 天平初年,入朝为尚书左仆射,并主持内外所有的大事,兼司空、尚书令。此时西魏遣将寇掠南兖,帝诏令腾为南道行台,统领诸位将领攻打。腾怯懦,缺少威略,结果失败而返。又拜司徒。当初北境边地战乱兴起时,腾丢失一女,富贵起来后,派人到处访问寻找,却没有获得线索,怀疑女儿成了他人的奴婢。腾为司徒后,凡有奴婢来请求成为良人时,并不问虚实,一概应允,其目的,是希望免除更多的人的奴婢身份,从中找到自己的女儿。高祖入朝,有人将这一情况作了报告,听说此事,高祖极其恼怒,撤掉了他的司徒官职。武定中,受命出使青州,搜括浮逃户口,归,迁太保。早些年,博陵人崔孝芬收养贫寒人家的女子为养女,孝芬死,他的妻子改嫁郑伯猷,也将这个养女贾氏带到了郑家。贾氏年轻美貌,孙腾就将她娶到家来,开始是妾,其妻袁氏身亡,腾认为贾氏养了儿子,便扶她做了正,帝诏封为丹阳郡君,腾又请求朝廷将前妻袁氏的爵号回授给女儿。这类违礼肆情之事还可举出一些。 腾早年依附高祖,艰辛劳苦,恭谨勤勉,深得敬重。当高祖将其安插入魏朝廷后,对其寄予重望,但他得志之时,骄狂傲气,予夺由己,求财纳贿,不知节制;生官死赠,不行贿赂是办不成功的;官府收藏的银器,他则盗为家有;亲近小人,重在聚敛。居住邺城,与高岳、高隆之、司马子如被人称为“四贵”,但其专恣非法,无所不为,在这几人中最为突出。高祖曾经多次指责规劝,但他不能收敛,因此深受朝野人士的讥讽嘲笑。武定六年(548)四月薨,时年六十有八。赠使持节、都督冀定等五州诸军事、冀州刺史、太师、开府、录尚书事,谥号文。天保初,以腾有佐辅之功,文宣帝诏令祭告其墓。皇建中,配享高祖庙庭。子凤珍继嗣。凤珍愚昧平庸,武平中,死在开府仪同三司位上。 高隆之,字延兴,本姓徐,自称本家的郡望是高平金乡。父干,魏朝白水郡郡守。因干被姑父高氏收养,所以就随了姑父的姓。隆之富贵后,魏朝赠干司徒公、雍州刺史。隆之后来立有辅佐之功,高祖请他做了叔伯弟弟,故称他是渤海..地人氏。 隆之身高八尺,须髯漂亮,性格深沉且有志向。魏汝南王悦任司州牧,请他做了户曹从事。建义初年,被朝廷委任为员外散骑常侍,同行台于晖前往泰山讨伐羊侃,晖推荐隆之为行台郎中,又拜给事中。这时,同高祖关系极其密切。高祖移驻晋州,任命他为治中,并行平阳郡刺史事。 随从高祖在山东起义后,被擢升为大行台右丞。魏中兴初年,除御史中尉,领尚食典御之职。跟着高祖平定邺地后,摄行相州刺史事。从高祖在韩陵打败了四胡。太昌初,除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西魏魏文帝曾因喝酒之事与隆之结怨,而罢免了他的官爵。高祖责备隆之不会协作忍让,便上书皇帝请放隆之出都城任北道行台,转并州刺史,封平原郡公,食邑一千七百户。隆之请求减除七百户,还希望能让出自己的四阶转授给兄长高腾,朝廷特意下诏批准了他的请求,依然委任他做沧州刺史。高祖诛讨斛斯椿,拜隆之为大行台尚书。大司马、清河王..为帝,拜隆之侍中、尚书右仆射,领御史中尉。他因浪费诸多人力,修建寺塔,而遭高祖责备。 天平初年,其母去世,隆之卸职守孝,很快帝诏令起复为并州刺史,入朝做尚书右仆射。此时初次由国家颁发给百姓田地,贵家势族乘机抢占良田美地,贫寒弱小得到的却是瘠薄之土。隆之启禀高祖,马上全部进行了更改,才算取得了均平。又兼任营构大将之职,京城内的所有制造,都由他掌管。扩筑南边城墙,长达二十五华里。因为漳水临近皇宫,他又修造长堤用以防备洪水的暴涨。他还开挖渠道导引漳水入护城河,建造治水的碾石岂,这些都是有益于时的好事。 魏从孝昌年开始,天下动乱,刺史太守都是本州本郡的都督,即使没有战事,也都拥有一定数量的佐僚,因此对当地百姓颇多侵扰。隆之上表,认为这都不是边境要地,而所有的兵马应该全部撤裁。另外,朝贵们喜欢凭借常侍的官职来获得貂蝉的服饰,隆之上表请求解除自己的侍中之职,并同时希望所有享用侍中服饰的,也一概罢免。帝采纳其建议,下诏执行。自从国家进入多事之秋后,冒名顶替、窃居官位者不可胜数,隆之奏请检括,因涉及到五万多人,而引得舆论大哗,隆之惧怕起事,便停止了。帝诏令隆之监起居事,进位司徒公。 武定中,隆之为河北括户大使。旋被朝廷召还,授领军将军、录尚书事,不久兼任侍中。依前出任青州刺史。又被追回,拜太子太师、兼尚书左仆射、吏部尚书,迁太保。此时世宗主持朝政,使得世风大变,隆之偶尔收纳贿赂,世宗知晓后,就在尚书省当众大加斥责。 齐立国,进隆之爵位为王。很快又以本官录尚书事,兼领大宗正卿,监修国史。隆之性格小有虚浮,对朝廷的羽仪、百戏、服制等常有改易,而不遵循旧制,所以招致了时论的非议。他在射堂的靶墙上建了三个具有壮勇之势的人像。显祖曾到东山,在射箭的时候对隆之说:“射堂的靶墙上可做成猛兽形象,以便保存古义,你为什么要作成人形?整天用箭射它们,我是不愿意的。”隆之听了,无言以对。 早些年,世宗交付重任给兼右仆射崔暹、黄门郎崔季舒等人,当世宗驾崩的时候,隆之向显祖进言,请他将这几个人处死,但遭到了拒绝。显祖认为隆之是旧人,便委托给政事,崔季舒诸人则利用原先结下的矛盾,向帝进谗说:“隆之每当接见上诉之人,就显示出特别的哀矜情绪,用来反映自己的权力有限。”显祖认为隆之承担的职掌重大,知道他受了冤枉,极力地给以了保护,但又认为他推脱责任,求其声名,不是大臣的风度。天保五年(554),隆之被拘禁到了尚书省。有次,隆之与元昶一道喝酒,喝得正兴起的时候,对昶说:“同王交游往来,即使是死,也不会变卦。”有人将此话密报了朝廷。另外,文宣帝在未登基之日,常常遭受隆之的欺侮。帝将受魏禅让,大臣们都表示反对,隆之也是其中之一。帝均把这些事牢牢记在心里,趁此机会,新帐旧账一齐算,帝下令壮士将他狠狠地揍打了一顿。放出尚书省后,他想喝水,有人不给他,隆之说:“现在在哪里!”硬是满足了自己的要求。又随从车驾出外巡幸,一下子死在路上,时年六十有一。赠冀定瀛沧幽五州诸军事、大将军、太尉、太保、冀州刺史、阳夏王。但没有得到谥号。 隆之虽然没有读书,但是崇尚文雅,凡遇缙绅名流,一定依礼接待。其寡姐做尼姑后,就像服侍母亲一样的对待;训育教导儿子,首先使用的还是文义。因此极得时论的称赏。显祖末年,猜忌怀疑,即便是对死去的隆之也不放过,不仅诛杀了他的儿子德枢等十余人,全部投尸漳河,而且挖开隆之的坟墓,从棺材中拖出他的尸体,下葬虽有一年多,形象却丝毫没有改变,帝叫人斩断肢体,抛弃漳河。一下子,隆之绝了后代。乾明中,朝廷诏令其兄子子远为隆之的后嗣,袭爵阳夏王,还归还了家产财宝。当初,隆之得高祖信任,但他阴险狠毒,对人稍有不满,肯定要想法报复。仪同三司崔孝芬想同他结成姻亲,没有成功,太府卿任集和他一道知掌营建构造,两人颇是不和,瀛州刺史元晏以私事相托,没有结果,于是,隆之故意找岔子捏造罪名,让朝廷一个个地加以处死。隆之最终满门抄斩,人们认为这是老天的报应。 司马子如,字遵业,河内温地人氏。八世祖模,晋时为司空,南阳王,模长子保,因朝廷动乱出奔凉州,于是就定居到了此地。魏平定姑臧,又迁居云中。子如的家谱是这样记载的。父兴龙,魏鲁阳太守。 子如少时机敏,能言善辩,还喜欢交结豪杰,尤其是依托高祖后,两人的情义更是深重。孝昌中,北州沦陷,子如便携妻带子南逃肆州,受到尔朱荣的厚待,并被委任为中军将军。尔朱荣挺进洛阳,以子如为司马,持节、假平南将军,监领前军。军队抵达高都,尔朱荣认为建兴地势险阻,为往来的要冲,故有后顾之忧,所以委派子如为建兴太守、当郡都督。永安初年,封平遥县子,食邑三百户,依然为大行台郎中。尔朱荣知道子如长于明辩,能分析形势,多次派遣他赴朝廷禀报情况,任务完成得很好,孝庄帝也曾接待过。葛荣叛乱,相州孤立无援,尔朱荣指令子如从小路赶赴邺城,助相州刺史防守。平定葛荣之乱,晋爵为侯。元颢进据洛阳后,人心动摇,朝廷认为子如曾防守过邺城,在当地极有威信,就命令他行相州刺史事。元颢败亡,子如被征召为金紫光禄大夫。 尔朱荣被朝廷处死之前,子如知道事情会马上恶化,急忙溜出宫来,跑到尔朱荣家,带着尔朱氏的妻、子及尔朱世隆等逃出了京城。世隆想返归北地,子如不同意,说:“事不宜迟,兵不厌诈,天下大乱,唯强是视,于此机会,不可以向世人显现懦弱。如果想逃往北方,恐怕变故会接踵而至,不如兵分两路,一路把守河桥,另一路直扑京城,出其不意,极有可能使敌溃散。假若未能随心所欲,但也很好地显现了自己的力量,集中了人们的视线,使其惧怕我的威势。”这样世隆就依子如之计进逼京师。魏长广王即位,子如兼任尚书右仆射。前废帝又拜他为侍中、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晋爵阳平郡公,食邑一千七百户。子如坚辞不受仪同三司。高祖于信都举起义旗,尔朱世隆知子如与高祖关系密切,猜忌他,让他出任南岐州刺史。子如愤慨,痛哭流涕陈述自己不能赴任的理由,但是没有得到朝廷的批准。 高祖进占洛阳,子如打发人带着礼物祝贺,还叙说两人往日的友情。很快被朝廷召回京师,任命为大行台尚书,朝夕跟随在皇帝的身边,参预国家大事。天平初年,拜左仆射,与侍中高岳、侍中孙腾、右仆射高隆之等人共同执掌朝政,因而甚得皇帝信任。高祖镇守晋阳,子如经常前去拜谒,所以高祖待他甚厚,并和他同桌吃饭,从早晨一直交谈到晚上,当他动身返京时,高祖和武明皇后都有馈赠。每次都是如此。 子如生性豪爽,加之依恃旧恩,在掌管文簿登记的时候,任意予夺,公然收受贿赂,而毫无顾忌。兴和中,为北道行台,巡检各州,太守县令诸官,可以随时罢黜升降。子如到定州,杀了深泽县县令;至冀州,砍了东光县县令的头。两人被斩,都是因为羁留事务而出了纰漏。如果话说得不好,不合心意,便指使武士殴打,还用杀头相威胁。士庶惶恐,不知怎么办才行。转任尚书令。首举义旗之时,子如并未亲身参预,他只不过是凭借与高祖的关系,担当了朝廷的重任,因此狂妄自大,聚敛不息。此时世宗入朝辅政,内心里讨厌他,即指使御史中尉以赃贿罪弹劾,拘禁在尚书省。帝诏令免其死罪,削除官爵。不多时日,起复为冀州刺史。子如能知错改错,在冀州揭发奸伪,其僚佐很是畏服,所以名声很好。转行并州刺史事。诏复官爵,别封为野王县男。食邑二百户。 齐受禅,帝认为子如有翼赞之功,别封为须昌县公,很快升任司空。子如幽默滑稽,说话不加裁剪,有时很是下流肮脏,因而受到了一些人的非议。不过,他侍奉其姊甚为殷勤,抚育诸兄之子女极其慈爱,故得到当时名流的称颂,人们自然地引作了榜样。子如一向不耿直,也就不能平心待物。世宗时,中尉崔暹、黄门郎崔季舒等人均受重用。世宗驾崩后,崔暹等前往晋阳,子如趁机向显祖进言,诉说他们的罪恶,请求将其诛杀。不久,子如骑马过关,被有司劾奏。显祖多次责备子如说:“崔暹、季舒事朕的先世,有什么大罪,你为何要劝我杀他们?”于是子如的官职就被免掉了。过了许久,朝廷认为子如为先帝的旧臣,就拜他做了太尉。不久因病而死,时年六十四。赠使持节、都督冀定瀛沧怀五州诸军事、太师、太尉、怀州刺史,赐物一千段,谥号文明。 子消难嗣继。消难娶高祖女,因是主婿、贵公子,而历职中书、黄门郎、光禄少卿。出任北豫州刺史,镇守武牢。消难博览史传,有风采神韵,但是却不廉洁,在北豫州时被御史弹劾过。又由于与公主关系疏远,公主悄悄地向皇上控诉,消难害怕得罪,便招延邻国之敌,逃亡到关西。 子如兄纂,早死,因子如显贵,赠岳州刺史。纂长子世云,轻佻无行,累迁卫将军、颍州刺史。世云本无功勋,只是因为子如的缘故,数历州郡。依恃叔父之权势,大力聚敛,肆行奸秽。在即将被治罪之时,内心惊恐,恰好侯景叛逆,世云便举州归从了侯景。此时世云的胞弟也在邺城,更使得他死心塌地地投靠了侯景。朝廷诸将将侯景围困在颍川,世云登上城墙面对攻城的将领,出言极为不逊。世宗顾及子如的脸面,免其诸弟死罪,将他们流放到了北边。侯景在涡阳失败后,世云又有了异心,很快就被侯景砍头。 世云弟膺之,字仲庆。少好学,风度好仪容美。天平中,子如大贵,膺之自尚书郎迁为中书郎、黄门郎。子如别封须昌县公,转让给了膺之。膺之家财富足,但还在不断积聚。王元景、邢子才等人认为他有志向,十分推崇。因为疏简傲物,天保年间,一直遭到冷落。乾明中,王..将此情况向肃宗作了报告,朝廷委任他做了卫尉少卿。河清末年,为光禄大夫。患痢疾,长年卧床不起,到武平中,还不能朝谒,诏就家拜仪同三司。膺之喜读《太玄经》,注释过扬雄的《蜀都赋》。常说:“我想和扬子云比试高下。”齐亡的这年,因痢疾而死,时年七十一年。 膺之弟子瑞,天保中为定州长史,后迁吏部郎中。举止清勤平约。迁司徒左长史,兼廷尉卿,因公平而受世人称颂。乾明初年,领御史中丞,正色举察,被朝廷赞许。以疾病辞职,就拜祠部尚书。卒,赠瀛州刺史,谥文节。 子瑞弟幼之,清贞有素行,年轻时历职显贵。隋开皇中,死于眉州刺史任上。子瑞妻,令萱的妹妹,当令萱得宠于后主时,朝廷重赠子瑞怀州刺史,诸位儿子都同居显位:同游,武平末年任给事黄门侍郎。同回,太府卿。同宪,通直常侍。不过,同游终为嘉吏,隋开皇中为尚书民部侍郎,卒于遂州刺史位上。 张琼,字连德,代地人氏。年轻时强壮健康,有武艺,魏朝时从荡寇将军升为朔州征虏府外兵参军。随葛荣作乱,荣败,尔朱荣拜他做了都督。因征讨元颢有功,除汲郡太守。建明初,为东道慰劳大使,封行唐县子,食邑三百户。转太尉长史,出为河内太守,除济州刺史。尔朱兆败,投奔高祖,迁汾州刺史。天平中,高祖偷袭夏州成功,以琼为慰劳大使,并留他镇守夏州。不久,琼因周文帝攻城,战死。赠使持节、燕恒云朔四州诸军事、大将军、司徒公、恒州刺史。琼有二子,长曰忻,次曰遵业。 忻,普泰中为都督,是尔朱世隆的麾下。因军功娶魏平阳公主,拜驸马都尉、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州刺史、南郑县伯。琼经常担忧忻的官位显赫,对亲近熟识的人说:“凡人做官得爵,不如不高不低,忻位秩过高,这是我最大的忧虑。”忻豪险放纵,又与公主感情不和,很快遭到武帝的迫害,时人认为琼有先见之明。 遵业,征讨元颢立下军功,封固安县开国子,拜宁远将军、云州大中正。天平中,除清河太守,不久加安西将军、建州刺史。武定中,随仪同刘丰讨伐侯景,被景掳获。侯景败,在涡阳杀死了遵业。遵业尸体运回来时,世宗亲自吊唁,赠其并肆幽安四州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并州刺史。 斛律羌举,太安人氏。其家世代为部落酋长。父谨,魏龙骧将军、武川镇将。羌举年轻时敢说敢干,胆量大。永安中,随从尔朱兆进驻洛阳,有战功,而受兆的爱戴,时常跟着征战讨伐。高祖打败尔朱兆后,羌举才投奔过来。高祖感觉到他对尔朱氏的忠诚,也大加赞赏。 天平中,除大都督,受命率领三千步骑引导众军偷袭夏州,获胜。后从高祖西讨,大军渡过黄河之后,高祖召集将领们商讨进取的计划。羌举说:“宇文黑獭聚集凶徒,其强弱是清楚的,如果准备固守,但没有粮援可以依仗。眼下我估摸情况,黑獭已如困兽,若不同他交战,而直趋咸阳,咸阳空虚,则能够不战而胜。端掉了他的老巢,也就没有了归路,那么黑獭的脑袋就已经悬挂在军门之上了。”将领们有的赞同,也有的反对,于是两军在渭曲接战,东魏军大败。 天平末,颍川人张俭聚众造反,并与西魏勾结,羌举随从都督侯景、高昂等平定了叛乱。元象中,除清州刺史,封密县侯。兴和初,高祖拜他为中军大都督,不久转任东夏州刺史。此时高祖打算招抚远方的夷民,令羌举出使阿至罗,以宣扬威德,前前后后,其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好,因此极得高祖赏识。死于东夏州刺史任上,时年三十有六。高祖十分的惋惜。赠并恒二州军事、恒州刺史。 子孝卿,少时聪敏机悟,有风度,多任显职。武平末年,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封义宁王,知内省事,掌管外兵、骑兵机密。这一时期,朝纲日乱,政归宦官。自赵彦深死后,朝廷主持机密的,只有孝卿一个人独守清白,没有贪秽。后主到齐州,拜孝卿为尚书令,又以中书侍郎薛道衡为侍中,封北海王。二人劝后主作承光主诏书,禅位给任城王。后主令孝卿携带诏策以及传国玺前往瀛州。孝卿抵达邺城,将诏策和传国玺送给了周武帝,居住长安,拜他为纳言上士。隋开皇中,位太府卿,卒于民部尚书任上。 代地人刘世清,其祖父拔,魏燕州刺史。父巍,金紫光禄大夫。世清于武平末年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其职权、恩宠与孝卿不相上下。世清性情严整,周密谨慎,则在孝卿之上。还精通四夷语言,号称当时第一。后主命世清用突厥语翻译《涅..经》,译好后送给突厥可汗,还敕告中书侍郎李德林为该经作序。世清于隋开皇中卒于开府、亲卫骠骑将军位上。 尧雄,字休武,上党长子人氏。祖父暄,魏司农卿。父荣,员外侍郎。雄少年时勇猛矫健,长于骑马射箭,轻财重义,被同辈人推崇。永安中,拜宣威将军、给事中、持节慰劳恒燕朔三州大使。仍为都督,跟从叱列延攻打刘灵助,获胜,拜镇东将军、燕州刺史,封城平县伯,食邑五百户。 义旗初树,雄随尔朱兆在广阿大败,于是他便率领自己的部众占据定州,之后归顺了高祖。这时雄的从兄亻桀,被尔朱兆委任为沧州刺史,赴任抵达瀛州,得知兆败的消息,也遣使归降。高祖认为雄兄弟都有赤诚之心,就让亻桀行瀛州刺史事。很快又授雄车骑大将军、瀛州刺史以替代亻桀,并晋爵为公,增加食邑五百户。这个时期,禁网疏阔,官员们纷纷聚敛,只有雄能洁身自好,用宽恩待下,所以深得吏民拥戴。 魏武帝入关,雄为大都督,随高昂在穰城大破贺拔胜。追随驰逐征讨三荆,又授二豫、扬、郢四州都督、豫州刺史。元洪威占据颍州叛乱,老百姓赵继宗杀颍川太守邵招,屯驻乐口,自称豫州刺史,与北边的洪威呼应。雄领兵讨伐,继宗失败逃走。乡民们因为雄的离走,又推举城人王长为刺史,并且争取到了西魏的援助。雄再次与行台侯景打垮了王长。梁将李洪芝、王当伯偷袭平乡城成功,继之骚扰州境。雄设伏兵邀击,活捉了洪芝、当伯等人,俘虏缴获极多。梁司州刺史陈庆之又率部围攻州城,雄领兵出城应战,一时所向披靡,虽身体两处负伤,但斗志更旺,庆之败,抛弃辎重逃跑。后庆之复围南荆州,雄说:“白苟堆是梁朝北面的重镇,现在城中空虚,攻打的话一定可以夺取,庆之他们听了白苟堆的消息,荆州之围自然也就解除了,这是所谓的机不可失吧。”于是依计划进行,庆之果然放弃荆州赶来救助。当他还在路上的时候,雄攻克了白苟堆城,生擒梁镇将苟元广,以及兵士二千人。梁拜元庆和为魏王,侵扰魏之南境。雄统众反击,在南顿大败庆和。不久,与行台侯景攻下梁朝的楚城。豫州百姓上书朝廷,再次请求雄作刺史,因此雄复行豫州事。 颍州长史贺若徽拘捕刺史田迅,占领州城投降了西魏,帝诏令雄与广州刺史赵育、扬州刺史是云宝等各自统领本州兵马,齐心协力,随行台任延敬围攻颍州。西魏遣将怡锋率众援救,双方交战后,延敬等失利。赵育、是云宝各自返回本州,很快拥城降敌。雄收聚散兵,防守大梁城。由于延敬吃了败仗,周文帝便派右丞韦孝宽等攻打豫州,雄的都督郭丞伯、程多宝等则带着豫州投降了,还将刺史冯邕和家属及其部下的妻儿老小几千人押解到长安。一行人到达乐口,雄的外兵参军王恒伽、都督赫连俊等数十骑突然拦截,杀死多宝,搜找出雄等人的家属带着返回了大梁。西魏任命丞伯为颍川太守,雄还是同行台侯景一道讨击。雄从另一方向攻下乐口,活捉了丞伯。向前推进,攻打悬瓠,追逐西魏刺史赵继宗、韦孝宽等。朝廷再以雄行豫州事。西魏以是云宝作扬州刺史,屯驻项城;义州刺史韩显盘踞南顿。雄再次领兵攻打,一天就占领了两座城池,掳获了韩显以及长史丘岳,是云宝遁走,俘虏他们的妻妾和将吏二千多人,并一概解送到京师。朝廷加雄骠骑大将军。雄依然随同侯景,平定鲁阳后,再拜豫州刺史。 雄虽是武将,但品性宽厚,治民极讲诚信,为政去繁就简,只是注重大事而已。抚育教养兵民,而能尽其所长。在边地十年,多次建有战功,豫人直至今日都在怀念着他。雄爱惜人才,多有施予;宾客往来,赠给甚厚,这些,都受到了时论的赞许。兴和三年(541),征还京师,不久,统率司、冀、瀛、定、齐、青、胶、兖、殷、沧十州士卒十万人,巡行西南,分守险要。四年,死于邺城,时年四十四岁。赠使持节、都督青徐胶三州军事、大将军、司徒公、徐州刺史,谥号武恭。子师继嗣。 雄弟奋,字彦举。以布衣拜宣威将军、给事中,转中坚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赠爵安夷县子。从高祖平定邺城,打败尔朱兆等,晋爵为伯。离开京师为南汾州刺史,胡人都害怕他。西魏行台薛崇礼统众攻奋,交战,奋大胜,崇礼兄弟乞求归降,奋就将他们送往相府。转奋为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颍州刺史,卒。赠兖豫梁三州诸军事、司空、兖州刺史。 雄从父兄亻桀,字寿。性轻率,嗜酒,却极有武力。初官给事中、羽林监。从高祖破纥豆陵步藩,因有战功,擢为镇东将军,封乐城县伯,食邑百户。出任沧州刺史。时义兵起事,亻桀投奔高祖。从高祖平邺及败尔朱兆,晋爵为侯。后为都督,率众在樊子鹄统领下在谯城讨伐元树,获胜。又除南兖州刺史,虽大力收受财货,但敢作敢为,吏民都很惧怕他。不久加行兖州事。元象初,拜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晋爵为公。出任磨城镇大都督,转安州刺史,卒于任上。赠使持节、沧瀛二州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沧州刺史。 宋显,字仲华,敦煌交力谷人氏。性格直率,敢说敢干,而且有才能。初事尔朱荣,为军主,擢为长流参军。永安中,除前军、襄垣太守,转任荣府记室参军。从平元颢,加平东将军。尔朱荣死,尔朱世隆等向洛阳开进,再以显为襄垣太守。普泰初,迁使持节、征北将军、晋州刺史。后归顺高祖,拜为行台右丞。樊子鹄占据兖州反叛,前西兖州刺史乙瑗、谯郡太守辛景威等屯驻五梁,响应子鹄。高祖以显行西兖州事,率众攻讨,获胜,斩杀瑗,景威偷偷逃走。拜显西兖州刺史。此时梁州刺史鹿永吉据州城外叛,西魏遣博陵王元约、赵郡王元景神领兵迎接。显统带本州兵马拦截,斩杀元约等人,又同左卫将军斛律平聚会大梁。拜显仪同三司。显在州里多有收受,但其勇决有才干,督察左右,而且能够充分发挥这帮人的作用。河阴之战时,因攻入敌军纵深之阵,战死。赠司空公。 显从祖弟绘,少时学习勤奋,博阅群书,喜好撰述。魏时,张缅所著的《晋书》还没有传到北方,绘依照裴松之注《三国志》的体例,注王隐以及《中兴书》。又撰《中朝多士传》十卷,《姓系谱录》五十篇。由于诸家年历不同,且有许多纰缪,绘便校正异同,撰《年谱录》,但未写成。这些书多在河清五年(有误)遭受水灾遗失。绘虽然博闻强记,但天性恍惚,晚年又遭风疾,言语极为迟缓。当所撰之书被水毁坏时,他拍着胸脯恸哭道:“这是老天要我的命啊!”天统中卒。 王则,字元轨,自称为太原人氏。少时骁勇果敢,有武艺。早年随叔父魏广平内史老生征战,立有诸多军功。老生受朝廷重用,则从中起了重要作用。最初因军功除给事中,赐爵白水子。后随从元天穆攻打邢杲,轻骑深入敌阵,被邢杲掳获。元颢入洛,则与老生都投降了颢,颢怀疑老生,便杀了他。则投奔广州刺史郑先护,与先护一同抗抵元颢。颢败,迁征虏将军,出任东徐州防城都督。 尔朱荣死后,其党羽即东徐州刺史斛斯椿等内心忧惧。这时梁立魏朝的汝南王悦为魏主,还赠助给他诸多兵马,送到边境上,斛斯椿于是出城降悦。则和兰陵太守李义攻击他们的偏师,取得胜利。魏便让则行北徐州事。后隶属尔朱仲远,仲远败,才归顺高祖。高祖加其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初随荆州刺史贺拔胜,后从行台侯景,周旋征讨,屡次立有战功。 天平初,行荆州事,都督三荆、二襄、南雍六州军事、荆州刺史。则有武威,边鄙之民很是敬畏。渭曲之役,则被西魏军围逼,因而弃城逃跑,到了梁朝,梁很快把他放了回来,高祖宽恕而没有斥责。元象初,除洛州刺史。则贪婪,在州非法受取,从旧都城里夺来佛像,销毁后用来铸钱,这个时候,社会上都叫此种钱为“河阳钱”,全都出自他的家中。武定中,再随侯景往西征讨。景在颍川反叛,则正好镇守木百崖戍,世宗认为则有武艺,征拜为徐州刺史。侯景投奔梁朝,梁派贞阳侯萧明率领大军进逼徐州,作为声势、影响,拦堵清水淹灌州城。则固守了很长时间,但他还是不断地收受财货,被人锁送晋阳,世宗宽恕其罪。武定七年(549)春,卒,时年四十八岁。赠青齐二州军事、司空、青州刺史,谥号烈懿。 则弟敬宝,年轻时就身居显位。后为东广州刺史,与萧轨等进攻建业,不果,战死。 慕容绍宗,是慕容晃第四个儿子太原王恪的后代。曾祖腾,投奔魏后,就定居到了代。祖父都,岐州刺史。父远,恒州刺史。绍宗容貌恢毅,言语寡少,深沉且有胆略。尔朱荣就是绍宗叔伯舅父的儿子。当初北方边地出现骚乱,绍宗便携家带口前往晋阳投奔了尔朱荣,荣以厚礼相待。到荣举兵入洛阳前,私底下对绍宗讲:“洛中人士极多,却骄侈淫逸,如不给以除剪,大概就会积重难返。我准备借百官出迎的机会,将他们全部诛杀,你认为如何?”绍宗说:“太后临朝,淫虐无道,天下愤慨,都想摆脱她的统治。公既然手握神兵,心执忠义,忽然想到杀尽士人,愚意以为不是上策,愿公三思。”尔朱荣并没有听从。后因军功封索卢县子,很快又晋爵为侯。从高祖破羊侃,又与元天穆平邢杲,升官为并州刺史。 纥豆陵步藩围逼晋阳,尔朱兆领兵抵抗,却多次被步藩打垮,所以他想从晋州征调高祖来共同对付步藩。绍宗进谏说:“当今天下纷乱,人人怀着野心,这正是智士用策的大好时机。高晋州雄才武略,英雄盖世,好似蛟龙,岂可借助他来兴云播雨?”尔朱兆发火了,说:“我与高晋州推诚相见,你却跑出来阻挡挑拨,竟然讲出了这样的话语!”于是拘禁绍宗,几天后才放他出来。尔朱兆割让鲜卑隶属高祖。高祖与兆合兵攻打步藩,终于大获全胜。在高祖起义信都后,兆委绍宗为长史,又任命为行台,率兵赶赴壶关,以抵挡高祖。当广阿、韩陵战败时,尔朱兆拍着胸脯自责,对绍宗说:“如果当时听了你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 兆败韩陵,士卒逃亡很多。尔朱兆恐慌了,打算潜逃。绍宗便树起义旗,吹响号角,集合了众多的义徒,整肃军容之后,他就同尔朱兆一道慢慢地坐到了马上。后来高祖从邺城赶往晋阳,攻讨尔朱兆,兆窘迫无奈,逃到赤襌岭,自缢而死。绍宗跑到乌突城,见高祖追兵赶来,就带着尔朱荣的妻儿和尔朱兆的余部投降了。高祖对绍宗大加礼遇,不仅保留了他的所有官爵,而且经常请其参与军谋兵略等大事的策划。 天平初年,迁都邺城,诸多事务来不及处理,高祖便下令绍宗与高隆之共同掌管府库图籍等事。二年(535),因宜阳民李延孙聚众造反,朝廷就委任绍宗为西南道军司,率领都督厍狄安盛等人平定了叛乱。军还,行扬州刺史事,不久,改任青州刺吏。丞相府记室孙搴请求绍宗委任兄长作州主簿,绍宗没有答应。于是孙搴向高祖进谗,说:“慕容绍宗曾经在广固城上长吁短叹,对最亲近的人讲:‘大丈夫难道就没有恢复先业的理想?’”因此绍宗被召回都城。元象初,西魏大将独孤如愿占据洛州后,梁、颍之间,一时盗贼蜂起。高祖命令绍宗领兵奔赴武牢,配合行台刘贵等人进行了弹压。晋爵为公,拜度支尚书。后为晋州刺史、西道大行台,还朝,迁任御史中尉。梁人刘乌黑寇掠徐方,朝廷派遣绍宗率兵讨击,大破,因此被任命为徐州刺史。刘乌黑聚集残部,再次侵扰,绍宗秘密地收买了他的徒党,几个月后,就抓获了乌黑,并将其处死。 侯景反叛,朝廷拜绍宗为东南道行台,加开府,转封燕郡公,与韩轨诸人前往瑕丘,准备平乱。梁武帝派遣其兄之子贞阳侯渊明等统众十万,屯驻寒山,同侯景构成犄角之势,还引泗水灌彭城。朝廷又诏令绍宗为行台,节度三徐、二兖州军事,与大都督高岳等出兵攻讨,大获全胜,虏获渊明及其诸多部将,还有不少的士卒。绍宗趁势挥师直逼涡阳。此时侯景军人多势众,所以对前来攻打的将领都不看在眼里。当听到绍宗与高岳拥兵将至的报告,满脸惧色,对其部将说:“高岳兵精,绍宗老将,应该谨慎地对付他们才行。”同侯景军接战后,诸将持疑,不肯为先,绍宗则挥兵猛进,诸将也就紧随其后,因此大捷,侯景逃遁。军还,别封绍宗永乐县子。当初高祖遗命世宗说:“如果侯景反叛,当派慕容绍宗平定。”这个时候,绍宗终于未负厚望。 西魏调遣其大将王思政入据颍州,朝廷又以绍宗为南道行台,与太尉高岳、仪同刘丰等人率军围击,拦挡洧水淹灌颍州。这时绍宗常做恶梦,心情极不畅快。因此私底下对左右的人讲:“我二十岁之后,就有了白发,昨天开始,却一根也没有了。依此推断,蒜者,算也,大概我们的计划要失败?”不一会,与刘丰亲临拦坝,见北方尘土飞扬,就上船同坐。风暴突然从东北扑了过来,一时浑天黑地,系船的缆也被扯断,于是船直向敌城冲去。绍宗心想,大祸即将临头,无法逃避,便投水自杀了,时年四十九。绍宗死,三军将士无不哀痛悲戚,朝廷也十分嗟叹。赠使持节,二青、二兖、齐、济、光等七州军事,尚书令,太尉,青州刺史,谥号景惠。拜其长子士肃为散骑常侍。旋因士肃谋反,被朝廷诛杀。帝看在绍宗的功勋事上,没有株连九族。皇建初年,配享世宗庙庭。士肃弟建中,继承绍宗爵位。武平末年,为仪同三司。隋开皇中,位至大将军、垒州总管。 薛修义,字公让,河东汾阴人士。曾祖绍,魏七兵尚书、太子太保。祖父寿仁,河东河北二郡太守、秦州刺史、汾阴公。父宝集,定阳太守。 修义年轻时奸侠,轻财重义,招召豪猾,如有急难前来投奔他的话,则能收容藏匿。魏咸阳王为司州牧,用修义为法曹从事。魏北海王颢镇守徐州,引其为墨曹参军。正光末,天下兵起,颢为征西将军,都督华、..、东秦诸军事,兼左仆射、西道行台,任修义为统军。时帝有诏,若能召募三千人来当兵的话,拜为别将。于是修义回到河东,奔赴平阳、弘农诸郡,召募到了七千多人,朝廷即给他安北将军、西道别将名号。不久,东西二夏、南北两华及豳州诸地反叛,颢前往征讨。修义统领其部参战,多立战功。绛蜀贼人陈双炽等聚众汾曲,帝诏令修义为大都督,同行台长孙稚一道讨伐。修义认为双炽是自己的乡邻,便直接跑到他的阵垒前边,向其晓谕利害,双炽等人也就投降了。拜修义龙门镇将。 后修义的宗党凤贤等人作乱,包围了龙门镇城。修义也认为天下大乱,准备起事,于是便与凤贤等人聚众为逆,还自号为黄钺大将军。朝廷下令都督宗正珍孙出讨。讨伐军还没到来,修义反悔,便派遣帐下孙怀彦奉表自陈心迹,乞请来一大将招抚。魏孝明帝派西北道大行台胡元吉奉诏晓谕,修义归降。凤贤等人依然据险屯结,长孙稚军驻扎弘农,珍孙军屯驻灵桥,受阻不能前进。修义同从叔善乐、从弟嘉族等各率义勇摆开攻打的架式,并写信给凤贤,向他陈述利害关系。凤贤降,朝廷拜凤贤龙骧将军、假节、稷山镇将,夏阳县子,食邑三百户。封修义汾阴县侯,食邑八百户。 尔朱荣认为修义豪猾反复,录送晋阳,同高昂等人一道被朝廷拘捕。荣赴洛阳,让修义跟随前往,安置在驼牛署。荣死,魏孝庄帝拜修义为弘农、河北、河东、正平四郡大都督。此时高祖为晋州刺史,见到修义后,用很高的礼节对待他。当尔朱兆立魏长广王为主后,朝廷除修义右将军、陕州刺史,假安南将军。魏前废帝初年,擢修义为持节、后将军、南汾州刺史。 高祖信都起义,在韩陵大败四胡,派人征召修义,修义赶往晋阳,行并州事。又在高祖指挥下平定尔朱兆。魏武帝西入关,高祖迎接抵达潼关,授修义关右行台,从龙门渡过黄河。西魏北华州刺史薛崇礼屯扎杨氏壁,修义用书信招之,于是崇礼率万余人前来投降。樊子鹄占据兖州,修义随从大司马娄昭一道进攻,获胜。天平中,除卫将军、南中郎将,带汲郡太守,及顿丘、淮阳、东郡、黎阳五郡都督。迁东徐州。 元象初,拜仪同。沙苑之役,随同诸军后退。还,晋州刺史封祖业弃城逃走,修义追赶至洪洞,劝祖业回来守城,但祖业却没有听从。修义返归,据守晋州,并作了诸多准备。西魏仪同长孙子彦围逼晋州城下,修义洞开城门,埋伏甲士等待着,子彦因不知虚实,很快溜走。高祖大大地嘉奖了他,马上拜他为晋州刺史,南汾、东雍、陕四州行台,还赏帛千疋。修义在晋州,活捉了西魏所委任的正平太守段荣显。招降胡人酋帅胡垂黎等部落数千人,上表朝廷,置五城郡安排这批人。高仲密反叛后,以修义为西南道行台,企图构成犄角之势,计划没有实施。很快除齐州刺史,因贪污罪被朝廷除名。朝廷追念其前守护晋州的功劳,又恢复了他的官爵,还拜其为卫尉卿。时山胡侵扰晋州,派修义追逐讨伐,获胜。晋爵正平郡公,加开府。依照高祖遗言,世宗减除修义封邑二百户,别封修义为平乡男。天保初,除护军,别封蓝田县公,又拜太子太保。五年(554)七月卒,时年七十一。赠晋太华三州诸军事、司空、晋州刺史,赠帛三百段。子文殊继嗣。 修义从弟嘉族,性格也很豪爽。以老百姓身份升任员外散骑侍郎,慢慢升职到正平太守。适逢高祖在信都,嘉族闻讯,即赶往投奔。随从高祖在韩陵打垮了四胡,除华州刺史。当贺拔岳抗拒朝廷诏令时,帝诏嘉族在黄河边安置骑兵,用来抵御大军。嘉族弃其坐骑,渡过黄河,回到了高祖那里。由是拜扬州刺史,卒于刺史任上。子震,字文雄。天平初,受诏镇守龙门,但被西魏攻占。元象中,才设法逃跑回来。高祖嘉奖他的赤诚,拜其为广州刺史。后随慕容绍宗讨伐侯景,以军功别封肤施县男。天保四年(553),从讨山胡,破蠕蠕,均有战功,迁谯州刺史。 修义从子元颖,父光炽,东雍州刺史、太常卿。元颖廉洁谨慎讲究信义,最初为永安王参军。行秀容县事,有清名。累转定州别驾,因清平勤恳被举荐,提升为渔阳太守。 叱列平,字杀鬼,代郡西部地方的人氏,其家世代为酋帅。平有容貌,须髯漂亮,善骑马射箭。袭职第一领民酋长、临江伯。孝昌末年,拔陵反叛,蠕蠕的部分人众寇掠马邑,平由于统领其部众反击,立军功,补为别将。后来牧子作乱,同时,刘胡仑、斛律可那律也一齐反叛,朝廷拜平为都督,打垮了胡仑等人。魏孝庄初年,除武卫将军。随从尔朱荣破葛荣,平元颢,迁中军都督、右卫将军,封鞼陶县伯,食邑七百户。尔朱荣死,平护卫着荣的妻子和尔朱世隆逃往北地。长广王晔为帝,授平右卫将军,加京畿大都督。 此时,尔朱氏为所欲为,平常常担忧灾祸降临头上,适逢高祖举起义旗,平便投奔而来。从高祖平邺,于韩陵大破四胡。仲远亡逃,拜平为东郡大行台。军还,又随高祖打垮了尔朱兆。还在领军娄昭的指挥下大败樊子鹄。授使持节、华州刺史。高仲密叛乱,平从高祖在邙山打败了周文帝。武定初年,除廓州刺史。五年(547),加仪同三司,镇守河阳。八年,晋爵为侯。天保初年,授兖州刺史,不久,加开府,别封临洮县子。三年(552),与诸将南讨江淮,夺取了阳平郡。陈人进攻围逼广陵,帝令平统领河南诸军赶赴增授,陈人退兵,他才返归。五年夏,死在兖州刺史任上,时年五十一岁。赠瀛沧幽三州军事、瀛州刺史、中书监,谥号庄惠。子孝中嗣继。 步大汗萨,太安狄那人氏。曾祖荣,仕魏历职金门、化正二郡太守。父居,龙骧将军、领民别将。正光末年,六镇造反,萨便携带家小往南避难,来到秀容,投靠了尔朱荣。后随尔朱荣进占洛阳,因军功除扬武军帐内统军,赐爵江夏子。从平葛荣,累计前后所立战功,加镇南将军。荣死后,从尔朱兆入洛,补为帐内大都督。从兆参加了韩陵大战,兆败,萨带领自己的部众投降。高祖拜他做了第三领民酋长。累迁秦州镇城都督、北雍州刺史。天平中,转任东寿阳、三泉都督。元象中,行燕州事,累迁临川领民大都督,赐爵长广伯。时蠕蠕寇掠,屡次出现边害,高祖安抚招纳他们,派遣萨受命出使。还,拜仪同三司。出任五城大都督,镇守河阳。朝廷又加萨车骑大将军、开府,晋封行唐县公,减少渤海三百户用来增加他的食邑。仍授晋州刺史,别封安陵县男,食邑二百户,加骠骑大将军。齐受魏禅,改封义阳郡公。 慕容俨,字恃德,清都成安人氏,慕容蝅的后代。父叱头,魏南顿太守,身高一丈,腰围九尺。武平初年,追赠为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持节、都督沧恒二州军事、恒州刺史。 俨容貌出众,衣冠俊伟,不爱读书,却学到了诸多兵法,擅长骑马射箭。正光年中,魏河间王元琛率众救援寿春,辟举俨为左厢军主,因战功赏帛五十匹。军队驻屯西硖石,趁势解除了涡阳的包围,平定了仓陵城、荆山戍。梁派出将军郑僧等人阻击拦截,俨迎战,斩杀郑僧手下的将领肖乔,梁人偷偷地撤兵了。又偷袭王神念等军,取得胜利,擒获二百多人,神念也差点被俘。三年(522),梁派兵攻打东豫州,大都督元宝掌应战,俨为别将。郑海珍与俨交战,俨斩杀其军主朱僧珍、军副秦太。又率兵前往阳夏击打贼帅王苟,平定了贼乱。 孝昌中,尔朱荣占据洛阳,授俨京畿南面都督。永安中,西荆州城遭梁将曹义宗包围,俨应朝廷招募赶赴援助。此时,北育太守宋带剑谋反,俨便勒兵出其不意地直逼城下,大声叫道:“大军来了,太守为什么不出城相迎?”带剑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办,就出城迎接,俨马上将他抓捕,此郡就这样被安定下来了。俨又大败梁将马元达、蔡天起、柳白嘉等,累立战功。除强弩将军。与梁将王玄真、董当门等交战,获胜,解除了穰城的包围,克复南阳、新乡。转任积射将军、持节、豫州防城大都督。 尔朱氏败,俨和豫州刺史李恩一道投奔高祖。因勋累迁安东将军、高梁太守,转五城太守、东雍州刺史。沙苑之败,西魏荆州刺史郭鸾统众攻俨,俨抵抗二百多天,昼夜力战,大败鸾军,乘胜追击,又砍下了敌军三百多个首级,并活捉了西魏刺史郭他。这时很多州郡都有反叛事发生,只有俨未遭此难。进号镇南将军。武定三年(545),率师解除襄州敌军的包围。俨多次出使蠕蠕。俨又从大军进攻玉壁,赐帛七百匹以及衣帽等物。五年,镇守河桥五城。侯景叛乱,俨击打陈郡贼,掳获侯景部将厍狄曷赖以及伪署太守郑道合、兖州刺史王彦夏、行台狄畅等,斩首百余级。随即驻扎项城,又活捉侯景伪署的刺史辛光以及蔡遵和部下二千多人。六年,除谯州刺史,屡立军功,降附极多。七年,又除胶州刺史。 天保初,拜俨开府仪同三司。六年(555),梁司徒陆法和、仪同宋..等率其部众拥郢州城内附。此时清河王岳统兵屯驻江边,他集合诸将商议说:“郢州城在江外边,这里民风刚直,必须要有才略俱备、忠勇过人之士,才可治理此郡。”众人齐推慕容俨。岳认为人选合适,便命令俨镇守郢城。刚刚入城,即被梁大都督侯王真、任约带领的水陆军包围。俨迅速组织防御,王真等无可奈何。王真便组织力量,在上游鹦鹉洲之地造荻洪数里,用来堵塞船路。这时消息中断,城池孤悬,人情危惧,俨则以忠义引导,使人心很快安定下来。郢城中早先就有一座神祠,俗称“城隍神”,公私常来祠中祈祷。俨也顺从士卒的心思,让他们分批进祠祈请,希望能得神灵的庇佑。不一会儿,狂风突起,惊涛拍岸,漂断荻洪。任约则再用铁锁连结,防止荻洪被风卷走。俨等人还亲入神祠祈请,此时风更大浪更高,荻洪再次被冲断,这样反复了多次。城内兵民大喜,认为这是神灵的救助。侯王真移军,扎营城北,造栅置营,焚烧坊郭,郢城的产业一下子遭到严重毁坏。任约带领万余士卒,士卒每人持有一种攻城工具,在城南扎下营盘,形成了南北夹击之势。俨便统领步骑出城搏击,很快打破了敌人的营垒,还俘虏了五百多人。由于郢城地势低下,加之土疏和风雨侵蚀,城墙多有损坏,俨认真给以修整,并作了很多大楼。俨又建造船舰,使水陆俱备。萧循又领众五万,与侯王真、任约军汇合,在夜幕掩护下发起进攻。俨与将士猛力抗击,一直坚持到天亮,任约等才退兵。俨大开城门追击,砍掉了侯王真骁将张白石的脑袋,王真要求用千金换回白石的首级,俨不许。夏五月,王真、约等又重新部署,以最大的力量围城。城中食物减少,而且粮运阻隔,人们为了生存,只得烧煮槐楮、桑叶和纟宁根、水萍、葛、艾等草以及皮靴、皮带、角力角等物充饥。有了死人,就马上从尸上割下肉来,用火一烤,便吞下肚去,吃得只剩下了骨头。俨依然动员将士,有奖有罚,共甘同苦,视死如归。从正月开始一直到六月,人们没有丝毫的异心。 后萧方智立为梁帝,遣使向东魏求和。显祖觉得郢城位居江边,防守不太方便,便下诏将城归还梁朝。俨抬头看着文宣帝,极其悲哀。帝喊他走近身来,拉着手,抚弄着俨的须鬓,又脱下他的帽子察看,叹息了好一会儿。对俨说:“观看你的容貌,我好像还不敢相认,古往今来的忠臣烈士,哪有超过你的!”俨回答说:“我依仗陛下的威灵,才算伸张了我的气节,不屈不挠的小子,今日有幸再睹陛下的容颜。即使傍晚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帝又感叹了半天。授赵州刺史,晋爵为公,赏赐帛一千匹,钱十万。 九年,又因讨贼有功,赐帛一百匹、钱十万。十年,诏令拜俨扬州行台,与王贵显、侯子监领兵护送萧庄回梁。筑造郭默、若邪二城。同陈朝的新蔡太守鲁悉达在大蛇洞交战,获胜,并赶跑了鲁悉达。又监视萧庄、王琳的军队,与陈朝大将侯王真、侯安都在芜湖接战,败,返归。皇建初年,别封成阳郡公。天统二年(566),拜特进。四年十月,又别封猗氏县公,并赏赐金酒锺、银酒锺各一只,胡马一匹。五年四月,晋爵为义安王。武平元年(570),出任光州刺史。俨年轻时讲义气,多与轻薄之徒来往,还喜好在京洛之间游荡。到跟随大将征战后,常常立下战功,策划处理虽然不是他的长处,但却有将帅的气节。他做过太守、刺史,即便不能清白守道,却不贪婪残暴。卒,赠司徒、尚书令。 高乾,字乾邕,渤海..地人氏。父翼,字次同,豪侠有风度,被州中人士所尊崇。孝昌末,葛荣在燕、赵诸地作乱,朝廷认为翼是山东的豪族,便在他的家中拜他为渤海太守。上任没有几天,贼徒越来越多,翼率领所有部众,移居河、济之间。于是魏设置了东冀州,以翼为刺史,加镇东将军、乐城县侯。当尔朱兆弑杀庄帝时,翼保境自守。翼对自己的儿子们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眼下社稷岌岌可危,民众、神灵愤怒怨恨。破家荡产来报答国家,就在这个时候了。尔朱氏兄弟,性格异常猜忌,猜忌便会生出害人之心,你们应该趁早打算。先人就要有夺人之心,不要失去了大好时机。”事情还没有协调好,翼就死了。中兴初,赠使持节、侍中、太保、录尚书事、冀定瀛相殷幽六州诸军事、冀州刺史,谥号文宣。 乾聪颖明悟,俊伟有智谋,音容美好,进止合乎规范。少时轻侠,多次违犯公法,长大后翻然改过,而且轻财重义,交结了很多朋友。魏领军元叉,权倾当时,两人因意气相得,故叉以厚礼待乾。起家拜员外散骑侍郎、领直后,转太尉士曹、司徒中兵、迁员外。 魏孝庄帝未作帝以前,乾偷偷地与他互相托附。当尔朱荣进入洛阳时,乾逃往东方投奔高翼。孝庄帝即位,遥拜乾龙骧将军、通直散骑常侍。乾兄弟本有纵横之志,见尔朱荣杀害人士,认为天下即将大乱,乃率领河北流民在河、济之间造反,还接受了葛荣的官爵,并且屡次打败了齐州士马。不久庄帝派右仆射元罗巡抚三齐,乾兄弟相继向朝廷投降。帝拜乾为给事黄门侍郎。尔朱荣认为依照乾以前犯下的罪恶,不应任近要官爵,庄帝也就准许乾解官返归故里。回乡后,乾招纳骁勇,以打猎射箭为娱乐。荣死,乾快马赶赴洛阳,庄帝看到后,极其高兴。此时尔朱氏党徒拥兵在外,庄帝以乾为金紫光禄大夫、河北大使,令其招集乡勇互为表里作为朝廷的后援。乾流着眼泪接诏,其弟昂拔剑起舞,请求以死报答皇帝之恩。 不久尔朱兆进居洛阳。很快兆打发自己的监军孙白鹞领百余骑到冀州,宣言普征民马,准备等候乾兄弟送马来时,将他们抓获。乾早就有了报复之心,当白鹞突然到来的时候,知道自己要被他们算计,于是先定谋略,暗中带领壮士,突然袭击,占领了州城,并且传檄州郡,杀死白鹞,活捉了刺史元仲宗。乾推封隆之权行州刺史事,还为庄帝举哀,三军素缟。乾走上祭坛鼓动士气,其辞气激昂,涕泪交下,将士们没有一个不哀伤悲愤的。北受幽州刺史刘灵助节度统领,互为影响。很快,灵助被人诛杀。 适逢高祖从山东出发,声言前来讨伐,众人因此不安,个个惶恐。乾对自己的党徒们说:“我听说高晋州胆略盖世,其志气绝不在人之下。再说尔朱氏无道,弑主害民,这正是英雄为正义效力的时候。今天他到这里来,必有更深层次的打算,我们应该轻马相迎,密陈旨意,大伙不要忧患恐惧,请让我去一趟吧。”乾便带领十多骑前往关口迎接。乾既通晓时机,且熟悉世事,言辞慷慨,十分合乎高祖的心意。因之高祖大加奖赏,还和他同帐共寝。这时的高祖虽内心有着远大抱负,但外表上没有显露丝毫痕迹。尔朱羽生为殷州刺史,高祖秘密打发李元忠领兵围逼其城,并命令乾统众假装前往援救。乾便单骑跑进城中拜见羽生,同他商定防守计划。羽生与乾一道出城,即被高祖生擒,这样平定了殷州。又同高祖等人定策推立中兴主为帝,因拜乾侍中、司空。早些时候,信都草创,军国权舆,乾遭父母之丧却不能为他们守孝。当武帝即位后,天下逐渐安定,乾便上表请求辞职,归家行三年之孝。帝下诏同意解除侍中,但要保留司空之位,还封他为长乐郡公,食邑一千户。乾虽然求退,却不让他随便入朝。既然辞掉了内侍之职,朝廷也就不太关心照顾他了,所以心情不太畅快。 武帝对高祖存有二心,就希望乾能为己效力,曾在华林园设宴,毕,只让乾一人留下,说:“司空盖世的忠良,今日又立有特别的功劳,我们虽是君臣之交,但却是情同手足的兄弟,所以应该共立盟约来加深我们的关系。”武帝极其真诚地逼迫着他。乾回答说:“我家世代服事朝廷,而且得了极高的宠遇,因此只有以身报国,而丝毫没有异心。”乾虽然有这样的回答,但不是发自肺腑。事情仓猝,又不敢说武帝有不好的企图,更不敢坚决推辞,也不启奏高祖。乾看到武帝设置部曲,私底下对亲近的人说:“主上不亲近勋贵贤臣,却招募小人。多次打发元士弼、王思政前往关西,同贺拔岳计议。又出贺拔胜任荆州刺史,外表上显示疏远猜忌,内底里则在树立朋党,令其兄弟相近,试图占有西方。祸难即将出现,我很快就要遭殃了。”于是向高祖密报。高祖召乾前往并州,一块讨论时事,乾于是劝高祖接受魏帝的禅让。高祖用衣袖堵着他的口说:“不要胡说。今天我已奏禀皇上请求恢复你的侍中之职,那样的话,门下的事情,就全部拜托给你了。”高祖对此事虽然多次请求,但诏书一直不下。 数次恳请,均无答复,乾感觉到灾难就要出现了,秘密地向高祖作了报告,要求赴徐州任职,朝廷也就授予他使持节、都督三徐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快要动身上路时,帝知道乾泄漏了以前的密事,就诏告高祖说:“朕与乾邕早有盟约,现在他又自食其言了。”高祖就拿出乾前后递交的论启,打发使者呈送武帝。帝召来乾,将所有论启交给他看后,便将他拘禁到了门下省,还当着高祖的使者,数落乾前后的过失。乾辩解道:“我以身奉国,义尽忠贞,陛下既然已经有了异图,却指责我反复无常。如果是一般人这样批评,我也没有脸面了,何况是皇上谴斥,哪有活命的可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功高震主,自古至今,都是如此。假如我死后有知,无疑是不会辜负庄帝的希望的。”乾即被赐死,死时年仅三十七岁。乾临死之前,神色不变,看他的人无不为之惋惜感叹。此时武卫将军元整监刑,对乾说:“有书信要交给家里人吧?”乾说:“我们兄弟分开后,各在不同的地方,今天的事情,料想到没有好的结果,我的儿子很小,什么都不懂,大概也会倾巢破卵,我还想说什么呢?”后来高祖讨伐斛斯椿等,驻扎盟津,对乾的弟弟昂说:“我如果早点采用司空的谋略,那会有今天的举动!”天平初,朝廷赠乾使持节、都督冀定沧瀛幽齐徐青光兖十州军事、太师、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谥号文昭。乾长子继叔承袭其祖父的爵位为乐城县侯,朝廷下令乾弟第二子吕儿承继乾爵。 高乾之弟慎,字仲密,饱览文史,与兄弟志向有异,而得父亲钟爱。魏中兴初,除沧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太昌初,迁光州刺史,加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时天下初定,准许慎以本乡部曲数千人跟随。慎为政严酷,又怂恿左右,所以吏民深受其害。兄乾死,慎秘密放弃光州投奔高祖,武帝则下令青州截断他的归路。慎从小路赶往晋阳,高祖委任他做了大行台左丞,转尚书。因敢于揭发人的短处,所以民吏们都害怕他。自义旗树立之后,安州民众依仗其边地险峻,不服朝廷,不久以慎为行台仆射,领兵平定了该地。天平末,拜侍中,加开府。 元象初,出任兖州刺史。很快征为御史中尉,而所选用的御史,多是亲戚乡邻,不符合朝廷的期望,世宗向朝廷上书,请求改选。慎前妻为吏部郎中崔暹的妹妹,后来被慎抛弃。暹这时正被世宗倚重,慎认为暹挑拨离间,加之性情急躁,积怨成恨,由是对犯法违纪者很少纠劾,反加纵舍。高祖有意见了,责备他,使得他更加不自安。朝廷放出任北豫州刺史,于是他占据武牢投降了西魏。慎最先入关。周文帝领众向东进发,在邙山被高祖打败。慎妻及子想逃往西方,在行进途中全被抓获。高祖看在勋家的面上,上书朝廷只要求配没慎的一家。 高昂,字敖曹,乾第三弟。小时候就有壮气。年轻时洒脱不拘,胆力过人,龙眉豹颈,姿体雄异。其父为他找了位严厉的教师,并请多加捶挞。昂不从师训,专事驰骋,常说男儿当横行天下,自己争取富贵,那能呆坐读书,作老博士?与兄乾一道,多次抢劫掠夺,州县不能给以治罪。他还招集剑客,倾尽家资,乡里畏惧他,不敢丝毫得罪。其父翼经常对人讲:“这个儿子不是灭亡我的家族,就是要高大我家的门面,不只是州里的豪强。” 建义初年,昂兄弟一同举兵,不久又奉旨散众,被朝廷委任为通直散骑侍郎,封武城县伯,食邑五百户。乾辞职归家,与昂均居乡里,阴养壮士,尔朱荣听报后很不高兴,密令刺史元仲宗诱捕昂,解送晋阳。永安末,尔朱荣进入洛阳,让昂跟随着,拘禁在驼牛署。不久荣死,魏庄帝马上召见并慰问了他。时尔朱世隆回师围逼宫阙,帝亲赴大夏门指挥。昂获得自由,披甲执锐,志凌强敌,乃与其从子长命等人挥舞刀枪,冲入敌阵,所到之处,全部披靡。帝和旁观的人没有一个不竖大姆指的。帝随即拜他为直阁将军,还赐帛千匹。 昂认为寇贼难平,非一夫的力量能够胜任,便请求返回本乡,招集部曲。朝廷拜他为通直常侍,加平北将军。其故乡的义勇,纷纷前往投奔。适遇京师陷落,昂便与父兄一道占据信都起义。殷州刺史尔朱羽生率军偷偷袭来,刚抵城下,昂来不及披甲,马上带领十余骑向敌方冲去,羽生退走,城内民心才趋安定。后废帝立,除昂使持节、冀州刺史,并准许保持终身。拜大都督,率众在高祖指挥下于广阿大败尔朱兆。平定邺城后,又率自己的部众镇守黎阳。又跟随高祖在韩陵征讨尔朱兆,昂亲自领带乡人部曲王桃汤、东方老、呼延族等三千人。高祖说:“高都督统率地道的汉人,恐怕办不成事,今天应当分出千余鲜卑兵与汉军混合,你意下如何?”昂回答说:“敖曹我所带领的部曲,训练了好长时间,前后多次参加战斗,不比鲜卑人差,现在如果混杂,便会引起情不相合,胜则争抢功劳,败则推卸责任。我请求带领自己的汉军,不麻烦您来调配了。”高祖同意他的看法。与敌交战,高祖不利,军队向后退却,尔朱兆等正欲追击。高岳、韩匈奴等带领五百骑兵攻击兆的前军,斛律敦收集散卒紧追兆军的尾部,昂与蔡俊统帅千骑从栗园冲出,拦截兆军,兆军因此大败。这一天若是没有昂等的援救,高祖就要遇险了。 太昌初,昂才到冀州。不久加侍中、开府,晋爵为侯,食邑七百户。兄乾被朝廷杀死后,昂就带着十多随从逃往晋阳,投奔了高祖。斛斯椿作乱,高祖征讨,命令昂为前驱。武帝西遁,昂率五百骑兵以加倍的速度追赶,抵达崤陕,没有赶上,就回来了。不长时间,行豫州刺史事,又带兵讨伐三荆诸州不愿归附的民众。天平初除侍中、司徒公。由于兄乾是死于侍中的位上,故昂坚决推辞此职,转司徒公。 这时高祖正准备攻打关陇,就让昂为西南道大都督,从小路赶赴商洛。山道险阻,并且已被寇贼控制,昂边打边走,没有人能够制止他前进的步伐。很快攻克了上洛,还活捉了西魏洛州刺史泉企以及几十名将帅。适逢窦泰失利,召昂回师。昂被流矢射中,伤势很重,他看了一眼左右说:“我以身报国,死无遗憾,所可叹息的,是没有看到季式作刺史。”高祖听到报告,马上派人火速启禀皇上,委任季式作了济州刺史。 昂回,再为军司大都督,统七十六都督,与行台侯景在武牢训练军队。御史中尉刘贵这时也领众驻屯北豫州,同昂发生了小小的争吵,昂火了,鸣鼓聚兵向刘贵发起进攻。经侯景和冀州刺史万俟受洛干调解,进攻才停止。昂的任侠凌物就是这样。此时,鲜卑人一向轻视汉人朝臣,只畏服高昂一个。高祖每每向三军下令,就使用鲜卑语,如果高昂在场,就改用汉语。昂曾赴相府拜访,守门的人不让进去,昂一时火起,摘下弓箭就射。高祖知道此事,却没有斥责。 元象元年(538),晋封京兆郡公,食邑一千户。同侯景一道向盘踞在金墉城的独孤如愿发起进攻,周文帝统众援救。两军在邙阴交战,昂带领的部众失利,兵士几乎跑光。昂单马往东,想赶到河梁南城,因城门锁闭无法进入,很快就被西魏军俘虏杀害,时年三十八岁。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冀定沧瀛殷五州诸军事、太师、大司马、太尉公、录尚书事、冀州刺史,谥号忠武。子突骑继嗣,突骑早死。世宗又召来昂的诸位儿子,亲自挑选第三子道豁嗣爵。皇建初,追封昂为永昌王。道豁承继王爵,武平末,拜开府仪同三司。入周,授仪同大将军。开皇中卒于黄州刺史任上。 季式,字子通,高乾第四弟。季式也有胆气。中兴初,拜镇远将军、正员郎,迁卫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寻加散骑常侍,领主衣都统。太昌初,除尚食典御。 天平中,出季式为济州刺史。山东老贼刘盘陀、史明曜等攻劫道路,剽掠村庄,齐、兖、青、徐四州都害怕他们,历任刺史均不能够加以制服。季式上任后,全部消灭了他们。不久,濮阳百姓杜灵椿等攻城掠村,聚众近万人,季式派出三百骑兵,只打了一仗就将他们擒获。另外,阳平路文的党徒绪显等人建立营栅作乱,季式出兵进行了弹压。又有群贼攻破南河郡,季式派兵围剿,很快平定了贼乱。从此之后,远近安宁。季式兄弟贵盛,都有勋劳于时,自从统领千余部曲,八百匹马,以及准备充分的武器后,凡有追剿平定贼害,一般都会取得胜利。有一客人曾对季式说:“濮阳、阳平属京畿之地,既没有接受朝廷诏令,又没有寇贼侵入境内,哪有急事,就派遣私军远战的道理?万一失利,难道不是自找死罪?”季式答曰:“你这些话,对朝廷很是不忠。国家的安危就是我的安危,哪有看见寇贼不加诛讨的?再说,贼寇知道官军永远不会来围剿他们的,又不会想到外州会出兵,在其无准备之时,打败他们是肯定的。兵贵神速,何得后机,若以此得罪,我也没有遗憾。” 元象中,西魏军大至。高祖亲自统领三军进行抵御,布阵邙北,结果,交战不久,东魏军大败,河中漂流的尸体一个连着一个,败亡之兵首尾相接,人心动摇,都说世道要变。其所亲近的部曲向季式进言说:“看今天的形势,大事已去,您可带两百心腹跑到梁朝,又逃避了祸害,也没有丢掉富贵,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等死?”季式说:“我们几弟兄享受国家的重恩,与高王一同安定天下,国家一旦倾危,我们逃走,则是最大的不义。如果社稷颠覆,就应该拼命死战,那能顾及区区之身而苟且偷生?”这次战役,其兄高昂殉职。 入朝为散骑常侍。兴和中,行晋州事。解州事,镇守永安戍。高慎拥武牢反叛,派遣信使向季式报告。季式得信后又吃惊又害怕,随即匆忙赶往高祖驻地报告。高祖认为季式心诚,还是像原来那样对待他。武定中,除侍中,寻加翼州大中正。先是世宗曾任此职,上书朝廷请回授季式。为都督,从清河公岳破萧明,在涡阳败侯景。回朝,除卫尉卿。再任都督,随清河公进攻颍川的王思政,取得了胜利。累计前后所立军功加仪同三司。天保初,封乘氏县子,仍为都督,随司徒潘乐征讨江、淮间的寇贼。季式私自打发乐人赴边境交易,还京后,事发,遭拘禁。很快又被释放。四年(553)夏,因疽发,卒,年三十八岁。赠侍中、使持节、都督沧冀州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谥号恭穆。 季式性格豪爽,喜好饮酒,又依仗家族的勋功,而不加检束。同光州刺史李元忠交游,关系极好,在济州夜饮,想起了元忠,便打开城门,命令左右乘驿马带一壶酒赶往光州慰劳。朝廷知道此事,却未加追究。兄慎叛变后,很快就辞去了自己的官职。黄门郎司马消难,左仆射子如的儿子,也是高祖的女婿,势盛当时。消难趁着空闲,找到季式,两人畅饮起来。季式留消难住宿,第二天早晨,所有的门都关闭着,也找不见钥匙,消难十分焦急,一个劲地请求说:“我是黄门郎,天子的侍臣,哪有不参朝的道理?再说我已是一宿未归,家君无疑会十分惊异。今天如果还留我狂饮,我得罪无法推辞,恐怕你也免不了要受到谴责。”季式说:“你自称黄门郎,又说害怕令尊惊异,你是想用权势吓我吗?高季式死,自有一定的地方,本不害怕这些的。”消难道歉后请求出门,却始终得不到同意。酒拿上来了,坚决不喝。季式劝道:“我留你尽兴,你是什么人,不想和我痛饮?”命令手下拿来车轮括住消难的脖颈,又找来一轮括住自己的脖颈,还是倒满酒杯相劝。消难无可奈何,强笑着应酬。两人这才一同取下车轮。季式又留消难在家住了一宿。消难失踪两天,没有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所以内外惊异。消难出来后,才把详情告诉人们。世宗在京师辅政,请求魏帝赐给消难美酒数石、珍肴十车,还下令与季式关系密切的朝士,都到季式宅中宴饮。其得恩宠就是如此。 高翼长兄的儿子永乐、次兄的儿子延伯,十分的宽厚,有长者的风度,他们都随从翼举起了义旗。永乐年中官至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冀州大中正,出任博陵太守,因处理不好民事,被迫自杀。赠使持节、督沧冀二州诸军事、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子长命,本是贱出,二十多岁才被收养,但他凶猛好杀,不过在打仗时也很勇敢。最早在大夏门抗御尔朱世隆,因功累迁左光禄大夫。高祖遥授长命雍州刺史,封沮阳乡男,食邑百户,很快晋封为鄢陵县伯,增邑二百户。武定中,随仪同刘丰讨伐侯景,反被侯景诛杀。赠冀州刺史。延伯历职中散大夫、安州刺史,封万年县男,食邑二百户。天保初,加征西将军,晋爵为子。卒,赠太府少卿。 自从高昂因豪侠为世人所知后,前来投奔他的有呼延族、刘贵珍、刘长狄、东方老、刘士荣、成五、韩愿生、刘桃棒;随同他举起义旗的有李希光、刘叔宗、刘孟和。这些人仕宦都很显达。 刘孟和名协,浮阳饶安人氏。孟和年轻时喜好弓马,性格豪爽。幽州刺史刘灵助起兵后,孟和也聚集徒众归附高昂兄弟,昂则与灵助遥相呼应。灵助失败,昂便占据冀州,孟和就为其效力。适逢高祖在冀州起义,拜孟和为都督。中兴初,授通直常侍。二年(532),除安东将军,寻加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由于建义的功劳,赐爵长广县伯。天平中,为卫将军、上党内史,罢郡,除大丞相司马。武定元年(543),坐事被处死。 刘叔宗字元纂,乐陵平昌人氏。柔和谨慎,颇有学业,举秀才。慢慢升为沧州治中。永安中,加镇远将军、谏议大夫。兄海宝,少时侠义,却被州民喜爱。高昂举起义旗时,海宝率领乡民袭击沧州以响应,昂请海宝权行沧州事。前范阳太守刁整在内心里依附尔朱氏,他派弟弟的儿子安寿偷袭沧州,杀死了海宝。叔宗投奔高昂。中兴初,高祖拜他为前将军、廷尉少卿。太昌初,加镇军将军、光禄大夫。天平初,除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二年(533)卒。赠使持节、仪同、定州刺史。 东方老,安德鬲县人氏。其家族世代寒微。老身长七尺,膂力过人。少年时粗犷无赖,交结轻险之徒同做贼盗,成了乡里的祸害。魏末兵起,便做了昂的部曲。义旗树起后,随从高昂征战讨伐,因军功除殿中将军。累迁平远将军,除鲁阳太守。后拜南益州刺史,兼领宜阳太守,赐爵长乐子。老做二郡太守,出入数年,境接群蛮,又与西敌相邻,至于攻城野战,身先士卒,多次以少制众,西魏人很是害怕他。显祖受魏禅,别封老为阳平县伯,迁南兖州刺史。后与萧轨等渡江攻陈,战殁。 李希光,渤海..地人氏。父绍,魏长广太守。希光随同高乾在信都起义。中兴初,除安南将军、安德郡守。后任世祖的开府长史。武定末,从高岳平颍川,封义宁县开国侯,历颍、梁、南兖三州刺史。天保中,为扬州刺史,与萧轨等渡江攻陈,战殁。赠开府仪同三司、西兖州刺史。子子令,尚书外兵郎中。武平末,通直常侍。隋开皇中卒于易州刺史任上。希光族弟子贡,因参与起义之功,官至吏部郎,后为兖州刺史。由于贪污残暴被世宗诛杀。 显祖谴责陈武帝废了萧明,命令仪同萧轨率领李希光、东方老、裴英起、王敬宝及步骑数万人前往讨伐。七年(556)三月渡江,袭占了石头城。五位将领名位相当,英起以侍中为军司,萧轨与希光都是都督,军中抗礼,不相服从,各有主意,互不买账。屯军丹阳城下,适逢五十余天的霖雨,两军交战,兵器都不能使用,所以导致了失败。将帅俱死,士卒生还者也只有十之二三,而遗弃的器械军资则无法统计。萧轨、王敬宝之事迹,史缺,故无法为传。 裴英起,河东人氏。其先辈晋末渡过淮河,寓居淮南的寿阳县。祖父彦先,跟随薛安都入魏,官至赵郡守。父约,渤海相。英起聪明滑稽,好诙谐,不拘礼节,仕魏至定州长史。世宗委任其为行台左丞。天保中,为都官尚书,兼侍中,战死,赠开府、尚书左仆射。 封隆之,字祖裔,小名皮,渤海..地人氏。父回,魏朝的司空。隆之生性宽厚,有度量。二十岁,为州郡主簿,以奉朝请起家,领掌直后。汝南王悦开府,延请隆之为中兵参军。 早些年,即延昌中,道人法庆作乱冀地,自号“大乘”,有众五万,朝廷派大都督元遥及隆之擒获法庆,以此赐爵武城子。不久,兼任司徒主簿、河南尹丞。此时青、齐二州士民反叛,隆之奉使前往慰谕,所到之处,随即归降。永安中,拜抚军府长史。尔朱兆等屯驻晋阳,魏朝廷认为河内为要冲之地,即除隆之龙骧将军、河内太守,不久又加持节、后将军、假平北将军、当郡都督。隆之还没有赴任,正好尔朱兆入据洛阳,庄帝因幽禁而死。 隆之由于父亲遭人陷害,常有报仇雪恨之心,因此便持节东归,图谋举义。此时高乾提醒隆之说:“尔朱暴逆,祸及皇上,你的弟弟与兄长同蒙先帝殊常之恩,岂能忘恩负义,不为朝廷报仇雪耻?”隆之回答说:“国耻家恨,痛入骨髓,乘机而动,现在正是时候。”于是便与高乾等人定计,夜袭州城,取得成功。高乾等认为隆之一向为乡里敬重,就推荐他做了刺史。这样,隆之尽力慰抚,民情感奋。 不久,高祖从晋阳东出,隆之打发其儿子子绘于滏口迎接,高祖十分感动。抵达信都后,高祖召集诸州郡督将僚吏等议论说:“逆胡尔朱兆穷凶极恶,天地不容,人神捐弃,眼下所在奋起举义,实在是上天诛杀此贼之时。我欲与诸位剪除凶残,大家有何好计?”隆之回答说:“尔朱氏暴虐,其灭亡之时已到,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虽然他手握重兵,貌似强大实则羸弱。大王您心系王室,首举义旗,天下之人,孰不归仰,请大王不要疑惑不决。”中兴初,拜左光禄大夫、吏部尚书。尔朱兆等屯驻广阿,十月,高祖与其交战,一下子就打败了他。朝廷派遣隆之持节为北道大使。高祖准备向驻在韩陵的尔朱兆等人发起进攻,就留隆之镇守邺城。尔朱兆等逃遁,朝廷委任隆之行冀州刺史事,并将降俘三万余人分配诸州安置。 很快征拜为侍中。此时高祖从洛阳回师邺城。隆之拟赴京城,趁便拜访谒见了高祖。他对高祖说:“斛斯椿、贺拔胜、贾显智等人先前侍奉尔朱,突生乖忤,到讨伐仲远时,又同心协力了。猜忌狠毒之人,欲望无穷。又叱列延庆、侯渊、念贤等均在京师,大王如果授以名位,他们一定会制造祸乱。”第二天高祖才对隆之说:“侍中昨日之语,确实深虑远谋。”不久封为安德郡公,食邑二千户,进位仪同三司。这个时候,朝议认为尔朱荣佐命前朝,应当配食明帝庙庭。隆之说:“荣为人臣,亲行杀逆,哪有害人的母亲,与子对享之理?考古查今,未见此事。”朝廷听从了他的意见。诏隆之参议于麟趾阁,以制定新制。后因斛斯椿等人向魏帝进谗,隆之逃回了故里。高祖知其遭受诬陷,召往晋阳。不久魏帝以本官征召,隆之坚辞未去赴任。依然使隆之行并州刺史事。魏清河王..为大司马,以隆之为长史。 天平初,再入朝为侍中,参预迁都之议。魏静帝诏其为侍讲,迁吏部尚书,加侍中,以本官行冀州刺史事。阳平人路绍遵聚众造反,自称行台,攻克定州博陵郡,掳太守高永乐,往南侵入冀州。隆之命令部属长乐太守高景等打垮了路绍遵的进攻,还活捉了绍遵,扭送到了晋阳。元象初,拜冀州刺史,很快又加开府。此时初次招募勇士,都督孛八、高法雄、封子元等不愿意远地戍守,遂聚众为乱。隆之带领本州军队平定了叛乱。兴和元年(539),再征拜为侍中。隆之一向得乡里民心,极力为本州着想,留心抚养,吏民怀念,因此立碑歌颂。转行梁州刺史事,又行济州事,征拜尚书右仆射。武定初年,北豫州刺史高仲密拟将叛乱,并派人向冀州豪族秘密通报消息,请他们作为内应,于是轻薄之徒,相互串联。朝廷诏令隆之出使抚慰,之后才得安静。世宗给隆之密信,称:“仲密枝党同恶向西者,应该全部没收他们的家产,以杀一儆百。”隆之认为恩旨已经颁布,再无追改之理。如果现在给以惩处,是向民众显示不诚,若有惊扰,损失就大了。便向高祖作了报告,事情才没有往前发展。隆之从举义之日起,首参大计的制定,其间的奇谋妙算,随时向高祖启报,手书、草稿,均被销毁,因而外界罕知其事。高祖嘉奖隆之的忠心,时常遵从他的筹谋。复以本官行济州事,转齐州刺史。武定三年(545)死于任上,时年六十一岁。高祖后至冀州地界,停留交津,想起了隆之,回头对冀州行事司马子如说:“封公积德履仁,体通性达,自参预军国大计,将近二十年,劳苦困顿、艰险忧患,始终如一。因其忠信可凭,才将后事托付给他。没料到未及极善,忽然身亡,念其忠贤,实可痛惜。”并为之流涕。又令参军宋仲羡用太牢祭奠。 李元忠,赵郡柏人人氏。曾祖父灵,魏定州刺史、巨鹿公。祖父恢,镇西将军。父显甫,安州刺史。元忠年轻时有志操,居丧以孝义闻名。袭爵平棘子。魏清河王元怿为司空,辟元忠作士曹参军;元怿升任太尉,又启奏朝廷,让他为长流参军。元怿后为太傅,很快受诏为营建明堂的大都督,再引他做主簿。元忠粗略地读过一些史书和阴阳数术,通晓鼓筝,加上爱好弹射,故有巧思。母亲逝世,辞职归家守孝。未几,相州刺史、安乐王元鉴请他做府司马,元忠以守孝为由,给以了拒绝。 当初,因为母亲年老多病,元忠就专心医药,研习数年,就擅长方技。元忠宽仁忠恕,看到有病的,不问贵贱,都帮忙治疗。元忠的家境富厚,家里的人喜欢举贷求利,他就常常烧掉借约,免掉他人的债务。因此,极受乡人敬重。魏孝明帝时,盗贼蜂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戍,回家时经过南赵郡,由于道路被阻,一同投奔了元忠。人们送给千匹绢帛,他却只接受了一匹,又宰杀五头羊招待,最后打发家奴做向导,告诉家奴说:“如果遇上寇贼,你只说是李元忠派你护送的。”奴按照他的话去做,寇贼们都没有阻拦,这五百人便顺利地回家了。 永安初,拜南赵郡太守,由于嗜酒没有政绩。适值洛阳陷落,庄帝幽崩,元忠便弃官回到了故乡,试图暗中组织人马,举起义旗。会高祖率众东出,元忠就亲自跑来迎接。他坐着露车,车上放着素筝浊酒,见到了高祖。并向高祖陈述纵横的策略,话语中显露了赤诚忠心,这便赢得了高祖的信任。此时刺史尔朱羽生据州阻兵,元忠先在西山聚集兵众,然后与大军会合,一下子捉住了羽生,并杀了他。高祖就命令他行殷州事。中兴初,除中军将军、卫尉卿。二年(532),转太常卿、殷州大中正。后来想到从兄瑾比自己年纪大,就把中正让给了他。不久加征南将军。武帝准备纳后,后即高祖的大女儿。帝令元忠与尚书令元罗前往晋阳行聘礼。每当高祖在宴席上谈论旧事,就拉着元忠的手,笑着说:“是这位逼迫我起兵的。”并赐给他一匹白马。元忠对高祖开玩笑说:“如果不逼迫您侍中,我会再找人举起义旗的。”高祖回答说:“举义旗的人容易找,只是像你这样的人不可遇。”元忠说:“只因这样的人难遇,所以我就不走了。”说着捋着高祖的胡须大笑。高祖也理解他的好意,十分敬重。后高祖奉送皇后,还在晋泽打猎,元忠马倒,身受重伤,当时就像断了气,好久才算苏醒过来。高祖亲自看视护理。这年,朝廷封元忠晋阳县伯,食邑五百户。后由于小小过失,丢掉了官职。这一时期,朝廷离心,义旗之举多遭猜忌。斛斯椿等认为元忠淡于名利,又不以时事放在心上,故不属嫌嫉之列。不久,兼中书令。 天平初,复为太常。后加骠骑将军。四年(537),除使持节、光州刺史。时州内灾荒,人多菜色,元忠上表请求赈贷,待秋收后归还。朝廷同意,准许使用万石。元忠认为万石赈民,平均算来,一家只有升斗而已,徒有虚名,不救其敝,于是拿出十五万石进行赈济。事情完结后上报朝廷,皇上嘉奖了他。兴和末,拜侍中。 元忠虽居要职,最初对日常杂事从不插手,而只以声酒自娱,且常常喝醉。大小家事,也是一点都不关心。园庭之中,种满了果树药材,亲戚朋友来访,一定留下喝酒。经常挟弹携壶,遨游里闾,饮酒作乐,怡然自得。常对身边的办事人员说:“我的年纪大了,身体衰弱,虽然久居显位,但还是阻塞了进贤之路。如果朝廷恩惠,还想用我的话,请安置在闲冗之中,好让我静静地度过余生。”武定元年(543),除东徐州刺史,元忠坚决推辞而没有接受。乃除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曾向世宗贡献蒲桃一盘。世宗则回赠给百练缣,还附有一短简,简称:“仪同之位仅次于宰相,学识胸怀,正直朴素,出藩入侍,历职要重。然而家无担石之积,室如悬磬,难道是轻财重义,只不过为奉时爱己而已。久已尊尚,嗟叹无极,恒思奖赏,有意无由。忽然收到送来的蒲桃,深受感动。聊以绢帛百匹,报答你的清德。”仅此一事,即可见世宗对他的敬重。孙腾、司马子如曾一同拜访过元忠,见他坐在庭院中的树底下,披着被端着酒壶,周围再无长物。元忠对二位说:“没有想到今天只有粗糙的饭食。”边说边呼妻出来,其妻衣不曳地。二位互相看了一眼,感叹着走了,马上给他送来了许多的米绢衣服,元忠接受了,却很快分发给了周围的人。三年(545),复以本官领卫尉卿。这年死,年六十。帝诏赠缣布五百匹,使持节、督定冀殷幽四州诸军事、大将军、司徒、定州刺史,谥号敬惠。早年元忠将要任官,梦见自己手拿火把走进了父亲的墓室,半夜惊醒,心情十分不好。早上起床后就告诉了塾师,塾师给他占了一卦,说:“大吉,这便是光照先人,你的官位终究是要显达的。”子搔继嗣。 搔,字德况,少时聪敏,有才艺,通晓音律博弈。搔曾采集诸声,新造一器,号称“八弦”,时人称其思理。起家司徒行参军。任河内太守,使百姓安宁。入为尚书仪曹郎。天保八年(557)卒。 卢文伟,字休族,范阳涿地人氏。为北方豪族。父敞,过继伯父假为儿子。文伟少时为孤儿,有志向,读了很多的经史书籍,喜好交游,年轻时便得乡里敬重。州郡辟举为主簿。年三十八,才被举为秀才。除本州平北府长流参军,劝说刺史裴俊依旧迹整修督亢陂,溉田万余顷,民得其利。其修整之工,裴俊一并委托给了文伟。文伟善于营理,加之巧使私力,使贫寒之家,很快富足起来。 孝昌中,诏兼尚书郎中,这时行台常景上书朝廷请留文伟为行台郎中。当北方快要动乱的时候,文伟早在范阳城屯积了很多粮食,一出现荒灾,马上进行赈济,更是赢得了乡里民心。不久被杜洛周俘虏。洛周败,投奔葛荣,葛荣败,回到故家。韩楼盘踞蓟城,文伟率乡民屯守范阳,与楼对抗。朝廷便让文伟行范阳郡事。与士卒同甘共苦,分散家财,拯救贫乏,使得人人感悦,就这样防守了两年。尔朱荣派出将领侯深讨伐韩楼,平定了蓟城。文伟因功封大夏县男,食邑二百户,拜范阳太守。侯深便留下镇守范阳。尔朱荣被诛杀,文伟知道侯深不可靠,就引诱他出外打猎,然后紧闭城门不让进来,深无城镇守,只得前往中山。 庄帝崩,文伟与幽州刺史刘灵助同谋起义。灵助攻克瀛州,留文伟行瀛州事,自己领兵赶赴定州,却被尔朱荣的将领侯深打败。文伟弃州,逃归本郡,仍然同高乾邕兄弟互为影响。适逢高祖来到信都,文伟便派其子怀道奉表陈诚,高祖高兴地收纳了他们。中兴初,除安东将军、安州刺史。此时安州没有宾服朝廷,文伟还是留居帅任,行幽州事,加镇军、正刺史。安州刺史卢曹也随灵助起兵,灵助失败,乘机占据幽州投降了尔朱兆,兆还是让他做刺史。文伟不能入州,便将郡所升格为州治。太昌初,迁安州刺史,累加散骑常侍。天平末,高祖命令文伟行东雍州事,又转行青州事。 文伟轻财,爱交宾客,善于抚安,好行小惠,所以在任职之地颇得民心,虽有受纳,但吏民还能承担。经营资财,常感不足,致财积蓄,承候宠要,馈送不绝。兴和三年(541)死在州刺史位上,年六十。赠使持节、侍中、都督定瀛殷三州军事、司徒、尚书左仆射、定州刺史,谥号孝威。 子恭道,宽厚温良,颇有文才。本州辟举为主簿。李崇北征,任命为开府墨曹参军。自从文伟占据范阳,多次经受寇贼之乱,也多亏了恭道时常协助父亲进行防守。七兵尚书郭秀一向与恭道关系密切,他有地位后,不断地向朝廷推荐,高祖也因此听到了他恭道的名字。天平初,特拜龙骧将军、范阳太守。在郡有德政仁惠。比父亲文伟早死。赠使持节、都督幽平二州军事、幽州刺史、度支尚书,谥号定。 恭道子询祖,袭祖父爵大夏男。有术学,文章华丽,为后辈之俊。举秀才入京师。李祖勋曾设宴款待文士,显祖打发小黄门送书给祖勋之母说:“蠕蠕已被我们打败,为什么没有看到你们家的贺表?”使者站立一旁等候着。诸位宾客都作起表来,只一会功夫,祖询就写成了。后来有次朝廷大量地拜官迁除,一天之中就要很多的任官诏令。询祖站在东止车门外边,为二十多人作表,文不加点,辞文通畅。 询祖初次袭爵为大夏男,有位高德朝士对他说:“大夏初成。”询祖应声回答:“暂得燕雀相贺。”天保末,以职出任筑长城子使。询祖自认为有才,心怀不满,于是毁容改装,像贱役一样,去见杨忄音。忄音说:“故旧都有合适的安排,惟有大夏未加处理。”询祖高声说:“是谁的过失?”来到役所,作《筑长城赋》,其中有:“板是紫柏,杵为木瓜,为何有此材而有此用?草青青而繁茂,满山遍地都是,如让十步而有一芳,我为什么要辞别那荆棘?”邢邵曾开玩笑地说:“你是少年才学富盛,生角的动物是不长上齿的,我以为你不会长寿的。”回答说:“询祖初闻此言,实在恐惧战惊,看到您老人家白发苍苍,才稍稍有些安心。”邵极其看重他的敏捷。由于他能言善辩,所以好臧否评价人物,曾对人说:“昨天东方欲晓之时,我走过和氏的门外,已经看见二陆两源,像槐柳一样整齐地排列着。”大概指的是彦师、仁惠与文宗、那延等人。邢邵高度赞誉卢思道,认为询祖赶不上。询祖说:“看到不能高飞的鸟儿借助羽毛,知道能升云天的鸟儿被剪除了翅膀。”毁谤每天都有,时论都鄙薄他的为人。长广太守邢子广看了二卢说:“询祖想效法祢衡,思道无冰棱文举。”后一改往日脾气。历太子舍人、司徒记室,卒于官。有文集十卷,后来都散失了。询祖曾为赵郡王之妃郑氏制作挽歌辞,第一篇云:“君王盛海内,伉俪尽寰中。女仪掩郑国,嫔容映赵宫。春艳桃花水,秋度桂枝风。遂使丛台夜,明月满床空。” 恭道弟怀道,性格轻率,喜好饮酒,却极有追求。因父守范阳的功劳,赐出身为员外散骑侍郎。文伟派他带着奏启拜访高祖。中兴初,加平西将军、光禄大夫。元象初,行台薛王叔向朝廷推荐行平州事,又召征到高祖的霸府。兴和中,行汾州事。怀道参预了举义,高祖待他们极好。出任乌苏镇城都督,死于任上。 怀道弟宗道,性情粗鲁,讲义气。历职尚书郎、通直散骑常侍,后行南营州刺史事。曾在晋阳置酒设宴,引来满坐宾客。中书舍人马士达看着那位弹箜篌的女妓说:“手十分纤细。”宗道便将此婢送给了士达,士达坚决不收,宗道就下令家人假意要将她的手臂砍下,士达无可奈何,也就接受了。宗道准备动身前往营州,就在督亢陂大会乡人,杀牛备酒聚饮。有一旧门生喝醉了酒,谈话之间,稍有疏失,宗道就下令将他沉入水中。后由于残酷滥杀而被朝廷除名。 魏兰根,巨鹿下曲阳人氏。父亲伯成,魏太山太守。兰根身高八尺,仪貌俊伟,博览群书,诵《左氏传》、《周易》,机警有识悟。起家北海王国侍郎,又做过定州长流参军。母亲去世,居丧守孝被时论称颂。兰根打算把母亲埋葬在常山郡境中,境中早就有董卓的祠堂,祠中有柏树。兰根认为董卓凶残无道,不应该让他的祠堂保存到如今,就砍倒柏树,做成棺椁。有人劝阻他不要砍伐,兰根不听,而且毫不犹豫,全部砍光。其父去世,庐于墓侧,负土成坟,因忧伤悲哀骨瘦如柴。后为司空、司徒二府记室参军,转夏州平北府长史,入朝为司徒掾,出任本郡太守,均显示了为官的才能。 正光末,尚书令李崇为本郡都督,率众讨伐蠕蠕,引兰根为长史。兰根对崇说:“缘边各镇,控摄长远。往昔设置,地广人稀,或是征发中原强宗子弟,或是国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关部门加以变革,号称府户,役同厮养,官为婚配,致失清流。但其本宗旧族,各各显荣,顾此瞻彼,理应愤怨。更张琴瑟,即在今日。静境宁边,重事要事。当改镇立州,分置郡县,凡是府户,悉免为民,入仕为官,一依其旧,文武兼用,恩威并施。此计若行,国家便无北顾之忧了。”李崇上报朝廷,却没有得到回音。军还,除冠军将军,转司徒右长史、假节,行豫州事。 孝昌初,转任岐州刺史。从行台萧宝寅讨伐攻破宛川,掳掠民人做奴婢。宝寅将十位美女赏给兰根。兰根推辞说:“这个地区同强虏邻接,皇威在此没有得到伸张,民众无所适从,所以就有背叛。眼下当寒者给他衣穿,饥者给他饭吃,为什么要把他们当做仆隶?”于是宝寅全部让这些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岐州境中麦多五穗,邻州田鼠为灾,其害却不进岐境。适逢秦陇反叛,萧宝寅在泾州大败,高平虏贼进逼岐州,州城中的民众囚禁兰根,强迫他向贼投降。宝寅来到雍州,收聚亡散,兵威再振,城民便杀死了贼寇派来的刺史侯莫陈仲和,推兰根再为刺史。朝廷认为兰根得西土人心,加给持节、假平西将军、都督泾岐东秦南岐四州军事,兼四州行台尚书。不久入朝为光禄大夫。 孝昌末,河北流民南渡,朝廷任兰根兼尚书事,出使齐、济、二兖四州进行安抚,并设置郡县。河间的邢杲在青、兖间举起了反叛的旗帜。杲,是兰根的外甥。朝廷又诏令兰根受命进行安抚慰劳,杲无动于衷,兰根就随元天穆等人征讨。返归,除太府卿,推辞未就职。转任安东将军、中书令。 庄帝欲诛杀尔朱荣时,兰根听到了这一消息,就偷偷地向尔朱世隆作了报告。荣死,兰根担心庄帝知道自己泄密之事,忧疑恐惧而手足无所措。这期间,应诏王道习得庄帝宠信,兰根就向他求情,希望能放外任,将功补过。道习将其要求向朝廷禀报,朝廷便委任兰根为河北行台,准许在定州招募乡曲,打算用来防守井陉。此时尔朱荣的部将侯深从范阳赶赴中山,兰根同他交战,大败,逃跑到渤海投奔高乾。高乾兄弟举义,兰根也参与其事。高祖到来,认为兰根为素负重望之人,对他礼遇极重。中兴初,加车骑大将军、尚书右仆射。 高祖将要进洛阳,派遣兰根先往京师。这时候废谁立谁还没有决定,高祖就请他观察魏前废帝。帝神采精明,兰根担心今后难以测防,便与高乾兄弟以及黄门崔..一致请求,说废帝本是尔朱荣这批胡贼立起来的,今天如果让他继续为帝,在道理上讲不过去。高祖无可奈何,于是就立了武帝。废帝一向拥有德行事业,却遭受了兰根等人的攻击诋毁,因此,时论纷纷指斥批评兰根诸人。 太昌初,除兰根仪同三司,不久加开府,封巨鹿县侯,食邑七百户。上表朝廷,请将侯位授给兄子同达。兰根因有参预举义的勋劳,又位居宰相,所以此时便开始清理岐州的功绩,得到了永兴县侯的封爵,食邑一千户。高乾死后,兰根恐惧,离开自己的住宅,避入了寺院之中。武帝恼怒,大加谴责,兰根忧愁害怕,就称病辞掉了仆射之职。天平初,借病重上表,请求回故居。魏帝打发舍人石长宣来到家里劳问,依然保留其仪同三司,准许他回到故乡。二年(535)卒,时年六十一岁。赠冀定殷三州军事、定州刺史、司徒公、侍中,谥号文宣。兰根虽然依仗功劳而至显位,但极善于附会,出处之时,多以计数在先,是以不被清议推许。 长子相如,秘书郎中。由于有建义的功劳,不久加将军。承继父爵,迁安东将军、殷州别驾,入朝为侍御史。武定三年(545)卒。次子敬仲。肃宗时,佐命功臣配享祖庙,却没有兰根。敬仲上书陈说,帝认为诏令已经颁布,不好追改,便擢敬仲为祠部郎中。后死于章武太守任上。 兰根族弟明朗,博览经史,粗有文性。累迁大司马府法曹参军,兼尚书金部郎中。元颢入洛阳,明朗为南道行台郎中,被颢活捉。后弃颢逃归,朝廷拜其为龙骧将军、中散大夫,赐爵巨鹿侯。永安末,兰根为河北行台,用明朗为左丞。兰根在中山失败,他们便一同投奔了高祖。中兴初,拜抚军将军,出朝为安德太守。后转为卫将军、右光禄大夫、定州大中正。武定初,为显祖的谘议参军。出任平阳太守,被御史弹劾,而遭拘禁。遇病身亡。 明朗从弟恺,少年时性格直率而且有才辩。魏末,被辟举为开府行参军,慢慢地升为尚书郎、齐州长史。天保中,为出使陈朝的副使。迁青州长史,坚决推辞而未赴任。杨忄音将此事报告了朝廷。显祖知道后,大发脾气,对忄音说:“什么东西,我给你官,你却不做!明天他要来的,我同他讲。”这时显祖已经不得人心了,朝廷中的人士替恺担心,但恺却同无事人一般。显祖狠狠地斥责,说:“死和长史孰优,任凭你选择。”恺回答说:“能杀我的是陛下,不接受长史之职的是我,我还是跪下低头听诏书。”显祖对杨忄音说:“我不担心没人作官,为什么要苦劝这家伙?赶他回家,永不叙用。”因此许多年默默无闻。有一次在路上碰到了杨忄音,恺稍微吐露了一下心思。忄音说:“发诏授官,全由圣旨,并非吏部所为,你就不用申诉了。”恺应声而道:“虽说雨从天降,但还须云布四岳。你难道能说不知道?”忄音高兴地说:“你这话很是简明扼要,再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几天后,任恺霍州刺史。在职治理有方,得边民喜爱。太宁中,死于胶州刺史任上。 恺从子彦卿,魏大司农季景的儿子。武平中,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的副使。 彦卿弟澹,学识有词藻。武平初,任殿中御史,迁中书舍人,待诏文林馆。隋开皇中,为太子舍人、著作郎。澹撰《后魏书》九十二卷,甚合史体,时论称美。 崔鸊,字长孺,清河东武城人氏。父休,魏七兵尚书,赠仆射。鸊状貌伟丽,举止符合规范,年轻时就有声望,因此被社会推重。初为魏世宗挽郎,后升任太学博士。永安中,坐事免职回归乡里。高祖在信都起义, 鸊便投奔而来。高祖见到他后,十分高兴,就让他做了谘议参军,不久除给事黄门侍郎,迁将军、右光禄大夫。 高祖入洛阳,讨论废立之事。太仆綦俊认为普泰主贤明,可以做社稷的主人。 鸊不同意,说:“如其贤明,自然只有我们的高王,高王登九五之位,以后再说。前废帝既然是尔朱荣所立,怎么还能让他作天子。如果按俊所讲的话,王师的行动怎么称得上是义举?”这样,中兴、普泰均被废除,而立平阳王为帝。由于建义的功劳,封 鸊武城县公,食邑一千四百户,进位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仍领黄门郎。 鸊居门下后,依仗参预举义之功,极其骄矜放纵。很快就因贪污被御史弹劾,而被迫逃回乡里,得赦免才离开故家。高祖看在 鸊参与起义的情份上,恢复了黄门侍郎之职。天平初,为侍读,监理典书。不久除徐州刺史,朝廷赐给他广宗部曲三百、清河部曲千人。 鸊性格豪放,其宠妾冯氏,凭借着他的威势,肆意收受,没有止境。当初鸊做常侍,求人修起居注。有人推荐:“魏收可以。”鸊说:“魏收为轻薄小人。”便推荐祖鸿勋主持此事。 鸊占居要职后,又让卢元明代替魏收为中书郎,于是,就招致了魏收的怨恨。当收聘梁,路过徐州之时,鸊就备下刺史所使用的卤簿迎送,并派人告诉魏收说:“不要为仪卫多而吃惊,这是沾了稽古的光。”收告诉使者:“请禀报崔徐州,这是建义的功勋,并没有沾稽古的光!”鸊自恃门第崇高,对魏收的话耿耿于怀。魏收是借以前的怨恨,故意来伤害他的。罢免徐州刺史后,除七兵尚书、清河邑中正。 赵郡李浑曾经宴聚名辈,诗酒酣畅时, 鸊来了,一下子所有在座的鸦雀无声。郑伯猷叹息着说:“身高八尺,面若刻板,咳嗽声若洪钟,胸中贮积诗书千卷。哪能不让人畏服呢!” 鸊常常自矜其出生地,曾对卢元明说:“天下高门盛族,只有我和你,博崔、赵李,他们能排几位?”崔暹听说后,很是不满。高祖被安葬后, 鸊又偷偷地对人说:“黄毛小儿能够担当重任?”崔暹外兄李慎将鸊此语告诉给了暹。暹则向世宗作了禀报,世宗便停止了鸊的朝谒。 鸊在路的左边拦住了世宗的舆马求情。世宗十分恼怒,说:“黄毛小儿,哪里值得跪拜!”还命令左右捆绑鸊,押解到晋阳审讯, 鸊不承认。暹就请邢子才作证,子才说没听到鸊讲过此话。鸊在禁中,对子才说:“你知道我对太丘的心意吗?”子才出来告诉 鸊的儿子瞻说:“你的父亲想和陈元康结成姻亲。”瞻有一女,便许配给元康子为妻,然后请求其父同意。元康为崔鸊向世宗求情,说:“崔 鸊名望一向崇高,不可以依照他私底下的一句话就定下死罪。”世宗说:“要免除他的死罪,就要把他流放到荒远之地。”元康说:“将 鸊安置边地,也许会投降外敌,让英贤资助敌寇,不合适吧。”世宗说:“既然犯了季圭之罪,让其输作行吗?”元康说:“我曾读《崔琰传》,而为魏武帝胸怀不宽广遗憾。假如 鸊死在作所,后人难道不会说是您杀死了他?”世宗说:“怎么办?”元康说:“崔鸊该死,朝野十分清楚,您如果真的能以宽大代替狠猛,特地轻减对他的处罚,那么仁德会更显著,天下的民心就都归服到您这里来了。”世宗没有治罪,宽恕了他。 鸊进谒致谢,世宗还很愤怒,说:“我虽无才,忝当重任,被你称作黄毛小儿,金石可销,你这句话我却要永远牢记。” 天保初,除 鸊侍中,监起居。因禅代之际参掌礼仪之功,别封新丰县男,食邑二百户,鸊便请求朝廷,回授给第九弟约。鸊一门婚嫁,都是衣冠之美,其吉凶礼仪,被当时称美。娄太后为博陵王纳妹为妃,敕令中使说:“尽可能地奢华些,免得让崔家的人笑话。”婚礼的晚上,显祖举起酒杯祝贺说:“新妇宜男,孝顺富贵。”鸊奏禀说:“孝顺出自臣门,富贵恩由陛下。” 五年(554),出朝为东兖州刺史,又带着妾冯氏赴任。 鸊很快染上了风疾,但冯氏依然骄纵,恣意受纳,被御史弹劾,同鸊一道征召到了廷尉。很快出敕,斩杀冯氏于都市。鸊因风疾病死在牢狱中,年六十一岁。 鸊博涉群书,又有词藻,自中兴王立为帝后,迄于武帝,诏诰表檄均出于其手。但鸊率性豪侈,溺于财色,在诸弟之中,不能尽雍容之美,时论以此讥讽他。 鸊同魏收关系一向不好。收专典国史后,鸊担心遭受恶言,阿谀他说:“昔有班固,今则魏子。”收笑,却依然含恨在心。子瞻继嗣。 瞻,字彦通,聪明好学,有文学,仪容举止美好,神采奕奕,言不妄发。年十五,刺史高昂召为署主簿,清河公岳辟举为开府西阁祭酒。崔暹为中尉,上书朝廷,请除御史,是由于瞻的能力名望,并非暹喜欢他。高祖入朝,还晋阳,受征召同北海王 鸊一道侍从,两人还是高祖诸子的宾友。为相府中兵参军,转主簿。世宗崩,秘不发丧,显祖命瞻兼相府司马出使邺城。魏孝静帝在人日这天登云龙门楼,其父 鸊侍宴,帝束力瞻坐在御座旁边。他也作过应诏诗。帝问邢邵等人:“这诗像他父亲作的吗?”人们都说:“鸊博雅弘丽,瞻气调清新,全是诗人之首。”宴会结束,共嗟叹称誉:“今天的宴会,崔瞻父子出尽了风头。” 天保初,兼任并省吏部郎中。不久,其父病故,后起复为司徒属。杨忄音想推荐瞻为中书侍郎。时卢思道值中书省,忄音便问思道说:“我这些日子很忙,没有看见崔瞻的文章,你同他家关系密切,应该熟悉。”思道回答说:“崔瞻文辞华美,确实首屈一指,但是整个社会看重的是他的风流,这样也就埋没了他的才华。”忄音说:“你讲的有道理。”就上书朝廷请求用瞻。瞻作了中书侍郎。忄音又说:“裴瓒晋时作中书郎,神情高迈,每当他出入宫殿大门时,宿卫的兵士便会肃然起敬。崔生堂堂仪貌,便不会在裴子之下。” 皇建元年(560),除给事黄门侍郎。瞻与赵郡李概为莫逆之交。概准备回家,瞻给他写信说:“仗气使酒,我之不足;诋诃指斥,在卿最甚。足下告归,我到何处听人讲我的过失?”瞻有气喘病,加上是个慢性子,虽居处在二省中,却不堪敷奏。朝廷加瞻征虏将军,除清河邑中正。肃宗践祚,皇太子需要师傅授业,便诏除瞻太子中庶子,征赴晋阳。帝令他专在东宫,将调护讲读以及进退礼仪,都委托给了他。太子纳妃斛律氏,帝敕瞻与鸿胪崔吉力撰写婚礼仪注。帝还单独提醒说:“虽有旧事,恐未尽善,可以认真地制定此仪,作为后代的法式。” 大宁元年(561),除卫尉少卿,很快兼散骑常侍,又为聘陈使主。瞻词韵温雅,南方士人极其钦佩,还说:“常侍与梁朝通好的时候,为什么没来?”人们就是这样的看重他。还朝,除太常少卿,加冠军将军,转尚书吏部郎中。因病请假十多天。旧的规定,百日不办公者免官。吏部尚书尉瑾性格急躁,认为瞻举止迟缓,处理不好繁杂的事务,便派人快马上报皇帝,所以瞻的位置就被人顶替了。瞻被免掉了吏部郎中之官,返回乡里。天统末,加骠骑大将军,在家拜为银青光禄大夫。武平三年(572)卒,时年五十四岁。赠使持节、都督济州军事、大理卿、刺史,谥号文。 瞻轻忽怠慢,以才能、声望自矜,和他打交道的,都是一时的名流。在御史台,常让家里送来吃食,且全是山珍海味,一个人单独享用,丝毫不让人染指。有一河东人士姓裴,也是御史,等瞻吃饭时,就去拜访。瞻不同他说话,也不给他勺筷。裴坐在旁边看着瞻吃完才起身告退。第二天,裴自带匕 鸊,来到瞻吃饭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吃瞻家里送来的饭菜。瞻对裴说:“我开始不请你吃,也不答理你,但你却不拘小节,往昔刘毅在京口,冒昧地要求吃烤鹅,你的行为难道与他有区别?你一定会成为名士的。”自此之后,两人总在一块吃饭。 鸊弟仲文,有学问。魏高阳太守、清河内史。兴和中,为丞相掾。沙苑之败,仲文拉着马尾渡河,在波浪中时起时伏。高祖看见后大喊:“那是崔掾。”并急忙下令派船接助。过河后,高祖慰劳他说:“您为亲为君,不顾身家性命,可称得上是家里的孝子,国家的忠臣。”加中军将军。天保初,拜散骑常侍、光禄大夫。七年(556)卒,年六十。子偃,武平中,历职太子洗马、尚书郎。偃弟 鸊,学识有才思,风调甚高。武平中,为琅笽王大司马中兵参军。参与修定五礼,待诏文林馆。隋仁寿中,卒于通直散骑常侍位上。 鸊弟叔仁,魏颍州刺史。子彦武,有才识,任朝歌令。隋开皇初,魏州刺史。弟子侃,魏末兼通直常侍,聘梁使。子极,武平初为太子仆,卒于武德郡守位。弟子聿,魏东 鸊太守。弟子约,司空祭酒。 鸊族叔景凤,字鸾叔,鸊五世祖逞之玄孙。景凤博学,以医术闻名于世。做过魏朝的尚药典御,天保中为谯州刺史。景凤兄景哲,魏太中大夫、司徒长史。子国,字法峻,幼好学,泛览经传,多有技艺,尤擅相术。天保初为尚药典御,乾明年拜高阳郡太守、太子家令,武平时假仪同三司,卒于鸿胪卿位上。武平六年(575)法峻从驾至晋阳,曾对中书侍郎李德林说:“这天看高相王以下文武官员的面相,都完事了,没希望了,我不忍心讲出来。只有老弟你一个,会更加荣华富贵,不过,是在他国,不在本朝,当然啦,我是看不到的。”其相术就是如此的精妙。 鸊族子肇师,魏尚书仆射亮之孙。父士太,谏议大夫。肇师少时粗放,年长后逐渐变化,十分谨慎忠厚。涉猎经史,颇有文思。袭父爵乐陵男。释褐,为开府东阁祭酒,转司空外兵参军,迁大司马府记室参军。天平初,转任通直侍郎,为慰劳青州使。当抵达齐州境内时,被土贼崔迦叶等掳获,土贼们逼他入伙。肇师执节,不为所动,还向贼们讲解祸福的道理,这样,他就被释放了。肇师继续前进,巡视慰问青州后才返回朝廷。元象中,多次以中舍人的身份接待梁朝使臣。武定中,再兼中正员郎,护送梁使往徐州。还,受敕撰修起居注。不久兼通直散骑常侍,聘梁副使。转中书舍人。天保初,参预修定禅代礼仪,封襄城县男,仍兼中书侍郎。二年(551)卒,时有四十九岁。 孙搴,字彦举,乐安人氏。少时厉志好学,从检校御史迁为国子助教。太保崔光推荐其撰修国史,后又做过行台郎,因文才而被世人称许。由于参与过崔祖螭的反叛活动,被迫逃到王元景家中躲藏,得大赦令才出门。孙腾看在宗族的情份上向朝廷举荐,但没有得到任用。 高祖西讨,登风陵,请中外府司马李义深、相府城局李士略同作檄文,二人推辞,要求搴帮忙代作。高祖带搴进入军帐,亲自为他生火取暖,催促他快些动笔。搴提笔后一气呵成,且文辞极其华美。高祖十分高兴,马上任命他为相府主簿,专掌文笔。搴通晓鲜卑语,加之宣传号令,十分称职,大得高祖敬重。赐给妻子韦氏,韦氏是士人的女儿,而且十分漂亮,因此时人都很钦佩。寻除左光禄大夫,常掌领主簿。 世宗最初想去邺城,总揽朝政,高祖认为年纪太小,没有同意。搴就为世宗游说,高祖才同意放行。凭借此事,搴向朝廷请求特进,世宗却只给了他一个散骑常侍。此时朝廷又大括燕、恒、云、朔、显、蔚、二夏州、高平、平凉的民众充任军士,逃亡、隐身者牵涉到主人、三长、守令,并处以大辟之刑,还没收其家人财产。这样征到了许多兵士,这是孙搴的主意。 搴学问浅显、德行鄙薄。邢邵曾对他说:“你必须好好读书。”搴说:“我精骑三千,抵御你几万老弱病残的士卒绰绰有余。”搴曾服食棘刺丸,李谐等人调笑他说:“你身上的棘刺多得很,何必再补充?”满座人大笑。司马子如和高季式请他喝酒,由于喝得太多,醉死了。死时只有五十二岁。高祖亲自来向遗体告别。子如叩头,向高祖请罪。高祖说:“你折断了我的右臂,必须找一个来还给我。”子如推举魏收,季式荐引陈元康,以接替孙搴。朝廷赠搴仪同三司、吏部尚书、青州刺史。 陈元康,字长猷,广宗人氏。父终德,魏济阴内史,终于镇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位上。元康贵盛,赠冀州刺史,谥号贞。元康广涉文史,机敏有才气。魏正光五年(524),跟随尚书令李崇北伐,以军功赐爵临清县男。普泰中,除主书,加威烈将军。天平元年(534),撰修起居注。二年,迁司徒府记室参军,尤受府公高昂信任和礼遇。出朝为瀛州开府司马,加辅国将军。所任之处都很称职,高祖知道后就把他召了去。慢慢地受到重用,为相府功曹参军后,便掌管了机密。 高祖图谋大业,所以军务繁剧,元康承受意旨后,理事又快又好。元康柔顺谨慎,通晓时事。高祖有次对世宗不满,当着家里人的面殴打,还破口大骂,事完后告诉了元康。元康进谏说:“大王教训世子,自有礼法规定,您应该依照仪刑办事,而不必动手动脚。”言辞恳切,甚至流了眼泪。从此之后,高祖再也不对世宗非礼了。即使忍无可忍,动了手脚,就要说:“千万不要让陈元康知道。”高祖对他敬重畏惮,即可见一斑。高仲密反叛,高祖晓得是因为崔暹的作用,想杀掉暹。世宗隐匿好崔暹后,接着去求情。高祖说:“看在你的面上,我饶他一命,但要狠揍一顿才好。”世宗就放出崔暹,对元康说:“你若让暹挨打,我就再也不同你见面了。”暹入军帐,脱下衣服准备接受惩罚。元康快步走了进来,沿着台阶边上边说:“大王刚要把天下托付给大将军,难道连一崔暹也不能原谅?”高祖听从建议宽免了崔暹。世宗入朝辅政,崔暹、崔季舒、崔昂等同受信任,虽然张亮、张徽纂等得到高祖礼遇,但其职位都在元康之下。时人评论说:“三崔二张,不如一康。”魏尚书仆射范阳卢道虔之女是右卫将军郭琼儿子的媳妇,琼因死罪没官,高祖启奏朝廷,请将其儿媳赐给元康为妻,元康便休掉了发妻李氏,对此人们议论纷纷。元康逢迎谄媚善事人,而且会看脸色、能揣摸心思,举荐之人很多,但他不能平心待物,喜好财货,受纳钱帛,不可计算,放债交易,遍于州郡,所以受到了清议的讽讥。 随从高祖在邙山打败了周文帝,之后大会诸将,讨论进退的计划。各位将领认为野无青草,人马疲瘦,不能乘胜追击。元康说:“两雄交战,岁月已久,今天大胜,便是天意,时不可失,应该乘胜追击。”高祖说:“如果碰上了周的伏兵,我怎么处理?”元康说:“前些日子大王从沙苑撤军,他们都没有设伏,今天他们败到如此地步,哪能制定出周密计划?假若舍弃而不追击,一定会成为大王的心腹之患。”高祖始终没有听从。以功封安平县子,食邑三百户。不久除平南将军、通直常侍,转大行台郎中,徙为右丞。当高祖病重时,对世宗说:“邙山之战,没有采纳元康的建议,正好给你留下了祸患,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因此死也闭不上眼睛。”高祖死,秘不发丧,只有元康一个人知道。 世宗主事,元康又得恩宠。拜散骑常侍、中军将军,别封昌国县公,食邑千户。侯景反叛,世宗被诸将所逼,想杀崔暹向诸将道歉。世宗偷偷地将其打算告诉了元康。元康进谏说:“如今四海未清,纲纪已定。如果认为几位大将在外,想赢得他们的欢心,而枉杀无辜,损害刑典,这难道不是上负天神,那么下边怎样安定黎庶呢?晁错的教训,希望您牢牢记住。”听了元康的话,世宗才没有行动。高岳讨伐侯景没有获胜,世宗想派潘相乐作他的助手。元康说:“相乐不善于随机应变,不如让慕容绍宗去,再说,先王有命,称能与侯景抗衡的,只有绍宗,您真心诚意地对待他,那么侯景之乱就不用放在心上了。”这时绍宗在很远的地方,世宗想召见他,又担心他惊疑而生叛意。元康说:“绍宗知道我特受恩宠,派人给我送来金子,表示对霸朝的忠心。元康想让他安下心来,所以接受了他的金子还认真地给他写了回信。我可以保证他不会生出异心。”世宗拜绍宗为将,很快打败了侯景。帝奖赏给元康金五十斤。王思政入据颍城,诸将攻打他,却没有成功。元康向世宗献计说:“您辅佐朝政,还没有立下大功,虽然打败了侯景,但侯景不是外贼。如今颍城将要被攻破,希望您借此机会,一举下城,便可奠定大的事业了。”世宗命令元康骑驿站的马火速考察颍城情况。回来报告说:“肯定可以攻下来。”于是世宗亲自领兵攻打,一到城下,就取得了胜利。世宗因此赏元康金百铤。 当初,魏朝授给世宗相国、齐王,世宗极力推辞不受。又召集诸将以及元康密议,将领们都劝世宗接受朝命。元康却不同意。他对魏收说:“听人们的话,是想让大王犯错误。我早就启奏大王,受朝命,置官僚,元康或许有幸得黄门侍郎之职,但现在的形势却不允许这样。”崔暹乘机介入,推荐陆元规为大行台郎,想削弱元康的权力。由于元康贪求货财贿赂,世宗渐渐地嫌弃着他,元康也开始害怕起来。世宗想让他作中书令,用闲职来处置,但没来得及施行。 世宗将受魏禅,元康与杨忄音、崔季舒都坐在世宗的身边,计划对朝士分别品藻,然后进行大规模地升迁除授。世宗家中的苍头奴兰固成掌管厨房膳食,极受宠幸。早些时候,世宗杖打了他几十下,他是梁朝的人,性情急躁,又依仗着旧恩,因而极为恚愤,与其同事阿改企图谋害世宗。这时阿改服侍显祖,常常带着刀剑侍从左右,说“如果听到东斋高声喊叫”,就马上砍下显祖的脑袋。这天,正好东宫建成,群官向魏帝祝贺。贺礼结束,显祖出东止车门,想到别的地方去,没有返回来,祸难就开始了。兰固成乘献食之机,拿出事先藏在食盘中的刀向世宗刺去。元康以身阻挡,也被刺成重伤,到晚上就咽了气,时年四十有三。杨忄音仓惶逃出,季舒躲藏在厕所里,库真都督纥奚舍乐同贼搏斗而死。这时没有公布世宗的凶讯,所以就将元康殡在宫中,对外说他出使到南方去了,还假意擢升他为中书令。第二年,帝下诏书说:“元康才识越超往昔的贤人,品行为时代的楷模,可谓千仞莫窥,万顷难测。参议军事,统摄霸道,草昧邵陵之谋,翼赞河阳之会,运筹定策,尽心尽力,进忠补过,亡家殉国。扫平贼寇,廓清荆楚,申、甫在西周,子房处刘汉,旷世同规,殊年共美。大业未成,山崩地坼,悼伤既切,宜崇仪典。赠使持节,都督冀、定、瀛、殷、沧五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司空公,冀州刺史,追封给武邑县一千户,旧封全部保存,谥号文穆。赙物一千二百段。大鸿胪卿监护丧事。凶礼所需要支出的钱财物品,一律从国库开支。”元康母李氏,在其子死后,因悲伤过度暴病而亡,朝廷赠其广宗郡君,谥号贞昭。 元康子善藏,温文尔雅有识人之鉴,武平末假仪同三司、给事黄门侍郎。隋开皇中,为尚书礼部侍郎。大业初,死在彭城郡赞治位上。 元康弟谌,官至大鸿胪。次弟季璩,巨鹿太守,转冀州别驾。平秦王归彦反叛,季璩守节不降,因此被害。赠卫尉卿、赵州刺史。 杜弼,字辅玄,中山曲阳人氏,小字辅国。自序说,本是京兆杜陵人氏,弼曾同邢邵扈从到东山,两人一起讨论名理问题。邢认为人死再生,大概是画蛇添足。弼回答说:“一般说来,人死为归无,没有了再生的力量。当然啦,物未生之前,本来也是无,无而能够有,不应怀疑。因为前生出后,这有什么奇怪?”邢说:“圣人设立教令,本是为了劝奖,故让民众警戒将来,希望能够成就自己的品性。”弼说:“圣人合德天地,齐信四时,言语为经,行动为法,还说以虚示物,以诡劝民,与鱼腹之书相同,和凿楹之诰有异,怎能让北斗星生光,龙宫藏宝?就像你讲的那样,福果然可以熔铸性情,光大风教,益处之多,没有能够超过它的了。这是真正的教化,为什么说不是实在的?”邢答:“死又可以说成‘澌’,讲的是精神尽了。”弼问:“你所说的澌,就像将箭全部射出,手中再也没有了。《小雅》说‘没有草能够活过冬天’,《月令》也云‘所有的草死了’,动物植物虽有区别,也属于这一类。无情性的花卉,尚可以再生,饱含灵气的物事,为何不能重造。假如说草死还有种在,那么人死也有意识存在。看不见意识、种子,就认为是无。神借助形表现,也不能自己看到自己,离朱的眼睛最好也无法瞧见。虽然蒋济看人的眼睛,能够察觉到是贤是愚;钟子期听曲,觉察到山水也有了情感。这乃是精神的巧妙,岂能说是精神的本体?就像玉帛不是礼,钟鼓不是乐,依此而推论,其意思就很明确了。”邢又说:“季札讲‘无不之’,也言‘散尽’,如果重新聚合而为物,就不能讲‘无不亡’了。”弼又道:“骨肉不入黄泉,那么魂气就‘无不之’了。这便是形坠魂游,去了而不是尽。如鸟出巢,如蛇离洞。因为还有,所以无所不至;若令没有,又将往哪里去?延陵有察微的本领,知道神不随从于形;仲尼发出习礼的感叹,赞美神与形的区别。若允许扩张的话,那么人人都是季札了。不说是高论,坚持此点就是无。”邢道:“神依附于人体,就像光离不开烛,烛烧完光也就熄灭了,人死,精神也就灭亡了。”弼说:“前儒旧学,常讲这样的话,群疑众惑,都是由此产生出来的。可以说是辨别的人不精明,思考的人不专一。我有一点不成熟的看法,可以核实。烛因本体而生光,本体大光也大;人则是神不系于形,形小神却不一定小。因此仲尼的智慧,一定比长狄高;曹孟德的雄武,远远地超过了崔琰。神对于形,就像君王拥有国家。国家是君王统治的,但君王却不是国家生出来的。不与它一同生出来,怎么能够一块灭亡?”邢问:“舍此往彼,生生常在。周、孔自当与庄周鼓缶一样,和桑扈循歌相同?”弼答:“同在一树荫下歇息,还有即将告别的悲伤;穷尽车辙印而游玩,也会在中途发生感叹。何况是联体同气,变化成了别的东西,符合心意的事情,对智慧有何害处?”邢说:“鹰变成鸠,鼠变成如鸟,黄母变成鳖,都是有生命之类的东西。类化而相生,就如光离开了此烛,又去点燃了彼烛。”弼说:“鹰没有变化成鸠时,鸠是没有的。鼠未变成如鸟前,如鸟是没有的。既然不是两种东西同时都有,怎么可能两相对立?光离开此烛,能够点燃彼烛,神离开此形,则寄托于彼形,那有什么两样?”邢说:“想让土化成人,树木生出眼鼻,造化神明,不当这样。”弼说:“腐草中飞出流萤,朽木中爬出蝎虫,如果不是造化,那又是什么致使出现这种现象呢?” 之后又给邢邵写信说:“立言明理,当据经典,违儒背佛,只有君子。如不法圣,物各有性,马首欲东,谁人能御?为什么取于适中,怎能贵于得一。逸韵虽然极高,但管见也没有很好地表达出来。”前后来往了许多次书信,邢邵被杜弼驳倒了,因文字太多我们不准备抄录了。 又以本官行郑州刺史事,还没有动身上路,就被家客告发谋反,收押监狱,审查不实,很久才受宽大。弼因此再也不朝见皇帝了。不久又由于第二子廷尉监台卿断狱拖延时间受到牵连,与寺官一同遭郎中封静哲的起诉。事情已向皇帝作了报告,显祖发火,于是把弼流放到了临海镇。这时楚州人东方白额谋反,南北响应,临海镇被贼帅张绰、潘天合等人围攻,弼带领全城军民奋起抵抗,终于保全了城池。显祖得报,给予嘉奖,敕弼行海州刺史事。海州就是他的流放州。在海州奏请修通陵道和韩信的旧道。又在州东沿海筑起长堰,对外拦截咸潮,对内导引淡水。帝敕令一同办理。转任徐州刺史,未赴任,又拜胶州刺史。 弼儒雅宽厚,尤其通晓吏职。在官清洁,被吏民怀念。喜好玄理,年龄越大越是专一。又注《庄子·惠施篇》、《易·上下系》,名之为《新注义苑》,同在社会上流行。弼性格率直,前在神武的霸朝,对高祖多有匡正。显祖为丞相后,弼位在僚首,初听揖让之议,还有谏诤。显祖曾问弼:“治理国家应该用什么样的人?”答:“鲜卑是车马客,当用中国人。”显祖认为弼的话是讥讽。高德政执掌大政,弼不想屈居其下,就当着众人的面折损说:“黄门在帝的前后左右,为什么闻善不惊,却喜欢削减抑压?”德政极其愤恨,多次说弼的坏话。他又令主书杜永珍秘密上书,说弼作长史时,受人好处,大操婚嫁之事。显祖内心不满。弼依仗着自己的旧臣身份,向帝陈请公事。天保十年(559)夏,帝借饮酒之机,清算他的过失,于是便派人赴州诛杀了他,时年六十九。帝觉察到这样处理不妥,马上派驿马追赶,却来不及了。长子蕤、第四子光,流放临海镇。次子台卿,先徙东豫州。乾明初,几人一同得令返回邺城。天统五年(569),朝廷追赠弼使持节,扬、郢二州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扬州刺史,谥文肃。 张纂,字徽纂,代郡平城人氏。父烈,桑乾太守。纂初事尔朱荣,又任尔朱兆都督长史。为兆使者出使到高祖处,因此而被高祖认识。高祖在山东举起义旗,刘诞占据相州抵御,这时纂在相州城中。高祖攻拔相州城后,请纂任参丞相军事。 纂善于迎奉,皇帝身边的人,也慢慢地受到了他的礼遇,因此被补为行台郎中。高祖上书朝廷,请求减损自己的食邑封国,而分赏给文武官员,纂依例被封为寿张伯。魏武帝末年,高祖前往洛阳,让赵郡公琛为行台,镇守晋阳,以纂为右丞。转相府功曹参军事,除右光禄大夫。出使蠕蠕,领受命令而称旨。历职中外、丞相二府从事中郎。邙山之役,掳获了许多俘虏,高祖命令纂解送京师,魏帝赐绢五百匹,封其为武安县伯。 再为高祖行台右丞,随从征讨玉壁。大军准备返回山东,抵达晋州时,突然碰到了寒雨,士卒又冷又饿,以至出现了死人。州刺史依照朝廷边禁之令,不准进城。这样,纂作使者,拜见刺史,谈判后才下令开门接纳,分别寄住民宅,给其火食,士兵欢悦。高祖听报后连声说好。 纂事奉高祖二十多年,传布教令,极受恩宠。世宗嗣位,侯景在颍川作乱,招引西魏军入境。朝廷拜纂为南道行台,会同诸将征讨。还,除瀛州刺史。拜谒世宗。入朝为太子少傅。后与平原王段孝先、行台尚书辛术等围攻东楚,夺得广陵、泾州数城,杀死贼帅东方白额。授仪同三司、监筑长城大使,又率步骑数千镇防北境。还,迁护军将军,不久去世。 张亮,字伯德,西河隰城人氏。年轻时有才干,初事尔朱兆,拜平远将军,因功封隰城县伯,食邑五百户。高祖在晋阳讨伐尔朱兆,兆逃奔秀容。兆手下都秘密地向高祖表示归顺的心意,惟独张亮没有启疏。兆败,窜逃穷山之中,下令亮和苍头陈山提砍下自己的脑袋向高祖投降,两人不忍心下手,兆被迫在树上上吊。亮伏在兆的尸体上大哭。高祖听报后嘉奖感叹。授丞相府参军事,渐渐地受到了高祖的礼遇,并被委以书记之任。天平中,为世宗行台郎中,掌管七兵之事,虽是台郎,却常在高祖身边。迁行台右丞。 高仲密反叛,亮与大司马斛律金镇守河阳。周文帝在上游放火船焚烧河桥。亮便备置百余艘小艇,装载着长锁,锁头上安装着许多钉子。火船快要来的时候,马上放出小艇,艇上的锁钉钩着火船,这样,火船就被拉到了岸边,再也无法烧着河桥了。桥不被毁坏,是亮的主意。 武定初,拜亮太中大夫。薛王叔曾做过一梦,梦见亮在山上挂丝,他告诉了亮。亮请人占卦,说:“山上丝,是个幽字。你大概要做幽州刺史了吧。”几个月后,亮出任幽州刺史。侯景叛乱,除亮平南将军、梁州刺史。很快又加都督扬、颍等十一州诸军事,兼行台殿中尚书,转都督二豫、扬、颍等八州军事,征西大将军,豫州刺史,尚书右仆射,西南道行台。攻克了梁朝的江夏、颍阳等七城。 亮质朴耿直,勤力强济,深得高祖、世宗信赖,因而被委以心腹之任。但其缺少风度,喜好财利,久在高祖、世祖身边,却不能廉洁,任职州郡,常有贪污之事被人报告朝廷。武定末,征拜侍中、汾州大中正。天保初,授光禄勋,加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别封安定县男。转中领军,不长时间,卒于此位,赠司空公。 张耀,字灵光,上谷昌平人氏。父凤,晋州长史。耀年轻时坚贞谨慎,颇通吏事。解褐给事中,转司徒水曹行参军。义旗建起,高祖擢耀为中军大都督韩轨府长史。韩轨任瀛、冀二州刺史时,又让耀做了自己的咨议参军。后遭御史弹劾,州府僚佐以及轨左右因赃罪受牵连的一百多人,惟独耀由于清白未被审查。征为丞相府仓曹。 显祖嗣位,迁耀相府掾。天保初,赐爵都亭乡男,摄仓、库二曹事,所有的奖赏赐给,常让耀主管出纳。转秘书丞,迁尚书右丞。显祖曾因外出,令耀居守中殿。显祖夜还,耀不开门,并提醒士兵加强戒备。帝在门外等候许久,催促十分急迫。因为夜深,真伪难分,须等火把取来后面识,门才能开。于是耀独自出门相见。显祖笑道:“你想学郅君章呀!”便让耀打开大门,然后进来。显祖为此事感叹了好长时间,还赏赐给他锦彩。出朝为南青州刺史,未赴任。肃宗辅政,迁为秘书监。 耀历事高祖、显祖、肃宗等帝,奉职恪勤,未尝出现差错。每得禄赐,便散发给宗族。节俭朴素,车服饮食,从未超出制度。好读《春秋》,每月一遍,时人将他同贾梁道相比。赵彦深曾对耀说:“你研讨《左氏》,是想找出服虔、杜预的纰缪吗?”耀说:“并非如此。《左氏》之书,言事详尽,恶人可以自戒,善人可以庶几。所以努力温习,不是想诋诃古人的得失。”天统元年(565),世祖临朝,耀奏事,疾病暴发,倒在御座前面。帝跑下御座探视,呼喊数声没有反应。帝哭着说:“老天呀,你为什么要弄走我的良臣?”只十天时间,就辞世了,时年六十三岁。诏书说耀忠贞正直,温恭廉慎。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燕州刺史,谥号贞简。 赵起,字兴洛,广平人氏。父达,幽州录事参军。起性格沉静谨慎而且有才干。义旗建,高祖拜段荣为定州刺史,让起作段荣的典签。除奉车都尉。天平中,征任相府骑曹,累加中散大夫。世宗嗣位,出任建州刺史。迁为侍中。起在高祖时多次为相府骑兵二局,典知兵马十多年。从显祖即位之后,起罢州返回京城,虽然历位九卿、侍中,但常以本官监兵马,出京驱使,居腹心之寄,与张亮、张耀不相上下。出朝为西兖州刺史,被御史台纠劾拘捕一年多,因无证据才得释放。河清二年(563),征回晋阳,三年,又加祠部尚书、开府。天统初,转太常卿,统领琅笽郡。二年(566),任沧州刺史,加六州都督。武平中,卒于官位。 徐远,字彦遐,广宁石门人氏。其祖先出自广平。曾祖父定,为云中军将、平朔戍主时,便定居朔地了。远年轻时熟悉吏事,郡辟举为功曹。不长时间,与太守率领本郡民户投奔义旗,署防城都督,除瘿陶县令。由于远擅长书计,高祖命令他做了丞相骑兵参军事,常从征伐、参预军务,极得高祖信赖。历职巨鹿、陈留二郡太守。天保初,被御史弹劾,遇赦免罪,两年没有任官。显祖看在远是勋旧的面上,特地用为领军府长史,后拜东徐州刺史,入朝为太中大夫。河清初,加卫将军。二年(563),除使持节、都督东楚州诸军事、东楚州刺史。天统二年(566),授仪同三司、卫尉。四年,加开府、右光禄大夫。武平初卒。 远为政宽和,有恩惠。到东楚的这年冬天,州城大火,毁掉了城民的诸多产业,远亲自赶赴现场指挥抢救,面对灾后惨景流涕,又迅速组织民众重新经营,使他们都能安居乐业。长子世荣,为中书舍人、黄门侍郎。 王峻,字峦嵩,灵丘人氏。聪明有才干。高祖请他做相府墨曹参军,因事辞官。数年之后,显祖为仪同开府,推举峻为城局参军。迁恒州大中正,任世宗相府外兵参军。随同诸将平定淮阴,赐爵北平县男。除营州刺史。 营州地邻边城,盗贼多次为害。峻来州后,远远地派出侦察的斥候,多多地设置疑兵,一旦有贼出现,常常出其不意地拦截攻打,贼不敢轻举妄动,因此合境安宁。先是刺史陆士茂诈杀失韦八百多人,所以朝贡从此断绝。这个时候,峻分命将士,阻挡住他们的行路,失韦果然来了,峻打败了他们,还俘虏了首帅,送往朝廷。帝厚加奖赏,放还了失韦的首帅。于是失韦献诚款,不绝朝贡,峻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当初,蠕蠕主盭罗辰率领其余党徒东徙,峻估计他们一定会来,便提前做好了准备。不长时间,盭罗辰到,驻扎营州城西。峻用伏兵打败了蠕蠕,并掳获其名王郁久闾豆拔提等几十人,解送京师。盭罗辰在两军交战时偷偷地逃走。显祖嘉奖了他。迁秘书监。 废帝即位,除峻洛州刺史、河阳道行台左丞。皇建中,诏令在洛州西界挖掘深堑三百里,设置城戍用来防止间谍。河清元年(562),征拜祠部尚书。诏令前往晋阳检校兵马,不久还邺,转太仆卿。当车驾巡幸外出,峻常与吏部尚书尉瑾辅佐皇太子、诸亲王同知留后事。赐其食梁郡干,迁侍中,除都官尚书。周师寇逼,诏峻以本官与东安王娄睿又、武兴王普等人从邺城赶赴河阳防御。车驾巡幸洛阳,因为悬瓠被周师占据,帝又诏峻为南道行台,与娄睿又领军往南征讨。军未到,周师弃城逃逸,朝廷令峻抚慰永、郢二州。四年(565)春,还京师。坐违反格令私度禁物和盗截军粮,有关部门依照律令判处死刑,家口配没入官。特诏免除死罪,鞭击一百,除去名籍发配甲坊,同时赦免其家口。后遇赦免罪,但不许为官。天统二年(566),授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不久加开府。武平初,除侍中。四年(573)卒。赠司空公。 王纮,字师罗,太安狄那人氏,为小部酋帅。父基,读过许多书,有智略。初随葛荣反叛,荣授其济北王、宁州刺史。后葛荣被朝廷打败,但基据城不降,尔朱荣派遣使者劝喻,他才归顺。荣后用基为府从事中郎令,率众镇守磨川。荣死,纥豆陵步藩虏获基返归河西,基后来逃走,投奔尔朱兆。高祖平兆,以基为都督,除义宁太守。基早在投葛荣军时就与周文帝友善,当周文帝占据关中,高祖便派基与长史侯景一同出使到周文帝处,文帝留下基不让他回去。后来基逃归,朝廷除其冀州长史,后行肆州事。元象初,迁南益州、北豫州刺史。在任职之处,基皆好聚敛,但其性格温和耿直,吏民还不太仇视他。兴和四年(542)冬,被家奴杀死,时年六十有五。赠征东将军、吏部尚书、定州刺史。 纮年轻时喜好弓马,擅长骑射,爱好文学。性机敏,应对快捷。年十三,拜谒扬州刺史太原人郭元贞。元贞抚摸着他的背说:“你读过什么书?”答:“读过《孝经》。”问:“《孝经》讲的是何内容?”答:“在上不骄,为下不乱。”元贞说:“我作刺史,难道是骄狂吗?”纮说:“公虽然不骄狂,但君子防患于未然,也希望您加以注意。”元贞拍手叫好。年十五,随父居住北豫州,行台侯景同人讨论掩衣法是在左边,还是在右边。尚书敬显俊说:“孔子云:‘假若没有管仲,我们就会披散着头发,衣襟开向左边了。’依此而言,右衽为是。”纮走进来说:“国家龙飞朔野,雄步中原,五帝异仪,三王殊制,掩衣左右,哪里值得论辩谁是孰非。”侯景惊异 纮的早慧,送给了他一匹名马。 兴和中,世宗召其为库直,除奉朝请。世宗暴死,纮面对刀枪捍御,因忠节赐爵平春县男,奖赏帛七百段、绫锦五十匹,钱三万以及金带骏马,又拜其为晋阳令。 天保初,加宁远将军,极得显祖礼遇。显祖曾同左右一道饮酒,说:“愉快啊,特别高兴。”纮答道:“有高兴,也有痛苦。”帝问:“什么是痛苦?”纮说:“整夜荒饮不寤,亡家破国,身死名灭,就是所谓的痛苦。”帝沉默不语。后斥责 纮说:“你和纥奚舍乐一同事侍我的兄长,舍乐死,你为什么不死?”纮说:“君亡臣死,自是常节,只是贼人力量小砍得轻,所以没有死。”帝命令燕子献将 纮反绑起来,长广王按着他的头,帝拿着刀准备动手。纮大喊:“杨遵彦、崔季舒逃亡避难,位至仆射、尚书,而冒死拼命之人,反遭屠戮,前古未有此事!”帝将刀甩到地上,说:“王师罗不可杀。”便宽恕了他。 乾明元年(560),昭帝为丞相,补 纮中外府功曹参军事。皇建元年(560),晋爵义阳县子。河清三年(564),与诸将一道征讨突厥,加骠骑大将军。天统元年(565),除给事黄门侍郎,加射声校尉,四迁为散骑常侍。 武平初,开府仪同三司。 纮上书言:“突厥与宇文氏男来女往,一定会相互影响,南北寇边。宜选九州劲勇强弩,占据要险之地。低头叩请陛下哀忠念旧,爱孤恤寡,矜愚嘉善,舍过记功,敦骨肉之情,广宽仁之路,思尧、舜之风,慕禹、汤之德,克己复礼,成就美化,这才是天下的大幸。” 五年(574),陈人寇掠淮南,诏令群官共同商议捍御之策。封辅相主张出兵讨击。 纮说:“官军经过数次失利之后,人心摇动,如果再次兴兵黩武,出顿江、淮,万一北狄西寇,趁国家疲弊,倾巢出动,那么大事就不好了。不如省徭薄赋,息民养士,使朝廷内团结和睦,远近归心,用仁义进行征讨,以道德进行鼓吹,天下便会肃清,岂只是伪陈?”高阿那肱对大家说:“赞同王武卫的坐南席。”大家一齐行动,走入南席。 不久兼任侍中,出使周朝。使还,迁为侍中,未几亡故。 纮喜好著述,撰《鉴诫》二十篇,很有文旨。 薛琡,字昙珍,河南人氏。其先祖为代地人,本姓叱干氏。父豹子,魏徐州刺史。琡形貌魁伟,年轻时因有才干而被人称道。为典客令,每引导客人相见,仪表十分美丽。魏帝召见,对他说:“你风度翩翩,姿貌秀伟,后当升进,要作什么样的官?”琡答:“宗庙之礼,不敢不敬;朝廷之事,不敢不忠,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想。” 正光中,行洛阳县令,境内安定肃然。有犯法的,不加拷打,只以辞理穷核,多能获得实情。因此豪猾畏威,事务简静。此时久旱无雨,京师所有囚犯都被集中到了华林园,经过清理审问,洛阳系狱,只有三人。魏孝明帝嘉奖了 琡,还赐给缣百匹。 迁官吏部郎中,早些时候吏部尚书崔亮奏请建立停年之格,不简选人才,专门拔用劳旧。 琡上书,称:“百姓的命运,被长吏所掌握,如果用人得当,那么便会苏息有地;倘若任非其器,祸患便会深重。若让吏部只按年劳选人,不辨贤愚,就像飞过的大雁,游过的鱼群,拿着手簿呼点姓名,一个人就行了,使用数人,哪叫铨衡?请求不按此法选官。”书上奏后,皇帝没有答复。后被帝召见, 琡又乘机进谏说:“一同治理天下,是百官的义务。所以汉朝经常下令让三公大臣举荐贤良、方正、有道、直言人士,任作长吏,安抚黎元。从晋末以来,此风逐渐衰败。如今天下刚刚安定,其重要任务在于养民。我请求依汉代之制,建立四科,令三公大臣各自推举时贤,补充郡县。明立条格,防止官员们任人唯亲。”诏下此奏让公卿讨论,但却议而未决。 元天穆征讨邢杲,请 琡为行台尚书。这时元颢已占领了赞阝城。天穆集合文武大臣议论先攻谁后讨谁的问题。大臣们都认为邢杲人多势众,应该先集中力量对付。 琡认为邢杲聚众无名,虽然强大却像盗贼;元颢是皇室的嫡亲,并称自己的行动是义举,这就很难预测影响了。杲鼠盗狗窃,没有远大志向,所以我认为应先征讨元颢。天穆遵从大多数人的意见,就先出兵围攻杲。杲投降,军队归还时,颢占领了洛阳。天穆对 琡说:“不听你的话,事情就发展了如此田地!” 天平初,高祖推荐琡作了丞相长史。往昔琡有才能名望,所以深受高祖礼遇,军国大事,多有参预。 琡也推诚尽忠,屡陈建议。高祖大举西伐,准备从蒲津渡河。琡进谏说:“西贼连年饥荒,没有什么东西充作食物了,故冒死来寇掠陕州,是想夺取粮仓之粟。眼下高司徒已经包围了陕城,粮食是运不出来了。因此,我们应该在各条大道上设置兵马,不要同他们交战,等到明年麦收季节,人众饿死,宝炬、黑獭自然就会向我们投降的。请求大王不要过河。”侯景也说:“今天的举动,由于兵士极多,万一失败,难得料理。不如分成二军,相继进发,前军如果获胜,后军则补充上去;前军倘若失败,后军接着攻打。”高祖没有采纳两人的意见,于是就有了沙苑的失败。迁尚书仆射后卒。临终之时,告诫其子大殓时给穿上平时的衣服,一个月后就下葬,还不准其子向朝廷索取赠官什么的。自家建造丧车,不加周彡饰,只用麻为流苏,绳为纟罔络。也不让添置陪葬物品。 琡长期生活在省闼之中,熟悉簿领,剖断理事,快捷如流水。但是他天性疑忌,稍不如其意,就要想法整人。受纳货财,徇私舞弊,深情刻薄,多有伤害,士民惧怕厌恶他。魏东平王元匡妾张氏淫逸放纵, 琡初同她通奸,后则娶其为妻。听信张氏的谗言,休掉了发妻于氏,而且断绝了同儿子的关系,以致家庭怨忿,纠纷不断,深为时论讥鄙。死后朝廷赠以青州刺史。 元孝友,其高祖为魏太武皇帝。临淮王..无子,孝友袭爵。累迁沧州刺史。孝友为政温和,喜施小惠,虽操行不能纯洁,却也无所侵犯,百姓亦以此为便利。魏静帝在华林设宴款待文襄,孝友醉酒,趁机自誉,又说:“陛下许赐臣以才能。”帝笑着说:“朕经常听说王自道清。”文襄说:“临淮王奉诏舍罪。”因而君臣大笑却不以孝友为大逆不道。 孝友明辨政理,曾上书称: 令制:百家为党族,二十家为闾,五家为比邻。百家之中,有二十五帅,征发全免,苦乐不均。羊少狼多,复有蚕食。此弊为时已久。京城各坊,或七八百家只有一个里正、两个史,大小事务,全由他们处理,何况州郡呢?请依旧制设立三正,其名称不改,以百家为族,每族分为四闾,每闾分为两比。合计每族少十二丁,得十二匹赀绢。略计现管之户为两万余族,一岁出赀绢二十四万匹。十五丁抽一番兵,计得一万六千兵。这为富国安民之道。 古诸侯一人娶九女,士一人娶一妻一妾。《晋令》:诸王妾八人;郡君、侯妾,六人。《官品令》:第一品第二品有四妾,第三品第四品有三妾,第五品第六品有二妾,第七品第八品有一妾。因此阴教之修,嗣继有广。广嗣继,为孝;修阴教,为礼。可是圣朝摒弃此数,由来已久,将相多尚公主,王侯喜娶后族,无妾无媵,已成风习。妇人有幸,生逢今世,举朝已是无妾,天下男子均只一妻。假若下令男人广为娶妇,那么家道就会破坏,身事便会困顿,亲戚朋友,一齐嗤笑。凡现今之人,全无准则。父母嫁女,则教以嫉妒;姑姊逢迎,必定劝告以忌恨。以控御丈夫为妇德,以能嫉妒为女工。自称不受人欺侮,害怕他人笑我。王公已是一心,以下之人何敢二意?妒忌之心生,那么妻妾之礼废,妻妾之礼废,那么奸淫之习兴,这便是我所痛恨的事情。请求朝廷允许王公第一品娶八妾,连同正妻共计九女,二品计七女,三品四品计五女,五品六品则计一妻二妾。规定时间,补充数目。如不够数目,或待妾刻薄,或使正妻嫉妒捶挞,则免除所任官职。若妻无子却不娶妾,这是自绝,无法使父祖血食,就要请求朝廷治以不孝之罪,休除其妻。 臣之赤心,唯为国家,欲使吉凶无不合理,贵贱各有所宜,察民帅以出兵丁,立仓储以足谷食,设奖赏以擒奸盗,行典令以示朝章,务使足食足兵,民众信赖。又若有冒报妻妾之数,必须严惩,为的是使王侯将相、功臣子弟,后世满朝,幸福无疆。这是我的想法。 诏付有关部门议论,看法不尽相同。 孝友又上书说:“今人活着是奴仆皂隶,死后埋葬犹如王侯,生死殊异,不能节制。崇大墓丘,盛饰祭仪,邻里称誉,赞为至孝。又夫妇之始,王化所先,合瓢共食,足以成礼。不过现今富贵者更是侈奢,猪牛的摆设,超过了祭盘;累鱼成山,山有林木之像、鸾凤诸鸟。徒有烦劳,终为废弃。仰观天意,其实不然。请从此之后,如若婚葬超过礼仪,以违反朝旨处罪。官司不予纠察弹劾,与违反朝旨者一样治罪。” 孝友为刺史数年,遵纪守法,甚得时誉。但生性怯懦,善事权贵,则遭正直之士的讥讽。天保初年,依例降爵,封临淮县公,拜光禄大夫。二年(551)冬,受诏入晋阳宫,出,与元晖业一同被杀。 崔暹,字季伦,博陵安平人氏,汉尚书崔宀是的后代,世代为北朝著姓。父穆,州主簿。暹年轻时是书生,避难渤海,投奔高乾,嫁其妹与乾弟慎为妻。慎后任职光州,上书朝廷请求用暹为长史。南赵郡公琛镇守定州,辟举其为开府咨议。暹随同琛前往晋阳,高祖与他谈话后很是高兴,请兼丞相长史。高祖领兵准备进入洛阳,留暹辅佐琛处理后事。对他说:“丈夫相识,哪分新旧?军戎事大,留守任重,家弟年轻,未熟政务,所有后事,全部托付。”握手殷勤,一次再次。后迁左丞,吏部郎,主持议定《麟趾格》。 暹一天比一天受到礼遇,所以喜好推荐人士,对帝说邢邵可以担任府僚、兼职机密,所以世宗征召邵,而且很是信赖。言论之中,邵慢慢诋毁起暹来。世宗不高兴,对暹说:“你讲子才的长处,子才却专说你的短处,他是个痴人。”暹说:“子才说暹的短,暹讲子才的长,都是事实,不要放在心上。”高慎反叛,与暹有些牵连,因此高祖想杀死暹,多亏世宗,才幸免于难。 武定初,迁暹为御史中尉,暹选毕义云、卢潜、宋钦道、李忄音、崔瞻、杜蕤、嵇晔、郦伯伟、崔子武、李广等人做御史,时论称赞他知人善任。 世宗想多给暹一些权势。诸公在座,世宗命令暹眼光向上慢慢走进来,还要拉着世宗的衣袖,进来后,与世宗分庭对揖,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下去,斟第二次酒时,就告辞而去。世宗挽留说:“下官还备有一点薄食,请您再多呆会儿。”暹说:“刚刚接到敕令,要回御史台检校。”没有吃就走了,世宗又走下台阶送他。十天之后,世宗与诸公出朝前往东山,在路上碰到暹,世宗的开路先驱被御史中尉的红棒击打,世宗只得回马避让。 暹多次上表弹劾尚书令司马子如及尚书元羡、雍州刺史慕容献,又弹劾太师咸阳王坦、并州刺史可朱浑道元,因罪状彰明,他们都被免掉了官职。其余被处死、被罢黜的人也不少。高祖写信给邺城的诸贵们说:“崔暹过去服事家弟为定州长史,后为我儿的开府咨议,到迁职左丞吏部郎,我还不晓得他有怎样的才能。任职宪台,努力纠举。咸阳王、司马令都是和我平起平坐的布衣朋友,尊贵亲近,没有人比得上他们两位。两人同时得罪,我却不能救助,大家以后应该更加小心谨慎些才好。”高祖往京师,群官来到紫陌这个地方迎接。高祖拉着暹的手慰劳说:“难道朝廷先前就没有法官?可是天下贪婪,御史们不敢纠劾。崔中尉你尽心为国,不畏强豪,致使远近肃清,群臣守法。冲锋陷阵,大有其人;当官正色,今天才是第一次看到。眼下的荣华富贵,完全是中尉自取,高欢父子,是没有办法报答的。”还赐给暹一匹良马,让他骑上,两人边走边谈话。暹下马跪拜,马惊走,高祖拉过马笼头护卫着他。魏帝在华林园设宴,对高祖说:“早些日子,朝贵、牧守令长、所在百司多有贪暴,盘剥下民。朝臣之中有用心公平、直言弹劾、不避亲贵的,请王向他敬酒。”高祖走下台阶,跪着说:“只有御史中尉崔暹这个人,谨奉明旨,所以应该向他敬酒。我还请求将赐物赠送给他。”帝说:“崔中尉执法,道俗齐整。”暹致谢说:“这是陛下风化所致,也是大将军高澄劝奖的功劳。”退朝后世宗对暹说:“我也害怕被人羡慕,何况另外的人们!”由是威名日盛,朝廷内外没有不畏服他的。 高祖崩,未发丧,世宗拜暹为度支尚书,兼仆射,委以心腹之任。暹忧国如家,以天下为己任。世宗车服逾制,诛杀无常,言谈进止,或有亏失,暹每每厉色进谏,世宗也因此多有收敛。有数百囚犯,世宗想全部诛杀,所以不断地催促判决文书。暹故意拖延,不以时进,世宗懈怠,这些人竟有了活路。 自从任官朝廷后,经常很晚才回家。大清早起床就与弟兄们一道向母亲问安,晚上服事其母直至入睡,才到外屋接待宾客。一辈子没有过问家事。魏、梁通好,权贵们都派人随同聘使赴南方进行交易,暹却只是求人搜集佛经。梁武帝听说后,让人缮写,用幡花赞呗装裱后送到宾馆。暹喜欢吹牛说大话,戏弄人有时没有分寸。暗中请沙门明藏撰写《佛性论》,却署上自己的名字,向江南发送。暹子达奴手十三岁,他就让儒者权会给他解说《周易》两字,然后聚集朝贵名流,令达奴手升高座进行演讲。赵郡眭仲让佯装佩服,暹很是高兴,提拔他做了司徒中郎。因之邺下有是语:“讲演两行得中郎。”这便是崔暹的不足之处。 显祖初嗣霸业,司马子如等人为泄旧怨,说暹犯了大罪,应该重惩。高隆之也说要宽阔政网,撤销苛察的法官,废黜崔暹,才可获得远近百姓的民心。显祖依照他们的想法进行了处理。显祖即帝位后,毁谤攻击崔暹的还在上书进言。帝便下令让都督陈山提等人搜查暹的家室。暹家室贫匮,只搜寻到了高祖、世宗写给他的书信千余纸,其内容大多是讨论军国大事。帝嗟叹奖赏了他。但人们还在攻击,帝被迫将暹流放到了马城,白天背土服役,晚上锁入地牢。一年后,奴告发暹谋反,押送晋阳,查无事实,才获释放。 不久迁任太常卿。帝对大臣们说:“崔太常清廉正直,天下无双,你们是赶不上他的。”当初,世宗想将妹妹嫁给暹的儿子为妻,恰逢世宗驾崩,此事就没有了下文。这时,群臣宴集宣光殿,贵戚之子也来了。显祖同暹谈了很长时间的话,又在座位上亲自作书给暹,说:“贤子达奴手,甚有才学。吾亡兄之女乐安公主,魏帝的外甥,得内外敬待,胜过我的所有妹妹,我想成就大哥先前的愿望。”这样,公主就下嫁给了达奴手。天保末,为右仆射。帝对左右说:“崔暹说我饮酒过多,过多饮酒又有什么害处?”常山王私底对下暹说:“皇上经常喝醉,太后都不能劝阻,我们兄弟也闭口不言,仆射却能犯颜进谏,内外都十分地惭愧、感动。”十年(559),暹因病身亡,帝抚着灵柩恸哭。赠开府。 达奴手温良清谨,有学问,年轻时历职司农卿。入周,谋反被杀。天保时,显祖曾问乐安公主:“达奴手待你怎样?”答:“很是敬重,只是公婆恨我。”显祖征召达奴手母入宫,杀死后,投尸漳水。齐亡,达奴手处死公主为母亲报了仇。 高德政,字士贞。渤海艹..人。父颢,魏沧州刺史。德政幼年时聪慧机敏,有风神仪表。显祖引荐为开府参军,主管记事,甚是礼遇。高祖又擢升他为相府掾,委以重任。迁黄门侍郎。世宗嗣业,前往晋阳,显祖留京居守,令德政参掌机密,更见亲重。世宗暴崩,事情突发,群心动摇。勋将等辈认为军戎要务,劝帝快些赶赴晋阳。帝此时犹豫不决,半夜召集杨忄音、杜弼、崔季舒以及德政等人商议,才定下计策。让杨忄音留守。 德政与帝旧时便相亲昵,且言无不尽。散骑常侍徐之才、馆客宋景业先是钻研天文图谶之学,又加上陈山提的家客杨子术的征引,均通过德政,劝显祖行禅代之事。德政再次真心恳请。帝便亲手给忄音写信,详细述说了人们劝进的心意。德政担心杨忄音优柔寡断,请求骑乘驿马赶往京师,借口谈论他事,专与杨忄音商议,此时忄音才点头同意。 德政上路,还没有回来之时,帝便从晋阳出发,来到平都城,召集诸位勋贵将领,通报禅让之事。突然听到这一消息,诸位将领很是惊愕,所以无人敢公开表态。此间杜弼为长史,密启显祖说:“关西是我国的劲敌,如果现在接受了魏的禅让,我担心他们会组织所谓的义兵挟令天子向东征讨,王准备怎样对付?”显祖进来,召弼,让其告诉徐之才。之才说:“如今与大王争夺天下的人,他也想做皇帝,譬如逐兔入市,一个人得到后,其余的人就死了心。现在如果先接受了魏禅,关西也就断念了。假使他们不同意,也只当是逼我们称帝。一定要见机先行事,不可事后去学人。”弼无言以对。帝已派人乘驿站的快马赶往邺城,将信送交太尉高岳、尚书令高隆之、领军娄睿又、侍中张亮、黄门赵彦深、杨忄音诸人。高岳等快马送信到高阳驿。帝派出的使者说:“明白大家的心意,再不要来了。”只有杨忄音见了使者。高岳等辈回去了。帝认为众人的看法不一致,又先得太后的指令说:“你父如龙,你兄似虎,都以人臣终位,为什么想做舜、禹的事情?这也不是你的本意,而是高德政在教唆你。”又有游说者认为古时周武王再驾盟津,然后才开始革命,帝于是返回晋阳。从此以后,帝心情不好。徐之才、宋景业等常常讲说卜筮杂占阴阳纬候,要求在五月份应天顺人,德政也不断地劝说。他还向帝进言,让人追回魏收。收到,令其撰制禅让诏册、九锡、建台及劝进的文表。 五月初,帝从晋阳出发。德政又收录在邺各事进奏于帝,帝命令陈山提骑驿马带着德政的条奏以及密书给杨忄音。大意是请其撰制仪注,防范魏宗室诸王。山提五日至邺,杨忄音便马上召集太常卿邢邵、七兵尚书崔..、度支尚书陆操、詹事王昕、黄门侍郎阳休之、中书侍郎裴让之等议撰仪注。六日,邀请魏太傅咸阳王元坦等入北宫,留在东斋,受禅事毕,才将他们放还回家。之前,帝从亭前起身,骑的马突然倒地,因而心情极其不好,一路上沉默无语。抵达平都城,就不肯再走了。德政、徐之才苦苦哀求,说:“山提已经去了,如果他不留意就会漏泄机密而无结果。”帝便马上命令司马子如、杜弼乘坐驿马追随入京,观察民情。七日,子如等至邺,众人认为形势已经如此,再也不发异议了。 八日,杨忄音传令,请魏襄城王元旭以及司空公潘相乐、侍中张亮、黄门赵彦深入宫奏事。魏孝静帝在昭阳殿召见了他们。旭说:“五行交递,有始有终,齐王圣德钦明,万方归仰,我们冒着死罪奏报,请求陛下仿效尧禅舜事。”魏帝一下变了脸色,说:“此事抑压许久,朕应该逊位了。”又说:“既然如此,就该制诏。”中书侍郎崔吉力上奏:“诏已制作好了。”马上交给杨忄音进于魏静帝,共有十多条,全部写进了诏书。魏静帝问:“你们把朕安置在什么地方?准备怎样送去?”杨忄音回答说:“北城建有馆宇,我们准备法驾,依照仪仗送您前往。”于是魏静帝走下御座,来到东廊,口诵范蔚宗的《后汉书赞》:“献帝生不逢时,身既迁徙,国又遭难,终我四百余岁,永作魏的宾客。”所司马上奏请上路。魏帝问:“人们思念遗簪烂鞋,我想同六宫道别,可以吗?”之后便走入后宫同夫人、嫔御等诀别,这些人莫有不..欷掩涕的。嫔赵国李氏背诵陈思王的诗:“王其爱玉体,俱享黄发期。”魏静帝上车离开万春门,直长赵道德在车中陪侍,百官于门外拜别告辞。这样,静帝就住进了北城下司马子如的南宅。 帝抵达城南住所。受禅这天,拜德政为侍中,不久封蓝田公。齐天保七年(566),迁尚书右仆射,兼侍中,食渤海郡干。德政与尚书令杨忄音总领政事,且多有增益弘广。 显祖末年,纵酒使性,多为非法,德政数进忠言劝谏。帝后召德政饮酒,德政不从,再次进言,谏云:“陛下让我暂时休假,眼下您的行动比以往更为过火,这样下去,对社稷有何好处?对太后有何益处?”帝不欢喜,对左右说:“高德政经常用精神威逼人。”听到此话,德政非常惧怕,就装病住到了佛寺之中,学习坐禅,作为退身之计。帝问杨忄音:“我十分担心德政,他近来病情怎样?”禅代之际,德政言辞恳切,极力主张,献出了赤诚之心,所以杨忄音一直嫉妒着他。由是忄音回答说:“陛下如果拜他做冀州刺史的话,其病便会不治而愈。”帝依计行事。德政见除书后马上站起。帝听报后大怒,召来德政,斥责说:“听说你病了,我来为你扎针。”边说边操刀向德政刺去,一时血流遍地。又让人拖下去,砍掉脚趾。刘桃枝举着刀,不敢动手。帝站起来走到台阶上,大骂桃枝说:“你的头马上就要掉到地上了。”帝拿着左右送上来的大刀,想跑下台阶。桃枝慌忙砍断了德政的三个脚趾头。帝愤怒不已,将德政囚禁在门下省。当夜打开城门,用车把他送回了家里。第二天,德政妻拿出许多宝物,想寄放到朋友家中。帝突然来到他的家中,看到宝物后发火说:“我的仓库中还没有收藏这样的东西!”责问是从哪里弄来的,答称都是元氏们的贿赂。于是德政被拖到门外处死。其妻出来拜谒,也遭诛杀,儿子祭酒伯坚也做了刀下鬼。德政死后,显祖对群臣说:“高德政经常向我建议任用汉人,去掉鲜卑,这就够得上死罪。他又唆使我诛杀诸元,我杀德政,是为元氏报仇。”帝后悔,赠其太保,嫡孙王臣承继。 崔昂,字怀远,博陵安平人氏。祖父挺,魏幽州刺史。昂七岁便成了孤儿。伯父、吏部尚书孝芬曾对亲近的人说:“此儿终究是会远走高飞的,他为我们家族的千里驹。”昂性格端直朴质,但深沉有谋略,志向坚定而难以动摇。年轻时喜好章句,颇有文辞。世宗广开幕府,引荐他做了记室参军,并委以心腹之任。 世宗入朝辅政,召其为开府长史。此期勋将、亲族、宾客在都城之中,放纵多行非法,孙腾、司马子如之族特别厉害。昂接受世宗密旨,以法绳之,不长时间,内外齐整。迁尚书左丞,本年,又兼度支尚书。左丞兼尚书,近世没有,只有昂独占冠首,朝野称誉。 武定六年(548),甘露下降宫阙,文武官员同集显阳殿表示祝贺。魏帝问仆射崔暹、尚书杨忄音等说:“自古甘露的瑞兆,汉、魏多少?可以讲出往代降落的地方,德化感致的缘由。”接着问昂,昂答:“案《符瑞图》,王者德致于天,则降甘露。吉凶两门,不由符瑞,所以桑雉为戒,实开中兴之途;小鸟孕大,没有听说福来。我所希望的是陛下虽休勿休。”帝满脸严肃地说:“朕既无德,如何当此。” 齐受禅,迁昂散骑常侍,兼太府卿、大司农卿。二寺的职掌,十分的繁剧,昂治理有方,奸宄禁绝。经手历目,知无不为,朝廷感叹他的公心。又上奏强买及滥花费之事三百一十四条,诏下,令有关部门依启奏迅速商议,将处理意见禀报。这一年,与太子少师邢邵议定国初礼仪,被封为华阳男。帝又诏删定律令,损益礼乐,命令尚书右仆射薛..等四十三人在领军府讨论决定。又下敕给昂说:“如果这批人意见不一的话,你可随时报告。”昂接敕后笑着说:“正合我的心愿。”昂一向勤劳谨慎,受敕之后,更加努力,对部分科条,其整理校正、增益减省者十分之七八。转廷尉卿。昂本来清谨严肃,凡见贪污黩货之辈,视如仇敌,因而多予重惩,故时论不以平恕相称。 显祖幸东山,百官参预宴会,升入射堂。帝召昂,让其坐在身旁,对他说:“很多旧人离开朝廷在州郡为官,我却想让你在台阁中做令仆,请你不要指望做什么刺史了。你六十岁之后让你回本州,这之前,不会让你为刺史的。”后来,九卿以上官员聚会东宫,帝指着昂以及尉瑾、司马子瑞对太子说:“他们是国家的栋梁,你应该牢记在心。”没几天,又侍宴金凤台,帝一个一个地评论着大臣,当谈到昂时,说:“崔昂直臣,魏收才子,妇兄妹夫,俱省罪过。”天保十年(559),策拜仪同燕子献,所有官员站列宫中,昂也来了。帝特意将昂叫到身边,说:“大臣中能够约束纠察省闼的,我想了好久,只有你合适,所以就拜托于你啦。”当天就署他为右仆射。几天之后,昂入朝奏事,帝对杨忄音说:“前几天不让崔昂为正,防备的是任官太速。明年就让他为正。反正要转正的,管它早晚呢!可以让昂做正仆射了。”第二天,即真拜为尚书右仆射。杨忄音年轻时就同昂有矛盾,显祖死后,便进言免掉了昂的仆射之职,除仪同三司。后犯事除掉了官的名籍,卒于祠部尚书位上。 昂有风度学识,亦有坚正刚直的名声。但他喜欢探访揣摸皇帝的心意,感激自己的主子;或者搜罗他人的阴私过错上报,因此深受显祖赏识,发言褒奖,没有人能够诋毁。修订律令,京畿的牢狱,以及朝廷的许多大事多委托给他处理。他崇尚严猛,好行鞭挞,虽然被处罚者痛苦万端,但是他却不生丝毫的怜悯之心。前有崔暹、季舒作为亲援,后有高德政为其中表,常依仗权势,骄矜自负,所以不得名流佩服。子液继嗣。 王昕,字元景,北海剧县人氏。六世祖猛,秦苻坚丞相,定居于华山..城。父云,在魏朝做官,有声望。 年轻时昕勤奋读书,太尉汝南王悦用为骑兵参军。旧制:王出门游射,骑兵参军着武服持刀陪侍,但昕却从来没有加入到这样的行列之中。悦嗜好逸游,有时会纵马奔驰两天两夜,昕则半途返回。悦就命令昕骑马在前,并亲自为他驱策。昕丢掉缰绳,任马奔跑。帝的近臣说昕狂妄放纵。悦说:“王府的希望就寄托在此贤身上,我们就不要责备他了。”悦几次将钱抛撒在地上,命令僚佐们争抢,惟有昕站立一旁,不为所动。悦又散银钱,用眼神示意昕,昕才拾起一枚。悦与僚佐们饮酒,站起身想移动一下座椅,人们争抢着帮忙,昕却站在一旁观看。于是悦变了脸色,说:“我是帝孙帝子帝弟帝叔,今天设宴,亲自动手搬凳子。你是什么人,如此傲慢!”昕回答说:“元景地位低下,没有必要让殿下看到他的身影,哪里还敢以亲王僚佐的身份,从事厮役们的工作!”悦听了他的话,表示了歉意。赴宴的人们毫无顾忌地大吃猛喝,昕最早离席,躺进闲室,悦多次召请,他也不去。悦就亲自跑来喊他:“满腹才能却轻视府主,这算得上仁吗?”昕说:“商纣王沉湎于酒,其灭亡就是迅速。府主自己不注意,小小的僚佐怎能承担其罪责?”悦大笑着走了。 迁东莱太守。后来吏部尚书李神俊上奏说:“近世多有变故,常侍之职也就没有了限额,今天请让王元景等人做常侍,定员八人。加金紫光禄大夫。”魏孝武帝有时袒露上身,与近臣嘻戏游玩,每当看到昕,马上穿衣正冠而复常态。昕身体肥壮,遭遇父母之丧后,便一直瘦骨嶙峋。杨忄音尊崇他的品行德业,作为自己的师表。迁秘书监。 昕年轻时和邢邵都是元罗的宾友,他做东莱太守后,邵全家就投奔而来。郡人认为邵是邢杲的从弟,聚集兵士想把他抓起来,昕用身体遮挡住邵,大声道:“你们想抓邢子才,就先杀了我!”邵才免除了一场祸害。 昕喜好清言,词不俗浅。在东莱,抓到了一个杀害同行伴侣的凶手,审问他,却不承认,昕质问道:“那个人死了不能回来,你却安然无恙地返家了,这怎么解释?”邢邵后来拜谒世宗,重复昕说的这句话作为笑乐的材料。昕听到后,特意跑到邵的家里,说:“你不认识造化。”回来对人说:“子才应该死了,我很恶毒地辱骂了他。” 显祖认为昕疏阔放纵,不是济世之才,骂他为“好门户,恶人身”。又有人进谗说:“王元景时常嗟叹水运不该断绝。”帝听说后就更加恼怒,便下诏将其流放幽州。后召回,除银青光禄大夫,判祠部尚书事。帝恼火临漳令嵇晔及舍人李文师,就把晔赏赐给薛丰洛,文师赏赐给崔士顺家为奴。郑子默私底下对昕说:“从古到今还没有朝士作奴的。”昕说:“箕子就作过奴,怎么能说没有?”子默就将昕的话向显祖作了报告,又说:“王元景将陛下比作殷纣王。”杨忄音稍微为昕作了一些辩解。帝对忄音说:“王元景是你的博士,你的话都是王元景教的。”帝后来又同朝臣畅饮,昕则装病不来参加。帝派骑士将他抓来之前,他正摇头晃脑地吟咏着诗歌。昕被斩杀于御座前面,尸体被抛弃到漳河之中———这是天保十年(559)的事情。昕有文集二十卷。 昕母清河人崔氏,学识有风训,生有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个个风流而且有涵养,时称“王氏九龙”。 王昕弟晞,字叔明,小名沙弥。幼时孝谨,文雅有气度,好学不倦,容仪漂亮,风度翩翩。魏末,随同胞兄东往海隅,与邢子良交游。子良喜欢他的敏悟,向在洛阳的晞的两位哥哥写信说:“贤弟弥郎,学识深远,旷达不羁,简于造次,言必有理,吟咏情性,往往丽绝。恐怕足下难以为兄,也不要担心他不腾达。”魏永安初,第二兄晖出使梁朝,上书朝廷为 晞求职,晞便释褐任员外散骑侍郎,征署广平王开府功曹史。晞想赡养老母,竟没有接受委任。母死后,迁往邺城。晞遨游巩洛,悦其山水,与范阳卢元明、巨鹿魏季景结成了最好的朋友,并前往天陵山,似乎准备在山里过上一辈子。 西魏大将独孤信进入洛阳,署 晞为开府记室。晞称自己被狗咬伤,不能站立。其朋友怀疑他受伤并非疯狗所咬,写信给他,请其任职。晞回信说:“承蒙来信问候,并请我离家为官,反复诵读华章,觉得你怀疑我不是被疯狗咬了。我难道希望被疯狗咬一口吗?足下致疑,大可不必。足下既然怀疑不是疯狗,当然也可怀疑是疯狗,二者必居其一。如果怀疑是为疯狗所伤并来帮助我,虽然不是疯狗所伤也不妨碍足下什么;怀疑不是疯狗所伤而不治疗,倘若是疯狗所咬则无可救药了。当然认真医治就会万全,不慎重对待或许会丢掉小命。如果王 晞不可怜惜,就不足以任官,既要他为官,就该怜悯他。为什么要夺走万无一失,看着他去死呢?再说将军威德所至,飚飞雾袭,正遮盖着八极,岂在乎一介小民?如果一定要从郭隗开始的话,就应该首先救济生民。足下为什么不能找一机会好好地同将军谈一谈?”这样,他就得到了原谅。独孤信很快撤走, 晞就返回了邺城。 齐神武搜寻朝廷子弟忠孝谨密者,让他们同自己的儿子交游,晞与清河崔瞻、顿丘李度、范阳卢正通首入此选。文襄这时候为大将军,握着 晞的手说:“我的弟弟们正在长大成人,志向还没确定,近善亲恶,不能不认真引导。我的弟弟们成就了事业,不负家教,你的禄位就会很高。若让他们学坏,互相影响,处罚就要牵连九族,而不止你一个人了。”晞便随神武到晋阳,补中外府功曹参军兼带常山公演之友。 齐天保初,行太原郡事。文宣帝昏愦淫逸,常山王多次进行进谏,帝怀疑 晞在其后面操纵,想处以大辟之罪。王偷偷地对晞说:“博士,明天做一件事,既能够让我活命,也是图谋自全,请你不要怪罪。”王便当着众人的面将 晞杖打了二十多下。帝大发雷霆,听说晞遭杖击,就没有杀他,只是剃光头发发配到甲坊为奴。过了三年,王又极力劝谏,却被狠狠地揍了一顿,打得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太后十分地忧愁。帝对左右说:“倘若这个小家伙死了,我怎么向老母亲交待?”于是常常问王的伤情,说:“咬着牙吃一些,我会把王 晞还给你的。”放出晞让他赶往王府。王抱着晞说:“我十分虚脱,恐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晞流着泪说:“天道神明,怎能让殿下倒毙在这间屋子里。至尊亲为兄弟,尊为人主,怎么能够同他计较?殿下不食,太后也不食,纵使殿下不爱惜自己,难道就不应该爱惜太后?”话还没有有说完,王努力坐起吃饭。因此 晞被免除了奴的身份,继续为王友。 王复为录尚书事,新得官位的人必须来到王府致谢,离开京城时一定要道别。 晞对王说:“从天朝得官,却入私第谢恩,从古时起就被看作是干犯朝纲。朝廷文武,出入辞谢,应该赶快禁绝。主上肃敬,依仗殿下扶助。”王接受了他的意见。王时常对 晞说:“主上起居没有规律,你看到了也听到过。我那能够忘记前些日子皇上的殴挞,而闭口不语呢?你应该为我撰写谏草,有机会的话,我就要极力进谏。”晞便条列十多件事送给王。 晞对王切谏说:“眼下的朝廷就是这样了,想学介子、匹夫,轻视天子的命令,狂药服下后使人难于控制自己,刀枪箭矢是分不清亲和疏的,一旦灾祸降临,将如何处置您的家业,将如何对待皇太后?请您随从大流,一天应比一天谨慎小心。”王抽泣着无法自制,说:“就这样了吗?”第二天见到 晞,又说:“我反反复复地想了一夜,不再进谏了。”当着晞的面,烧掉了谏草。而后王借着机会苦苦进谏,以至违反了圣旨。帝命令力士捆绑住常山王,拔出刀来架在他的脖子上,大骂道:“你知道什么,想用小聪明来为难我,是谁唆使的?”王说:“天下哑口,除了我之外还有哪个敢说话?”帝催人猛打,一时乱棒齐下,乘着帝醉倒在地的机会,打手们才停手。此后帝更是轻慢,常常跑到宗族、亲戚家里,几天不回宫去,而且把白天当成了黑夜,自然,常山王的官邸他是不会进去的。 文宣帝死,济南王嗣位。常山王对 晞说:“一人垂衣拱手,我辈也得到了悠闲。”还说朝廷宽仁慈恕,是真正的守文良主。晞说:“文宣在位,东宫委托给一胡人,今天终于总揽万机,驾驭雄杰。如果主上年幼,不堪重负,而让他姓出纳诏命,其权力一定会有转移。殿下虽想保守藩职,有这种可能吗?假令得志为政,是为了使家运长久不衰吗?”王沉默不语,思考了许久,说:“把我安置在哪里好?”晞说:“周公抱成王朝见诸侯,摄政七年,然后归还大权,已有故事,请殿下好好斟酌斟酌。”王道:“我怎么敢自拟周公。”晞说:“殿下今日声望极高,不想作周公能行吗?”王没有回答。帝动身上路,敕令常山王从驾,除 晞并州长史。 王至邺城,诛杀杨忄音、燕子献等。帝令王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督摄文武。还,抵并地,召请 晞,说:“不早用你的建议,致使小人弄权,差点让宗社倾覆。眼下皇帝身边虽已清静,但最后又怎样来处置我呢?”晞说:“殿下利用往时的地位,也可以依仗名教进退。今天的事态,与天时关联,不是人力能够解决的。”不一会,王奏请赵郡王睿又为左长史, 晞为司马。每天晚上,用车将晞拉进王宫,所以王白天就不同他谈话了,这是认为晞迂缓,担心不合武将们的心意。后与晞走进密室,说:“近来王侯诸贵们看我受到煎迫,说我违背天意不吉祥,恐怕当有变乱突然出现,我正想用法令进行纠正。”晞说:“朝廷疏远亲戚,哪里把骨肉之亲放在心上?殿下仓卒的作为,并非我们为臣的能够过问的。芒刺在背,刀枪在颈,上下怀疑,怎能长久?再说天道不常,亏盈交递,神机变化,感应齐集。虽谦卑退让,米比糠神器,这就是违背上天之意旨,毁坏先帝之基业。”王说:“你怎么敢说不应该说的话,这要将你绳之于法的。”晞说:“我私底下认为天时人事,同无异谋,所以敢于冒犯雷霆,不怕斧钺。今天能够讲出我的心里话,大概也是神明对殿下的辅佐。”王说:“救难匡辅,正等待着贤人,我哪里敢斗胆私议,请你不要多言。”不久出诏,以丞相任务重大,普升府僚官阶一级, 晞则以司马的身份兼领吏部郎中。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准备出使周朝,临走前握着晞的手说:“你辅佐常山王,纠正国家的过失,天下仰敬,歌谣满道,物无异望。杳等愿意表示忠心而奉命外使,没有机会来当面表白自己的诚意,谨以区区寸心陈述。”晞很快向常山王复述了陆杳的话语。王说:“如果内外都有异望,赵彦深等人又朝夕在主上的左右,为什么没有发表议论?请将你自己的想法试探着慢慢地告诉他。”晞乘着办事的空闲时间请教彦深。彦深说:“这些日子我对此种歌谣感到惊异,常常想向主上报告,但往往是口噤心战。你既然讲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也应该冒着死罪陈述肝胆。”所以两人更是一同努力。 此时诸位王公将校四方岳牧上表陈奏符命。乾明元年(560)八月,昭帝即位。帝诏 晞说:“为什么像外域的客人,不来见我?自今以后,必须通过有关部门,如有想法,请写在牒上,看我有闲暇时,就直接送来。”又敕告尚书阳休之、鸿胪卿崔吉力等三人,每日处理完本职事务后,都进东廊,一同登录历代废礼坠乐、职司废置、朝飨同异、舆服增损。或道德高俊,久未被任用;或巧言惑俗,妖邪害政;延及田市舟车、征税通塞、婚葬仪礼、贵贱等差,有不便于时而从古至今还在使用的,或从古时起就已经在利用而现今被毁坏了的;认真进行思考,分别奏上;不要等待齐备,想到什么就记载下来。早晚由朝廷提供饭食,天黑了就让回家。这时百官请立太子,帝未同意。帝常命令 晞到东宫监视太子冠服,引导趋拜。为太子太傅,晞以局司的身份奉太子的玺绶。皇太子释奠,又兼中庶子。帝对晞说:“如今已任要职,再不能像平时那样动作迟缓。” 帝准备北征,敕问朝廷外边近来有什么议论。 晞说:“京师议论纷纷,说车驾要上路了。”帝说:“库莫奚南侵,我还没有亲自经历过戎事,因此想熟悉一下有关情况。”晞说:“车驾巡狩,再次可矣,若稍有驱使,恐怕会让天下失望。”帝说:“这是懦夫式的思虑,我会临时斟酌处理的。”帝指使齐帅裴泽、主书蔡晖监视群臣,这两人喜好诬陷,所以朝士们呼叫为“裴、蔡”。此时二人奏报车驾北征之后,有人说阳休之、王 晞多次与人游宴,不把公事放在心上。帝杖打休之、晞各四十下。帝在他们面前杀人,问晞说:“此人该死不?”晞答:“该死。遗憾的是不是死在应死的地方。我听说杀人在市,意在同民众一块抛弃,宫殿之中不是杀人的场所。”帝一本正经地说:“从今以后我要按王公的意思给予改正。” 帝想让 晞做侍中,晞却坚辞不受,有人提醒晞不要同朝廷疏远。晞说:“我从青少年时期开始,见到的要人就很多了,得意忘形,没有不身败名裂的。再说,我性格迂缓,不堪重任,人主对我的恩宠,怎么能够保持?万一出了差错,还会有退路吗?不是不想作热官,只是需要考虑得更细致些。”帝曾赐百官比赛射箭, 晞中目标,当得绢,但箭上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姓,所以主管的官员不给。晞快活地说:“今天可说是武有余而文不足。”晞无子,帝准备赐给一妾,派小黄门到其家宣布诏旨,皇后事前将此事告诉了 晞的妻子。晞让妻回答,妻始终没有开口,晞用手拍打着胸膛退了下去。帝听报后大笑。孝昭帝死,因极其哀恸,而十分羸弱。武成帝本来就不喜欢他的迂缓,这时更加讨嫌他,乘其奏事,大加呵叱,但 晞就像没有出现过什么事一样,神态自若。任东徐州刺史、秘书监。武平初,迁大鸿胪,加仪同三司,监修起居注,待诏文林馆。 晞闲淡寡欲,即使公事繁忙,其情趣不改。在并州,虽戎马填闾,却未尝以公务为累。良辰美景,啸咏遨游,爬山玩水,以谈宴为乐,人们称他为“物外司马”。常往晋祠,赋诗说:“日落当回去,鱼鸟见留连。”突然相府派人赶来召 晞,晞未按时抵达。第二天,丞相西晞祭酒卢思道对晞说:“昨天被召已是面红耳赤,不会让鱼鸟见怪吧?”晞缓缓地笑着说:“昨晚十分惬意,多因酒水受罚,你辈也是我留连的一种物体,岂只是鱼鸟呀!”晋阳陷落, 晞与同伴躲避周兵向东北逃跑。山路险阻,又担心遇上土贼,但晞暖酒服食膏脂,却没有中断过一次,也常常不肯马上动身上路,惹得同伴怨恨。 晞说:“不要怨恨我嘛!我做事如果后悔,好早之前就是三公啦。” 齐亡,周武帝拜晞为仪同大将军、太子谏议大夫。隋开皇元年(581),死于洛阳,七十一岁。赠仪同三司、曹州刺史。 陆法和,不知道是何地人氏,隐居江陵百里洲,其衣食居处,与苦行的沙门和尚相同。年岁大的人小的时候就看见过他,他的容貌脸色经常改变,人们无法猜度。有的人说他来自嵩高,游遍了远近诸地,入荆州汶阳郡高安县的紫石山,很快就舍弃了寄居的此山,不久便出现了蛮贼文道期之乱,时人认为他有先见之明。 侯景降梁,法和对南郡朱元英说:“施主和贫道一块击打侯景去吧!”元英道:“侯景为国立功,师傅说击打,为什么?”法和答:“正从此时开始。”到侯景渡江时,法和住在青溪山,元英前往请教:“眼下侯景围城,这事该怎么办?”法和说:“凡人摘果,应在熟时,不撩自行落下。施主只需等着侯景熟透,何必劳驾您来询问?”再三追问,法和才说:“能成功也不能成功。” 侯景调遣大将任约前往江陵攻打梁朝的湘东王,法和便前往湘东王处乞求征讨任约,还聚集诸蛮族弟子八万人到长江的渡口,第二天就开拔上路。湘东王也派遣胡僧佑率领一千多人与法和同行。法和登船后大笑着说:“好多的兵马。”江陵之地神祠很多,民俗喜好向其祈祷,自从法和军出发,再也不灵验了,人们认为这是神跟随法和去了的原因。走到赤沙湖,与任约军相对。法和坐着小船,没穿铠甲,沿流而下,离任约军一里来路才回返。他对将士们说:“看对方那条龙是寝卧不动,我军之龙却是异常活跃,马上发起攻击吧!如果是明天,当不损一根毫毛就能打败敌人,可却有害处。”于是点燃早就安置好的火船,但风向不对,法和拿起白羽扇扇风,风向即转。任约军看见梁兵在水上行走,随即大溃,纷纷投水而死。任约则不知逃到哪里去了。法和说:“明天中午准能抓住。”到时却没有虏获。有人问他,法和说:“我前些时候在此洲水干时建造过一塔,告诉施主们,它虽为塔,却是贼的标识,眼下为什么不向标志处求贼?”遵其言,果然在水中看到任约抱着塔,仰着头,鼻子露出水面。因此马上就抓住了他。任约乞求在法和面前去死。法和说:“施主有福相,肯定不会死在战场上,再说湘东王与施主有缘,请不要多虑,施主以后定会助王一臂之力的。”湘东王果然宽宥了任约还拜他做了郡守。当魏围江陵时,任约率兵救援,而且出力不小。 法和打败任约之后,来到巴陵进见王僧辩,说:“贫道已砍下侯景一臂,他还有什么作为,请施主马上进攻。”返回江陵,又对湘东王说:“侯景之乱自然会平,没有值得担忧的理由。蜀贼快要来了,我请求守巫峡等待他们自投罗网。”很快就率领诸军赶往巫峡,亲自搬运石块堵塞长江,三天,水便分流,接着又用铁锁横断。武陵王纪果然调派蜀兵赶往巫峡渡江,因峡口势蹙,不能进退,王琳与法和指挥兵马,一仗就取得了全胜。 军队驻扎白帝,法和对人讲:“诸葛孔明可谓名将,我亲眼看到过。此城旁边有他埋藏起来的弓弩箭镞。”插下标志让人挖掘,实如其言。又曾到襄阳城北边的大树底下,画地两平方尺,令弟子下挖,得一龟,长有尺半。法和用杖叩打着龟说:“你想出来却不能,呆在这里几百年了;如果不是我,你能重见天日吗?”说着,便向龟传授佛法,之后,龟才爬走。当初八叠山很多人患恶疾,法和采药治疗,不过三服药,这些人的病就好了,所以很多人请求成为弟子。对山中的毒虫猛兽,法和给以禁戒,它们就再也不噬螫害人了。法和停泊江湖,一定要在侧旁用纸写上“此处放生”四字。打鱼的人就会一无所获,即使有点收获,马上就会遭受大风雷的袭击。渔人害怕而放走捕捉的鱼虾,风雨才会平息。晚年时虽然领兵打仗,但还是禁止诸军捕鱼。有违犯者,半夜便会有猛兽跑来威胁,或者丢失船缆。有小弟子戏截蛇头,并报告法和。法和说:“你为何要杀蛇?”边说边指点着让小弟子看。弟子这才看到蛇头紧咬着自己的裤裆不放。法和责令弟子忏悔,为蛇做功德。又有人用牛试刀,一刀之下而牛头断,跑来告诉法和。法和说:“有一断头之牛,跑来请我救命,你若不为它作功德,一个月内报应就要临头。”此人不信,没几天就死了。法和又帮人相宅相墓,为的是避祸求福。他曾对人讲:“不要把马系在碓上。”其人途经乡村,门旁有碓,随手将马系在碓上。走进门后,记起了法和的告诫,慌忙跑出来解马,马已经倒毙在地。 梁元帝拜法和为都督、郢州刺史,封江乘县公。法和对朝廷不称臣,法和在自己撰写的表奏的姓名前,自署司徒。梁元帝对仆射王褒说:“我不曾拜陆为三公,他为什么自称司徒?”褒对:“他以道术自命,或许是有先知之明。”梁元帝认为法和功勋较重,便加给司徒,都督、刺史等职依旧。法和有部曲几千人,他统统地唤作弟子,而且只以道术点化,从不使用刑法惩罚。商铺之处,不定市丞牧佐等制度,没人收税,只将一空箱置放在道间,箱上开一受钱孔。贾客店人依据货物的多少,计算出应该缴纳的税钱,自行投放到箱中。主管之人,傍晚开箱,记载数量,输入国库。法和平时沉默少语,如若开口,却是雄辩无敌,但还带有南蛮口音。善于设计制作攻战的工具。在江夏,聚集兵船,想偷袭襄阳后攻入武关。可是梁元帝派人加以制止。法和说:“法和是求佛之人,不希望释梵天王的坐处,岂想图谋王位。只是由于我佛与皇上有香火因缘,见主人当有报应到来,所以来援罢了。眼下既然被人怀疑,这是业定,无法更改的。”于是设置供食,摆设蒸饼薄馍。魏兴兵时,法和从郢入汉水口,欲往江陵。梁元帝派人迎接他,说:“我们自然能打退敌军的进攻,你只须镇守郢州,不要移动。”于是法和归州,用白灰涂抹城门,自己则穿着粗白布衫、布裤、邪巾,用大绳束腰,坐在苇席上,整整一天才脱去。当听到梁元帝败灭的消息,又马上穿好前些日子穿过的那套丧服,哭泣哀悼。梁人入魏,果然看到了蒸饼传到北方。法和开始在百里洲建造寿王寺,已经架好了佛殿,他再次截短梁柱,说:“四十多年后佛法将受雷电,该寺幽静偏僻,可以免受灾难。”魏平荆州,宫室俱焚,总管想夺取寿王佛殿,嫌其材短,才没有拆除。后周武帝灭佛,此寺在陈朝境内,故未及难。 天保六年(555)春,清河王岳进军来到江边,法和便举州降齐。齐文宣帝任命法和为大都督十州诸军事、太尉公、西南道大行台。大都督、五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安湘郡公宋莅为郢州刺史,官爵如故。宋莅弟鋍为散骑常侍、仪同三司、湘州刺史、义兴县公。梁将侯調进逼江夏,齐军弃城而退,法和与宋莅兄弟入朝。文宣帝听说法和的奇术,诚心相见,备好了三公的仪仗,在都城南门外十二里的地方设供帐迎候。法和在很远的地方望见邺城,下马禹步。辛术见了,说:“公既然万里归诚,主上虚心相待,为何还要作此法术?”法和手持香炉,步行在辂车的后面,一直到旅馆。明日朝见前,文宣赐给法和通巾宪油络网车以及随从卫士百人。诣阙通报名姓,却不称官爵,也不称臣,只说是荆山居士。文宣在昭阳殿宴请法和及其徒众,并赐法和钱百万、物千段、甲第一区、田地百顷、奴婢二百人以及生活用品等;宋莅千段,其余的仪同、刺史以下各官也有赏赐。法和将所得奴婢,全部释放为良,还说:“各随缘份而去。”散发钱财,一天便尽。将朝廷赐宅改建佛寺,自己只住一间,与凡人没有区别。三年之间再为太尉,民间还是称他为居士。没有生病却将自己的死期告诉给弟子。届时,烧香视佛,坐绳床而终。沐浴将入殓,尸体缩小,只有三尺多。文宣命令开棺检视,却成了空棺。法和书其所居屋室的墙壁,之后用泥涂盖,泥剥落,有文云:“十年天子为尚可,百日天子急如火,周年天子递代坐。”又云:“一母生三天,两天共五年。”有人附会,认为娄太后生了三个天子,从孝昭即位,至武成传位给后主,一共五年时间。 法和在荆、郢时,有一美女,年二十左右,自称“越姥”,身披法衣,不婚嫁,常跟随在法和身旁。有人与其私通十余年。如今赐弃,不再他淫。有司查验属实。越姥于是改嫁,生有数子。 徐之才,丹阳人氏。父雄,事南齐,官至兰陵太守,因医术高明被江左称道。之才幼而俊发,五岁诵《孝经》,八岁知晓义旨。曾与从兄康前往梁太子詹事汝南人周舍家听讲《老子》。周舍备饭菜招待,并戏言道:“徐郎不用心思义,而只侍奉饭菜吗?”之才答:“我听说圣人虚其心而饱其腹。”舍感叹着奖赏了他。十三岁,召为太学生,粗通《礼》、《易》。彭城刘孝绰、河东裴子野、吴郡张嵊等常与之才讨论《周易》以及《丧服》仪,他反应敏捷,对答如流。刘、裴诸人极为感慨,说:“神童!神童!”刘孝绰说:“徐郎燕颔,有班定远的相貌。”陈郡人袁昂为丹阳太守,举荐之才为主簿。大小事务,处置得极为妥贴。郡公廨失火,之才起床观望,夜里不曾穿衣,披着红色的服帕跑到房外,在火光的映照下被袁昂看见。功曹请求免除其职,袁昂重其才学,便宽宥了他。豫章王综出镇江都,再拜之才为豫章王国左常侍,又转为综的镇北主簿。 综入魏,三军散走,之才退至吕梁,桥断路绝,这样就被魏统军石茂孙所扣留。综侍魏才十个月,便位至司空。魏准许综收聚先前的僚属,这才查访到之才在彭泗,禀告魏帝说:“之才特善医术,而且又有机辩。”下诏征之才。孝昌二年(526),之才抵洛阳,帝敕居住南馆,礼遇极其优厚。从祖父謇之子践上奏魏帝请求准许之才返家。之才药石灵验。又博涉经史,加之出言敏捷,朝臣争相邀引,使其名声大噪。武帝时,封昌安县侯。天平中,齐高祖征召入晋阳,因而之才常在内馆,受到了极好的待遇。武定四年(546),由散骑常侍转为秘书监。文宣为宰相,所有官吏或升或降。杨忄音认为南土之人,不堪掌管秘书,转授金紫光禄大夫,让魏收代领其职。之才因而十分怏怏不乐。 之才稍通天文,也懂图谶之学,与馆客宋景业参校吉凶,预测午年必有变革,请高德政启奏皇上。文宣见奏极其高兴。此时从娄太后到勋臣贵戚,都称关西既是劲敌,恐怕有挟天子令诸侯之言辞,不能先行禅代之事。只有之才这样说:“千人追兔,一人得之,诸人咸息;须定大计,哪里容许去仿效他人。”又引经据典,罗列条目,帝依从了之才的建议。登基后,帝更加亲近之才。之才不仅依仗医术升进,而且首倡禅代,又戏谑滑稽,言无不至,于是大得亲昵。不久升任侍中,封池阳县伯。之才见文宣政令苛严,求出朝廷,除赵州刺史,竟不能向朝廷陈述职守,依然被当作弄臣看待。 皇建二年(561),拜西兖州刺史。未赴任时,武明皇太后患病,之才治疗,应手便愈,孝昭赐予彩帛千段、锦四百匹。之才因擅长医术,虽在外为官,有事即马上召回。由于博识多闻,所以医术越发高妙。太宁二年(562)春,武明太后又病,之才弟之范为尚药典御,帝令其诊视。内史都请求宫中呼太后为“石婆”,大概是有忌讳,因此改名压制。之范出宫告诉之才说:“童谣云‘周里..求伽,豹祠嫁石婆,砍墓作媒人,只得一双紫纟延靴’。眼下太后突然改换名字,我好生奇怪。”之才说:“..求伽,一派胡言。豹祠嫁石婆,哪有好事?砍墓作媒人,只是想合葬而挖冢。只得一双紫纟延靴是在四月,为什么?紫是由‘此’和‘系’组成的,纟延,是熟,当在四月中旬。”之范问靴是什么意思。之才说:“靴字是革旁加化,岂是长久之物?”到四月一日,太后果然死了。 有人得了脚跟肿痛病,很多医家不知其所以然。之才说:“这为蛤精疾,是乘船入海,脚放在水中所致。”病人说:“确有其事。”之才剖开脚跟部,找出了两个蛤子,像榆树荚那样大。有人用骨头做刀子把,色彩斑斓。之才见了,说:“这是人瘤。”问得自何处,说是在某古冢中见一骷髅额骨长有数寸,试着用刀削开一看,有花纹,故拿来做了刀把。之才就是这样的明悟多通。 天统四年(568),累迁尚书左仆射,不久为兖州刺史,朝廷特意赐给铙吹一部。之才医术最高明,多次被皇上征召。武成帝酒色过度,心神不定,曾发病,自称开始看见空中有五色物体,稍近之后,成了一美貌女子,离地数丈,亭亭而立。过了一会,变为观世音。之才说:“这是色欲过度,大虚亏所致。”随手煎熬汤药,服一剂,见观世音站到了远处,又服,变成了五色物体,再服数剂,病好了。帝每发病,马上派骑追赶之才,针药齐下,应时而愈,故常有端执的举动。入秋,武成安定,再未犯病。和士开想顺次升进,将之才归入兖州籍中,就成了本属,于是士开上奏朝廷请拜之才刺史、胡长仁左仆射、他本人右仆射。十月,帝又犯病,对士开说:“之才外任,使我辛苦,我好恨!”八日,敕令驿马追还之才,帝十日驾崩,之才十一日才赶回。病人已死,他也就返归兖州了。在职没有侵暴,却不太熟悉法理,因而颇有疏慢,用舍随意。 五年冬,后主召之才。不久左仆射空缺,之才自荐说:“从此开始可恢复禹之业绩。”武平元年(570),再拜尚书左仆射。之才对和士开、陆令萱母子一味迎奉,二家有病疾,则设法救护,丝毫不敢怠慢。由是迁任尚书令,封西阳郡王。祖王廷执政,拜之才侍中、太子太师。之才愤恨地说:“子野压抑我!”王廷眼有疾,所以之才把他当成了师旷。 之才聪明强识,有过人的敏捷,尤其喜好剧谈体语,公私聚会,多相嘲戏。郑道育常戏称之才为师公。之才说:“既然是你的老师,也当是你的公公,在三之义,而占其二。”又嘲弄王昕的姓,说:“有话就讠王,近犬便狂,加颈足而成马,施角尾而为羊。”卢元明乘机戏弄之才说:“你的姓是未入人,名是字之误,‘之’当为‘乏’。”之才应口而答:“你的姓在亡为虐,在丘为虚,生男则为虏,养马则为驴。”一次,与朝臣出游,远远望见一群狗在狂奔,诸人请其品评,之才脱口而出:“为是宋鹊,为是韩卢,为逐李斯东走,为负帝女南徂。”李谐时与之才同坐一车,见之才称呼自己父亲的名字,说:“你嗜好生吃熊白?”之才答:“一般。”又问:“你这句话讲得有道理吗?”李谐马上跳下车去,恰好碰到了自己的外甥高德正。德正问:“舅好像不太高兴?”李谐向他讲了原因。德正马上赶到车旁,连连索要熊白。之才对身旁的人说:“这个人的父祖叫啥名字?”众人不敢回答。之才说:“生不为人知,死不为人讳,这名字就不值得向人打听了。”唐邕、白建正好显贵,时人语:“并州赫赫唐和白。”但之才很是看不起他们,正月初一,当着唐邕的面,祝贺诸令史说:“愿大家官运亨通,像唐、白一样。”由于小史喜欢嚼笔管,他便拿着笔指着元文遥的口说:“借你的牙齿一用。”之才的不逊就是这样。 侍奉诸帝,以戏狎得宠。武成长臼齿,问医师缘由。尚药典御邓宣文以实对,武成大怒,还狠狠地揍了他一通。后问之才,之才拜贺,说:“这是智牙,长智牙的人聪明长寿。”武成听说十分高兴,好好地奖赏了他。做仆射时,对人讲:“我在江东,见徐勉作仆射,没有哪个朝士不巴结他的;如今我也是仆射,没有人奉承我,还有何种理由活下去!”之才妻为魏广阳王的妹妹,之才向文襄帝请求才得为妻。和士开熟识后,就与他的妻子通奸。之才遇见就避让,说:“不要打扰少年人的戏笑。”他就是这样的宽宏大度。年八十,卒。赠司徒公、录尚书。谥号文明。 长子林,字少卿,太尉司马。次子同卿,太子庶子。之才认为这个儿子无学问,常叹息:“终究要像《广陵散》的。” 弟之范,亦以医术被时人称道,官至太常卿,朝廷特准承继之才的西阳王爵。入周,授仪同大将军。隋开皇中卒。 杨忄音,字遵彦,小名秦王,弘农华阴人氏。父津,魏时官至司空、侍中。..孩提时,好像不能说话,但风度深敏,出入门闾,不曾嬉戏。六岁学史书,十一接受《诗》、《易》,喜欢《左氏春秋》。幼年丧母,曾在舅源子恭家生活过一段时间。子恭同他一块吃饭,问读什么书,答:“《诗》。”子恭说:“读到《渭阳》篇了吗?”..便号哭不止,子恭也跟着..欷感叹,这样,一顿饭也没有吃完。子恭后来对杨津讲:“我们常说秦王不聪明,从今天开始,当刮目相看。”..家一门四世同堂,家道隆盛,兄弟读书的三十多人。学馆庭院中有棵李树,李子掉到了地上,儿童们都争着去抢,只杨忄音一个人坐着不动,其叔父日韦刚好有事来学馆,看见此景后大为嗟叹,回过头来对宾客们说:“此儿恬适,有我们家的家风。”宅园中有茂竹,杨日韦就为..在竹林边做了一间房子,让他独处其中,常常用铜盘盛最好的饭菜送给他吃。并且督促别的孩子说:“你们如果也像遵彦那样谨慎好学,自然就会得到竹林别室、铜盘鱼肉之食的。”杨忄音的从父兄黄门侍郎杨昱尤其器重他,曾对人夸赞道:“这小家伙乳齿未落,已是我家的龙文。再过十年,当求之千里之外。”昱曾和十多个人在一块赋诗,..看了这些诗一眼后,马上背诵,没有遗漏。长大了,能清谈,且声音节奏优美,风神俊悟,容止可观。士人见了,莫不敬仰,有识者则认为他前程远大。 正光中,跟随父亲到了并州。由于..性好恬默,又乐山水,因而就入晋阳西边的悬瓮山读书。孝昌初,其父津做定州刺史,..也随父赴任。津因军功升为羽林监,赐爵魏昌男,不拜。当中山被杜洛周攻陷,..全家便遭到囚禁。不久,洛周败灭,却落入葛荣之手,荣想把女儿嫁给他,又用伪职引诱。..便称病,口含牛血,在众人面前呕吐,还装扮成哑巴。葛荣信以为真,才没有逼他。永安初,回洛阳,拜通直散骑侍郎,只有十八岁。元颢入洛,此时..从父兄侃为北中郎将,镇守河梁。..跑到侃处,告知乘舆失守,侃便来到黄河边上。侃虽奉迎皇帝北渡,但内心里想跑到南方,经..反复劝说,他才回心转意。这样他们就扈从车驾抵达建州。授通直散骑常侍。..因时事艰难,志在隐退,于是装病,同朋友中直侍郎河间人邢邵隐居到嵩山。 当庄帝诛杀尔朱荣时,..从兄侃参预帷幄,朝廷拜..父津为并州刺史、北道大行台,..随父到任。邯郸人杨宽,请求跟随在津左右,..便劝其父亲收纳他。不久孝庄幽崩,..刚好想回京城去,走到邯郸,路过杨宽的家,却被宽抓住。押解到相州,拜见刺史刘诞,诞认为..为名家之子,甚是哀怜,交付长史慕容白泽拘禁。之后,派队主巩荣贵护送进京。抵安阳亭,..对荣贵说:“仆家世代忠臣,忠心魏室,家亡国破,以至于此。虽说是囚虏,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君、父的仇敌。请让我自缢而死,再将头颅送去,这便是你对我的恩惠。”荣贵被他说服了,两人一同逃亡。..于是投奔了高昂兄弟。 逃窜民间数年后,恰逢神武抵达信都,..便向辕门投送名刺。很快得到召见。..赞颂义举,陈诉家祸,言辞哀壮,涕泪俱下,神武为之动容,马上署为行台郎中。大军南攻邺城,经过杨宽村庄,宽在..的马前叩头请罪。..说:“人不知道恩义,大概也是一种常情。我不恨你,你也不必惊恐。”此时未能攻下邺城,神武就请..作祭天之文,祭文刚焚烧完,城就被占领了。由是转任大行台右丞。此时霸图草创,军国事繁,文檄教令,皆出..和崔..之手。因家遭难,..常自居丧礼,所食只有盐米之类,哀毁瘦弱。神武可怜,经常开导劝慰他。韩陵大战时,..时常冲锋在前,朋友同僚都觉惊奇,说:“杨氏儒生,一下子成了武士,仁者必勇,实非虚语。” 不久,上书请求辞职归家处理葬事。一门之中,赠太师、太傅、丞相、大将军的两人,太尉、录尚书及中书令的三人,仆射、尚书的五人,刺史、太守的二十多人。追荣之盛,古今未有。当丧柩出门,吉凶仪卫连绵二十多里,赶来送葬的多达万人。这天寒风凛冽,风雪交加,..却赤脚号哭,见者没有不哀怜他的。很快被征召到晋阳,依然充任原职。 ..从兄幼卿为岐州刺史,因直言忤旨被诛。..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悲恸,与此同时,突然发病,迅速派人火速赶往雁门求温泉水治疗。郭秀向来嫉妒他的才能,便写信恐吓说:“高王想把你送到皇上那边去。”,还劝他逃走。..于是将衣服帽子弃置在水边,佯装投水自尽的样子,改换名姓,自称刘士安,进嵩山,与沙门昙谟征等隐居起来。又潜赴光州,向东入田横岛,以讲诵为业,海边的人们称他为刘先生。太守王元景则暗暗地护佑着他。 神武明白..还活着,派..从兄宝猗带着书信慰抚,还遣光州刺史奚思业搜寻查访。..依礼答报。神武见后十分欢悦,委任他做太原公开府司马,转长史,再授大行台右丞,封华阴县侯,迁给事黄门侍郎,还妻以庶女。又兼散骑常侍,做过聘梁使主。当其往梁,抵..郂戍时,州内有自家的旧佛寺,便入精庐进行礼拜,看到太傅遗像,悲感恸哭,呕血数升,病发不能赶路,坐车返回邺城。过了很长时间,才以本官兼任尚书吏部郎中。武定末年,因其声名美好,超拜为吏部尚书,加侍中、卫将军,依然是侍学、典选。 天保初,以本官领太子少傅,别封阳夏县男。又诏监太史,迁任尚书右仆射。尚太原长公主,公主就是魏孝静帝的皇后。当野鸡聚集其宅时,又拜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改封华山郡公。九年(558),迁尚书令,又拜特进、骠骑大将军。十年,封开封王。文宣驾崩,百官没有不掉泪的,..更是悲不自胜。济南王嗣位后,礼遇更重,凡朝章国命,就是他一个人办理,推诚体道,时无异议。乾明元年(560)二月,..遭孝昭帝诛杀。时年五十。天统末,追赠司空。 杨忄音为贵家公子,早著声名,风度仪表,学识人品,为朝野称道。家门遭祸,只有二弟一妹以及兄之孙女几人幸免于难,他抚养孤幼,慈旨温颜,都在众人之上。重义轻财,凡朝廷赐赠,多分发给了亲族。跟着他生活的十几个弟妹侄子,都等着他生火做饭。..不断地遭受厄运,凡受人一顿饭之惠,必定重重酬谢。若是仇敌,他则是舍弃不问。主持二十多年的选举,以奖擢人才为己任。不过,..取士多重言论容貌,以此招致谤语,时人认为他的用人,就像穷人买瓜,选大的拿。..听说后,并不放在心上。其博记强识,过目不忘。召问举子时,对他们或是称姓,或是呼名,从来没有搞错过。..自从娶公主后,身穿紫罗袍,腰束金缕大带。路遇李庶,深以为耻,解释说:“我穿的这身衣服,都是内裁,突然遇见子将,不能没有羞愧。” 及为宰相,权综机衡,千头万绪,井井有条。自天保五年之后,皇上丧德,维持匡救,不可或缺。每当天子临轩,..便令公卿跪拜,发号施令,宣读诏册。..温文尔雅,神仪秀发,百僚听观,莫不悚动。自居高位之后,家门里禁绝私交。轻财货,重仁义,前后赏赐,累积巨万,散发九族,箱柜之中,只有数千卷书。太保、平原王隆之与..隔壁,..曾看见隆之的门外有几位富胡,就对左右道:“我的门前幸亏没有这种东西。”胆小慎微,常常感觉自己的不足。每每提任新的官职,总是愀然变色。 文宣病情加重,还时常担忧常山、长广二王野心膨胀,威逼其子。..便与尚书左仆射平秦王归彦、侍中燕子献、黄门侍郎郑子默受遗诏辅政,他们都认为二王威望过重,因此就有猜忌之心。当初在晋阳,以大行皇帝在殡,天子守孝,议定常山王处东馆,想上奏的事情,都必须先行咨决。二十天才止。依然打算让常山王随梓宫往邺,留下长广王镇守晋阳。执政者们又生疑心,于是二王又都跟着到了邺城。燕子献定计,想让太皇太后居住北宫,并归政皇太后。又由于天保八年(557)以来,爵赏太滥,到这个时候,..主动上表请求解除自己开府封王的资格,很多人的恩荣奖赏也宣布作废。这样,那些嬖宠失职之徒,全部投靠了二王。高归彦开始与..一德同心,很快背叛了他,并将疏忌之举尽数向二王作了报告。..等议论出二王为刺史。因帝仁慈,上奏大概不能施行,于是就启禀皇太后,陈说利害,详述安危。有个宫人名叫李昌仪,是北豫州刺史高仲密的妻子,因仲密犯事而连坐入宫。太后由于昌仪与之同宗,极其喜爱。太后将启给昌仪看,昌仪便偷偷地报告了太皇太后。..等又议不能让二王一同出京,便奏请拜长广王为大司马、并州刺史,常山王为太师、录尚书事。 当二王接受职务,在尚书省大会百僚时,..等打算一同参加。郑子默制止说:“事不可测,勿要轻举。”..说:“我等至诚奉国,岂有常山拜职,不去祝贺的道理?为何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长广王事前指使家僮几十人埋伏在录尚书室的后室,并向几位勋贵通报了计划,并约定说:“敬酒到杨忄音等人身边后,我就劝他们每人喝两杯,他们必定推辞。我说一遍‘捉酒’,又说一遍‘捉酒’,再说‘何不捉’时,你们就马上把他们捉起来。”阴谋实现。..高声说:“诸王造乱,想杀忠良啦!尊崇天子,削弱诸侯,忠心奉国,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下场。”常山王想饶恕他,长广王说:“不行。”此时..及天和、钦道等都遭受了拳棒的殴击,血流满面,依然被许多的人按押着。常山王又派薛孤延、康买到尚药局抓捕了郑子默。子默说:“不听智者的话,终于落到了这样的田地,这难道不是命吗?” 二王带领高归彦、贺拔仁、斛律金等押持着..等人冲进了云龙门。看见都督叱利骚,招他,他不来,就派骑士杀了。开府成休宁把守着宫门,高归彦劝说后,这伙人才一拥而入。他们将..等人挟持到了废帝面着。长广王及归彦在朱华门外。太皇太后亲临昭阳殿,太后及帝站在她的旁边。常山王用砖打着头,走近几步,说:“臣与陛下是骨肉相连,杨遵彦等人想擅朝政,威福自己,王公以下,都吓得战战兢兢。共相唇齿,以成乱阶,若不早图,必然是宗庙社稷之害。臣与湛等认为国事重大,贺拔仁、斛律金等珍惜献皇帝基业,一同抓了遵彦等人,并将他们押进宫来,我们不敢处罚他们。先斩后奏,罪该万死。”此时废帝默不作声,领军刘桃枝之徒卫护在阶下,敲着刀仰视,帝却不看他们一眼。太皇太后命令他们后退,不听。又厉声说:“你们还要不要脑袋?”这才退下。太皇太后便问杨郎在哪里。贺拔仁便说:“一只眼睛已被挖出。”太皇太后凄怆地说:“杨郎能做什么,留着眼不好吗?”接着责备废帝说:“这帮人怀有叛逆之心,想杀掉我的两个儿子,然后再处死我,你为何纵容他们?”废帝还是不能说话。太皇太后愤怒而且悲哀,王公都泣涕涟涟。太皇太后说:“哪能让我母子受汉人老太婆的取舍。”太后叩头请罪。常山王不停地磕头。太皇太后对废帝说:“你为何不安慰安慰你的叔叔?”废帝才说:“天子连叔父也不敢怜惜,岂敢怜惜这些汉辈?但愿留儿一条性命,让儿自下殿去,这些人就交给叔父随便处分。”于是,..等人都被处死了。 邢邵,字子才,河间莫阝地人氏,魏太常贞的后代。父虬,魏光禄卿。邵小字吉,年轻时有所避忌,遂不行名。年五岁,魏吏部郎清河人崔亮见到他后很是怪异,说:“这孩子成人后一定大有作为,官位名声会是显达的。”十岁,便能作文,雅有才思,聪明强记,日诵万余言。族兄峦,有识人之鉴,对子弟们说:“宗族有此儿,是大家的荣耀。”年轻时在洛阳,适逢天下太平,同名流们一道,专以游山玩水为乐,不顾及学业。曾因为连降大雨,无法出门,便静心于《汉书》,五天,就可以记诵。后来由于饮酒谑戏过度,而觉乏味,广寻经史,五行俱下,一览就能记住,却无遗漏。撰写文章很是典雅华丽,既丰富也很快捷。年未二十,在衣冠之士中就很有影响了。他曾同右北平阳固、河东裴伯茂、从兄罘、河南陆道晖等人到北海王昕家中留宿饮酒,一同赋诗,共有几十首,都由主人的奴仆保管。第二天早晨,奴出门去了,人们找诗不到,十分着急,邵便一首首地背了出来,有人不承认某诗为自己所作,奴归,拿出诗本对照,不错一字。主人把他比作王粲。吏部尚书陇西人李神俊极其敬重他,同他结成了忘年之交。 释褐为魏宣武帝的挽郎,除奉朝请,迁著作佐郎。深得领军元叉礼遇,叉刚任尚书令,神俊与陈郡人袁翻在座,叉请邵代作谢表,只一会儿就写成了。叉请客人们过目。神俊说:“邢邵此表,的确可以让袁公变脸色。”孝昌初,同黄门侍郎李琰之执掌朝仪。从孝明帝开始,文雅大盛,邵则是雕虫之美,独步当时,每一篇文章问世,京师便为之纸贵,读诵很快遍及远近。这个时期,袁翻与范阳祖莹名望显达,文笔华美,被称之为先达。由于邵藻思华美,两人很是嫉妒他。每当洛中贵人得到官职,多请邵作谢表。曾经有一贵胜初次受到官爵,大肆聚会客宾,设宴庆贺,翻与邵都应邀在坐。翻心里暗想主人会请自己作谢表的。但主人却命邵制作。翻很不高兴,常常对人说:“邢家小儿常受人雇佣造章表,自己买来黄纸,写完之后再给人送去。”邵担心遭受翻的陷害,便托病辞掉了官职。正好遇上尚书令元罗出镇青州,朝廷同意邵做他的府司马。入青州后,整日沉醉于游山玩水之中,几乎走遍了所有的名胜古迹。 永安初,迁中书侍郎,其所制作的诏诰,文体宏丽。尔朱荣占据洛阳,京师动乱,邵便与弘农人杨忄音避乱嵩高山中。普泰中,兼给事黄门侍郎,不久为散骑常侍。太昌初,敕令长期在内省当值,供给饭食,命复按尚书门下事,凡朝廷准备除拜高官,都要先来征求邵的意见,然后再作处理。除卫将军、国子祭酒。因双亲年迈返家照护,帝诏所在州郡拨给邵兵力五人,并请他一岁入朝一次,以备顾问。母亲去世,哀毁骨立,守孝超过了礼仪的规定。 后来杨忄音、魏收以及邵请求朝廷批准设置学堂。 累迁太常卿、中书监,摄国子祭酒。是时朝臣多为一职,带领二官的人很少,邵一下子身兼三职,并是文学之首,所以受到了时论的称颂。文宣巡幸晋阳,途中几次见到甘露的瑞兆,故朝臣都作《甘露颂》,尚书下令请邵为这些颂作序。文宣皇帝驾崩时,朝廷多向其咨询访问凶礼,受敕撰制哀策。后授特进,卒。 邵性情简素,内行修谨,兄弟亲姻之间,均能和睦相处。博览坟籍,无不通晓。晚年尤其留意《五经》章句,努力穷尽指要。吉凶礼仪,公私咨询,质疑去惑,为世人的指南。每当公卿会议,事关旧典之时,邵援笔即成,证引合适。帝请其制定朝章,俄顷而毕。词藻宏远,独占鳌头。与济阴人温子升为文士之冠,时论称之为“温、邢”。巨鹿魏收,虽天才勃发,但年龄在二人之下,只是在子升去世之后,才称“邢、魏”。虽名望贵重,却不以才位处世傲物。脱易简单,不修威仪。车服器用,要求极低。不居斋室,坐卧经常在一小屋之中。果饼等食物,常置放梁下,客人到来,便取下来共同分享。天资质朴,平易近人,士无贤愚,皆能平等对待。与客人谈话时甚至会解开衣服寻觅虱子,不停手,不住口。藏书甚丰,却不喜校对文字。看见他人校勘,就会戏笑道:“为何这般愚蠢?天下的书一辈子都读不完,怎么可以把时间花在校勘之上。再说思虑误书,更是一种快乐。”妻弟李季节,亦为才学之士,他对子才说:“世上的人很多不聪明,思考误书能够得到什么?”子才说:“如果思考都得不到知识,那就不花精力读书了。”邵与妻关系甚是疏远,很少与她呆在一起。自称有一次白天进内阁当值,遭狗威胁,说完便拍掌大笑。性好剧谈,不能独处,公事完毕,常须宾客陪伴。服事寡嫂极其殷勤。豢养孤儿恕,慈爱特深。在兖州的时候,有人向其报告说恕病重,邵就为他忧愁,废寝忘食,身体憔悴。儿子大宝死,人们很是伤心,邵悲痛极盛,竟哭不出声来,宾客前来吊唁慰问,他只能揩拭眼泪。其文雅情趣,高博见识,开导启发,排疑解难,东门吴以来,还没有过。有集三十卷,流行于世。子大宝,亦有文情。庶子大德、大道,却识字不多。 魏收,字伯起,小字佛助,巨鹿下曲阳人氏。曾祖名缉,祖父名韶。父子建,字敬忠,赠仪同、定州刺史。收年十五,便会撰著文辞。跟随父亲来到边地后,却又喜欢上了骑马射箭,并准备依仗武艺晋升。荥阳郑伯戏弄说:“魏郎用过了几多戟?”收惭愧,便改变志向认真读书。夏月,坐板床,随着树荫移动读诵文章,几年下来,板床因此磨损,但精力没有分散。凭借文章的华美而崭露头角。 初授太学博士。尔朱荣在河阴残害朝士时,收也在被害人之中,由于天晚而幸免于难。吏部尚书李神俊看重了收的才学,上奏朝廷,被委任为司徒记室参军。永安三年(530),除北主客郎中。节闵帝立,拣选近臣,诏收试作《封禅书》,收下笔便成,不打草稿,文近千言,删改极少。此时黄门郎贾思同侍立帝侧,十分惊奇,禀告说:“虽七步之才,也不能超过此人。”迁散骑侍郎,不久受令掌管起居注,并修国史,兼中书侍郎,当时二十六岁。 孝武初年,又诏收摄本职,文诰堆积,他却处理得颇合皇上意旨。黄门郎崔..随从齐神武帝入朝,傲气逼人,收起初没有登门拜访。崔..为帝登基作赦,称“朕托体孝文”,收嗤笑他率直。正员郎李慎将此事向..作了报告,..极其忌恨。时节闵帝驾崩,令收为诏。崔..便公开讲:魏收普泰年间出入帏幄,一日撰诏,美饰词藻,可是义旗之士全成了叛逆之徒;又收的父亲老迈,当辞官回家服侍。南台将给以弹劾。幸亏尚书辛雄为他向中尉綦俊游说,才免于惩罚。收有贱生的弟弟仲同,先前没有登记,因而怖惧,上户籍后,遣送回乡侍奉老父。孝武曾大发士卒,在嵩山之南打了半个多月的猎。那时天气寒冷,朝野怨恨。帝与从官及诸妃公主,奇伎异饰,不合礼数。收想进谏但很害怕,想保持沉默却又忍不住,于是便上《南狩赋》以行劝谏,时年二十七,虽言辞淫丽,而终归雅正。帝亲手为诏回报,极其褒美。郑伯对魏收说:“你若没有遇见老夫,眼下还在追逐兔子吧?” 当初神武坚决推辞天柱大将军之职,魏帝令收作诏,同意神武的请求。欲加神武相国,问品秩,收以实情回答,帝遂止。收不知主相之意何在,加之前事造成的恐惧,请求辞职,诏许可。很长时间,才任帝兄之子广平王赞的开府从事中郎,收不敢推辞,乃撰《庭竹赋》以表白己意。很快就兼任了中书舍人,与济阴人温子升、河间人邢子才齐名,世称“三才”。时孝武疑忌神武,两人矛盾较多,收因此托病辞官才获批准。其舅崔孝芬感到不好理解,质问他,收说:“害怕晋阳甲士。”不久神武南下,帝西入关。 收兼通直散骑常侍,作为王昕的副使出使梁朝,昕风流文辩,收辞藻富丽,梁主及其群臣均加敬异。先是南北刚刚和好,李谐、卢元明首通使命,二人才器,并为邻国推崇。到这个时候,梁主褒赞道:“卢、李命世,王、魏中兴,不知再来的人情况如何?”收住旅馆,便买吴婢女进馆,他的部下也有买婢的,收亦唤来,一一奸污,梁朝馆司因此也都获罪。人们称道收的才气但鄙视他的品行。在途中作《聘游赋》,言辞十分华美。出使梁朝回来,尚书右仆射高隆之向昕、收索求南货,不能如愿,就进行诬告,使御史中尉高仲密将昕、收二人拘禁于御史台,很久才被释放。 孙搴死后,司马子如推荐魏收,征召到晋阳,任命为中外府主簿。因受旨乖忤,常遭斥责,并受杖打,所以久不得志。恰逢司马子如奉命出使神武的霸朝,收便沾了他的光。宴会上,子如向神武戏言:“魏收是天子的中书郎,一国的大才,希望大王借给他一些机会。”由此转为府属,但还没有得到优待。 收从叔季景,有才学,历官著名,二者均在收上,但常受收欺侮。季景、收初次赶赴并州,顿丘人李庶,前大司农谐的儿子,以善辩被世人称赞,对收说:“霸者的朝堂有二魏。”收轻蔑地说:“将我同从叔对比,便是拿耶输和我相比。”耶输这个人,是故尚书令陈留公继伯的儿子,痴呆有名,喜欢一个人跑到集市上,高价购物,而被行商坐贾们逗笑取乐。收瞧不起季景,故有这种比方。如此不逊之例还有很多。 收本想凭其文才脱颖而出,但官位不亨通,于是便求修国史。为此事,崔暹特意报告文襄说:“国史事大,公家父子的霸王功业,都该详细记载,执掌者非收不可。”文襄启奏授收兼散骑常侍,修国史。武定二年(544),升正常侍,领兼中书侍郎,仍然修史。魏帝设宴款待百官,问什么叫“人日”,众不能答。收说:“晋议郎董勋《答问礼俗》云:‘正月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此时邢邵也在旁边,十分地惭愧。自从魏、梁和好之后,书信上常有:“想彼境内宁静,此率土安和。”梁后派使者来魏,其书就去掉了“彼”字,自称还保留着“此”字,想显示无外之意。收确定复信,称“想境内清晏,今万国安和”,梁人回信,以此为本。后神武入朝,静帝授给相国,坚决推辞不受,便请收作启。启写好后呈送给了皇上,此时文襄站在帝的身边,神武指着收对文襄说:“此人当是第二个崔光。”四年(546),神武在西门豹祠集宴,对司马子如说:“魏收为史官,记载我们的善与恶,听说北伐时,各位豪贵们常常送给史官好吃的东西,司马仆射送过没有?”于是一同大笑。又转向收说:“你不要看元康他们在我眼皮底下理事,就生嫉妒,我后世的声名执掌在你的手中,不要说我不知晓。”不久加兼著作郎。 往昔收在洛阳,十分轻薄,人称“魏收惊蛱蝶”。文襄有次游玩东山,令给事黄门侍郎颢等人侍宴。文襄说:“魏收恃才傲物,应该揭发他的短处。”并且重复了数遍,收突然大声唱道:“杨遵彦理屈已倒。”遵彦不慌不忙地说:“我绰有余裕,山一样的立着不动,如果遇见当涂,大概就会翩翩飞去。”当涂是魏;翩翩者,是蛱蝶。文襄最先明白遵彦话语的含义,大笑着称好。文襄又说:“刚才的话还不算什么,当再指斥。”遵彦应声而道:“魏收在并州时作有一首诗,对众朗读完后,说:‘从叔季景出六百斛米请人,也闹不清我的诗意。’众人所知,不敢妄语。”文襄兴奋地说:“先前我也听说过的。”众人都笑。收虽然为自己辩护,不再还击,但将此事终身记在了心上。 侯景叛变逃往梁,寇掠魏南部边境,文襄时在晋阳,令收作檄文,不到一天时间,就写了五十多张纸。又晓喻梁朝,令其送还侯景,天黑时动笔,不到三更就写好了,共有七页多纸。文襄很是欣赏。魏帝曾于晚秋举行大射礼,令百官赋诗,收的诗末这样说:“尺书征建业,折简召长安。”文襄赞赏他,回头对人讲:“本朝今有魏收,便是国家的光彩,文墨雅俗,通达纵横。我也让子才、子升写过檄文之类的东西,但在词气方面,却不能同日而语。我意有所怀,忘了,也讲不出来了,或者讲出来了,但表达不清楚,收写出来后,将我的想法表达得十分周全、完整,这是难得的。”文襄又让收兼主客郎接待梁朝使者谢..、徐陵。侯景攻克建康,此时梁鄱阳王范为合州刺史,文襄令收写信劝谕。范收到信后,便率领部众西上,魏刺史崔圣念趁机占据了合州城。文襄对收说:“今定一州,你有大力,但我还遗憾‘尺书征建邺’的目标没有实现。” 文襄驾崩,文宣前往晋阳,令魏收与黄门郎崔季舒、高德正,吏部郎中尉瑾在北第掌管机密。转秘书监,兼著作郎,又任定州大中正。时北齐将受东魏禅,杨遵彦请求将收安置在别馆,让他撰写禅代诏册诸文,派徐之才把守门户,不准其出入。天保元年(550),授中书令,仍兼著作郎,封富平县子。 二年,受诏撰述魏史。四年,拜魏尹,并以优厚俸禄,使其专心史阁,而且还不让主持州郡事务。一次,帝令群臣谈谈各自的志向,收说:“我希望能在东观秉笔直书,早日成就《魏书》。”因此帝让收专力此事。又诏平原王高隆之为总监理,当然,他不过是挂名而已。帝敕令收说:“一定要直笔,我不会做出魏太武帝诛杀史官这类事的。”魏初邓彦海撰《代记》十多卷,之后崔浩主持史馆工作,游雅、高允、程骏、李彪、崔光、李琰等人世为此业。崔浩撰编年体,李彪开始分撰纪、表、志、传,当然书还没有写出来。宣武帝时,命令邢峦追记《孝文起居注》,时间截止于太和十四年(490),又让崔鸿、王遵业续补。下至孝明帝,记载都十分的详尽。济阴王晖业撰《辨宗室录》三十卷。这样,魏收便安排通直常侍房延佑、司空司马辛元植、国子博士刁柔、裴昂之、尚书郎高孝干广泛搜集资料并行取舍斟酌,以成《魏书》。收辨定名称,随条甄举,又搜采亡遗,缀续后事,备一代史籍,向皇帝上表报告。撰成一代大典,计十二纪,九十二列传,合一百一十卷。天保五年(554)三月奏上。秋,授梁州刺史。收以《魏书》志未撰成,奏请修志,朝廷同意。十一月,复奏十志:《天象》四卷,《地形》三卷,《律历》二卷,《礼乐》四卷,《食货》一卷,《刑罚》一卷,《灵征》二卷,《官氏》二卷,《释老》一卷,共二十卷,连前纪传,合为一百三十卷,分为十二帙。其史有三十五例,二十五序,九十四论,前后还有二表一启。 魏收招引的史官,要么学派相同,要么关系密切,所以对那些有威胁力量的人一概不用。房延..、辛元植、眭仲让虽然很早就入了仕途,但不是史才。刁柔、裴昂之以儒学为世人所知,却不能胜任史书的编辑工作。高孝干用歪门邪道求得的官职。凡参加修史的,其祖宗姻戚都被收录,而且讲的都是好话。收性格急躁,心胸也不宽广,对有怨恨的人,多没其善、扬其恶。收常言:“哪家小子,敢向魏收变脸!抬举,可让上天,贬抑,可使入地。”当初收在神武手下任太常少卿修国史,得阳休之的帮助,于是向休之表示谢意,说:“无法感激你的恩德,但我要为你作一佳传。”休之父固,魏代为北平太守,由于贪残暴虐被中尉李平弹劾而受惩处,此事在《魏起居注》中有记载。但魏收的书却是:“固任北平太守,甚有惠政,因公事犯法,被免官。”又说:“李平极其尊敬推崇阳固。”对于魏来说,尔朱荣是盗贼,收认为高姓出自尔朱,又收受了尔朱荣儿子的贿赂,所以少写其罪恶而增加其善举,他在荣传的论中说:“如果修德义之风的话,豕韦、大彭、伊尹、霍光就不值得一提了。” 时论认为收修史不公平。文宣便诏收在尚书省与各家子孙论讨,前后投诉的有一百多人,有的说漏失了家世职位,有的说家史上没有这样的记录,有的说妄加诋毁,收则依照人们的责问分别进行了答复、解释。范阳卢斐父卢同附在族祖卢玄的传后,顿丘李庶家传记他们本是梁国蒙地人,因此斐、庶讥讽说:“史书不直。”魏收性急,听后十分愤慨,上书皇帝诉说诬陷之苦和即将遭受杀戮的情况,帝大怒,亲自诘问。斐说:“我的父亲仕魏,位至仪同,功名显著,名闻天下,同收无亲无邻,所以不被立传。博陵人崔绰,官位只不过是本郡的功曹,更是没有什么事迹,但他是收的亲戚,便被置于传首。”收说:“绰虽官位低下,但名义可嘉,合乎立传的要求。”帝说:“你从哪方面知道他是好人?”收答:“高允曾经为绰写过赞语,称他有道有德。”帝说:“司空是才士,他为人作赞,自然要讲好话,这就像你为人作文章那样,说人好难道都是真话?”收无言再对,战栗不止。因帝很早就推赏收的文才,故没有加罪。这时太原人王松年也毁谤魏收,当斐、庶均获罪,并遭鞭打、罚配甲坊,有人因此事而被处死时,卢思道也受到了惩处。不过,人们依然还是不满,这样,帝便下令魏史暂不发行,敕百官博议,还允许有疑问者入署,不实者陈牒。虽然如此,人们还是议论纷纷,称魏史为“秽史”,投诉者一个接一个,收则无可奈何。左仆射杨忄音、右仆射高德政两人权倾朝野,同收关系密切,收便为这两家立传。二人不让人们说史不实,就阻碍诉讼,一直到文宣帝去世,才算结束。尚书陆操曾对杨忄音说:“魏收的《魏书》可谓博物宏才,对魏室立下了汗马功劳。”..对收说:“这是不刊之书,当会传之万古。遗憾的是论及诸家枝叶姻亲,过于繁杂,与旧史体例不同罢了。”收说:“以往由于中原丧乱,各家谱牒,遗逸殆尽,所以详细地记录了那些支流。望你观过知仁,不要对我特别指责。” 八年夏,拜太子少傅,监修国史,再参议制定律令。三台建成,文宣说:“台成应该有赋。”杨忄音提前告诉了魏收,收上《皇居新殿台赋》,其文非常的壮丽。他人所作,从邢邵开始都赶不上。收上赋前几天才告知邢邵,邵后来对人讲:“收很讨厌,不早点给我讲。”帝曾出游东山,敕收作诏,宣扬威德,晓喻西魏,很快写成,且词理极壮。帝当着百官的面,大加赞叹。兼太子詹事。收娶其舅舅之女,即崔昂的妹妹,育有一女,无子。魏太常刘芳的孙女,中书郎崔肇师的女儿,均因夫家犯罪受株连,帝都赏赐给收做妾,时人拿他与贾充置左右夫人相比。但两妾都没有生养儿子。收后来病重的时候,担心自己死后嫡妾不谐,就放走了刘、崔二妾。病愈后回忆此事,作《怀离赋》表述自己的心意。文宣每当酒足饭饱之后,说:“太子懦弱,社稷事重,当传位于常山。”收对杨..说:“古人云,太子为国家的根本,是不能动摇的。至尊三杯酒下肚,就说传位给常山,这将会使臣下疑贰。如果是真的,应该快些行动。这绝对不是戏言。魏收既然是师傅,就应该保护好太子,哪怕是杀了头,我只是担心国家不得安宁。”..将收讲的话向帝作了报告,从此之后,帝就不讲这样的话了。帝多次设宴,收常侍从在侧。皇太子纳郑良娣为妃,有司备置牢馔,帝猛食酣饮后,站起来掀翻了桌子。继而问收说:“明白我的意思吗?”收说:“我以为良娣既然是东宫之妃,按理酒桌上不应有牛、羊等,陛下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掀翻了桌子。”帝大笑,握着收的手说:“只有你晓得我的心思。”安德王延宗纳赵郡李祖收的女儿为妃,后帝前往李宅赴宴,妃的母亲将两颗石榴贡献在帝的面前。问侍从,均不解其意,帝扔掉了石榴。收说:“石榴房中多子,王刚结婚,妃母希望女儿有众多的子孙。”帝十分高兴,叫收赶快把石榴捡回来,还赐收美锦二匹。十年(559),拜仪同三司。帝在酒席上,口敕收为中书令,叫中书郎李..在树下造诏。李..认为收是一代盛才,不能随便轻率,很久也没有写成。写好后,帝已醒酒,再不提及,李..也就把诏压下了,事情便告结束。 帝死于晋阳,驿车征召魏收和中山太守阳休之参议吉凶礼仪,并一同执掌诏诰。授侍中,迁太常卿。文宣帝的谥、庙号、陵名,都是收定下来的。孝昭帝在宫中主事,命收于禁中作诸种诏诰文书,几天也不让他出门。转中书监。皇建元年(560),除兼侍中、右光禄大夫,依然为仪同、监修国史。收先为王昕副使往梁,两人关系紧张,时昕与弟..关系密切。孝昭别令阳休之兼中书,在晋阳执掌诏诰,留收在邺城,这大概是..做了小动作。收心中忿忿不平,对太子舍人卢询祖说:“如果让你起草文诰,我也就没有意见了。”又授祖..为著作郎,想让他代替收。司空主簿李翥是位文词之士,听到这两条消息后对人讲:“诏诰全由阳子烈,著作复委祖孝征,文史顿失,恐怕魏收要发病于背部了。”帝诏令议论二王三恪,收依据王肃、杜预的观点,把元、司马氏作为二王,连同曹就成了三恪。又诏告诸礼学之官讨论,他们都赞同郑玄的五代之议。孝昭后姓元,也就是说恪的范围不能太广,所以讨论后便顺从了收的主张。又拜兼太子少傅,解除侍中之职。 因为魏史没有刊行,所以帝诏收再加审定增补。收依照诏令,颇多改正。当诏令颁行魏史时,收认为只是置放秘阁,外人无法看见,不妥。于是帝下令一套付并府保存,一套收藏在邺城,准许人们任意阅读抄写。 太宁元年(561),加开府。河清二年(563),兼右仆射。这一时期,武成整天酣饮不休,朝政专委侍中高元海。元海平庸,不堪大任,因为收才名振俗,都官尚书毕义云擅长决断,所以元海虚心地倚仗他们两人。收畏避不前,无所匡救,颇为时人讥议。帝在华林另起一玄洲苑,尽收山水台观的壮美,还诏令在阁上图绘魏收之像,可见帝对他的敬重。 最初收同温子升、邢邵相比,稍为后进些,自从邵被疏远外任,子升犯罪囚禁而死,于是收大受信任,独步一时。议论更相诋毁,而且各有朋党。收常常鄙视邢邵的文章。邢邵说:“江南任窻,文体本来疏落,魏收不仅是模仿,简直是大剽窃。”收听到后说:“他常在《沈约集》中做贼,为何说我偷任窻的。”任、沈都很著名,邢、魏便各有喜好。武平中,黄门郎颜之推就两人的喜好向仆射祖..请教,祖..回答说:“看邢、魏的褒贬,就能知道任、沈的优劣。”收见温子升没有作过一篇赋,邢虽有一两篇,但却不是所长,所以常说:“必须会作赋,才能成为大才士,只是夸耀自己的章表碑志,其实就像在作儿戏。”从武定二年之后,国家大事诏令,军国文辞,都是魏收制作的。每当有紧急之事,得旨后马上就作好了。或者时时有中使催促,收成竹在胸,如有宿构,敏捷快速,邢、温是赶不上的,其参议典制则与邢邵不相上下。 不久赵郡公增大年岁得以免罪,收知晓而且探望过他,此事被人揭发遭受除名的处罚。其年,又由于请托陈朝使者封孝琰,用公文命令其门客与封氏一同前往,遇昆仑船抵达,收得奇货猓然褥表、美玉盈尺等几十件,论罪当处流刑,用钱赎免。河清三年(564),起任为清都尹。不久,帝派黄门郎元文遥敕收说:“你是老臣,侍奉我家最久,前时所犯之罪,情理当可宽恕。前些时令你为尹,不能算是美授,但这是初次启用你,所以只能如此。朕哪能用你的才气而遗忘你的身子。等到十月,当把开府官职归还给你。”天统元年(565),授左光禄大夫。二年,行齐州刺史事,不久,任齐州刺史。 因子侄年少,魏收便著《枕中篇》向他们提出告诫,其词云: 我曾浏览过管子的著作,其中有:“任重不如身体,畏途不如关口,期远不如年数。负重任走畏途,至远期,只有君子才能抵达。”细细品味,喟然长叹。好像那高山耸立,偷偷地增大重量却不会倾斜;山有宝藏,为取宝人们奔走不息;吕梁河深广,畅行无阻而不必戒惧;焦原山险峻,努力攀登而勿须惊恐;九天方集,虽高远能迅举;五纪已定,想深远而上问。若任重有度,则任之更稳固;登高有术,登之而无忧。期远而能达,果应而可必。岂神理之独然,人事亦如此。啊!居处于天地之间,劳苦在死生之地,用嗜欲作引诱,以名利为牵制,食味不召而同来,珠玉无脚而齐到;于是骄奢兴起,危亡急来。然而上智大贤,唯机唯智,或出或居,不常节制。若舒展,则济世安民;若伸缩,则销声匿迹。玉帛子女,椒兰律吕,谄谀不占先;称肉量骨,膏唇挑舌,怨仇不在前。功名与山河同在,志业如金石坚固。这大概是栋梁不曲,游刃有余的缘故。当道德破坏之时,则金璞丢失。奔走人间,鼓动流俗。抱着太阳说寒冷,囊括山河道不足。源不清而流浊,身不正而影歪。啊!胶漆固牢,寒暑迫近。反利为害,化荣成辱。高兴忧愁接踵而至,获取丢失连续不断。以至身抗鬼怪,魂入地狱。并非脚力不健,而是当局者迷。真可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听君子们说:雅道之士,遨游儒术,饱学文史。笔有奇锋,论有大道。孝悌之至,神明通晓。看路而行,量路而止。从我到物,先人后己。情感不要被荣誉和忧愁牵连,心思勿要为怨恨和高兴羁縻。不隐居山林,不待价集市。言行一致,始终如一。有一如此,即成表率。谨慎从事,无往不胜。或左或右,则英俊之士强健。无悔无贪,故高而不危。不同于勇进忘退,如果患得患失,追求万贯家财,逐取万钟品秩,归附烈风之门,趋赴炎火之室,或颠仆致使子孙不安,或蹲坐而丧失贞操。这难道不当畏惧,难道不应戒备? 门外有灾祸,事情不能不保密;墙边有伏盗,言语不能不谨慎。宜注意言辞,宜端正行为。言辞不善,品行不正。鬼执凶暴,人囚径庭。阴夺其魄,明丧其命。不事非法,不行非道。公鼎为己信,私玉非身宝。太涅是为绀,过蓝则为青,扯绳测量直,置水考察平,时机来了便争取,不如无欲。知止亦知足,则可少受侮辱。 因此行动一定要察看时机,举止一定要小心谨慎。知晓时机考虑周全,那么失误就会更少。既审察而且谨慎,福禄全有。古时蘧瑗认为四十九岁前全是非,颜渊三月不弃背仁义。不停地行走,可达千里。不断地堆土,可致万仞。所以说走远路是从近处开始的,登上高处自觉卑贱,可大可久,与世长存。明月满如镜,后夜便亏。槿花开于枝,傍晚便谢。增益而不减损,岂有减损而不是祸害?增加不想太多,利益不要过大,惟有居德之士畏惧过多,体健之人害怕巨大。道尊,诽谤便会齐集;任重,众怨便会汇合。其达观,孔子便会周游列国;其忠心,而周公狼狈不堪。如山一样的高大,什么都会拥有;如谷一样的空虚,什么都可接收。能柔能刚,重任可以负担;能伸能顺,险地亦能行走;能智能愚,年数可以长久。进入周庙,三缄其口。漏卮在前,欹器留后,令我后辈,置之座右。 后来群臣又多讲魏史不真实,武成帝再敕重新审定,收便进行了一些加工处理。如为卢同立传,崔绰反而附于他人传后。杨..家传,原本有“有魏以来一门而已”,此时删掉了这八个字;又先说“弘农华阴人”,这次改为“自云弘农”,以与王慧龙自称是太原人相配。这就是魏收的失误。 不久为开府、中书监。武成帝死,还没有发丧。正在宫中的诸公认为后主即位已快一年,因此对赦令怀疑。诸公向收询问,收坚决坚持当有恩泽,人们才依从了他的看法。执掌诏诰,授尚书右仆射,总领议定五礼事,位特进。收上书请赵彦深、和士开、徐之才共同监办。收提前将此事告诉了士开,士开吃了一惊便以不学无术相推辞。收说:“天下事都由大王您总理,议定五礼没有王就决断不了。”士开致谢才勉强同意。于是广招文士令其执笔,事实上,它是由儒者马敬德、熊安生、权会诸人主持的。武平三年(572)死。赠司空、尚书左仆射,谥文贞。有文集七十卷。 魏收硕学大才,但心胸狭窄,不能达命体道。见当朝权贵,则阿谀奉承。提拔后辈,重视名声行为,浮华轻率之徒,虽有才华,却不能入选。当年河间人邢子才和魏季景与收一道以文章扬名于世,时称大邢小魏,意思是说他们特别优异。收比子才小十来岁,子才常说:“佛助是我们同僚中的伟人。”后来收渐渐地与子才齐名。文宣帝贬子才说:“你的才能赶不上魏收。”收越发得意。自序称:“先云温、邢,后曰邢、魏。”但收在内心里鄙视邢,对他不服气。收有些轻佻,好声乐,善胡舞。文宣帝末年,他多次在东山同优人做猕猴嘻闹和狗斗游戏,帝因而宠幸亲近他。收表兄博陵人崔岩曾用双声讥讽他:“愚魏衰收。”收回答:“颜岩腥瘦,为谁生养?羊下巴猪狗脸,头圆鼻扁,饭筐鱼篓,张口朝天。”他就是这样的辩捷不拘。掌管修史后,多有憾于人,齐亡之年,其冢被人挖开,尸骨抛散野地。收养其弟之子仁表为后嗣,仁表官至尚书膳部郎中,隋开皇年间,死在温县县令位上。 崔季舒,字叔正,博陵安平人氏。父瑜之,魏鸿胪卿。季舒少年时为孤儿。聪明机敏,涉猎经史,长于尺牍,有当世之才。十七岁,为州主簿,被大将军赵郡公琛器重,并向神武作了推荐。神武亲自检查丞郎有无缺额后,补季舒大行台都官郎中。 文襄辅政,转季舒大将军中兵参军,并且十分地宠信他。认为在魏帝的身旁,应该安置自己的心腹,故擢季舒为中书侍郎。文襄行中书监,将门下的大事移归中书处理,由于季舒通音乐,所以内伎也统统隶属该部。内伎属中书,从季舒开始。文襄每每向魏帝上书,或进谏,或奏请,因文辞繁杂,季舒就帮助修改润饰,所以就起到了很好的劝诫作用。静帝回报高祖的霸朝,时常同季舒讨论,说:“崔中书是我的奶母。”转黄门侍郎,领主衣都统。季舒身在魏廷,心却归顺了霸朝,密谋大计,均能参预。正是这样的缘故,使得宾客辐凑,倾心相接,而甚得声誉,其势力超过了崔暹。暹曾经在朝堂上背着人的面向季舒跪拜,说:“暹如果得到了仆射之职,就该感谢叔父您的恩德。”其权重达到了如此地步。 这个时期,勋戚权贵们多有不法,都受到了文襄的惩罚,朝臣们认为是季舒以及崔暹等人的操纵,于是非常怨恨妒嫉他们。文襄遇难,文宣准备赶赴晋阳,黄门郎阳休之劝季舒陪同前往,说:“一天不朝,其空隙可以放刀。”季舒爱好声色,心在闲逸,故没有请求从行,准备恣意行乐。司马子如与季舒旧有矛盾,这样他便和尚食典御陈山提等人一同条列其过失,致使季舒、崔暹各受鞭笞二百,流放北边。 天保初,文宣帝知道季舒无罪,追拜其为将作大匠,又迁侍中。不久兼尚书左仆射、仪同三司,大得恩遇。乾明初,杨忄音依照文宣遗令,罢免了他的仆射之职。遭母丧解除所有官位,起复,除光禄勋,兼中兵尚书。出朝为齐州刺史,因派人赴南朝互市,加之又有赃贿事,受连坐,被御史弹劾,遇赦令而未加追究。武成居藩,曾患病,文宣下令季舒帮助治病,季舒竭尽了心力。太宁初,追还朝廷,引入宫中慰勉,拜度支尚书、开府仪同三司。营建昭阳殿,敕令季舒监造。由于判事的格式不合标准,被胡长仁检举,出为西兖州刺史。因为进奉典签到吏部之事,遭责罚而被免官,再加上前往广宁王宅,受鞭打数十下。武成帝死,朝廷不准他进入哭泣官员的队列。好长时间,才拜他为胶州刺史,迁侍中、开府,食新安、河阴二郡干。加左光禄大夫,待诏文林馆,监撰《御览》。加特进,监修国史。季舒一向嗜好图书文籍,晚年更是精勤,他推荐人才,奖劝文学,时论称美,远近闻名。 祖..执掌朝政,奏请季舒总监内作。..被逐出朝廷,韩长鸾认为季舒是..党,也准备把他赶走,适逢车驾将要巡幸晋阳,季舒同张雕商议:伪称寿春被敌包围,需要派出大军救援,信使往返,当有人节度;加之道路小人,互相惊恐,都说大驾向并州,是为了躲避南寇;如果不加奏启报告,人心必定发生动摇,于是便同从驾的文武百官联名进谏。此时贵臣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开始也站在崔季舒一边,不久,心生疑惑,改变了主意。季舒同他们进行争论,也没有决定下来。长鸾便向皇帝上书说:“汉儿文官们联名进谏,声称车驾不要巡幸并州,事实上不一定没有叛逆之心,应该将他们全部斩首。”帝马上召集在奏疏上署名了的官员于含章殿,将季舒、张雕、刘逖、封孝琰、裴泽、郭遵等为首的一批人,全部杀死在殿庭之中,韩长鸾又下令弃尸于漳水。朝官之外参预签名的,也要给以鞭挞,幸亏赵彦深苦谏,帝才作罢。季舒等家的成年男子发配北边,妻女子妇收留在奚官局,小男下蚕室,资产也全部没收入官。 季舒特好医术,天保中,在发配之地时间充裕,更加勤奋钻研,以致成了高手名家,经他诊治的人,大多痊愈。哪怕身份地位提高了,也不曾懈怠,即使是贫贱厮养,亦会帮忙治疗。 庶子长君,尚书右外兵郎中。次子镜玄,著作佐郎。均被流放到恶远之地。未几,季舒等六人的妻子以年老的缘故被释放。后来南安王思好再次提到朝廷的罪恶,借季舒等被害为辞,召来了六人所有的兄弟子侄等随军入晋阳。事败,长君等同被杀戮,六人之妻又被追还入官。周武帝灭齐,诏斛律光与季舒等六人同受优赠,季舒得开府仪同大将军、定州刺史。 祖珽,字孝征,范阳遒县人氏。父莹,魏护军将军。珽神情机警,词藻劲逸,年轻时就有声誉,为当时推崇。起家秘书郎,对策高第,任尚书仪曹郎中,主掌仪注。曾帮冀州刺史万俟受洛制作《清德颂》,其文典雅,就连神武也知道了此事。时文宣为并州刺史,署 珽开府仓曹参军。神武向珽口授三十六事,离府后写成奏疏,没有漏失一事,使得僚佐们大为惊叹。神武护送魏兰陵公主出嫁蠕蠕,魏收赋《出塞》及《公主远嫁诗》二首, 珽唱和,被人们广泛传咏。 珽性格疏率,不能廉洁守道。仓曹虽说是州属,却收纳山东的课输,因此珽借机大肆营私,家产十分丰赡。 珽会弹琵琶,能制新曲,召集城中少年歌舞为乐,并入倡家游戏。与陈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为声色之游。这些人曾在 珽家住宿,他拿出山东大文绫以及连珠孔雀罗等百余匹,让妇女们投掷樗蒲赌博,作为助兴的节目。参军元景献,故尚书令元世隽的儿子,其妻是司马庆云的女儿,即魏孝静帝的姑姑、博陵长公主所生。 珽突然邀请景献之妻赴席,与在他家里的官员们挨个睡觉,这是用货物吸引来的。依此可见其豪纵淫逸。珽经常声称:“丈夫一生不负身。”不久文宣罢州,依例 珽随府撤走,但他不想离开仓局,就走陈元康的门路,元康向文宣求情,珽便继续留任仓曹。珽又委身投靠参军事摄典签陆子先,两人策划,在出粮的时候,令子先假传教令,拉出十车粟谷,却被僚官当场抓获解送晋阳,神武亲自审问, 珽为自己开脱,将罪责推到子先身上,神武听信其话,释放了他。珽获释后说:“我们的丞相明鉴,但这事确实是我做的。”珽放纵不羁,他曾赴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中饮酒,将二面铜碟偷偷地藏到身上。厨师请主人搜查,果然在 珽的怀中找了出来,看到的人深深地为他感到耻辱。他常说所骑的老马是骝驹。还与寡妇王氏通奸,常当着第三人的面约定来往的时间。裴让之与 珽很早就是好朋友,他当着众人的面嘲弄珽说:“你哪能这样的诡异?老马十岁,说是骝驹;其妻耳顺,还称娘子。”引得人们哄堂大笑,此话也就广为流传了。后为神武中外府功曹,神武宴享僚属,在座位上遗失了金叵罗,窦泰请饮酒的人们都脱下帽子,很快就在 珽的发髻上找到了,可是神武并没有责罚他。后为秘书丞,兼领舍人,服事文襄。州中客人来访,售卖《华林遍略》,文襄集中了很多写书手,一天一夜便将此书抄写完毕,之后退还其书,说:“不要了。”珽将《遍略》中的几帙换成钱赌博,文襄发觉后杖打了他四十。他又与令史李双、仓督成祖等制作晋州奏启,向朝廷求粟三千余石,代替功曹参军赵彦深宣布神武教令,说是送给城局参军的。教令经典签高景略审定,怀疑有假,私底下询问彦深,彦深说没有此事,于是问题暴露, 珽马上坦白。神武大怒,鞭笞二百,发配甲坊,戴上脚镣,双倍征收其谷。还没来得及科罚,适逢并州定国寺建成,神武问陈元康、温子升说:“昔日制作《芒山寺碑》文,时称妙绝,今《定国寺碑》应该让谁来作词?”元康趁机推荐 珽有才学,又通晓鲜卑语。帝让人送给笔墨纸砚在拘留之处让珽撰写。两天之内就完成了,而且文辞十分华丽。由于工巧快速,神武特别地宽恕了他,但还是没有给他官职,让其散参相府。文襄嗣事,让他做了功曹参军。当文襄遇难,元康身受重伤时,央求 珽帮忙写信托付家事,还说:“祖喜手头有少量物品,应该快些要他交还给我。”珽没有给他写信,叫来祖喜审问,得金二十五钅廷,但只给了喜两钅廷,其余的入了私囊。还盗窃了元康家书籍几千卷。祖喜大为不满,将此事告诉了元康的弟弟叔谌、季璩。叔谌又向杨忄音告状,忄音皱着眉头说:“这恐怕对死者不利。”此事就被搁了下来。文宣为丞相, 珽计划补充十多个令史,并收下了这些人的贿赂,事发,应处绞刑,帝很快就饶恕了他。又盗窃官府《遍略》一部。被人揭发后,文宣交付给从事中郎王士雅推检,并写信给平阳公淹,请将 珽事报告朝廷关进牢狱,不要让他逃走。淹派田曹参军孙子宽去召唤,珽听从吩咐,很快逃走了。黄门郎高德正副留台事,商量说:“珽自知有罪,惊慌而逃,但向秘书传布命令,称‘接并州指令,需要《五经》三部,仰仗功曹亲自检校送上’,这样, 珽便会安下心来,夜晚就会回家,然后乘其不备之时将他抓获。”珽果然像德正预料的那样,回到了家中。傍晚,在其家抓到了他,绑送廷尉。依法处以绞刑。文宣看在 珽服事先世的情份上,指示有关官员宽大处理,于是奏启朝廷免除死罪除去官籍。天保元年(550),又受召从驾,依照除免条例,赴晋阳参拜。 珽天资聪明,无所不通,凡诸伎艺,莫不精通,文章之外,又善音律,还通晓四夷语言以及阴阳占候,医药之术更是擅长。文宣虽然讨嫌他多次犯法,但喜爱他的才技,便命令他在中书省值班,主掌诏诰。 珽秘密条列中书侍郎陆元规的过失上奏,帝敕令裴英审问,元规在回答问题时违背皇帝意旨,被发配甲坊。除珽为尚药丞,寻迁典御。又奏请生产胡桃油,由于从中饱私囊,被免官。文宣每次见到他,都要喊他为贼。文宣崩,朝廷劳问勋旧,除 珽为章武太守。适逢杨忄音等人遭受诛杀,珽未赴任,授著作郎。多次向帝上奏密启,惹得孝昭恼怒,敕中书门下二省核查珽所奏报的事情。 珽善于用胡桃油涂画,还送给长广王,乘机进言:“殿下有异于常人的骨相,孝征我梦见殿下乘着飞龙上了天。”王说:“如果这样,我会让兄大富大贵的。”及即位,是为武成皇帝,擢拜 珽为中书侍郎。在后园帝让珽弹琵琶,和士开跳胡舞,各得赏物百段。士开嫉忌珽,使其出任安德太守,转齐郡太守,以母亲年迈乞求归家侍养,诏书同意。江南派使者来聘, 珽为中劳使。很快任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管诏诰。乾明、皇建年间,珽知武成有大的志向,便想法交结,竭力迎奉。天保时,武成多次受到责罚,于是便含恨在心。此时, 珽迎合旨意,上书请求追尊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皇帝,高祖文宣皇帝改为威宗景烈皇帝,用以取悦武成。武成按其上书办理了这件大事。 皇后宠爱少子东平王俨,想让他为皇嗣,武成认为后主体正居长,难以改易。 珽私底下对士开说:“你得宠幸,自古无二,宫车一日晚驾,怎么能够有一个好的终结?”士开便向珽请教谋略。珽说:“应该游说皇上,称襄、宣、昭帝之子都不能立为后嗣,现在需要让皇太子早登大位,以此安定居臣。若事情成功,中宫少主均对你感恩,这为万全之计。你暂且大略地讲一下,让主上有个基本了解,我则在外边上表建议。”士开同意了。彗星出现,太史奏称是除旧布新的征兆。 珽乘机上书,说:“陛下虽为天子,但不算极贵。按《春秋元命苞》:‘乙酉之岁,除旧革政。’今天太岁是乙酉,宜传位给东宫,令君臣的名份早些决定,也好上应天道。”并同时将魏献文帝禅位于子之事奏报。帝依从 珽的建议。于是拜珽为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受亲宠。 珽被二宫宠幸,便引发了他为宰相的欲望。早些年 珽与黄门侍郎齐逖亲密无间,就请逖上疏称侍中、尚书令赵彦深,侍中、左仆射元文遥,侍中和士开有罪。珽惧怕不敢呈送,其事很快泄露,彦深等先到皇宫陈述,帝听到汇报后大怒,抓来 珽责问说:“凭什么诽谤我的士开?”珽高声地喊叫:“臣本来是在士开的帮助下得官的,没有诋毁他的想法,陛下今天既然问到了我,我就不敢不说实话了。士开、文遥、彦深等人玩弄权势,控制朝廷,同吏部尚书尉瑾等内外勾结,互为表里,卖官鬻狱,政以贿成,天下歌谣。若被有识之士知道,哪里能够告诉四裔?陛下不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担心大齐的天下就要丢掉了。”帝道:“你这是诽谤我!”珽答:“不敢诽谤,陛下娶下人之女为妃。”帝道:“女孩饥饿,我不忍心,就收养了她。”珽说:“为什么不开仓向百姓分发粮食,却要收买民女放置后宫?”帝听后越发恼怒,用刀环筑打 珽的嘴,接着又用鞭子乱抽,想把他打死。珽大喊大叫:“不杀我,陛下会得到好名声;杀了我,我会得到好名声。您想得好名声,就不要杀我,我为您炼制金丹。”帝停止了抽打。 珽又说:“陛下有一范增却不能用,行吗?”帝又发怒,说:“你自比范增,把我当成项羽啦?”珽说:“项羽的才能本领高强,只是没有天命的照应。项羽一介平民,率领乌合之众,五年时间就成就了霸业。陛下凭借父兄的功业,才做了皇帝,我认为不能小看项羽。我怎能同范增相比,即使张良,我也赶不上。张良辅佐太子,还需借助四皓的力量,才算是决定了汉的后嗣。我位不在辅弼,而是疏外之人,竭力尽忠,劝请陛下禅让,使陛下尊为太上皇,让儿子位居帝座,于己于子,都有大利。小小张良,何足挂齿。”帝更加恼火,令左右用土堵住他的口, 珽边吐边喊,无所屈服。被鞭打二百,配作甲坊,不久流放光州。光州刺史李祖勋待他甚厚。别驾张奉礼迎合大臣意旨,上书说:“珽虽是流囚,但经常与刺史同座。”敕答:“牢掌。”奉礼解释说:“牢,地牢。”令人挖一深坑,把 珽放在内里,并严加看管,桎梏不准离身,家人亲戚也不得探视。半夜时分用芜菁的种子熏眼,珽的眼睛被弄瞎了。 武成死,后主想起了 珽,就在光州拜他为海州刺史。此时陆令萱干预朝政,其子穆提婆受到宠信。珽便给陆媪弟悉达写信,说:“赵彦深心思深沉,欲行伊尹、霍光故事,仪同的姊弟怎会得到平安?何不赶早使用智士?”和士开也认为 珽能决断大事,想让其作谋主,所以就抛弃旧怨,虚心待他。士开和陆媪对帝说:“襄、宣、昭三帝,其子都没有继位,现在至尊能独享帝位,祖孝征起了很大作用。此人立有大功,应该用重恩报答。孝征德行不厚,但奇特的谋略远在人上,朝廷的缓急大事只有他才是倚仗。再说他已双目失明,肯定没有了逆心,请把他叫来听听他的主意。”帝接受了两人的建议,征召入朝,授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依然劝说陆媪将彦深调出京城,拜 珽为侍中。在晋阳,向帝陈密启请杀琅笽王。其计施行,慢慢地受到了重用。 太后遭幽禁,珽想让陆媪为太后,就撰写魏帝皇太后的故事,为太姬陆媪宣传。 珽还对他人讲:“虽说太姬是妇人,但也是一位雄杰,女娲以来还没有的人物。”太姬也称誉珽是国师、国宝。由是拜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入文林馆,总监撰书,封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给兵力七十人。 珽住在义井坊,嫌住宅狭小,就拆掉邻居的住房,大兴土木,陆媪亲自前往察看。权倾朝野。斛律光十分憎恶,远远地看见他后就要小声地骂:“多事乞求小人,想做的事就不计后果。”斛律光常常对领兵将领们说:“边境消息,调遣兵马,赵令公经常同我们这帮人议论商讨。瞎子主持朝政之后,完全不征求我们的意见,恐怕国家大事就要坏在他的手头。”珽多次听到同样内容的话,乘着他的女儿也就是皇后的失宠,用谣言的形式上报皇帝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令妻兄郑道盖奏告。帝问 珽,珽证实是事实。又禀报了一条谣言:“高山崩,槲树举,瞎老头背上挨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还解释说:“瞎老头是我。”称与国家同忧戚,劝上行,云:“其多事老母,好像说的是女侍中陆氏。”帝就此事询问韩长鸾、穆提婆,并让高元海、段士良密秘商议,众人没有依从。操纵斛律光的府参军封士让密告光反叛,这才借机诛杀了光的九族。 珽又投靠陆媪,索要领军,后主同意了。诏令说必须复奏,要侍中斛律孝卿签名准许。孝卿将此事偷偷地告诉了高元海,元海又对侯吕芬、穆提婆说:“孝征汉儿,两眼又看不见东西,怎么能做领军啦?”第二天朝见后,大讲 珽不能做领军的理由,同时还说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没有大臣的礼节。珽也请求面见皇帝,帝令人带他进来。珽陈述自己的想法,还说他与元海一向不睦,元海肯定要陷害他的。帝城府不深,说是事实。 珽又指出元海勾结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叔略诸人结朋树党。帝便除子华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太守,叔略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也随声附合,又拜元海郑州刺史。从此之后, 珽专主机密,总知骑兵、外兵事。其内外亲戚,也都得到了显要官位。后主亦令几位近侍扶侍珽出出进进,戴着纱帽直至永巷,出万春门朝圣寿堂走去。后主时常与 珽坐在御榻上讨论政事,其委任之重,所有的大臣无法同他比拟。 自从和士开主事之后,政体毁坏,珽选拔名士,官人称职,内外颂美。又想增损政务,淘汰人物。始奏罢除京畿府,合并于领军,其原有百姓,归入郡县。宿卫都督等号位依从旧的官名,文武官的章服也一同依照旧例。又想贬黜阉竖及其群小,推诚朝廷,为安定国家的方略。陆媪、穆提婆的议论与 珽的主张很不一致。珽便怂恿御史中丞丽伯律让其弹劾主书王子冲收纳贿赂,他知道此事与穆提婆有牵连,想使赃罪相及,希望两人连坐,并嫁祸陆媪。 珽又担心后主被近卫包围,就想借助后党的力量作为支援,请求拜皇后之兄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征召君瑜兄长梁州刺史君璧,想让他作御史中丞,陆媪知道后心怀不满,想方设法进行诋毁,马上出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除中领军之职,君璧依然回镇梁州。皇后被废,这也是原因之一。宽恕王子冲而不加推问。 珽一天天受到疏远,加上诸多宦官对他的诋毁,几乎达到了无所不至的程度,其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后主问太姬,太姬默然不语,第三次提问后,太姬突然起身跪拜说:“老婢该死!听和士开称赞孝征多才博学,说是大好人,所以推荐了他。现在看来,罪孽深重,人难相信。老婢该死!”后主命令韩长鸾检案,搞清楚了 珽诈矫出敕和受赐十多件事,因为帝与其相约死罪不杀,朝廷只得解除了珽的侍中、仆射之职,出为北徐州刺史。珽求见后主,韩长鸾很是厌恶,派人将他推出鯢阁。 珽坚决要求拜见,坐在地下就不动了。长鸾又让军士拖走,放入朝堂,大肆讥诮责骂。动身后,后主派人追回,撤掉了开府仪同、郡公,只做刺史。 到北徐州后,恰逢陈兵寇掠,百姓多有反叛。 珽不关城门,让守城的兵士从城墙上下来,静坐在兵营之中,街巷内不准人行走,鸡犬也不许鸣叫,陈兵见城中死寂一片,不知底细,怀疑全城的人跑光了,而未设警备。 珽突然命令人们大喊大叫,一时鼓噪之声震天,陈人大吃一惊,马上逃走。继而重新结集,组成阵势攻城,珽骑马亲自领兵冲出城来,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率领兵马,由他现场指挥战斗。陈人先听说 珽是瞎子,以为他不能组织力量抵拒。猛然看到他在戎行之中,张弓搭箭,接连不断地射着,十分惊诧惧怕,故不战而退。此时穆提婆遗憾不已,很想城陷后,让 珽遭陈人俘虏,虽然明白情况紧急,却不派人援助珽。珽且战且守十多天,陈人退走,城终于未被敌人夺去。死在州刺史位上。 珽子君信,涉猎书史,多偏重杂艺。位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陈副使,中书郎。珽出朝,君信官职被免。君信弟君彦,身材矮小,言语迟钝,少有才学。隋大业中,位至东平郡书佐,郡为翟让攻陷,而被李密所得,密对他十分礼遇,署为记室,军书羽檄等都由其制作。密败,被王世充诛杀。 珽弟孝隐,亦有文学,很早就有名声。他的词章虽然不及兄长,但也是机警善辩,通晓音律。魏末为散骑常侍,迎梁使者。时徐君房、庾信来聘,名誉极高,魏朝廷听说后,十分看重他们,安排招待的人都是国内的俊秀,卢元景之徒都降阶充任是职,依次递换着陪同梁朝的客人。孝隐为接待者中的一员,所以时论称赞。 孝隐从父弟茂,颇有辞情,但却好酒使性,不为时论所重。太宁中,因经学被本乡人推举,除给事,托辞身体有病,没有入仕。 珽执掌大权后,派人请茂入京,茂无奈,进京投靠。珽打算为他求官。知道后,茂逃走了。 珽族弟崇儒,博学有辞藻,年轻时以才干知名。武平末,为司州别驾、通直常侍。入周,任容昌郡太守。隋开皇中,死在宕州长史位上。 卢潜,范阳涿地人氏。祖尚之,魏济州刺史。父文符,通直侍郎。潜容貌魁伟,善于言辞,少年时便有成人的志尚。仪同贺拔胜辟为开府行参军,补侍御史。世宗推举为大将军西阁祭酒,转中外府中兵参军,办事干练,被世宗看重,说他可以成就大业。在颍川俘虏的王思政,世宗很是推崇这个人的才识。潜曾对世宗说:“思政不能为其朝廷死节,哪里值得推重?”世宗对左右的侍臣们说:“我有卢潜,就是又得到了一个王思政。”天保初,除中书舍人,因奏事不合帝旨而被免职。不久除左民郎中。讥议《魏书》,与王松林、李庶等一同遭到拘禁。适逢清河王岳准备援救江陵,特赦潜为岳的行台郎。军还,迁中书侍郎,不久,任黄门侍郎。黄门郑子默上奏,说潜随同清河王南征,清河王令潜游说梁朝将领侯調,大受贿赂,回朝后也不奏报。听奏后,显祖杖击潜一百,剪掉了他的胡须,降职魏尹丞。很快除司州别驾,出为江州刺史。所在州郡,均有治迹。 肃宗作相,任潜为扬州道行台左丞。先是梁将王琳被陈兵打败,护送其主萧庄返回寿阳,朝廷拜琳为扬州刺史,敕潜与琳一道筹谋南讨计划。琳的部曲义故多在扬州,与陈地邻接。潜安抚和睦内外,使得边境甚是安宁。陈朝秦、谯二州刺史王奉国、合州刺史周令珍先后寇扰边地,潜赶走了他们,因功加散骑常侍,食彭城郡干,迁合州刺史,其左丞职依旧保留。又除行台尚书,寻授仪同三司。王琳一心图南,潜认为时机没有成熟。恰好陈派人送信来到寿阳,请与齐朝和好。潜将此事上报朝廷,还请求息兵宁边。朝廷批准了他的要求。于是与琳闹开了矛盾,互相交替着不断上书皇帝。世祖召琳入京,除潜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 潜在淮南十三年,任用军民,大树业绩,使得陈人十分畏惮。陈主给其边将写信说:“卢潜仍在寿阳,听说还不能返北,此虏不死,是我们的祸患,你们应该对他严加防范。”显祖始平淮南,给其十年优抚。期满之后,也就是天统、武平中,税额繁重,名目杂多。高元海执政,又断禁渔猎,贫寒之家无法生活。胡商负担官债利息,宦官陈德信怂恿他们全部推卸给淮南的富豪之家,令州县向这些人家索债。又敕送突厥马数千匹来到扬州境内,令土豪们收买。钱收入官府后,又出敕搜刮江、淮间的马匹,全部送进官厩。因此百姓不安,切齿嗟怨。潜则想法慰抚,兼行威逼,所以才获宁静。 武平三年(572),征为五兵尚书。因为潜戒酒断肉,信仰释氏,扬州吏民大设僧会,用香花装饰道路,流着眼泪为他送别。潜十分感叹,说:“过些日子,我大概会再来的。”抵邺城没有多长时间,陈将吴明彻渡江侵掠,朝廷又拜潜为扬州道行台尚书。五年,与王琳等人一同被陈俘虏。很快就死在了建业,时年五十七岁。其家用钱将尸体买回,葬入祖茔。赠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兖州刺史。无子,以弟士邃、子元孝为继嗣。 士邃,字子淹,年轻时即得崔昂推重,昂评论说:“这几位的确是后生中的俊杰,遗憾的是都不读书。”历职侍御史、司徒祭酒、尚书郎、邺县令、尚书左右丞、吏部郎中,出任中山太守,带定州长史。齐亡国后卒。 潜从祖兄怀仁,字子友,魏司徒司马道将之子。怀仁博学有文辞,性情恬淡,清静有闲放的志趣。历职太尉记室、弘农郡太守,未赴任,卜居在陈留界。撰有诗赋铭颂二万余言,还撰《中表实录》二十卷。怀仁行为谨慎,善于与人交往,同琅笽王衍、陇西李寿之情好义笃。他曾对王衍说:“古时太丘道广,许召力知晓而不荐举;嵇生懒惰,钟会拜访而无评语。我处在季、孟之间,但去掉了泰甚。”王衍认为他说得对。武平末年死。 怀仁兄子庄之,年轻时有名望。历官太子舍人、定州别驾、东平太守。武平中任都水使者,卒于官位。 怀仁从父弟昌衡,魏尚书左仆射道虔之子。武平末为尚书郎。昌衡稳静有才识,风度翩翩,容止可观。天保中,诸弟还保持着这一传统,尚书王昕因雅谈得罪,从此之后,此道遂绝。昌衡与顿丘李若、彭城刘泰珉、河南陆彦师、陇西辛德源、太原王修同为后进风流之士。 昌衡从父弟思道,魏处士道亮之子,神情俊发,年轻时因才学而获盛名。武平末,为黄门侍郎,待诏文林馆。 思道从父兄正达、正思、正山,魏右光禄大夫道约之子。正达为尚书郎,正思为北徐州刺史、太子詹事、仪同三司,正山为永昌郡太守。兄弟因为是皇后的舅舅,武平时同得优赠。 正山子公顺,早以文学为世人所知。武平中官为符玺郎,待诏文林馆。与博陵崔君洽、陇西李师上同志友善,从驾前往晋阳,寄居佛寺,朝士称之为“康寺三少”,被时论推许。 正达从父弟熙裕,父道舒。长兄道将转让爵位,因此熙裕袭爵固安伯。淡泊守道,有古儒的风度,深受亲戚朋友的尊重。 潜从祖兄孙心之,魏尚书义僖之子。清静寡欲,卒于司徒记室参军位上。 卢叔武,范阳涿地人氏,青州刺史文伟之侄。父光宗,有志尚。叔武两位兄长观、仲宣均因文章扬名于洛下。叔武年轻时机智聪明,豪爽轻侠,好奇策,羡慕诸葛亮的为人。初为贺拔胜的荆州开府长史。胜不采用他的谋略,弃城逃奔梁朝。叔武回到本县,在紧靠陂塘的地方建起房舍,优哉游哉地住在这里。世宗送来辟举的信,他却借口有病给以了推辞。天保初年,朝廷又一次征召,无奈何,穿着破衣坐着小车来到了邺城。杨忄音迎候着他,拜为司徒谘议,他又以身体有病,不予接受。 肃宗即位,召为太子中庶子,加银青光禄大夫。帝向他询问世事,则劝说攻讨关西,并画地为军阵进行解释:“双方人数相当,就应使用计谋;计谋对等,就该挖掘潜力,这便是强者能够驾御弱者,富者能够兼并贫者的原因。如今我们大齐同关西相比,强弱不同,贫富有别,却戎马不息,不能吞并,其失误之处是不能运用强和富。轻兵野战,胜负难测,是胡人的方法,不是深谋远算的万全之术。我认为需要在平阳建立重镇,同他们的蒲州对峙,深沟高垒,聚粮集甲,修筑诸多城戍以便呼应。关西如果闭关不出,我们就设法夺取黄河以东的土地,长安穷蹙,自然就可困死他们。假若他们出兵,没有十万,便不是我们的敌手,其消耗的粮食,都来自关内。我们则兵士轮递,一年一换,谷食丰饶,运送不绝。他来寻战,我不应战;他若退兵,我则乘弊。从长安以西开始,民稀城远,敌兵往来,实是艰难,与我相持,农作将废,不过三年,敌自垮败。”帝很是赞成这一看法。叔武请求居住平阳,具体来实施此一方略。帝令元文遥与叔武参谋,撰写成《平西策》一卷。不久帝驾崩,这件事也就放下了。 世祖即位,拜仪同三司、都官尚书,出任合州刺史。武平中,迁太子詹事、左光禄大夫。叔武在故乡时聚积了千石粮食,每年春夏之交时,就让无食的乡民自己去取用,到秋收,听凭自行偿还,而不计较多少。可是岁岁收进来的却是绰绰有余。入朝后身份提高了,认为年纪大了,儿子太多,就营建了一幢大屋舍,说:“歌在此,哭在此。”魏收曾来造访过,询问洛京的逸闻旧事,不吃饭就要告辞,说:“谢谢你的招待。”叔武挽留,很长时间饭食才送了上来,一看,只是粟米葵菜,用木碗盛放着,还有很少的一点干肉。家里所有的奴婢侍从,也一道用餐,式样与主人相同。齐灭,回范阳老家,遭遇动乱,州城被人攻占,叔武与族弟士遂都由于饥寒交迫而倒毙在地。周将宇文神举认为叔武有名位品德,收尸进行了安葬。 叔武族孙臣客,父子规,魏尚书郎、林虑郡太守。臣客风仪美丽,年轻时就有志尚,而且喜好道家之言。臣客姊姊为任城王的妃子,天保末,任城王向朝廷推荐,因此擢拜为太子舍人。迁司徒记室,请求回家侍奉祖母李氏。李氏逼迫他为官,不得已才顺命,除太子舍人、太子中庶子。武平中,兼散骑常侍聘陈,还,卒于路途。赠郑州刺史、鸿胪卿。 阳休之,字子烈,右北平无终人氏。父固,魏洛阳令,赠太常少卿。休之俊爽有风度,年轻时勤奋好学,喜好词藻,弱冠即有名声,为后辈中的俊秀。幽州刺史常景、王延年分别征召他任州主簿。 魏孝昌中,杜洛周攻克蓟城,休之携带宗室以及乡亲几千家往南投奔章武,又转至青州。是时葛荣寇乱,河北流民多半流亡到了青州。休之预计世道会有大的变乱,便向族叔伯彦请求说:“客主势异,竞相凌侮,祸难马上就要出现了。依鄙情所见,应该偷偷地赶往京师避难。”很多人都不愿意去。休之流着泪向他们道别。俄而邢杲作乱,伯彦等被土民杀死,一时遇害的阳姓人就有好几十个,只有休之兄弟幸免于难。 庄帝即位,休之解褐为员外散骑侍郎,不久即以本官领御史,迁给事中、太尉记事参军,加轻车将军。李神俊监起居注,上书朝廷请求休之与河东裴伯茂、范阳卢元明、河间邢子明等一同参加编写。永安末,洛州刺史李海奏请,除冠军长史。普泰中,兼通直散骑侍郎,加镇远将军,不久又成了太保长孙稚的府属。接敕令与魏收、李同轨等撰修国史。太昌初,除尚书祠部郎中,很快进升为征虏将军、中散大夫。 贺拔胜出任荆州刺史,上启补为骠骑长史。胜为行台,又请其为右丞。胜处理樊、沔事,又拜为南道军司。俄而魏武帝入关,胜指令休之奉表前往长安参谒。这时高祖也奏启请休之为太常少卿。胜逃往梁朝,休之也跟随着到了建业。休之听说高祖推奉元善见为东魏静帝,便请求胜向梁武帝奏请返回北方。天平二年(535),抵达邺城,又奉高祖之命赶赴晋阳。这年冬天,朝廷授世宗开府主簿。明年春,世宗升任大行台,引荐休之为行台郎中。 四年(537),高祖出巡汾阳的天池,在天池边拾得一石,石有隐起之字,曰“六王三川”。高祖单独在军帐中向休之请教这几个字的含义。回答说:“六是大王的字,王是说当王天下,这几个字是大王的符瑞、接受天命的征兆。既然是在天池得到的这块石头,可以说是天意给大王下了命令,吉利得不必多说。”高祖又问三川是什么意思。休之说:“河、洛、伊为三川,也可以说泾、渭、洛为三川。河、洛、伊,是洛阳;泾、渭、洛,是现在的雍州。大王如果接受了天命,就必然会拥有关右的。”高祖说:“世人无聊,经常说我要造反,现在听了你的话,更会使得议论纷纭,请你不要瞎讲乱说啊!” 元象初,登录荆州军功,封休之为新泰县开国伯,食邑六百户,除平东将军、太中大夫、尚书左民郎中。兴和二年(540),兼通直散骑常侍,副清河崔长谦出使梁朝。武定二年(544),除中书侍郎。这时有人嘲戏休之说:“有一只触藩的公羊,骑着一匹青白色的马,从晋阳来到邺下,怀揣书稿而满把。”尚书左丞卢斐记下这些话拜谒高祖,请求将嘲讽之人抓捕,适逢朝廷赦令下达,也就没有追究了。五年,兼尚食典御。七年,除太子中庶子,迁给事黄门侍郎,进号中军将军、幽州大中正。八年,兼侍中,持节奉玺书前往并州,敦促委任显祖为相国、齐王。这时,显祖将接受魏帝的禅让,从晋阳出发,抵达平都城,由于人心不一,将返并州,又担心秘密泄漏,所以就禁止人们来往。休之性格粗放,使还,就将禅让事讲了出去,这样邺城的人们都晓得了。之后,高德政将泄密之事作了报告,显祖听了很是恼火,却没有发作。齐受禅,除散骑常侍,修起居注。不长时间,因制作诏书出现脱误,降职为骁骑将军,当然,前时的过失也加以了清理。不久由于在禅让之际,休之参定礼仪之功,别封为始平县开国男,以本官兼领军司马。后除都水使者,历职司徒掾、中书侍郎,不久除为中山太守。显祖崩,征召休之赴晋阳,主持料理丧事。乾明元年(560),兼侍中,巡察京邑。再拜大鸿胪卿,领中书侍郎。皇建初,以本官兼度支尚书,加骠骑大将军,领幽州大中正。肃宗专心政事,常常向休之咨询治国方略。休之认为明赏罚、慎官方、禁淫侈、恤民患是理国的急务。帝很认真地采纳了他的建议。太宁中,除都官尚书,转七兵、祠部尚书。河清三年(564),出任西兖州刺史。天统初,征为光禄卿,监国史。休之在中山和西兖州任职,均有惠政,得吏民怀念,离开这两个地方的时候,百姓专门立碑颂扬他的功德。不久拜为吏部尚书,食阳武县干,除仪同三司,又加开府。休之记得许多故事,又熟悉氏族,其所选用的人士,没有才能地位不相称的。加金紫光禄大夫。武平元年(570),拜中书监,不久以本官兼尚书右仆射。二年,加左光禄大夫,兼中书监。三年,加特进。五年,中书监为正,其余官职依然保留。不久,因年老,上表请求辞官退休,帝不同意。六年,除正尚书右仆射,未几,又领中书监。 休之胸怀坦荡,被士友称道。晚年劝说祖..编修《御览》,书成,加特进,..被废黜后,在朝廷散布谣言,说同休之早有嫌隙。邓长..、颜之推奏请建立文林馆。颜之推的本来想法是不想让那些耆旧贵人进馆,休之却乘机附会,与年少的朝请、参军之徒同入待诏。魏收监修魏史之日,立《高祖本纪》,取平定四胡的那年为齐国的开元。魏收在齐州,担心史官会改变这一时间,就上表辩论此事。武平中,魏收回朝,帝令集朝贤评议其事。休之主张以天保元年为限断。魏收仍持己意,因此从孰弃孰,没有决定。收死后,休之到处游说,帝发诏以其议为定。后领中书监,对人说:“我已经三为中书监了,这次又任此职,是什么意思?”隆化回邺城后,举朝之士多得迁授,休之也被封为燕郡王。又对亲近的人说:“我并非奴婢,为什么突然有此封授?”以上诸事,多被时人鄙薄。 休之好学不倦,博览经史,其所撰文章虽不华靡,却也典雅。邢邵、魏收死后,以先达被人推重。其位望虽高,却能虚怀待人,故为扌晋绅尊崇。周武平齐,与吏部尚书袁聿修、卫尉卿李祖钦、度支尚书元修伯、大理卿司马幼之、司农卿崔达奴手、秘书监源文宗、散骑常侍兼中书侍郎李若、散骑常侍给事黄门侍郎李孝贞、给事黄门侍郎卢思道、给事黄门侍郎颜之推、通直散骑常侍兼中书侍郎李德林、通直散骑常侍兼中书舍人陆..、中书侍郎薛道衡、中书舍人高行恭、辛德源、王劭、陆开明十八人同受征召,令随帝车驾赶赴长安。卢思道有所撰录,只说休之与李孝贞、卢思道同被征召是虚构、是欺骗人。不久除开府仪同,历职纳言、中大夫、太子少保。大象末,进位上开府,除和州刺史。隋开皇二年(582),免职罢任,老死洛阳,年七十四岁。撰著文集三十卷,又撰《幽州人物志》。二书均在社会上流行。 子辟强,武平末为尚书水部郎中。辟强性格粗率,无文才,休之也把他推荐到了文林馆,这必然会受到时论的嗤鄙。 封述,字君义,渤海艹..地人氏。父轨,廷尉卿、济州刺史。述有才干,十八岁时为济州征东府铠曹参军。高道穆为御史中尉,启禀朝廷,任其为御史。迁大司马清河王的开府记室参军,兼司徒主簿。太昌中,除尚书三公郎中,因公平干练被人称道。天平中,增损旧事编成《麟趾新格》,其中的名法科条,均由其删改订正。梁散骑常侍陆晏子、沈警来聘,帝让述兼通直郎出使梁。还,迁世宗大将军府从事中郎,监理京畿事务。武定五年(547),除彭城太守、当郡都督,再行东徐州刺史事。武定七年,除廷尉少卿。八年,兼给事黄门侍郎。齐受魏禅,与李奖等八人充任大使,巡省州郡,问民疾苦。天保三年(552),除清河太守,迁司徒左长史,行东郡事,不久授为海州刺史。太宁元年(561),征拜大理卿。河清三年(564),帝敕与录尚书赵彦深、仆射魏收、尚书阳休之、国子祭酒马敬德等议定律令。天统元年(565),迁度支尚书。三年,转五兵尚书,加仪同三司。武平元年(570),拜南兖州刺史,期满回朝,除左光禄大夫,又任殿中尚书。 述久为法官,明晓律令,断案公平,深为时人敬重。但是他厚积财产,从不馈赠,即便是至亲密友、贫病困笃之人,丝毫不给赈济,所以朝野物论极其鄙薄。外貌正经严肃却免除不了请谒,其回避进趋,颇招时论嗤讥。前妻是河内人司马氏。为一子,娶陇西李士元女,拿出大量财物当作聘礼,即将举行婚礼时,还担心女方反悔,述突然拿来供养的佛像请士元发誓赌咒,士元笑着说:“封公从哪里弄来了这座应急像,一发誓就使用它?”另一子,娶范阳卢庄之女。述又直接入府诉苦:“送马却嫌脚跛,赠田则云瘠薄,铜器又怕古旧。”这都是吝啬的结果,以致议论纷纷。子元,武平末为太子舍人。 述弟询,字景文。魏员外郎,武定中是永安公的开府法曹,慢慢迁为尚书起部郎中,转三公郎,出任东平原郡太守,迁定州长史,又除河间郡守,入为尚书左丞,又为济南太守。隋开皇中卒。询涉猎经史,清白自持,历官均有政迹,治郡甚有名声,民吏敬重而且喜欢他。 李铉,字宝鼎,渤海南皮人氏。九岁进学,诵读《急就篇》,一个月就通晓了。家境一向贫寒,铉常春夏务农,冬天上学读书。十六岁,随从浮阳人李周仁习《毛诗》、《尚书》,跟着章武人刘子猛读《礼记》,随从常山人房虬受《周官》、《仪礼》,跟着渔阳人鲜于灵馥受《左氏春秋》。铉认为乡里没有可以教授自己的老师,便同乡邻杨元懿、河间人宗惠振等结伴前往大儒徐遵明处受业。在徐门下读书五年,常被同砚称道。二十三岁时,潜心钻研,辩论是非,撰定《孝经》、《论语》、《毛诗》、《三礼》义疏及《三传异同》、《周易义例》,共计三十余卷。苦心孤诣,曾三个冬季不挨枕头,困得不得了时,只是假寐一下。二十七岁时,回家赡养母亲,并在乡里教授,其生徒经常是几百人。燕、赵间能讲解经书的,多是铉的弟子。 三十六岁,其父去世。守孝期满,认为乡里书籍寡少,往游京师,读了许多没有见到过的书。本州举秀才,拜太学博士。武定中,李同轨死后,高祖指使世宗在都城挑选硕学之士,来教授诸子。世宗看中了铉,便把他召到了晋阳。是时中山石曜、北平阳绚、北海王..、清河崔瞻、广平宋钦道及书法家韩毅全在东馆,为诸王的师友。铉认为时间久远,文字很多乖谬,受孔子“必须正名”之语启发,于是萌发了刊误订正的想法。在讲授的空闲之中,阅读了《说文》以及《仓》、《雅》,删正六艺经注中的谬字,著书称之为《字辨》。显祖受魏禅,随同车驾还都。天保初,帝诏铉与殿中尚书邢邵、中书令魏收等参议礼律,依然兼任国子博士。朝廷这时又令北平太守宋景业、西河太守綦毋怀文等草定新历,录尚书、平原王高隆之请铉与通直常侍房延..、国子博士刁柔等考证得失。不久,国子博士为正。废帝时在东宫,显祖令铉入宫用经书教授,因而甚得优礼。几年后,病亡。特赠廷尉少卿。当归葬祖茔时,太子致祭奠之礼,并安排人护送灵柩回家,儒者仰慕。杨元懿、宗惠振官亦俱至国子博士。 刁柔,字子温,渤海人氏。其父整,魏车骑将军、赠司空。柔少时好学,综习经史,尤其喜好礼仪。博闻强记,以至于氏族内外,均十分熟悉。初做世宗皇帝的挽郎,不久为司空行参军。母死,守制以孝道闻名。永安中,授中坚将军、奉车都尉,加冠军将军、中散大夫。元象中,赴晋阳,高祖拜他做了永安公府的长流参军,又请他教授诸王子。天保初,擢为国子博士、中书舍人。魏收撰魏史,上书请求刁柔等人参预其事。柔十分固执,所以魏收很是厌恶。 柔还参议律令。当时讨论立五等爵邑,有人认为承袭的人没有嫡子,就立嫡孙,无嫡孙,立嫡子的弟弟,无嫡子的弟弟,立嫡孙的弟弟。柔认为无嫡孙,应该立嫡曾孙,不当立嫡子弟。他说: 柔案:《礼》言立嫡以长,故称长子为嫡子。嫡子死,以嫡子的儿子为嫡孙,嫡孙死,曾孙、玄孙也是这样。当然啦,嫡子之名,本为“传重”。所以《丧服》篇称“庶子不为长子服三年之丧”,“不承继祖与死去的父”。《礼记》记公仪仲子之丧:“檀弓说:‘什么?我以前没有听说过。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是何种缘由?’子服伯子回答说:‘仲子也许是行古人之道吧。古时候周文王舍弃伯邑考而立武王发,微子舍弃孙子盾而立弟衍,仲子也许是走古人的路吧。’”郑玄注:“伯子为尊亲者讳,立子是不对的。文王立周武王,权宜之计。微子的嫡子死了,立自己的弟弟衍,是殷人之礼仪。”“子游向孔子请教,孔子说:‘非,当立孙。’”注云:“据《周礼》。”商因嫡子死,立嫡子的同母弟;周由于嫡子死,立嫡子的儿子为嫡孙。故《春秋》、《公羊》之义,嫡子的孙子死了,质朴之家亲近亲人而先立弟,文雅之家尊重尊长而先立孙。《丧服》篇讲:“为父后者,不为被父休掉了的母亲守孝。”《丧服小记》说:“祖父死,孙守孝三年,祖母死,亦守孝三年。”不为被休弃了的母亲服丧,是由于不能在宗庙祭祀的缘故。为祖母服丧三年,是因为大宗为传重的缘故。如今议论以嫡孙死而立嫡子的母弟,嫡子的母弟就是父后。嫡子的母弟本来不是承嗣之人,因为无嫡,所以才得为父后。那么嫡孙之弟,理应为父后。父死后,则为祖后的承继人服斩,既能为祖服斩,而不能为正宗嫡传,我还没有听说过。如果按商代的亲近亲人之义,就不能嫡子死而立嫡孙。若依周朝尊崇尊长之文,哪能舍其孙而立其弟?或文雅或质朴,愚用就迷惑不解了。《小记》又道:“嫡妇不为舅后者服丧,则姑且为其服小功服。”注:“谓夫有废疾,或者其他的原因,死了,无子,便不是正宗了。小功,是庶妇的丧服。大凡父母对于子女,舅姑对于媳妇,将不能传重于嫡,若想传重者为非谪,所服丧服即如众子、庶妇。”讲的是死无子的人,说绝世无子,不是说没有嫡子。如这人有子,怎么能说他无后?夫虽有废疾而没有儿子,妻还可以为嫡。嫡名还在,而想废除他的儿子,这符合于礼制吗?礼有增损,代代相承,一定说宗嫡可得而能变改,则为后服斩服,也应该有沿袭有更改。 天保七年(556)夏,刁柔卒,时年六十五。柔在史馆时间不长,恰逢魏史撰成之际,心存偏袒,《魏书》中立传者凡同他有亲戚朋友关系的,均虚美过实,因此深受时人的讥诮嘲讽。 冯伟,字伟节,中山安喜人氏。身长八尺,衣冠宏伟,见者莫不肃然起敬。年轻时从李宝鼎游学,李看重了他的聪明机敏,常以别意向他提问。伟多有通解,尤明《礼传》。后归乡里,闭门不出将近三十年,不问家业的经营,也不结交宾客,专精覃思,无所不通。 赵郡王出守定州,以礼相接,命书三至,县令亲入其家,伟依然称病不从。王准备亲自延请,佐史幕僚先后骑马赶来向他通报,县令还专门帮他整理衣冠,迫不得已才赶往定州。王走出厅事迎接他,不准许他跪拜,还拉着手一同走上台阶。留居宾馆,以重礼款待。王打算举他为秀才,伟却坚决推辞。一年后,请求回家。王晓得他不喜欢拘束,赠送给许多礼物送其上路。伟却只接受了一套衣服,其余尽数退还。归家后,始终不与人交往,但郡守、县令曾数次登门拜访。年末馈遗酒肉,他更是推辞不受。门徒束..,一概不纳。耕而饭,蚕而衣,箪食瓢饮,不改其乐,终以长寿而死。 张买奴,平原人氏。经义渊博,有门徒一千多人。诸儒都很推崇他,因此声誉极高。历职太学博士、国子助教。天保中卒。 刘轨思,渤海人氏。讲《诗》最精。年轻时服事同郡人刘敬和,敬和服事同郡人程归则,所以本地的士人很多是研习《诗》的。轨思,天统中任国子博士。 鲍季详,渤海人氏。精通《礼》,听他对《礼》释字析句离文,就可明白大意。又通《左氏春秋》,年轻时常是李宝鼎的都讲,后来自己也有了生徒。诸儒也很推崇他。天统中,卒于太学博士位上。从弟长暄,兼通《礼传》。武平末,为任城王氵皆的丞相掾,常在京师教授贵游子弟。齐亡后,回归乡里讲学,卒于家。 邢峙,字士峻,河间莫阝地人氏。年轻时好学,耽习坟典,游学燕、赵之间,通《三礼》、《左氏春秋》。天保初,郡举孝廉,授四门博士,迁国子助教,以经学入东宫教授皇太子。峙正直纯厚,有儒者风度。厨师给太子送食,有一道菜叫“邪蒿”,峙命令撤走,说:“这道菜有个不正的名字,非是殿下随便可以吃的。”显祖听说此事后,嘉奖了他,并赐给被褥缣纩,拜为国子博士。皇建初,除清河太守,有惠政,民吏爱戴他。因年老病多告退,返回故里,卒于家。 刘昼,字孔昭,渤海阜城人氏。少时孤贫,喜好读书,负笈从师,伏膺无倦。与儒者李宝鼎同一乡里,极相亲爱,受学《三礼》。又从马敬德研习《服氏春秋》,并且很快通晓了大义。恨故里缺少坟籍,便向西入京。了解到太府少卿宋世良家藏书多,就登门拜访。世良收纳了他,因此恣意阅览,昼夜不停。 河清初,回冀州,举秀才入京,考策不及第。悔恨不学写文章,开始缉缀辞藻,但其言语甚是古拙。制作赋一首,以“六合”为题,自认为是绝伦,吟诵不止。然后感叹着说:“儒者劳累缺乏工巧,于此可见一斑。我读儒家经典二十多年而答策不及第,开始学习作文,还是没有什么进步。”昼曾将此赋呈送魏收,收对旁人道:“赋的题目叫六合,其愚笨已是到了极点,当我看到赋的内容之后,发现比题目还要愚笨。” 昼撰《高才不遇传》三篇。在皇建、太宁期间,还多次上书,言词切直,多非世要,而始终不被朝廷采纳。自认为博物奇才,言语狂妄,常说:“假若我有几十卷书在后世流传,齐景公用千匹马来交换,我也不会同意的。”昼容止舒缓,举动不俗,这也是他不能入仕的原因。天统中,卒于家,享年五十二岁。 马敬德,河间人氏。年轻时喜好儒术,负笈跟随大儒徐遵明学《诗》、《礼》,通晓大义却不精深。于是专心《春秋左氏传》,认真研求,昼夜不懈,其释解的大义为诸儒们所看重。教授燕、齐间,有很多生徒跟随着。河间郡王常到他讲学的地方寻找,想举其为孝廉,但却遭到了拒绝。他前往州里,请求举为秀才,依制度秀才应取文士,州将认为敬德是位迂腐的读书人,不想推荐他。敬德请求考试方略,州将策问,回答了五条,均有文理。于是州里十分高兴地推荐他进了京城。依秀才的要求策问,合乎标准,又请试经业,问十条,均通。中第,擢授国子助教,迁太学博士。 天统初,拜为国子博士。世祖为后主挑选师傅,赵彦深推荐了敬德,入东宫为侍讲。其妻梦见猛兽向他们扑来,敬德跳过丛棘,自己则伏地不敢动。敬德占卜,说:“我会得到大官的。跳过丛棘,是超过九卿。你伏地,是夫人。”后主不喜读书,敬德侍讲也不勤勉,常常用《春秋》应付。武平初,因是师傅,超拜国子祭酒,加仪同三司、金紫光禄大夫,兼领瀛州大中正。卒。赠开府,瀛、沧、安州诸军事,瀛州刺史。之后,侍书张景仁封王。赵彦深说:“侍书也可以封王,侍讲却无封爵。”这样敬德也被追封为广汉郡王。子元熙袭承。 元熙字长明,年轻时承继父业,兼事文藻。因为父亲的地位,从青州集曹参军超迁为通直侍郎,待诏文林馆,转正员。武平中,皇太子将讲《孝经》,官员请求选择师友。帝说:“马元熙是我师傅的儿子,文学不错,可以让他教授我的儿子。这时元熙便以《孝经》入东宫授皇太子。读书的人羡慕他家子承父业。元熙性格忠厚温和,在宫中甚有名声,皇太子也很亲近他。隋开皇中,卒于秦王文学位上。 张景仁,济北人氏。幼孤家贫,以学书为业,擅长草书隶书,后被朝廷用为内书生。同魏郡姚元标、颍川韩毅、本郡的袁买奴、荥阳李超等人齐名,全被世宗引入宫中为宾客。天保八年(557),缮写敕授太原王绍德的书信,除开府参军。后主在东宫,世祖挑选书家品行敦厚谨慎者为侍书,于是景仁有幸获选。景仁小心恭慎,后主喜欢他,喊他博士。历职太子门大夫、员外散骑常侍、谏议大夫。后主登基,除通直散骑常侍。当吏部奏上时,御笔删掉了“通直”两字,遂为正常侍。帝左右同他讲话,还是呼作博士。 胡人何洪珍有宠于后主,想与朝士通婚,他认为景仁在宫内官位较高,便为其兄子娶景仁第二子子瑜之女为妻。这样两人互为表里,致使恩遇日重。景仁体弱多病,帝常派徐之范等给予治疗,并赠送药物珍肴,遣中使问疾,来往者接连不断。之后,敕令有关人员经常传送食物到他宅中。 迁景仁假仪同三司、银青光禄大夫,食恒山县干。车驾或有行幸,在途中住宿,景仁便送来步障等物为帝遮挡风寒。进位仪同三司,寻加开府,侍书以及其他官职依旧保留。每天早晨须要朝拜,景仁即在东宫止歇。及立文林馆,宦者邓长..迎奉皇帝的意旨,奏请其总领馆事,除侍中。四年(568),封建安王。洪珍死后,长..依然同景仁关系密切,相互更是弥缝其阙,故无过失。除中书监,因病身亡。赠侍中,齐、济等五州刺史,司空公。 景仁出生寒微,本无识见,却至开府、侍中,封王。其妻姓奇,不知道氏族所出,容貌言辞,样样鄙陋。既然身为王妃,就该与诸公主、郡君同在朝谒之列,看见她的人莫不羞惭恐惧。子瑜,薄承父业,别无他长,因洪珍的帮助,擢授中书舍人,转给事黄门侍郎。长子子玉,起家员外散骑侍郎。 景仁原本卑贱谦恭,当其依仗胡人、巷伯之势后,位致通显,志操大改,渐至骄狂。良马轻裘,前呼后拥,高门广宇,当衢面街。诸子忘记了根本,自称显贵。自苍颉之后,以书法入仕而得高位的,只有景仁而已。 权会,字正理,河间莫阝地人氏。志尚高雅,动则依礼。年轻时受《郑易》,探颐索隐,妙尽幽微,《诗》、《书》、《三礼》,文义详备。通晓风角之术。妙识天象。魏武定初,本郡贡孝廉,策居上第,解褐四门博士。仆射崔暹引荐为馆客,对其十分敬重,令长子达奴手行拜师之礼,会由此而知名于世。暹想推举会与马敬德等为诸王师友,但会性情恬静,不慕荣华权势,耻于做左官,坚决予以拒绝。暹也理解其心意,就没有强其所难。不久,被尚书令追任为著作郎,修国史,监知太史局事。皇建中,转加中散大夫,余职并如故。 会公务虽重,但教授不止。其柔顺懦弱,好像不能讲话,一旦临机答难,反应敏捷,随口而出;动必稽古,辞不虚发,因而被读书人推崇。官宦子弟羡慕其德义的,或就在他的家中,或寄宿邻舍,趁他空闲之时,受其学业。会诲人不倦,未尝懈怠。 会虽然通晓风角之术,妙识天象,回家之后,从不提及这方面的内容,生徒有请教的,他更是不给解答。常说:“此学可知却不可言。诸君以及官宦家的子弟,不由此途进晋,何必要问呢?”会只有一个儿子,他也不用此术教授。其谨密即可见一斑。曾让家人远行,好长时间没有回来。那个人返归,快要到家,却遇上了大风雪,便借宿他宅。会正好在学堂讲说,忽然一阵旋风卷来,将雪带入室内。会笑着说:“行人到,为何不直接回家?”于是派人前往某处寻找,果如其言。常为人占筮,大小一定应验。他只用爻辞、彖象辨别吉凶,《易》占之类,均不由口。 会本是贫穷之士,家无仆隶。初任助教之日,常骑驴出入。加之职事繁杂,不可拖延,所以总是很晚才回。曾夜出城东门,钟漏已尽,只有会还在骑着驴慢行。忽然走来两个人,一人在驴前,一人随后,好像在帮助似的,其举动轻漂,不同常人。慢慢迷路,不走大道了。会内心十分惊异,遂背诵《易经》上篇,一卷还没完,前后两人,突然不见。会也不自觉地从驴背上掉了下来,因此迷闷,到天明才有知觉。这才知道堕驴之地,是在郊外,离家只有几里。 有一子,字子袭,聪敏精勤,幼有成人的智识。不幸死在会的前面,送葬的人因之极其的伤恸,会却只哭了几声。时人崇尚他的达观。 武平年,从府中返回家里,路上马无故倒地,他便不能言语,很快就死了,时年七十有六。注《易》一部,行于世。会生前怕马,位望所至,不得不骑,果然以此送了性命。 张思伯,河间乐城人氏。长于解说《左氏传》,仅次于马敬德。撰《刊例》十卷,行于世。亦治《毛诗》章句,并用此二经教授齐安王廓。武平初,国子博士。 张雕,中山北平人氏。其家世世贫贱,但雕慷慨有志节,爱好古学。精力过人,负笈从师,不远千里。通《五经》,尤其明晓《三传》,从远方跑来受业的弟子几百人。诸儒佩服他的强辩。 魏末,以明经召入霸府,高祖令他送诸子讲读。起家为殄冠将军,慢慢升为太尉长流参军,定州主簿。随从世宗往并州,除常山府长流参军。天保中,为永安王府参军事。显祖死于晋阳,擢雕兼祠部郎中,主持丧事,护送梓宫还邺。乾明初,除国子博士。迁平原太守,因赃贿事而丢掉了官职。世祖即位,以旧恩除通直散骑侍郎。琅笽王俨选求博士且精通儒学的人,有关部门推荐了雕,时论认为得人。寻为泾州刺史。不多时日,拜散骑常侍,再为俨的侍讲。适逢帝的侍讲马敬德死,乃入宫讲授经书。帝十分推重他,拜为侍读,与张景仁一同受到礼遇,入华光殿,共读《春秋》。加国子祭酒,假仪同三司,待诏文林馆。 胡人何洪珍极得主上亲宠,与张景仁结成姻亲。雕认为景仁位高,于是投靠了洪珍,倾心礼敬,情好日密,公私之事,雕常为他出谋划策。此时穆提婆、韩长鸾与洪珍同侍皇帝,知雕是洪珍的谋主,非常的嫉妒仇视。洪珍又奏请雕监国史。不久拜为侍中,加开府,上奏度支事,大得信任,其计多被采纳。特意敕令雕奏事不趋,称呼他为博士。雕认为自己出身寒门,致位大臣,因此励精在公,有亲躬之节;欲立功效,以报主上之恩;议论褒贬,不为所动。宫掖不急的费用,大量减省;左右纵恣之人,严加约束;多次指斥宠要,对帝劝善规过。帝极其倚仗于他,想委托给朝政。雕便以澄清天下为己任,意气甚高,曾在朝堂对郑子信说:“早些时候入省,见贤人唐令处理事务极不干脆果断,如制作数行兵帐,雕不如邕;若让主上成为尧、舜,身居稷、契,则邕不如雕。”其狂妄自大即如此述。 长鸾等人担心雕干政不已,便秘密地算计着他。恰巧碰上雕与侍中崔季舒等劝谏皇上不要巡幸晋阳,长鸾趁机进谗,所以雕与季舒一同被杀。临刑前,帝令段孝言责问,雕回答说:“我起自诸生,谬被拔擢,理事累世,常蒙恩宠,位至开府、侍中,光宠隆洽。水珠一滴,可益江海。今日进谏,实为首谋,心意虽好,效果不佳,罪该万死。希望陛下珍金惜玉,开发神明,多多引进贾谊之辈,讲说治道,令听讲之时,无所遮蔽,那么,我死的这天,就好比是新生的一年。”..欷流泪,视死如归,侍卫左右没有不怜悯而感叹他死得悲壮的。时年五十五岁。子德冲等流放北方边地,南安反叛,德冲及弟德揭都未免于难。 德冲和谨谦恭,善于人伦,聪明好学,涉猎文史。由于是皇帝师傅的儿子,很早就受到提拔,任员外散骑侍郎,太师府掾,入为中书舍人,依制度待诏。其父被诛杀时,德冲在殿庭理事,目见冤曲,号哭痛悲,几乎断过气去,好久才苏醒过来。 孙灵晖,长乐武强县人。魏大儒秘书监惠蔚就是灵晖的族曾祖父。灵晖年轻时聪明机敏,有器量。惠尉一子早卒,其家书籍还大量保存着。年仅七岁的灵晖,勤奋好学,日诵数千言,只是研讨惠尉手录的章疏注释,不求师友。《三礼》及《三传》都通意旨,然后向鲍季详、熊安生质问疑滞,他的一些发明,熊、鲍不能非议。冀州刺史举其为秀才,射策高第,授员外将军。后因儒术甄明,擢授太学博士。迁北徐州治中,转潼郡太守。 天统中,帝敕令朝臣推举可做南阳王绰师傅的人,吏部尚书尉谨上表引荐灵晖,征为国子博士,教授南阳王经书。王虽然不爱好文学,但对他很是敬重,奏启其任王府的咨议参军。绰为定州刺史,灵晖则随同前往。绰行为放纵,灵晖不能劝谏,只是独自忧愁。绰想让管记马子结为咨议参军,乃上表请转灵晖为王师,以子结为咨议。朝廷认为王师是三品,启奏不合制度。后主在启下亲笔批示,说:“只管用他。”并给南阳王写信,同意他的请求。儒者均以此事为荣耀。绰升任大将军,灵晖以王师身份领大将军司马。绰受诛,灵晖停职。绰死,每到七日和百日,灵晖就要为他请僧设斋,转经行道。齐亡后数年卒。 子万寿,聪明机警,博涉群书,《礼》、《传》均晓大义,有辞藻,尤长诗咏。齐末,阳休之辟举为开府行参军。隋时为奉朝请、滕王文学、豫章长史。卒于大理司直位上。 马子结这个人,其先祖是扶风人。世居凉州,太和中,迁入洛阳。父祖俱为清官。子结兄弟三人,均涉文学。阳休之刺西兖州,赴任时,子廉、子尚、子结与诸位朝士都有诗言赠送,阳制作一篇酬答,也就是他诗中所说的“三马俱白眉”。子结以开府行参军擢为南阳王管记,随绰赴定州。绰每次外出游猎,一定请子结驰马从随。子结动作迟缓,衣垂帽落,或高声惊叫或低声啼哭,但王还是让人驱赶着他的马,不掉下马来是不会停止的,绰以此取乐。于是渐受恩宠,乃至直接奏请为咨议。 石曜,字白曜,中山安喜人氏,亦以儒学为晋升之阶。居官十分清俭。武平中,为黎阳郡守,值斛律武都出为兖州刺史,武都是丞相咸阳王的世子,皇后的兄长,此人极其贪残暴猛。经过卫县时,县令丞尉等聚敛数千匹绢送给了他。到黎阳后,下令左右讽劝曜及郡治下所有官吏贡奉财礼。曜带着一匹缣入刺史府,对武都说:“这是我老石织纺的,姑且赠送给您。其余的物品均是出自吏民之手,吏民的东西,一毫也不应侵犯。”武都晓得曜清素纯儒,笑着而未加斥责。著《石子》十卷,言语十分浅俗。终于谯州刺史位上。 樊逊,字孝谦,河东北猗氏人。祖琰,父衡,均是平民。不过,衡极讲孝道,父死,负土成坟,种植柏树几十亩,还早晚各在墓前大哭一次。逊少学问,常被兄仲戏谑。因此他责备自己说:“名义上是人的弟弟,享受安逸舒适,难道没有惭愧吗?”想同兄一道勤奋学业。母亲冯氏对他说:“你想谨慎小节吗?”逊受母言的启迪,于是专心儒家经典,并在墙壁上书写“见贤思齐”四字,以自我勉励。恰逢本州沦陷,寄居邺城,为临漳小史。县令裴鉴为官清苦,致使白雀等瑞物出现,逊上《清德颂》十首。鉴极为赏识,擢升他做了主簿,并且向右仆射崔暹推荐,他很快就同辽东的李广、渤海的封孝琰等成了崔暹的宾客。有人讥讽他静默而且不识时务,逊则以东方朔之语告诫自己:隐居世俗,避世金马,何必要跑到深山草庐之中?因此便借隐居公子为主人翁,撰《客难》,还制作《客诲》扩充其意。后来崔暹大会宾客,此时大司马、襄城王元旭也在座,相互讨论谁做幕僚合适。暹指着逊说:“此人学富才高,是位最合适的参军。”旭看了一眼,说:“哪能让他到我这里来?”逊答:“家无荫第,不敢为此职事。”武定七年(549),世宗驾崩,暹被迁移到边地,宾客也如鸟兽散。逊就来到陈留,定居了下来。 梁州刺史刘杀鬼让逊兼录事参军,推举他为秀才。尚书依照旧令,下等州三年举荐一次秀才,五年时已贡开封人郑祖献,算到本年不合制度。兼别驾王聪提出异议,右丞阳斐无法驳倒。尚书令高隆之说:“逊虽然才学优异,等明年入仕,时间也不长远。”逊于是回到了故乡。八年,转兼长史,随军南征。军还,杀鬼移任颍川,又召引逊兼任颍州长史。天保元年(550),本州再举其为秀才。二年春,适逢朝廷对策结束,中书郎张子融上书请令其参加。到四年五月,因逊与定州秀才李子宜对策三年不调,被付外,上书请求罢免,皇帝没有答复。 梁州再次上表推荐逊为秀才。五年正月,帝制诏问升中纪号,逊回答: 臣听说巡岳之礼仪,在《虞书》上有记载,省方之大义,著录在《易象》中。前帝先王,不是一姓,封金刊玉,人数众多。仲尼观看梁甫,不能完全认识;夷吾回答齐恒,所存在的没有多少。当然盛德之事,一定要等待太平时期,如果不是那个人,便会遭受神灵的谴责。秦皇帝无道,招致了风雨之灾;汉武帝侈奢,出现了奉车之害。到文叔受命,太阳更亮,四海安定,天下和睦,赐剑骑士,驾马鼓车,乃用张纯之文,始从伯阳之说。至于魏、晋,虽各有君王,量德而居,不能定议。蒋济上书,徒费笔墨;袁准发论,不能施行。时历三朝,年将十岁,启圣之期,此为盛会。不过自从水德不竞,函谷锁途,天马息歌,苞茅不贡。我太祖皇帝得宝鸡之瑞兆,握凤凰之书,一心一德匡复朝纲,卑躬屈膝服侍当朝,扫荡妖寇,势如破竹。虽然姬昌接受了天命,姬发才行诛讨,即使启明星高悬天空,中国应该打仗,却置之度外,希望能够改恶从善。我认为陛下用神武的姿态,高明的谋略,马匹比冀北多,将领与山西大异。凉风吹,白露下,北上太行,东临碣石,正想吞并巴蜀横扫崤函,以长洲为苑江汉做池。又担心顺风纵火,芝艾全被焚烧,按六军不动,勿要声讨诛伐。周发牙璋,汉驰竹符,义在济民,不是好战。至于投鼠忌器的说法,大概是老生常谈;文德招远的话语,岂能是权宜之计?眼下三台官吏,六郡良民,蓄精养锐需要时日,备办粮草等候诏令。不如驾龙御虎,先收纳陇右的百姓,电转雷惊,趁势夺取荆南的土地。古时秦克长平,金星食昴;楚攻巨鹿,流星消逝,何况我们的威灵,岂能没有协和赞助。只不过是让他国的百姓亲眼见见六军的风采,好似看见周王,就像碰到司隶。然后废除其苛令,与他们约法三章,领兵而归,止戈为武,标金南海,勒石东山,记天地之奇功,扬名声于千载。假如马儿不死,子阳还在,就该依明堂之图,拟射牛之礼,比德论功,使旧职惭愧。升中告禅,我有疑惑。 帝问求才审官之事,逊回答: 臣闻雕龙画兽,徒有风云之势;玉马金船,终无水陆之用。三驾礼贤,拟收实用,一毛不拔,哪能成功。所以尧做虞的宾客,终于成全了箕山的节操;周移商鼎,没有听从孤竹的建议。处士欺世盗名,时间很长;朝臣专权窃位,实在是多。汉拜丞相,就有钟鼓的妖魔;魏用三公,却招致孙权的嘲笑。所以山林对于朝廷,不准诽毁;隐居对于宾王,当有优劣。至于避世渡海,却说耻作秦民;事异出关,反言羞从卫乱。虽又有星干帝座,但不能破坏高尚的心怀;月亮犯少微,始终存在耿介的志向。 从我太岳之后,能广洪业,禹仿神宗,舜法文祖。陛下接受上天的旨意,光华日月,自总揽大权,便效法文祖,仿照天地设立官职,依照星辰布置爵位,汉家神凤,惭用纪年;魏氏青龙,羞于改号。上与列宿相应,全为异人;下与山川相合,都是奇士。所以画堂甲观,修德日新;庙鼎歌钟,王勋岁委。循名求实,选众举能,朝廷内无铜臭之公,社会上绝《钱神》之《论》。往昔百里相秦,名存《雀..》;萧、张辅刘,姓载《河书》。今日公卿,亦为天授,与其同治,国岂不强?不一定请教天师,才可得到牧马之法;膝行山上,始可学到治身之道。但要让帝德美善旺盛,自强不息,当深夜读书,白日理政。周昌有关桀纣的议论,欣然听纳;刘毅对于桓灵的比较,宽宏大量。王爵高悬,只给予有才德的人,这样,就不会遗漏管库、忘记渔盐。勿使桓谭非议谶纬之学,终位郡丞;赵壹饱含才干,官至计掾。那么,天下归心,幽明感动,一心仕汉,风伯朝周,真人去又回来,台星裂还聚拢,《诗》称多士,《易》载群龙,以此而言,可以无愧。 帝又问佛道两教之事,逊说: 我听说天道性命,圣人是闭口不谈的,大概因为理绝难求,不宜称谓。伯阳的道德之论,庄周的逍遥之义,遗留的书中,还有迹可寻。至于玉简金书,神秘的经录,三尺九转的奇妙,红雪黑霜的怪异,淮南得道,犬吠天上,子乔成仙,剑入云中,这都是浮虚之说,海枣之谈,索求它吧,像捕风;学习它吧,如捉影。再说燕君、齐王、秦皇、汉武,信仰方士,希望能遇上仙人,结果是徐福去而不归,栾大往而无获,终于被埋进了茂陵的坟中。这才知晓刘向相信洪宝,没有受到责备;王充非议黄帝,不能成为相国。又末世以来,佛教大兴,写经西土,画像南宫。昆池土地黑色,认为是劫烧后的灰土;春秋夜晚明亮,说是神灵下降人间的日子。法王常在,变化无穷,把世界置放于微尘之中,将须弥收纳在黍米之内。就是说理本虚无,为的是方便。可是妖妄之徒,寻求出家,药王焚身,波论洒血,倘若不能,还当克命。那能改形易貌,有异世人,恣意放纵,还同禽兽。龙宫余论,鹿野前言,此能得容,道风已坠。 窃以为陛下接受天命,屈己济民,山鬼效力,海神尽职。湘中的燕儿,沐浴春雨而群飞;台上的铜乌,吹拂和风而杓转。周建都洛邑,治国在镐京,汉居咸阳,魂回丰、沛,汾、晋的土地,留王足迹,回顾巡幸,辛劳经略。还降情文苑,斟酌百家,欲从瑶池获玉,想在赤水求珠。私底下想:王母献玉环,因要感谢周的道德;天上赐佩带,实为报达禹的功劳。二班修史,两马制书,都没见“三世”之言,未听说“一乘”之辞。帝爱王礼,一定时期搞沿革;左道怪民,哪能怀疑沙中淘金。 帝又问刑罚宽猛。逊称: 我听说明王建国,以刑助礼,就好比寒暑协赞阴阳,山川沟通天地。自从末世,法令渐多,秦篆无法全部采录,楚竹不能彻底记载。由于这一原因,有关部门打开二门,高下在心,寒热随意。《周官》三典,抛弃它就像吹毛;汉律九章,违背它好比覆手。于是便使长平的狱气,得酒才能消除;东海的孝妇,因灾才能伸冤。诏书挂在墙上,却不遵照执行;奸吏跑入官府,有所求则允许。这都是朝廷丢失了道德,老百姓不能得到实惠的缘故,议论的人保守迷惑,不寻求根本解决的办法。钟繇、王朗怨恨张苍,祖讷、梅陶归咎文帝。因说使尸体站立,恢复肉刑;致治兴邦,无关周礼。窃以为陛下黎明坐朝,留心政术,明罚以纠察诸侯,申恩以抚养百姓。黄旗紫盖,已绝东南;白马素车,将降轵道。如果恢复苛典严法,我实在是不太理解。为什么?人像天地,禀受阴阳,安宁则希望生存,骚乱则图谋死亡。所以王者治民,先在礼乐,如果有人不从,才使用刑法,宽猛相用,水火俱陈,没有专用商、韩而能使国运长久的。往昔秦归还士会,晋国的盗贼前往归顺,舜举荐皋陶,不仁的人们从远方跑来,如令释之、定国复作理官,龚遂、文翁再为郡守,审查增删律令,统一典章制度,高兴地听汲黯的讲话,哭泣着判定昭平的罪恶。那么就会天下自治,大道公行,猛兽闭嘴,苍鹰垂翅。楚王的钱库,不必封锁,汉狱中的冤囚,自然会得到申理。荒服之徒,闻风而思变化;天下之民,蹈德而歌仁义。称为成、康,有何困难? 帝又问祸福报应,逊云: 我听说辨别五方,依仗指南;百世可知,还须吹律。何况天道秘远,神迹难寻,不有通灵,哪能全部领悟。乘浮木抵达河汉,只看得见牵牛;假寐游玩上玄,只能碰到翟犬。造化的道理,既寂寞而又无法传播;报应的来到,本难得而胡乱评说。秦穆有道,勾芒赐给他长寿;虢公少德,蓐收降给他灾祸。高明居住上位,一定自己清楚,不可以说天神冥迷难以相信。如仲尼厄于陈、蔡,孟轲困于齐、梁,不是时运不佳,哪能关注性命之理。伍子胥无君,司马迁附下,结果是招辱受诛,哪能怨人。至于协律被人亲近,划船遭受宠幸,依此而言,不足奇怪。周王漂杵,执行着上天的惩罚;白起杀降,实施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七百年的江山,仍然送给了姬氏;杜邮遭戮,大权归还了武安。 昔汉问上计,不超过日蚀的日子;晋举秀才,停止于寒火之前。前贤往士,都以为难。以古比今,我认为容易。但是乡鄙民众,过多地蒙受皇恩,三断寒胶,再游金马,文思敏捷,若有神助,应口对答,疏于深思,因此极其恐惧。 尚书省擢第,逊在这个时候是第一。 十二月,清河王岳任大行台率兵南伐,逊参预其事。明年,文宣帝接纳贞阳侯做了梁主,岳拜逊为大行台郎中,出使南方,与萧修、侯調达成和解。逊往返共用了五天时间,收到萧修等人的回信,因此岳与修于江边结盟。大军还邺,逊又被都官尚书崔昂举荐。帝令交付尚书省,考评为“清平勤干”,旋即转送吏部。 七年,诏令逊校定群书,供皇太子阅读。逊与冀州秀才高乾和、瀛州秀才马敬德、许散愁、韩同宝、洛阳秀才傅怀德、怀州秀才古道子、广平郡孝廉李汉子、渤海郡孝廉鲍长暄、阳平郡孝廉景孙、前梁州府主簿王九元、前开府水曹参军周子深等十一人一同被尚书省征召,共执刊定之事。当时秘府书籍纰缪极多,逊因而发表议论说:“按汉中垒校尉刘向受诏校书,每校完一部,则上表,说:‘臣向的藏书,长水校尉参的藏书,太史公、太常博士的书,中外书合计若干本相互比校,然后杀青。今天的雠校,供拟极重,出自兰台,御于甲馆。’刘向的故事,现收存在府阁,要想刊定,必须借助众本。太常卿邢子才、太子少傅魏收、吏部尚书辛术、司农少卿穆子容、前黄门郎司马子瑞、故国子祭酒李业兴都是藏书丰富的人家,请向他们借本参校得失。”秘书监尉瑾移置于尚书省保管,共得别本三千多卷,五经诸史,差不多齐备了。 八年,帝诏令尚书开东西二省选官,所司策问,逊名居第一。左仆射杨忄音辟举逊为府佐,逊推辞说:“我的家门寒陋,出身不合要求,请补我为员外司马督。”忄音说:“才学特别者则不依照常例。”忄音特意上表请用樊逊。九年,有诏超授员外将军。后世祖镇守邺城,召逊入司徒府管掌书记。即位后,转任主书,迁员外散骑侍郎。天统初,因病去世。 刘逖,字子长,彭城丛亭里人氏。祖芳,魏太常卿。父有或,金紫光禄大夫。逖年轻时聪敏,喜好弋猎骑射,以行乐为事。爱交游,善戏谑。郡辟举为功曹,本州委任为主簿。魏末征召到霸府,世宗请他做永安公浚的开府行参军。逖远离故乡,厌恶羁旅,发愤自励,刻苦读书。晋阳是座大都会,霸府的人士全集中在这里,并且精力几乎都放在游乐宴集上。逖虽在游宴之中,却是手不释卷,碰上没有见到过的书籍,则终日讽诵,或彻夜不归。其好学就是如此。逖也留心文藻,颇工歌诗。天保初,行定陶县令事,坐奸免职,十余年没有得到迁调。乾明元年(560),兼员外散骑常侍,出使到梁主萧庄处,还,兼三公郎中。皇建元年(560),除太子洗马。肃宗崩,从世祖赴晋阳,除散骑侍郎,兼仪曹郎中。许久,兼中书侍郎。和士开得宠,逖投靠于他,正授中书侍郎,入典机密。兼散骑常侍,聘陈使主,还,除通直散骑常侍。很快又迁给事黄门侍郎,修国史,加散骑常侍。又除假仪同三司,聘周副使。二国始通,礼仪未定,逖与周朝议论对答,斟酌古今,事多合礼,加之文辞可观,甚得名声。使还,拜仪同三司。世祖崩,出任江州刺史。祖..执政后,徙为仁州刺史。祖..离京,征还,待诏文林馆,再除散骑常侍,奏门下事。未几,与崔季舒等同遭杀戮,死时四十九岁。 当年逖与..以文义相交,结雷、陈之契,又为弟娶..之女为妻。..想免除赵彦深等人的官职,先来征求逖的意见,之后封入密启,令其上报。彦深等了解内情后,先赴帝处申理,..因此怀疑是逖泄露了秘密。当..被放出京城后,逖就命令其弟离婚。其轻交易绝就是这样。所制作的诗赋及杂文等计三十卷。子逸民,开府行参军。 逖弟鮞,聪明好文学。天统、武平年间,任殿中侍御史,兼散骑侍郎,迎劳陈使,尚书仪曹郎。周大象末,卒于黎州治中位上。子玄道,有人品才识,为定州骑兵参军。 逖从子碄,字君卿。祖..,魏尚书,被高祖诛杀。碄父济及济弟..一块逃亡到了江南。碄承..祧。武定中从..返回到了北朝。朝廷赐碄临颍子,太宁中卒于司徒司马任上。碄喜好文学,工于草书,风貌甚美。任瀛州外兵参军、司空功曹,待诏文林馆,除大理司直。隋开皇中任..州司马。 颜之推,字介,琅笽临沂人氏。父勰,梁湘东王绎镇西府咨议参军。其家世代钻讨《周官》、《左氏》,之推很早就得家传。十二岁时,恰逢绎亲自讲授《庄》、《老》,他便做了门徒。但之推不喜虚谈,回家自己研习《礼》、《传》。博览群书,无不详备,词情典丽,极得西府的称颂。绎拜他为王国的左常侍,加镇西墨曹参军。之推喜好饮酒,不拘礼法,不修边幅,因此时论颇有非议。绎派长子方诸出镇郢州,用之推掌书记。此时侯景攻陷郢州,之推被虏,景多次想杀死他,多亏行台郎中王则庇佑,才幸免于难,囚送建业。乱平,返归江陵。绎已自立为帝,以之推为散骑侍郎,行舍人事。后被周军攻破。大将军李显庆看中了他,推荐到弘农,令掌管其兄阳平公远的书翰。时河水暴涨,备船携妻带子归服北齐,途中经历了砥柱的险阻,时人称赞他勇敢果断。文宣见面后很是喜欢,马上拜他做奉朝请,引入内馆之中,侍从左右,颇受重视。天保末,侍从入天池,委任其为中书舍人时,帝令中书郎段孝信带出敕书给之推观看。之推在营外喝酒,孝信将实情向帝做了报告,文宣说:“暂停。”因此这事就搁下来了。河清末,被推举为赵州功曹参军,不久又待诏文林馆,除司徒录事参军。 之推聪颖机敏,博识有才辩,长于尺牍,应对迅速,大受祖..推重,令掌理馆事,判署文书。很快升任通直散骑常侍,不久又领中书舍人。帝时有索取,常令中使传旨,之推禀承上意,馆中之人均受指挥。上奏的文章,都是他亲自封署,在进贤门进献,得报后才归。加之他会写文章,检校缮写,办事勤敏,很是称职。帝十分宠幸,恩赐甚重,故为勋要贵戚嫉恨,时常要加害于他。崔季舒等准备进谏,之推请假回家,所以谏书上没有他的签名。帝召集谏人,之推也被传唤进宫,查谏书上没有名字,因此免祸。不久拜黄门侍郎。 当周兵攻陷晋阳时,帝轻骑回邺,情况紧急,无计可施,之推便借宦官侍中邓长..之口进奔陈之策,并劝告帝招募吴士七千人作为侍从,取青、徐路一同投奔陈国。帝采纳了这个建议,并告诉了丞相高阿那肱等人。阿那肱不愿往陈,说吴士不可信任,勿需招募他们,又劝帝送珍宝家口往青州,据守三齐之地,如不能保,则慢慢地浮海南渡。帝虽然没有按之推计策行事,但还是委任他做了平原太守,并让他镇守黄河的渡口。齐亡,之推入周,大象末年,为御史上士。隋开皇中,太子召他做了学士,而且极受礼遇。不久因病去世。有文集三十卷,撰著《家训》二十篇,这些都在社会上流行。之推撰有《观我生赋》,辞藻情致,十分清远。 之推在齐时生有二子,长名思鲁,次曰敏楚,表示不忘根本。《之推集》还在,是思鲁做的序。 苏琼,字珍之,武强人氏。父备,仕魏官至卫尉少卿。琼幼年时随父在边地,曾拜访过东荆州刺史曹芝。芝开玩笑地问他:“你想当官不?”答:“设官求人,不是人去求官。”芝惊叹他的回答,署为本府长流参军。文襄因仪同开府,引征为刑狱参军,常加勉励劳问。并州出现过盗案,长流参军侦察其事,所怀疑的盗贼已被抓获,受害的人家也识别出了盗贼,只是没有找到赃物。文襄将此案移交琼,令他重新审理,琼挖出了元景融等十余人,还得到了赃物。文襄大笑,对冤枉被抓进来的人说:“你们如果不是碰上我的这位好参军,就要白白送掉性命了。” 除琼为南清河大守。该郡多盗,琼来后,民吏肃然,奸盗止息。有时外境的奸人,经过郡境时,就被捕捉扭送入京。邻县民魏双成丢失耕牛,怀疑是乡邻魏子宾,解送到郡,经过审问,知道子宾不是盗贼,马上释放了。双成诉说道:“府君放走盗贼,我的牛从哪里去找?”琼不理,微服私访,抓获了真正的盗贼。从此之后,牲畜散放不收,说:“把他交付给府君吧。”有一邻郡富豪将其财物寄放在界内以防止盗贼,但盗贼依然对他纠缠不休,无奈,说:“我的财物已经交给苏公了。”盗贼才走。平原郡有一妖贼刘黑狗,勾结徒侣,通达沧海。琼则将郡内民众连接居住,使贼寻找不到突破的裂缝。邻郡民吏叹服他的才德。郡中旧贼一百多人,琼把他们安置在自己的身边,于是人间的善恶,哪怕是长吏喝了别人的一杯酒,均可马上知晓。琼清廉谨慎,不谋私利。道士道研为济州沙门统,资产巨万,在郡借贷以获利息,他常请郡县官府帮忙收取。当道研请求拜谒时,琼知道他的用意,见面后不是请教问题,就是谈论玄理,而且态度恭敬,道研虽为债务多次跑来,却无机会开口。其弟子问原因,研说:“每次面见府君,便直接把我引入了青云之间,哪里有可能谈论地上的事情。”郡民赵颍曾做过乐陵太守,八十岁致仕回到老家。五月初,亲自给琼送来一对得到的新瓜。颍依仗年迈,苦苦请求,琼才被迫收下,然后一直挂在听事的梁上,好久没有动用。人们竞相贡献新果,进听事堂后,看见赵颍的瓜依然放在那里,各自看了对方一眼便告辞而去。百姓乙普明弟兄俩争夺田土,连年如此,还动员许多人作为援助。琼召来普明兄弟当着众人的面开导他们说:“天下最难得的是兄弟,最容易弄到手的是田地,假若得到了田地却伤了兄弟的心,那行吗?”边说边流下眼泪,众人也大受感动,没有不掉泪的。普明兄弟叩着头向琼请求出门思量,分居十年,再回来同住。每年春天,邀请大儒卫觊隆、田元凤等来郡讲学,琼即令所有僚佐在文案的余暇,赴郡学听讲,时人称吏曹为学生屋。琼禁断淫祠,婚姻丧葬提倡节俭而要合乎礼仪。在蚕月预先发放绵绢式样,所有的兵役赋税依照等级标明数额,至于调役,必须先办的,就吩咐郡县长吏督察,而很少出现缺失。当时邻近州郡没有不派人赶来,向琼请教政术的。天保中,郡内洪涝,民众遭灾,无食者有千多家。琼召集部中有粮食的大户,由郡府出面向他们借贷粟谷以赈济饥民。州府却计户征租,还想推究贷粟的主使人。纲纪对琼说:“虽是救济饥饣委,恐怕会连累府君啦!”琼答:“一人得罪,可活千家,我害怕什么?”于是上表朝廷说明情况,主上不加追究,饥民因此获救。他们告诉自己的子女说,是府君救了我们的命,其大恩大德千万不要忘记。在郡六年,民众爱戴。有关部门四次考核,均是第一等。后亲死辞职,故人的馈赠,他一概没有接受。很快起复为司直、廷尉正,朝士们嗟叹琼受了委屈。尚书辛述说:“苏琼既直且正,名以定体,不虑不申。” 当年琼任南清河太守,裴献伯为济州刺史,用法严酷,琼则相反,是以恩养人。房延..为乐陵郡,经过济州,裴问外面的舆论和人们的评价,..说:“只听到‘太守善,刺史恶’这样一句话。”裴说:“得老百姓夸奖并非很公正。”..答:“这么说来,黄霸、龚遂,该是罪人。”后朝廷下诏,令各州荐举清能。裴因为州民们讲的那句话,而担心受到琼的陷害,琼则专门给予辩解申述,时论认为他正直公平。毕义云为御史中丞,以猛暴为己任,理官忌惮,不敢有所违抗。琼却公平推究审查,很多人在他手上得到了昭雪。寺中署置台案,是从琼开始的。迁三公郎中。赵州及清河、南中有人多次报告谋反,前后都交付给琼推检,冤屈之人幸免于难。尚书崔昂对琼说:“如果想建立功名的话,就该认真思考余下的案件,继续昭雪反叛谋逆,你有几个脑袋?”琼满脸严肃地说:“昭雪的人是由于冤枉,反逆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去的。”昂听琼回答后,万分惭愧。京师这样评价他:“断决无疑苏珍之。” 迁徐州行台左丞,行徐州事。徐州城中的五级寺突然被人偷走了一百躯铜像,有关官员察检,然后逮捕了几十个人,琼马上放走了这批人。寺僧埋怨州府不帮忙追究贼人,琼请僧回寺,道歉说:“请师傅暂且回去,找到佛像后就给你送来。”之后十多天,查找到贼人以及收藏赃物的地方,直接收审,全是事实。贼徒承认罪过,僧俗叹服贤明。旧制规定,以淮水为禁,不准商贩渡河。淮南连年歉收,琼上启朝廷请求准许前往淮北取籴。后来淮北饥荒,又请通籴淮南,这样便使得商贾往返,彼此兼济,水陆之利,直达河北。为大理卿时齐亡,入周为博陵太守。 宋游道,广平人氏,其先祖从敦煌迁移来此。父季预,做过渤海太守。游道弱冠随父赴任。父去世时,吏人赠遗了许多钱财物品,他一点也没有接受,服事母亲以讲孝道闻名。游道同叔父不住在一块,奴婢诬陷叔父有叛逆之举,游道诱令奴讲出了真情,杀掉奴而雪了叔父的冤屈。魏广阳王深北伐,请其为铠曹,又为定州刺史,又让做府佐。广阳王被葛荣杀害,元徽诬罔游道降贼,朝廷收捕了他的妻与子。游道申诉才得开释,与广平王的儿子迎丧返葬。中尉郦善长嘉奖他的气节,推荐为殿中侍御史。御史台的人们这样评价:“见贼能讨宋游道。” 孝庄即位,除左中兵郎中,被尚书令临淮王..谴责,游道手捧手板道歉说:“下官感谢王的睼目,但不感谢王的论理。”当天来到宫阙上书说:“徐州刺史元孚几次启奏,称:‘伪梁大发兵卒,来攻彭城,请求朝廷派羽林兵二千增援。’孚是宗室重臣,其告急应该是真实的,所以依据情况给了千余援兵。眼下孚任期已满,因道路险阻而自行防卫,所以收纳正在防守的八百羽林兵,其理由是‘疆境无事,请允许带领着他们回家’。我忝任局司,深以为不行。尚书令临淮王..就是孚兄弟的儿子,打发省事谢远在三天之中八次逼迫,说应该依判许可。我不敢附下欺上,辜负圣明。但孚还在现任,求请援兵的一个接着一个,当任期满时,希望能放还,进退由身,无使国家生忧。我的请求不合陛下心意,愿受罚处。..却召我到尚书都堂去,说:‘你一个小小郎中,忧国之心,怎能比我深厚?’大声漫骂,不顾朝章,右仆射世隆、吏部郎中薛..及以下百多人都听见了的。我讲了真话:‘忠臣奉国,事在心中,哪有贵贱可分?不久从北海进入洛阳,王不能献身死难,却清理宫室来迎接暴贼。郑先护立义广州,王则再次打起旗帜前往征讨。从恶如流,讨善何等迅速。现在位居百僚之上,却想为私害公。’听了我的话,..更加恼怒。我不会花言巧语,冲撞了贵臣,所以请求辞去郎中。”帝召见游道勉励他。..也上奏说:“我忝冠百僚,致使一郎中捋袖高声,大肆顿挫,因此,请求解除我的尚书令。”帝便下敕同意游道辞职。 后除司州中从事。时将还邺,正好遇上霖雨,一行人被困在河桥。在幕帐中游道朝夕宴歌,行路的人听到后,说:“这个时候还大声唱歌,肯定是个大痴人。”游道回答说:“这个时候不大声唱歌,也是个大痴人。” 后神武从太原来朝,见到游道时说:“你是宋游道?经常听到你的大名,今天才一睹尊容。”拜游道别驾。过了些日子,神武将赴司州,宴享朝士,举着酒杯向游道敬酒,说:“喝了高欢这杯酒的人是大丈夫,你这个人,就该喝这杯酒。”高祖返回晋阳,百官一齐来到紫陌辞行。神武拉着游道的手说:“十分清楚朝贵中有人憎恨你,只要用心,不要有丝毫的畏惧,我会让你的官位与他们一样的。”于是向朝廷奏请游道为中尉。文襄坚持请求,才让吏部郎中崔暹作了御史中尉,游道为尚书左丞。文襄对暹和游道说:“你们一人在南台,一人居北省,会让天下肃然的。”游道入省,弹劾太师咸阳王坦、太保孙腾、司徒高隆之、司空侯景、录尚书元弼、尚书令司马子如官赏金银,催征酬价。虽然不是揭发的赃贿之事,但可见其不避权豪。又奏启驳斥尚书失误几百条。尚书省中的豪吏王儒率徒众狠揍了游道一顿。这才开始依照旧例,在尚书省中立门名,用来记载出入的迟早,使得令仆以下的官员们怒目而视。 魏安平王由于受牵连而物故,章武二王及诸王妃、太妃为其近亲者都受到了朝廷的斥责惩罚。都官郎中毕义云主理此事,故有奏请而遭拘禁的,也有未经奏请受到拘禁的。游道批准让廷尉科罪,高隆之不赞同。于是反诬游道厉声侮辱自己,又强逼令史们作证,与左仆射襄城王旭、尚书郑述祖等人上书,说:“饰伪乱真,国家法令规定必须剔去;附下欺上,王政决不容许。谨案尚书左丞宋游道本无名望,没有政绩。正好遇上了永安的开始、朝士亡散、缺人之际,窃取了台郎之职。谄言躁行,肆意奸诈,不识名义,无视典文,人们鄙薄他的为人,官员畏惮他的言语。出州入省,历忝清位,却长恶不悛,毫无忌讳,毁誉由己,憎恶任性。近来因为安平王的事情,乘机捣鬼,假公济私,与郎中毕义云互相呼应,进行纠举弹劾。又左外兵郎中魏叔道牒称:‘局中降人左泽等被扭送入省,请取保放出。’大将军在省的时候,判‘听’。游道发怒,说:‘往日的官府是什么官府,以此为例!’又说:‘依据先前的旨格,成了什么样的旨格!’依事例请问,游道全都承引。案律令:‘对捍诏使,无人臣之礼,大不敬者,死。’对使者不恭也得处死,何况游道讲出了不臣之语,犯下了慢上的大罪,口颂夷、齐,心念盗跖,欺公罔法,受纳苞苴,财随官增,产与位积,虽赃罪没有暴露,但奸诈已见前述。举此一例,余诈可证。现在依礼仪和律令判处游道死刑。”是时朝臣们都认为游道完蛋了。文襄听到游道同隆之对抗的话语,对杨遵彦说:“这家伙真是个耿直刚正的坏蛋。”遵彦说:“就好比养狗,本想让他吠叫,现在因为它叫得太多了就要杀掉它,恐怕将来再没有吠狗了。”诏付廷尉,游道被除名。文襄派元景康对游道说:“你很早就赶我去并州,没有结果,现在却有人要杀你了。”游道跟随着抵达晋阳,作了大行台吏部,又成了太原公的开府咨议。当平阳公为中尉时,游道以咨议的身份领书侍御史。不久以本官兼司徒左长史。 文襄怀疑黄门郎温子升知道元瑾的阴谋,关押在牢中用饥饿来折磨他,子升因为饿,吃破袄而死。被弃尸路旁,游道收尸后又进行了安葬。文襄对游道说:“我最近写信给京师诸贵,论及朝士,说你僻于朋党,将要成为一大病害。今天的行为真可谓是重旧节义之人,这种感情不能剥夺。我本来是不想杀子升的,你安葬他也不必畏惮什么。人们替你担心恐惧,是不了解我的心思。”不久,除御史中尉。 东莱人王道习参加御史的选用,在门外投状,由于道习与游道早就认识,就让令史接了下来。文襄知晓,怒,杖击游道后下了这样的判语:“游道禀性强悍,是非随心所欲,吹毛求疵,褒贬人物。早先同郎中兰景云闹矛盾,列举十事。给以推究之后,却全是假的。眼下又和道习凌侮朝典,这是知法犯法,很难宽贷,当付省审察。”游道遭拘禁,牢卒想解除他的脚镣手铐,游道不同意,说:“这是王命令我戴的,不能去掉。”文襄听报后赦免了他。但游道高尚的气志不改。天保元年(550),以游道兼太府卿。他在少府复检查主管官员的盗窃截获,得几万赃款。这些人却先下手对他诬陷,于是游道再次被关入牢狱。很快放出,不回家,直接赴府处理公事。死,遗令薄葬,不立碑表,不求赠谥。赠瓜州刺史。武平中,因其子士素久掌机密,重赠仪同三司,谥号贞惠。 游道刚直,嫉恶如仇,见人犯罪,就想重重处罚。纠弹非法,又喜欢推察他人的阴私。问审案件,捶打厉害。兖州刺史李子贞在州贪暴,游道审查。文襄认为子贞有参预建义的大功,想让游道手下留情。游道怀疑陈元康作了他的内应,密启帝说:“子贞、元康交游,恐怕另有所图。”文襄怒,在尚书都堂召集百僚,当着众人的面打死了子贞。兖州人为游道立生祠,题其像称“忠清君”。游道另外弹劾吉宁等五人,五人同被处死,游道很高兴,但朝士很是鄙薄他。 游道重交游,重许诺。为官严整,但却接受了很多贿赂,分送给亲戚故人中的艰难者,又帮他们解决婚嫁的困难。还临丧致哀,亲理丧事。为司州中从事时与昌乐、西河二王乖忤,虽然如此,两王死后,却能定期祭奠。与顿丘人李奖只见过一面,就定了生死的交情。奖说:“我年岁大了,要用你为佐史,让你北面于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游道说:“不行。”不久奖任河南尹,引荐游道为中正,人们都来拜见他,还赠送给衣帽,谈得十分投机。元颢入洛阳,奖受其伪命,出使徐州,都督元孚与城人赵绍的兵士杀掉了他。游道为奖申冤,得昭雪,为上表请赠,又让出自己的一泛阶补充给奖。又与刘..结交,请求..弟粹在徐州杀赵绍。后刘..在洛阳伏法,粹举徐州叛乱,官军讨平,将粹的脑袋挂在邺市示众。孙腾派人向市司通报,市司收到五百万钱后同意拿走首级。游道时任司州中从事,令自己的家人装扮成刘粹的亲戚,赴州府申诉,州府依律令判“许”而上奏。朝廷敕来,市司还不同意。游道杖打市司,勒令他马上交还。孙腾听说后大怒。时李奖的两个儿子构、训十分贫寒,游道后下令审察三个富人的案件,收得钱物一百五十多万,判无罪释放,其钱全部送给了构、训。其意气用事可见一斑。时人评价说:“游道猕猴脸,陆操蝌蚪形,仁慈不在外貌,哪能说丑人不讲情义。”构曾借着游道会客的机会,戏弄他说:“贤侄在门外,大好人,应该亲自迎接。”通报名姓为“族弟游山”。游道出来见客,是一套猕猴穿的衣帽。想与构绝交,构赔礼道歉,两人又和好如初。游道死后,构任定州长史,游道第三子士逊为墨曹参军、博陵王管记,与典签一道诬陷构,并上书朝廷。构在拘禁之地祭告游道而向其诉苦。士逊白天做了一梦,见游道对自己发火,说:“我与构有恩义,你难道不知晓?为何要和小人一道谋害诬陷清直之人?”士逊大吃一惊,跪下说:“不敢,不敢。”只十天功夫士逊就死掉了。 游道常常告诫其子士素、士约、士慎等说:“我执法太苛,数遭困苦,性格造就了的,子孙们不应该师法。”诸子遵从父亲的指教,温和恭谦。 士素沉默寡言,有才识。慢慢迁官中书舍人。赵彦深引荐入内省,参掌机密,历职中书、黄门侍郎,迁仪同三司、散骑常侍,常兼领黄门侍郎。自处机要近二十年,周密谨慎温和恭谦,甚得彦深看重。当初祖..知朝政,出彦深为刺史。..奏请让士素做东郡太守,中书侍郎李德林希望..将士素留下,因此再除黄门侍郎,共同参与机密。士约也是善士,官尚书左丞。 毕义云,小字..儿。年轻时粗鲁豪放,家住兖州北境,故其经常抢劫过往旅人,州郡官吏很是痛恨。年岁增长后,才折节为官,累迁尚书都官郎中。性情严暴残忍,不怕冒犯。齐文襄为丞相,认为其称职,请勾稽伪滥官员,他则专门用车辐条打人,所以查出了很多的伪滥。一时怨恨毁谤之语蜂起。曾被司州吏员告发,说他随意减裁,而且还改换文书。文襄用他推究滥伪,以致引发人们的仇恨,但他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将吏员拘禁起来,责备几句后开刀问了斩。这样一来,义云更是无所顾忌,随之威名一天天远扬。 文宣受魏帝禅让,拜义云治书侍御史,从此弹劾检举不避勋贵国亲。迁御史中丞,纠绳劾举更加急切。但有时蛮横不平,多次受到怨恨诉讼。又受汲郡太守翟嵩揭发:义云的从父兄僧明欠下官债,先任京畿长史,不受限制,郡府立下限期多次催收,因此结下积怨,多次打发御史赴郡访察,想加害于嵩。又因私藏工匠,家中有十多架织机织锦,还制造着金银器物之事。于是义云被关押起来。很快释放,任命为司徒左长史。尚书左丞司马子瑞弹劾义云,称:“天保元年(550)四月,窦泰妻娄黑女皇姨下葬之日,内外百官纷纷前往吊唁,只有义云派一御史去交了一份名帖,却没有亲自前往。义云奏启道:‘臣丧妻后一直孤贫,后娶李世安女为妻。世安虽为父守孝期限未满,但其女儿为祖守制已接近终结,特意乞请暗中迎接,不敢备办聘礼。’义云成婚的晚上,其摆设应有尽有,第二天拜..,驺从在前传呼喝道,羽仪盛列,又让台吏二十人,身著鲜艳服装跟随在车后。不仅仅是苟求成婚,简直是诬罔欺上。义云的资产宅宇完全可以说是豪室,忽然称自己孤贫,这也是矫诈。法官如此,岂能再去正人!又车驾行幸晋阳,都坐判:‘拜送起居表,四品以下五品以上令在前一天赶赴南都署表,三品以上当天署表结束。’义云却违反规定,署表的这天,索要表后就在自家先署,第二天该署表时则借口私忌不来。”帝览奏,诏令交给廷尉科罪,很快下敕免于推究。司马子瑞又奏弹义云十多条事,很琐碎,帝只判处罚钱,说没有必要除免。子瑞从兄消难为北豫州刺史,义云派御史张子阶前往豫州采集民吏对消难的反映,首先便拘禁了典签、家客等人,消难担心受吓,叛变投周。时论认为罪在义云,说是他有计划地在报复子瑞,事情也报告到了皇帝那里。以前朝廷的宴会奖赏,子瑞经常参预,从此之后,渐受疏远,声望大损。 乾明初,子瑞迁御史中丞。郑子默正受朝廷重用,义云的姑姑是子默的祖母,通过这层关系,拜为度支尚书,摄左丞。子默被诛杀后,左丞之职被解除。孝昭赴晋阳,高元海留守邺城,义云则依附于他。义云了解到元海一向信仰佛教,常陪伴他听讲,因此两人关系更为密切。当孝昭病重,遗命武成时,高归彦回到京城,武成还在疑惑不决。元海打发犊车迎义云进北宫参议,于是与元海等人一道劝进,又随从前往晋阳,参预朝政。很快拜兖州刺史。朝廷赐给后部鼓吹。赴州上任,洋洋自得,希望掌握铨衡之权。看到很多人陈述己意,许诺引荐。又称自己暂时离开京城,不会久在州里。先有一部铙吹,因要案部行游,两部同时使用了。还写信给高元海,讨论时事。元海进宫,不小心遗落了此信,给事中李孝贞拾到后上呈皇帝,为此元海也渐渐地受到疏远,孝贞得以兼中书舍人。高归彦谋反,义云得报后,在本州私集人马,并准备武器,打算进行防卫,实在没有别的企图。其行动被人告发。当归彦被活捉,有人条列其朋党专擅,为此义云被召还朝廷。武成看在他往昔忠诚的事情上,没有处罚,授兼七兵尚书。 义云豪侠放纵,喜欢小恩小惠,因其家多年担任本州刺史官,财产丰赡,凡遇见匮乏困苦的读书人,便加赈济。义云富贵后,恣意骄侈,营建的第宅极为宏壮。但家中常常出现淫乱,时时被朝野引为谈资。为郎,与左丞宋游道因公事发生争吵,游道在殿廷上公开侮辱他说:“《雄狐》一诗,千年之后都是讥刺你的。”义云一时语塞。义云酷暴残忍,非人理所能接受,在家中更甚,子孙仆隶,常被他打得遍体鳞伤。有庶子善昭,极为凶顽,同义云的侍婢通奸,事发后,义云让人给他套上笼头,系在庭院的树上,强迫他吃牲口的草料,十多天才饶了他。半夜,义云遭贼人谋害,善昭听说父亲遇难,回家痛哭。家人找到了凶手用过的佩刀,是善昭的物品,丢弃在自家的庭院中。知此情况,善昭恐惧,离家出走,投宿平恩墅舍中。第二天,世祖命令舍人兰子畅来到义云家中推究。早些时候,义云新娶妾范阳卢氏,很漂亮。子畅怀疑是卢的相好杀的义云,准备拷打审问。卢讲了很多理由证明是善昭所为,这样,善昭就被关进了临漳牢狱,马上就要开刀问斩了。邢邵上书,说这是大逆不道,而且义云还是朝贵,不能公开杀头,于是将善昭在牢狱中处死,然后弃尸漳水。 由吾道荣,琅笽人氏。少时喜好道法,与其志同道合者一起入长白、太山隐居,听讲道术。又在邹、鲁之地游历,学习儒业。晋阳人某某,擅长法术,道荣就去寻找他。其人正在为人家作雇工,因而就没有被人认识,过了很久才找到。其人对道家符水、咒禁、阴阳历数、天文、药物没有不通晓的,因道荣索求之心虔诚,其人便毫无保留地全部传授给了他。其人告诉道荣说:“我原本是恒岳等山的仙人,由于犯了小罪,被天官贬谪人间。现在期限快满,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所以你应该送我到汾水。”抵达黄河边时,正值河水暴涨,桥被冲坏,船渡确实是十分困难。其人便走向河边,将一符投入水中,水流马上被截断。不一会儿被堵的水越聚越高,是人慢慢地从沙石上走了过去。这只有道荣看得最为真切,旁边的人都说水这样的猛涨,此人能泅游过河,认为他是个本领高强的人。道荣回了家乡,隐居于琅笽山,辟谷,食松籽茯苓,求长生之术。很快就被显祖征召到了晋阳。入辽阳山中,离马十多步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头猛兽,跟随在他身边的人惊恐万状,不知所措。道荣用杖画地,所画之处旋即成了火坑,猛兽见火马上跑走了。齐国灭亡后,道荣入周,隋初才死。又有张远游,显祖时令他与诸术士合炼九转金丹。金丹炼成后,显祖置放于玉匣之中,说:“我贪求人间的欢乐,不愿马上飞到天上,等死之前服用。” 皇甫玉,不知是哪里人氏。善相人,常游王侯家。世宗从颍川带着整顿好了的军队回来,显祖跟随在后,玉在道边观看,对人说:“大将军不是别人,便是路北边的那个流鼻涕的。”显祖即位之后,为测试玉的相术,特地用帛巾将他的眼睛蒙上,让他抚摸众人。摸至显祖,玉说:“这位是最大的达官。”摸到任城王,说:“这位当至丞相。”于常山、长广二王,称都要显贵腾达,并分别掐了他们一下。摸到石动统,玉道:“这位是个弄痴人。”摸到供膳,说:“恰好得到了好酒好肉。”玉曾为高归彦相面,之后,讲:“你会位极人臣的,但切勿造反。”归彦说:“我为什么要造反?”玉说:“不是这样吗?你有反骨。”玉对高氏的妻子道:“在殿上行走不会超过两年。”高氏妻将此话告诉给了斛斯庆,庆又向帝作了禀报。帝十分愤怒,召玉。玉每次照镜,常自言会死在兵器之下。当被征召时,对妻说:“我今天进宫是不能回来了,如果捱过下午,也许有活的可能。”中午,玉被斩杀。 綦母怀文,不知是何郡人士,用道术侍奉高祖。武定初,官军在邙山同周文交战。是时官军旗帜尽红,西军全黑,怀文对高祖说:“红的是火色,黑的是水色,水能灭火,不应该以红对黑。土能战胜水,宜变更成黄色。”于是高祖马上将红色改换成赭黄,这便是所谓的河阳幡。 怀文善造宿铁刀。其方法是烧溶生铁,精炼,用来加重柔铤,几宿之后就坚硬了。他用柔铁做刀背,之后便用五种牲畜的尿浸,再用五种牲畜的油淬。这样作成的刀能一下子砍破三十件铠甲。如今襄国冶家们所铸造的宿柔铤,使用的就是他留传下的方法,制成的刀也是特别锋利,但不能砍破三十件铠甲。怀文说:“广平郡南边的干子城是干将铸剑之地,那里的土可以磨刀,让刀发亮。”怀文官至信州刺史。 还有一个孙正言,对人说:“武定中,我为广州士曹,听城里人曹普演讲,高王诸儿,阿保当为天子,至高德之人承继后,高氏之家便会败亡。”“阿保”指的是年号“天保”,“德”说的是“德昌”,灭国时年号“承光”,即“承继”之意。 马嗣明,河内人氏。年轻时通晓医术,博览经方,《甲乙》、《素问》、《明堂》、《本草》都可以诵背。为人诊候,一年前就能够知道是生还是死。邢邵的儿子大宝染上了伤寒,嗣明为之诊察、品脉,退下后告诉杨忄音说:“邢公子的伤寒病不治也会很快好起来,但脉候不好,不到一年就要死的,发觉晚了,治不好了。”杨、邢二人一同在内殿侍宴,显祖说:“子才的儿子,我想让他在靠近京城的郡中任事。”杨认为此子年纪轻,不合要求。宴毕,禀奏说:“马嗣明告诉我,大宝的脉恶,一年内恐怕就会死掉,如果离开了京城,那更缺医少药了。”此事因此作罢。不到一年,大宝病死。 杨令得了背肿病,嗣明用练石给他涂抹患处,很快就痊愈了。制作练石的方法是:将粗黄色的像鸭蛋或鹅蛋一样大小的石头,放在猛火中煅烧,烧红后,放入醋中,便自动脱下一层碎末,如此反复无数次,一直到没有石头。然后晒干石屑,捣细过筛。用醋调和,涂在肿的地方,很快就能见效。后来迁官通直散骑常侍。针灸孔穴,与《明堂》的记载大不相同。 随从车驾到晋阳,后抵辽阳山中,几处看到告示,说家中女人患重病,若能治愈的话,赏钱十万。很多有名的医师纷纷前往诊疗,问清症状后,却不敢动手。只有嗣明一人能够治疗。问病人的病因,说曾经拿着一枝麦穗,就看见一两寸长的像蛇的红虫子,钻进了手指头,惊吓得昏了过去,马上倒在地上。醒来后就感觉到手臂疼肿,慢慢地上半身肿起来了,疼得忍无可忍,呻吟之声日夜不断。嗣明开出处方让其服药。当嗣明跟随车驾还京的时候,病女已经康复了。嗣明,隋初去世。 和士开,字彦通,清都临漳人氏。其祖先是西域的胡商,本姓素和氏。父安,恭敬机敏善于侍奉人,慢慢迁官为中书舍人。魏孝静帝曾在半夜与朝臣聚会,命令安看北斗的斗柄指向何方,安答:“我不认识北斗。”高祖听了他的回答,认为这个人淳厚直率。后为仪州刺史。 士开幼时聪慧,而被选为国子学生,对问题的领会快捷迅疾,所以被同业们羡慕。天保初年,世祖封长广王,举士开为王府行参军。世祖喜爱博戏,士开更是长于此道,因此就有了这一提拔。加之狡诈,又会逢迎,还会弹琵琶,更得亲近。他曾对长广王说:“殿下非天人,是天帝。”王回答:“你非世人,是世神。”两人就是如此。显祖晓得他轻薄,不想王与小人亲善,还责备王戏狎过度,将王迁徙到了长城。后士开为京畿士曹参军,是由于长广王向朝廷请求的结果。 世祖即位,累除侍中,加开府。母亲刘氏逝世,帝听到消息后很是悲哀,派武卫将军吕芬赶赴他的家中,日夜服侍,直到丧事料理完毕才回。这天,帝又派人驾犊车迎接士开入宫,帝见后,亲自握着他的手,怆然泪下,还安慰了好长时间,然后才打发他回家。帝又特别诏令士开兄弟四人一同起复本官。其受亲重可见一斑。授右仆射。帝早年就患有气疾,如果喝酒的话病会大发作,士开常常劝谏,但帝依然我行我素。正当帝气疾发作时,又想喝酒,士开流着眼泪逴欷不能讲话。帝说:“你这是不说话的进谏。”于是就不再喝酒了。士开的言语举止,极为鄙亵,以夜继日,不讲什么君臣之礼。他甚至这样对世祖说:“所有帝王,全化作了灰土,尧、舜、桀、纣,有何差异?陛下应趁年轻,恣意作乐,纵横行之,这就是一天快活胜过千年。国事交付大臣,还怕他们不去认真办理?不要自寻劳累辛苦。”世祖听了他的话极其高兴。世祖因病卧床于乾寿殿,士开在旁服侍汤药。世祖认为士开有伊尹、霍光的才干,真心诚意地向他托付后事,临死之前,拉着士开的手说:“请不要辜负我的厚望。”竟死在士开的面前。 由于世祖的嘱托,后主十分地信赖士开。又因为很早赢得了胡太后的宠爱,所以更加得宠。赵郡王睿与娄定远等人策划将士开驱逐出宫,就召集权贵们一同讨论计策。适值太后在前殿向朝贵们敬酒,睿便面陈士开的罪过,说:“士开是先帝的弄臣,如城狐社鼠,纳受贿赂,秽乱宫掖,我们不敢杜口不言,故特地冒死相陈。”太后说:“先帝在世时,你们为什么不说?今天是想欺侮我们孤儿寡母吧!只管去喝酒,不要多嘴多舌。”睿言辞更烈、更悲壮。有朝臣大喊:“不除士开,朝野不宁。”睿这帮人或掷帽在地,或拂衣而起,或大声咆哮,甚至是无所不至,斯文扫地。第二天,睿等一同来到云龙门,请文遥入宫向太后禀奏,太后不听。段韶又让胡长粲传言,太后说:“先帝尸骨未寒,事情不要匆匆忙忙,希望你们再好好地商议一下。”赵郡王等人于是一同拜谢,再不讲别的话了。太后和后主召见,询问士开,士开说:“在群官之中,先帝待我最好,陛下守孝刚刚开始,大臣们便起了觊觎之心,如果赶我出宫,正好剪除了陛下的翅膀。陛下应该对睿等人说:‘让士开做州刺史,待安葬先帝,然后再作理会。’睿等认为我已被逐,一定高兴。”后主和太后认为士开讲得对,就将此意告诉睿等人,并拜士开做兖州刺史。山陵事结束,睿等人催促士开上路。士开用车装载着美女、珠帘以及条诸宝玩等来到定远家里,致谢道:“诸贵想杀我士开,承蒙大王照顾,赐给我性命,还委任我做了方伯。今日特意向你告别,谨献上两个女子,一条珠帘。”定远很是欢喜,对士开说:“你还想回来吗?”士开说:“在宫中时间太长,经常惶恐不安,今天能够离开,实在符合我的心意,所以不想回来了,但愿大王继续保护,让我长作大州的刺史。今天要出远门了,希望能觐见二宫,作一辞别。”定远同意了他的请求。因此士开便进宫拜谒了太后以及后主。说:“先帝驾崩,我惭愧不能跟随前去。看朝贵们的心意,是想让陛下做乾明。我离京之后,一定要发生大的变动,我还有什么脸面到地下去见先帝。”于是大声痛哭。帝及太后都抽泣起来,问有何计策。士开说:“我既然已经入宫了,还有什么忧愁的,只须多下几份诏书而已。”这样帝便诏令定远出任青州刺史,赵郡王睿因不臣之罪受到谴责,召进宫后就把他杀了。再拜士开为侍中、右仆射。定远将士开赠送的物品悉数归还,还拿出自己的珍宝进行贿赂。武平元年(570),封淮阳王,任尚书令、录尚书事,复本官全如故。 世祖时,常令士开与太后博戏,又让他进出卧室没有一点限制,由此便与太后淫乱。世祖死后,更是放肆。琅笽王俨十分憎恨,因此同领军厍狄伏连、侍中冯子琮、御史王子宜、武卫高舍洛等筹谋处死士开。伏连调京畿军士,让他们在神武、千秋门外把守,并私下约定,不准士开进入宫殿。武平二年七月二十五清晨,士开照常早朝,伏连走上前来拉着士开的手说:“今天有件大好事。”王子宜就交给他一纸函件,函称:“有敕,令王去台省。”伏连还派兵士护送,顺势把他囚禁到了治书侍御厅事中。俨指使都督冯永洛就在治书侍御厅里杀掉了士开。此年士开四十八岁,家口、财产全被没入官府。后来,俨也被诛杀了。帝哀悼士开,有好几天不理国事,还追思不已。帝诏令起复其子道盛为常侍,又敕令其弟士休入内省参典机密。诏赠士开假黄钺、十州诸军事、左丞相,太宰如故。 士开禀性庸鄙,不阅书传,发言谈吐,惟以谄媚为务。河清、天统以后,权势炙手可热,富商大贾朝夕填门,不知廉耻的朝士们也多相攀附,甚至有的人拜他做干爹,与市道小人同处昆季行列。又有一个士人,曾参谒士开,正好士开病了。医生讲:“王的伤寒极重,进药无效,应服黄龙汤。”士开面露难色,这位士人说:“黄龙这汤药很容易对付,王不要疑惑,我请求为王先尝尝。”一仰脖子,将一碗药全部喝光。士开很是感动,勉强服饮,出了一身汗,病也就好了。其权倾朝廷,就是这样。即使用旁门左道事奉,他也不问贤愚,一律进擢;如果用正理违忤触犯,他也要想方设法把人拉下马来。士开见人要受刑戮和处罚,就想法进行营救,既然免罪,那就得听他的,拿出珍宝,向其致谢,这被称之为“赎命物”。虽对人有很大帮助,但不是出于正义和同情。 高阿那肱,善无人氏。其父市贵,曾跟随神武起义。那肱为库直,随从神武征战,以功勋擢为武卫将军。那肱善于骑马射箭,谄媚会事奉人,每宴游之后,极得世祖尊爱。又迎奉和士开,两人特相亲狎,士开常在皇帝面前为他说好话,因而更受亲待。后主即位,累迁并省尚书左仆射,封淮阴王,再除并省尚书令。 那肱才能平平,没有读过文史,其见识远在士开之下,但奸巧算计却不比士开差。既得世祖爱宠,又令在东宫服侍后主,所以大被宠遇。士开死后,后主认为他的识度足可与士开比拟,于是致使其位至宰辅。武平四年(573),令其录尚书事,又总掌外兵及内省机密。尚书郎中源师曾同那肱商量:“龙出来了,当雩。”那肱问:“龙在哪里出来了?什么样子,什么颜色?”师答:“这是龙星出现了,应该雩祭,并非真龙跑出来了。”那肱说:“汉儿还晓得什么星宿?”其见识短浅到了如此程度。又任右丞相,其余官职全都保留着。 周师进逼平阳,后主正在天池郊猎,晋州方面多次派遣使者驰报,从清晨到中午,驿马三至,那肱说:“皇上正在游乐,为什么要如此火急的奏报?”傍晚,使者又来,报告说:“平阳城陷落了,贼军马上就要到这里了。”此时他才向帝奏禀。第二天清早,帝想率军进行抵御,淑妃再次请求要重新郊猎一次。当军队赶赴晋州时,帝命令那肱带领前军先行行动,依然让其节度诸军。后主对那肱说:“是打好呢?还是不打为好?”那肱道:“不要打,退守高梁桥。”安吐根说:“几个小毛贼,一下子就可以抓过来扔到汾河里。”帝的主意还没有拿定。内侍们说:“他是天子,您也是天子,他也能够远道跑来,我为什么要守着护城河显示其弱小?”帝道:“这话说得好。”于是慢慢向前推进。穆提婆观战,见战阵的东边有很多士卒逃退,便跑上去说:“皇上快走!皇上快走!”帝携带着淑妃逃奔到了高梁关。开府奚长进谏说:“半进半退,战之常理,如今兵众齐整,未有伤败,陛下舍弃这些想往哪里去?御马一动,人情惊乱,请您赶快转回去进行安抚慰问。”武卫张常山从后面赶来,也说:“军队刚刚聚拢在一块,完全可以重振旗鼓,围城的兵马还没有动,至尊应该回去。陛下若是不信我的话,请派内参前往观察。”帝想按他们的话去行动。提婆捏着帝的肘说:“常山的话让人难以相信。”于是,帝向北逃跑。有位军士报告说那肱派他去招引西军,现在特地前来禀奏。后主让侍中斛律孝卿审查,孝卿说:“这个人胡说。”返回到晋,那肱的心腹告那肱谋反,孝卿又认为是假话,并将这个心腹杀了。帝狼狈不堪地回到了邺城,很多侍卫在途中逃散,只有那肱和内官几十骑随从。 后主翻越太行山后,那肱带着数千人投奔济州关,并派人侦察。时常向后主报告:“周师没有来,可以在青州集合军队,还没有必要投奔南方。”当周将军尉迟迥抵关时,那肱就向他投降了。时人都认为那肱向周武帝表诚,是为了将齐主生擒送给武帝,所以就没有迅速地报告敌兵已到的情况,致使后主落入周师之手。那肱入长安后,得大将军职,封公,任隆州刺史,被诛杀。当年,即天保中,显祖从晋阳回到邺城,僧人阿秃师在路当中大喊大叫,还公开呼喊显祖的姓名,说:“阿那瑰最终要灭你的国家的。”这个时期,在塞北的蠕蠕主阿那瑰十分强盛,因而显祖特别忌惮,所以每年均要征讨,后来亡齐的就是朝中的阿那肱。虽作“肱”字,但世人都把这个字读作“瑰”音。“亡秦者胡”,深微窈冥,难以推测呀! 韩凤,字长鸾,昌黎人氏。父永兴,青州刺史。凤年轻时聪明,有膂力,善骑射。渐渐迁职都督。后主入东宫,年纪还小,世祖挑选了二十多个都督送进东宫命令他们侍卫,凤在其中。后主见到这批人,亲自走到他们中间,拉着凤的手说:“都督看小儿来了。”和后主混熟后,经常被传唤去作游戏。 后主即位,迁侍中、领军,总掌内省机密。祖..曾同凤在后主面前争论政事。..对凤说:“强弓长矛我不如你,但军国谋计,是不用争夺的了。”凤答:“各人发表看法,不分文武的优劣。”封昌黎郡王。男宝行尚公主,在晋阳得赐宅一栋,其公主生子昌做满月,后主亲自临幸凤家,并宴饮了一整天。军国的重要事情,没有哪一件不经过他的手的。与高阿那肱、穆提婆共掌大政,号称“三贵”。三贵损国害政,日滋月甚。寿阳失陷,凤与穆提婆听到失败的报告,握着长矛不放手,说:“别人家的东西,随他去。”后来帝派他去黎阳在靠近黄河边的地方筑建城戍,说:“危急时刻守此城戍做龟兹国子,更可怜人生如寄,只有及时行乐,如何要愁眉苦脸呢?”君臣就是这样的互相应和。其弟万岁,以及二子宝行、宝信均是开府仪同。宝信尚公主,车驾又一次地临幸其宅,亲戚也全部得了赏赐。 凤母鲜于,段孝言的从母子姊,为此两人相互勾结,朋比为奸,一道奏请监造晋阳宫。陈德信骑驿马赶来检查,看到孝言指挥官夫匠在为自己营建房舍,问他说:“仆射为至尊修造台殿,还未竣工,怎么可以先为自己营建?”凤和穆提婆马上派人向朝廷报告孝言抽调一部分工匠在为自己做房子,德信回京又做了详细报告。帝巡幸晋阳,凤又将官马送与他人骑坐。皇上见到后,随之发怒。因此凤与提婆一同受到了除名的处罚,但没有公布处罚的原因。还毁掉了他的住宅,命令公主离婚。不久,凤被派往邺城的吏部任职。当后主从晋阳逃回邺后,凤受敕入内宫,很快得诏恢复官爵。随从后主渡过黄河,抵达青州后,一同被周军虏获。 凤在权要之中,最嫉妒才士,崔季舒等人的冤案,就是凤一手造成的。每当朝士同集商讨事情的时候,是不敢仰视他的,动不动就可以呵叱人一顿,甚至会破口大骂:“狗汉儿太不中用,惟有诛杀才好。”如果见到的是武职,虽然是厮养低品之人,也很客气。仕隋,终位于陇州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