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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繁体 > 子部

四庫子部114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黄氏日抄        儒家類
  提要
  【臣】等謹案黄氏日抄九十四卷宋黄震撰震有古今紀要已著録是書本九十七卷凡讀經者三十卷讀三傳及孔氏書者各一卷讀諸儒書者十三卷讀史者五卷讀雜史讀諸子者各四卷讀文集者十卷計六十八卷皆論古人其六十九卷以下凡奏劄申明公移講義策問書記序跋啟祝文祭文行狀墓誌著録者計二十九卷皆所自作之文其中八十一卷八十九卷九十二卷原本並缺其存者實九十四卷也震與楊簡同鄉里簡為陸氏學震則自為朱氏學不相附和是編以所讀諸書隨筆劄記而斷以己意有僅摘切要數語者有不摘一語而但存標目者併有不存標目而采録一兩字者大㫖於學問則力排佛老由陸九淵張九成以上溯楊時謝良佐皆議其雜禪雖朱子校正隂符經參同契亦不能無疑于治術則排功利詆王安石甚力雖朱子謂周禮可致太平亦不敢遽信其他解說經義或引諸家以翼朱子或舎朱子而取諸家亦不堅持門户之見葢震之學朱一如朱之學程反復發明務求其是非中無所得而徒假借聲價者也乾隆四十五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卷
  黄氏日抄卷一      宋 黄震 撰讀孝經
  漢興河間人顔芝之子得孝經十八章是為今文孝經魯恭王壞孔子屋壁得孝經二十二章是為古文孝經鄭康成諸儒主今文孔安國馬融主古文而今文獨行唐明皇詔議二家孰從劉知幾謂宜行古文諸儒爭之卒亦行今文明皇自註孝經遂用今文十八章者為定本我朝司馬温公在秘閣始專主古文孝經作為指解而上之至以世俗信偽疑真為言愚按孝經一耳古文今文特所傳微有不同如首章今文云仲尼居曾子侍古文則云仲尼閒居曾子侍坐今文云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古文則云子曰參先王有至德要道今文云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古文則云夫孝德之本教之所由生文之或增或減不過如此於大義固無不同至於分章之多寡今文三才章其政不嚴而治與先王見教之可以化民通為一章古文則分為二章今文聖治章第九其所因者本也與父子之道天性通為一章古文亦分為二章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古文又分為一章章句之分合率不過如此於大義亦無不同古文又云閨門之内具禮矣乎嚴父嚴兄妻子臣妾猶百姓徒役也此二十二字今文全無之而古文自為一章與前之分章者三共增為二十二所異者又不過如此非今文與古文各為一書也若以今文為偽而必以古文為真恐未必然至晦庵朱先生因衡山胡侍郎及玉山汪端明之言就古文孝經作孝經刋誤以天子至庶人五章皆去子曰與引詩云之語而併五章為一章云疑所謂孝經者本文止如此而指此為經其餘則移置次第而名之為傳并刋其用他書竄入者如孝天之經地之義至因地之義為春秋左氏傳載子太叔為趙簡子道子産之言如以順則逆以下為左氏傳所載季文子北宫文子之言如進思盡忠退思補過亦左傳所載士貞子之言遂以孝經為出於漢初左氏傳未盛行之前且云不知何世何人為之凡係先儒考孝經之異同如此愚按孝經視論語雖有衍文其每章引詩為斷雖與劉向説苑新序列女傳文法相類而孝為百行之本孔門發明孝之為義自是萬世學者所當拳拳服膺他皆文義之細而不容不考至晦庵疏剔瞭然矣嚴父配天一章晦庵謂孝之所以為大者本自有親切處使為人臣子者皆有今將之心反陷於大不孝此非天下通訓而戒學者詳之其義為尤精愚按中庸以追王大王王季為達孝亦與此章嚴父配天之孝同旨古人發言義各有主學者宜審所躬行焉若夫推其事之至極至於非其分之當言如晦庵所云者則不可不知也【今將事見公羊傳昭元年】














  黄氏日抄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      宋 黄震 撰讀論語
  聖人言語簡易而義理涵蓄無窮凡人自通文義以上讀之無不犂然有當於心者讀之愈乆則其味愈深程子所謂有不知手舞足蹈但以言語解著意便不足此説盡之矣故漢唐諸儒不過詁訓以釋文義而未嘗敢贊一辭自本朝講明理學脱去詁訓其説雖遠過漢唐而不善學者求之過髙從而増衍新説不特意味反淺而失之遠者或有矣至晦庵為集注復祖詁訓先明字義使本文坦然易知而後擇先儒議論之精者一二語附之以發其指要諸説不同恐疑誤後學者又為或問以辨之我輩何幸乃獲䝉成敬受熟誦體之躬行庶不負先儒拳拳之意耳近世闢晦庵字義者固不屑事此其尊而慕之者又爭欲以注解名家浩浩長篇多自為之辭於經漸相遠甚者或鑿為新竒反欲求勝豈理固無窮耶震自幼䝉先父之教常讀晦庵論語長師宗諭王貫道先生見其朝夕議論常不出晦庵論語謂晦庵讀盡古今注解自音而訓自訓而義自一字而一句自一句而一章以至言外之意透徹無礙瑩然在心如琉璃然方敢下筆一字未透即云未詳震自此益信受誦讀但知喜悦而不能宣諸口今年踰六十遺忘是懼官所竊暇復讀而間記集注或問偶合參考及他説不同者一二以求長者之教餘則盡在集註矣
  學而篇
  學而時習章
  近世有石賡學於晦庵門人李閎祖作四書疑義謂晦庵注此章學之為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為有病必言氣稟有清濁故質有昬明而覺有先後愚謂此於文字上生枝節實則覺有先後則清濁昬明者已在其中矣晦庵折衷諸家而歸之簡淨讀集注者何必更以求多為哉若陸象山嘗謂論語有無頭柄底説話如學而時習之不知時習者何事及其門人楊慈湖又改時習為不習其説不知何如要之學者且當尊信吾聖人之訓
  有子孝弟章
  按論語首章言學次章即言孝弟聖門之教人莫切於孝弟矣此章象山斥其為支離固不可知程子言為仁以孝弟為本論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性中只有仁義禮智曷嘗有孝弟來其説性尤精而性中曷嘗有孝弟之語後覺乍見亦或以為疑盖實則父子之道天性而其説微覺求多於本文之外也晦庵或問中云孝弟則固仁之發而最親者此語為婉而切似當收置集註使學者知孝即仁之事而仁即性之有可也因嘗思理一而已聖賢發明則愈久愈備大舜時止説克諧以孝未曾説仁湯時方説仁乃與寛對説孔子説仁又多與智對説至孟子方説仁義禮智四者而理益大備程子謂曷嘗有孝弟盖以孟子之説釋有子之説爾要之有子時未有四者之説亦未專主於説性孝弟為仁之本理脈固自渾融且孟子雖分仁義禮智為四端他日又嘗謂仁之實事親是也聖賢立論惟理是務亦未嘗拘一端其言仁義亦未嘗不根於孝弟故孔子嘗曰夫言豈一端而已夫各有所當也
  曾子三省章
  集註首載尹氏曰曾子守約故動必求諸身語意已足矣次載謝氏曰諸子之學皆出於聖人其後愈逺而愈失其真獨曾子之學專用心於内惜其嘉言善行不盡傳竊意用心於内者無形動求諸身躬行也其所指之一虚一實已不同盖心所以具萬理而應萬事正其心者正欲施之治國平天下孔門未有專用心於内之説也用心於内近世禪學之説耳後有象山因謂曾子之學是裏面出來其學不傳諸子是外面入去今傳於世皆外入之學非孔子之真遂於論語之外自稱得不傳之學凡皆源於謝氏之説此説今視晦庵殊不侔使晦庵集註於今日謝氏之説不知亦收載否二説雖集註所並收然不可不考其異
  入孝出弟章
  晦庵於或問載蘇氏之説云今之教人者引之極髙示之極深教者未必能學者未必信務以誕相勝風俗之壞必自此始夫晦庵豈不悟蘇氏此語之為譏伊川哉而載之或問其懲伊川門人之弊歟
  三年無改章
  晦庵於集註取尹氏之説曰如其道終身無改可也如其非道何待三年三年無改者孝子之心有所不忍故也次取游氏之説曰三年無改亦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耳其於或問則斷以尹氏得用心之本游氏得制事之宜又設或問曰必若尹游之説則夫子之言得無有所不盡者乎蓋不可改則終身不改固不待言其不可以待三年又非常之事不可以預言矣此又晦庵足尹游之説而完其義者也愚按尹游二説皆因禮有三年之喪而釋三年為親喪之三年因孟莊子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而釋不改為親没三年之間不改其行事竊意此章本意本不為親沒而發特三年字與不改字與它處説人子居喪事偶同耳夫人子於其父之道誰不知體之而持久為難父在之時隱於志者三年無改其道父殁之後見於行者三年無改其道則其拳拳於親而不敢違始為可知耳三年者槩言其久似與顔子三月不違仁語脈相近且夫子既明舉父在與父殁兩事而言則非獨指居喪而言也明言於父之道又非獨指其居喪行事而言也必如古者之説徒主其三年之文而不暇顧其父在之文矣三年有成三年大比三年成都三年視敬業樂羣皆要久而言豈徒三年之喪稱三年哉而必以三年為居喪耶
  知和而和章
  本意不過禮以和為貴和又當以禮節之耳范氏以知和而和屬之樂而晦庵取焉禮樂雖相關但恐於本文有添
  因不失其親章
  集註以為所依者不失其可親之人則亦可宗而主之矣是一章三節各自為義也或問以為因上二者而不失其所親則為可宗則下一節承上二節而言也恐不若集註為徑然此一節終覺未易曉先師王宗諭貫道嘗講此章云宗者人所取為宗師宜超然卓立之人也因者因仍於古而非自立者也惟因而不失其可親之人則源流既正亦可宗之也此語似於集註有發
  為政篇
  民免無恥章
  集註謂茍免刑罰而無所羞恥或問謂范吕謝尹氏皆以茍免為言殊失文意盖所謂免正以其革面而不敢為非真有免為罪戾耳豈冒犯不義以至於犯上作亂而脱漏憲網以幸免於刑誅之謂哉愚按二説似微不同實則經文惟言免字晦庵言茍免字以發之恐後學看茍字粗淺故於或問再發以足之此等似當入集註
  十五志學章
  程子謂孔子自言進德之序如此此語盡之矣諸儒議論疊出皆因待聖人過髙謂聖人不待學故也然聖人亦與人同耳晦庵斷以非心實自聖而姑為是退託此語尤有味而學者宜知所勉矣
  攻乎異端章
  孔子本意似不過戒學者它用其心耳後有孟子闢楊墨為異端而近世佛氏之害尤甚世亦以異端目之凡程門之為佛學者遂隂諱其説而曲為回護至以攻為攻擊而以孔子為不攻異端然孔子時未有此議論説者自不必以後世之事反上釋古人之言諸君子又何必因異端之字與今偶同而回護至此耶
  舉直錯枉章
  舉直錯枉而民服詞義曉然自不待註所不可曉者諸字耳兩語交互歸宿正在諸字若單云舉直錯枉舍諸字不言則不可耳今集註以諸字作衆字説如諸侯之諸是云衆枉衆直也然晚學亦未易曉或疑諸者助辭即之於二字之連聲錯者置也如賈誼置諸安處則安之類錯諸者猶云舉而加之也舉直者而置之於枉者之上是君子在位小人在野此民所以服或舉枉者而置之於直者之上是小人得志君子失位此民所以不服庶幾此章兩下相形之意方明未知然否若如舊説則舉者用也錯者不用也二字相背若如今説則舉者舉斯加彼之舉也錯者置之於此之名也二字相因其義訓皆不同矣
  八佾篇
  君子無爭章
  辭義曉然本無可註近世立髙論者回護爭字其説雜然晦庵本註疏舊説射禮為證其説始平於是知好議論而忽註疏者可戒也
  使民戰栗章
  蘇氏謂公與宰我謀誅三桓而為隱辭以相語有以問尹氏者尹氏艴然曰説經而欲新竒何所不至矣此論最於説經有益聞者當戒
  胡氏因郊社之文以社為祭地之禮晦庵曰未可知也然其言有據存而考之可也愚謂社固祭地也然所祭指吐生百穀之土與稷為比則舉地之一而言之自王社以下皆然故春祈秋報皆于社焉若王者父天母地之大祭全舉地而言恐又不止此社而已
  三歸
  集註云三歸臺名事見説苑而或問載舊説婦人謂嫁曰歸三歸云者一娶三姓而備九女如諸侯之制也愚按説苑謂管氏避得民而作三歸殆如蕭何田宅自汙之類想大為之臺故言非儉而臺以處三歸之婦人故以為名歟
  反坫
  鄭註謂坫在兩楹之間反爵其上按今世釋奠反爵乃以四方板而圓坎其中或云此反坫之餘制然坫字從土而云在兩楹間豈常設之者歟按郊特牲臺門而旅樹反坫雜記旅樹而反坫鄭氏亦以樹為屛以反坫為反爵之地然内則載閣食之制云士於坫明堂位載朝㑹之制云反坫出尊崇坫康圭士虞禮載苴茅之制云僎于西坫上是則累土而為之者皆可名坫而坫亦有髙卑東西之不同非必反爵之處也如臺門而旅樹反坫當是立反坫於臺門之内如今行在所之騏驥院牛羊司與凡營壘多於臺門内立土牆之類歟鄭氏之釋反坫皆本論語其指坫為反爵皆本好之一字意兩君之好為飲酒故云耳然以坫之反為爵之反似異於經文又按汲冢周書云乃立五宫咸有四阿反坫註云反坫外向室也則反坫又非反爵之地反主坫言非主爵言也反殆向外之名坫殆别設大門屛之名豈兩君之好必欲容其儀衞之衆而為此外向之室歟世逺不可知若據郊特牲以反坫與臺門相聯汲冢書以反坫與四阿相聯則論語以反坫與樹塞門相聯恐均為宫室僭侈之事
  里仁篇
  里仁為美章
  註以焉得知為失其是非之本心理固如此但本文自明白此語恐覺微重耳
  安仁利仁章
  謝氏謂仁者心無内外逺近精粗之間非有所存而自不亡竊疑此佛氏心學之説若夫子本旨不過謂仁者安仁與仁為一耳又謂知者未能無意竊疑此亦佛氏絶意念之説若夫子本意不過謂知者知仁之為美慕而行之耳異端之説皆從莊子寓言死灰其心一語來近世諸儒或慕其髙而言之然人决不能無心心决不能無意心是活物凡動處皆是意特意有美惡耳雖仁者安仁此心亦何嘗不流行哉於吾夫子七十而從心所欲不踰矩可知矣
  無適無莫章
  君子於天下無必欲為之心亦無必不為之心惟義是從而已此本旨也無此兩者惟有義耳謝氏謂於無可無不可之間有義存焉則於兩者之間參酌其義又是一意與經旨微不同
  吾道一以貫章
  聖人之道泛應曲當無非此理故曰一以貫之忠以盡已恕以及人則此道之所以泛應曲當而能一以貫之者也異端借一貫之字以證不二之説近或推之愈髙謂道本自一不必言貫此固非後學所敢言諸儒疑一貫之道大而忠恕不足以當之至有天人體用等辨恐亦不若平心只味本文也
  公治長篇
  乗桴浮海章
  程子謂浮海之歎傷天下之無賢君晦庵於集註録之於或問言其未盡善因知經旨之本明白者不必贅辭也當從或問
  非爾所及章
  諸説以仁字總罩一章之意因而説仁恕不同於本文似不曾解竊意理雖一定而人情不齊在已者可勉在人者不可强我欲無加諸人可能也欲人之無加諸我不可必也故以為非爾所及耳故夫子言已所不欲勿施於人盡其在已而已大學言所惡於上勿施於下以至左右前後皆然亦盡其在已而已必欲强人之我若而彼此皆平則豈可得哉姑誌所疑以俟請問
  性與天道章
  子貢明言不可得而聞諸儒反謂其得聞而歎美豈本朝專言性與天道故自主其説如此耶要之子貢之言正今日學者所當退而自省也
  令尹子文註云鬭糓於菟
  石賡云糓本作□乳也借作糓
  雍也篇
  居敬行簡章
  集註云伯子蓋太簡者而仲弓疑夫子之過許蓋未喻夫子可字之意而其所言之理有黙契焉者故夫子然之或問云夫子雖不正言其居簡之失而所謂可者固有未盡善之意矣仲弓乃能黙契聖人之微旨而分别夫居敬居簡之不同夫子所以深許之也愚按二説皆出晦庵而不同恐當從或問之説
  孟之反不伐章
  集註載謝氏稱孟之反無欲上人之心及孟之反可法之語或問以謝氏為過且云恐非夫子之意夫釋經亦順其本旨而已合參或問之説
  祝鮀宋朝章
  范氏説無鮀之佞而獨有朝之美協於不有至而有之文晦庵以巧言令色不得分輕重而去其説且以無虐惸獨而畏髙明比此句之句法然書云無者總為禁止之辭虐惸獨而畏髙明是一句而平下兩事兩事相比也此句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相反者是一句而兼下兩事兩事相反也句法似亦不類如以辨佞為尤足以茍免亂世而宋朝自然之美色與人為之令色亦不同則范氏分輕重之説恐亦自通學者更詳之
  何莫由斯道章
  洪氏將何字少歇而以人莫能由斯道晦庵獨取之蓋云世之不由於道者不少也程氏等説謂人何能不由斯道若曰日用常行者皆道也蓋衆説説得道字輕指天下之道也故以為莫不由之洪説説得道字重指道之踐履於身者也故以為莫能由之恐合參考
  人之生也直章
  集註獨取明道云生理本直罔不直也而亦生者幸而免爾或問則盡辨伊川以下諸説為未然愚意罔對人而言蓋罔罔然不知所以為人者也幸而免對生也直而言蓋僥倖茍免不能直者也人之生也直而已罔之生也不能直幸免而已幸而免者低回委曲茍全其生者也
  述而篇
  子所雅言章
  程曰若性與天道則有不可得而聞者要在黙而識之也愚按本文未嘗及此
  怪力亂神章
  以怪力亂非理之正而别指鬼神為造化之迹非不正是一律而分輕重然載謝氏之説謂語常不語怪語德不語力語治不語亂語人不語神一體平説尤於經文協也
  泰伯篇
  泰伯至德章
  觀三以天下讓之説則商德日衰周德日興太王父子兄弟□曉然知天命人心之有歸預視天下為周之將有矣書稱太王肇基王迹詩稱至于太王實始剪商與夫子之言皆合至歐陽公作泰誓論始為周人追諱其事竊意聖人明白洞達初無可諱者故晦庵集註惟直述其事或問於三讓亦姑舉禮辭固辭終辭而不敢質其説盖三辭乃飲食賜予之事故晦庵不敢確言以為三讓天下之説【三讓事見下】○或問有疑泰伯父死不赴傷毁髮膚皆非賢者之事晦庵辨以太王之欲立賢子聖孫為其道足以濟天下而非有憎愛之間利欲之私也是以泰伯去之而不為狷王季受之而不為貪父死不赴傷毁髮膚而不為不孝使泰伯而不有以深自絶焉則亦何以必致國於王季而安其位哉愚按王充論衡謂泰伯知太王欲立王季入吳采藥斷髮文身以隨吳俗太王薨泰伯還王季再讓泰伯不聽三讓曰吾之吳越吳越之俗斷髮文身吾刑餘之人不可以為宗廟社稷主王季始知其不可而受之此其所載頗詳且與吾夫子三以天下讓之説合可以破或者信史書言泰伯父死不赴之疑或問又載蘇黄門謂子夏言泰伯端委以治吳則未嘗斷髮文身愚按黄門作古史專據左傳以闢史記然世逺安知此是而彼非耶今其主左傳謂至仲雍而後斷髮文身則惑矣泰伯仲雍始入吳而斷髮文身者隨其俗也泰伯果端委於其先矣仲雍繼之為君而方斷髮文身豈人情耶且斷髮文身者始入吳之事也端委而治者吳人尊信之後泰伯君吳之事也髪雖嘗斷何妨復長身雖嘗文何妨被衣兩義固不相害也其始隨俗及得位則臨之以禮理固然也若謂泰伯端委至仲雍繼位而後斷髪文身是謂仲雍不肖也為君而不肖者有矣未有下同庶民者也且時仲雍已老矣髪星星何可斷身黑者何可文耶
  子罕篇
  子罕言利章
  集註惟載程氏之言曰計利則害義命之理微仁之道大故皆罕言愚按自孟子不言利世以利為不美字而此章以利與命仁並言故世疑之惟或問中晦庵言利者義之和全於義則利自至若多言利則人不知義而反害於利矣命者天之令修已以俟然後可以立命若多言命則人事不修而反害於命矣仁者性之德必忠信篤敬克己復禮然後能至若多言仁則學者憑虚躐等而反害於仁矣三者皆理之正不可以不言而憂深慮逺又不可以多言也此言似合入集註可免世俗分輕重美惡之疑
  鄙夫空空章
  或問謂空空指鄙夫而言此語合入集註盖集註未嘗明言空空指誰
  先進篇
  先進於禮樂章
  晦庵以先進為前輩野人為郊外之民後進為後輩君子為士大夫此甚平實引程子曰先進於禮樂文質得宜今反謂之質朴而以為野人愚謂若以先進為朝廷邦國行禮樂之人則宜如程子宛轉其説若泛言前一輩人而於禮樂亦止泛言於禮樂之事則程子之説視本文為有添矣或止云先輩質朴故於禮樂之事猶野人也則與晦庵叶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章
  四子侍坐而夫子啓以如或知爾則何以哉盖試言其用於世當何如也三子皆言為國之事皆答問之正也曾晳孔門之狂者也無意於世者也故自言其瀟灑之趣此非答問之正也夫子以行道救世為心而時不我予方與二三子私相講明於寂寞之濵乃忽聞曾晳浴沂詠而歸之言若有觸其浮海居夷之云者故不覺喟然而歎盖其意之所感者深矣所與雖㸃而所以嘆者豈惟與㸃哉繼答曾晳之問則力道三子之美夫子豈以忘世自樂為賢獨與㸃而不與三子者哉後世談虛好髙之習勝不原夫子喟嘆之本旨不詳本章所載之始末單摭與㸃數語而張皇之遺落世事指為道妙甚至謝上蔡以曾晳想像之言為實有暮春浴沂之事云三子為曾晳獨對春風冷眼看破但欲推之使髙而不知陷於談禪是盖學於程子而失之者也程子曰子路冉有公西華言志自是實事此正論也又曰孔子與㸃盖與聖人之志同便是堯舜氣象此語微過於形容上蔡因之而遂失也曾晳豈能與堯舜易地皆然哉至若謂曾晳狂者也未必能為聖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遂以浴沂詠歸之樂指為老安少懷之志曾晳與夫子又豈若是其班哉竊意他日使二三子盍各言爾志此泛言所志非指出仕之事也今此四子侍坐而告以如或知爾則何以哉此專指出仕之事而非泛使之言志也老安少懷之志天覆地載之心也適人之適者也浴沂詠歸之樂吟風弄月之趣也自適其適者也曾晳固未得與堯舜比豈得與夫子比而形容之過如此亦合於其分量而審之矣
  顔淵篇
  顔淵問仁章
  註云為仁者所以全其心之德也愚按此章前曰克己復禮為仁後曰為仁由已此註恐指為仁由已之為仁耳盖以語脈而詳之克己復禮為仁云克己復禮即所為仁為非用力之字若為仁由已則為乃用力之字語雖相似而脈則不同也要之為仁之工夫即是上文克己復禮盍更詳之
  惜乎夫子之説君子章
  註云謂棘子成之言乃君子之意愚按上文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故子貢指其説君子恐非其所言別有君子之意也合審
  子路篇
  仲弓問政章
  程子謂仲弓問焉知賢才而舉之子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便見仲弓與聖人用心之小大推此義則一心可以興邦一心可以喪邦只在公私之間耳愚按仲弓正問舉才之方而孔子教之耳程子豈意其不欲舉才而推其弊至此歟范氏曰失此三者不可以為季氏宰况天下乎恐亦衍文
  憲問篇
  霸諸侯
  註云霸與伯同長也愚意天下之主謂之王諸侯之長謂之伯此指其定位而名也以德方興而為天下所歸則王【平聲】聲轉而為王【去聲】王政不綱而諸侯之長自整齊其諸侯則伯聲轉而為霸皆有為之稱也正音為靜字轉聲為動字
  商周之初諸侯猶未强大故有德易以興周衰諸侯强大地醜德齊莫能相一管仲輔齊僅能以智力總率之使之尊周攘夷其濟世之功亦不少故夫子稱之若孟子之言則又存萬世之常道
  孔子沐浴而朝章
  胡氏曰仲尼此舉先發後聞可也愚謂孔子於義盡矣此事果可先發後聞則夫子亦為之矣不待胡氏發其所不及也此言似不必附集註
  衞靈公篇
  有教無類章
  註專主變化氣類愚恐夫子與進互童孟子來者不拒之意皆在其中也
  季氏篇
  季氏將伐顓臾章
  集註云逺人謂顓臾分崩離析謂四分公室家臣屢叛或問載蘇氏考究定公十年子路為季氏宰哀公十一年冉求為季氏宰則伐顓臾在季康子之世哀公七年季康子伐邾以召吳冦故曰逺人不服而不能來也十五年公孫宿以成叛故曰邦分崩離析而不能守也恐當以或問所載為正盖顓臾在邦域之中難指其為逺人而夫子此語正因季氏將伐顓臾而槩及當時之國事謂他有當理者尚多也所謂逺人非正指將伐之顓臾也
  陽貨篇
  性相近章
  性者此理素具於此心人得之於天以生者也自一隂一陽之謂道而繼之者善于以賦予於萬物人為萬物之靈其性之所自來固無有不善而既屬於人則不能以盡同故夫子一言以蔽之曰性相近也至孟子當人欲横流之時特推其所本然者以曉當世故專以性善為説自此言性者紛紛矣由今觀之謂性為相近則驗之身稽之人參之往古攷之當今上探之聖賢下察之衆庶無一不合信乎其為相近也謂性為皆善則自己而人自古而今自聖賢而衆庶皆不能不少殊推禹湯文武之聖亦未見其盡與堯舜為一孟子盖獨推其所本然者以曉人也言性之説至本朝而精以善者為天地之性以不能盡善者為氣質之性此説既出始足以完孟子性善之説世之學者乃因此隂陋吾夫子之説而不敢明言其為非則曰性相近是指氣質而言若曲為之回護者然則孟子之言性何其精而夫子之言性何其粗耶竊意天命之謂性所謂天地之性是推天命流行之初而言也推性之所從來也所謂氣質之性是指既屬諸人而言也斯其謂之性者也夫子之言性亦指此而已耳本朝之言性特因孟子性善之説揆之人而不能盡合故推測其已上者以完其義耳言性豈有加於夫子之一語哉且天下之生凡同類者無有不同而纎悉則不能盡同此其所以為造化之妙如桐梓之生一也而枝條花葉之横斜疎密則無一同然要其所以為桐梓者終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知人矣人之形體一也而耳目口鼻之位置美惡則無一同然要其所以為人者終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知其無形者矣人之能言一也而其聲音之清濁髙下則無一同然要其所以為人聲者終相若也此相近之説也而可以推人之性矣其賦自天何有不善自隂陽雜揉屬之人而謂之性宜不能粹然而皆善此相近之説也奈何獨主性善之説而遂廢性相近之説耶故嘗謂夫子言性相近惟指其實然者故他日言中人以上中人以下生而知學而知人品節節不同皆與相近之言無戾孟子專言性善惟推其本然者故他日言二之中四之下性之反之先覺後覺人品亦各各不同終歸於夫子相近之説學者亦學夫子而已夫子未嘗言性言性止此一語何今世學者言性之多也無亦知其性之相近而戒其習之相逺可乎【孟子言忍性是性不能皆善而忍亦習之義也】
  匏瓜
  黄勉齋宰臨川刋臨川人應抑之天文圖有匏瓜星其下註云論語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繫而不食正指星而言盖星有匏瓜之名徒繫於天而不可食正與維南有箕不可簸揚維北有斗不可挹酒漿同義又建昌吳觀附此於四書疑義未知然否
  微子篇
  虞仲
  註云虞仲即仲雍與泰伯同竄荆蠻者愚按仲雍嘗治吳為君恐不可言逸民亦無隱居放言之事兼仲雍生伯夷叔齊之前使虞仲果仲雍也亦何為反序次於夷齊之後恐先儒自有所據耳
  堯曰篇
  雖有周親不如仁人
  集註載孔氏曰周至也言紂至親雖多不如周家之多仁人或問則曰范氏之説因上文而以周親為周室之親亦善但於書文不協愚意於書文雖不協於本文則協且免得添紂字與多字又免得改周字為至字似當兩存耳又按古註孔曰親而不賢不忠則誅之管蔡是也仁人謂箕子微子來則用之此説雖大賚之初未有管蔡之事而狀不如意甚明
  黄氏日抄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      宋 黄震 撰讀孟子
  梁惠王上
  梁惠王問利國孟子言利之害而進以仁義之效梁惠王問沼上之樂孟子言獨樂之患而進以與民同樂之效齊宣王問威文則黜威文之無足道而進以行王道齊宣王有不忍一牛之心則反覆言之而使推此心保四海及教齊梁以王道又皆歸之耕桑孝弟之實無非因其機而誘進之晦庵集註已各發其㫖趣之歸辭意瞭然熟誦足矣
  梁惠王下
  齊宣王好世俗之樂非也而孟子不之非廣四十里之囿非也而孟子不之非不毁明堂非也而孟子不之非好貨好色皆非也而孟子不之非惟一切因其機而順導之使無不與民同之以歸於行王之道焉盖齊大國也可以有為於天下故誘進之如此此孔門之所謂權者也滕小國惴惴自保而其君又賢則惟以正對而不為誘進之辭凡其㫖義則皆集註備之矣
  按史記載梁惠王三十五年孟子始至梁後二十三年當齊湣王十年齊伐燕孟子在齊古史乃謂孟子先事齊宣王後見梁惠梁襄及齊湣王晦庵序孟子謂未知孰是晦庵又謂孟子以伐燕為宣王時事與史記荀卿等書皆不合通鑑以伐燕為宣王十九年則是孟子先游梁而後見齊宣王亦未知孰是按史記齊伐燕有二事齊宣王先嘗伐燕燕文公卒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䘮伐之取十城是即孟子梁惠王篇所載問答稱齊宣王者也此一事也稱宣王者孟子作於宣王已没之後故以謚稱而趙歧註亦稱齊宣王也齊湣王後又伐燕燕王噲以燕與子之齊伐燕下燕七十城是即孟子公孫丑篇所載沈同問燕可伐歟者也此又一事也止稱齊王者作孟子時湣王尚在未有謚之可稱趙歧註亦止稱王也燕噲遜國在齊宣卒後九年湣王伐燕在齊宣卒後十年以此見伐燕噲非齊宣甚明孟子以周顯王三十三年見梁惠王齊宣王以周顯王四十五年卒其子湣王立在位四十年孟子初見梁惠王已稱為叟姑以五十嵗約之又後之二十三年齊湣方伐燕孟子當年七十四五嵗距湣王之卒孟子約一百餘嵗孟子當不及見湣王卒故孟子書自公孫丑篇後凡渉齊事皆止稱王陳賈作周公未盡仁智論終篇止說齊王盖嘗考究古史通鑑少誤近世師儒援為王留行事有謂區區齊宣不足為聖世道說者遂亦誤指伐噲為齊宣王事故私記之以俟考古者質焉【右係鄉人蔣監簿曉之說】公孫丑上
  前二篇皆載㳺說齊梁之說此篇因公孫丑預設當路於齊動心否乎之問遂明不動心以及知言養氣之說繼以王霸之說繼以仁不仁之說又繼以不忍之心而發明四端之說凡皆多前聖所未發有益萬世者其指要已備於晦庵之集註讀之瞭然後學不待贅一辭矣
  公孫丑下
  孟子游說齊梁備於前篇否亦多因言齊事而發之此篇惟首章言多助寡助之分豈亦為齊而發者歟餘則載游說齊王始終進退之節盖孟子拳拳救世之心雖齊宣不足以共此而其因以垂訓萬世皆因齊王發之也
  滕文公上
  齊梁既不偶始邂逅滕文公以世子過宋因與之交際其始末皆備此篇然告齊梁皆以權宜告滕文公皆以正對文公天資甚美而國小力弱故教以太王治歧之政而不及湯武救民之事矣然其告齊梁亦未嘗不歸宿於王政之本如治歧之云也
  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為王者師
  註以此為言滕然上文以三代教養之法而言恐此所謂是為師云者指三代而言盖以三代敎養可為王者師使滕君行王政而師之未必遽期滕之為王者師也後有王者亦未必捨三代不法而必待滕之所行為師也
  有若似聖人一章
  門人以有若言行氣象類孔子而欲以所事孔子事之有若之所學何如也曾子以孔子非有若可繼而止之孔子自生民以来未之有宜非有若之所可繼而非故貶有若也有若雖不足以比孔子而孔門之所推尚一時皆無有若比可知咸淳三年升從祀以補十哲衆議必有若也祭酒為書力詆有若不當升而升子張不知論語一書孔子未嘗深許子張據此章則子張正欲事有若者也子張之未能為有若昭昭也陸象山天資髙明指心頓悟不欲人從事學問故嘗斥有子孝弟之說為支離奈何習其說者不察因剏攻之於千載之下耶子張有靈回顧有子恐不自安其位次可江漢秋陽之喻曽子盖甚言夫子道徳盛大彰著灼然非他人可擬之状而講象山之學者又徃徃襲取以證精神之説恐本㫖亦不如此在學者詳之
  離婁上
  一章言為政必因先王之道而先王之道仁政也二章言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而在仁與不仁也三章言三代之得天下失天下而其得失在仁不仁之分也四章言天下之本在身五章言徳教之行先巨室六章言諸侯耻受命於大國惟好仁則無敵於天下七章言不仁者樂其所以亡八章言桀紂敺民歸於仁君九章歎自棄自暴者之可哀也孟子此篇反覆救世之說無一不歸於仁十章言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發明仁之足以救世至此而徑易昭白極矣繼此言誠身之道言誠思誠之道皆受業子思之言也又繼此言二老来歸則欲諸侯之師文王言冉求聚歛則痛當世率土地而食人肉餘言事親善親之事一一明白熟誦而已
  巨室
  古者卿大夫皆世其官所與共社稷者故曰巨室人君當以至公率先之否則卿大夫世家皆以為不可矣故曰為政不得罪於巨室後世誤以兼并之豪為巨室以屈法縱惡為不得罪盖後世惟見兼并之豪為巨室無復見卿大夫之世家也惟見豪民謗訴驅逐長吏之為罪而無復見士大夫執古誼爭時政之事也流俗而釋古書陷於非義者多類此學者謹之
  無責耳矣
  註謂人之輕易其言以未嘗遭失言之責故耳或疑無責只是不足責之意所以甚鄙而警之也耳矣云者輕收之語辭
  離婁下
  此篇多平居講貫之言而欲其自得一章工夫次第為尤詳盖云功深力到自然而得故言欲其自得晦庵於或問發明已備而世乃有以自得為己之獨得至或傲然特立異論而不顧者可深省矣十九章言舜由仁義二十章言禹湯文武周公二十一章言孔子作春秋二十二章自謂未得為孔子之徒而私淑諸人盖厯舉列聖相傳之事而企焉自任與承三聖意相近特每更端而言之耳當通為一章而誦味之也餘皆叙孟子之言行以繼之末章乞墦之喻警士大夫求富貴掩其茍求之迹而反敢以富貴驕人者最為切至
  施施從外来
  施施二字注以為喜恱自得之貌造語精矣或疑施是施之於人不反顧收歛施施正是驕其妻妾之状未知然否
  惠而不知為政
  或問云子産相鄭能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非不知為政者也晦庵舉其師之言謂子産於橋梁之修盖有餘力而惠之及人亦有大於乘輿之濟者矣意此時偶有故而未就又不忍乎冬渉而為耳然暴其小惠以恱於人其流弊必至廢公道而市私恩故深譏之愚意子産君子人也未必暴私惠以悦於人其濟處亦未必真有深淵須橋梁之地其時亦未必冬寒之時而相國之乘輿又豈有常出於外捐以濟人之理或者子産乘輿偶出乘輿已濟而小民有渉水者因就以其乘輿濟之小民感恱世傳為美談孟子因而廣之言此不過一時之惠自有嵗時常行之政耳若夫徒杠成輿梁成恐亦農隙嵗一修之若謂他時無之而此時始成又豈政也哉凡此類皆不當以文害辭
  舜明於庶物章
  註謂物者事也人倫指君臣父子以下五者言之也以物為事盖謂於事上明理其說甚當或疑上文云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而繼以舜言之明於庶物似即承上文人異禽獸幾希之言察於人倫似即承上文庻民去之君子存之之言人物皆天之賦明於庶物則知自異於物矣應上文人異禽獸幾希之言也人皆為物之靈察於人倫則又知自異於衆人矣應上文庶民去之君子存之之言也既明於庶物又察於人倫此其所以能由仁義行也未知然否
  三自反
  楊氏謂孟子三自反不若顔子一不校晦庵言自反之説正學者所當用力若反之未至而遽欲以不校為髙恐䧟於茍且頽墮愚恐亦流於釋氏忍辱晦庵此説極救近世談髙就簡之弊須深味之
  萬章上
  此篇言舜之孝親以及舜禹之有天下以及伊尹之相湯以及孔子之進退而終於辯百里奚之自鬻皆發明聖賢之心迹以釋世俗之疑議至若以瞽瞍亦允若就指為舜之父不得而子以堯舜其君民就指為伊尹之要湯皆即世俗之說而精其義以堯之授舜為天以禹之相益為薦於天皆推義理之極而髙其説此則孟子因機誘說之辭也使舜浚井之事晦庵以為不必問其有無益避啓之事蘇黄門極言其妄晦庵謂三年䘮畢還政嗣君而告歸之時也於是去而避之亦禮之常而事之宜可盖求仁得仁又何恥之有哉
  萬章下
  此篇因三子之偏而論始終條理所以示學者作聖之功精矣自孟獻子有友五人以至交際以至仕非為貧以至士不託於諸侯皆士之所以自守者
  周室班爵禄
  集註謂與王制周禮不同而不敢質其說此謹之至也然孟子生周之末其詳已不聞漢文帝時作王制果何為而反得其詳漢衰而周禮出於王莽家之劉歆恐尤難與孟子較異同也當以孟子之説為正而闕孟子之所未詳
  告子上
  言性莫善於孟子孟子言性莫詳於此篇然為辯告子發也非無故而言也已而繼之以人心得養失養之分齊王一暴十寒之喻究詰於舎生取義本心之真反覆乎宫室妻妾外誘之惑辯析乎養其小體養其大體之孰重孰輕無非歸之實踐履以全其在我者也性學之説至本朝愈詳而晦庵集其成今觀孟子之言性如此晦庵之發其指趣又如此學者宜熟誦而深思矣尚滕口說者何也
  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
  情指惻隠之類才者能為之名可以為善故又以為才
  告子下
  此篇五霸三王之罪人一章以至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警切世變極為痛快自戰國風俗一變之後行於世者滔滔皆若人徒飾以三王以上之議論耳
  盡心上
  行不著習不察
  此章似承上章而言反身而誠上也强恕而行次也行不著習不察由之而不知者衆也
  舉一廢百
  集註云為我兼愛執中皆舉一而廢百愚按文勢似止言子莫執中讀者更審之
  棄井
  集註云猶為自棄其井盖指掘井者言之以勉人也若味本文恐只是廢棄無用之義盖鑿雖深而不及泉猶為無用之井故井必以及泉為期孟子勉人之意已在其中
  盡心下
  篇末叙自昔聖賢相承有功萬世孟子平生衛道之切自任之勇皆自此来韓昌黎得此而作原道程伊川明此而作明道序
  中行之道惟聖者能之故顔子具體而㣲其學猶無傳傳者必其剛毅有立如曽子子思皆然三傳而至孟子遂能尊孔氏而闢楊墨明王道而黜霸功卓然有功萬世焉嗚呼盛矣而世猶或譏之然李泰伯以富國强兵為學其譏孟子宜也如司馬公大儒亦譏之豈非孟子説誘時君變化百出温公守樸意見所不合歟吁此可與權之難也


  黄氏日抄卷三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四      宋 黄震 撰讀毛詩
  毛詩注釋簡古鄭氏雖以禮說詩於人情或不通及多改字之弊然亦多有足以裨毛氏之未及者至孔氏疏義出而二家之說遂明本朝伊川與歐蘇諸公又為發其理趣詩益煥然矣南渡後李迂仲集諸家為之辯而去取之南軒東萊止集諸家可取者視李氏為徑而東萊之詩記獨行岷隠戴氏遂為續詩記建昌段氏又用詩記之法為集解華谷嚴氏又用其法為詩緝諸家之要者多在焉此讀詩之夲說也雪山王公質夾漈鄭公樵始皆去序而言詩與諸家之説不同晦庵先生因鄭公之說盡去羙刺探求古始其說頗驚俗雖東莱不能無疑焉夫詩非序莫知其所自作去之千載之下欲一旦盡去自昔相傳之説別求其說於茫冥之中誠亦難事然其指桑中溱洧為鄭衛之音則其辭曉然諸儒安得回䕶而謂之雅音若謂甫田大田諸篇皆非刺詩自今讀之皆藹然治世之音若謂成王不敢康之成王為周成王則其說實出於國語亦文義之曉然者其餘改易固不可一一盡知若其發理之精到措辭之簡潔讀之使人瞭然亦孰有加於晦庵之詩傳者哉學者當以晦庵詩傳為主至其改易古説間有於意未能遽曉者則以諸家参之庶乎得之矣
  二南
  晦庵謂文王治豐以岐周舊地分周召周召者采邑之名周公掌内治召公掌諸侯之治化皆南被故曰二南王雪山謂周召官也自二公為之後世相承不改此詩當是此地所採南樂歌名南大夏也取純陽愚按雪山以樂言而晦庵言其所以被於樂者
  大序
  此本闗雎之序而併序三百篇大㫖以故語或不倫晦庵易置其次以詩者志之所之居篇首為大序而别取其言闗雎者居後為闗雎之序於義正矣而非復古人之夲文嚴華谷依本文而逐章各疏其所以然讀者且合從嚴氏國史掌書而不掌詩大序乃謂詩作於國史孔子言闗雎樂而不滛哀而不傷盖滛者樂之過傷者哀之過惟此詩得性情之正大序乃謂不淫其色無傷善之心此大序之失也晦庵闢之當從晦庵周南
  闗雎
  闗雎荇菜皆因興而寓比之意寤寐展轉即所謂哀而不傷也琴瑟鐘鼔即所謂樂而不滛也樂得淑女古以為后妃思得嬪御之賢晦庵以淑女為正指后妃太姒后妃為文王之配而自求之者盖設言愚意若如晦庵之説則詩人詠之之辭也
  卷耳
  王雪山去序言詩至以為后妃勞媵妾之歸寜晦庵詩傳以為后妃懐文王皆以婦人不預外事也然詩人特詠其情如此耳豈預外事哉書坊詩傳折衷有晦庵新説亦從衆説合從衆説以為后妃之志
  螽斯
  戴岷隠云螽斯喻子孫非喻后妃愚按螽斯羽振振兮是咏子孫宜爾字方是指后妃
  芣苢
  芣苢諸家皆以為治妊盖因詩序樂有子之言也王雪山云芣苢車前子婦人服之下血非可治妊盖采取以療疾耳晦庵曰未知采何用得之矣戴氏謂此詩見一時同輩相與之樂此語盖得其氣象
  翹翹錯薪
  晦庵云以錯薪起興而欲秣其馬則悦之至以江漢為比而歎其終不可求則敬之深此已盡一詩之意箋謂喻女之尤髙潔者嚴氏詩緝取之恐求之過
  于嗟麟兮
  晦庵謂嘆美公子是乃麟也嚴曰麟之趾指麟言也于嗟麟兮指公子言也猶楚狂接輿稱孔子為鳳兮也
  召南
  鵲巢鳩居
  雪山云詩人偶見鵲有空巢而鳩来居後人必以為常此談詩之病也
  采蘋
  諸家謂蘋為萍萍薸也嚴華谷考本草水萍有三種大者為蘋毛氏以為大萍是也郭璞以為即薸誤也雪山謂祭之菹皆取水産取其潔也故菹字從草從水
  有齊季女
  諸家以季女為指大夫妻盖已嫁者也古註以為古者先嫁三月教于公宫教成祭之戴岷隠取其説云與昏義合
  甘棠
  古説謂召伯聽訟不欲勞民而就之也岷隠謂召伯行省風俗偶憇棠下非必受民訟亦非有意於不擾晦庵雪山華谷並合
  行露
  岷隠謂男有强委聘者女不從而訟引列女傳為證雪山曰暴男侵貞女女固可尚男為何人豈文王之化獨及女而不及男邪合此二說則詩序侵陵之説殆非也特不成㛰而訟耳
  徳如羔羊
  晦庵詩傳云徳如羔羊一句衍説耳折衷新説曰大夫羔裘而居徳稱其服亦如羔羊爾恐當以詩傳為正吕氏則以為如羔羊之詩華谷主之取好賢如緇衣為證然愚恐語脉不同
  摽有梅
  諸家皆以為女子之情岷隠云求我庶士擇婿之詞父母之心也合從之
  三五在東
  晦庵云星小而稀
  不我以其後也悔
  岷隠云不我以正是置之於無所與事之地非遇勤勞也已乃寛釋曰乆當自悔且有以處我嘯歌以俟時不必過為戚戚也無所怨尤此為媵之美愚按此說得之諸家皆泥序文
  野有死麕
  雪山云媒妁之来尚欲使舒徐無諠動貞女可知當是在野而貧者取獸於野包物以茅䕶門有犬皆鄉落氣象
  平王之孫齊侯之子
  古説謂平王為武王平者正也或曰即平王宜臼魯莊元年王姬歸于齊盖平王之孫嫁齊襄公晦庵並存其説
  騶虞
  毛氏以騶虞為義獸諸家並同晦庵詩傳亦從之此一説也晦庵又於詩序載歐陽公曰賈誼新書騶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獸陳氏曰禮記射義云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則騶虞為虞官明矣獵以虞為主其實歎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此又一說也凡皆晦庵兼存之嚴華谷乃取月令七騶咸駕及孟子虞人之說以為騶御與虞人而謂爾雅無騶虞之名騶虞非獸也愚按歐公之説甚眀而晦庵特於詩序兼存之者以騶虞詩與麟趾相應麟為獸則騶虞亦當為獸故詩傳以毛説為主可華谷析騶虞為二恐未安雖以禮記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為據以騶與虞兩者為備然云樂官備者以有騶有虞為官備也
  邶
  柏舟
  晦庵主列女傳以此為婦人之詩以柏舟之堅自比華谷援孔叢子載孔子讀柏舟見匹夫執志之不可易謂非婦人之詩晦庵據列女傳以變毛氏華谷又據孔叢子以變晦庵愚按汎彼柏舟古註謂汎汎然流水中似與經文合初不見所謂堅守之意且合依毛氏古説以仁人不遇為主
  日居月諸胡迭而㣲
  諸家日月虧盈之説費力雪山云日月愈久愈㣲所謂但見有不如也似平易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古說多未明惟岷隠云自憐其誠切而意不得伸也愚按詩云洵美且異則洵為誠信之意岷隠近之
  百爾君子四句
  東萊說極徑淨
  習習谷風以隂以雨
  嚴華谷云谷風来自大谷之風怒風也又習習然連續不斷所謂終風也又隂又雨所謂曀曀其隂也皆喻其夫暴怒無息且云舊説以谷風為生長之風習習為和小雅谷風二章維風及頽非和也三章言草木萎死非生長也愚按毛氏以谷風為東風本不可曉特言之熟而不覺耳今嚴氏以谷字尋意又以小雅之谷風為證似覺明白故録之以俟知者然習習終是和意恐不過感興未必以風之暴比夫之怒也
  胡為乎泥中
  中露泥中諸家皆以為辱在塗泥是也古註以為二邑名李迂仲以為無所據愚恐亦無一身處二邑之理合從諸家
  旄丘
  雪山云丘之多草木者也星名旄頭言光芒多冠名旄頭言羽毛多
  不瑕有害
  鄭曰瑕過也嚴曰歸衛未過有害也何為而不可乎張曰不大有害愚按此說近人情
  北門
  雪山云隨其所出之方不必言背明向隂
  敦我
  箋云敦猶投擲也晦庵取之盖與王事適我相協若以為厚則難説矣釋文訓廹義亦相近
  北風
  程氏謂非百姓擕持而去乃君子見幾而作詩記詩緝皆取之然既亟只且則事勢已廹非見幾者也見幾必於其初者也恐合且依舊説
  靜女
  本刺詩也毛鄭因靜之名轉而指為賢女李迂仲本歐陽公始以為男女相贈遺如溱洧宛丘之類但云惟彤管難通以左傳歌此詩取彤管焉又似美事耳晦庵詩傳華谷詩緝亦皆以為男女相贈遺之詩貽我彤管女贈男之物也自牧歸荑男贈女之物報彤管之贈也晦庵則於彤管云未詳何物李氏謂古者針有管樂亦有管詩緝又據解頥新語曰古者后夫人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古以刀筆未有用毫毛者安得有管故書謂之畫盖以刀筆刻畫於簡至秦䝉氏始以毫毛製筆故自漢以来始有簡寫之之説左氏所稱取彤管止取贈物之意非有取於女史也凡皆詩緝所援之説如此亦足解李迂仲之疑矣至於靜之為義詩緝又援曹氏謂靜女仕族處幽閒者今亦相約於城隅隠僻之地似亦有此理愚意靜女其姝乃奔者自為相稱美之辭豈必泥此而謂其真有貞靜之徳哉
  籧除戚施
  雪山云籧除今胷戚施今駞背
  伋夀
  折衷新説與李氏云夀無救於兄而重父之過此固至論也然愚意夀竊節先徃真欲代兄之死卒之兄亦徃死者非初料所及也以是罪夀夀重不幸所謂求全之毁歟
  
  髧彼兩髦
  自古皆謂指共伯共伯為衛武公所殺而共姜不嫁也折疑武公賢君未必有弑奪之事史記未可據東萊辨此事計武公立時已四十餘則共伯兄也年又加長兩髦者子事父母之飾小歛則脫之史謂釐侯已葬而共伯自殺安得猶謂髧彼兩髦以是知武公未甞有弑奪之事華谷謂兩髦之制男角女覊今共姜守志不嫁不事膏沐髧然垂其兩髦如㓜時之狀實我嫠居之容儀至死誓無他心以此告於母耳
  紲袢
  諸家皆以紲為去袢為暑氣謂縐絺能去暑氣也惟晦庵詩傳以紲袢為縛束之意謂以展衣䝉縐絺而為之紲袢所以自歛飭也愚意縐絺何嘗能去暑特以暑熱宜此輕踈之衣耳紲字從糸非從水之泄也何所見而訓紲為去袢字從衣非煩暑之煩也何所見而訓袢為暑夫子當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尚不欲其露肌膚况婦人乎晦庵以紲袢為歛飭其得之矣
  桑中
  自詩序至毛鄭至禮記以桑間濮上為亡國之音皆以此詩為奔者之詩故近世晦庵詩傳岷隠續詩記華谷詩緝言人人同獨東萊吕氏力辨此為雅音謂寜有編鄭衛樂曲之理其意以為雅樂祭祀朝聘之所用而夫子自衛反魯雅頌各得其所也然風之用於燕饗者惟二南而列國變風未嘗被之樂也夫子所謂正者雅頌而未嘗言及變風也此詩明為衛之詩詩之名明以為桑中詩之辭明言滛奔後世安得反為之諱而指以為雅音也古人採民風傷世變故録之云爾
  景山與京
  古註謂景大也諸家皆從之晦庵傳以景為日影以既景乃岡為證然恐語法不類也合從衆
  匪直也人
  此語難曉惟晦庵云非獨此人所以操其心者誠實而淵深所蓄馬亦已至於三千矣文義方通華谷云説于桑田是文公能務農重本以蓄育其人也非特人也文公操心塞實淵深故能致國富强至於騋牝三千覺於上下文尤協
  衛
  重較
  車中俯而憑處為式式上平立而憑處為較故曰重較吕和叔云
  永矢弗諼
  程以為弗忘君但後章弗過弗告處難通今詩傳詩緝與岷隠皆謂不與世接弗諼者不忘此樂也
  碩人
  只是形容而意自見詩緝以為比喻恐拘此詩當從朱傳
  氓
  此序云華落色衰復相棄背盖據此詩有及爾偕老老使我怨之語也華谷言詩云三歳為婦是三歳而即相棄所云老使我怨者言始也将與汝偕老今我未老而已見棄若我從爾至老暴戾必有甚者愈使我怨也其説似得詩人之意愚按以我賄遷則女有資財三嵗食貧則男反無以養之此婦人一時為其所誘已即不堪遂反目而相棄合不以正婦遂復還非獨氓之逐此婦也
  竹竿
  此篇亦詩緝得之但駕言出遊之駕當從衆説為乘舟詩緝以為駕車則與上文不協
  能不我甲
  毛曰甲狎也釋文曰韓詩作狎東菜曰但能不我親狎妄自尊大而已似得詩意程朱諸家以甲為君長雖就甲字起義而須展轉恐且合從毛吕之說為徑諸家諱言狎者以狎為不羙字然此非䙝狎之狎乃親狎之狎正謂惠公驕傲而言不當以文害辭
  有狐
  綏綏毛以為匹行貌朱反之以為獨行求匹貌李迂仲祖毛說云狐尚匹行而女乃無夫家戴岷隠以綏綏為安閑不迫似皆得詩意諸家祖朱説而反古説者特以狐非羙物不欲以綏綏為安閑言其善狀耳然恐詩人托物起興不以此拘也心之憂矣之子無裳諸家主古說以為婦人欲嫁之辭岷隠謂國人作也云未有妃耦猶之可也衣帶之属無與治之此可念爾亦覺優游得詩人之意在彼淇厲傳謂深可厲之厲恐不若王氏謂岸近危曰厲
  木
  議者律齊威以專封之罪李迂仲載劉内翰之言曰專封者天子黜之諸侯封之則為専封若戎人滅衛威公救之亦霸者之所當為也謂之小惠亦不可也愚按管仲處世變之極而能一正天下功莫大焉故夫子許之其後孟子闢之者盖勸時君以行王為萬世立訓耳自春秋而降惟漢髙祖功在管仲之上惟諸葛公義在管仲之上惟周世宗行事在管仲之上餘皆在其下至我藝祖雖湯武未可比矣若管仲之可議者聖賢寧不為而仲則茍於為之耳管仲救世之功何可當也而世以其救衛為小惠且罪其專封耶王
  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申
  古注云是子獨處鄉里不與我来守申是思之言也疏云政教頗僻彼子在家不與我戍申是怨不均平也至歐陽程蘇則以為國人怨諸侯不戍申言周人不當逺戍也詩記詩緝皆從之晦庵傳獨從古注云彼其之子戌人指室家而言夫室家豈有同戍之理而詩人云爾者思之情然也故曰懐哉懐哉曷月予還歸哉盖若如衆說以為怨諸侯不戍申即與下文懐哉不貫晦庵其亦味之矣
  尚寐無吪
  古注吪動也盖寤則憂寐則不知故欲無吪無覺無聰付世亂於不知耳近世釋以為欲死者過也
  葛藟
  晦庵謂此去其鄉里家族流離失所者自嘆之辭雪山謂棄與他人或出繼其旁族者華谷云舊說平王以他人之父為父者非也
  采葛
  古以為采葛去君側故懼䜛特采葛非人臣之事於事情未通惟歐陽氏以積少成多為聽讒之喻而李氏取之晦庵傳以為滛奔者托以行然亦意之之辭至詩傳折衷載晦庵新説仍以采葛比聽䜛愚按晉風采苓之詩亦以比聽讒則此說近人情而不反古説
  大車穀則異室一章
  晦庵傳以為畏其大夫之辭於義為正詩記詩緝叚氏集解皆從古說以為能使男女有别者恐迂盖與前章畏子不奔之意不類
  彼留子嗟
  古以留為氏或以為滯留之留合兩存之以俟知者鄭
  善善
  黄云父子相繼積善有素朱云武公有善而天子善之二説不同學者更詳然竊意序謂明善善之功本不成文二説亦就其文而意之可
  獻于公所
  晦庵以公為莊公華谷遂以為叔叚在鄭從莊公出田暴虎以獻氣陵其兄愚恐叔段强恣於外未必入鄭肯從莊公田叔叚君臨大邑未必可身自襢裼若叚果從莊公之狩而獻于公所正是退守人臣之分安得言相陵耶岷隠曰言勇力之士暴虎以獻於叔也此詩御中節射中度既事而退意甚閒暇知暴虎者非指叔言也愚按公所之公非公侯之公也段為京城之主其所寓即公所也此句恐合依岷隠説此乃言叔叚在京城田狩之事故詩曰叔于田安得改釋為莊公之田而叔從之以暴虎耶
  狡童
  王雪山曰鄭忽言行盖亦近賢不可以成敗論人所謂狡童當有他人當之非謂忽也嚴華谷曰忽以世子為鄭君不得目以狡童正指忽所用之人耳晦庵則謂忽之辭昏未為不正有女同車山有扶蘇蘀兮狡童四詩皆非剌忽凢皆公議不惑於繼序講師之說者也
  齊
  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古説皆謂賢妃欲其夫之早起誤以蠅聲為雞聲晦庵云心常恐晚聞其似者而以為真至曹氏始謂哀公以雞聲為蠅聲嚴氏宗之云蠅以天將明乃飛而有聲雞未鳴之前無蠅聲也戴氏曰哀公荒滛雞鳴矣乃托辭曰此蒼蠅之聲爾東方明矣乃託辭曰此月出之光爾一以為賢妃之言一以為哀公之言未知孰是然讀者且當從古説庶三章之意聨貫
  東方之日
  諸家皆以日為喻君然詩中似無此意惟戴岷隠云男女相奔不夙則莫日出早也月出莫也此為近事情
  魏
  摻摻女手可以縫裳
  古説謂女嫁三月廟見方執婦功女者未見廟之稱而使之縫裳是為儉急晦庵亦從之特好人提提古説亦以為新昏之婦晦庵則以為大人云大人之儀容如此若無可刺惟褊心為可刺耳至雪山岷隠華谷三家則以古説為未然雪山云今細民草屨不問寒雪安有葛屨不可履霜又安得廟見三月方可執婦功女子亦有下衣安得女子不可縫下裳此詩言㛰嫁太速使夫力婦功以濟其家而不虚度所以為而可刺也岷隠云謂葛屨可以履霜不計其厚薄謂女手可以縫裳不擇其能否纎夫細兒矜情衣服顧影自喜時亦有之彼非不楚楚然可愛惟是褊心是以為刺也華谷云男子葛屨履霜祈寒奔走而不休未嫁女出為人縫裳而利其傭資皆急於趨利也愚按詩本文但言女手而毛鄭指為已嫁未廟見之女若以為富貴家之女三月而後反馬者則必無縫裳之事必不與葛屨並言若以為民間之女亦安得盡拘三月而後廟見廟見而後縫裳揆之人情似未允合今三家之説如此故録之以俟来者
  園有桃其實之肴
  毛以為喻國有民得其力是特釋序文不能用其民之語詩中未見此意鄭以為不取於民食園桃而已則天下無此理也惟晦菴不以為比喻而以為托興詩意不過如此而已
  碩䑕
  鄭箋以碩䑕為斥其君非矣華谷以為指聚歛之臣又不若晦庵謂托言大䑕害人而去之尤平易也唐
  我聞有命不敢以告人
  說謂桓叔將傾晉而民為之隠盖欲其成嚴華谷云自桓叔至武公屢得志矣而晉人終不服相與攻而去之其後更六世逾六七十載廹於王命而後不敢不聽在昭公之初晉人之心豈從沃哉盖反辭以見意故泄其謀欲昭公知之忠之至也言有命者廹切之辭言不敢告人乃所以深告昭公也
  如此良人何
  詩傳云如此良人何哉喜之甚而自慶之至也張横渠曰言國亂不得見也二說相反盖詩傳去序而言也要之既曰變風合從張説東萊亦曰有感於男女失時故歎息而言
  王事靡盬
  盬字諸家皆訓不攻緻以盬與蠱字異義同但於靡字不曽總說惟李迂仲云王事靡盬者勤於王事而無不攻緻也意方全
  無衣
  無衣之詩晉武公簒逆而賂周釐王以成其奸者也詩序以為美晉武公俗儒遂因為之曲說其所以黨惡右奸開後世亂臣賊子之門甚矣惟朱文公之辨曰序以為美失其㫖矣且武公弑君簒國大逆不道乃王法之所必誅而不赦者雖曰尚知王命之重而能請之以自安是亦禦人於白晝大都之中而自知其罪之甚重則分薄餌貪吏以求私有其重寳而免於刑戮是乃猾賊之尤耳以是為羙吾恐其奬奸誨盗而非所以為教也嗚呼文公之辨足以植萬世之綱常矣世有為朱文公詩傳折者乃黜前說而載其新說曰武公簒逆之人徼求命服要君無上王法所當誅然此詩美之而孔子録焉何也曰當是時天下無主僭竊禮樂何所不至非復知有王命也請命之大夫獨能推明諸侯之命服出於上則安是不以小善為無益而不為亦所以見王命之尊嚴為天下後世法也嗚呼使此言果出於文公則亦恕矣然前說何可廢也今不惟集折衷者獨載新說凡集詩解者亦無不獨載新說而盡黜前説正論湮㣲世俗驚憚乃如此至嚴華谷則併新舊說不載而自為之辨曰潘父弑昭侯迎桓叔晉兵攻桓叔而立孝侯是桓叔初舉而國人不與也曲沃莊伯弑孝侯晉人又攻莊伯立孝侯之子鄂侯此莊伯再舉而國人又不與也及鄂侯卒莊伯伐晉晉人共立鄂侯之子哀侯此莊伯三舉而國人又不與也至武公虜哀侯晉人復立哀侯之子為小子侯此武公四舉而國人又不與也及武公誘殺小子侯晉復立哀侯之弟緡此武公五舉而國人終不與也最後武公滅晉盡以其寳器賂周僖王王命武公為諸侯晉人特迫於王命不得已而從之豈以武公為可美哉且武公有無王之心而後動於惡簒弑大惡也王法之所不容誅也彼其請於天子之使豈真知有王哉正以人心所不與非假王靈則終不能定晉也夫王不命焉而請之非禮也不聞請於王而請命於其使尤非禮也此正與唐藩鎮戕其主帥而代之以坐邀旌節者無以異又以賂王而得之烏取其為美也聖人致嚴於名分之際陳成子之事至沐浴而請討無衣之詩不刪者所以著世變之窮而傷周之衰也武公之事國人所不與序言美之者特其大夫之意耳愚按華谷之辨論雖不若文公之激烈而事情則悉矣大夫為之謀而大夫自以為美此黨賊者奸謀也彼自以為美天下萬世不當以為羙也至若詩中之詞則戴岷隠得之曰己不請命於天子其大夫乃為之請命乎天子之使盖武公自嫌强大不肯少屈使其大夫風天子之使而取之觀其詩辭傲然可憤豈曰無衣自詭强盛也不如子之衣以敵體相輕也衣者天子之衣豈使臣之衣當是時晉猶未强非得天子之命服誠不可以乆安非武公謙辭也外示强大中實歉然真情所見不可掩也三味此説則晉不容不假重於周又不肯甘心輸情於周周王之受賂正堕其奸謀無衣之詩尚足為美也哉嗚呼以天子禮樂征伐之權而反為亂臣賊子弑君簒國之地使當時人心鬰悶而不可爭後世議論淪染而不知非是則重可痛也已秦
  載獫歇驕
  諸家皆以為田犬名長喙曰獫短喙曰歇驕王雪山嚴華谷戴岷隠三家以為田畢而遊園載獫於輶車以歇其驕逸王曰字不從犬也嚴曰田犬無短喙者也未知然否
  矜其車甲
  晦庵曰西戎者秦不共戴天之讎也秦人所以樂為之用戴岷隠曰襄公志在復讎婦人閔其君子無怨詞焉叚氏昌武曰孔曰襄公以義興師雖婦人亦知勇於赴敵而無怨
  龍盾之合
  傳曰合而載之必載二者備破毁也愚按盾者今遮箭牌也盾狭而車廣一盾不足為衛必以二盾比而合之乃足為衛非防其破毁也與二矛重弓意不同
  權輿
  權輿釋文曰始也詩緝載陳氏曰造衡自權始造車自輿始
  陳
  宛丘
  古説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郭氏謂中央隆起與古説背馳王雪山云如此恐是宛轉之狀補傳以為地名愚按旁髙中下則於登遊眺望非便今陳國於此聚遊恐郭說為是而俗因其宛轉之状以名其地也歟
  子之湯兮
  湯他浪反為是盖堂字去聲至今俗亦有浪湯之說與下文上字望字叶韻○子字舊云斥幽公晦庵止以為指游蕩者得之
  市井
  一井之地以二十畆為廬舍因為市以交易故稱市井
  穀旦于差
  古説穀吉也差擇也言擇吉日也竊意其未然盖此詩指婆娑市井而言世未有擇吉日而遊市井者也果擇吉日當曰差于穀旦今曰穀旦于差語倒不成文矣謹按差字有數義易差之毫釐差之言舛也孟子愛無差等差之言等也詩既差我馬差之言擇也莊子自差觀之又曰差數覩矣差之言觀也此詩刺游蕩者也與下章穀旦于逝詞義一同穀旦者如後世言良辰美景之良辰也穀旦于差穀旦于逝約以良辰而徃逰觀也䟽以穀旦謂無隂雲風雨盖近之也必如此說然後穀旦于差南方之原兩句意聨檜
  樂子之無知
  晦庵詩傳以子指萇楚言草木無知也然下章樂子之無室無家恐難指萇楚東菜曰所謂赤子之心也未有知識未有室家之時也此意得之以此知詩不可盡去序説也
  匪風發兮一章
  古説謂匪風非有道之風匪車非有道之車周道指周之政令王雪山謂風中車上最不安西北人畏之此言非風之飄忽非車之疾驅而使我心不安但顧趨周之路而傷心爾晦庵詩傳之説同
  曹
  蜉蝣
  蜉蝣朝生而暮死岷隠謂非朝生暮死乃生於土中朝出而暮死喻㣲有浮驕鮮不速亡者
  掘閲
  說謂掘地而出升騰游翔王雪山云管子曰掘閱得玉恐當時常談如此掘閱挑撥貌
  不遂其媾
  張横渠以遂為稱以媾為寵不稱其恩寵也晦庵同合從此説與上章不稱其服相應
  下泉
  古說皆謂寒泉而浸稂蕭蓍為喻今隂雨而膏黍苗為喻古嚴華谷曰田野荒蕪所見惟稂莠蕭蓍之類因思周之盛時五穀熟而風雨時芃芃然盛之黍苗得隂雨以膏澤之四國既有明王又得郇侯為伯以勞来之傷今不復見也其説不必比喻而氣象寛平矣然未及冽彼下泉之義也王雪山曰稂蕭蓍皆陸草陸草畏水田禾喜水必是當時水漲因思盛時上有明王下有郇伯氣皆正雨澤皆調盖君臣皆良故天人相應也愚按雪山去序言詩多無歸宿而此説頗近人情故録之以輔前說
  豳
  周公遭變
  鄭氏謂管蔡流言周公避居東都愚按注傳周公無避去之事而此時周家亦未有東都己於金縢書附其說矣晦庵詩傳載黄氏曰先儒以七月為周公居東而作考其詩則陳后稷公劉所以治國者方風諭而成其徳是未居東也此亦足證鄭説之非
  一之日二之日
  岷隠曰一日二日說者以為周正豳風先公之事周未建正也夫數窮於十自正月至十月數之窮也故詩人以十有一月謂之一日自一而數之避月而言日者懼其與月相亂也愚按晦翁云一之日謂斗建子一陽之月變月言日言是月之日也二說相參方備盖主於陽復而再起數雪山亦云一之日至四之日皆以陽長而言之
  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岷隠曰此詩三言公子獨以同歸為女公子亦恐不然癡女子覩公子之貴庶幾與之同歸亦人情之想念也雪山曰公子適野隨其後而還也凢皆嫌於以公子為女耳晦庵曰公子豳公之子也盖是時公子猶娶於國中而連姻公室者亦無不力於蠶桑之務故其許嫁之女預以将及公子同歸而逺其父母為悲也此說不以公子為女公子矣然於同字之意差緩程子曰庶幾得如富貴之子及時而行此說最平易近人情似不必過求
  猗彼女桑
  毛云角而束之曰猗孔以左傳晉人角之諸戎猗之為證愚按掎角之掎從才猗彼女桑之猗從犭字義皆不同猗倚也就桑而取其葉不斬其條朱說為精女桑朱云小桑嚴云小者曰女如小墻亦曰女墻然則前云柔桑指桑葉之小者此云女桑指桑樹之小者
  隕蘀
  注蘀落也然則與隕字之義何别當采說文之意乾葉為蘀
  改歳
  東萊曰十月而曰改歳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岷隠曰十一月謂之改嵗者盖十二辰至於亥而止復起於子故謂之改歳非三正之謂也孔氏曰改歳者以仲冬陽氣始萌可以為年之始愚恐詩意不過以年窮歳極大寒之将至故預為塞墐之計非必謂塞墐之時為改歳之時也
  納禾稼
  雪山併納之凌隂皆以為納之公家云豳人遇事先公後私愚按此說不與衆同姑録之
  晝爾于茅宵爾索綯
  程曰綯所用盖屋諸家並同惟嚴華谷謂茅不可索綯晝取茅草将以盖屋宵作索綯将以縛屋盖指田廬言之為明年又播百穀之地
  豳風豳雅豳頌
  鄭氏以殆及公子同歸以上為豳風以介眉夀以上為豳雅萬夀無疆以上為豳頌周禮籥章逆暑迎寒龡豳詩祈年于田祖龡豳雅祭蜡則龡豳頌故鄭氏之分如此王雪山謂一詩如何分為三籥章所謂豳詩以鼔鐘琴瑟四器之聲合籥也禮笙師龡竽笙塤籥簫箎篴管㫪牘應雅凡十二器以雅器之聲合籥也禮眡瞭播鼗撃頌聲笙磬凡四器以頌器之聲合籥也凡為樂器以十有二律為之數度以十有二聲為之齊量凡和樂亦如之故逆暑迎寒祈年祭蜡皆全用七月之詩特以器和聲有不同爾至晦庵則有三說一說豳詩吹之其調可風可雅可頌一說楚茨諸詩是豳之雅噫嘻諸詩是豳之頌一說王介甫謂豳自有雅頌今皆亡矣愚按楚茨諸詩於今為刺幽王之詩噫嘻諸詩於今為成周郊社之詩未易遽指以為豳若如介甫謂豳詩别自有雅頌則豳乃先公方自奮於戎狄之地此時安得有所謂天子之雅頌耶惟前一説謂吹豳之聲可雅可頌為得之而其詳則雪山之考訂精矣
  東山
  金縢云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東山云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歸士諸儒以為居東二年暨歸則三年矣鄭氏獨以為其初居東二年避流言於東都也其後東征三年定三監淮夷之亂也愚按居東二年而罪人斯得是即東征之役也若止避地何云罪人斯得耶必如鄭說居東避地者二年其徃来已及三年既歸而後三監叛既叛而後出東征又復三年如此則周公攝政七年之間無非奔走道塗之日更於何時輔成王致太平而制禮作樂耶
  伐柯九罭
  晦庵以伐柯為東人喜見周公之辭九罭為東人願留周公之辭東人終始之情如此而朝廷之不知在其中矣諸家因朝廷不知之語謂伐柯之籩豆為朝廷當待公以此禮謂九罭之衮衣朝廷當被公以此服然迎公之禮豈在籩豆而衮衣固周公之所素被者也前未嘗有褫今安用以為迎耶
  鹿鳴之什
  燕羣臣嘉賔
  嚴曰儀禮注云鹿鳴君與臣下及四方賔燕之樂歌也故序以羣臣嘉賔兼言之朱曰於朝曰君臣焉於燕曰賔主焉先王以禮使臣之厚於此見矣
  視民不恌
  諸家本鄭氏皆以視為示曹氏曰視民與視民如傷同義嚴曰其視民則不薄之此説免改視為示而理自明
  周道倭遲不遑将父
  當如毛氏云岐周之道不遑将父諸家皆以将為飬戴氏曰将非養也扶持奉侍之謂
  靡盬
  戴云苦而易敗謂之盬茍成必易敗故出使之不可亟歸者謂王事之不可使易敗也
  皇皇者華
  華合從孔疏為草木之華盖起興也
  周爰咨諏
  歐陽曰周徧也雪山晦庵華谷並同
  釃酒
  毛氏云以筐曰釃以藪曰湑皆去其糟之具可近世引春秋傳無以縮酒恐祭祀用茅與此釀酒用茅者不同宜詳
  小人所腓
  朱傳云腓猶芘也又云隨動吳伯豐嘗舉以問先生曰腓為先足而動不當引以解此詩之義不若猶芘之云得之生民詩牛羊腓字之傳亦訓腓為芘先生荅曰兩說誠不合當刪去愚按朱傳固不當兼收二說伯豐尤不當去隨動之說而存猶芘之說也毛氏初釋腓字為避字正義又演其說曰避患也李迂仲云以腓為避患不知何據諸家固無有從其說者也鄭氏知毛氏避之說難通也遂云腓當作芘當作者盖改腓為芘非訓腓為芘也改字乃鄭氏箋詩之大弊又豈可因其改字遂訛以為字訓耶若以腓為随動雖祖程說而程非自為之言也字書腓者脛腨易之咸艮皆取象於腓以著其隨物而動伯豐何乃以先動為疑世豈有足不動而足肚自先動者乎足者人人之所有豈必稽之古書而後信若生民詩牛羊腓字之正以牛羊足不踐棄路之嬰兒以足肚回䕶而過之若字愛然爾亦不當援為芘義之證故此詩腓字朱傳止當獨留程說雖非大義所係姑因伯豐之辨記之
  王命南仲
  王與天子諸家皆以為指殷惟李迂仲云以王為殷王則與序不合以王為文王則文王未嘗生時稱王此詩序為可疑者也至晦庵去序說則意指為周王而未嘗明言所以非殷王者今若以為文王時詩恐且當以王命之王為殷王耳
  胡不斾斾
  自東萊主建而不斾之說學者多從之晦庵不以為然嘗荅東莱書云向見所集說解說戒嚴之日建而不斾不知此有何證盖左傳建而不斾盖言治兵而東莱引以言受命出軍之初也然兩說猶未定近世嚴華谷主晦庵之說而辨之甚明謂繼旐曰斾旐以全帛為之續旐末為燕尾者名之為斾言言斾之本體也左傳建而不斾言張斾也此胡不斾斾乃飛之貌生民荏菽斾斾亦起也
  魚麗
  王雪山謂後有魚麗之陣陣凡五每陣又各有五敵入其中者無有不着然則罶者曲薄也雖不盡與陣法相似而曲薄周匝魚之入其中者亦無得而脫也為魚麗之陣其殆取魚麗之詩之義乎
  華黍六詩
  自劉原父按儀禮鄉飲與燕禮皆以笙入與歌相間以為笙者有聲無詞詩非亡失乃本無其詩黄氏因之雪山亦云唐有上柱鳳雛平調清調瑟調平折命喙七曲有聲無詞至晦庵云六詩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詞明矣其說尤著今詩記詩緝世所共用者乃皆不從其說盖以亡其辭之亡非有無之無也愚按古者亡即無字如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是亡即無字也亡其辭之說云出於毛公毛公漢人漢世以亡為無王雪山云西漢亡一人之獄是也若詩記之辨則曰國語叔孫穆子聘晉伶簫詠歌鹿鳴之三鹿鳴三篇既可與簫相和而歌則南陔以下豈不可與笙相和而歌乎故亡為失亡之亡愚謂國語言歌則鹿鳴三篇有辭之可歌也儀禮不言歌則南陔六詩無辭之可歌也此不足疑也又詩緝之辨則曰本無其辭則無由有其義序夲因其詞而知其義後亡其辭則惟有序所言之義存可愚謂古之樂章今之琴譜類也琴譜有操辭具存者鹿鳴之詩之歌也有徒存其譜而無辭曲之可歌者如長清短清與長側短側之類雖無其辭未嘗無其義也此亦不足疑也
  南有嘉魚之什【之谷風之什】
  南有嘉魚
  古說以嘉為魚名出丙宂王雪山曰出漢中沔南今辰州鄂州皆有鄂州取以名縣然不必泥其名但取其羙恐或是因詩取號也嚴曰下文樛木非木名則此嘉魚亦非魚名愚意周都西北以南方之魚為羙故曰南有嘉魚未必獨指丙穴之魚也丙穴之魚飲乳泉而羙亦未必元名嘉魚也自詩傳引丙宂之魚以釋嘉魚之詩世遂名其魚為嘉魚好事者遂又名其縣為嘉魚縣皆以其有經目託之為羙談耳王曰或是因詩取號此說得之也
  罩罩汕汕
  諸家皆以為取魚之器雪山云罩胡郭反魚回幹水聲汕魚上水貌皆羣行自得之意未知然否按說文亦以汕為魚游水貌雪山博學必有據也
  南山有臺
  雪山云占國占家多即草木而觀周之草木氣象如此則人君聲華福禄豈有窮也
  在宗載考
  朱傳謂宗室為路寢之屬是也世或以為同姓之宗者因宗字而誤爾
  載沉載浮
  載沉載浮者特言舟泛泛水中或上或下不定之貌鄭乃以為載物之浮者沉者盖以舟不可言沉故曲為之辭戴云泛然不繫未有定止此說得之
  采芑
  毛以芑為菜朱以為即苦蕒菜而詩緝力主芑穀之說按李氏云既謂之采則不宜謂之穀愚意其不以為菜而以為穀者盖疑行軍所仰不徒在芑菜而芑菜亦不應如是之多可然詩人不過因采芑而起興
  鉦人伐鼔
  伊川云鉦人擊鉦者伐鼓擊鼓者以一句說兩事其義自明近世混為一事遂多疑議
  庭燎
  夜如何其古說皆謂宣王夜興而問早晚王雪山曰人君數問夜亦非體恐是殿陛之間宫掖之内執事者相為問荅之辭禮雞人夜嘑旦以警百官漢儀中黄門持五夜甲乙丙丁戊相傳未明衛士起唱所謂雞鳴歌或是此曹戴岷隠曰夜如何其非宣王之問也詩人見庭燎之光聞鸞和之聲知天子之視朝問夜何時乎夜猶未央也董氏曰傳曰百官官箴王缺此詩其司烜之屬所為乎嚴氏曰宣王中夜而起失於太早詩人設為問荅之辭今夜已何如乎乃夜未半也庭燎已設而有光諸侯已皆来朝鸞聲将将然是太早也所以箴之愚按王朝之報早晩自有司存不待人主親問而後知也縱夜未央為人主所問則其後浸怠浸晩至於鄉晨是正人主不問所致亦安得指為人主親問若人主每每親問如初則不至於嚮晨矣始勤不流為終怠矣此詩人自設為問答以形其漸不如初可知也○箴鍼針同【見内則與荀子箴賦】義取鍼砭
  鶴鳴
  此詩不明言所主毛鄭以為喻求賢且合從之雪山以為魚鶴園木皆賢者所退處而自樂者說亦有理若主誨之一字而隨事以明理則晦庵之說精矣
  爾公爾侯逸豫無期
  此二句古無成說東莱以為責在位之公侯曰賢者去朝時事可知爾公侯猶逸豫而不知懼乎其說己為明白戴岷隠亦云公侯不以賢才為念逸豫無度賢者不肯留至嚴氏以其與下文謹爾優㳺之爾字不歸一而不從其說今以爾為指白駒去國之賢則其說有三晦庵曰此乘白駒者若其肯来則以爾為公為侯而逸樂無期矣猶言横来大者王小者侯也豈可以過於優游决於遁思而終不我顧哉雪山曰此必舊為公侯而今遁山林者也度斯人浪適其来無期少致丁寜頌禱之辭愛賢之深也華谷曰已去而被留於是羨賢者退居之樂謂爾賢者若為公為侯則将勤勞國事無有逸豫之期今爾肥遁優哉游哉足以自樂願加保重耳愚按三說後来者㝡近之而雪山為徑盖謂今日去國之賢即前日之嘗為公侯者故皆以爾而指之庶與上下文相協但雪山謂斯人浪適其来無期則来字為添似改逸豫無期為其来無期恐㣲有未安耳宜曰爾公也爾侯也今乃逸豫自適而無期乎謹哉爾之優㳺勉哉爾之遁思惜賢者之去而又體賢者之不容不去寄興悠逺矣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
  王雪山云言靣勢物色皆嘉也盖如非比喻之如乃枚舉之辭耳
  乃占我夢
  嚴氏謂皆頌禱設為之言非真有是夢
  載弄之瓦
  古說瓦紡磚也今所見紡無用磚者而瓦亦與磚為二物恐風俗古今不同爾嘗見湖州風俗婦人皆以麻線為業人各一瓦覆膝而索麻線於其上歳乆瓦率成坎古亦豈有此事而詩人因指之歟
  考牧
  嚴云作牧飬之牢而落成之
  螟蛉有子蜾蠃負之
  螟蛉青蟲蜾蠃蠮螉古說皆謂蜾蠃負螟蛉之子為子置空桑中七日而化如子雲所謂類我類我者嚴華谷載解頥新語曰近世詩人取蜾蠃之巢毁而視之乃自有細卵如粟寄螟蛉之身以育之其螟蛉不生不死蠢然在穴中乆則螟蛉盡枮其卵日益長大自為蜾蠃之形宂竅而出非蜾蠃以螟蛉之子為子也愚戊辰考試省闈聞同官宫敎台州董華翁云蜾蠃負螟蛉埋土中而寄子其身如雞抱子暖之而使生然其子即蜾蠃之子非以螟蛉之子為子詩之說得之子雲則失之耳時有監簿永嘉戴侗聞其說亦云嘗親見蠮螉負螟蛉入筆管有兩蠮螉互飛而共營之初非獨陽無子而外取螟蛉之子為子也如腐草化螢亦螢宿其子於腐草既成形則自腐草而出杜詩云幸因腐草出最精於物理
  谷風
  古說以谷風為東風嚴氏方以為大谷之風後章言無草不死無木不萎則非東風矣嚴說良是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
  古說皆於序文不得終養父母上立意恐不過睹蓼莪之生意而興感耳
  小東大東
  古說謂小大皆取之於東晦庵獨以為東方小大之國華谷從之於文義為長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廢為殘賊莫知其尤
  山有嘉卉為栗為梅我反廢為殘賊莫知其罪感卉木之得所而已不如也
  㴞滔江漢
  㴞滔江漢尚足為南國之綱紀盡瘁以仕而上之人曾莫我有是上之人不能宗主綱紀乎我而興感也
  我從事獨賢
  賢猶多也雪山曰言其勞獨過於人也
  無將大車
  戴云詩意未嘗及小人非悔将小人也世既亂矣力㣲而挽重無益於事與無田甫田之意同朱云此亦行役勞苦而憂思者愚按序言悔将小人本不成文盖世有将三軍之說矣安有将小人者哉况詩亦初無悔用小人之意合以上二說詳之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自昔何為我藝黍稷
  諸家多謂今日楚茨抽棘之場即自昔我藝黍稷之地盖主序文傷今思古之說也然此詩與信南山等篇始終皆稱羙豐豋祭祀之盛無一毫幾㣲不滿之意不應篇首二語獨歎田莱之荒而其後無一語相應也治世之音亂世之音豈能掩於言辭之間哉毛曰抽除也鄭曰伐除茨棘以樹黍稷也雪山曰㧞除茨棘而藝黍稷岷隠曰去茨棘而藝黍稷合此五家之說觀之抽乃抽去之抽非抽出之抽篇首二語非傷今矣愚按若如諸家以抽為枝條抽發則抽字當在棘字之下如其葉湑兮之類棘自抽耳非以人而抽其棘也今曰言抽其棘與言刈其楚語意正同是以人力而抽之刈之也非物之自抽也毛鄭五家之說為優
  疆埸有是剥是菹獻之皇祖
  華谷曰郊特牲天子植華不歛藏之種是不稅於民也此言民喜時物之新不忘君上思欲獻之愚意古者公私之田一井天子植亦必借民之力亦必於疆埸而植之作詩者但序其之所從出不必以税民為疑也
  甫田之什
  歳取十千
  毛曰十千言多也鄭氏謂一成之田十萬畆公田十一之法十萬取十千晦庵從之雪山謂孔氏言凡詩之作非如紀事之書必詳度量之數甫田言歳取十千亦猶頌言萬億及秭皆舉盈數且叶韻耳愚謂鄭以制度言詩不若王以人情言詩也至嚴華谷一變其說以為百取十焉萬取千焉則分十千為二事而各為之說㡬於臆度又不若鄭氏言制度之有據矣晦庵又以此詩為士大夫食祿采邑者之數未知采邑可有萬畆之收否晦庵又以篇末萬夀無疆為上祝下恐合且依古注以為民祝君也然自楚茨至甫田大田諸詩古說皆以為刺晦庵皆不以為刺三味經文實無感傷之意晦庵之說為長也
  髙山仰止景行行止
  按詩此本迎新昬之辭而詩序以為思得賢女以配君子者也景者大也行者路也髙山與大路類也此言親迎者之迎新昬也髙山在望則仰之大路在前則行之于以駕四牡之騑騑振六轡之如琴由斯塗用斯禮以親迎云耳特述行道之所見而非有他義也表記曰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表記之言盖斷章取義以為嚮徃而興起氣象廣大使人拱挹不盡固所謂善言詩者也唐明皇因表記嚮徃興起之義其序孝經遂有景行先哲之語似以景行二實字為人心嚮徃之虚字表記善於言詩而明皇不善於讀表記矣後世縁此遂有景慕之説是不以景為大也音釋者又或以行作去聲是不以行為路也皆始於明皇之誤非經㫖矣
  魚藻之什
  魚在在藻有頒其首王在在鎬豈樂飲酒
  此詩與王在靈囿於牣魚躍氣象一同因詩序以為刺幽王将不能以自樂諸家遂强以愁歎之辭釋之然本文之和樂氣象終不可改但外添一語云傷今之不然爾至嚴華谷方就本文造意生說謂在藻為淺水而魚失其所依蒲為近岸而愈失其所三味此詩初無此意說者自為巧語而文致之讀者謹勿悦其新竒也雪山曰治世亂世辭意氣象自可見如下篇采菽詩亦初不見其為刺
  采菽
  詩多託物起興如采菽則以筐莒承之君子来朝則將何以予之盖物必各有以處之故因以起興云爾說者乃謂采菽以待燕賜曲生枝節意味愈短此最讀詩之病姑舉其槩云
  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於己斯亡
  古說以爵為爵祿或以下民無爵祿之可爭也又以民為人之通稱華谷主錢氏之說以爵為酒爵云民之相怨各執一偏或因盃酒失歡至亡其身詩盖為持平之說以解之也愚按此說稍平易
  黍苗
  詩中明言羙召公而詩序乃以為刺幽王此類亦何訝晦庵之去序耶若下篇隰桑則詩中真有思見君子之意序非自為之言也
  英英白雲露彼菅茅
  詩傳謂白雲水土輕清之氣當夜而上騰露即其散而降下者其說甚工然有雲之夜必無露有露之夜必無雲盖露乃天地清氣之合倘無翳隔即草木上自然凝結非待自上而降如雨雪之比也今所謂英英白雲露彼菅茅當是覆露之露非雨露之露
  緜蠻黄鳥止于丘隅
  詩傳謂緜蠻之黄鳥自言止于邱隅而不能前恐不若諸家謂役人見黄鳥得所止而感歎也
  有豕白蹢烝渉波矣
  古說皆以為將雨之證而未有明言其所以為雨之證者王雪山云豕江豚也猪首魚尾有兩細足微白湖湘間多有之出則雨兆月近畢亦雨兆此說盖考將雨之證也嚴華谷祖張子之說以為豕性負塗雖有白蹢而不見今見豕白蹢羣然渉水是久雨而停潦多故豕蹢濯其塗而見白停潦尚多雨歇未乆而月離于畢天又將雨矣其說甚工然非以為將雨之也
  文王之什
  假哉天命有商孫子
  晦庵詩傳曰文王不已其敬如此是以大命集焉以有商孫子觀之則可見矣愚按文王詩惟晦庵傳最為理精語潔獨此二句之説於上下文語脉㣲有未順盖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此二句一意言文王之徳也假哉天命有商孫子此二句一意言天命初本商之有也下文再言商之子孫其麗不億上帝既命侯于周服此四句一意言商之孫子雖多今天既命周徳殷之後反皆臣于周也一章八句語脉相生而其間條流次第絲毫不紊今若曰文王之敬如此而天命集焉是上之第二句與中之第一句跨渉而取義也又曰以商之孫子觀之可見是中之第二句與下之四句亦跨渉取義也且云觀之則可見又似添語補足而本文未必有此意也更在學者詳之若華谷以有商孫子臣有商家之孫子則鑿耳
  永言配命
  傳云配合也命天理也使其所行無不合於天理嚴云配命謂王者與天為配天之賦予萬物謂之命王者宰制天下亦謂之命按嚴説於經文為近
  上天之載
  新定邵氏禮記解曰載字訓詁不同說詩者曰載事也釋中庸者音栽謂天之造生萬物也俱所未安載猶地載神氣之載言上天所載之道無聲無臭也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毛傳謂文王之徳明明於下故赫赫然著見於天晦庵傳謂明明徳之著赫赫命之著愚按此詩至中間方說文王耳嚴氏云首章専述天命䘮殷之事故首二句且先泛言天人相與可畏之理味其次序當從嚴說
  造舟為梁
  造七報反言造詣以舟代梁之地也晦庵以造訓作徐氏元有此音謂作舟為梁也文王之親迎其造詣已成之舟其造作新舟固不可考毛氏因謂親迎之禮天子造舟諸侯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則曲說也舟所以濟險無時不設豈特為親迎設也地險不同舟隨宜而為之制豈為尊卑而立等差也親迎而渉津渡特偶然耳豈必一一親迎於津渡而立為舟梁之定制也
  陶復陶穴
  古謂陶為窑復為重複之窑穴為陶其壤而穴之言土室也盖謂古公亶父居於窑竈土室之中如此愚按窑竈者陶瓦之地非人生所居之地也王雪山曰陶今之土也以陶為盖於其上謂之復以陶為基於其下謂之穴此言以土為居也戴岷隠曰先陶於復穴將以營室家此言以未有室家而陶瓦也二者視古説不同而稍近人情覺岷隠之說為尤近
  榛楛濟濟
  國語引此詩止言盛世氣象
  求福不回
  古說回者邪也愚謂回非邪也回乃入於邪之所自始也人生平居何嘗不正不直一旦禍福在前計較之心一萌即為回轉若自謂枉尺直尋以茍濟目前者不知正直之操一有回轉即入於邪不可復返自昔䘮名敗節之士如此類多矣學者讀求福不回之詩可以銘心而誓之終身也
  生民之什
  履帝武敏歆
  鄭氏謂姜嫄履巨人跡歆動而生后稷近世大儒如晦庵東萊皆從之惟歐陽公嘗斥其誕至華谷復力主歐陽之說然如諸儒之說姜嫄正因履巨跡而生子而驚異之也是以棄之隘巷棄之平林棄之氷是以名之曰棄是以曰上帝豈不寜乎豈不康我之禋祀乎何乃居然而生子也則其訓釋於上下經文皆協今華谷力排履武之說止以不難産為神異而亦襲用諸儒之語曰上帝豈不寜乎豈不康我之禋祀乎使之安然而生子也則其説不通矣盖不難産正可言獲神之祐豈反以此疑天之不康禋祀耶不難産正人情之所喜豈反以為怪而棄其子耶難産者偶然不難産者皆是也豈獨后稷而異之耶且無災無害特詩人形容后稷始生之一事此詩豈專為不難産而作耶
  有相之道
  鄭曰若有神助此語未為怪也諸家乃多不從之不知詩人形容鋪張設為之辭如降神降種之類多矣此乃詩人之體雖今時亦然今恐其渉怪止以去草為相助此乃農人之常耳豈所以誇后稷
  實發實秀
  發者苖之長盛秀者苖之吐華
  即有邰家室
  古註謂邰為稷之母家先儒疑邰必自有其君或絶亡或他徙李迂仲曰此皆臆説無所考據今據此詩后稷封於邰其事甚明若以邰為稷之母家則未之敢信愚按李之說是矣然意先儒之為此説者以詩有即之語即者就也故以為就封為母家不知即乃遽然驟得之義稷乃始封故云爾
  以祈黄耉
  晦庵以為祝夀的矣諸家尚因繼序以為乞言俗見傳染之難回如此
  令終
  言善終如始者是言考終命者非
  公尸
  天子必取孫列之諸侯入為卿大夫者為尸故云公尸見孔氏禮記疏
  假樂
  諸家以六句為章岷隠華谷四句為章文義甚順
  泂酌
  晦庵云行潦尚可餴饎豈弟君子豈不為民之父母乎此起興也詩之本㫖也凡謂薄物可以格神由厚徳可以厚民者本繼序之説也
  卷阿豈弟君子
  晦庵諸家皆以君子為指王嚴氏破其說謂若以指王則於来游来歌説不通然晦庵意召公從成王游歌而叙其事則亦未嘗不通也此詩第五章有憑有翼方引入用賢之意第七章藹藹王多吉士方明叙用賢之事古人作文次叙不可誣也
  戎雖小子
  晦庵以戎為指同列雪山以小子為名少年合二說方備
  蕩之什
  鬼方
  古説鬼方逺夷也不知何方雪山謂楚俗多鬼指楚也愚按易言髙宗伐鬼方詩言髙宗伐荆楚則鬼方即荆楚可知矣
  維徳之隅
  毛曰隅亷也盖矜持修飭即此徳之方正形見者自鄭氏取譬於宮室有由外知内之説諸家始多費辭晦庵止云隅亷角也視毛説尤精明
  寜為荼毒
  諸説皆云安為荼毒惟詩緝云民苦於虐政欲其亂亡故寜為荼毒而不之䘏愚按經文自明白因訓寜為安而多事今詩緝得之
  征以中垢
  此句本難曉詩緝云良人本為善彼不順者攻以内行汚垢之事於文義亦通
  靡有孑遺
  諸家皆泥説文以孑為無右臂之兒恐不若徑以孑訓獨盖經文但云無復孑然而獨遺者耳
  無不能止
  此句極難曉毛曰言無止不能也李曰未嘗以不能之故而不敬也戴曰靡有不能而止者朱曰無有自言不能而遂止不為也嚴曰言毋謂不能而止不能也然於本文終未曉然或疑此言厯章羣臣盡力救旱故於章末結之云靡人之不周盡矣以其用力言之無不能止遏其旱勢者不知上天云何而不感格也未知然否
  維嶽降神生甫及申
  舊説皆謂姜氏之先主四嶽之祀故嶽神祐之既生穆王時之甫侯又生今日之申伯以申甫皆姜姓也詩緝非其説謂時不過設為神異之辭以形容仲山甫申伯之生此詩本為申伯作而借山甫以大申伯也豈有逺取周室始衰之甫侯以匹中興之申伯耶此說覺於詩意寛平
  徃近王舅
  近鄭音記諸家從之王雪山獨云王舅非獨申伯一人故云徃近王舅當是諸舅先有在謝者今與相近審如此說則近當如字讀不必改音記矣
  昭假于下
  朱云昭假于上天而監在下嚴云有周之徳昭明假至於下愚按在天監而言則周徳之昭假在下似不必増字為説本文極明白矣
  衮職有缺
  方愽士解王制三公一命衮若有加則賜也云衮雖三公可服非有加則不賜詩言衮職有缺惟仲山甫補之盖謂是也此言衮者人臣之極常缺之而不服惟仲山甫加賜而得之是常時所缺而今則補之也此説有據而理通說詩者未有此故録之
  潰潰回遹實靖夷我邦
  諸家皆謂刺其以小人而任安邦之寄獨雪山云靖夷寂寞也以為佳語者非
  周頌
  維天之命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顯三句言天文王之徳之純以下始言文王中庸以於乎不顯屬之文王盖亦斷章取義
  彼徂矣
  詩意似不過謂太王文王雖已徃而流風善政猶存耳鄭氏以彼為指萬民已覺多事晦庵又以下句之岐字綴彼徂矣共四字為句而云彼徂矣岐恐無闗大義但上云彼作矣下云彼徂矣自相對今以岐字綴徂矣之下恐驚俗也
  成王不敢康
  古註以成王為成此王功蘇氏謂若以成王為成王誦之成王則下文云基命成王非基命之君李氏謂書云成王畏相亦非言周之成王然國語載叔向引此詩云道成王之徳也成王能明文昭能定武烈也此在古注未作之先晦庵力主國語之說歐陽公亦云以為成王誦則文理易通凡二説在學者詳之
  維天其右之
  晦庵云神坐東向在饌之右然諸家皆本古說以為右助此亦非大義所係且合從衆
  雝
  序以為禘太祖於詩文無之於禮於論語則徹祭之樂歌詩中烈考皇考或以為文王或以為武王華谷考以祭法考乃祖父之通稱右烈考之右晦庵亦以為左右之右云尊也按古注亦以為右助之右未知孰是若雪山則曰右非尊也盖先也左靜右動動者於用為先故漢右丞相先左丞相然非古義也
  陟降庭止
  古以庭訓直晦庵以為若見其陟降在庭義極明白戴説同
  酌
  晦庵與諸家多謂酌即舞勺之勺也嚴華谷破其說謂勺者成王之樂若酌頌果為勺舞之勺當述成王繼承之事今此詩言告成大武非舞勺之樂章矣愚甲午嵗游學姚江試時純煕矣至載用有嗣五句題以載用有嗣為成王主司湛太博得之大喜以冠諸經此時愚方弱冠未考經書但據尚書成王四征弗庭與方行天下等語因謂成王初年天下猶未定未嘗不繼武王之武以定天下故創為此說耳乃今考閲諸家經解如晦庵則曰後人寵受此王者矯矯之造亦惟武王之事是師如雪山則曰遵飬時晦謂文王也我龍受之謂武王也載用有嗣謂成王也當時偶然之鄙說乃與暗合竊意此詩正為成王作也我亦主成王而言之也上文養時晦用大介皆推其本始以起之也文王之時如此武王之時如此今日所以嗣之者又如此此其所以為酌而序所謂酌先祖之道者也華谷謂非成王之勺豈未細考歟讀者更詳之
  魯頌
  季孫行父請命於周而史克作是頌
  愚按行父文公六年如陳如晉至襄公五年卒其見於經者凡五十四年使行父夀踰七十計其在文公時年方弱冠僖公者文公之父也行父安得迨事僖公而為之請命于周若史克又後行父十年方見於經恐亦未必迨事僖公也且序之為此説者以魯有頌為僭而行父魯名臣也謂其嘗請命于周則魯非僭耳然魯之僭莫大於郊矣明堂位言成王賜伯禽以天子禮樂使世世以祀周公審如此說亦未必使之郊天行天子之事也况吕覽明言魯惠公請郊禮於平王而史角徃魯吕覽作於秦明堂位作於漢是成王賜天子禮樂之事未必有之故自伯禽至莊公十七世未聞有郊天者僖公三十一年始卜郊而卜不從繼此若宣若成若定欲郊則牛輙傷禮之不可僭神之不歆其祀如此魯人曽不知媿反以郊為盛事而張皇之序者尚欲避頌之為僭何異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耶且魯頌非商周郊廟之頌也臣子祈其君而後世序詩者加頌之名以代列國之所謂羙耳郊僭也不以為僭詩非用之郊者反以為僭而請之乎且此詩作於誰而請之也謂作於僖公僖公不應自頌其美謂作於臣子臣子不應専達於朝然則序詩者之言特未可知也
  劉元城嘗言我藝祖不事虚文至太宗朝方用兵河東羣臣已作詩歌淮夷固魯積患也僖公僅嘗從齊威公會諸侯于淮反因此見止于齊明年乃得歸可羞之甚者也魯臣反作詩歌以誇大其功雖曰祈願之辭然此亦魯之所以不競歟
  商頌
  湯孫
  諸儒皆以湯孫為指時王之主祭者岷隠始謂詩曰於赫湯孫則湯孫不應自誇遂指為商世之先王然下文云湯孫之將則先王豈自奉祭祀耶樂以恱神故曰於赫湯孫穆穆厥聲以侈言其樂之美如飲食云苾苾芬芬以侈言其飲食之羙凡以恱神非自誇也武王之祀山川也自稱有道曽孫古人初無後世之嫌直以契合神心而已
  駿厖
  古說駿大也厖厚也是曰為下國大厚於文義既不通於前章為下國綴旒語例亦不叶董氏謂齊詩作駿謂馬也晦庵取其說盖上章云為下國綴旒喻也為其係屬下國之心也此章云為下國駿厖亦喻也為其負載下國之任也若曰馬非所以為喻則旂旒亦何足為喻螽斯可以喻后妃鴻飛可以喻周公詩人託物取義固不嫌其㣲也







  黄氏日抄卷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      宋 黄震 撰讀尚書
  經解惟書最多至蔡九峯參合諸儒要說嘗經朱文公訂正其釋文義既視漢唐為精其發指趣又視諸家為的書經至是而大明如揭日月矣今惟略記一二
  堯典
  欽明
  按堯典始終皆主欽字
  東作
  說云春月嵗功方興所當作起之事然以南訛西成朔易類之疑平秩主人事而言東作主時至氣應物類興起而言作如土膏墳起之類
  朞三百六旬有六日
  三百六十日一嵗之常數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行速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行遲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有竒而與天會視三百六十日多五日有竒名氣盈月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有竒行一月始與日會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有竒視三百六十日虧四日有竒名朔虛合氣盈朔虛而生閏蔡觧極精
  舜典
  人心惟危一章
  此章即堯嘗授舜之辭舜申之以授禹而加詳焉耳堯之授舜曰允執厥中今舜加危微精一之語於允執厥中之上盖所以使之審擇而能執中者也此訓之之辭也皆主於堯之執中一語而發也堯之授舜曰四海困窮天禄永終今舜加無稽之言勿聼以至敬修其可願於天禄永終之上又所以防警之使勿至於困窮而永終者也此戒之之辭也皆主於帝堯永終數語而發也執中之訓正說也永終之戒反說也正反相因章㫖該貫盖舜以始初所得於堯之訓戒併平日所嘗用力於堯之訓戒而自得之者盡以授禹使知所以執中而不至於永終耳豈為言心設哉近世喜言心學捨全章本㫖而獨論人心道心甚者單摭道心二字而直謂即心是道盖䧟於禪學而不自知其去堯舜禹授受天下之本㫖逺矣蔡九峯之作書傳嘗述朱文公之言曰古之聖人將以天下與人未嘗不以治之之法而併傳之可謂深得此章之本㫖者九峯雖亦以是明帝王之心而心者治國平天下之本其說固理之正也其後進此書傳於朝者乃因以三聖傳心為說世之學者遂指此書十六字為傳心之要而禪學者借以為據依矣愚按心不待傳也流行天地間貫徹古今而無不同者理也理具於吾心而驗於事物心者所以統宗此理而别白其是非人之賢否亊之得失天下之治亂皆於此乎判此聖人所以致察於危微精一之間而相傳以執中之道使無一亊之不合乎理而皆無過不及之偏者也禪學源於莊列滑稽戱劇肆無忌憚之語懼理之形彼醜謬而凡聖賢經傳之言理者皆害己之具也故以理為障而獨指其心曰不立文字單傳心印此盖不欲言理為此遁辭付之不可究詰云耳聖賢之學由一心而逹之天下國家之用無非至理之流行明白洞逹人人所同厯千載越宇宙有不期而同何傳之云縱以舜之授禹有人心道心之說可曰傳心若堯之授舜止云執中未嘗言及於心也又安得以傳心言哉俗說浸淫雖賢者或不能不襲用其語故僣書其所見如此
  臯陶謨
  無教逸欲有邦
  漢王嘉奏封事引書云無敖逸欲有國劉元城疑敖字轉冩作教字
  禹貢
  海濵廣斥
  古說以斥為斥鹵蔡觧引許慎云東方謂之斥西方謂之鹵而云斥鹵鹹地愚按管子斥者薪芻所生之地鹵乃鹹地於斥不相干今嘉興府瀕海人呼産蘆之地為斥塹
  三江既入
  三江之說極衆程尚書盡闢其說主蘇氏指豫章江為南江以足經文中江北江之數愚按豫章江於經未嘗稱江審如其說則三江皆在上流於州何預焉蔡氏闢其說而主庾仲初呉都賦註松江下七十里分流東北入海者為婁江東南流者為東江并松江為三江其地名曰三江口呉越春秋所謂范蠡乗舟出三江之口者是也蔡之說的矣愚按越絶書云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為越伐吳之路五湖既共今之太湖則三江豈外於今之松江又秦語云越王擒之於三江之浦越語載子胥曰三江環之民無所移及越欲釋呉范蠡諫曰與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呉耶則三江與五湖相連又可知矣然愚嘗泛舟松江至海口不見呉都賦註之婁江東江也呉志載青龍江白蜆江今皆塞姑録之以翼蔡氏之說
  涇屬渭汭
  古註謂水内為汭諸儒皆從之蔡觧獨以涇渭汭三者皆水名而汭入於涇愚按若如古說涇入於渭水之内而漆沮既從灃水攸同皆主渭言之文意俱協若以汭為一水而入涇則涇屬渭汭者是涇既入渭汭又入涇下文漆沮之從灃水之同孰從孰同耶兼經云涇屬于渭而乃云汭入于涇文恐相反又下文㑹于渭汭若二水則不以㑹言矣恐渭汭合依古說也【職方氏其川涇汭易氏觧云汭非禹貢之汭禹貢言汭皆水内此川名】
  東為北江
  蔡云北江未詳愚恐漢江自北而入大江故云耳非他有北江也
  朔南暨聲教
  古註以聲教斷句諸家皆從之余友蔣榮甫云昔徐履赴試道渴求水村舍有老士人教四五童䝉以朔南暨為句徐言其誤老士人者怒曰獨朔南暨聲教而東西無預耶東西皆有所止之地故以海與流沙言朔南地廣故以暨言而下文總以聲敎訖于四海耳使如衆說當云聲教暨朔南何云暨聲教耶徐用其說魁南省
  征
  惟仲康肇位四海
  林氏謂羿廢太康而立仲康而仲康即位之始即能命侯徂征掌六師以振其兵權使仲康盡失其權則羿之簒夏豈待相而後敢耶愚按史記載太康失國太康崩弟仲康立若果廢太康而立其弟豈待太康之崩耶近世燭湖孫季和主薛常州士龍之說謂常州考以地理羿拒太康據其都太康不知所終仲康乃之洛地自立今拱州太康縣是也仲康既在五弟之數徯于洛汭不在舊邦不為羿所立明矣是太康失邦自在河北仲康别立自在河南仲康没而相繼之羿使其子澆侵相於河南相遷于帝邱後竟滅之相后方身逃歸有仍生少康夏乃中興此說與經文距于河五弟御其母以從之說合林說雖免羿假王命攻異己之嫌又不若薛說之為辯
  臣扈
  蒋榮甫謂其伯父尚書嘗聞前軰言扈者啓同姓之國見堯舜皆與賢而啓乃繼禹扈不服大戰于自是終夏之四百年不臣夏至湯伐夏而後扈來臣於商故作臣扈之書成湯放桀于南巢巢國不義之終商六百年不來朝至武王伐商而後巢伯來朝於周故作旅巢命之書是說也嘗於經筵奏先皇帝理宗云
  仲虺之誥
  惟有慙徳曰予恐來世以台為口實
  湯不得已而伐夏自以為慙此心如青天白日兹慙徳也乃所為實徳歟
  纉禹舊服
  古註云繼禹之功統其故服盖指弼成五服之服以繼有天下言也蔡觧以為繼禹舊所服行恐亦寄搭義理耳本文未必其然合從古註
  式商受命用爽厥師簡賢附勢實繁有徒
  呉氏以用爽厥師簡賢附勢意不貫疑有脫誤愚按上言天命湯伐夏下言與夏桀同惡者不樂之也若止據兩句似乎不貫若合上下文未嘗不貫何脫誤之有
  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
  愚按湯誓言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是湯之衆安於湯之徳謂桀之暴無如我何也此云小大戰戰罔不懼于非辜是桀之衆皆疾湯而湯之衆皆震恐也二義正相反盖湯誓者誓衆之辭當時必衆言猶有未同者故湯諭之如此仲虺乃寛釋湯慙徳之辭謂夏商已勢不相容伐之非湯得已也義各有在不當以文害辭
  盤庚
  汝何生在上
  古註以上為人上盖指在位言也諸家從之蔡觧以上為天愚恐生在天三字為文意未安若主民庻言之以上為指耿邑猶可耳若曰汝今不遷邑且圯矣何能生育於其上耶
  說命下
  台小子舊學于盤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毫暨厥終罔顯
  古註謂髙宗自言既學而中廢業遯居田野河洲其父使居民間知民事故也蘇氏始謂盤遯于荒野而諸家多從之蔡氏謂無逸言髙宗舊勞于外爰暨小人國語亦言武丁入于河自河徂亳與此皆合若以台小子語脉推之蘇氏之說非是此論精矣世猶有不喜其說者以暨厥終罔顯非所以言髙宗也愚按蔡云髙宗厯叙廢學之因而嘆其學終於無所顯明其說亦本古註初非蔡氏自為之說且自言學罔顯而下文求傅說爾惟訓于朕志文義極順無可疑者若以為甘盤遯去而罔顯則上文既言宅于河又言自河徂亳踪跡厯厯甚明豈得言罔顯耶且蘇氏雖以遯野為盤而小蘇氏作古史亦以遯野為高宗也
  髙宗肜日
  天既孚命正厥徳
  髙宗肜祭而有雊雉之異祖已遂訓以天之於民降年永不永惟其義如何天既信其命令賞罰無差而民猶以為無如我何此民之愚也王之事天正此而已豐祀何益此肜日一篇之大㫖而古註得之矣蔡氏疑髙宗之祀如漢武五畤祀祈年請命之事謂孚命者天以妖孽而譴告之謂言民者不敢指斥髙宗而托民為言恐皆意之耳此書明言典祀無豐于昵蔡氏亦明言昵為禰廟豈有若漢武五畤祀之類哉近世忽漢唐古註而欲自生義理故或思索之過如此
  微子
  我舊云刻子
  王充論衡作我舊云孩子謂識紂惡於孩子之時泰誓
  觀政于商
  古註與諸家皆謂觀商政之善惡或以為觀兵者非矣蔡氏以商書萬夫之長可以觀政為據謂以諸侯之向背觀商政之得失恐亦不若古註為徑
  商罪貫盈
  貫者串物之名即今錢貫之貫貫盈者積而至盈也古註謂惡貫已滿是矣蔡觧以貫為通恐貫通與貫滿各是一義
  百姓有過在予一人
  古注云民之有過在我教不至蔡觧云過者責也百姓責我不正商罪此說雖於伐商為順而在字無歸着以語脉當從古注大意不過自任以天下於伐商意亦不背
  王乃大廵六師
  蔡氏云天子六師是時武王未備六軍於牧誓叙三卿可見此曰六師者史臣之辭也愚按牧誓所叙三卿乃指友邦冢君之三卿安得以為證若武王止三軍史臣安得增飾為六師而周王于邁六師及之詩人又何所指而言耶竊意厯數有歸天人胥應武王既可於伐紂何獨不可於六師然世逺莫可考且依經文讀之
  洪範
  王省惟嵗【止】月之從星一章
  或云此四五紀之文錯簡在八庻徴之後盖九疇皆有演辭而四五紀獨無之王省惟嵗以下正叙四五紀之說而於庻徴無關移此置彼文義方順
  二曰富
  五福不言貴而言富盖三代之法貴者始富言富則知其貴所謂禄以馭其富也貧富貴賤離而為四起於後世不能制爵禄之失游氏禮記觧云
  五曰惡六曰弱
  古註謂惡醜陋謂弱尫劣蔡以惡為剛之過弱為柔之過恐合從古註
  金縢
  我之弗辟
  古註辟法也蔡氏本鄭康成音辟為避謂管叔流言周公避居東都及成王迎公西歸管蔡懼而反成王始命公出東征所以明周公之心善矣但世逺恐難質言爾書云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未見有歸後再出東征之次第若居東止是避流言則罪人斯得亦不當即繼於居東二年之下鄭氏於七月詩序周公遭變亦注云管蔡流言辟居東都正義云周公避居東都史傳更無其事愚按管蔡流言之時未有東都也不知鄭氏何據而有此說若依古注以辟為法辟之辟則蔡仲之命云乃致辟管叔于商正與此辟字同
  康誥
  周公初基【止】乃洪大誥治
  諸家皆以為成王命康叔以篇首有周公之語也然成王而謂叔為小子封謂乃祖文王為文考且稱其父為寡兄皆不通今蔡氏以篇首為洛誥錯簡王若曰以下為武王命叔文意方合非巨識不及此又謂梓材非命康叔之書盖錯簡亦良是盖惟篇首王曰封數語為命康叔今王惟曰至子子孫孫永保民皆臣告君之辭甚明
  酒誥
  爾大克羞耉惟君
  古說養老君之事蔡云惟君未詳且合從古說召誥
  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
  古註云敬為所不可不敬之徳蔡云所處所也猶所其無逸之所王能以敬為所則無徃而不居敬矣古說作一句讀所作虛字說蔡說作兩句讀所作實字說然古註不費力
  洛誥
  朕復子明辟
  古說成王幼周公代為君辟至是復還於王蔡氏以康誥篇首周公作新大邑於東國洛一章為洛誥之篇首而以此章為公遣使告於成王復乃復命之復明辟乃稱成王之辭成王未嘗一日不居君位何待於復王莾居攝潜移漢鼎皆儒者誤言復辟有以啓之愚謂此說不獨考正文義其有功於天下後世名義大矣
  命公後
  舊說以洛誥命公後之語為公欲明農而成王為公立後於魯以留公蔡氏謂成王回鎬京而留周公於洛若封魯則已久方周公東征之初已有魯見費誓矣舊說多士本書序以為成周既成遷頑民蔡氏謂其遷已久此乃周公治洛而告諭之辭愚按成周即今洛陽是為洛邑之下都保釐大臣如君陳畢公皆居之畢命之書曰今予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又曰周公克慎厥始君陳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終則周公治洛無疑凡皆合從蔡說盖朱文公師友之考訂者精矣
  無逸
  君子所其無逸
  近世諸儒皆以所為處所謂君子以無逸為所說理雖精愚恐讀得太重於本文似立說生意盖無逸之書最為明白終篇無一語埋意用字如後世苦於作文者之為此語若曰君子所能無逸者以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故雖身居安逸而此心終不敢自逸耳所字疑只是虛字平平說過如繼自今嗣王則其無滛于觀及時人丕則有愆先儒多以則字訓法則之則疑亦皆虛字平心讀之自見其無他也又書中誕字肆字惟字多是古語助辭今誕必訓大惟必訓思多有不通而自為之說以形容之惟肆字訓故字處多協
  惠鮮鰥寡
  古註云加惠鮮於鰥寡之人是鮮訓少鮮為鮮民之鮮合作上聲是鮮與鰥寡三字相連恐於文未順諸家泛言惠及鰥寡皆置鮮字於不說惟蔡氏云惠鮮者鰥寡之人垂首而䘮氣賚予賙給之使之有生意是鮮為鮮活之鮮合作平聲是鮮與惠二字相連於文方順然蔡說微近於巧愚按詩云鮮我方將鮮亦上聲訓善今仍以惠鮮二字相連不必改為鮮活之鮮文義自協
  君奭
  故殷禮陟配天
  古說升配天蔡說以陟為升遐恐未安升遐主人而言升配主禮而言
  則商實百姓
  古以商實百姓為句云使商家百姓豐實蔡氏以商實絶句云國有人則實而以百姓屬之下文王人罔不秉徳通為一句遂指百官為著姓王人為㣲臣愚按王人本言王者正人求多聞是也謂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者後世之說書中無此謂百姓為百官者亦後世注堯典之說晦菴已指平章百姓為畿内之民而蔡氏用之矣
  顧命
  顧命
  諸說顧回首也回顧而發命愚恐若言回顧即為回首而顧凡單言顧者正是目在之耳若顧諟明命顧畏民碞之顧亦豈回首者哉成王慿玉几命羣臣羣臣在其前成王無回顧之事
  畢命
  旌别淑慝
  殷人心不服周周公征伐定之又分治成周以慰安之繼以君陳更三十六年而畢公繼之尚以旌别淑慝為政是殷民猶未盡服必俟生長於殷世者老死至盡而後人心定耳東坡於多方之觧謂殷湯以下七王之徳深矣其論極正我朝兵不血刃以無心得天下而一切以恩撫之嗚呼聖哉藝祖待八國降王以禮而武王親斬紂使藝祖為周意殷民未必若是之乆擾也
  君牙
  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一章
  古說多謂民情難得使人主思其艱而圖其易務恤民情耳蔡氏以怨寒暑為小民自傷其生以圖其易為衣食之恐局於一端而為君之大徳亦非以衣食與人也在學者詳之疑合從古說為平易
  秦誓
  番番良士一章
  蔡氏云良士謂蹇叔勇士謂三帥諞言謂杞子先儒皆謂穆公悔用孟明詳其誓意盖深悔用杞子之言愚按於良士云我尚有於勇夫云我尚不欲於諞言云我皇多有蔡釋云我皇暇多有之哉以上文二尚字觀之語脉専歸重於諞言則蔡氏之說精矣盖穆公殽之師實杞子啓之也然殽之始禍雖在杞子而成之者實在孟明孟明違父誤君再敗秦師焚舟之役亦終無寸功自此秦晉連兵數十年不止殽師之一役其罪又重於杞子亦不當以三帥並言蔡氏特以釋誓文之意論者不可以是薄孟明之罪
  其心好之不啻如自其口出
  蔡氏云心之所好甚於口之所言愚意若以上文若已有之之例似不過謂好人之彦聖如出於我耳冝從古說為平









  黄氏日抄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      宋 黄震 撰讀易
  易聖人之書也所以明斯道之變易無徃不在也王弼間以老莊虛無之說參之誤矣我朝理學大明伊川程先生始作易傳以明聖人之道謂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吉㐫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備於辭推辭考卦可以知變而象與占在其中故其為傳専主於辭發理精明如揭日月矣時則有若康節邵先生才竒學博探賾造化又别求易於辭之外謂今之易後天之易也而有先天之易焉用以推占事物無不可以前知自是二說並興言理學者宗伊川言數學者宗康節同名為易而莫能相一至晦庵朱先生作易本義作易啓䝉乃兼二說窮極古始謂易本為卜筮而作謂康節先天圖得作易之原謂伊川言理甚備於象數猶有闕學之未至於此者遂亦翕然向徃之揣摩圖象日演日髙以先天為先以後天為次而易經之上晩添祖父矣愚按易誠為卜筮而作也考之經傳無有不合者也爻者誠為卦之占吉㐫悔吝者誠為占之辭考之本文亦無有不合者也且其義精辭覈多足以發伊川之所未及易至晦庵信乎其復舊而明且備也然吉者必其合乎理㐫悔吝者必其違乎理因理為訓使各知所趍避自文王孔子已然不特伊川也伊川奮自千餘載之後易之以卜者今無其法以制器者今無其事以動者尚變今具存乎卦之爻遂於四者之中專主於辭以明理亦豈非時之宜而易之要也哉若康節所謂先天之說則易之書本無有也雖據其援易為證者凡二章亦未見其確然有合者也其一章援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曰此先天之卦畫於是盡改易中伏羲始作八卦之說與文王演易重為六十四卦之說而以六十四卦皆為伏羲先天之卦畫其法自一畫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然生兩生四生八易有之矣生十六生三十二易此章有之否耶其一章援易言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風雷相薄水火不相射曰此先天之卦位也於是盡變易中離南坎北之說與凡震東方卦兊西方卦之說 以乾南坤北為伏羲先天之卦位其說以離為東以坎為西以兊巽為東南西南以震艮為東北西北然天地定位安知非指天位乎上地位乎下而言南方炎為火北方寒為水亦未見離與坎之果屬東與西而可移離坎之位以位乾坤也易之此章果有此位置之意否耶且易之此二章果誰為之也謂出於孔子孔子無先天之說也謂出於伏羲伏羲未有易之書也何從而知此二章為先天者耶圖方畫於康節何以明其為伏羲者耶然聞先天為演數設也夫易於理與數固無所不包伊川康節皆本朝大儒晦庵集諸儒之大成其同其異豈後學所能知顧伊川與康節生同時居同洛相與二十年天下事無不言伊川獨不與言易之數康節每欲以數學傳伊川而伊川終不欲康節既殁數學無傳今所存之空圖殆不能調絃者之琴譜晦庵雖為之訓釋他日晦庵答王子合書亦自有康節說伏羲八卦近於附㑹穿鑿之疑則學者亦當兩酌其說而審所當務矣伊川言理而理者人心之所同今讀其傳犂然即與妙合康節言數而數者康節之所獨今得其圖若何而可推驗此宜審所當務者也明理者雖不知數自能避凶而從吉學數者儻不明理必至舍人而言天此宜審所當務者也伊川之言理本之文王孔子康節之言數得之李挺之穆伯長陳希夷此宜審所當務者也窮理而精則可修已治人有補當世言數而精不過尋流逐末流為技術此宜審所當務者也故學必如康節而後可創言先天之易學必如晦庵而後可兼釋先天之圖易雖古以卜筮而未嘗聞以推歩漢世納甲飛伏卦氣凡推歩之術無一不倚易為說而易皆實無之康節大儒以易言數雖超出漢人之上然學者亦未易躐等若以易言理則日用常行無徃非易此宜審所當務者也
  乾卦
  六畫即正經彖辭文王作爻辭周公作文言繫辭孔子作皆所以解此六畫餘倣此
  用九見羣龍无首吉
  伊川云用九者處陽剛之道見羣龍謂觀諸陽之義无為首則吉也晦庵本歐公說以用九為陽爻之占法云六陽已盛如羣龍之剛猛在首故見其无首則吉是欲剛而能柔也諸家或異或同皆自用九以下取義愚按伊川之說盖本經文用九天徳不可為首為言晦庵之說盖主卜筮為言然六爻可以言占若用九於六爻之外以緫明六爻之九則不屬爻位不係占卜恐無羣龍无首之象亦未必有所謂吉之占也臨川鄒氏以用九見羣龍无首吉緫為上九之爻辭屬於亢龍有悔之下云上九之亢雖有悔矣而猶有善用之道焉自初至五潜見飛躍謂之羣龍皆以无首而吉至上九則為首矣能見羣龍之无首而亦不敢為首焉則悔可亡而反吉也愚按古註云九天之徳也能用天徳乃見羣龍之義夫以剛健居人之首物所不與也故乾吉在无首鄒氏盖本古註此說於程傳所主經文不可為首之義既合於晦庵卜筮取象之義亦合
  重剛
  九三重剛以陽爻居陽位也九四亦曰重剛晦庵疑重字為衍鄒氏云九四非以陽居陽而在三五重剛之間故亦曰重剛愚按恐乾之内外卦皆陽剛而三居内卦之極四居外卦之始實處兩陽剛交際之地故皆為重剛而皆不中歟
  坤卦
  直方大
  伊川以至大至剛以直為說晦庵止云其徳内直外方而又盛大其說徑净莭齋蔡氏直者發於内而無私曲之謂方者止於外而有定則之謂内直外方其徳乃大於釋字尤切實亦釋晦庵者也
  黄裳元吉
  六五於坤為最吉之爻伊川言外生意乃謂婦人居尊位之戒女媧則天是也晦庵非之云黄中色裳下飾六五以隂居尊其象如此其占為大吉於經文為順矣鄒氏云天地黄衣上裳下君臣之辨也臣當守中處下六五居人臣極位故必黄裳而後元吉此亦體伊川言外之意而不外經文
  必有餘慶
  慶當作平聲與下文殃字協韻上文乃終有慶亦與應地無疆平聲相協暌卦志行也徃有慶也亦協韻益卦其道大光中正有慶亦協韻他如井困豐兊凡易中慶字無不與平聲協韻者又如詩云孝孫有慶萬夀無疆我田既臧農夫之慶黍稷稻梁農夫之慶維其有章是以有慶萬舞洋洋孝孫有慶則篤其慶載錫之光皆以平聲協韻詩與易皆以韻為句也韓昌黎銘劉昌裔之墓云維徳不爽後人之慶爽音霜慶音羌亦平聲協今江西人皆呼慶字作羌音今慶與爽二字禮部韻平聲十陽皆有之
  屯卦
  利建侯
  程謂屯難之世當建侯以自輔蔡本朱說謂建己為侯盖主初九以貴下賤之得民初九為卦之主而建侯者又初九之爻辭也然屯難之世自立為君似難形於言朱之易本義惟曰立君而已語録方有立己之說而蔡說宗之鄒氏謂初九能得民建以為侯分民而治庶幾人得其主而有所統一則屯難亨矣龜山亦曰使人各有主而天下定愚按此說於朱說立君者可相通而無自立之嫌姑録之以俟知者
  求而徃
  諸說皆謂四以隂輔五之君位才不足濟屯故下求正應初九之陽與之俱徃以輔五節齋蔡氏云待初之求而後徃似又簡净可於正應上無添說
  蒙卦
  利用刑人用說桎梏
  程謂去昏蒙之桎梏固似未安山以說桎梏連下文云脫桎梏而縱之徃則吝矣是欲囚之終身乎蔡節齋云刑人治之也說桎梏改而止也覺明切需卦
  六四需于血出自宂上六入于宂
  山曰血隂傷也出自宂不安其所也上六處一卦之外逺於陽故入于宂宂隂所安也鄒氏曰宂以况隂之所居六四不足以遏三陽之進雖見傷而未甚故出自宂以避之三陽既克六四以進九五與三陽同類無所復事矣故上六因得以自安是謂入于宂三陽來則敬之終吉愚按二說相備視諸家似稳鄒之說實本古註其說尤明故摭而録之
  師卦
  師或輿尸
  諸家皆謂師不可以衆主晦庵獨本古註以為兵敗輿尸而歸未知孰是然蔡節齋本出朱說凡晦庵與伊川不同者多從朱獨此依伊川必嘗審思者也按六三師或輿尸猶可言兵敗若六五弟子輿尸言兵敗於文義未協合詳之
  丈人
  程云尊嚴之稱朱云長老之稱云丈者黍龠尺引之積愚按王充論衡云人形以一丈為正故名男子為丈夫尊翁嫗為丈人此說亦可輔諸說若淮南子謂老者杖於人為丈人恐未然
  比卦
  後夫
  程謂來比而後雖夫亦㐫朱謂不必如程說但指居後者愚按彖文曰後夫㐫其道窮也此只是本文之觧恐朱說為平易古註與蔡莭齋云後夫指上六按六隂也陽為夫恐非指六
  小畜卦
  西郊
  程以西為隂方雲自西而東不能成雨朱以西郊為文王自指岐周蔡莭齋朱學也亦以西為隂方而近世徐古為作易傳附說明言岐周之說為非學者恐且合從程說然在學者更詳之
  牽復
  程以九二與九五為牽朱以九二與初九為牽按下卦乾陽為上卦巽柔所畜而陽有復之義若以初九復自道與九三輿說輻觀之則當從朱說盖初復之最善者也二牽挽於初而得復者也三不中而邇隂不能復者也似皆主三陽之進而言之
  履卦
  履虎尾
  蔡云兊有虎象三為兊終故曰虎尾徐云虎屬金之一隂故有虎象不咥人亨主九四言之此說視諸家為詳然晦庵云以隂躡陽所以曰履虎尾是虎又指外卦之乾陽而下卦之兊履之也若據六三九四皆言履虎尾則合從晦庵盖六三若自為虎之尾不應虎自履其尾也
  其旋元吉
  旋字上連視履恐是旋踵之旋
  泰卦
  㧞茅茹以其彚
  彚字絶句與茹協韻而以征吉為占辭晦庵本郭璞易林之說辭義甚明
  勿恤其孚
  程朱皆以孚為所期之信山主人臣食禄而言以勿恤其孚為不阿意以取信於上惟徐云勿憂而孚矣以下爻不戒以孚例之又覺簡易
  用馮河
  蔡云勇者亦用也與程說不同
  大有卦
  初九无交害
  程朱皆謂處卑而未渉乎害楊山出於程蔡節齋出於朱乃皆謂因无交而有害愚按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此即是釋上文初不見有害之意合從程朱元說
  謙卦
  地中有山
  鄒氏云此亦實象如深谷為陵是地中有山而深者可以獲益故為謙之象亦有理然天在山中豈必實有其事此特就卦取象耳
  豫卦
  盱豫悔遲有悔
  程曰盱上視也三不中正上視四不為所取故有悔然四為豫之主遲而不前亦有悔此說諸家從之朱以盱豫為句悔遲有悔為句蔡節齋從之未知孰是然象曰盱豫有悔位不當也則盱豫悔宜為句程之說經之文也又徐云六三不中正故有悔又解之曰以其遲而有悔盱豫者介于石之反遲者見幾而作不俟終日之反此説從六二爻起義説來而合兩悔為一亦有理但不曾及盱之義併録之以俟知者
  由豫大有得
  程曰九四為豫之主得大行其志以致天下之豫朱以占為大有得未知孰是然象曰由豫大有得志大行也則大有得為得行其志
  隨卦
  大亨貞无咎而天下隨時隨時之義大矣哉
  晦庵云王肅本作天下隨之隨之時義大矣哉今當從之盖以隨時為誤也然象曰君子以嚮晦入宴息自有隨時之義晦庵觧此語亦曰隨時休息
  澤中有雷
  晦庵云震下兊上乃雷入地中之象隨時藏伏故君子亦嚮晦入宴息不知舊人曽如此看否愚按山曰雷在澤中其動息矣故君子以是嚮晦入宴息亦此意也臨川鄒氏曰澤中有雷此収聲於兊之時也覺尤切
  臨卦
  九二象曰咸臨吉無不利未順命也
  程云至誠相感非由順上之命也朱云未詳蔡云二以剛中得時行道有從道不從君之事鄒云九二之應六五非専以順命為感其間容有未順者而無害其為咸也未者特未定之辭
  觀卦
  盥而不薦有孚顒若
  程謂居上者當莊嚴如始盥求神之初不可使誠意少散如既薦之後則天下孚誠顒然瞻仰朱謂聖人出治天下自化如盥滌而不待薦亨有孚已自顒若視程之說精矣蔡節齋因其說併主在下之人言之謂天下潔手起敬正如承祭之時但不薦耳恐下之人非無因而孚耳彖曰下觀而化愚意此其所以孚者也又按古註本論語既灌而徃吾不欲觀之意故以此盥作灌說然盥與灌字義各不同又既灌而徃吾不欲觀者夫子特主魯之失禮而言所謂有為而言之者也若薦者亦豈皆誠意盡散而可盡少之耶恐程因古注而不暇改耳
  噬嗑卦
  雷電噬嗑
  程朱諸家皆言於卦合云電雷今云雷電者字相類而誤惟鄒氏謂彖亦云雷電合而章不必以是疑經文愚按此卦雖離上震下然陽氣将震發乃閃然成火故雷與電止一氣而雷為主電者雷之精光如爆竹火一出而聲即透亦主在聲雷電非其他判然二象之比彖言雷電合而章語意絶好經文未必誤也
  滅趾
  傳云滅傷也愚恐止是滅没如過渉滅頂之滅加校於趾滅没其趾而不見與滅鼻滅耳同與傷字盖異義也
  九四得金矢六五得黄金
  傳云金取剛矢取直以九四陽徳而言也黄中色金剛物以六五居中處剛而言也諸家皆從其說惟晦庵主周禮獄訟入鈞金束矢而後聽之之說以經說經固尤有據但恐周禮出於王莾之世未必盡皆周公之真若先要取其金而後與之聽訟雖昏亂之世不為况成周之治哉或者劉歆輩欲假此為惟貨張本已而即激天下之亂不及施行也耶金矢黄金皆象也非真也合且從程說
  賁卦
  六五賁于丘園束帛戔戔吝終吉
  古說以為聘賢固於卦外立說程傳以丘園為上九以束帛戔戔為受其裁制亦未見其確然有合者晦庵謂務農尚儉按山已㣲有此意鄒氏則與晦庵暗合冝詳其說
  剥卦
  山附於地剥
  程傳云山髙起於地而反附着於地圯剥之象也諸家似疑山附地有安之象與剥義正相反故各又自為之說朱云如山附於地惟其地厚所以山安其居而不揺此說可釋厚下安宅恐亦未及剥之名義愚意山特出而逺於地者山之常也此不以附言也而曰附於地此山之變也如梁山崩之類是也故經言山附於地剥而伊川釋為圮剥之象也君子以厚下安宅者觀圯剥之象而厚其基本使不至於剥也剥之名卦未嘗與山附於地相反君子以厚下安宅亦未嘗與剥之名義相反
  復卦
  出入无疾
  程傳云復生於内入也長進於外出也㣲陽生長無害之者也蔡節齋曰出由剥上出而為坤也入由坤下入而為復也鄒氏曰出入云者昔之出而今入也其說可以相備但蔡與鄒皆以无疾為不求速與程相反耳无疾合依程說若以无疾為不求速則下文朋來无咎豈以无怨咎之者耶
  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蔡云商旅至賤也后至貴也上自后下至商旅皆以安静為事愚按此說諸家未之及也盖若不如此兩下緫提則先王與后分為兩主人矣
  无妄卦
  物與无妄
  程云雷行於天下發生萬物其所賦與各正性命無有差妄物與无妄也朱云震動發生萬物各正其性命是物物與之无妄也二說皆以與為賦與之與近世有作物與之以无妄者恐非盖天下雷行物與无妄主造化而言對時育物主先王而言不當以中間物與自生物而言也此句差難曉故録之
  不耕穫不菑畬
  程謂不耕而穫不菑而畬為不首造其事以首造為妄朱云不耕不穫不菑不畬無所為於首無所覬於後未嘗起私意以作為以文脉言之合從朱說若如程說各句須添而字方通也
  无妄之災或繫之牛行人之得邑人之災
  程言有得則有失朱云行人牽牛以去而居者反遭詰捕之擾視程說為明矣鄒云或者繫牛於此自以為固矣繫脫而不知牛之所之以出意外牛為行人所得而乃責得於邑人豈邑人之罪哉此為无妄之災也覺於經文尤切大畜卦
  天在山中
  程止言所畜之大朱云止以象言不必實有其事合從其說他說有謂芥子納湏彌者此異端誕語有謂草木皆天者又是生說皆不必惑若居四山之中而仰視天亦可言天在山中然象意不指此也
  曰閑輿衛
  曰陸音越諸家從之鄭作日程與朱從之合作日月之日讀
  何天之衢亨
  程以何字為誤加諸家遂生别說朱云何其通達之甚也此說極明白只依經文讀之
  坎卦
  樽酒簋貳
  程傳曰一樽之酒二簋之食復以瓦缶為器質之至也朱本義乃用晁以道之說以樽酒簋為句貳用缶為句其說曰既曰樽酒簋貳又曰用缶亦不成文理又曰其實無貳簋之實陸德明自註斷愚按貳用缶恐亦不成文理徐云權輿以四簋為盛損以二簋為約鄒云樽酒者一樽之酒簋貳者以簋食副之其說尤精天下義理無窮未必陸氏可以註斷象曰樽酒簋貳剛柔際也此本經正文初未嘗以樽酒簋斷句也合且依此經文以樽酒簋貳為句
  離卦
  離麗也
  古說皆以麗為附愚恐亦兼文明之意如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重明以麗乎正皆有華麗氣象不特言附着而已
  明兩作離
  程與諸家皆以明兩為讀晦庵用水洊至句法以明兩作為讀愚按明兩作之句出釋文兼觧卦亦云雷雨作句法相似尤為切證合從晦庵
  六五之吉離王公也
  程以離為麗云六五之吉者所麗得王公之正位也蔡云柔居尊位故為離之王公然則不必改離為麗文理自通
  獲匪其醜
  古註云除其非類此語盡之程云所執者非其醜類則無殘暴是欲增說義理也然欲言無暴當曰非執其類可也今曰所執者非其醜類則語意未明反若禍及無辜豈得云無殘暴耶蔡云獲非其類者而已此語視古註尤明
  咸卦
  咸其脢
  古註云脢者心之上口之下進不能大感退亦不為無志其志淺末故無悔而已按此說自咸其拇次第而上說已明白近世程朱諸家皆云脢背肉也與心相背然朱與諸家以為與心相背為無思無為之地無係累故無悔而程又以為背其私心私心二字似又添一層說於經文非順竊意當以諸家與古註相參而義備
  遯卦
  莫之勝說
  說王肅如字徐吐活反程從王音云不可勝言於勢順易朱與諸家從徐音作脫字說恐不若從程也大壯卦
  六五䘮羊于易
  程曰羊象羣陽並進六五以和易待之使無所用其剛是䘮之于易也朱曰六五以柔居中不能抵觸雖失其壯亦無所悔易者忽然不覺其亡也蔡曰羊自謂也易者寛閑無拒之謂為剛所决故曰䘮羊愚按程說以六五能䘮羣陽並進之壯朱蔡以六五為羣陽並進而自䘮其壯二說未知孰是然象曰䘮羊于易位不當也言位不當則居羣陽並進之衝為其所决者似矣若能以柔勝剛宜曰位當豈得言位不當耶兼旅卦䘮牛于易與此義例一同程觧亦云以忽易自失其順未嘗以為䘮失他人之順
  晉卦
  維用伐邑
  程傳凡伐邑皆釋為自治晦庵謂伐邑如墮費堕郈之類易中言伐邑皆是用之於小愚按世無稱兵自伐其邑之理釋為自治恐未安古者諸侯各自為國其大夫則有采邑采邑容有不順者則伐之故為伐邑鄰國相侵則為伐國古有此事故有此語合從朱說
  明夷卦
  明夷于飛垂其翼君子于行三日不食有攸徃主人有言
  初九居陽之始飛者去之也垂其翼行不敢顯也三日不食不暇食也此古注大意如此與象曰義不食也意相合近世以垂翼不食皆為傷困之極恐初九未至此亦與義不食之意殊矣大率爻象正是孔子觧經之語不當背之今以經文之象曰為正
  入于左腹獲明夷之心于出門庭
  程謂言姦邪得君之深朱云未詳疑六四居暗地尚淺猶可以得意而去愚按朱說於象曰獲心意也一語意義相協當從之但程說窮極小人之情状自足為世戒不可不熟玩爾
  上六不明晦初登于天後入于地
  愚意明夷之極是日入于地故曰不明則晦矣日之初登于天後乃入于地日大明也一失其中則尚如此人宜何如其自畏矣
  睽卦
  其人天且劓
  六三居二陽之間而上應上九故古注與晦庵諸家皆以見輿曵為二牽於後以其牛掣為四阻於前以其人天且劓為上九猜狠而重加之刑惟程傳併天且劓歸之九四而不及上之正應按晦庵依古註恐合從其說
  觧卦
  觧利西南
  古注西南衆也程朱皆以西南為坤體廣大安静然象之釋此句元云徃得衆也程朱之說乃是所以得衆之道合兼詳之
  無所徃其來復吉有攸徃夙吉
  古注云無難可觧則來復有難而徃則以夙為吉蓋兩開其端也程傳乃云其始未暇有為既安定則為可久之治晦庵非之盖或為或不為惟其當而已合從古注
  六五君子維有觧吉有孚于小人
  古注云以君子之道觧難小人猶知服而無怨程朱皆以君子之觧信驗於小人然按象曰君子有觧小人退也則古註為平順盖易之有象曰是即所以解易者也
  損卦
  初九已事遄徃无咎
  古註云事已則徃不敢宴安乃獲无咎程傳云事既已則速去之不居其功乃无咎也朱本義云上應六四之隂輟所為之事而速徃以益之无咎之道也按三說雖不同而皆主於初九自損以上應六四為說諸家乃以已事為止其事恐未安合詳之
  六五或益之十朋之弗克違元吉
  自古註以至本義皆云獲益而得十朋之若本義則又明以或益之十朋之為句盖謂兩為朋也惟程傳以朋為助以十為衆云衆助之公雖卜不能違是或益之為句十朋之為句弗克違又自為句未知孰是然若如本義分句則弗克違一句主何而言似欠歸着若如程傳分句則弗克違即書云從之意主而言庻有歸着在學者詳之要之程以理言朱以象言也
  得臣无家
  諸家皆謂得臣无間逺近惟蔡氏鄒氏謂得臣之國爾忘家者姑録之
  益卦
  六三益之用㐫事无咎
  古註以隂居陽而求益物所不與救㓙則免愚按文義已順特語未瑩耳程傳云三當禀承於上安得自擅為益唯於患難可以應卒遂以守令救荒㐫為言晦庵非之謂六三不當得益有益之以㓙事者盖警戒震動乃所以益之也蔡氏宗之然恐警戒未可據言㓙事耳山謂用㐫事者亡所以保其存㐫所以有其吉故曰固有之也亦是一說要之古註為易見
  莫益之偏辭也
  程云非有偏已之辭也恐上添非有字未知如何朱曰莫益之者猶從其求益之偏辭也上添求益亦未知其如何意若戒之曰莫益之凡求益者皆偏辭耳夬卦
  告自邑
  程朱皆以為先自治理固然矣然恐自乃自從之自非自已之自如云告戒自其居邑始欲人人知謹也
  居徳則忌
  此句頗難曉程傳云居徳謂安處其徳也則者約也忌者禁也約立防禁而無潰散是以則字為法則之則然未能使人曉然也朱云未詳山云以徳厚自居則忌之所集鄒氏曰澤上於天勢必将决於下流君子觀此象以之施禄則可以之居徳則不可愚按此二說近之故録
  九二惕號莫夜有戎勿恤
  程朱皆以惕號為句愚按象曰有戎勿恤得中道也則分句合依諸家有戎勿恤為句正在本經非諸家自為之說也
  獨行遇雨若濡有愠
  遇雨九三獨應上六也然若将為雨所濡而有愠色則九三雖與上六應實與諸陽並進而羞與隂比所以無咎則雖應亦不與之應矣
  姤卦
  初六繫于金柅
  古註以金柅指九四謂初六遽遇之始以一柔而承五剛散而無主自縱者也臣妾之道不可以不貞故必繋于九四之正應乃得貞吉金者至堅之物柅者制動之主也廣雅柅止也說文作檷絡絲趺也按此說以一隂遇五陽而欲其専於九四正應之陽其義甚明金柅雖古今異俗不知其何物而指為堅物以此繫於彼意亦曉然矣程傳不以九四正應取義但欲戒隂之進謂柅為止車之物止之以金柅而又繋之又是一義然恐又繫之之語與經文繫于之意不同耳
  九五以杞包含章有隕自天
  程傳以為求賢而天降之賢於爻象未見其的然者朱本義以杞為五之陽而包下初生之以防其潰含章以俟可囘造化亦未知其於爻象果何如縁此爻辭乃懸空設象人各以意求之耳其餘紛紛尤更各出惟蔡節齋謂五與初無相遇之道猶以髙大之杞包在地之惟當自蓄其徳以待之其有隕墜乃出於天非人所能為也雖未必然於爻義差近姑録之以俟知者
  萃卦
  萃亨
  程朱皆以亨為衍字盖以彖文不及亨字而下文又有利見大人亨也鄒氏曰萃者聚也民富物阜財力有餘之時也萃則亨矣然則依經文於萃之下有亨字亦未嘗不可也
  孚乃利用禴
  程傳發至誠不事外飾之義甚備然此句語脉自有兩節蔡云未孚而用禴有簡薄之嫌必待其交孚而後用鄒云用禴在既孚之後愚按二說於經文為順盖九二剛明之臣應六五柔順之君當升之時理當然也
  困卦
  初六臀困于株木
  程傳謂無所芘而不得安其居朱云臀在株木上不安可知視程尤徑
  九二困于酒食
  古註云以陽居隂謙以待物物莫不至不勝豐衍故曰困于酒食是言困于酒食之多也程傳謂酒食所以施惠二以剛處困未得施其惠是言困于酒食之少也愚按象曰困于酒食中有慶也是九二乃好爻初無困吝不足之意古註之說為順若程說則又成一義矣朱以困于酒食為厭飫之意此足以發古註之未及也
  朱紱赤紱
  程以朱紱君之服九二上承九五之君故云朱紱方来赤紱臣之服九五下應九二之臣而上下皆為柔所揜故曰困于赤紱晦庵非其說然蔡出於朱亦祖程說盖晦庵亦未有他說以過之而二爻相形程說已明也合且從程
  井卦
  木上有水井
  程傳謂木承水而上之乃器汲水而出井之象晦庵謂其象只取巽入之義若如汲水器之說則與後面羸其瓶之義不合木上有水者津潤上行露水直至樹末此即木上有水之義却汲上供人食用愚按此義當從晦庵盖古以瓶汲程傳出近世見近世以木桶汲泉而云木爾徃嵗有沈計議雄飛說井底湏置木板以隔泥汚而木板終不朽今作井者皆然自謂此可明木上有水為井之說愚恐亦據目今所見言之未必古人皆然亦未必作易者以此取義也
  君子以勞民勸相
  程傳云勞徠其民法井之用也勸民使相助法井之施也愚按相字合作去聲其義為助若如程傳勸之使相助則是相字合作平聲而其下又添助字以足其義而相乃歇後字耳且於木上有水之義似無相關竊意上下之情本以勢隔君子觀井之象勞徠其民而勸勉之相助之使得上通有如汲引盖取井之義云爾
  九三井渫不食為我心惻可用汲王明並受其福象曰井渫不食行惻也求王明受福也
  程傳云有才未得用如井潔不見食既以不得食為惻豈免有求故求王明而受福晦庵云井渫不食而使人心惻可用汲矣王明則汲井以及物而並受其福也行惻者行道之人皆以為惻愚按朱說於為我心惻之義甚明盖為我者指他人言之也合從朱說臨川鄒氏釋行惻之義亦與朱說暗合古為徐氏云求王明者豈九三自求上哉惻之者為之求矣此義亦足以發
  六四井甃无咎
  程朱皆謂六四以柔居大臣之位才弱不能濟物故取修井為象是矣鄒氏曰甃所以禦惡而潔井徐氏曰此在井壁恐有井谷之處因勉以井甃无咎愚按二說可禆程朱之細故録之
  上六井収勿幕
  自古註以及程朱諸家皆以上六處井之極水已出井故曰井収収者汲取也収亦作去聲臨川王氏専主収作去聲云古者以収名冠以収髪為義井収者井口之臼亦一井之體収於此也掘井及泉渫之使清甃之使固自下而上至於井収則井之功畢矣井甃者所以禦惡於内井収者所以禦惡於外収以禦惡而非杜人之汲也故禁之使勿幕按此說異衆雖未必然而於事情為切故録之以俟後來者詳焉審如其說則幕者即以井収而覆井之名非幕帟之幕世亦未有以幕施於井者也
  革卦
  水火相息
  馬云息滅也程朱皆從之蔡節齋本王弼注以為生息之息不知水火不能相生也程云物止而後有生朱云滅息而後生息其推演已明盖生息又自息滅而始也此章本㫖正為滅息之息
  鼎卦
  正位凝命
  伊川以命為命令之命晦庵以命為天命之命合從晦庵
  震卦
  出可以守宗廟社稷以為祭主也
  程傳主長子言之云君出而可以守宗廟社稷為祭主也臨川鄒氏曰天子廵狩親征諸侯朝覲會同皆世子主祭震為長子故此卦以君出子在為言不雜君父共國時也愚按此說釋程傳之意為明晦庵云出謂繼世而主祭也
  六五震徃來厲億无䘮有事
  古註徃則无應來則乗剛皆危也處震之時而得尊位乃有事之機也而懼徃來将䘮其事故曰億无䘮有事也程云徃來皆危隨宜應變在中而已故當億度无䘮失其所有之事所有之事謂中徳朱云以六居五而處震時无時而不危故无所䘮而能有事愚按三說相近至朱而愈精鄒氏云剛動二隂之下欲以威加者也初九一震六二䘮貝勢則然也九四之震泥矣五自億度知其无能為也吾之所有事者可无䘮焉故曰億无䘮有事五之柔中能勝天下之剛其事在此象曰其事在中大无䘮也謂之大見其必无䘮也此說似足以輔前說以无䘮關二之䘮貝而言故録之
  艮卦
  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
  兩艮各止其所諸爻皆無相應晦庵語云這箇卦各是一箇物不相秋采内不見已是内卦外不見人是外卦兩卦各自去愚按艮卦本㫖恐不過如此所謂艮其背不獲其身背後自不見其身也行其庭不見其人者相背亦不見人也静止之義理無窮固皆在其中矣漸卦
  山上有木漸
  程以山上有木其髙有因為漸晦庵謂木漸長則山漸髙似勝有因之說矣鄒云山上有木止於下而漸於上者也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潤豈一朝一夕而遽致其髙大哉似於文義尤切
  鴻漸于逵其羽可用為儀
  程以儀為儀法恐儀法非可于鴻而言朱以儀為羽旄之飾或疑亦未當于其飛翔而言古註云峨峨清逺儀可貴也似得飛翔雲路之意然朱之說於可用字為切合古註與朱說參之氣象斯可見
  巽卦
  九二巽在牀下用史巫紛若吉无咎
  程朱皆以牀為人之所安巽在牀下為過所安有不安之意程以史巫為通其誠意誠則吉朱以為竭誠於祭祀之占鄒氏云牀尊者之所據也巽在牀下則其屈已已甚屈於人者非怯則謟皆不免有咎惟用之於史巫則吉而无咎盖祝史通人意於鬼神巫以鬼神之意告于人皆交於神者交神豈容詐哉是以雖尚口而巽紛然其多不過通其誠意故得無咎蔡云史巫皆善口舌紛若丁寜煩悉之意巽過乎實惟用於史巫則吉徐古為云史巫達其卑下之忱不厭其忉怛之意其說亦與鄒氏合此可貫通一爻之意合從鄒說
  六四悔亡田獲三品
  程傳謂六四乗承皆剛宜有悔而悔亡者如田獲三品遍及上下也晦庵謂此說牽强且當闕疑臨川鄒氏曰惟悔亡然後田獲三品也巽若無能為者易於有悔六四得巽之正非巽懦無立者故悔亡田以講武且除苗害興事之大者田而有獲則為有功故象曰田獲三品有功也愚按此說與象辭相應故録之以俟知者
  先庚三日後庚三日
  蔡氏曰十干自甲至已為陽陽主生甲於時為春自庚至癸為隂隂主成庚於時為秋先庚三日丁也丁者丁寕之義後庚三日癸也癸者揆度之義鄒氏曰蠱卦先甲後甲此創始之事也記曰日用甲用日之始也故甲以創始為義巽卦先庚後庚此變更之事也漢志曰歛更於庚悉新於辛故庚以變更為義愚按晦庵已發此義而二家可輔其說故録之
  渙卦
  六三渙其躬无悔六四渙其羣元吉
  程云六三止於其身可以无悔朱云六三隂柔而不中正有私於己之象能散其私以得无悔程云六四天下渙散而能使羣聚可謂元吉朱云如程說是羣其渙非渙其羣也祖老蘇之說謂羣者聖人所欲渙以混一天下者也盖渙散之時各相朋黨惟六四能渙小人之私羣下文渙有邱則混而為一之義也愚按文義皆似朱說為順又六三象曰渙其躬志在外也與朱氏散其私相合若如程說則於志在外之語不協矣
  渙王居无咎
  程以九五能渙汗大號居王位為稱而无咎朱以為散其積聚愚按六三六四曰渙其躬渙其羣其者有所指而散之故朱說為順此爻乃渙汗大號之下獨言王居不成文故再提卦名渙字曰渙王居者言九五渙之君位也故象曰王居无咎正位也似無散積聚之意且合從程說
  節卦
  苦節貞㐫
  程云固守則㐫朱云雖得正而不免於㐫愚按卦辭云苦節不可貞則程說本經意也
  未濟卦
  上九有孚于飲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
  程傳謂上九剛明之極居未濟之極當樂天順命飲酒自樂若耽樂過禮至濡其首如是則於孚為有失也朱本義云剛明居未濟之極時未可有為而自信自飬以俟命无咎之道也若縱而不反如狐之渉水而濡其首則過於自信而失其義矣臨川鄒氏曰既濟之極入於未濟未濟之極反於既濟上九以剛明處之天下之事可以濟矣雖飲酒宴樂信乎其无復灾咎也故曰有孚于飲酒无咎若懐其宴安沈湎无度則又將入於未濟而飲酒之樂信乎其失之也故曰濡其首有孚失是易六十四卦以未濟終之未濟六爻又以飲酒濡首終之此易之為道懼以終始歟愚按此章雖晦庵亦疑其難說今鄒說於經文似明須謹録之以俟知者問焉濡其首冒上文飲酒繋辭上
  天尊地卑【之】變化見矣
  晦庵云天尊地卑一截是說造化實體乾坤定矣一截是說易書臨川王氏曰此言易書未作以前之易雖未有乾坤之卦自天尊地卑而乾坤已定此言自然之易
  剛柔相摩以下
  晦庵謂此言易卦之變化南軒謂易所以斡旋造化之間者王氏謂言自然之八卦
  乾知大始【云云】
  王氏謂此言乾坤以造化之用付之六子而其所自處者甚易簡也
  易則易知【云云】
  晦庵謂此言人法乾坤之道
  聖人設卦觀象以下
  王氏云前言易書之未作此言易書之既作也晦庵云此言聖人作易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云云】
  此言君子學易
  是故君子居則觀其象【云云】
  此言君子用易
  彖者言乎象者也【之】各指其所之
  晦庵云此章釋爻辭之通例王氏云此因前之義而言聖人設卦繫辭學者觀變玩占之要也
  易與天地準之神無方而易無體
  王氏云前言易之書此言易之道晦庵曰此章言易道之大聖人用之如此仰觀以下窮理之事與天地相似以下盡性之事範圍天地以下至命之事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所謂裁成之也
  一隂一陽之謂道之君子之道鮮矣
  愚意此言道原於天而賦於人
  顯諸仁之隂陽不測之謂神
  愚意此言造化寓之易顯仁藏用盛徳大業皆指造化而言造化之生生不窮者即是易易之成象者即是乾效法於乾者即是坤自此言易之卜筮妙用處
  夫易廣矣大矣之易簡之善配至徳
  此賛易道之廣大至徳晦庵指為在人之至徳楊氏鄒氏皆云中庸之至徳惟伊川云乾坤易簡之功乃至善之徳
  子曰易其至矣乎之道義之門
  鄒氏云此章言聖人體易之道而與天地相似易與天地同出而聖人獨得其要成性存存南軒云因其存而存之晦庵云成性本成之性存存謂存而又存不已之意
  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之盜之招也
  王氏云此言聖人推其所獨見者立象生爻使天下皆有所見而得以善其言動也舉鶴鳴在隂以下七爻晦庵曰此下七爻則其例也○賾幽深也諸家皆然晦庵獨以為雜亂盖以下文云言天下之至賾而不可惡也故以為雜亂然云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至賾而擬諸其形容則是幽深之理難見而聖人獨能見之也擬諸形容使幽深者可見而人皆得見之也若曰雜亂則人皆得見何必聖人凢雜亂者具有形質何得擬諸形容如以惡字非所以言幽深則凡易象所以形容其幽深者若載鬼一車之類甚多聖人假象以明理自不見其可惡耳合從伊川及諸家之說以賾為幽深且與經文探賾索隠之意合
  大衍之數五十之可與祐神矣
  晦庵移天一地二五句加其前而下粘其【闕】
  所為乎合為一章云此章言天地大衍之數
  揲蓍求卦之法蔡節齋亦移天一地二為章首於理甚順
  子曰知變化之道者【之】易有聖人之道四焉者此之謂也此章言易之神主蓍而言所云無思而為者亦言蓍無心而能應或者因以為人不可有思者誤也
  子曰夫易何為者也【之】定之以吉㐫所以斷也
  此章言易之用亦主蓍而言
  易曰自天祐之之無不利也
  此釋大有上九之爻古以屬之前章本義屬之後章云恐是錯簡王氏曰疑在下繫諸爻之後
  子曰書不盡言【之】鼓之舞之以盡神
  此言聖人作易
  乾坤其易之藴耶之或幾乎息矣
  晦庵言是隂陽卦畫王氏云此言自有天地已有易易與天地相無窮
  是故形而上者謂之道之事業
  王云此言聖人用易致治
  是故夫象聖人有以見天下之賾之存乎徳行
  晦庵此言卦爻所以變通者在人人之所以能神而明之者在徳
  繫辭下
  八卦成列之禁民為非曰義
  晦庵曰此章言卦爻吉凶造化功業又云天地之大徳以下乃各自說去王氏云此言聖人以仁義參天地而全其生生之用也
  古者包犧氏【之】盖取諸夬
  晦庵曰此章言聖人制器尚象之事王氏曰言聖人居大寶之位然後能用易以致利於天下
  盖取諸益
  晦庵云盖字乃模様是恁地又云亦曰其大意云讀漢書所謂獲一角獸盖麟云皆疑辭也王氏曰取諸益之類當時未有是卦盖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且以益言之雖未有益卦而已有巽與震矣合震巽則為益盖取云者夫子知前聖之心而言之也愚恐夫子言於己有六十四卦之後若曰古人制某器合於今日某卦之理盖取者推其理云耳
  是故易者象也【之】立心勿恒㐫
  此章言爻象之動而舉爻以明之
  子曰乾坤其易之門耶【之】以明失得之報
  晦庵曰繋辭自此以下皆難說本義亦畧矣愚按自此以下張南軒蔡節齋之觧多分曉王氏之觧亦足以輔之然終當以晦庵闕疑之義為主難質言也
  開而當名辨物正言斷辭則備矣
  此晦庵疑其有誤者也南軒曰行健為乾之類當其名也名既當則剛柔之物辨矣言天下至賾之類正其言也言既正則辭之所指者可斷矣蔡曰開為事物萬殊開而當名也乾馬坤牛之類辨物也利貞之類正言也吉㐫之類斷辭也易書備於此也王曰聖人作易所以開明未悟者名舉其當言舉其正所以開明之也未形之物不可辨必以名之已立者辨之是謂當名未然之辭不可斷必以言之已驗者斷之是謂正言愚按南軒以兩項各相因蔡說以當名辨物正言斷辭作四項王作兩項未知孰是姑以晦庵所未觧而録之
  因貳以濟民行以明失得之報
  此亦晦庵所不觧者也蔡曰因民疑貳未决而易入之時以濟其善行明著其失得之報失得謂吉㐫也王曰吉㐫者失得之象民行之所以不能自濟者以其不知吉㐫之所在而疑貳之心交戰也聖人作易使知所為之失者其報必㐫所為之得者其報必吉懲其失而矯之者雖㐫亦吉恃其得而忽之者雖吉亦㐫以此濟民行也
  易之興也之巽以行權
  晦庵曰此章三陳九卦以明處憂患之道
  易之為書也不可逺之道不虛行
  王言此章言易書所以載道非其人則不自行也
  其出入以度外内使知懼
  晦庵曰此句未詳疑有脫誤蔡曰出謂爻自内而徃入謂爻自外而來以度謂出入皆有節度外内使知懼如夬之變乾出外而知懼也如剥之變復入内而知懼也王曰下卦為内上卦為外自内之外為出自外之内為入卦示人以出入之道使人知所懼也
  不可為典要既有典常
  晦庵曰上文既云不可為典要下文又云既有典常都不可曉愚恐上文言易道之變遷故曰不可為典要下文言人能率其卦爻之辭而揆度其事情所向之方則既有典常矣上主在易而言未定者也下主在人而言得占而已定者也未知然否
  易之為書也原始要終【之】其剛勝耶
  此章言六爻之不同
  若夫雜物撰徳辨是與非則非其中爻不備噫亦要存亡吉㐫則居可知矣
  晦庵云曉不得說一箇噫字都不成文章蔡曰雜物撰徳雜隂陽二物以為徳也辨是與非辨其徳之是非也得位則吉失位則㐫要之以此則可知其是與非也王曰合於理者為是是之應為存為吉乖於理者為非非之應為亡為㐫不必至於存亡吉㐫而後知辨是與非則居可知矣居可知者若曰可坐而知也聖人所以歎之曰噫
  易之書也廣大悉備之吉㐫生焉
  此言六爻之道
  易之興也其當殷之末之易之道也
  言文王繫易多述憂危之事
  夫乾天下之至健也之其辭屈
  此章皆從乾坤簡易發意王氏逐節觧之
  能說諸心能研諸侯之慮
  朱曰侯之二字衍文蔡本徑去侯之二字而以說諸心研諸慮並言愚按王弼畧例亦曰說諸心研諸慮則侯之二字為衍文明矣但當仍古本而讀者自以義理省此二字而讀之可也古本元有此二字而去之不可也
  說卦
  昔者聖人之作易也之至於命
  此章言蓍卦爻義
  幽賛於神明而生蓍
  晦庵觧能賛化育天下和平而蓍生蔡氏曰神明盖渾然未形者聖人幽而贊之則知有粲然之理故大衍之蓍所由以生王氏曰蓍神物也天地生其形聖人生其法方其蓍法之未生則蓍之為物特庶草之一耳豈知其為神明也哉天地神明不能與人接聖人幽有以賛之而傳其命於是起大衍之數愚按晦庵說極簡明但此章正言聖人用蓍恐未必說到蓍未生前聖人賛化而致蓍生之事故又録蔡王二說以參之
  倚數
  晦庵以為揲蓍時依倚在這裏蔡云依也數依乎天地王云數無常用人倚之而有所託焉愚按若如蔡說既參之兩之而又倚之恐於天地上意重合從晦庵
  和順於道徳而理於義窮理盡性以至於命
  晦庵謂此聖人作易之極功止就易上說凢就人上說者借之也諸家多同盖經㫖如此
  聖人之作易也將以順性命之理之六位而成章此章言易之六爻盖兼三才而皆所以順性命之理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之兊說也天地定位者天尊而上地卑而下其位一定而不可易易取其象於卦為乾坤凡二者為天地之氣之統宗譬之父母雖若無所施為實主宰乎一家而居其尊者也山澤通氣者山澤一髙一下水脉灌輸而其氣實相通通之為言貫也易取其象於卦為艮兊雷風相薄者雷風一迅一烈氣勢翕合而其形實相薄薄之為言逼也易取其象於卦為震巽水火不相射者水火一寒一熱宜若相息滅而下然上沸以成既濟之功乃不相射不相射者言不如射者之相射【音石】害也易取其象於卦為坎離凡六者皆天地之氣之為譬如六子迭相運用而悉出於父母者也聖人設此章以釋八卦之義似不過如此而已厯漢唐以至本朝伊洛諸儒未有外此而他為之說者惟邵康節得陳希夷數學創為先天之圖移易卦之離南坎北為乾南坤北曰此取易之天地定位也然易曰離也者明也南方之卦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則離南坎北經有明文矣天地定位於經未嘗明言其為南北也何以知其此為先天之卦位言徒以卦言位或彼或此猶固未可知今以事理之實可見者考之則風一從南即盎然以温風一從北即冷然以寒南方屬夏其熱如此北方屬冬其凍如此離南坎北信乎其如今易經之言矣康莭移之以位乾坤将何所驗以為信耶康節既移乾坤以南北又移艮以居西北移兊以居東南曰此取易之山澤通氣也然易曰艮東北之卦也又曰兊正秋也則艮居東北兊居正西經有明文矣若山澤通氣特言其通氣而己於經未嘗明言艮為西北兊為東南也康節何所考而指此為先天之卦位若以事理之實而考之山必資乎澤澤必出於山其氣相通無徃不然豈必卦位與之相對而後氣可相通耶康節既移東北之艮於西北遂移震於東北而移巽於西南曰取易之雷風相薄也然易曰震東方也又曰巽東南也則震居東方巽居東南經有明文矣若雷風相薄特言其相薄而己於經未嘗明言震為東北巽為西南也康節何所考而指此為先天之卦位若以事理之實考之震惟居正東巽惟居東南逼近而合故言相薄若逺而相對安得相薄而東北為寅時方正月又豈雷發之時耶康節既移離坎之位以位乾坤乃移離於正東移坎於正西曰取易之水火不相射也然南方為離北方為坎經文萬世不磨若水火不相射特言其性相反而用則相資耳於經未嘗明言離為東方之卦坎為西方之卦也康節又何所考而指此為先天之卦位說者雖指火為日遂以離為東指水為月遂以坎為西然按說卦先言離為火然後言離為日獨言坎為水而未嘗言坎為月盖日乃太陽之精非特可以離言月乃太隂之精非特可以坎言月雖隂而其出必於東日雖陽而其没必於西周流運轉晝夜不停非若水火之定位於一方者比也又可借日月以代水火為言耶易畫於伏羲演於文王繫於孔子傳之天下萬世惟此一易而己未聞有先天後天之分也雖曰未有天地已有此理然而作易始於伏羲不言先天康節特托易以言數諸儒未有以此而言易者也晦庵以理學集諸儒之大成原聖人因卜筮而作易始兼以康莭之說而詳之若據門人所録語類乃因康節之先天而反有疑於文王孔子之易及有疑於伊川之易傳且有疑於易經此章八卦之位然按晦庵先生答王子合書明言康莭言伏羲卦位近於穿鑿附㑹且當闕之以此槩彼門人所録其一時之言耶抑録之者未必盡當時之真耶盖易所言者道而康節所言先天者數也康節雖賢不先於文王孔子也康節欲傳伊川以數學伊川堅不從則不可以其數學而反疑伊川之易學又可知也學者且當以晦庵親荅王子合之言為正毋以門人記録晦庵之言為疑
  【語録云文王八卦不可曉處多文王八卦有些京房卦氣不取卦畫只取卦名或者謂此因康節先天而不能無疑於文王者也又曰潜龍勿用何謂也以下大㮣各就他要說處便說或者謂此因康節先天而不能無疑於孔子者也又曰程子之意八卦上疊成六十四卦與邵子說誠異盖康節此意不曽說與程子程子亦不及問之或者謂此因康節先天而不能無疑於伊川者也又曰易言齊乎巽不可曉曰坤在西南不成東北方無地曰乾西北亦不可曉如何隂陽來此相薄曰西方肅殺之氣如何言萬物之所說或者謂此因康節先天而不能無疑於易繫所言之八卦也凡皆門人之所録非出於晦庵之成書未知然否】
  乾為馬【之】兊為羊
  南軒節齋說甚詳明晦庵云此章廣八卦之象其間多不可曉者求之於經亦不盡合愚恐此是古者占卜之雜象如今卦影然每卦各有不一之象占得某象者即知為某卦故於每卦總言之未知然否序卦
  此言易之序不待注釋本文已明
  雜卦
  王氏曰序卦先後有倫雜卦則揉雜衆卦以暢無窮之用愚按序卦之後有雜卦猶既濟之後有未濟所以昭易之無窮歟






  黄氏日抄卷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      宋 黄震 撰讀春秋【一】
  孔子曰吾志在春秋孟子曰春秋天子之事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葢方是時王綱解紐簒奪相尋孔子不得其位以行其權於是約史記而修春秋隨事直書亂臣賊子無所逃其罪而一王之法以明所謂撥亂世而反之正此其為志此其為天子之事故春秋無出於夫子之所自道及孟子所以論春秋者矣自褒貶凡例之説興讀春秋者往往穿鑿聖經以求合其所謂凡例又變移凡例以遷就其所謂褒貶如國各有稱號書之所以别也今必曰以某事也故國以罪之及有不合則又遁其辭人必有姓氏書之所以别也今必曰以某事也故名以誅之及有不合則又遁其辭事必有月日至必有地所此記事之常否則闕文也今必曰以某事也故致以危之故不月以外之故不日以畧之及有不合則又為之遁其辭是則非以義理求聖經反以聖經釋凡例也聖人豈先有凡例而後作經乎何乃一一以經而求合凡例耶春秋正次王王次春以天子上承天而下統諸侯弑君弑父者書殺世子殺大夫者書以其邑叛以其邑來奔者書明白洞達一一皆天子之事而天之為也今必謂其陰寓褒貶使人測度而自知如優戲之所謂隱者已大不可况又於褒貶生凡例耶理無定形隨萬變而不齊後世法吏深刻始於勅律之外立所謂例士君子尚羞用之果誰為春秋先立例而聖人必以是書之而後世以是求之耶以例求春秋動皆逆詐億不信之心愚故私摭先儒凡外褒貶凡例而説春秋者集録之使子孫考焉非敢為他人發也
  褒貶
  夾漈鄭氏漁仲曰以春秋為褒貶者亂春秋者也晦菴先生曰春秋大旨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霸而已聖人光明正大不應以一二字加褒貶於人不過直書其事善者惡者了然自見又曰目前朝報尚不知朝廷之意况千百載之下而遂逆推千百載上聖人之意
  凡例
  徂徠石氏曰稱人者貶也而人不必皆貶微者亦稱人稱爵者褒也而爵未必純褒譏者亦稱爵繼故不書即位而桓宣則書即位妾母不稱夫人而成風則稱夫人失地之君名而衛侯奔楚則不名未踰年之君稱子而鄭伯伐許則不稱子㑹盟先主㑹者而瓦屋之盟則先宋征伐首主兵者而甗之師則後齊母弟一也而或稱之以見其惡或没之以著其罪天王一也或稱天以著其失或去天以示其非
  愚按晦菴先生嘗云聖人欲率天下以尊齊晉且謂楚在春秋時非桓文遏之則周室為其所并此蓋尚論其世者也聖人能與世推移世變無窮聖人之救其變者亦無窮春秋之世王室微諸侯强其始故抑諸侯以尊王室及諸侯又微而夷狄强則又抑夷狄而扶諸侯尊王室固所以尊王也扶諸侯亦所以為尊王地也聖人隨時救世之心如此而世儒乃動以五帝三王之事律之此議論所以繁多聖人書法甚簡隨字可以生説此議論所以愈見其繁多宜褒貶凡例之説得以肆行其間也今惟以春秋之世而求聖人之心則思過半矣孔子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義則某竊取之
  隱公
  名息姑惠公子母聲子諡法不尸其位曰隱
  始隱
  伊川先生曰平王東遷在位五十一年卒不能復興先王之業王道絶矣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適當隱公之初泰山孫氏復曰平王迨隱而死夫生猶可待也死何所為春秋始隱者天下無復有王也木訥趙氏鵬飛曰非始乎隱也始乎平王之末也凡諸儒欲以一事而當春秋之始者皆妄也徂徠石氏介曰春秋以無王而作孰謂隱為賢且讓而始之哉愚意春秋特因魯史而修之非為魯作也為天下萬世之王道作也故謹録諸儒之説如后凡他有所指者不復録
  元年
  元年者魯隱公之始年也夾漈謂諸侯舊用天子之年至平王失政諸侯並稱元年陳止齋傅良亦同其説謂古諸侯止稱世愚意諸侯所謂奉天子正朔者謂以子丑寅為歲首講朝聘耳未必使諸侯皆以天子之元年為元年蓋封建之法肇自黄帝諸侯之世守其國固有出於三代興王之前者有王者興特以禮相與諸侯各自有其國各自即位則亦各自有始年安得一律以天子之年為年其曰古諸侯以世計者恐世遠難考姑舉其世次歟或謂書元為春秋大法者亦未必然自唐虞三代皆以始即位為元年矣
  春王正月
  自杜氏注左氏傳有周正月今十一月之語先儒遂多指春秋之春為冬建子之月至文定公胡康侯講春秋始謂前乎周以丑為正書元祀十有二月知月不易也後乎周以亥為正書元年冬十月知時不易也建子之月非春明矣聖人語顔回以為邦則曰行夏之時作春秋以經世則曰春王正月蓋以夏時冠月垂法萬世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專也然文定以春為夏正之春建寅而非建子可也以月為周之月則時與月異又存疑而未决也故晦菴先生以為若如胡氏學則月與時事常差兩月恐聖人作經又不若是之紛更也此事晦菴考之詳矣尚未嘗質言之豈後學敢知近世惟岷隱戴氏溪在東宫講春秋常以夏正為説於時事亦未見其甚背竊意三代雖有改正朔之事而天時恐無可改遷之理今所抄集姑依戴氏在來者擇焉
  不書即位
  左氏謂隱攝公羊謂隱為桓立穀梁謂隱讓然謂其讓為成先君之邪則似求之過也或謂其禀命為正而正者不必書或謂不禀命而即位聖人故絀奪之而不書皆無所考戴岷隱以經之所無而付之不言惟劉恕謂惠公愛少子立為太子國人不與而立隱隱曰吾將讓焉太子【桓公】徯望十年不獲而羽父弑隱於是桓曰隱攝也吾取之左氏信桓之欺故曰攝公穀信隱之詐故曰讓俱失之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邾者魯附庸之國儀父其字左氏曰名克書月不書日者先儒以為遠也盟非美事而春秋亂世相與結好之常聖人不過因事而書諸家或以為褒或以為貶皆不可知然既盟而又伐之則非耳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於晚反】
  鄭伯莊公也段其母弟莊公迫於母命封於京而反莊公以兵勝之克者戰勝之名也穀梁曰賤段而甚鄭也謂不書弟而書克也胡安定曰兄不兄弟不弟交譏之也左氏曰如二君故曰克胡文定曰克者力勝之辭愚意大㫖不過如此或文致鄭伯以滔天之罪者似恐求之過蓋鄭伯不幸處母子兄弟之變而不學無識不善處之其初黽勉以從其母其後妨其母不敢遽制其弟後遂至難制而伐之耳左氏罪鄭伯失教段果可教者否耶鄭莊之大惡在伐周未必在克段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咺吁阮反賵芳鳳反】仲子者魯惠公再娶之夫人也伊川謂不曰夫人曰惠公仲子者妾稱也榖梁謂禮賵人之妾不可凡皆正論也木訥謂魯以夫人赴故王來賵云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内稱及外稱人皆微者也或曰不書公諱與大夫盟也岷隱曰宿者國名意其為宿而盟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祭側界反】
  左氏曰非王命也祭伯畿内諸侯為周大夫
  公子益師卒
  益師者孝公之子貴戚之卿卒故書
  二年春公㑹戎于潜
  説者多謂譏公不當與戎㑹是責人於難也岷隱謂周衰戎狄雜居中夏魯有疆場之交不得不㑹之也愚謂亦公不能自强也
  夏五月莒人入向
  莒與向皆小國左氏謂莒娶於向向姜不安於莒而歸故莒人入向以姜氏還公羊謂入者得其國而不居按左氏據史為傳當是事實公羊則據文立論耳然言入則以兵可知宣四年公伐莒取向則向後為莒所并可知
  無駭帥師入極
  無駭者展無駭也極小國也木訥曰莒入向向近魯魯人疑莒為東鄙之侵故以此示威其後因紀子帛為密之盟遂與莒結浮來之好愚按入向入極二事聫書木訥之説似得之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説者亦多以此貶公惟木訥曰以文王之聖而事昆夷以太王之賢而事獯鬻隱公何疵焉唐之盟非得已也愚謂不得已而與盟可也終不能自强則非矣
  九月紀裂繻來逆女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此紀求昏於魯也説者皆謂譏不親迎伊川曰諸侯親迎迎於所館豈有委宗廟社稷遠適他國以逆婦者乎戴岷隱亦謂文王親迎時為世子韓侯親迎亦因入覲然則凡皆因事實書非有譏貶也
  紀子帛莒子盟于密
  左氏謂子帛者紀裂繻之字公穀二傳皆以帛作伯左氏見國史當從左氏木訥曰莒自入向有窺魯之心紀子帛往來莒魯之間於是道與莒子盟于密為魯謀也卒之八年為浮來之盟莒魯交好子帛之功也愚按紀新昏於魯為魯謀有之也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公羊謂隱公之母穀梁謂隱公之妻伊川安定劉氏權衡皆以為妻蓋隱公自有妾母明年書君氏卒此言夫人薨則其妻明也或又以為桓公之母仲子蓋以子氏而言之後書考仲子之宫故也然元年已書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則仲子之卒在前此言夫人薨則其妻可知
  鄭人伐衛
  初鄭伯克段于鄢段之子公孫滑奔衛衛為伐鄭取廪延至是鄭遂伐衛木訥曰管蔡之亂周公誅其父而録其子今鄭莊克其弟而不字其子又加兵於衛
  三年春王二月已巳日有食之
  伊川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則書王二月木訥曰春秋書日食災變凡以垂人君畏天之戒
  三月庚戌天王崩
  平王也立五十一年崩父為申侯引犬戎殺之不討父讎而反屯戍申侯以報私恩周之所以不復西也胡曰崩者上墜之形木訥曰書崩不書者周赴而魯不㑹葬
  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左氏謂君氏者隱公母聲子也為公故曰君氏若曰君母氏云爾公穀皆作尹氏諸家多從公穀然以君為尹不免改經文恐且當從左氏
  秋武氏子來求賻【音附】
  諸家多謂譏周王失道穀梁曰歸生者曰賻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辭也交譏之木訥曰諸侯有貢天子無求禮也平王崩魯不會至來求賻而卒不㑹焉則賻之得否又未可知也魯在春秋未為强暴之國以魯觀之諸侯又可知矣書生之論乃以不書天王為天王諱惡至桓十五年天王求車又曰書天王以示貶噫周之微甚矣不容負天下之罪如此此豈仁人之言哉凡書求賻求車求金皆誅諸侯不貢而天下無王也尚何責天王哉先師宗諭王貫道嘗言周凡三求求賻以平王崩求車以桓王將崩求金以襄王崩皆以喪事之有闕賻賵之不供也魯不盡臣子之職致周王下求謂魯秉周禮可乎武氏世卿也武氏子未為命卿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穆公也説者多以書卒為略外諸侯甚者至以為諸侯專恣聖人於其死奉天討而貶黜之特書曰卒惟木訥謂外諸侯書卒從赴也赴曰卒謙也魯史因其赴而書孔子因魯史而書説者以為夫子黜外而尊内非也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石門齊地也齊僖與鄭莊相盟結也木訥曰春秋之初宋鄭為仇而宋與衞為西黨鄭與齊為東黨魯則徘徊於二黨之間初嘗比於宋及六年艾之盟則從齊而附鄭書此者為艾之盟張本
  癸未葬宋穆公
  初宋宣公舍其子與夷而立穆公穆公亦舍其子馮而立與夷其後馮遂弑與夷左氏美宣公知人公羊則謂宋之禍宣公之為也木訥曰分義天下之大閑也故非朱均雖堯舜不茍遜益非不賢而禹傳啓杜亂原也隱公欲遜允而亂呉王將遜札而亂宋宣穆再遜而再亂簒奪二世迄襄公始定襄公不悛又欲遜目夷幸目夷不受否者又亂愚按公羊木訥之説為萬世垂戒也而左氏之説亦不可全廢也蓋宣公遜穆公穆公終以遜宣公之子是穆公不可謂非賢宣公不可謂不知賢其後馮之弑逆罪在馮耳雖春秋責賢者備豈可盡没其賢而反加以始禍之惡名哉且謂宣穆再遜而再亂亦未當其實宣之遜穆初未嘗亂穆遜殤公而馮始為亂耳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杞夏之後在周為三恪牟婁杞邑木訥曰莒蕞爾東夷自入春秋首加兵於向今又扼杞之弱稱兵而攘其封邑至桓十二年公㑹杞莒于曲池而後釋今日之憾莒之横甚矣然至昭五年莒牟夷卒以牟婁來奔岷隱曰以不義得之以不義失之徒為叛人之資爾
  戊申衞州吁弑其君完夏公及宋公遇于清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九月衞人殺州吁于濮冬十有二月衞人立晉
  州吁者衞莊公嬖人之子有寵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諌公弗聽至是弑桓公自立欲求寵於諸侯以鄭欲納公子馮於宋遂告宋伐鄭魯及宋遇于清為衛謀也宋與陳蔡衞伐鄭翬又率之伐鄭皆為衞也先書宋與翬而後衞説者謂罪其黨惡率兵也翬即公子翬其後弑隱公者也州吁如陳衞以石碏之謀始克殺之於濮説者謂稱人衆詞也稱于濮譏失賊也州吁殺而衞人立晉説者謂書立譏不當立也晉即滛亂之宣公愚按隱四年全記州吁之亂故併叙於此凡謂譏者亦書法之當然而其惡自見非特設辭以譏之也
  五年春公矢魚于棠
  公穀皆作觀魚矢亦陳而觀之也穀梁曰魚卑者之事也伊川曰諸侯非王事民事不遠出
  夏四月葬衞桓公
  左氏曰衞亂是以緩蓋諸侯五月而葬此十四月
  秋衞師入郕【音成】
  左氏曰衞之亂郕侵衞今故衛入郕木訥曰郕被鄰國之兵自衞始至隱十年齊鄭連兵入郕莊八年公又及齊師圍郕而郕降於齊文十二年郕伯東奔自此不復見於經計失地而奔國遂滅矣愚謂衞入郕固非郕小國也先侵衞挑釁尤非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
  仲子者惠公元妃孟子禮諸侯無再娶則仲子不得為夫人故别立宫考者宫始成而祀也書初獻六羽者先儒言魯僣天子禮樂用八佾此别立宫初殺其數不言六佾者婦人但用羽不用干
  邾人鄭人伐宋
  宋取邾田鄭與宋惡故邾人請鄭伐之而邾為兵主
  螟
  蟲食苗心曰螟災故書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彄苦侯反】
  臧僖伯也魯孝公之子隱公之叔父嘗諫觀魚貴戚之賢者也公不能聽其言而葬之加一等
  宋人伐鄭圍長葛
  木訥曰四年宋兩伐鄭五年邾請鄭伐宋勝負已相當今宋又伐鄭圍其邑憾何時釋耶
  六年春鄭人來渝平
  左氏作渝平渝變也渝前日之平猶絶交也公穀皆作輸平公羊曰輸平猶墮成也敗其成也穀梁曰輸者墮也不果成也是公穀雖作輸義亦與左氏之渝一也然諸儒多從公穀作輸而不從其訓曰輸納也輸誠於我以求平也蓋以經考之前年公子翬伐鄭是嘗有憾而未嘗有平初無平之可渝言渝平者非也鄭與齊黨魯與宋黨今宋伐鄭圍長葛懼魯從宋而鄭益殆偶鄭嘗伐宋宋求救於魯使者失詞魯怒不出兵鄭乗此隙致平於魯以離宋之黨故今年春鄭來輸平今年夏公即與齊盟已而公與齊鄭又㑹于中丘以謀伐宋是前乎此魯與宋後乎此魯背宋而與齊鄭皆鄭輸平所致言輸平者是也木訥則曰輸平者致平之意而已蓋許八年所歸之祊田也輸之意若曰魯能不從宋而反兵救我當以祊田饋魯也然鄭徒言之而祊未入魯故魯雖不從宋亦未救鄭有所要也愚按此論尤精但輸平在六年歸祊在八年謂輸平為預許祊乃意之之辭但鄭急於求魯而魯緩於許鄭至歸祊而後魯鄭合則明甚
  夏五月辛酉公㑹齊侯盟于艾
  左氏曰始平于齊也木訥曰艾之盟鄭故也自石門之盟而知齊鄭為與國宋伐鄭齊將救鄭則地隔於魯不求魯無以救鄭春鄭來輸平鄭使反命而齊即為艾之盟為鄭求魯也魯終未救鄭者祊未入也
  秋七月
  無事亦書首月備四時也木訥曰或不書者傳授脱之
  冬宋人取長葛
  長葛鄭邑去年冬圍之今年冬取之直書而宋之罪自見然亦以鄭求魯而魯不救故卒為所取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杜預曰叔姬伯姬之娣待年於父母國至是始歸木訥曰其後紀之滅宗廟在酅歸奉其祀不以存亡虧婦道叔姬之賢也故此首録之愚按莊二十九年書叔姬卒八月己亥書葬叔姬聖人拳拳於其終始如此
  滕侯卒
  左氏曰不書名未同盟也陸氏纂例曰春秋諸侯卒不同盟者五十二人不書名者九人餘皆書名然則凡例之説其可信也哉伊川曰卒不名史缺也
  夏城中丘
  左氏曰書不時也高氏閌集注曰鄭既輸平魯未之許故城中丘以備之十年而㑹齊鄭於此蓋中丘近宋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木訥曰齊侯前年為艾之盟為鄭求魯也宋取鄭長葛而魯不救故齊復使弟年來聘卜進退焉年歸反命而鄭賂卒不至是年秋公故為宋伐邾以動鄭鄭知魯兵不空出明年春遂以祊來歸年之來豈為聘問哉為鄭求魯爾又曰稱弟親之也弟之書於經十有二不奔則叛不叛則殺惟齊之弟年不叛不奔而年之子無知亦弑僖公而亂齊寵而私之果有益乎
  秋公伐邾
  木訥曰邾嘗從宋伐鄭鄭輸平於魯以離宋而鄭賂不至魯故為宋伐邾以要之既得鄭賂即從鄭伐宋今日為宋伐邾明日為鄭伐宋特以賂故而邾橫罹其毒故終隱之世邾不復通於魯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
  木訥曰春秋書天王下聘者凡八責諸侯不朝而坐受天子之聘也隱在位十一年而天王聘魯者二亦何有一介之使如京師以答天王之勤哉愚按諸家多責天王反聘諸侯為非禮然是時王室微弱諸侯强大孔子作春秋正以扶王室豈有反責天王之理天王亦豈得已而下聘哉若木訥之説亮人情矣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左氏曰初戎朝于周發幣于公卿凡伯不賔然則凡伯亦有以致之矣木訥曰古者王臣涖事事畢衞以出竟單襄公適陳以聘楚候不在疆宰不致膳單子知陳之將亡今凡伯來聘而魯不加衛過衞而衞不加禮戎得伐之以歸所謂司冦詰姦之法安在乎穀梁曰國曰伐此一人亦曰伐大天子之命也胡安定曰楚丘衞地書于楚丘者衞不能救書以歸者凡伯辱命愚謂凡皆直書而意自明
  八年春宋公衞侯遇于垂
  左氏曰齊侯將平宋衞宋以幣請衞先相見故遇于犬丘注犬丘即垂地有兩名在衞任氏曰齊侯將平宋衞於鄭衞侯既不敢違齊侯之命又不能釋鄭國之怨有異志焉故先遇於垂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宛於阮反祊必彭反】
  宛鄭大夫也祊鄭從天子祀泰山時湯沐之邑也祊公穀皆作邴木訥曰魯初睦於宋宋伐鄭齊恐魯助宋故為鄭求魯魯不應之反為宋伐邾故鄭使宛歸魯祊魯得祊始奉社稷以從鄭岷隱曰祊者鄭湯沐之邑許田者魯朝宿之邑周衰不巡狩朝宿湯沐邑皆無用祊近於魯許田鄰於鄭鄭伯利在得許田未敢直取之於魯故先使人歸祊為異日取許田之地魯隱不悟其計受而有之故春秋書曰我入祊大抵鄭詐而魯愚自鄭人輸平之後魯多墮鄭計而不自知愚按若如木訥是魯要鄭而得祊也若如岷隱是鄭詐魯而歸祊也二説不同而皆精於考究竊意二説皆是也木訥主前此而言也以魯不救鄭也岷隱主後此而言也以鄭假許田也要之魯鄭皆懷利以相接者也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辛亥宿男卒
  書卒從赴也不名者史失之也吕氏云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衞侯盟于瓦屋
  瓦屋周地齊侯為鄭平宋衞故盟諸侯參盟始此有參盟則有盟主而伯之漸萌矣
  八月葬蔡宣公
  杜預隱二年注云魯使大夫㑹葬故書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
  浮來公榖皆作包來紀邑也初紀子帛為魯故嘗盟莒于密左氏故以此盟為成紀之好木訥曰前日莒嘗窺魯子帛盟之莒卒不敢加於魯今魯既受鄭賂將空國以赴鄭之求恐莒人之議其後故成紀好而盟之此盟公在焉而莒以㣲者涖執牛耳豈莒人敢抗公哉公自辱也愚按魯大莒小隱公屈已而甘心與其微者盟必有以也此論得之
  螟
  災故書
  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無駭即違其君而帥師入極者也公孫之子未賜族卒書名或曰貶故去其族然按左傳無駭卒後羽父始為請諡與族是凡例褒貶之説蓋意之也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
  南季周大夫南氏季字也諸儒多謂諸侯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今刑則不舉而反遣聘王之不王如此禮樂征伐安得不自諸侯出乎然不思時至春秋周之衰果何如哉此何異祖父衰病垂絶不責不孝子孫之不養而反責祖父之祈哀耶木訥曰諸侯之抗周室之微極矣聖人著天王再遣使之節所以誅魯不再朝之罪也愚謂隨事實書而魯之罪自見諸儒反以罪周者過耳夫春秋固尊王之書也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
  左氏曰大雨雷震書始也大雨雪書時失也於雷震言始於雪言時失夫三月而有大雪又見於大雷之後八日之間陰陽錯繆如此書之記異也穀梁曰震雷也電霆也夾漈曰霆曜光也胡安定曰震霹也電者陰繫陽為雷之光也
  挾卒【挾音協】
  挾魯大夫也未賜族止書名公穀皆作俠穀又以為所俠注云所其氏也
  夏城郎
  木訥曰郎逼宋魯將北㑹齊鄭伐宋恐宋擣虚故城以備之不暇顧天時民力
  秋七月
  書備時
  冬公㑹齊侯于防
  左氏曰謀伐宋也防公羊作邴
  十年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郜古報反】
  㑹中丘謀伐宋也翬先合諸侯以攻之公即乗虚以襲之不淹旬而取二邑既取祊於未伐宋之前又取郜防於既伐宋之後鄭宋兩失其邑魯隱兩獲其利矣然何以逃君子之譏木訥曰隱公其先蓋賢君也得位之初慨然視千乘如鴻毛將舉而遜其弟締交四鄰息民和衆自鄭莊以利導之割祊來歸即君臣掃境以從鄭伐宋擒縱擊搏惟鄭所使由祊田之賂也視祊為利則視千乘之魯果能脱然歸其弟乎宜菟裘之老不見信於桓而公子翬得以行其譛也利之溺人如此
  秋宋人衞人入鄭宋人蔡人衞人伐戴鄭伯伐取之戴公穀並作載左氏稱宋衞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鄭伯圍戴克之取三師焉伊川曰戴鄭所與也故三國伐之鄭戴合攻故盡取三國之衆諸家多從其説安定曰鄭伯無仁心乘戴之而伐取之與前説不同未知孰是惟劉氏則斷謂三國之師衆矣鄭何以能悉取之且三國伐戴爾不入戴也何以能取三師假曰三國已居戴鄭來圍戴則各自去何為共守此地而為其所取耶或又云鄭伯伐三師取戴而歸復為附庸非滅也戴今之外黄居鄭北鄙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
  木訥曰郕當齊宋之境上計郕必附于宋而不事齊故齊脅鄭伐之左氏以為討違王命於經無所考不足據
  十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
  泰山孫氏曰滕薛陋弱不能與魯抗也木訥曰非天子不旅見諸侯今滕薛旅至魯庭魯侯亦旅見之聖人書曰滕侯薛侯來朝而魯侯之罪著矣
  夏五月公㑹鄭伯于時來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時來公穀作祈黎左於傳又作郲㑹時來謀入許也木訥曰時來之㑹鄭志也至入許則以魯主兵蓋成鄭志者魯也岷隱曰鄭處許叔于許西偏後十五年許復國故書入不書滅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翬請公誅桓公公弗許翬懼反使賊弑公而立桓杜預曰弑而書薨史䇿所諱隱與桓皆惠公之庶子也隱長當立而欲遜桓欲遜即予之矣而至十一年不予方欲窮兵貪地古謂不斷者來䜛賊之口若隱公者亦可戒也
  隱公春秋之初也春秋之初未有伯也而伯之漸已萌蓋是時惟齊為大國惟魯為望國齊以黨鄭伐宋而求魯魯以受鄭祊田忘鄭狐壤見止之讎而從齊故前乎此惟兩君相㑹至此而諸侯參㑹矣前乎此惟敵國相攻至此而連諸侯伐宋矣自參盟而有主盟自連諸侯而摟諸侯以伐諸侯故曰伯之漸已萌也向使齊不私於宋而務使宋鄭相安魯不貪鄭之賂而不遽從齊則天下其庶矣乎然則伯之萌齊釐之為而魯隱助之也其初盟邾而後伐邾初盟宋而後伐宋皆利於鄭之入祊而反覆若此尚何以名秉禮之國而遏多事之萌耶
  桓公
  名軌史記亦名允惠公子隱公弟母仲子諡法辟土服逺曰桓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杜氏曰桓公簒立而用常禮欲自同於遭喪繼位者岷隱曰桓公志在得國諱其故而偃然行即位之禮春秋即其實而書之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鄭伯以璧假許田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木訥曰桓公賊隱而立懷危懼心故鄭欲㑹而允無不從鄭欲田而允不敢拒伊川曰公欲結鄭好以自堅故既予許田又為盟胡氏曰垂之㑹鄭欲得田鄭志也故稱㑹越之盟魯欲結好魯志也故稱及木訥又曰謂假田因入祊則有之謂易祊則非也鄭有宋兵不得已而歸魯以祊既得魯援則勢不可以責償故以璧假為名而實責償祊也胡氏曰既歸祊矣又加璧者祊薄於許也先師嘗言許田魯朝宿之邑近許而鄰於鄭有營洛汝潁浸灌之利鄭莊久欲得之故以祊歸之取宋之郜防以予之得許而讓凡皆以投隱公之欲而兾許田之得也隱公雖受祊取防郜而辭許鄭無得而强之隱没而桓以簒立急於結援自固故許田卒為鄭所得
  秋大水
  志災也大者非常之辭春秋書大水凡九魯居其八其一言宋
  冬十月
  書以備四時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左氏謂華督將弑殤公先宣言謂十年十一戰皆孔父之為先殺之公穀皆謂孔父賢而不名木訥則謂孔父孔子六世祖故不名胡氏曰孔父事殤公無能改於其德然終能死於其難亦可謂賢父者正其名也劉侍讀謂賢而名之者名其君於前不得不名其臣於後
  滕子來朝
  滕侯爵而稱子或以為貶或以為謙岷隱曰小國爵尊而貢重者多自貶以從其卑春秋從而書之不没其實也愚按自貶之説晦菴主之以子産之爭為證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
  伊川曰宋弑其君而四國共成之天下大惡也岷隱曰書成亂於前書取鼎於後不待貶絶而惡自見先師謂郜鼎郜以祭其祖之器也宋不可取之郜魯不可取之宋左氏曰齊陳鄭皆有賂督遂相宋公
  秋七月杞侯來朝
  岷隱曰杞公爵弱而以侯禮至杞公穀皆作紀
  蔡侯鄭伯㑹于鄧
  左氏曰始懼楚也木訥曰鄧在南陽逼於楚鄧侯曼姓實女於楚今蔡鄭必有畏於楚而託於鄧也然鄧且不能自保庸能芘蔡鄭乎卒之蔡鄭常當其衝無歲無楚師岷隱曰楚滅鄧復滅蔡鄭亦幾亡然鄭伯牽羊以逆而鄭復存子産執玉帛以抗楚楚亦不能加小國能自强也
  九月入杞
  左氏謂杞朝魯不敬此討不敬也木訥曰朝未旋踵兵已入境難哉小之事大也
  公及戎盟于唐冬公至自唐
  左氏曰修舊好也然隱嘗與戎盟戎伐凡伯矣今桓公再與戎盟戎何信之有而可云修舊好耶
  三年春正月
  自桓三年至九年皆不書王説者謂桓簒弑無王
  公㑹齊侯于嬴【音盈】
  左氏曰成昏于齊也木訥曰桓之娶齊急於得齊以固齊援也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書胥命者此而已或以為褒則舉之三王之上謂不盟不誓結言而退為近乎古或以為貶則擠之匹夫之下謂不盟不㑹草次以見為近於鄙又有求於褒貶之外者謂齊方伯謂衞連帥兩不相下而胥命或又以為交相推長而胥命然此時齊猶未伯衞又非能連帥之職者木訥謂隱八年齊欲平宋鄭故先與宋衞盟而鄭不從十年齊從鄭伐宋而衞亦從宋入鄭齊衞不過各附其所與實未嘗有怨至桓二年遭華督之禍而衞其所附齊鄭㑹于稷以成宋之亂而宋已附于齊是時衞既願和於齊齊亦欲成好於衞無仇可解何俟乎盟故以交相見而書之曰胥命爾
  六月公㑹杞侯于郕
  郕魯地公羊作盛杞侯公穀作紀伯岷隱曰魯嘗入杞杞來求成故㑹于郕甚哉杞之可念也威公之時杞侯來朝歸而見入左氏曰杞不敬也僖公之時杞子來朝歸而見入左氏曰杞不共也杞小來朝豈不敬共良由微弱不能備禮故身雖行禮而不免見伐於人尤可念也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杜氏曰厯家謂日光以望時遥奪月光故月食日月同㑹月掩日故日食然聖人不言月食日闕所不見公羊曰既盡也伊川曰食盡為大異
  公子翬如齊逆女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公㑹齊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齊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㑹于嬴求婚于齊不當親而親非禮也公子翬如齊以逆女當親而不親非禮也齊侯送姜氏于讙越竟送女非禮也公㑹齊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齊是齊侯送姜氏公受之于讙亦非禮也使其弟年來聘致夫人也由齊侯寵愛之太過亦非禮也卒之二國之亂皆基於此故春秋備書其事
  有年
  穀梁曰五穀皆熟為有年公羊曰以喜書也或曰記異愚恐求之過也謂桓不當有年為異而書則螽與大水無氷皆當為桓之常又何為書春秋豈専記人之凶荒而不幸人之豐熟哉各書其實爾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穀梁曰逺也張氏曰魯之大野乃田狩之地而遠涉郎見桓公心不在民而志於行樂木訥曰郎今之單父魯臺也地近宋昭公九年築郎囿其後遂為田獵苑囿之地盖基於今日之狩
  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左氏注謂宰官渠氏伯糾名也公榖謂伯糾字也木訥謂太宰字而不名渠伯糾是也劉氏胡氏張氏皆曰伯爵也糾名也宰天下者不名今名貶也未知孰是木訥又謂王臣下聘者八聘允者獨三允之罪尤著而周之聘尤亟以是知周之自取微弱也杜預曰不書秋冬史闕文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左氏曰陳亂再赴也陸淳曰甲戌下脱文木訥曰先儒疑甲戌下有陳佗殺太子免一事蓋明年直書殺陳佗若無張本
  夏齊侯鄭伯如紀
  左氏曰欲以襲之紀人知之紀以微國一旦二大國之君無故來朝能無疑乎疑而備之齊侯不得志而歸聖人書之為紀侯大去其國張本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仍叔周大夫也仍叔之子父老子代從政也不官未命者也實書而世官若任子弟與輕王命皆可意見仍叔穀梁作任叔木訥謂來聘徴兵也鄭伯不庭王將伐之徴兵諸侯鄭芘於齊魯蒙齊之芘故魯不從而仍叔之子為虚行愚按事勢則有之然亦意之爾
  陳桓公
  使㑹葬故書
  城祝丘
  書不時也集注曰莊四年姜氏享齊侯于祝丘是齊魯兩境上之邑也時齊將襲紀魯嘗謀紀之難畏齊之來討城此以備之也
  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鄭伯不朝天子率諸侯親征從之者三弱國而已又不能無畏齊比鄭之心故不能躬擐甲胄而以微者行胡氏謂戰于繻葛而不書戰王卒大敗而不書敗又以存天下之防也
  大雩
  旱祭也書記災也天子雩帝用盛樂謂之大雩魯僣用天子禮樂故大雩春秋書大雩者二十一侍讀劉敞曰説者皆曰成王康周公故賜魯以天子禮樂吾未知其然昔者魯惠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惠公止之其後在魯實始為墨翟之學由是觀之使成王之世而魯已郊矣則惠公奚請惠公之請也殆由平王以下乎
  螽
  書災也夾漈曰古曰螽今曰蝗
  冬州公如曹
  張曰州河内地邑名也戴曰州公畿内諸侯嘗為三公伊川曰不能保其國如曹遂不復戴又曰畿内諸侯不能自存此春秋大事故書
  六年春正月寔來
  寔州公名來者自曹來魯承上文故簡或曰闕文
  夏四月公㑹紀侯于成
  謀齊難也齊欲圖紀紀魯甥也以魯婚於齊故求魯而公㑹之成穀梁作郕
  秋八月壬午大閲
  左氏曰簡車馬也注謂備鄭戴氏曰仲冬教兵名曰大閲大閲非諸侯所得為也况以秋八月行之
  蔡人殺陳佗
  伊川曰陳佗弑世子而竊位故書曰陳佗陳厲公蔡出也故蔡桓公殺陳佗而立之佗天下之惡人皆得而誅之蔡侯殺之實以私也書曰蔡人見殺賊者衆人之公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
  同莊公也伊川曰冢嫡生故書岷隱曰春秋十二公惟莊公為嫡長以太子生之禮舉之故得書於春秋
  冬紀侯來朝
  左氏曰請王命以求成於齊公告不能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岷隱曰焚林而田也古者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仲春之月蟄蟲已啓萬物孳生豈容以火田耶劉氏曰咸丘邑也火田而咸丘焚也杜氏以為火田非也禮有火田豈得譏其盡物哉今云焚咸丘豈止火田而已乎公穀皆謂火攻謂咸丘為邾之邑劉氏辨之曰若誠火攻當曰伐咸丘焚之今止曰焚咸丘無兵意木訥亦曰豈有邾邑而不書邾咸丘耶然則因火田而焚咸丘者近之集注曰咸丘魯之近齊者孟子以咸丘䝉所問為齊東野人之語先師謂咸丘即鉅野郎之近地
  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葉石林曰穀伯鄧侯失地之君也諸侯失地以奔來者書以奔以朝來者書以朝木訥曰穀鄧皆在南陽逼於楚距京師八百里京師至魯又六百里合千四百里之遥其間越蔡越許越陳越曹越宿及邾而朝於魯蓋為楚所逼失地而奔越大小七國而不見容者懼楚也至魯逺於楚而容之故朝於魯以朝禮見故書朝以失地故書名終春秋不復見於經意其滅於此也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穀梁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陸氏纂例曰趙子曰周雖以建子為正至於祭祀則用夏時本月以行四時之祭胡氏曰夏數得天百王所同其在商周革命改正示不相沿至於敬授民時巡狩承享猶自夏焉愚意天時無可改易之理聖人無謂冬為春之事商之建丑以異於夏周之建子以異於商皆以革命欲整一人心故以此月為歲首受朝饗耳其建丑之為十二月建子之為十一月固自若也建丑建子之為冬建寅而後為春固自若也聖人作春秋書春正月夏四月秋七月冬十月正以順天時正人事所謂行夏之時見之行事者也周實未嘗改天時孔子亦初非改周制也自漢儒有三正之説杜氏有周正月今十一月之説諸儒遂以春秋之春為今日之冬每於繫時繫月之事隨事生説以為非時而譏之今以夏時參之未見其有非時者若此所書正月烝正以烝乃冬祭春正月行之非禮耳春秋非夏正而何哉杜氏得汲冢書亦皆夏正
  天王使家父來聘
  岷隱曰桓公即位八年矣天子之使三至於魯周之無政魯之不臣不亦甚乎木訥則謂家父此來謀紀之婚也愚謂王室弱諸侯强禮之倒置固甚矣然其來聘亦必各以其事魯强無求於周而周弱反有求於魯此其所以下聘之頻歟或譏天子反下謟不臣之諸侯然周之君臣亦何故無為而行此此亦當論其世諒其情也
  夏五月丁丑烝
  公羊曰亟也穀梁曰烝冬事也春夏興之黷禮也岷隱曰春正月烝已非時况五月而又烝乎
  秋伐邾
  泰山孫氏曰不出主名微者也東萊吕氏曰微者也其事不可得而詳也天子在上諸侯擅相侵伐君子以為無王此春秋所以作也岷隱戴氏曰隱公嘗親伐邾今雖大夫亦不行益卑邾矣其後僖公卑邾而不設備是以有井陘之敗愚按吕之説正論也總論也而戴之説亦其一事之戒
  冬十月雨雪
  岷隱曰孟冬之月陰氣始凝驟有雨雪陰氣盛也愚按諸家多以冬十月為今之八月雨雪非時今岷隱以夏正冬十月言之理亦未嘗不明嘻果八月也聖人恐未必誣天而書秋為冬也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劉氏權衡曰天子娶后當使同姓諸侯主其辭命祭公逆后于紀使我主其禮也岷隱曰祭公至魯遂往逆后此天王之命非祭公自為之紀魯甥也咨謀於魯而行木訥曰齊將滅紀紀託於魯魯勢不能芘紀於是為之謀俾納女於王託王為重焉蓋自五年齊欲襲紀紀懼求魯六年㑹于郕秋又來朝今春家父來聘則謀婚也今祭公來因不反命而遂逆王后齊侯繼此不復犯紀僖公没襄公始滅紀納女亦延紀數年愚按劉以禮言戴以情言趙以事勢言可以參考過於諸家之專主譏詆者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此祭公所逆王后也岷隱曰方其逆也稱曰王后自王命言之也及其歸也謂之季姜由父母家言之也
  夏四月秋七月
  書以備四時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杜氏注曹伯有疾故使其子來攝胡氏曰曹何急於朝魯而使世子攝哉木訥曰使不幸未還而曹伯卒則國非其國也
  十年春王正月曹伯終生卒夏五月葬曹桓公
  泰山孫氏曰此年復書王者王無十年不書也夾漈鄭氏曰桓公立五十五年卒而莊公射姑立五月而葬得葬也
  秋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
  衛自宣公即位未嘗與魯通至是為㑹期而終背公更與齊鄭故弗遇桃丘衞地愚意郎之戰兆此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衞侯鄭伯來戰于郎
  鄭忽有功於齊而魯為班後鄭鄭怒請師于齊齊以衞師助之安定曰言來戰者不予三國加兵於我也戴曰主兵者鄭也而首齊齊以鄭故忘婚姻之好合師來伐也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衞人鄭人盟于惡曹
  三國既來戰又為此盟以謀魯木訥曰其後齊僖鄭莊衞宣皆至死不復通於魯則斯盟固矣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七月葬鄭莊公九月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衞
  鄭莊公立四十二年卒初娶鄧曼生世子忽又納宋雍氏女生庶子突莊公卒忽嗣立是為昭公宋莊誘鄭權臣祭仲執之使廢嫡立庶於是突入而忽出奔伊川曰忽國氏正也不能有其位故不爵突不稱公子不可以有國也愚按鄭莊伐王大逆不道身死國亂者二十五年
  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柔大夫之未命者蔡叔蔡侯弟也岷隱曰桓公方與齊衞鄭為仇遂求宋陳蔡為好而使大夫盟其君可乎木訥曰内大夫專伐自無駭始内大夫專盟自柔始
  公㑹宋公于夫鍾冬十有二月公㑹宋公于闞
  木訥曰突以不義而簒其兄宋以不義而責其賂魯桓屢為㑹欲平之而宋不從宋莊固小人允亦不自量矣允嘗賂鄭許田以求定位又嘗受簒逆之賂器於宋安能使宋不求賂於鄭耶石氏曰此年至明年公凡五㑹宋欲平宋鄭而宋卒不從故明年與鄭盟武父而冬與鄭伐宋愚謂鄭忽嘗求齊伐魯今突入鄭而忽出奔故魯桓拳拳黨鄭者欲固突而拒忽爾夫鍾郕城公羊作夫童
  十有二年春正月
  書春正月以存四時之始
  夏六月壬寅公㑹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隱公四年莒伐杞取牟婁自是遂不平莒杞皆魯東鄰故為盟以平之曲池魯地公羊作毆蛇杞公穀皆作紀
  秋七月丁亥公㑹宋公燕人盟于穀丘
  宋既執鄭祭仲使立突責鄭賂不已魯又為此盟欲平之燕南燕穀丘左氏於傳又作句瀆之丘乃鄭所取故戴之國㑹于此蓋俟鄭而鄭不果來也先師嘗言宋鄭無可平之理魯桓非能平之人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躍厲公也蓋佗之子立七年卒初桓公死子免不得立而弟佗簒之今厲公死子完又不得立而弟林代之
  公㑹宋公于虚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于丙戌公㑹鄭伯盟于武父
  于穀丘于虚于公皆就宋地㑹之宋猶不從故與鄭盟謀伐之
  丙戌衛侯晉卒
  再書丙戌杜曰國史成文也孫泰山胡安定皆曰羨文也鄭夾漈曰丙戌一日也不應再書丙戌非後申則前子○衞侯晉者衞宣公也立十九年卒晉殺伋壽而立朔國人出朔而立黔牟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魯五為㑹欲為鄭平宋而宋不從魯鄭所以不平而連師伐之戰于宋者魯鄭深入伐之而宋應之故戰耳諸家以既書伐又書戰言褒貶者不一愚恐聖人亦書其實爾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衞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衞師燕師敗績
  左氏以為鄭與宋戰公羊以為宋與魯戰穀梁以為紀與齊戰胡公安國以為齊合三國以攻紀魯鄭援紀而與之戰劉侍讀以為前年我師及鄭伐宋故宋今歲來報怨蓋以經文先止書㑹鄭紀次書及之戰者四國而不書戰之地故諸説各得為之辭孫泰山胡安定則皆謂齊以郎之戰未得志于魯今因宋鄭之仇故帥衞燕與宋來伐魯魯親紀而比鄭故㑹紀侯鄭伯以敗四國之師不書地戰于魯也此説視衆説尤明白愚按此役用師者凡七國魯紀鄭為一黨而魯為之首若紀則懼齊欲滅紀者也若鄭則怨宋責賂於鄭者也魯則紀其自出鄭其所黨故書曰公㑹紀鄭此魯為首也齊宋衛燕為一黨而齊為之首若齊衞於魯則有戰于郎之怨若宋於魯則有戰于宋之怨若燕則比宋興兵謂魯穀丘之盟為不信而齊則欲滅紀又德鄭忽而助忽攻突且怒魯之屢盟以平突是齊於魯紀鄭皆有憾故書齊為主兵此齊為首也
  三月葬衞宣公
  衞惠公先從齊伐魯而後葬宣公
  夏大水
  書災
  秋七月冬十月
  書備四時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
  岷隱曰魯隱與宋為怨故一意與鄭為好木訥曰鄭突之立雖以宋宋責賂不已而憾之所與者魯而已前年因魯敗宋德魯益深故今春㑹公夏又來聘同惡相濟舍魯無可求援也㑹于曹杜氏謂曹預㑹集注謂鄭伯欲結曹好故公往㑹之也
  無氷
  諸家皆以周之正月為今之十一月十一月無氷為災故書然使果十一月無氷則尚有十二月尤寒氷之有無方於此决未可遽以十一月無氷為災而先書之也蓋至十二月無氷及春正月東風解凍終於無氷則無氷决矣始以災而書爾杜氏曰無氷書時失也岷隱曰詩曰二之日鑿氷冲冲三之日納于凌陰二之日今十二月三之日今正月也十二月取氷正月藏之今桓公春書無氷無藏氷也去年十二月時燠無氷今年之春無氷可出春秋於是時而書之以此考之則春秋之正月殆即今之正月歟
  夏五
  穀梁謂夏五傳疑也胡氏謂疑而不益見聖人之謹也孫泰山胡安定皆曰聖人専筆削豈不能刋正後人傳之脱漏耳胡又曰或言夏鄭伯使其弟語來盟其五之一字為羡亦通愚按合從傳冩脱漏之説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木訥曰鄭突之立内恃祭仲而已國人不與也外恃魯而已鄰國不與也使其弟來盟或者諸大夫不心乎突也語穀梁作禦
  秋八月壬申御廪災乙亥嘗
  御廪藏粢盛者也嘗秋祭也御廪災三日而嘗左氏謂書不害也公羊乃謂遇災不如勿嘗劉氏辨曰見災而懼可矣豈可廢宗廟之祭穀梁又謂以災餘者祭為不共夾漈辨之曰廟祀必十日戒享越三日而嘗則粢盛已出廪乙亥嘗非災之餘也嘗常事不書為御廪災而嘗故書諸家乃以八月為六月謂夏不當行秋嘗而譏之不知嘗以秋八月此正可為春秋用夏正之驗何紛紛為
  冬十有二月齊侯禄父卒
  禄父僖公也立三十三年入春秋者二十五年子襄公諸兒嗣立按僖公倡參㑹為胥命黨鄭以叛王陵紀以讎王稔宋鄭之爭囂然有圖大之心而才不及適為擾而已
  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
  左氏曰宋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木訥曰勢不敵者資於人宋於鄭非不敵也乃連五國之兵以伐之且出忽立突者誰歟已立之而已疾之不仁哉宋莊也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左氏曰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泰山孫氏曰諸侯貢賦不入周室財用不足也愚謂天子錫諸侯以車今至無車而反求之諸侯可悲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
  桓王也入春秋三年而立立二十三年崩嘗因鄭莊無禮而伐之繻葛一敗周益以衰既崩而喪禮不備七年乃葬可悲矣太子佗立是為莊王
  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
  自十二月卒至今五月而葬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祭仲專突使其壻雍糾殺之泄突乃出奔書伯後得鄭也書名公羊謂奪正也愚謂突忽並爭不書名何以别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書世子書復歸正也然始見逐終見殺故不成其為君
  許叔入于許
  隱十一年鄭分許使許叔處東偏今鄭莊没而鄭亂故許叔得入許蓋許之失國者十有五年
  公㑹齊侯于艾
  左氏曰謀定許也先師嘗言初與鄭入許者齊魯以許與鄭者亦齊魯今謀定許者又齊魯齊魯二君非能蓋前人之愆魯本與突許實怨鄭定許所以撓忽也木訥曰自郎之戰齊不通魯齊僖卒魯㑹襄公立㑹于艾齊復通彭生之禍始此艾穀梁作蒿公羊作鄗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皆附庸也旅朝諸侯事天子之禮魯不當受旅朝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音厯】
  夾漈曰櫟鄭别都左氏載突因櫟人殺檀伯遂居櫟二年而昭公弑又一年而子亹殺至莊十四年使人説傅瑕殺子儀而自櫟入鄭是為厲公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衞侯陳侯于袲伐鄭【袲昌氏反】袲宋地公羊作侈左氏曰將納突弗克而還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衞侯于曹夏四月公㑹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秋七月公至自伐鄭去年冬伐鄭納突未克今再納突也納突非正也伊川謂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王氏曰突之未出也宋欲有所責故嘗伐之突之既出也宋懼無所得又欲納之始鄭不和魯嘗以鄭伐宋及突既出魯又與宋伐鄭反復皆私也左氏曰書至自伐鄭行飲至之禮也伊川謂以見勤勞於鄭突
  冬城向【失亮反】
  左氏曰書時也謂城以冬也自漢儒言三正而公羊杜預謂周之冬今之秋諸家遂一變其説反以為譏非時不知周之改正不過以建子之月行朝饗之禮以示不沿商耳天之四時豈可改也哉天豈以周建子而改冬為春也哉向木訥謂隱二年莒所入之向也計其後為莒所滅地在魯莒境上故城之魯莒之爭自城向始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齊
  朔立四年左右公子惡其嘗䜛伋壽殺之故逐之而立黔牟立八年而齊襄納朔衞凡亂十有五年乃定公羊謂朔得罪於天子張氏疑公子因而逐之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
  黄齊地盟者為紀平齊也齊之圖紀於是十有二年矣魯為紀納后於王故紀雖從魯鄭敗齊而齊僖不敢報怨齊僖猶畏義也僖公卒而襄公立春與魯盟于黄夏與魯戰于奚齊且無魯豈為魯存紀故紀卒為齊所滅
  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翠軌反】
  趡魯地左氏曰尋蔑之盟也岷隱曰隱公初與邾盟于蔑其後躬自伐邾桓公今與邾盟于趡未數月即與宋衞伐邾木訥曰儀父必有不心服乎桓者故秋有及宋衞之伐愚按邾本魯附庸魯不能撫服之故終春秋列於邾諸侯與魯迭勝負
  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不書夏闕文也穀梁有夏字奚魯地穀梁作郎左氏謂戰者疆事也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夾漈曰蔡桓侯立二十年卒無嗣國人召其弟于陳而立之是為哀侯獻舞杜預曰獻舞即蔡季也惟何休稱蔡侯欲立獻舞而疾季季避之陳蔡侯卒季歸奔喪無爭心好事者遂比之季札形容備至謂字之者賢之也是季與獻舞為二人胡安定曰蔡季者蔡桓侯之弟弟季當立歸者善辭也時多弑奪明季無惡字者諸侯之弟例書字然則季即獻舞而安定之説為平
  癸巳葬蔡桓侯
  春秋葬而書侯者惟蔡桓故多異説或曰獨請諡於天子故以本爵也或曰葬皆稱公此獨稱侯文之誤也惟安定曰爵稱侯正也
  及宋人衞人伐邾
  左氏曰宋志也注曰邾宋爭疆魯從宋志背趡之盟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不日缺文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秋七月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濼盧篤反又音洛】
  左氏載公將與姜氏如齊申繻諫不聽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齊侯誘殺公春秋此年始終惟詳書此事戚之也辭雖婉而跡自著姜氏蓋預弑
  傳稱桓公預弑隱公而立其既立也成宋之簒亂而納郜鼎因杞之來朝而入杞國天王之來聘者再而未嘗遣一介之使如京大雩大閲僣也焚咸丘伐邾不仁也不及隱公之賢多矣三年娶于齊十年因為班後鄭鄭忽有功于齊請齊伐魯與齊戰于郎婚姻之誼幾絶自齊僖公卒而襄公立十五年魯復㑹齊于艾十七年雖有奚之戰十八年再㑹于濼姜氏與齊襄有禽獸之行桓公竟見殺于齊此桓公始終之大槩也其間㑹宋公陳蔡以圖糾合乎其大盟杞侯莒子以圖糾合乎其小右不正之鄭突平宋鄭之交兵六求宋而不得一轉而與宋仇雖志在諸侯而發不以正徒擾擾爾










  黄氏日抄卷七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八      宋 黃震 撰讀春秋【二】
  莊公
  名同桓公子母文姜諡法勝敵克亂曰莊
  元年春王正月
  先儒多謂君弑子不書即位愚恐國亂不行即位之禮耳父見殺於齊母預殺而留齊未返即位何忍故左氏曰不書即位文姜出故也
  三月夫人孫于齊【孫亦作遜】
  奔也諱之曰孫孫遁也以預弑君故奔左氏謂不稱姜氏絶之也然明年仍書姜氏此恐承上文省之耳
  夏單伯送王姬秋築王姬之館于外【單音善】
  單伯周大夫也王將嫁女于齊命魯為主然君方見弑於齊故築館于外穀梁曰仇讎之人非所以接昏姻也衰麻之服非所以接弁冕也孫氏曰不若辭而勿主 單伯公穀皆以為魯大夫送公穀皆作逆諸家多從之岷隱曰魯無單伯其為周之卿明矣然諸家既多從公穀似難質言也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莊公也立七年嘗兩㑹諸侯伐鄭納突既卒而宣公杵臼立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穀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止齋曰桓簒立終其身不請命而追錫命故王不書天孫氏曰不書天者脱之愚謂孫説是也豈有貶天王之理
  王姬歸于齊
  魯主之故書
  齊師遷紀郱鄑郚【郱普丁反鄑子斯反郚音吾】
  杜氏注齊欲滅紀故徙其三邑之民而取其地
  二年春王二月葬陳莊公
  㑹之故書
  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慶父莊公庶兄也莊公時年十五於餘丘邾邑也胡氏曰莊公幼年即位慶父首主兵卒致子般之禍許氏曰堂堂之讎國弗圖而伐於餘丘木訥曰孟氏之孽基於此
  秋七月齊王姬卒
  公羊曰曷爲錄我主之也檀弓曰莊公爲之大功此則知有齊而不知有父矣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諸若切】
  左氏曰書姦也禚齊地公羊作郜
  乙酉宋公馮卒【馮皮冰反】
  莊公也立十九年卒而閔公捷立馮得位於弑君之華督黨鄭突以傾忽責突賂而伐鄭魯桓凡六請平而不許蓋亂而貪者也
  三年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衛
  溺魯公子衛侯朔在齊會齊伐衛謀納朔也朔不正之種得罪於王豈宜納之榖梁曰惡其㑹仇讎伐同姓
  夏四月葬宋莊公
  五月乃葬子捷繼立而葬之也
  五月葬桓王
  左氏曰緩也蓋七年矣周之事勢可想
  秋紀季以酅入于齊【酅户圭反】
  季紀侯弟也酅紀邑也自齊遷其三邑紀已不可為國紀侯將去其國先使弟季以酅入齊為附庸以存宗祀知必不得免擇禍而取其輕寧身無國無寧前人無祀也春秋蓋悲其意而書之
  冬公次于滑
  公將救紀而鄭辭難故次于滑而止滑鄭地公穀作郎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杜氏曰享食也兩君相見之禮非夫人所用或曰享必于廟此亦爲之名耳岷隱曰甚矣文姜之惡也始焉孫于齊猶有所愧中焉會齊侯已無所懼今焉享齊侯于祝丘其無忌憚也甚矣祝丘魯地
  三月紀伯姬卒
  泰山孫氏曰紀伯姬隱二年紀裂繻所逆内女也書其卒為紀侯大去其國而齊侯葬紀伯姬起
  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紀侯大去其國
  岷隱曰齊欲滅紀幾二十年至是與陳侯鄭伯遇于垂意將以入紀也紀侯度不能自全故一旦大去其國大去者棄其國之所有盡室而逃焉按左氏謂紀侯不能下齊分國與季使入齊而後大去其國故先儒多謂存祀故不書滅公羊乃謂此爲齊能復九世之讎昔哀公烹乎周紀侯譖之也然譖非手刃之也何名讎况九世乎齊侯未嘗有是心春秋未嘗有是言凡言春秋復九世之讎者誤也傳有之敵惠敵怨不在後嗣齊襄公殺魯桓公桓襄死而莊公與齊桓盟春秋已不非之易世故也况九世而言語無跡不可名讎者乎誤漢武之虚耗天下者此語也
  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
  陸氏微㫖曰齊人并人之國而禮葬其妻是豺狼之行而為婦人之仁也
  秋七月冬公及齊人狩于禚【諸若反】
  王氏曰始與讎接也禚公穀並作郜
  五年春王正月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岷隱曰齊侯岀師在外姜氏往會之故書曰如齊師婦人在兵間施面目於三軍中豈容以人道責哉木訥曰前日會于禚享于祝丘猶曰託會享之禮也今三軍之衆而掩然無忸怩之心無恥極矣
  秋郳犂來來朝
  郳微國或曰附庸犂來其名書朝能以朝禮見也其後卒能從齊桓尊周室王命爲小邾子郳公羊作倪犂公穀皆作黎
  冬公會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
  伐衛所立之黔牟以納惠公朔也天子惡朔不使朔後衛明年春王人子突救衛則諸侯之納逆矣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衛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秋公至自伐衛
  安定曰諸侯伐衛以納朔天子不克救朔卒為諸侯所納天子威命盡矣先師謂猶愈乎不救書王人子突之救以王法尚行於此也勢既已去烏能必勝哉正月公羊作三月
  螟
  書災
  冬齊人來歸衛俘
  齊人主兵伐衛故分俘獲於諸侯俘三傳皆作寳諸儒多從之胡氏援俘厥寳玉爲説合以經文爲正然皆不過以俘獲爲賂也
  七年春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防
  左氏曰齊志也蓋齊入魯之地齊襄之惡尤甚矣
  夏四月辛夘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恒星常見之星恒星不見左氏謂夜明也星隕如雨奔流如雨之多也岷隱曰天者積氣所爲日月星辰麗焉故常與是氣流轉於其間今星隕之多如雨則氣之消散可知春秋書此比他異尤重夜穀梁作昔隕公羊作霣
  秋大水無麥苗
  岷隱曰大水者隂氣盛也木訥曰無麥苖説者以麥苗爲二物麥且未刈安得復有苗愚謂木訥以麥苗為一物是也謂麥且未刈則非也若春秋之秋果為今之五六月則麥已熟於四月其刈之乆矣固不應與稻禾之苗同時為二物然五六月之間苗方向茂又豈可謂麥且未刈安得復有苗耶愚按經文本明白天時無可改之理周雖建子無改夏爲秋之事春秋之所謂秋即今日之秋麥種於秋始種為苗秋有大水故無麥苗耳苗凡植物始生曰苗藥亦曰藥苖麥苗即麥之苗也
  冬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穀
  岷隱曰春會于防猶魯地也冬會于穀則齊地也一歲再會稔惡已極無知之禍行且及矣
  八年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甲午治兵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秋師還
  吕氏曰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陳人蔡人卒不至故甲午復治兵至夏而後師及齊師圍郕也木訥曰魯之與郕未嘗有一日之憾莊公無故岀師而次于郎此何名哉故陳蔡有所不從故郕雖不支寜降於齊而不降於魯夫郕介齊魯之間魯疑與齊伐郕郕將服齊而不服我故先逺求陳蔡及二國不至不得已而求齊齊至則郕固非我有矣岷隱曰兩國之師圍郕郕降齊而不降魯魯人之愧不亦甚乎齊師方鋭魯師已老遷延日乆不還何待崔氏曰厯三時而師還春秋所以始終其事而見其惡傳謂師還而君子善之者誤矣治公羊作祠郕作成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無知者僖公母弟年之子有寵於僖公禮秩如適襄公絀之連稱管至父戍葵丘請代弗許遂因之作亂
  九年春齊人殺無知
  初無知虐雍廪至是遂殺無知書齊人者先儒謂討賊之辭夫人而得討也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其器反】
  謀納公子糾也蔇公穀皆作暨
  夏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于齊
  魯方納子糾小白自莒已先入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
  九月方葬齊亂故也
  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乾音干】
  乾時齊地小白已入公不知退以自取敗公羊反謂伐齊爲復讎木訥曰爲齊主昏矣從齊伐衛矣受齊送俘矣及齊圍郕矣豈今一旦背好而復讎且莊公所納者正讎之子而名復讎可乎愚意惜不能以此師復讎而以納糾爾吕氏曰書我師敗績則凡例謂内不書敗者謬矣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岷隱曰言魯人拱手就命齊人取之猶一夫耳木訥謂縱之可也殺之已甚威公但欲絶亂原而不顧
  冬浚洙
  洙魯城北水浚之深備齊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上酌反】
  説者謂報乾時之役也然長勺魯地也齊兵先渉吾地魯潛知逆而敗之耳據傳皆曹劌之爲然惜其不用於齊襄之世以復父之讎也
  二月公侵宋
  長勺之勝蓋亦偶然莊公遂因之侵宋
  三月宋人遷宿
  宿微國木訥曰宿宋之附庸介於魯宋魯侵宋宋疑宿之微爲魯所逼遂遷其國使内近於宋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乗丘【乗繩證反】魯方敗齊侵宋故齊宋次師于魯之郎次者齊方謀伯念不得魯無以合諸侯故宿師于郎將以絀魯爾魯用公子偃之謀乗宋師不整先敗之齊師乃還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荆楚也吞噬中國始此於傳則息嬀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不賓息怒請於楚而伐之舞穀梁作武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桓公之出也過譚譚不禮歸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故首伐之然伐其失事大之禮可也滅之何耶岷隱曰齊威反國以無禮滅譚晉文反國以無禮侵曹伐衛伯者用心類如此況望其以公滅私乎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鄑魯地也宋報乗丘之役來侵魯乗其未陣再敗之
  秋宋大水
  杜曰公使弔之故書魯雖再敗宋而猶不幸其災也
  冬王姬歸于齊
  歸齊桓公也書我主之也二王姬皆莊王女其一既歸齊襄其一又歸齊桓姊妹爲婦姑非順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紀叔姫歸于酅【音擕】
  紀侯既大去其國而紀季先以酅入齊宗廟在酅故叔姬歸奉其祀岷隱曰紀侯去其國至今七八年叔姬之隨其去與其所寓皆不可知惟書其歸又書其卒又書其葬勤勤若有哀於叔姬者君子是以知叔姬之賢也
  夏四月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萬者南宫長萬多力之士也乗丘之敗嘗獲於魯閔公不復敬之及是與閔公搏遂弑之仇牧聞而往萬又批殺之左氏譏仇牧不知警公羊賢其不畏强禦穀梁嘉其衛君諸家或以書宋萬爲國氏或以書及爲壯其節又或以爲累議論紛紛愚謂聖人不過書其實何有義例若書萬而不書宋則爲何國之事既弑其君又殺其大夫不書及則將何以爲文弑逆如此尚待義例而後見其罪也哉捷公羊作接
  冬十月宋萬岀奔陳
  安定曰八月弑君十月岀奔臣子不討賊可知按傳桓公立請萬於陳醢之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户孟反】北杏之會齊威圖霸之始也左氏以爲平宋亂或者因之以起事歟衣裳之會十有一北杏實爲之首故書爵列於諸侯之上自周東遷諸侯紛紛若鬭獸今而後知尊周室以信義相維矣孔子曰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朱文公曰楚在春秋非威公遏之周室必爲其所并
  夏六月齊人滅遂
  北杏之會遂人不至齊遂滅而戍之蓋借以恐動諸侯然滅之何甚也此其所以爲霸歟
  秋七月冬公會齊侯盟于柯
  安定曰公不及北杏之會齊既滅遂公懼其見討故爲此盟岷隱曰齊威圖霸其先結宋其次結魯宋魯從而小國皆從之矣故爲此盟説者或以爲譏魯忘父之讎再通于齊武夷胡氏辨之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今易世矣威公始合諸侯安中國攘夷狄尊天子若修怨怒鄰而危其宗社可謂孝乎故柯之盟公與齊侯皆書爵以爲釋憾而平可也公羊載曹子于盟齊爲歸汶陽之田謂齊威信於諸侯自柯之盟始木訥趙氏辨之曰經不書歸田況汶陽之田至鞍之戰而後能取此無足據者蓋蘇氏亦嘗謂此春秋之後好事者之説也然公伐齊納公子糾正齊威所讎魯又敗齊于長勺郎之次齊又不得志而還齊宜怨魯者今釋前憾而爲是盟宜諸侯之心服謂齊威信於諸侯自柯之盟始其説是也其事非也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夏單伯會伐宋左氏曰宋背北杏之盟也齊請師于周故單伯會之取成于宋而還木訥曰宋背北杏之盟齊若釋而不伐宋則諸侯攜矣岷隱曰會以結之伐以威之而後宋之從齊益固挾天子以令諸侯則威公之本謀也單伯周大夫或曰魯大夫未知孰是然左氏見國史若魯大夫也恐不應春伐宋而夏方會伐胡氏曰稱人者將卑師少也齊自管仲得政滅譚之後二十年間未嘗遣大夫爲主將亦未嘗動大衆岀侵伐蓋以節制用兵而賦於民薄矣故能南摧强楚西抑秦晉莫能與之爭也或以爲貶齊稱人誤矣
  秋七月荆入蔡
  左氏載蔡嘗請楚滅息楚子以息嬀歸生堵敖及成王而猶未言楚故伐蔡以悦之泰山孫氏曰荆入蔡齊威猶未能救中國也木訥曰先治内而後治外霸之序也齊威圖霸三年得魯而失宋諸侯蓋未協也而荆又入蔡齊威蓋患之而未有以制也其後凡十二年諸侯協從中國無釁而後伐之亦足見楚之强不可俄而服之而齊威之持重有謀不爲不審之計以敗中國也或者於此責威公不能服楚蓋書生之論非燭理者也
  冬單伯會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音絹】
  左氏曰蓋衛朔自違王命入國不通諸侯者九年鄭突自遇垂以來不通諸侯者十一年今亦不敢不至矣宋服故也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會于鄄【音絹】左氏曰齊始霸也木訥曰未也踰年再會于鄄懼諸侯之離也霸當在十六年幽之盟爾
  夏夫人姜氏如齊
  石氏曰襄公既死又如齊失禮甚矣許氏曰禮防一弛復起越竟之恣而遂成如莒之姦張氏曰文姜播惡於齊襄之時齊威圖霸絶之義也以欲求魯定霸而不之拒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鄭人侵宋
  郳宋之附庸而叛宋故齊爲宋伐郳宋主兵故序宋在齊上鄭以宋舊怨間之故反侵宋是背齊盟也故明年宋齊衛伐鄭鄭突處櫟者二十年一旦得鄭遽興修怨之師猶未知世有伯主也郳公羊作兒
  冬十月
  書以備四時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鄭嘗侵宋故齊率諸侯爲宋伐之而宋主兵許氏曰中國諸侯宋爲大既爲之服郳又爲之報鄭宋自是與齊爲一宋親而中國諸侯定矣
  秋荆伐鄭
  鄭伯突自櫟入而緩告于楚楚故伐之木訥曰楚將憑陵中國蔡鄭當其衝首罹其害自鄭從幽之盟楚不敢窺鄭者十有餘年齊桓霸之力也
  冬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齊始霸也前此未有書同盟者至此始書同盟公羊曰同欲也穀梁曰同尊周也止齋曰舉天下而聽于一邦也春秋諸侯紛爭至此始合一生民之幸孔子稱其功者也説者乃謂天子巡狩諸侯因同盟於方嶽之下今書同盟爲僣其亦不量春秋之時之苦而忍於毁者矣又或謂書會而不書公會為魯諱也魯遣大夫也魯背盟也按公羊本書公會崔氏張氏謂當從公羊
  邾子克卒
  杜注曰克儀父名稱子者齊桓請王命爲諸侯
  十有七年春齊人執鄭詹
  鄭既侵宋又不朝齊詹爲執政故見執管仲嘗言叔詹爲政鄭之良也諸儒皆謂齊之執詹非霸討也然公穀皆曰詹鄭之佞人也穀又曰以其逃來而志之也按下文詹自齊逃魯則公穀之説有證
  夏齊人殱于遂
  左氏曰齊滅遂而戍之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張氏曰聖人伸遂人以死復讎之志而著桓公不仁至於自殱其衆也殱盡也公羊作瀐
  秋鄭詹自齊逃來
  木訥曰詹不逃歸鄭而逃來則知其為鄭之罪人也審矣惡於鄭執於齊逃而奔魯而魯受之任氏謂魯不當受何休謂魯信其計取齊淫女丹楹刻桷卒爲後患然未見所據
  冬多麋
  麋鹿之大者安定曰麋魯常有但以多爲異耳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泰山孫氏曰不言朔不言日日朔俱失之也
  夏公追戎于濟西
  杜氏注戎來侵魯公逐之於濟水之西岷隱曰自是而後魯伐戎戎終不能為魯患豺狼之性畏威則遁豈盟誓可結哉
  秋有【音或】
  左氏曰爲災也張氏曰名短狐含沙以射水中人影中輒病或至死江淮以南水濱有之魯所無也愚意此其所以書有也
  冬十月
  書以備四時之終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鄄音絹】
  媵送女也鄄衛地也以魯女媵陳侯之婦也結岀竟遭齊宋謀伐魯遂便宜而與爲盟然二國有謀非媵臣所能釋故書媵爲遂事起也書遂事又爲今冬齊宋陳伐我起也于鄄頗難曉伊川曰鄄之巨室嫁女於陳人結以其庶女媵之未知然否
  夫人姜氏如莒
  杜氏注非父母國而往書姦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襄陵許氏曰公之事齊後於諸侯又受鄭詹未討齊宋在鄄將以陳人伐我而結知之故權國重而與之盟示先下之以禮齊宋以公子之盟未足以結成也故卒來伐而取服焉愚按此説寛平而近事情諸家多謂齊宋怒結抗君而來伐若止怒結之抗不受其預盟足矣伐我者必其素謀爾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姜氏至是亦老矣連年如莒何甚也
  夏齊大災
  天火曰災大災者宗廟廏庫皆盡之辭也公羊注以爲疫
  秋七月冬齊人伐戎
  襄陵許氏曰戎自春秋之初即見荆乃後起故攘中國之患宜莫先戎齊桓既霸七年諸侯畧定自是始伐戎愚謂荆大戎小量力亦當自戎始也張氏又曰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齊魯故先治之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鄭夾漈曰厲公也立四年奔而昭公忽入立立二年遇弑而子亹立立一年齊人殺之而子儀立立十四年傅瑕殺之而納厲公厲公復入七年卒而文公捷立張氏曰突鄭莊公之孽子莊公既卒即奪忽之位而簒之中間雖爲祭仲所逐旋入于櫟卒取鄭國春秋不復書忽亹儀之在位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文姜之惡極矣春秋終始以夫人之禮書之然則孰謂春秋奪人之爵或至貶及天王哉亦實書其事而善惡自見耳
  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
  八月乃葬緩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崔氏曰書稱眚災肆赦又稱宥過無大則肆大眚之義可知矣岷隱曰春秋二百四十年獨莊公書肆大眚蓋春秋予之木訥曰罪有過有故過者當宥十二公獨此一書則他公未嘗宥過而過與故盡殺之莊公鞠其過者而肆之也是亦春秋美事聖人安得而不書夾祭曰眚災也大眚者大災也凶荒札瘥之謂乃釋繫囚存長幼恤貧窮使之復其居不常令也春秋肆大眚者一而已奈何欲治之君而屢赦愚謂夾漈之説是也肆大眚也非大肆眚也凡謂公大姦巨惡俱赦之而廢天討者誤矣眚公羊作省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書文姜之葬如此然則孰謂不書葬者爲貶哉常山劉氏曰婦人從夫者也不尸善名不當别諡如宋共姜者爲得禮如文姜者私諡也
  陳人殺其公子禦宼
  何休曰書者殺其君之子重也禦公穀皆作御
  夏五月
  春秋未有以五月首時者先儒以爲下脱文或五字誤
  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徯盟于防冬公如齊納幣
  木訥曰盟于防謀昏也父仇不報母喪未除而求昏於齊非孝也納采不以大夫而親行非禮也張氏曰莊公生至是三十六年制於文姜必齊女而後娶至於失時今喪未畢即納幣求昏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齊
  如齊納幣而歸也
  祭叔來聘
  岷隱曰祭叔畿内之大夫也親來聘魯祭叔之私交也非有王命故不稱使
  夏公如齊觀社公至自齊
  張氏謂齊自襄公二十四年因社蒐軍使客觀之故今公往觀之伊川曰昏議尚疑故以觀社爲名再往請議穀梁以爲尸女注尸主也主爲女往爾愚意公欲求昏每事媚齊而親之也
  荆人來聘
  荆入春秋三以兵加中國今來聘稱人説者以爲進之也木訥曰説者以爲進之聖人豈樂其僣聘問之禮哉憂之益甚也若直書荆來聘則若舉國皆來於文不順故書人字以成文耳不然二十八年荆伐鄭何以復書荆僖十八年邢人狄人伐衛書人亦豈進之而書人耶是年楚成王即位
  公及齊侯遇于穀蕭叔朝公
  張氏曰爲昏姻而齊難之數爲之會然後與之蓋遇者禮之簡公亦自知數會之煩擾而簡其禮以遇于穀亦爲姻好也木訥曰莊公既求昏於齊則六禮之行有大夫存焉而公皆親之往返如織非禮甚矣蕭蕞爾附庸因公在穀而逆朝之蓋亦失禮之招也
  秋丹桓宫楹
  楹柱也穀梁曰天子諸侯黝堊丹楹非禮也或曰將以誇示齊女也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莊公立三十一年卒而僖公赤立
  十有二月甲寅公會齊侯盟于扈
  伊川謂要姻好也張氏謂至此又盟以結其信而後許之也岷隱謂莊之媚齊不遺餘力一年之間親如齊者再遇齊者一盟齊者一其切於昏姻之好若此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桷椽也諸侯之桷斵之礱之刻桷非禮也義與丹楹同
  葬曹莊公
  五月而葬
  夏公如齊逆女
  張氏曰諸侯無越竟逆女之禮
  秋公至自齊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夫人哀姜也安定曰婦人從夫者也公親迎于齊夫人不從公而至失婦道也大夫宗婦者同宗大夫之婦非謂大夫與宗婦也覿者見夫人也用幣者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今婦人而用男子之贄莊公以誇侈失禮也岷隱曰莊公生於威六年至是年三十有七矣求昏於齊如恐失之親如齊納幣再歲而後逆親如齊逆女既歸而後至又使其大夫之妻執幣帛以行私覿之禮違越禮制以爲媚悦無所不至甚矣莊公之庸謬也向也威公娶于齊致文姜之淫亂威公不免其身今也莊公娶于齊致哀姜之逆亂魯又幾亡其國春秋備書于册辭煩而不殺爲萬世永戒也
  大水
  岷隱曰莊公即位三十餘年書大水者三於羣公爲最甚大水隂氣之盛也
  冬戎侵曹曹羈岀奔陳赤歸于曹
  杜注羈曹世子也赤曹僖公也羈之立踰年矣戎人侵曹羈倉卒無備懼而岀奔赤遂以歸于曹故説者以爲戎納曹
  郭公
  杜注闕誤也岷隱謂説者以爲郭亡有二證齊桓公嘗問管仲郭何故亡一也春秋嘗書梁亡此正其類二也
  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女音汝】
  左氏曰始結陳好也注曰季友相魯原仲相陳二人舊有好故女叔來聘冬季友報聘女叔陳卿女氏叔字
  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
  惠公也立三年爲二公子逐之而立黔牟黔牟立八年諸侯納惠公公復立二十年卒明年懿公赤立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岷隱曰日食奏鼔以充陽也用牲于社則非禮矣崔氏曰社隂也而用牲焉是求於隂非勝隂之道矣張氏曰莊公於充陽之本藐然矣雖鼓何益乎安定曰日食三十六書鼔用幣者三
  伯姬歸于杞
  伯姬莊公女也集注曰若時君之女則加子字以别之此桓公末歲所生女公之姊也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
  傳曰非禮也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木訥曰古者救日月無救水之理張氏曰大水九此特書鼓用牲
  冬公子友如陳
  季友莊公母弟如陳報女叔之聘也内大夫岀聘自友始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夏公至自伐戎
  襄陵許氏曰隱桓以來世有戎盟至於莊公戎始變渝是以有濟西之役於此伐戎義已勝矣木訥趙氏曰戎爲魯患舊矣而今日之兵實爲曹伐之何以知其然前年冬戎侵曹曹羈出奔陳及陳女叔來聘言必有及於羈也故冬公子友如陳報聘而春遂伐戎爲曹可知矣愚按許正説也趙雖臆度然以經之次第考之勢或然也
  曹殺其大夫
  岷隱曰曹自莊公既沒羈岀而赤歸曹之大夫必有不與赤同心者故至是而殺之孫泰山曰不書名氏者脱之木訥曰公纔至自伐戎而曹遂殺其大夫是魯爲曹伐戎戎有辭於曹曹殺其大夫以悦戎也愚謂果如其説是魯爲曹羈伐戎曹大夫之不與赤者預聞其謀故赤殺之耳
  秋公會宋人齊人伐徐
  胡氏曰伯禽嘗征徐戎徐爲魯患舊矣是年春公伐戎秋又伐徐必徐與戎表裏爲魯患也木訥曰徐偃王僣稱王穆王滅之别封其系以祀伯繄其地今之臨淮是也蓋介於魯宋之間爲二國患故今宋主兵而公會之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記災
  二十有七年春公會杞伯姬于洮【他刀反】
  岷隱曰夫人會諸侯古無是事也文姜數㑹齊侯不以爲異杞伯姬踵而行之莊公亦安而受之先儒謂伯姬莊公女恐非也崔氏曰伯姬公之姊妹
  夏六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左氏曰陳鄭服也注曰陳亂而齊納敬仲鄭文公又獲成于楚二國皆貳於齊今始服也木訥曰同盟于幽至是十年矣威公懼諸侯乆不合則離於是復講同盟之禮焉然前日同盟者九國今四國不至用是知諸侯不可不屢合也
  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原仲陳大夫也季友越國而送陳大夫葬非禮也胡氏以爲私行
  冬杞伯姬來
  孫氏曰歸寧常事不書此直曰來無事而來也胡氏曰春㑹于洮矣冬又來故知其不當來也劉氏曰伯姬之來已亟非禮也
  莒慶來逆叔姬
  慶莒大夫也劉氏曰莒慶非有君命叔姬非適諸侯范曰大夫越竟逆女非禮也
  杞伯來朝
  張氏曰杞侯也國小力弱降爵自儕於小國自侯而伯自伯而子蓋浸以微弱也
  公㑹齊侯于城濮
  岷隱曰城濮衛地也幽之盟衛侯不至㑹于城濮謀伐衛也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
  幽之盟衛不至故伐之衛人不服罪故戰力不敵故敗
  夏四月丁未邾子瑣卒
  瑣者邾子克之子也
  秋荆伐鄭公㑹齊人宋人救鄭
  按左傳楚令尹子元因文王夫人之言無故以六百乗伐鄭鄭示以閒暇諸侯救鄭楚師夜遁書救者善之也楚與中國爭鄭自此始
  冬築郿
  郿魯下邑築者新創大曰城小曰築郿公穀作微
  大無麥禾
  説者皆謂麥熟於夏禾熟於秋而書無於冬者歲抄計食不足方書蓋以麥禾爲二物而曲加之辭耳麥者稻梁之助若果二物並書不應麥先於禾也若麥與禾並無當曰年饑不應舉二物而書也竊意麥禾猶麥苗麥苗者麥之苗則麥禾者即麥之禾也麥種於秋故無麥苗書於秋麥茂於冬故無麥禾書於冬耳
  臧孫辰告糴于齊
  臧孫辰魯大夫臧文仲也左氏謂饑而告糴禮也公羊謂不稱使私行也穀梁謂責其無九年之蓄則不量時之高論也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廏
  延廏馬閑也穀梁以爲法廏木訥以爲古無此名也木訥謂或以延爲廣然既曰新之又曰廣之非文也或曰天子廏未知果然否豈延者固魯廏之名耶新者有故而新之也説者多謂用民力於麥禾大無之後故書之恐亦因經文而意之爾
  夏鄭人侵許
  許氏曰許以近楚自齊之霸未會諸侯故鄭侵之蓋自是後許從中國矣木訥曰許介楚鄭之間鄭逼於楚每以許爲藩蔽鄭不達權虐許不已許一入楚則楚之入鄭如襲無人之墟矣今楚方仇鄭而鄭侵許其後八年之間楚伐鄭者三失許援也
  秋有蜚【扶味反】
  劉氏曰蜚狀若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國大疫公羊注曰臭惡之虫南越盛暑所生非中國之所有書有者記異也
  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蘓氏曰紀雖滅而叔姬守義於酅故繫之紀賢而錄其卒葬
  城諸及防
  諸防皆魯邑及者先諸後防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次于成秋七月齊人降鄣【音章】辨疑趙氏曰魯蓋欲會齊圍鄣至成待命聞鄣已降故不行然疑事無質但當存而勿解岷隱曰穀梁謂欲救鄣而不能夫魯之事齊不遺餘力齊欲降鄣魯欲效其力者安敢言救不然次師爲齊聲援爾次公穀並作師次鄣小國
  八月癸亥葬紀叔姬
  以賢録也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
  孫氏曰救日食鼔禮也用牲非禮也
  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齊人伐山戎
  濟水名也厯齊魯界在齊界爲齊濟在魯界爲魯濟蓋魯地也遇于魯濟左氏謂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木訥曰山戎去中國逺在舜之營州古孤竹國之地東距遼北距燕夾漈曰北燕之不通於上國山戎蔽之也桓公爲之伐而燕始達許氏曰齊桓伐郳伐鄭伐徐皆以宋主兵先與公會城濮而後伐衛又與公遇于魯濟而後伐山戎其用兵資武於宋桓而取䇿於魯莊其治國一則仲父二則仲父遂能力正天下澤濟生民
  三十有一年春築臺于郎
  何氏注天子有靈臺以候天地諸侯有時臺以候四時登高望逺人情所樂動而無益于民者雖樂弗爲劉氏傳去國而築臺是樂而已矣
  夏四月薛伯卒
  張氏曰薛始稱伯降班以告終也
  築臺于薛
  杜氏注薛魯地
  六月齊侯來獻戎捷
  公羊曰威我也岷隱曰非威我也魯濟之謀莊公與焉㨗獲而過我因歸功於魯云爾敵愾獻功諸侯事天子之禮也齊與魯皆失之
  秋築臺于秦
  孫氏曰一歲而三築臺妨農莫甚愚謂荒於政而惟事遊觀矣
  冬不雨
  崔氏曰志災也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穀
  范曰小穀魯地春秋發微曰曲阜西北有小穀城孫泰山之説同胡氏曰孫魯人也考此詳矣惟左氏以爲齊地魯爲管仲而城之杜預指爲穀城木訥辨之曰昭十一年楚申無宇言齊威公城穀而寘管仲故左氏因莊公偶有城小穀之事而附之然此城小穀安得改爲穀城且魯何與於管仲而爲管仲城邑耶孫氏曰去年三築臺冬不雨今春又城小穀荐饑而輕用民力此其所以書也
  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
  左氏曰齊侯爲楚伐鄭之故請會于諸侯宋公請先見於齊侯故遇于梁丘張氏謂齊侯不以霸自居以梁丘近宋而先之也木訥曰春秋之世諸侯强大者齊晉宋也晉怙其强終齊威之霸未嘗一同其會盟宋於晉亞也故威公頼宋爲多北杏之會宋人一判則諸侯首䑕齊兵再伐而後得之既得之則再會于鄄以堅其心又爲之伐鄭以悦其意自非大盟㑹大征伐齊不敢先之必推之以爲主所以爲諸侯之倡而就霸功也幽之再盟於是又五年矣齊侯懼諸侯之離故逺遇宋公於梁丘梁丘宋地去齊八百里齊侯不逺八百里而遇之者蓋求宋以卜諸侯之從違宋無貳心則不必㑹諸侯也梁丘杜云在高平昌邑穀梁傳以爲在曹邾之間此以爲宋地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牙慶父同母弟僖叔也公疾問後於牙對曰慶父材問季友對曰以死奉般季友莊公同母而般莊公子也於是季友以君命使鍼季酖牙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而卒立其後爲叔孫氏張氏曰叔牙黨慶父而萌簒弑之心故季友正其罪以君命討而誅之又以親親之義不彰其惡唐陸氏謂恩義俱立權而得中故夫子書其自卒示無譏也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
  穀梁曰正也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般音班】
  般莊公子季友所奉而立者慶父初欲篡之不果般嘗鞭圉人犖故慶父使犖賊般季友奔陳立閔公般見殺而書卒説者以爲諱也己未公穀作乙未
  公子慶父如齊
  慶父自莊公即位已專兵柄今弑般而如齊杜注以爲求援諸儒以爲公然而行無敢討之也後再入又弑閔公
  狄伐邢
  狄北狄邢周公之許氏曰春秋戎先見荆次之狄又次之而荆暴於戎狄又暴於荆當惠王世戎狄荆楚交伐諸夏使無齊桓攘服定之豈復有中國哉閔公
  名啓方莊公之子母叔姜諡法在國遭難曰閔
  元年春王正月
  左氏曰不書即位亂故也蓋莊公卒子般弑閔公生方八年弑君之慶父立之岷隱亦謂魯國有亂閔公尚幼不行即位之禮故春秋不書即位
  齊人救邢
  據傳管仲言於威公謂戎狄不可縱諸夏不可棄燕安不可懷援詩簡書之義請救邢故先儒謂書救者善之而張氏謂孔子以民免左衽之功歸管仲蓋救諸夏攘夷狄皆仲發之也先師謂威公重於治楚若狄患止於河北不過應之未嘗動大衆此管仲所以請之而後救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
  張曰國亂子弑嗣君幼弱十一月乃葬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季子來歸
  左氏謂落姑之盟請復季子故季子來歸季子者公子友之字慶父弑般而季子岀奔陳閔公初立國家多難以季子忠賢故請霸主而復之木訥謂慶父歸自齊而立閔公故奉閔公以盟齊侯結齊好閔公纔八歲安知季子之賢忠而能岀盟齊侯以復之且慶父逆賊豈肯復季子之賢蓋主少國疑季子自來歸季子歸而慶父弑君以逃矣左氏但見落姑之盟與季子來歸文相連蓋以爲慶父請之歸非也落公穀作洛
  冬齊仲孫來
  傳所謂仲孫湫來省難歸告威公魯猶秉周禮而使親之者也其來名曰省難實則覘魯故但曰來按公穀皆指仲孫爲慶父按慶父後爲孟孫而此乃仲孫慶父公之子未應言孫慶父魯公子不應繫之齊然諸儒亦多從其説莫曉也【湫子小反】
  二年春王正月齊人遷陽
  陽小國逼齊而遷之使近於國爲附庸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天子禘諸侯祫魯僣天子禮故禘夾漈謂禘者三年喪畢初見新廟之主于太祖之廟今喪未畢而禘又禘不于祖廟而于莊公皆非禮也杜氏謂致新主遷逺主至是大祭以審昭穆謂之禘安定云審諦
  秋八月辛丑公薨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公子慶父岀奔莒
  左傳載公之傅奪卜齮田公不禁慶父使齮賊公于武闈今書薨者劉氏謂史䇿諱之仲尼因之也左傳載慶父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慶父之弑閔公哀姜與知之故哀姜孫于邾而慶父奔莒岷隱謂閔公書薨而繼以夫人之孫慶父之奔則罪之在哀姜慶父昭昭矣
  冬齊高子來盟
  高子者齊大夫高徯也魯比三君死曠年無君威公使高子將高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諸儒多謂威公使來謀魯高子至而後結盟以歸美高子
  十有二月狄人入衛
  衛懿公好鶴而棄其民狄人滅之止書入者齊威救之而衛復興也
  鄭棄其師
  文公惡高克使陳師河上而散先儒謂書棄其師者聖人特筆
  莊公不能防閑其母播其惡於衆又忘父事讎求昏於齊致哀姜通于慶父叔牙公沒而謀簒弑二世殱焉雖頼季友柄國再安而慶父之後爲孟孫叔牙之後爲叔孫季友之後爲季孫三桓擅政祿去公室魯之衰自莊公始矣閔公生八歲而慶父立之立二年而慶父弑之使内無季友外無仲孫湫言於齊魯且爲慶父所簒閔公蓋可閔而未有是非之可議也















  黃氏日抄卷八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      宋 黄震 撰讀春秋【三】
  僖公
  名申莊公子母成風閔公之庶兄諡法小心忌畏曰僖
  元年春王正月
  岷隱曰不書即位者魯方有亂僖公入自外不行即位禮愚按此本左氏說諸家近多異說岷隱平心觀理始復其舊爾
  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夏六月邢遷于夷儀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左氏曰諸侯救邢邢潰出奔師師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遷之夷儀而城之救患禮也張氏曰次于聶北者屯兵便利以援邢而懼狄桓公用兵主扵持重崔氏曰古之用兵觀勢而後動次于聶北為之聲援盖救邢也威公攘夷狄而安中國卒復衛邢言次非救似誤矣愚按經曰救邢說者安得他為之辭夷儀公羊作陳儀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
  姜氏齊威之女在魯滛逆殺二子幾亡國故威公召而縊殺之于夷以其尸歸魯
  楚人伐鄭八月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勑呈反】
  楚伐鄭謂鄭即齊故也㑹于檉謂齊謀救鄭也楚荆也今始稱楚者先儒謂楚至成王令尹子文得政國益強改稱楚以交于中國從其自稱非春秋改之也謀救鄭而先會諸侯者先儒謂楚方強威公重於抗楚而謀之審也木訥曰鄭今在會何救之有盖謀伐楚也楚成仇鄭至再不可不伐齊威以近諸侯雖從而江黄未至謀有未周則楚未可伐故眀年先城楚邱岷隱謂三年後方有次陘之師檉公羊作朾
  九月公敗邾師于偃
  謂姜氏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魯怨其以姜氏與齊故敗之于偃木訥曰非也齊欲姜氏邾能抗而不與乎此雖魯有所不敢尚何責邾藉令責之何不責之未會檉之前而乃責之扵既㑹檉之後盖邾本附庸於魯不敢外交諸侯雖邾子受王命其幽之再盟亦不敢與盖猶附扵魯也今檉之㑹邾人始預其列故八月同㑹而九月伐之責其從齊而不復附魯爾愚按世逺莫知其詳此說雖異而頗近理姑錄之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拏【酈力知反拏女居反又女加反】
  慶父弑逆而奔莒莒人逐之慶父縊于汶上莒人以為得賊而求賂扵魯魯弗與邾師来伐公子友敗之于酈獲莒子之弟拏木訥曰酈魯地也兵端在莒公子友敗之正也非詐也特未陳而敗之耳酈公羊作犂穀梁作麗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
  齊殺之魯請之也不書姜闕文也木訥云
  二年春正月城楚丘
  楚丘衛邑狄㓕衛諸侯城之將以遷衛張氏謂齊威分役而魯往城之也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春秋書哀姜終之以禮如此則上文姜氏偶闕姜字而指以為貶者亦過矣
  虞師晉師滅下陽
  晉欲取虞虢先假道於虞以伐虢虞受其賂而導之以伐下陽虞虢之塞邑而晉師所入之路也下陽滅則虢亡而虞隨之矣虞受晉賂故先虞師下陽公穀作夏陽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
  江黄近扵楚楚與國也齊威將伐楚故先逺交以孤楚之勢木訥曰威公之謀可謂逺矣北杏之㑹至是二十有四年諸侯已無二心伐楚何患不克必待江黄之来而謀始定盖師出萬全覇王之舉不勝則禍及扵天下故不可不謹也江黄之心服而伐楚之功成矣貫公羊作貫澤
  冬十月不雨
  記異也夾漈扵眀年春夏不雨注之曰前冬十月不雨不應書其書為此始也
  楚人侵鄭
  張氏曰莊三十二年楚成王殺子元用子文子文毁家紓國兵勢浸強故比年侵伐鄭若非齊威兩年間専以圖楚為事必未能制之扵召陵而執宋公盟諸侯之事亦不在僖公十九年之後矣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自穀梁謂因僖公閔雨而書諸儒遂多以為公能憂民之憂
  徐人取舒
  崔氏曰舒盖楚屬邑徐人恃齊而取之其後楚亟伐徐先師謂威公倡覇徐亦取舒以叛楚使齊有以保全之逺近懐服楚何能為惜乎婁林之不救
  六月雨
  杜氏注示旱不竟夏愚謂該上文春正月夏四月不雨一語而盡之矣自穀梁謂因僖公喜雨而書諸儒遂多以公為能樂民之樂或者因詩頌僖公謂僖公為賢而然也然詩特頌禱之辭初無其實扵春秋則未嘗見其賢也竊意雨不雨闗民命故因其實而書幸六月之雨足以救四月之不雨耳豈為僖公而書哉四月不雨六月雨為雨不竟夏是四月六月皆夏正也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穀
  張氏曰去年盟江黄定其交矣今嵗再㑹申伐楚之約也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木訥曰聽伐楚之期也
  楚人伐鄭
  自僖元年至今楚兵三加扵鄭矣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徳不祥
  四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音刑】
  岷隱曰齊威圖伯二十餘年至是始有事扵楚猶未敢聲言伐之也以侵蔡召諸侯借侵蔡以出楚不意此威公之謀也木訥曰蔡自莊十四年荆入蔡蔡哀侯折而事楚已易世不通中國今二十有四年矣蔡已入楚則次及于鄭蔡鄭當楚之衝華夷之門户也故齊侯不得蔡無以及楚侵蔡伐楚勢當然矣諸侯之兵安能飛越蔡城而伐楚哉公娶蔡姬公怒歸之未絶也而蔡嫁之說者遂謂齊侯以私憾加蔡不知蔡以中國陷扵楚得蔡而後楚之户門啓矣嗚呼一問而楚詞屈兵不血刃堂堂之楚攝如鳥鼠而中國不為左衽者威公之力也孔子稱其一匡天下遂以仁許之正陘之師也陘楚地先師亦嘗言威公怒蔡因以為名爾且蔡不與中國盟㑹已二十餘年亦罪矣因諸侯之師震而潰之遂事伐楚如破竹然不與楚角力而示之以形勢以全取勝桓之功偉矣
  夏許男新臣卒
  說者謂病扵師歸卒於其國
  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
  木訥曰楚知齊兵不可抗於是遣屈完下齊而乞盟焉故來盟于師楚子意也盟于召陵齊侯意也屈完至師而言乞盟齊侯知楚子之服無用戰矣扵是退召陵而與之盟禮也嗚呼一鏃不遺而服方張之楚八國之師櫜槖而歸威公之績大矣先師亦言来盟于師楚有盟心退盟召陵齊有盟禮從容不迫春秋之盟未有懿於此者
  齊人執陳轅濤塗秋及江人黄人伐陳
  轅濤塗慮齊師歸自陳有供億也誤之東歸陷沛澤中故怒其不忠而執之及江黄伐陳者魯受齊命也轅公穀作袁
  八月公至自伐楚
  木訥曰䇿勲扵廟為得其實此因其實而書之然則與其他至者名同而實不同矣服楚而歸中國同慶也
  葬許穆公
  即新臣也穆公羊作繆
  冬十有二月公孫兹帥師㑹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
  張氏曰再侵者陳近於楚伐而未得其成則陳必不服故侵以列國之師待其服而後已兹公羊作慈
  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晉獻公嬖驪姬欲立其子奚齊驪姬譛申生而殺之其後奚齊亦見殺晉亂者二十年故穀梁謂斥其殺者惡晉侯董仲舒謂為人父而䝉首惡之名
  杞伯姬來朝其子
  相朝諸侯禮也時杞伯在而杞伯姬乃攜其㓜弱以來朝魯岷隱謂伯姬庸視其夫越禮違制會莊公於洮朝其子扵僖失為婦之道矣
  夏公孫兹如牟
  左氏謂娶扵牟木訥謂兹公子牙之子牟微國兹前年伐陳已専兵今如牟疑私交
  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鄭伯逃歸不盟
  周惠王愛其子叔帶將易其世子鄭故齊侯合八國之君㑹王世子以繫天下之望又諸侯自盟而王世子與以表其尊不動辭色而世子之位以定其後世子立是為襄王而雒邑之鼎恃以不移威之力也時惠王欲易世子故不恱威公此舉使周公謂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志在從楚而喜扵王命故逃歸不盟張氏曰威公之舉天下之公義也惠王之命一人之私心也逃者匹夫之事也鄭伯徇私違衆行同匹夫故書逃歸不盟木訥曰世子之位已定鄭固無關輕重然威公二十餘年輯寧中國僅能服楚扵召陵鄭伯一逃楚即滅鄭文豈特威公之罪人天下之罪人也及諸侯討治之至九年王人齊侯等㑹于洮鄭伯乃乞盟春秋於其叛書逃扵其来書乞賤之極矣先師甞言首止之盟齊侯從義不從令也逃歸鄭伯從令不從義也此殆要語
  楚人滅子奔黄
  左氏曰於是江黄道栢方睦於齊皆姻也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修備故亡張氏曰黄同壤而黄受子之奔楚之滅黄亦自此始矣木訥曰楚滅自鄭伯逃盟始鄭不逃楚未敢窺中國楚之貪婪在所不治而鄭文深可誅也愚按諸家多罪齊不救然齊處北海楚在南海齊積二十年間之力僅能盟楚于召陵近楚滅之旦夕耳豈齊救之所能及而楚豈易伐哉書生以口代兵言之易易耳使為齊桓而處此未必不重禍生民一敗塗地也夫非黄比也誤黄受伐厯三時而不救此則齊之罪爾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書災
  冬晉人執虞公
  虞貪賂同晉滅虢晉師還館扵虞襲滅之岷隱曰虞公貪賂自取滅亡書執如執一夫然言其易也
  六年春王正月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冬公至自伐鄭齊以諸侯伐鄭討其逃首止之盟也伐而不服故圍新城以待其服楚欲救鄭故圍許以攻其所必救諸侯即釋鄭以救許而楚退先儒謂抑暴救患此齊威之義也伐鄭遂救許而獨書公至自伐鄭者伐鄭其本謀也左氏載許男靣縛降楚木訥曰許不旋踵與洮之㑹豈有服楚之理愚聞先師王宗諭貫道曰遂救許則許圍解安得靣縛見楚之事哉左史楚人辭多右楚失之誣爾愚按左氏秋救許而楚子已還至冬而乃靣縛見楚夫靣縛者圍急而出降之事也安得圍解數月之後無故而行此左氏雖欲誣而其言無理恐識者亦不信也
  七年春齊人伐鄭
  以其逃首止之盟嘗伐之而猶未服也木訥曰鄭不服則諸侯之心揺首止之盟寒而楚人亦有以議中國也故急於服鄭
  夏小邾子來朝
  即郳犂來也齊威請扵王命為小邾子故來朝
  鄭殺其大夫申侯
  申侯本自楚來鄭故導鄭背齊從楚鄭將復歸齊故殺申侯以恱齊左氏謂陳濤塗怨申侯反己扵齊譛而殺之木訥謂若然則申侯盖忠於齊者殺之是怒齊也何名為恱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毋毋之盟謀鄭也鄭先以世子聽命以下齊之意世子乃反欲背鄭管仲以其不義勸齊桓拒之眀年齊為之請王人而講洮之盟木訥曰齊之於鄭期於服之而已
  曹伯班卒
  昭公也立九年卒班公穀作般
  公子友如齊
  木訥曰僖三年公子友如齊聘聽伐楚之期而涖盟焉其後凡三年公不朝則季友聘終齊威之世不怠也惟六年伐鄭自春徂冬不暇朝聘故七年公子友如齊自是十年公如齊十三年公子友如齊十五年公如齊十六年公子友卒十七年而齊威即世當齊之覇公與公子友同心事齊五年一聘之節未嘗廢愚謂木訥之考訂詳矣然事覇主而不事王公與大夫更迭皆春秋之習而魯不能自拔也
  冬葬曹昭公
  七月卒冬而葬時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欵盟于洮鄭伯乞盟【洮他刀反】
  此所謂王人雖微序扵諸侯之上者也左氏謂盟于洮謀王室也惠王崩襄王立慮叔帶不敢發喪而告於齊也然按經今年十二月丁未方書天王崩㑹洮乃在今年之正月於謀王室之說不合左氏則謂王崩在去年冬閏月至今年十二月方發喪而告未知然否恐祕喪不發難於經年而叔帶乃襄王親弟非外國逺人亦難以祕喪為欺爾葉石林曰鄭殺申侯以謝首止之逃則服罪矣然毋之盟以世子来而鄭伯不至則諸侯猶未信也故洮之役以王人㑹而鄭伯始乞盟木訥曰甯毋及洮兩合諸侯皆為鄭也鄭塞華夷之衝其地虎牢盖天下之險武姜為大叔請制制即虎牢在漢為成臯在今為汜水天下之形勢繫焉楚得之則倚以抗中國中國得之則恃以扞楚鄭即楚則虎牢在楚故必得鄭然後收天下之險其後十有五年鄭不叛而楚不窺中國者虎牢之險在中夏也愚聞之先師謂前所圍鄭新城即齊賜申侯之虎牢
  夏狄伐晉
  襄陵許氏曰晉恃強不與齊合是以狄得侮之木訥趙氏曰狄之為諸侯患乆矣前日狄伐邢齊救而城之狄入衛齊徙而封之今狄伐晉齊威如不聞盖自齊之覇晉厯三世未嘗一窺齊侯之壇坫齊不伐晉幸也何狄之問
  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左氏謂致哀姜也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盟不祔于姑則弗致也盖僖公以姜氏之惡不敢致其主於廟遲遲八年大舉禘祭從而致焉本朝胡氏孫氏劉氏張氏崔氏皆祖董仲舒劉向之言以夫人為成風而致夫人者立妾之辭也盖成風僖公之母莊公之妾也木訥謂二說皆非也十一年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則夫人為姜氏而僖娶于齊審矣夫人者時君之夫人也未知孰是然以禘而致恐非夫人廟見之義合從左氏為哀姜耳先師亦謂哀姜之惡僖公不敢致其主於廟遲之八年大舉禘祭因而致焉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惠王也立二十五年崩而襄王立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說卒
  桓公也立三十一年卒而襄公兹父立御公穀皆作禦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宰周公者天子之三公宰孔也宋子者桓公未葬而襄公出㑹禮未葬稱子繼父之義也張氏曰宰周公天子之為政者不殊會之宰權雖尊非世子貴有常尊之比也陳止齋曰桓之㑹有天子之事三扵洮序王人於諸侯之上而同盟焉於葵丘亦序周公於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盟于首止不但不同盟而帥諸侯以㑹世子桓知節矣春秋是以予桓也愚謂此春秋書法之精也先師謂宰孔先歸諸侯自盟尊冡宰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說者謂内女許嫁而卒以成人之喪治之所以篤兄弟之義此僖公女兄也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孟子曰五覇桓公為盛葵丘之㑹諸侯束牲載書而不歃血初命曰誅不孝毋易樹子毋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材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㓜毋忘賔旅四命曰仕毋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毋専殺大夫五命曰毋曲防毋遏糴毋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歸于好近世張氏洽曰一命之詞三綱所繋盖修身正家之要自此以下尊賢敬臣子庶民柔逺人懐諸侯之意略備故穀梁氏謂陳牲而不歃血讀書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其提綱挈領以正率人盖春秋之所未有木訥趙氏鵬飛曰襄王即位適丁齊威之方覇威公於是率東諸侯㑹宰周公于葵丘宣天子五禁以令諸侯是㑹實為春秋之冠王室賴之多矣石林葉氏夢得則曰襄王之立非惠王意而惠后猶存襄王未知得終安其位此覇主之所當憂王亦出内臣以臨之無易樹子載之初命如是而僅終喪猶有子帯之難則齊侯之慮不得不預也武夷胡氏安國亦曰觀孟子所載初命之詞則知桓公翼戴王室之事信矣愚按孔子稱威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孟子說諸侯以行王始力貶齊桓於葵丘之㑹猶力稱之如此則葵丘之㑹之盛可知至公羊氏乃謂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左氏亦載晉侯將如㑹宰孔言齊侯不務徳而勤逺略以止其行反皆於葵丘之㑹有疵焉何耶盖盛之極衰之始而覇者本源非正吝驕易生誠亦有如二氏之譏云爾然叛者九國不見其實而宰孔之言亦過矣春秋生民之免左衽正以桓公伐戎伐楚之功而宰孔反以為非齊之不能大戢楚人而滅滅黄力不能討者正以晉大國之獨不協力也奈何晉方欲如㑹而反止其行或者襄王雖立而子帶傍睨宰孔雖身預其㑹隂有貳心者耶然則九國之叛無實而宰孔之言非公也
  甲子晉侯佹諸卒【佹九委反】
  獻公也立二十一年卒而惠公夷吾入立甲子公羊作甲戌張氏曰前已書戊辰不應甲子在戊辰後合從公羊佹公穀皆作詭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
  晉獻公殺世子申生逐公子夷吾重耳而寵嬖孽奚齊使荀息輔之獻公荀息皆非也故獻公卒而里克殺夷齊里克雖不應殺而奚齊不應立里克心在立正故不書弑君而書殺其君之子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左氏曰始朝齊也
  狄滅温温子奔衛
  温畿内邑司冦蘇忿生之後居之故稱温子左氏曰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伐之王不救故滅
  晉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里克既殺奚齊晉國無君荀息與國人立奚齊之弟卓卓立踰年已為君矣克又殺之故書弑其君髙氏閌集注曰殺奚齊不恕則後世忠臣無以行其志弑卓不正其罪則後世亂臣得以肆其姦愚按荀息為獻公傅奚齊與卓而許獻公以死者也公羊嘉其不食言然先儒謂其從君於昏又罪其無益於君而自取勦滅是自經於溝瀆者愚謂驪姬亂其國神人共憤奚齊與卓豈有可輔立之理荀息受其託孤盖愚人耳既誤其君又累其君之子而又自禍其身也
  夏齊侯許男伐北戎
  岷隱曰威公既覇諸戎恐懼至是獨與許男伐北戎意者其為許伐乎
  晉殺其大夫里克
  里克殺奚齊與卓夷吾賂秦竊入而立左氏謂殺里克以說眀已非篡也然里克本重耳之傅故穀梁曰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是以殺里克先儒多謂克當獻公廢立之初不能廷争而中立以及異日之禍此至論也
  秋七月冬大雨雪
  岷隱曰書冬而不書月其為深冬未可知雨雪而至於大其寒極矣民物必有凍死者故春秋謹而書之愚謂雨雪常也書者書異也
  十有一年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
  程氏曰是里克之黨欲立重耳而以三公子之徒作亂者也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
  杜氏注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與公俱㑹齊侯非禮岷隱曰魯桓與夫人姜氏如齊遂有彭生之禍魯之子孫當世為永戒今僖公不特偕如齊也又同㑹齊侯于陽穀此何禮也夫婦失道甚矣張氏曰諸侯㑹覇主而婦人與焉威公覇業遂衰而僖公怠棄國政亦自此始
  秋八月大雩
  旱也大雩僣也
  冬楚人伐黄
  黄恃齊不事楚楚伐之齊亦力不能救矣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杜氏注不書朔官失之
  夏楚人滅黄
  左氏曰黄人恃諸侯之睦於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穀梁曰貫之盟管仲曰江黄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聴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閔之也木訥趙氏曰冬伐黄夏始滅黄黄待齊救也三時而齊救不至黄尚何以存齊之覇業於是乎不克終矣伐楚之謀黄實濟之楚將滅黄而齊不救盖畏楚爾愚謂威公結黄伐楚不過假以濟事然使管仲尚在必勸其救之今伐而不救無以宗諸侯悉如仲之言是覇業之成在伐楚之役而覇業之隳亦根於伐楚之役也茍濟一時弊固應爾黄若有逺慮附齊之後亦當修楚貢乃曰焉能害我此固有取禍之道然滅而不曰奔必其上下一心以死社稷豈不悲夫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
  宣公也立四十五年卒而穆公疑立杵公羊作處
  十有三年春狄侵衛
  岷隱曰自楚丘既城之後狄人不敢侵衛者十有餘年至是復侵衛其後衛數有狄患齊威於是不能及逺矣許氏曰桓政始衰自楚伐黄不救則狄有以量中國矣木訥曰前年狄滅温温子奔衛今狄侵衛以衛納温子也既滅其國其君逋竄尚欲得之以甘心焉狄之横甚矣
  夏四月葬陳宣公
  五月而葬
  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左氏曰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孫覺經解曰王室之事不載於經而眀年經書城縁陵則謀杞之說與經合矣木訥趙鵬飛曰鹹之㑹謀城杞也說者疑其夏㑹而眀年春始城之謂城縁陵非㑹鹹之諸侯不知預戒事乃所以為得時也鹹衛地
  秋九月大雩
  胡安定前年秋八月大雩之解曰春秋書大雩者二十有一非秋則冬無有在夏者左氏謂龍見而雩過則書之然知其一未知其二凡言大者皆僣天子之禮
  冬公子友如齊
  岷隱曰自季友來歸之後如齊者三所以親齊也張氏曰陽穀母及鹹之㑹凡既㑹後公子友皆如齊盖伐楚服鄭城縁陵之事魯皆同之足以見友専魯政也
  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縁陵
  諸侯即㑹于鹹之諸侯再言諸侯者中隔秋大雩及公子友如齊之文也不再叙者前目而後凡也縁陵杞邑也左氏載淮夷病杞將遷杞於縁陵以避之也木訥謂淮去杞踰千里無病杞之理惟莒與杞鄰公羊言徐莒脅之當是避莒爾然公羊以此罪齊桓之専封諸家多從其說○愚竊以為此非専封也夫昔未有國今始有國者封也自古及今之故國惟興王革命之初取亂侮亡以其故地分建親賢如周公之封於魯太公之封於齊始可謂之封否則如宣王封母弟于鄭亦一二間見耳若邢若衛若杞皆古諸侯皆以王室衰微為夷狄所侵而莫之救桓公出而率諸侯為之改營他邑使避患耳何嘗封邢封衛封杞而以專封為罪也哉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左氏以季姬為鄫夫人歸寧而公怒鄫子不朝故季姬使之來朝公穀謂季姬先遇鄫子而使之來朝以請已按季姬前此未嘗歸鄫眀年乃始歸鄫左氏之說扵經不合西疇崔氏曰後書季姬歸於鄫是始嫁之文則此時季姬猶未嫁也乃與鄫子遇又終歸之於鄫此何義哉張氏曰季姬不繋國是未適人也而與鄫子遇于防盖僖公鍾愛其女使自擇配其失父道而不謹於男女之别甚矣岷隱戴氏曰季姬驕蹇縱恣欲自擇其對故與鄫子遇于防既當其意使來請已而眀年歸于鄫木訥趙氏曰季姬不繋之國内女之未嫁者也盖期鄫子扵防而鄫子遇之也使鄫子來朝以請昏于已故眀年而季姬歸于鄫如其意也始遇于防而公不制中使鄫子來而公不恥終歸于鄫而公不拒嗚呼淫風流行桑中大車之詩不作於魯而駉與有駜之篇猶以頌僖何哉盖夫子於魯詩存頌而略風為魯諱也春秋天下之大法豈容盡諱哉文姜哀姜鄫季姬之事備著於經雖無魯風可也鄫穀梁作繒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沙鹿晉山名晉卜偃曰期年將有大變幾亡國木訥曰不書國係天下也夾漈曰沙鹿不盡晉地也通衛狄
  狄侵鄭
  石氏曰滅温侵衛又侵鄭狄強甚矣木訥趙鵬飛曰赤狄白狄皆在西北今侵衛而至於鄭則與楚合矣諸儒皆以是罪齊桓是也然愚按地醜徳齊而相侵并勢則然也商周初興嘗一正之隨復侵并故禹之萬國至周興纔千八百周之千八百國至春秋纔七十餘其間侵并誰以罪商周之君哉方春秋之初夷狄交侵諸侯亦紛紛如鬭獸齊桓公積二十餘年盡心力經營輯睦諸侯盟楚伐戎以少殺其侵并之勢年至氣衰鼓舞既倦戎狄荆楚之間作亦勢然矣豈皆齊侯之身事而責之備也哉嗚呼世亂而賴王者興王迹熄而賴覇者興今覇者又衰矣是可重為世道嘆於何乎歸罪
  冬蔡侯肹卒
  穆公也立二十九年卒而莊公甲午立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崔氏曰至是始純用五年一朝之制同於事天子之禮矣
  楚人伐徐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左氏曰徐即諸夏也岷隱曰徐前此取舒舒楚屬也故楚伐徐按徐逺楚而近齊齊不得不救盟于牡丘謀救徐也次于匡畏楚而不敢救也使諸大夫往救姑為救徐之名也徐卒為楚所敗公孫敖慶父之子
  夏五月日有食之
  日與朔史皆失之故止書五月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
  厲楚與國也力不能伐楚而伐厲又非攻其所必救
  八月螽
  災也螽公羊作
  九月公至自㑹
  至自㑹欲救徐不能楚師未退而先返已厯三時矣
  季姬歸于鄫
  至是而始嫁也不言来逆已成於防之遇也
  己夘晦震夷伯之廟
  晦者晦朔之晦夷伯者公子展伯其字也無駭之祖季氏之陪臣公羊以為季氏之孚盖所信任者也震者雷撃之左氏以為有隱惡
  冬宋人伐曹
  左氏以為討舊怨盖莊十四年曹嘗從諸侯伐宋然已易世矣岷隱曰牡丘之盟宋齊皆在伐厲之師宋與齊俱宋襄公不以救徐為念不以盟㑹為信退而伐曹以尋舊怨持此圖覇不亦難乎薛氏曰諸侯伐厲而宋人内叛陳止齋曰諸侯相加兵自莊公十九年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宋襄為之也木訥曰齊威之覇至是三十年諸侯無有擅相侵伐者宋人加兵於曹而諸侯攜貳威不能制矣愚謂此宋襄公已有圖覇之心也然欲繼覇而首壊齊威之所以伯者伐諸夏而恣楚之横此其所為楚執
  楚人敗徐于婁林
  諸侯救之不能而徐終為楚所敗左氏曰牡丘之盟為無益伐厲之師為徒往矣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左氏載晉侯之於秦也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不報秦故伐晉晉不知遜乃逆而請戰一戰而敗是以見獲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木訥曰異在石隕鷁退五與六先後之辭史之舊文聖人無損益焉髙郵孫氏曰書是月者别非戊申同日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季友立僖生而賜氏至其孫曰季孫行父行父之後世以季為氏至意如而出昭立定專擅魯國而有其二其強盖原扵季友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髙郵孫氏曰春秋内女適諸侯者書卒
  秋七月甲子公孫兹卒
  髙氏閌曰公子牙之孫叔孫戴伯也兹公羊作慈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左氏曰謀鄫且東略也將城鄫役病不果而還所云謀鄫者岷隱曰鄫未嘗與㑹盟且未聞有他難獨以魯昏姻之故至勞諸侯其㑹亦不足觀已齊威衣裳兵車之㑹盖終於此所謂東略者木訥曰淮夷今臨淮也東鄰魯西逼宋與徐有疆場之交前日徐為楚所敗齊救不及齊懼淮夷誘徐為魯宋之患故為兵車之㑹合諸侯以觀兵於淮亦未嘗有伐功然則此齊威垂末之舉事已可憐僖公不過嘗預㑹而魯人至借以頌僖公何哉
  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夏滅項
  英氏皋陶之後楚與國也齊與徐伐之左氏謂楚前年敗徐而報之英氏也崔氏曰敗徐豈英氏有力乎滅項不書誰之師左氏以為魯公穀以為齊胡安定以為上言齊人徐人伐英氏下言滅項齊徐可知盖謂既伐英氏因師以滅項春秋承上文而書之也木訥亦謂項亦楚屬伐英氏不克移兵滅項二說未知孰是按春秋不稱國者多魯之事也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九月公至自㑹
  夫人聲姜齊桓女也左氏謂齊以滅項故止公聲姜㑹齊公得反國岷隱謂去冬㑹淮今年夏始滅項㑹淮之後公曷為留齊必有以也經年於外國事廢矣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木訥趙氏曰齊威五覇之盛其初㑹北杏以求諸侯諸侯未和伐宋而為鄄之㑹伐鄭而為幽之盟諸侯無二矣而後伐戎伐徐徐戎卒服則救鄭以示威於南伐山戎以示威扵北定魯之難救邢之危衛滅而齊還之杞滅而齊城之内之諸侯一徳事齊可以南征楚也則㑹江黄以掎楚之後取舒庸以折楚之臂然後興次陘之師成召陵之功則攘夷狄之功成矣外雖定而王室未寧扵是為首止之㑹定世子之位以示諸侯尊王之心襄王踐阼又為之合葵丘之㑹率諸侯以聽扵冡宰興曠世不行之大禮以令天下而王室亦定矣内和諸侯外攘強楚上定王室威公盖以三王之功不我過也則怠心生狄滅温齊不問楚滅黄齊不救狄侵衛齊不知既而楚諜知其怠而易與也於是深履東夏而伐徐威公合八國諸侯於牡丘顧望不進乃命大夫救之而徐卒底扵敗伐厲伐英氏威公皆不親也卒之内寵如林閨門無法一身未暝六子為仇歛不以禮葬不以時一威公耳而前日之威公非今日之威公何也勤怠之殊也勤怠之意何從生修外而不修内也穀梁氏曰衣裳之㑹十有一未嘗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車之㑹四未嘗有大戰也愛民也注云會北杏會鄄又會鄄㑹幽又㑹幽會檉會貫會陽穀㑹首止會毋㑹葵丘凡十一㑹洮㑹鹹㑹牡丘㑹淮凡四西疇崔氏曰齊威之覇自莊十六年盟于幽至僖十六年㑹于淮凡十有二㑹而孔子稱威公九合諸侯者舉其不以兵車者而已莊十六年九國盟于幽二十七年五國又盟于幽僖元年六國㑹于檉二年四國盟于貫五年八國㑹王世子于首止七年五國盟于毋八年王人與七國㑹于洮九年宰周公與七國㑹于葵丘十三年七國㑹于鹹凡九合諸侯不以兵車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夏師救齊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狄救齊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冬邢人狄人伐衛【甗魚免反】
  齊威屬孝公於宋襄易牙亂齊立無虧而孝公奔宋故率諸侯伐齊以納孝公盖亦乗齊之亂欲繼齊之伯也魯雖救齊而不力齊卒敗績狄救齊意亦思齊威之徳也邢人狄人伐衛伐衛亦所以救齊也凡救齊者亦以宋襄之故非盡忠扵齊也齊以亂故威公九月方葬齊威立凡四十三年國亂而宋納孝公繼立名昭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鄫子㑹盟于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秋宋人圍曹
  劉氏曰宋襄公欲合諸侯而執滕宣公又使邾文公用鄫子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岷隱曰首執滕子已駭觀聽㑹盟曹南鄫子後至未足深罪也遽使邾人執而用之㑹盟曹南曹不致餼亦微罪也口血未乾繼復圍曹以此求覇豈不繆哉
  衛人伐邢
  報邢之伐衛也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
  左氏曰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冬盟于齊修桓公之好也注曰宋襄暴虐故思齊桓愚按諸侯不肯從宋而楚與中國之盟始此此宋襄異日之所以見執於楚歟
  梁亡
  梁亡梁自亡也左氏謂好土功而民潰何休以為峻刑穀梁以為淫湎要皆以失民而亡梁亡而秦取其地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
  僖公改而大之也閔子騫扵長府云何必改作則書此可知
  夏郜子來朝
  公羊以為失地之君木訥曰隱十年公敗宋師取郜取防桓三年取郜大鼎于宋則郜為宋滅乆矣今而來朝必魯别封之以為附庸
  五月乙巳西宫災
  公羊以為魯小寢盖諸侯三宫天火曰災
  鄭人入滑
  滑小國鄰扵鄭服衛鄭故伐而入之
  秋齊人狄人盟于邢
  左曰為邢謀衛難也
  冬楚人伐隨
  漢東之國隨為大隨以漢東諸侯叛楚故楚伐之謂隨不量力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衛
  前年衛伐邢去年齊人狄人盟于邢以謀衛難故今年狄侵衛者為邢故也往者邢與衛皆嘗有狄患齊威皆却狄而封之今孝公反與狄盟而致狄侵衛故襄陵許氏曰中國無覇則諸侯力攻四夷衡決民被其災此書伐衛伐邢入滑伐隨侵衛者著無覇之患也
  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
  宋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争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初宋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人從欲鮮濟木訥曰鹿上宋地也召楚人於境内而盟之引虎入閨闥其脫搏噬幸矣而秋又㑹之虎口其可屢逃哉宜其見執也愚謂秋之見執已萌於春之見許宋襄愚而妄作楚特以戱視之耳
  夏大旱
  記災之甚也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冬公伐邾楚人使宜申来獻捷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盂之盟楚嘗許宋以諸侯而今盟之也楚稱子而序於陳蔡鄭許曹之上者止齋謂宋楚初争長也此行實楚執宋公而序諸侯以執之者蘇氏謂宋不度徳量力而争諸侯諸侯之所不予也公伐邾者邾嘗從宋伐齊魯救之不克又鄫魯之親也而邾執鄫子用之故怨邾特邾與宋盟未敢伐今宋為楚所伐故乗間而伐邾左傳謂邾滅須句故伐之或言其非是也楚人來獻捷者魯不與盂之盟楚故假宋捷以威魯魯懼而赴薄之盟故楚為之釋宋公公羊謂目夷歸宋修繕而釋宋公理亦兼有之也獻捷不言宋之捷者杜注謂秋伐宋冬來獻捷事不異年而從可知諸家或以為諱或以為貶或以為存中國而抑夷狄各以意度之也木訥曰鹿上之盟宋幸脫虎口者以齊在也今齊懼楚而不至陳蔡鄭許皆楚之黨而曹又宋之讎也見執固無疑矣楚之執宋公所以求諸侯魯獨不至獻捷以威之魯懼而後從之魯至而宋公釋使魯不從楚未必釋宋公岷隱曰齊威公覇業已成猶不敢輕視楚宋襄公一旦圖覇輕扵挑楚於是楚人有狎侮之心宋人曰盟則與之盟宋人曰㑹則與之㑹誤而致之至則執之執其君以伐其國如玩嬰兒扵掌股之上宋人俯首聽命罔敢或違不言戰不言敗拱而勝之爾楚人使宜申獻捷于魯盖是㑹也魯君不與獻捷之意將以風魯魯侯懼而往㑹與諸侯盟于薄既盟之後宋公僅免而歸盖在㑹之諸侯惟楚命是聽或執或伐或盟或釋一無所與焉愚按岷隱之論精矣然春秋書諸侯者亦以宋襄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先為中國諸侯之所共嫉楚故因得以乗間凡執之釋之亦楚與諸侯之所同不可謂諸侯一無所與也合依經文列叙諸侯為正盂公羊作霍穀梁作雩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其俱反】
  左氏謂須句國也邾滅之公伐邾而取之反其君焉禮也木訥曰若是則魯之美事春秋當書邾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公伐邾歸須句子于須句如書歸邾子益之文然後眀白今直書公伐邾取須句如莒人伐杞取牟婁之類則須句乃邾之邑魯伐邾而取其邑安可以須句為國且今既取之則滅矣至文七年安得公又伐邾取須句耶則知須句邾邑今伐而取之以責其不服其服則又反之至文公之世又伐而取之也愚按胡安定扵此後升陘之戰亦曰魯伐邾之國又取其邑致此之戰其惡可知則安定已指須句為邾之邑而魯取之矣
  夏宋公衞侯許男滕子伐鄭
  左氏曰三月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孫氏曰齊桓之世莊十六年荆伐鄭二十八年荆伐鄭僖元年楚人伐鄭二年楚人侵鄭三年楚人伐鄭鄭不即楚此而即者宋襄不能與楚抗也木訥曰鄭人從楚力不支也宋襄公已不能抗楚甘就執辱何責鄭之弱而附楚岷隱曰宋襄被執之後歸反其國當痛自循省為卧薪嘗膽之計乃以鄭之朝楚起而伐鄭楚師救鄭卒敗于崔氏曰宋公釋乎執而遽伐鄭所以怒楚而致戰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
  木訥曰升陘魯地也邾伐我也公二年之間再伐邾一取其地宜邾必有以報魯左氏載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宋師敗績楚伐宋以救鄭宋與之戰敗而傷股七月而卒狂愚取禍尚自稱仁義之師劉氏意林以為無異盜蹠以分均為仁以後出為義也劉氏以為宋公之愛人也無異扵殺之也師氏謂其敗齊師執滕子圍曹伐鄭其扵仁義逺矣及戰于乃以不擒二毛不阻隘為辭適所以敗其衆也木訥謂彼方脫釁鼓之餘以歸不能責躬自咎内輯其國外和四鄰修徳養威待時而動而招楚兵自取敗亡乃假區區婦人之仁以要大義之名公羊遂以為文王之戰吾不咎其與宋襄之過而切憤其待文王之薄也
  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
  左氏曰討其不與盟于齊也注謂十九年盟齊以無忘桓公之徳而宋獨不㑹故今討之岷隱曰宋襄雖失道然納齊孝公實有徳於齊今敗于而死諸侯之所同念也而孝公首伐之既伐其國又圍其邑是以知孝公之背徳也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左氏曰傷扵故也不書葬者諸侯畏楚且疾之無㑹葬者也
  秋楚人伐陳
  左氏曰討其貳於宋也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杞稱子者左氏謂其用夷禮公羊謂貶其為徐莒所脅穀梁謂其為時王所黜未知孰是嘗聞先師王貫道云杞病於夷雖頼齊威城之僅安然幾扵非國故降伯而以子自貶然則亦從其赴而書之歟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夏狄伐鄭
  鄭入滑王請於鄭鄭反執其使故王使狄伐鄭
  秋七月冬天王出居于鄭
  天王襄王也左氏載王子帶之事言避母弟之難也木訥曰叔帶者惠王陳媯之所愛也若殺父母之所愛則與鄭莊公何異故寧避之而出居于鄭文武之靈未泯天下必有勤王者若不得巳而遜于叔帶是亦文武之子孫耳此襄王之心也盖帶之亂衛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故出居鄭其書天王出居于鄭志出入之實爾三鑿為異論曰天子無出且出入人之常豈天子獨能入而不能出耶又曰王者無外故不言出出失天下也夫一視同仁王者之心此所謂無外也豈謂王者一出而遂有外乎一舉足而出天下遂非其有乎書曰王出郊康王之誥曰王出在應門之外易曰王用出征夫聖人書天王出居于鄭志天王出而天下無勤王者非謂王不可出而出也曲禮有天子不言出之文盖生於三傳
  晉侯夷吾卒
  惠公也子圉嗣立為懐公秦納文公入而殺圉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衛侯燬滅邢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諸家皆謂衛滅同姓故罪而生名之書衛侯燬滅邢朱文公曰經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書衛侯燬卒恐是因而寫之誤木訥趙氏曰下有衛侯燬卒之文後世授以類誤耳春秋書滅同姓者有矣而未嘗名虞滅下陽楚滅夔皆同姓也何以不名楚子䖍誘蔡侯殺之此非同姓也何以反名之且書滅國則其惡自著同姓非同姓後世自辨不在書名而後知其滅同姓也曲禮遂曰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吾嘗考小戴禮多漢儒雜說援春秋三傳以立文也且衛之滅邢固甚矣而邢之滅實有以自致之邢衛均有狄患均受齊威之徳遷而城之二國既安則比以抗狄可也邢乃叛衛從狄又脅狄以伐衛衛抗狄猶懼不支邢狄合而攻衛衛盖危矣衛固無以制狄故衛滅邢所以奪狄之援紓國之病也然謀則善矣如滅國之罪何聖人自十八年以至扵今書邢衛之事甚詳所以著邢不當附狄伐衛衛亦豈當從而遂滅之二者均有罪也愚謂書滅則衛罪為重
  宋蕩伯姬來逆婦
  伯姬魯女嫁宋蕩氏来為其子逆婦以姪從姑也先儒謂娶妻必親迎而伯姬為子逆婦非也諸侯嫁女於大夫以大夫同姓為主今公以愛其女而自主之亦非也
  宋殺其大夫
  杜氏注曰其事則未聞胡安定曰以之戰不死難也崔氏曰豈嗣君三年喪畢既臨事而治戰之罪諸大夫有以衆死者乎木訥曰宋為楚所敗宋襄自取之也安可以責其臣今襄公死成公立晉文即位二年方圖伯宋將託於晉乃歸罪於其臣以滅先君之恥而殺其大夫愚按此皆以宋之事而意度之若闕所不知當從杜注
  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頓迫於陳頓子奔楚楚圍陳而納之中國虐小夷狄反借為義舉
  葬衛文公
  立二十五年卒而成公立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他刀反】
  木訥曰莒自僖元年魯獲拏之後未嘗通魯怨亦深矣衛成公斬然衰絰中為洮之㑹以平之盖有比小事大之義然莒子不至以慶如㑹何益扵平盖平之意出扵衛莒疑魯之未肯平故以大夫聴命焉眀年向之盟而後成矣岷隱曰衛文公新卒嗣子未踰年非有甚不得已之事也何至匆匆亟為此盟范曰衛稱子在喪洮魯地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速盟于向木訥謂莒今知魯肯平故莒子親來衛知魯莒已可平故在喪不再行而使大夫岷隱曰左氏以為尋洮之盟也洮之盟纔一月何盟之尋僖公謂前日之盟莒子不親至不足以為平故復㑹于向不知洮之盟莒子不至公與大夫盟已失體矣今衛又效尤使大夫來公自輕亦甚矣平莒非大事何汲汲若此乎向莒地速公羊作遫
  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弗及夏齊人伐我北鄙衛人伐齊公子遂如楚乞師
  齊初怨魯救無虧至齊之盟宜釋然矣魯齊甥舅之邦乃乗其不備潜師侵之怨其來追夏又伐之衛之伐齊為魯伐也魯之乞師扵楚將伐齊也公子遂者東門襄仲也酅公穀作嶲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
  䕫楚同姓國楚虐其小而滅之謂夔不祀而見滅故楚雖滅同姓而不名劉氏意林曰楚祖鬻熊夔祖熊摯諸侯祀不過其祖夔不祀祝鬻與鬻熊非其罪夔公羊作隗
  冬楚人伐宋圍緡
  謂宋恃善於晉而背楚故楚伐之岷隱曰前者齊伐宋嘗圍緡今者楚伐宋又圍緡緡之百姓何以堪命此皆宋襄之餘孽也緡穀梁作閔
  公以楚師伐齊取穀公至自伐齊
  齊雖首兵魯乃以夷狄攻中國其失多矣僖公負齊威一至於此
  二十有七年春杞子來朝
  岷隱曰杞或稱侯或稱伯至于稱子極矣故春秋因其自貶而書之僻陋用夷庭實有闕魯人重物而不重禮公子遂所以入杞也責其不共杞何敢爾欲加之罪其無辭乎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
  孝公立十年卒杜注曰三月而葬速襄陵許氏曰齊桓既没諸侯思之如周人之思召伯也孝公不能藉之以興觀其間楚人之勝以圍宋襄又侵伐魯僖不已與桓公下宋桓魯莊之意正相反覇業所以隳矣愚按桓公務却狄摧楚孝公首盟狄盟楚不克紹如此無足責也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杞
  崔氏曰春接其君秋入其國以内為過扵杞無譏木訥曰魯怯於齊而虐於杞怯者吾則乞師必取其邑虐者吾以偏師直入其郛僖公自公子友死而用公子遂善惡判矣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于宋
  崔氏曰是時齊威既没楚人肆横執宋公伐宋國敗宋師獻宋捷圍宋邑不道於宋已甚今又圍宋宋之盟猶薄之盟爾泰山孫氏曰四國雜然從夷以圍中國其惡自見先儒亦謂楚序扵諸侯之上而獨稱人者嫌其予楚以覇也木訥曰楚之虐宋亦甚矣宋成以父之讎義不屈扵楚亦可謂賢子歟于時晉文興覇盖已四年宋亦有足恃者而楚虐宋不已楚則然爾諸侯之不知變一至此哉有晉可從而不從反比楚以戕中國其罪盖重於楚晉文扵此不得不興也或者疑晉文興覇之暴盖不速則無及於天下之患而諸侯皆楚矣眀年敗楚於城濮豈獨宋賴之天下賴之也
  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楚人救衛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楚殺其大夫得臣衛侯出奔楚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陳侯如㑹公朝于王所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衛元咺出奔晉
  此楚圍宋之乆宋告急於晉晉文公因為圖覇攘夷之舉也書晉侯侵曹晉侯伐衛者曹衛皆楚之黨而晉之怨故侵之伐之以誘致楚也書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者魯先使買戍衛今因晉伐衛故託名不卒戍而殺之以恱晉也書楚人救衛者楚為晉所誘致也書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者執楚之黨畀楚之仇以怒楚使戰也書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殺其大夫得臣者得臣強愎取敗而楚子歸罪於得臣也書衛侯出奔楚者楚救之不克欲與楚而國人不可故奔楚也書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陳侯如㑹者功成定覇以盟諸侯陳後至而不及盟也書公朝于王所者王在踐土而朝之也書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衛元咺出奔晉者衛之出奔元咺奉其弟叔武以守今晉赦衛侯得歸反殺叔武故元咺訴於晉也木訥趙氏曰晉文之覇功與齊威同而勢與齊威異齊威之興天下習衰周之弊而莫識所謂覇者故齊威求諸侯為難必屢㑹屢盟訓諭告戒而後諸侯服從然欲制楚則楚方張其侵犯不過蔡而已故諸侯既合則一問而楚服晉文之興則諸侯盖習於從覇惟時無其人則無所適從晉文起而號召之一揮而至矣然楚之強則非齊威之時也齊威之時楚不出蔡鄭而今直蹈齊魯之郊魯宋曹衛陳鄭蔡許自東以南皆楚矣晉文將起而收之不其艱哉故齊威伐楚至扵召陵楚地也晉文敗楚止於城濮衛地也自楚及衛盖千里却楚千里之外以收魯宋曹衛陳鄭許蔡半天下之諸侯其用力為如何論者不察而妄疵晉文以為不及齊威此不識天下之勢書生語也齊威制楚以三十年之乆故合諸侯以正問罪之名期其服而而已晉文則解倒垂之急於旦暮之間故務以謀必於勝之而後已是二者又勢之不同也踐土之盟于温之㑹天王皆在天王下居成周而出次于外踐土之盟聖人惟書公朝于王所不書所以出之故不若温之㑹書狩而後朝之有序也三遂有天王下勞晉侯之說此不可信而不稽諸經也經於僖二十四年書天王出居于鄭自後未甞書歸于成周踐土即鄭地也則天王盖居扵是乆矣何下勞之有或者棄經任傳謂左氏有晉侯納王之事遂以為實春秋以周為重安有晉侯納王而不書者哉天王之歸盖因今踐土之盟也前此鄭陷于楚天下無勤王者今晉侯克楚于城濮以敵王愾奏凱于王㑹諸侯以盟于鄭以諸侯朝焉天王因是復歸于成周冬書河陽之狩則天王既歸而出狩也文公非緩於納王也盖先勝楚而後納王也伐楚者納王之資也然則踐土之盟厥勲茂哉小人不樂成人之美取三掇蜂之說以疵吾晉文君子所不甘焉故愚稽於經以正之非私晉文白聖人之筆法而已
  陳侯欵卒
  陳侯立十八年㑹于踐土以病歸卒是為穆公子共公立
  秋杞伯姬來
  莊公之女此私來也
  公子遂如齊
  魯嘗以楚師伐齊取其邑齊怨深矣今齊既易世已同踐土之盟魯故修齊好亦以晉既勝楚而畏晉故也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人秦人于温天王狩于河陽壬申公朝于王所
  左謂晉文召王者也木訥曰温之㑹天王時已婦成周晉文扵是合諸侯而朝之然不朝諸京師而朝諸河陽何也盖昔襄王在鄭鄭實陷於楚晉侯勝楚得鄭而取日扵虞淵前日踐土之朝是也今天王復辟所以徳晉者甚重而晉將朝焉於是襄王出狩而就見之所以勞晉文之來也然則禮乎曰非禮甚矣諸侯朝王禮之常天王受朝亦禮之常自入春秋百年之間無復修朝見之禮晉之朝王曠世盛典也於是屈而出見之託狩為辭焉盖下堂而見諸侯自夷王迄今又百年則循而至此亦勢之必至說者不知踐土之盟襄王尚在鄭既以為天王出勞則疑河陽之狩不容再出故以晉侯召王為言且晉侯方以尊王市名於天下今反召之以買抗君之罪必不然矣又嘗以地考之而知河陽之狩非晉文召王也河陽今之孟州河陽與温皆孟屬邑孟距王城纔七十里而不舉趾如王城哉然則孔子稱晉文譎而不正何也夫譎以謀言也如侵曹伐衛執曹畀宋執衛侯歸京師皆譎也晉文果召王則天下之逆節聖人將不齒之矣豈特曰譎而不正哉愚按岷隱嘗云使宋人賂齊以告楚分曹衛之田以畀宋私許復曹衛以攜楚人之黨顯執宛春以激子玉之怒凡此皆譎也然則舊說指召君為譎者召君之有無雖未可質言而果召君則不止於譎誠有如木訥之所言也譎固自有在也崔氏曰河陽之狩三家皆謂再致天王似誤矣温之㑹天王未嘗與自為河陽之狩耳何以言之彼踐土之盟加朝之日於盟之上知既盟而朝同在癸丑之日則王在踐土明矣此則先書温之㑹又書狩扵河陽然後書壬申朝于王所三者似異日則温之㑹天王不在温亦明矣然河陽逺矣王適以諸侯㑹温之時而逺為河陽之狩是王實欲㑹諸侯假狩之名以行爾温者河陽之地也於諸侯㑹以其邑言於天子狩以其地言晉文行覇帥諸侯朝王以尊周室春秋予之此所以志公之朝也愚按召王者左氏之言而下勞者後世之說木訥破召王之說而猶以王之狩為下勞若以經文為正則諸侯之㑹在温天王之狩在河陽諸侯既㑹而復以壬申日朝于王所其事不過如此若王室㣲諸侯強天王因出狩而就見其迹亦曉然可知也
  晉人執衛侯歸之扵京師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以元咺之訴而執之也元咺訴得直故復歸于衛然為臣而執君君執而臣反皆背理甚矣
  諸侯遂圍許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
  許自二十七年從楚圍宋踐土之盟于温之㑹許又獨不與故晉以諸侯圍之曹伯乆居于晉晉文感侯獳之言使之復國曹伯未至扵國遂即来同圍許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
  介東夷國葛盧國君之名書來不書朝公羊謂不能乎朝也
  公至自圍許
  木訥曰公㑹于温朝于王所而後遂圍許今獨以圍許至則凡例謂後事小則以前事致者扵是不通矣愚意承上文言之無他義也說者鑿爾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翟直厯反】
  左氏曰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木訥曰翟泉周地以大夫而盟王臣扵天王之側抗可知也岷隱曰春秋之諸侯不知有王室如晉文之尊王自謂不可及矣狃扵習俗闇於典禮若此等類皆不知其非愚按諸家皆痛詆此盟謂書及而不書公及者為魯諱書人者貶諸侯也按公穀二所載經文皆作公及而左氏扵亦作公及獨左氏所傳之正經無公字其闕文未可知㑹者既非諸侯不書人而何書聖人實書其事善惡昭然未必隂為譏詆如凡例之云也翟公穀作狄
  秋大雨雹
  陽氣方盛而隂脅之為雹大者過甚之名春秋書大雨雹者二
  冬介葛盧来
  春之来公圍許未至未見公也故冬再来
  三十年春王正月夏狄侵齊
  左氏謂狄間晉之侵鄭也故侵齊岷隱曰按僖公十八年狄救齊二十年齊狄盟于邢三十年三十三年狄皆侵齊侵起扵盟盟起於救也夷狄豈可使有功於中國而與之盟㑹哉木訥曰齊威之覇狄伐晉而齊不救者憾晉之不從今晉文之覇狄侵齊齊已從晉晉何辭而不救此晉文之老而懈也一伐楚再朝王至翟泉之盟已不親矣晉文剛毅果敢過於齊威惜其老而力有所不逮也
  秋衛侯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衛侯鄭歸于衛衛成之奔元咺奉其弟叔武守衛衛成歸反殺叔武元咺訴於晉晉執衛成歸京師元咺復歸衛立公子瑕故衛成再入而殺之元咺許君而専立有罪矣衛侯鄭亦書名者先儒謂殺叔武公子瑕皆非其罪而戕天倫也或曰魯請於天子而天子使之歸故名也竊意瑕亦嘗立故各書名為别如突忽歟
  晉人秦人圍鄭
  崔氏曰鄭不㑹翟泉之盟時秦晉方睦故相與圍之愚按諸家多據左謂晉文舊嘗過鄭鄭無禮而報怨木訥曰踐土于温之㑹鄭伯皆在越五年同兩盟豈至是而始責舊怨哉盖安定亦云討翟泉之不㑹此說是也
  介人侵蕭
  張氏曰介再來魯求援而後舉兵也木訥曰蕭附於宋介附於魯石氏曰蕭姬姓宋附庸後楚滅之
  冬天王使宰周公来聘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岷隱曰宰周公王朝之貴豈得下聘列國胡安定曰公子遂如京師報周公之聘也然王者至尊非諸侯可抗也木訥曰子遂如京師而遂如晉則是魯以事鄰國之禮事周也魯盖以宰周公之來本乎晉侯以我朝王而致故既已聘周不可不如晉以報其私焉是聘使之勤出扵周而勞問之恩歸扵晉也然自隱至莊天王聘魯者五卒無一介之使如周則今日公子遂之行已為非常之禮尚何責其遂如晉耶
  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公子遂如晉
  左氏謂晉分曹田取之也如晉者拜曹田也公羊謂晉取曹所侵而班之諸侯也任氏黎氏諸家皆以為曹田曰非其有故書取也石氏劉氏諸家皆以為魯田曰不繋國則我之有也趙木訥又曰魯兵嘗追齊正濟西我之地也宣十年又書齊人歸我濟西田歸我則本魯田也惟黎氏以為非曹非魯不可追治其田之自來盖自周衰相吞滅而致魯本封百里耳至鄭夾漈則曰魯之濟西比曹北比齊晉文討曹而分其地魯得濟西之田此語覺深徑矣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木訥曰郊之制自惠公請之周雖有其制而未敢用僖公首舉之故卜之卜之至四而不從天豈容僣哉而猶三望是犯天威而必扵僣也其可乎三望之說諸儒紛紛惟岱濟淮者是也石林曰吕不韋之書曰此平王之末造惠公請於周而假寵於周公是平王為之也然猶有降殺焉故郊不以日至而以上辛禘不以祖之所自出而以文王望不通方望之祀而以三望門不兼五門之制而以天子門為庫門應門為雉門雖為之别而孔子不與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止齋曰諸侯之有郊禘東遷之僣禮也故曰秦襄公始列扵諸侯作西畤祠白帝魯之郊禘惠公請之據邵氏經世書惠公實立於秦襄公祠白帝之年然始欲用之者僖公也向者莊公觀齊社曹劌諫曰天子祀上帝諸侯㑹之受命焉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見惠公雖請之而魯未嘗行也記禮者以為魯用天子禮樂皆成王賜之按衛祝鮀之言分魯以大輅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冊官司彛器成王命伯禽者不過如此無所謂天子禮樂也隱公考仲子之宫而始問羽數周公閱来聘饗有昌歜形鹽而辭不敢受武子来聘饗之賦湛露彤弓而曰其敢干大禮于以見魯之僣尚未乆故上自天子之宰下至鄰國之卿茍有識者皆疑怪遜謝而魯人並無一語及於成王之賜以自解愚按破明堂位成王賜魯以天子禮樂之說自劉敞始以史角之事為據至木訥述用之甚眀石林與止齋參考之甚備故悉錄於此眀堂位之說出於漢儒在秦書吕覽之後其不足據亦眀矣但木訥三望之說主岱濟淮以魯言也恐不若戴岷隱謂魯僣用天子禮國居東方親祭泰山濟水而望祭西南北三方之山川其理尤白【繁弱弓名繁音槃】
  秋七月冬杞伯姬來求婦
  木訥曰五年杞伯姬來朝其子今又来求婦杞亦有君乎何朝覲婚姻皆出扵婦人也伯姬亦悍哉
  秋圍衛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
  齊侯城楚丘以遷衛盖三十年矣齊威未没狄已侵衛僖十三年之役是也至十八年二十一年又侵伐之今又整兵而圍之衛不得已遷帝丘以避晉文不救盖已衰矣眀年而即世愚聞之先師曰衛益遷而西也帝丘顓頊之故地去楚丘又二百里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
  文公也立四十五年卒捷公羊作接
  衛人侵狄秋衛人及狄盟
  狄有亂衛侵之狄請平焉眀年晉又敗狄于箕自是衛無狄患者十餘年
  冬十有二月己卯晉侯重耳卒
  文公生十有七年而出奔在外十有九年而入國入國五年而覇一戰勝楚再朝王所之襄公悼公平公定公皆能嗣其業以宗諸侯天下賴晉垂二百年使齊威既没而不有晉天下胥而為夷矣故覇業惟齊為盛惟晉為乆惟齊威晉文為可以言覇世稱五覇者非也覇之為言王室既衰方伯出而攘夷狄以安中國齊威晉文是也宋襄狂愚戕中國而結夷狄覇之反也秦穆楚莊以夷狄而脅中國覇之變也皆不可言覇也覇惟齊晉安有五哉故孔子扵春秋言其事則齊桓晉文盖春秋之世主之者齊威晉文耳孟子勸時君行王道其力詆桓文者有為之言也後之讀春秋者弗察也凡威文之功皆指以為威文之罪嗚呼獨不觀威公未覇天下之亂為如何威公覇而天下定矣威公甫没天下之亂又如何文公覇而天下又定矣此春秋之世生民倚之為司命周之宗社所恃以不泯不滅而顧以為罪可乎特其行事皆出智力茍焉隨世以就功名而世習既漓諸侯卿大夫之殺奪僣竊者終不可盡禁故孔子作春秋筆削以裁之曰其義則某竊取之爾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秦穆公千里襲鄭事不成而中道滅滑
  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魯自僖公二十六年伐齊取穀至二十八年公子遂始如齊越今五年齊始聘魯或謂此報聘也或謂晉文方没諸侯無所適從而締交也或謂晉文既没齊恃強欲主盟而修舊好也皆未知然否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
  初秦晉同圍鄭秦私及鄭盟為置戍扵鄭反又私約其戍為内應而千里潜師以襲鄭知鄭有備滅滑而還滑北鄰扵晉者也原軫於是勸晉襄公邀于殽敗之匹馬隻輪無返孫氏曰晉文卒未逾年秦由僻陋乗中國之無伯越數千里以伐鄭其無晉也甚矣書曰敗秦師所以甚秦之惡而與晉之勝也髙氏曰秦輙興兵以加中國既入滑又伐鄭秦亦張矣楚患未已而加之秦中國則殆矣書曰敗秦所以惡秦而予晉之勝也夾漈鄭氏曰襄公之不替霸自殽之役始晉之終於伯亦自殽之役始愚按諸家多罪晉襄負秦納晉文之恩及罪其居憂而興戎先師王貫道嘗言釁自秦啓曲不在晉使襄公懐先世之恩及拘尋常則晉不可繼霸而秦横矣
  癸巳葬晉文公
  勝秦而歸乃葬猶不失五月而葬之禮
  狄侵齊
  左氏曰因晉喪也東萊曰文公一死便來侵撓春秋時若非覇主時復整頓如何成中國
  公伐邾取訾婁秋公子遂帥師伐邾
  杜氏曰魯亦因晉喪以陵小國髙氏曰升陘之敗十餘年此年因晉喪而報之岷隱曰升陘之敗魯固怨邾然君取其邑臣伐其國報亦甚矣木訥曰僖公在位三十有三年敗邾者三親伐邾取邾邑者二又以公子遂帥師伐之邾本魯附庸自列五等為諸侯不屈扵魯故必欲服邾邾終不服也
  晉人敗狄于箕
  左氏謂狄伐晉及箕晉敗之于箕然則此亦乘晉之喪而晉襄再勝外侮也岷隱曰狄為中國患至甚前此未有敗狄者晉實始敗狄于箕獲白狄子此郤缺之雋功也木訥曰狄自伐邢之後至是垂四十年矣諸侯無小大皆受其毒不敢以一矢加之前年衛不忍其虐而侵之狄屈而求盟焉今又侵齊齊不能討伐晉晉敗之故其後屢侵齊而不敢犯晉則知制夷狄果不可以示怯也
  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今年春齊使國歸父来聘臧文仲勸公朝齊謂親有禮社稷之衛也故今公如齊然報聘而親之似過矣
  乙巳公薨于小寢
  小寢燕寢也路寢為正寢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岷隱曰皆時燠之災也
  晉人陳人鄭人伐許
  左氏曰討其貳於楚也木訥曰晉文之覇獨許不至温之㑹以諸侯圍之然卒不至故翟泉之盟許亦不與今襄公以三國伐之而許終不服盖恃楚也僖公扵十二公之中見稱賢君者也然世之稱其賢者以詩有僖公之頌而穀梁釋春秋書不雨為公之閔雨書雨為公之喜雨也然頌乃臣子頌禱之辭皆無其實春秋書雨書不雨者特以其閔民事而書後之讀春秋者因詩有頌以賢待公而意其為閔雨喜雨爾亦豈有其實也哉若其滅項伐邾取須句取訾婁取濟西田以楚伐齊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皆其不賢之實而始僣禮卜郊則春秋所書尤不賢之大者也詩人反以郊為誇尚可以詩頌為據而意度春秋之書雨書不雨為褒也耶木訥趙氏以詩頌其美而春秋載其失也折衷而為之說曰僖公中材庸主也其先任公子友則賢其後任公子遂則否天下有覇主則僖有以自固中國無覇主則僖無以自立方齊威之覇也服強楚定王室僖嘗與其功及宋襄之敗也楚人盟于齊盟于薄公亦與其辱方晉文之未興也僖以楚師伐齊為楚人戍衛實䝉惡名及晉文之既興也兩㑹諸侯兩朝王所亦獲善譽初任公子友也敗莒于酈以責保慶父之罪如齊涖盟以來與伐楚之功友之如齊以修事覇主之禮此雖出於友而僖實享其榮終之任公子遂也乞師于楚以伐鄰國帥師入杞以虐小邦如京師而遂如晉則不忠扵周既取邑而又伐鄰則納君于惡此雖出扵遂而公亦䝉其罪因是知僖公為中人也其他閨門不肅而夫人㑹齊侯于卞季姬遇鄫子于防典禮不經而用禘致夫人免牲猶三望此又中人之徳性有所不至智有所不及者也愚謂木訥折衷之論也録之以俟來者考焉



  黄氏日抄卷九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十      宋 黃震 撰讀春秋【四】
  文公
  名興僖公子母聲姜諡法慈惠愛民曰文忠信按禮曰文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行即位之禮也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不書朔失之也公羊本有朔字
  天王使叔服來會葬
  公羊謂會葬禮也先儒多謂弔賻可也會葬非禮也未知孰是要之王室㣲諸侯强每事反下之耳或又謂五月而葬今三月而來會亦早
  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五月而葬
  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穀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或謂知公之不請命而反先焉蓋事勢陵夷上之每每屈以就下如此
  晉侯伐衞
  晉文公季年衞背晉而侵鄭襄公告於諸侯而伐之先且居勸以先朝王故襄公朝天王於温而使先且居胥臣伐衞此左氏説也石林讞曰經言晉侯伐衞則非先且居胥臣矣或曰因討衞而後朝王非朝王而後伐衞故著其伐而没其朝愚按此亦據左氏而評之合且以經文為正
  叔孫得臣如京師
  得臣叔牙之孫如周拜錫命也先儒謂公不親往拜而遣得臣非也然於經亦無遣使之文
  衞人伐晉
  衞孔達也不知自反而反伐霸主為報木訥謂是亦犯上蓋既無王復無霸則天下胥為夷矣
  秋公孫敖會晉侯于戚
  敖慶父之子穆伯也晉伐衞取戚田而疆之敖往會焉禮樂自大夫出始此木訥曰孟氏自敖而專叔孫氏自得臣彭生而橫季孫氏自行父而侈前乎此大夫出會者皆君命至此而始專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憂倫反】
  商臣後為楚穆王頵則楚成王也書商臣稱世子以見其有父之親書頵稱君以見其有君之尊商臣無父無君大逆無道禽獸不若也唐太子洪授左氏春秋廢書而嘆曰聖人何書此耶率更令郭瑜對曰春秋以善惡為勸戒故商臣千載惡名不㓕洪曰實不願聞願受他書瑜遂讀禮張氏洽曰頵在位四十六年更齊桓晉文之時僣王猾夏力争諸侯齊桓既没益肆慿陵執宋戍齊毒被中國及晉文敗之城濮聲勢消沮欲易世子謀及婦人自取篡逆蓋夷狄積惡之應如此後世如匈奴曼頭魏拓拔珪唐安禄山史思明朱全忠本朝西夏曩霄皆受禍於其子頵公穀皆作髠
  公孫敖如齊
  注云始聘通嗣君也木訥謂諸侯世相朝必三年喪畢今敖如齊非禮也專也文公即位一嵗之間朝會皆出於得臣與敖何以為國乎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秦報殽之役也
  丁丑作僖公主
  先儒謂練而作主十三月也今十七月後時
  三月乙巳及晉陽處父盟
  左氏謂晉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晉使陽處父盟以恥之
  夏六月公孫敖會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埀隴晉討衞故也石曰内大夫專盟自敖始外大夫列諸侯會自士縠始隴公穀作歛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記災異也
  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僖公閔公之庶兄而閔公先立僖嘗臣之今文公欲尊其父故躋僖公於閔公之上傳以為逆祀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
  報彭衙之役也
  公子遂如齊納幣
  先儒謂未終喪納幣非禮
  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得臣會晉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伐沈沈潰
  左氏曰莊叔會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
  夏五月王子虎卒
  翟泉之盟王人王子虎也是為王叔文公來赴弔如同盟夾漈曰文公於襄王猶周公於成王也成王弱有管蔡之變襄王㣲有叔帶之難輯諸侯寧王室文公之畧也
  秦人伐晉
  秦再敗於晉今此焚舟之戰也晉師不出秦封殽尸而還
  秋楚人圍江
  江近楚自齊桓貫澤之盟江從中國今楚有窺中國之心故先圍江
  雨螽于宋
  記異
  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岷隱曰晉侯使陽處父盟公已而自知其非禮復請改盟然召而盟之魯之弱可見矣
  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
  胡氏曰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罪晉宜大合諸侯聲罪致討庶幾震恐而江圍可解乃遣一軍豈能濟乎
  四年春公至自晉
  往盟於晉而歸也
  夏逆婦姜于齊
  左氏謂卿不行非禮也貴聘而賤逆之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穀梁謂其曰婦姜已成㛰於齊也或曰有姑之辭也木訥謂不稱夫人以微者逆不以夫人之禮待之也
  狄侵齊
  許氏曰狄自箕之敗至是始復侵齊間晉有秦楚之難也
  秋楚人㓕江
  陽處父以偏師救之又不直救江而逺伐楚故江卒㓕
  晉侯伐秦
  報焚舟之役也
  衞侯使甯俞來聘
  俞即甯武子衞之賢者也當衞侯出奔復歸之時納槖饘以從君於囚貨醫衍以免君於死俞有勞焉至是晉以孔達歸衞故衞侯使來修舊好魯侯享之歌彤弓及湛露俞不辭又不答賦魯秉周禮有媿於俞多矣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啖子曰自成風之後妾母皆僣用夫人禮伊川曰仲子始僣猶不敢同嫡蓋風氏即成風僖公之母莊公之妾也木訥辨以為僖之妾以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為證謂成風繫之僖公猶以仲子繫之惠公也未知然否後書葬我小君似亦主僖言之也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王使召伯來會葬【賵芳鳳反】
  珠玉曰含車馬曰賵含贈死賵贈生既歸含賵又使會葬是天子成其妾母為夫人非禮也禮庶子為父後者為母緦不書天王止書王者諸家以為貶木訥以為闕文召伯穀梁作毛伯
  夏公孫敖如晉
  公方歸自晉敖即如晉或疑其諂事晉以内固其權
  秦人入鄀【音若】
  鄀楚屬也叛楚即秦又貳于秦故秦入鄀
  秋楚人滅六
  六臯陶後今屬安豐軍
  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
  僖公也立三十三年卒終身事楚晉文公圍之而不服晉襄公伐之而不率者也
  六年春葬許僖公
  自十月至今計亦五月而葬
  夏季孫行父如陳秋季孫行父如晉
  左氏謂臧文仲使其睦陳行父因娶焉是意在求昏而託聘以往木訥曰陳未有聘於魯魯豈先聘小國如陳者行父之私也敖嘗如晉行父與敖一體之人故亦如晉仲氏季孫爭交於晉三家之張自文公始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冬十月公子遂如晉葬晉襄公三月而葬速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射音亦一音夜】
  於傳則狐射姑怨處父以趙盾易已之班使續鞠居殺處父而奔狄崔氏曰從三家之論則處父之選任而告於君者忠矣未可以為罪也稱國以殺知處父有他罪明矣而傳或失之晉殺處父而射姑出奔豈處父之罪有累於射姑故耶射姑穀梁作夜姑狐偃之子也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陸氏纂例曰文公以閏非正不行告朔之禮而以其朔日至廟拜謁而已木訥曰常月曰告朔閏月曰告月文公不達此以為天無是月而弗告焉猶幸其朝于廟岷隱曰禮天子頒正朔諸侯受而藏之禰廟每朔以特羊告宗廟謂之告朔既告然後出而視政謂之視朔文公末年四不視朔則荒怠於政雖非閏月亦不告矣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當自文公之後魯公不親告朔矣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須句遂城郚【句其俱反郚音吾】僖公嘗伐邾取須句其後歸之今文公間晉之難復伐而取之郚魯下邑因伐邾之師而遂城之以備邾其陵虐小國不䘏民力直書自見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宋人殺其大夫
  宋成公立十七年而卒昭公未即位先欲去羣公子故國人攻昭公殺及二大夫傳謂公孫固公孫鄭也崔氏曰嗣君未立而國内亂大夫有以衆死者知非公命故曰宋人殺木訥曰凡君卒而大夫殺非廢置有不順必不能於嗣君者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令力呈反】
  左氏載晉襄卒靈公幼謀立長君趙盾使先蔑迎公子雍於秦穆嬴抱太子日啼於朝盾乃拒秦而先蔑奔木訥曰晉襄之卒於是朞年襄公之葬乆矣豈晉至是始謀立君左氏之説必不然也且左氏初言先蔑如秦則蔑在秦次言先蔑將下軍則蔑在晉蔑既逆雍於秦則必不肯將兵以拒秦茍已將兵拒秦豈容復奔秦耶理無可通者皆失之誣也秦晉自殽凡五戰今晉襄秦穆皆即世晉靈秦康之立可以一洗舊憾趙盾乃修先君之怨以為是戰晉辭為曲蔑不用命而奔敵矣愚按據經文之次第則傳文誠不足慿蓋全與經相背也
  狄侵我西鄙
  間秦晉之爭也木訥曰魯有戎患未嘗有狄患狄蓋逺於魯今狄越齊衞而侵魯其患深矣岷隱曰戎嘗為魯患至莊公伐戎之後戎患少息至是狄患方興侵我西鄙其後魯獲長狄僑如狄遂少戢治夷狄固不可以無威也
  秋八月公會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許氏曰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大夫而主諸侯盟自扈之盟始也君子惡之崔氏曰是時晉侯新立諸侯相與會於晉地而聽事焉晉侯不能降禮乃使大夫抗禮而盟諸侯此諸侯之恥而晉之罪也故不罪諸侯不名晉大夫以畧之愚按比前後凡書盟會此誠夫子之特筆諸家皆祖左氏以為公後至而諱之殊不可曉且夫子明書公會後世安得自以為公後至耶惟許氏崔氏據經為説故特録之然此時靈公尚幼事皆趙盾之為二氏以責靈公未審耳是嵗中國始無霸主
  冬徐伐莒公孫敖如莒涖盟
  木訥曰魯有徐患舊矣入春秋服齊桓之令不敢仇諸侯霸主不作徐將為魯患今其伐莒公孫敖於是往盟於莒修僖公洮向之好協謀以備徐
  八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襄王立三十三年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會晉趙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會雒戎盟于暴【雍於用反】
  趙盾專有晉大國雒戎與魯有疆場之交公子遂當國而專故往與之盟衡雍與暴皆鄭地故越晉而可兼盟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公孫敖穆伯也如京師者將弔天王之喪不至而復丙戌奔莒者穆伯嘗為襄仲娶莒巳氏美而自娶之仲欲攻之惠伯平之穆伯已還己氏至是逃奔己氏也其惡可知
  螽
  書災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
  大夫孔叔公孫鍾離也司馬公子卭也司城蕩意諸也初宋昭公未立先欲去羣公子嘗致亂今既立不禮其祖母襄夫人又致亂故大夫司馬死之而司城來奔黎氏曰司馬典兵之官而被殺則威柄奪矣司城扞禦之任而來奔則主勢孤矣宜昭公卒死於弑
  九年春毛伯來求金
  岷隱曰襄王在殯猶未葬也從魯求金亦可念矣木訥曰諸侯不貢而致天王下求雖金非所以責魯然王有闕則諸侯均所當供
  夫人姜氏如齊
  此出姜也杜注以爲歸寧木訥曰文公並妃匹嫡嬖於敬嬴生倭嬴寵而倭將貴夫人如齊謀於父母其歸寧蓋有故存焉聖人書之爲十八年歸齊張本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
  得臣莊叔也如京會葬也岷隱曰魯成風之喪王使榮叔歸含賵叔服會葬今襄王之喪公孫敖如京不至而復魯亟遣大夫往繼可也遷延不行而毛伯求金已而得臣方會葬亦晚矣崔氏曰天子之葬魯侯親之者也乃遣大夫木訥曰猶愈於不會葬者愚謂周衰諸侯强禮之倒置甚矣魯僅儕周於諸侯而周之下禮於魯反過於交鄰國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
  左氏載先都怨先克沮已不獲登上軍殺先克晉人遂殺先都胡氏謂晉政在趙盾先克者盾之黨是則討先都之亂者盾必主之也國亂非君命故曰晉人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崔氏曰夫人不寧於魯故終以見出是行也夫人其幾於出乎故殆其往而喜其反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
  士縠箕鄭與先都同亂者也故併殺之木訥謂先都既殺其黨責其自新可也盾必誅之亦知己之專而懼士縠之伍不屈於己也
  楚人伐鄭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衞人許人救鄭
  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於是伐鄭孫氏曰楚自城濮之役不敢加兵於鄭今伐鄭者晉文既没中國不振故也張氏曰趙盾為晉當力懲其始以振中國之威乃緩不及事諸侯之師及鄭楚已囚鄭公子去矣木訥曰晉靈少且不君權專於盾楚商臣大逆之罪晉不能問至是復窺中國兵行鄭郊楚之進退視中國强弱中國無霸何以安之
  夏狄侵齊
  張氏曰楚得志去而狄交侵矣
  秋八月曹伯襄卒
  共公也立三十五年卒
  九月癸酉地震
  地道静動爲異
  冬楚子使椒來聘
  張氏曰伐鄭而聘魯亦逺交近攻之意愚按此事諸家皆謂書楚子書椒以其以禮交中國而進之也木訥辨之曰楚執宋公以伐宋春秋亦書曰楚子豈進其虐中國耶宜申謀爲不道而見殺春秋亦書曰宜申豈進其謀逆耶書楚子書椒從其國之稱書其實而已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音遂】
  衣服曰襚以贈死者成風之卒今五年矣張氏曰是時秦楚交病中國秦欲伐晉而襚魯猶楚欲圖北方而聘魯也啖子曰僖公成風與惠公仲子何殊傳謂兩人誤矣木訥曰此特歸成風之襚爾不曰僖公無以别其爲僖公之妾成風爲僖公之妾於是明矣非謂兼襚二人也
  葬曹共公【共音恭】
  八月卒冬而葬計亦五月
  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
  臧文仲
  夏秦伐晉
  傳載晉伐秦取少梁秦伐晉取北徵是交怨不已經止書秦豈以兵端在秦耶
  楚殺其大夫宜申
  傳載宜申謀弑穆王而見殺經但書殺其大夫木訥謂穆王弑君父故宜申之謀弑以無罪書之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旱可知
  及蘇子盟于女栗【女音汝又如字】
  諸家多祖左氏説謂頃王新立而盟以盟天子之大夫與周下盟諸侯爲非惟戴岷隱曰僖公十年狄嘗滅温温子奔衞温即蘇子也今與魯盟豈非既復其國而求與魯盟耶
  冬狄侵宋
  高氏集註曰狄侵諸大國獨宋未耳自宋亂之後狄始侵之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左氏載其將伐宋先儒謂睥睨中國耳厥貉公穀作屈貂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九倫反】
  杜注討前年逃厥貉會
  夏叔仲彭生會晉郤缺于承筐【郤去逆反】
  左氏曰謀諸侯之從於楚者杜氏注九年陳鄭及楚平十年宋聽命於厥貉也先師謂此亦霸者事大夫豈得而專之木訥曰魯獨會之者蓋大夫之專自魯始霸主之令亦出於大夫此魯所以悦從者與彭生叔仲惠伯也公子牙之孫
  秋曹伯來朝
  左氏謂始即位而來也
  公子遂如宋
  左氏謂襄仲聘於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木訥曰彭生會晉公子遂如宋魯君安在哉大夫專恣各事大國以固私黨
  狄侵齊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
  左氏曰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得臣追之吉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木訥曰狄八年之間三侵齊而侵魯宋者一得臣出其不虞而敗之自是有懼心惟十三年一侵衞不敢窺齊魯之藩籬則鹹之役不惟有功於魯且有功於天下也得臣莊叔也最善射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
  公羊曰失地之君也岷隱曰按左氏郕太子以地來奔魯以諸侯逆之故書曰郕伯誠如所言郕太子未嘗爲君春秋豈得以郕伯書蓋必嘗爲君迫於不得已而出奔非其罪也孫氏曰按莊八年師及齊師圍郕郕降於齊師自是入齊爲附庸此而來奔齊所逼爾郕公羊作盛
  杞伯來朝
  始朝公也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左氏謂嫁杞而杞絶之公穀謂嘗許嫁杞而卒今皆不可知趙子曰時君之女故曰子以别非先君之女也愚按以此釋經文足矣
  夏楚人圍巢
  岷隱曰前日楚伐麇中國不能救於是又圍巢中國無霸主諸侯何恃哉
  秋滕子來朝
  滕昭公也亦始來朝
  秦伯使術來聘
  將伐晉也木訥曰九年秦將伐晉則來歸僖公成風之襚今將爲河曲之戰則有術之聘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
  自殽至此凡六交兵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音運】
  諸與鄆二邑名木訥曰諸鄆莒魯之衝也七年徐伐莒公孫敖如莒涖盟莒魯蓋締交也八年公孫敖如京師不至奔莒敖之奔蓋不能於魯而莒容之行父疑敖之在莒爲疆場患故帥師以城焉張氏曰前此莒未嘗與魯有爭今行父首帥師城二邑以啓爭端魯自此與莒爲仇而爭由鄆始先師嘗言二邑近費而介於莒他年宿伐莒取鄆叔弓疆其田費於是始大然則此行父自爲封殖之計也鄆公羊作運
  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陳共公立十八年而卒背夏從夷者終其身其子平國立始自抜於夷狄以從新城之盟是爲靈公
  邾子籧蒢卒【籧其居反蒢丈居反】
  邾文公立五十年卒子玃且立左氏載文公卜遷絳利民不利君公遷而卒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旱可知
  太室屋壞
  太室魯公伯禽之廟不修故壞書不共也
  冬公如晉衞侯會公于沓狄侵衞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會公于棐
  劉氏曰前此鄭衞背晉而與楚今公之往也衞侯會于沓請平于晉其還也鄭伯會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木訥曰狄復侵衞者衞侯出會乘虛而侵之也又曰晉之不能宗諸侯者權在趙盾也諸侯之不肯從晉者不屈於盾也中國無霸主而楚人伐麇圍巢無復顧忌寖寖然兵及衞鄭故衞因公之如晉而會公于沓鄭因公之還自晉而會公于棐蓋謀晉之霸也然衞鄭不敢直附晉而問交於魯者以魯深睦於晉而知晉强弱從違之計卜於魯焉故明年遂爲新城之盟公之一出晉實因之而復霸諸侯楚實懼之而終文公之世不侵中國則亦不爲無益於天下愚謂此適投諸侯求晉之機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
  去冬十二月與晉盟而今歸魯也
  邾人伐我南鄙叔孫彭生帥師伐邾
  左氏載邾文公卒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故惠伯伐邾余氏曰居喪而伐人與伐人之喪罪一也
  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
  昭公也立二十年卒孝公名昭而潘又諡昭非禮
  六月公會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左氏曰從於楚者服也伊川曰同懼楚也愚按從楚者宋陳鄭許也自楚荐食中國諸侯無所依去年冬衞鄭會魯皇皇然求晉晉趙盾又方有求諸侯之心交相求而適相濟是以同盟新城宋地今應天府也七年扈之盟止書公會諸侯晉大夫今年新城之盟列叙諸侯明書晉趙盾者西疇崔氏謂新城之盟出於諸侯而扈之盟晉大夫主會也不言癸酉會諸侯先言會諸侯然後書癸酉同盟者夾漈鄭氏謂諸侯之會非一日而皆集必待其集然後同日而盟也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孛者星之沴氣也光芒直上而如篲則曰彗光芒四出而勃勃然則曰孛入于北斗者斗有環域故曰入也左氏載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後三年宋弑昭公五年齊弑懿公七年晉弑靈公唐李淳風始算孛星行度謂此星在角由杓入斗是月自北而入晉居北齊宋居晉之東故晉齊宋當之斗數七故云不及七年胡氏曰此三君皆違道失德而死於亂符叔服之言
  公至自會
  新城之會方告至
  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
  邾文公長子玃且齊出也次捷菑晉出也玃且已立晉又納捷菑見辭而還納者左氏稱趙盾公羊稱郤缺穀梁稱郤克捷菑公羊作接菑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
  初敖如京師棄君命而奔莒以從己氏魯立其子穀是爲文伯敖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爲請襄仲使無聽朝命復而不出三年又盡室適莒文伯卒立其弟難是爲惠叔敖又重賂以求復惠叔以爲請許之將來而卒於齊敖者慶父之子孟氏也諡穆伯適莒而卒于齊者又奔齊以求歸也高氏謂書此以著典刑之壞且爲明年齊人歸喪起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左氏載魯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以傾之昭公卒舍立商人弑舍而讓元元曰爾求之乆矣
  宋子哀來奔
  左氏曰宋高自蕭封人升爲卿不義宋公而來奔公羊曰子哀者何無聞焉爾穀梁曰其曰子哀失之也左氏居諸傳之先宋昭又不道之君且當從左氏耳但子哀一以爲字一以爲名不可考孫氏曰宋公族子姓哀名也黎氏曰子哀必宋公之子經有子同子糾未知孰是
  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
  左氏謂單伯周大夫也子叔姬者文公之女嫁齊生舍舍立見弑叔姬不安於齊魯請於周使單伯使齊歸之齊不道而皆執之也公穀謂單伯魯大夫其并見執者淫也愚按書齊人執單伯書齊人執子叔姬兩書齊人者正不欲以姬繫於單伯而嫌於淫也此當從左氏而公穀所傳殆齊人誣而執之之詞與若單伯之爲周大夫或魯大夫則不可知也莊元年單伯逆王姬去此已七十餘年若以爲魯大夫不應父子祖孫皆以名氏稱單伯伯以爵而周畿内諸侯也若以爲周大夫則此不明書請于周而明年書單伯至自齊於周無關也世逺不可質言
  十有五年春季孫行父如晉
  爲單伯與子叔姬執於齊故也
  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
  木訥曰宋昭不君惟前年同新城之盟未嘗聘魯前日子哀以不義昭公來奔疑子哀間宋魯而魯有以議宋故來修好而又盟以質之神不書使非君命也已專盟也
  夏曹伯來朝
  曹伯十一年來朝今再至
  齊人歸公孫敖之喪
  敖以奔死於外魯不許其歸齊人飾棺置堂阜其子難請于魯故歸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非禮也説見莊二十五年
  單伯至自齊
  齊釋其執也或謂行父如晉晉詰齊而齊歸之
  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
  新城之盟蔡獨不與故討之蔡自獻舞入楚至晉文敗楚而後來歸踐土温翟泉皆與會晉文没復從楚者十五年然蔡無以自立故也今安能得蔡
  秋齊人侵我西鄙季孫行父如晉
  傳齊人侵我故行父告于晉
  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尋新城之盟謀齊難也以無能爲故畧之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或疑亦行父請晉而得釋
  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齊侯再侵者謂諸侯不能也伐曹者以曹兩朝魯也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會齊侯于陽穀齊侯弗及盟魯以齊兩見侵而求盟齊以行父兩謀齊於晉而不肯與盟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自二月至五月也穀梁謂厭政甚矣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郪音西又七西反】
  行父不得盟公使遂納賂于齊乃得盟齊强魯弱也郪丘公羊作犀丘穀梁作師丘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聲姜僖公夫人文公母
  毁泉臺
  公羊謂泉臺即築于郎之臺也先祖爲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左氏謂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秋聲姜薨故毁泉臺劉氏曰以爲祥而毁之非明民之道
  楚人秦人巴人滅庸
  左氏載楚大饑戎與麋交伐之庸帥羣蠻叛楚楚議徙都阪高蔿賈曰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遂滅庸岷隱曰秦楚相逺其所以得伐庸者由巴蜀以通道木訥曰楚成王穆王求諸侯直與中國爭鋒今莊王之興西連巴秦繞出周晉之後西南既合而北趍晉則中國諸侯在其掌握矣然則蔿賈之謀乃轉敗爲成而饑饉兵革之來適爲莊王强楚之資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襄公夫人王姬欲通公子鮑使甸弑昭公書曰宋人弑其君者先儒謂昭公無道國人所共棄若衆殺之然也杵公羊作處
  十有七年春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
  左氏曰晉荀林父衞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文公蓋即公子鮑也木訥曰宋之弑君以公子鮑之厚施得民奉以爲逆也今諸大夫伐宋卒立鮑而還則安在其爲討罪哉成宋之亂而已
  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聲姜
  九月而葬左氏謂齊難故緩劉氏曰聲姜既葬而後有齊師耳高氏曰九月而葬慢也聲公羊作聖
  齊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穀諸侯會于扈秋公至自穀
  齊伐魯魯公子遂以賂得盟于郪丘齊猶以公不親盟復來討焉公子遂請盟公乃親盟于穀諸侯之會于扈平宋也公以齊難不及與胡銓集善曰文公立十有八年大夫盟會十八九獨此書公盟亦見大夫之張也高閌集註曰穀本齊地僖二十六年公以楚師伐齊齊以是憾魯今公不與扈之會而强盟齊于穀茍免齊難而已岷隱曰文十五年書諸侯盟于扈至是書諸侯會于扈其事正同始也魯文公後至晉侯取賂於齊無功而還故春秋畧之不列序諸侯今扈之會文公不與諸侯成宋之亂而不能討其罪故春秋復得而畧之
  冬公子遂如齊
  拜穀之盟
  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
  崔氏曰臺下者泉臺之下也其臺毁矣而下屋存焉薨于臺下非正也
  秦伯罃卒
  秦康公立十二年卒
  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
  商人者懿公也弑君篡立四年刖邴歜之父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乘故二人共弑之齊人迎立其兄公子元是爲惠公止齋曰職歜微不稱盜而稱齊人所以罪商人也
  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五月而葬
  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冬十月子卒夫人姜氏歸于齊季孫行父如齊
  公子遂襄仲也叔孫得臣莊叔也子者立未踰年之稱子之名左氏以為惡公羊以爲赤蓋夫人姜氏所生也初文公之妃敬嬴生倭是爲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欲立之仲請于齊齊許之故襄仲殺惡及其弟視而立宣公夫人姜氏遂歸齊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爲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所謂出姜不允於魯者也書曰子卒左氏以爲諱之也木訥曰遂及得臣如齊而子卒子卒而夫人姜氏歸于齊其義隱而彰矣行父之如齊張氏以爲告宣公之立也沙隨程氏曰遂得臣行父三人皆與謀以其前後如齊而知之也蓋是舉也惟叔仲惠伯名彭生者不可公子遂矯太子惡之命召而殺之
  莒弑其君庶其
  莒子生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故僕弑逆而以其寳玉來奔傳載行父逐而出諸竟曰如鷹鸇之逐鳥雀者也
  木訥趙氏鵬飛曰三家之强雖自僖公而僖公之世未嘗敢專也至文公之世孟氏則公孫敖爲戚之會埀隴之盟叔孫氏則得臣會晉伐沈敗狄于鹹季氏則行父如陳如晉帥師城邑至東門氏則襄仲見於經者凡九非會則盟非盟則如非如則伐其橫尤甚於三家然極其源皆由文公怠懦不君也即位之初霸主之會鄰國之好未嘗親之率以大夫往閏月不告月常月不視朔怠惰庸昏不出寢門何以爲國宜諸大夫互結私援外事大國内懷國人而自封植公室寖弱而權移於人也一身未瞑二子爲戮妃妾不能相保終春秋之世權不能復収而魯遂以微文公不能逭其責也宣公
  名倭或作接文公庶子襄仲爲其妾母敬嬴殺嫡而立之諡法善問周道曰宣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岷隱曰魯之威宣皆繼故而立無所畏懼偃然行即位之禮春秋即其實而書之
  公子遂如齊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岷隱曰宣公執親之喪未一年遽遣人逆女人道廢矣木訥曰諸侯娶元妃以奉宗廟非茍結私黨以濟其惡也弑太子立宣公絶姜氏皆仲遂與敬嬴之謀今謀既濟矣獨虞姜氏在齊有以謀魯也故宣公即位坐席未温而公子遂如齊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其爲謀豈不迫哉蓋齊惠亦負篡弑之惡故不暇責魯特患姜氏有言於惠公也今既逆齊女而歸則惠益親魯姜氏有言惠有所不信爾故得歸姜則宣公之位定敬嬴公子遂可以無虞故書曰公子遂如齊逆女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書公子遂者娶齊之謀本於遂也書婦姜者婦有姑之稱敬嬴以妾母專政娶齊之謀遂與敬嬴同之也
  夏季孫行父如齊
  左氏傳曰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會胡銓集善曰宣篡立未列於會故如齊納賂以請會其下書齊人取田則納賂明矣行父之惡如此而室無私積近於公孫之布被木訥趙氏曰拜成婚也前年夫人姜氏歸于齊季孫行父如齊今夫人婦姜至自齊季孫行父復如齊前日絶其姑今日賀其婦婦姑均齊女也姑惡視之母則絶之婦倭之夫人則賀之倭諸大夫立之也惡及視諸大夫殺之也殺者絶而立者賀其謀皆出於大夫大夫之橫一至是耶愚按行父今此如齊古説皆以爲請會木訥獨以爲拜婚二説皆通而拜婚之説則於經文之比事尤切然其爲行父之邪謀則一也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衞
  甲父之見放左氏以爲河曲之戰不用命然今已七年矣胡氏曰放猶羈置毋去其所木訥曰天子四海爲家大臣有罪而法不至死則放之于荒裔舜放驩兜于崇山是也晉諸侯爾越晉境則爲他國安得荒裔而放之今放之于衞衞鄰國也使甲父而賢則是借賢與人若其不賢則衞豈肯容之晉放之衞釋之晉何以責衞衞豈晉之荒服乎師氏曰春秋之時列國相與藏奸匿怨負罪於此而見用於彼孰能必其禁錮哉
  公會齊侯于平州公子遂如齊六月齊人取濟西田左氏謂會于平州定公位也公子遂如齊拜成也取濟西田者魯以賂齊也春秋之世弑君篡國者已列于會則諸侯不得致討故公子遂爲宣公賂齊以求會既會而齊取其賂也胡氏曰篡弑之賊無所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没時無古今其罪不得赦也以列於會而不復討是率中國爲戎夷棄人類爲禽獸此春秋所以作也戴氏曰威公之立也不義以許田賂鄭宣公之立也不義以濟西田賂齊懷慚抱愧制命於人亦可哀矣趙氏曰魯致賂而書齊取齊欲之也既爲平州之會而取濟西田則出姜之恨無所伸惡視之寃無所訴矣
  秋邾子來朝
  木訥曰邾自僖文之世屢爲魯所虐至是因宣公之立而求成焉故來朝然十年而公孫歸父伐邾取繹愚聞邾舊雖附庸於魯自升爲子常屬于齊每視齊爲向背今魯與齊好所以來朝相安十年恐亦來朝之力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公陳侯衞侯曹伯會晉師于棐林伐鄭
  岷隱曰晉楚二國不務德而力爭陳鄭一彼一此皆不足以得二國之心鄭伯以晉人受賂之故而受盟於楚陳人以楚人無禮之故而受盟於晉故楚鄭侵陳及宋而晉亦救陳陳宋怨鄭者也故復與衞曹會晉伐鄭木訥曰楚莊天下姦雄也前日滅庸首結秦巴以侵中國之西今日侵陳侵宋又結鄭以侵中國之東未得秦巴則不及庸未得鄭則不及陳宋必秦鄭既復東西之勢合羽翼之謀成而後趨中國時霸者不作楚方䟦扈盾不救則陳宋爲楚矣然經書救陳而左氏以爲救陳宋蓋意之耳楚之伐宋必越陳而後及宋故救陳則宋自解趙盾救陳未返而次于棐林四國之君會之伐鄭盾以大夫尸諸侯之事必責正義而誅之則諸侯何所宗中國何所恃故春秋不得已而予之止齋曰南北之勢於是始也後十五年而宋楚平後五十年而晉趙武楚屈建同盟于宋諸夏之君分爲晉楚之從矣南北之勢於是始故謹書之也
  冬晉趙穿帥師侵崇
  岷隱曰穿言我急崇秦必救之吾以求成焉侵崇之役最爲無名木訥曰穿盾之黨也崇秦之與國也穿見盾主諸侯而已無寸功以爲秦於晉世仇也於是帥師侵崇蓋無事生釁以立己功媚盾而固其寵焉公羊以侵崇爲侵柳云柳者天子之邑劉氏嘗辨其非
  晉人宋人伐鄭
  高氏集註曰宋怨鄭與楚侵我復請晉伐鄭晉亦以前救之無功遂連兵伐之木訥曰趙盾何德服人而力又不足伐之卒不能得鄭而爲宋生敵故明年有大棘之戰而華元被獲於鄭
  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
  左氏載鄭受命于楚伐宋宋敗贖華元于鄭而華元逃歸木訥曰大棘宋地鄭伐宋也楚未嘗伐鄭鄭穆無勞而從楚晉再伐之而不反今又爲楚伐宋附夷狄而戕中國可勝責乎歸生雖勝卒爲弑逆之階華元雖敗不失爲賢大夫信乎聖門不道戰功也石林曰華元盡力於戰不以獲恥華元善之也
  秦師伐晉
  左氏謂報崇之役也張氏謂穿欲求成而反召兵趙氏謂秦晉自河曲之戰于今七年無疆場之虞蓋亦厭戰爾趙穿無釁而侵崇秦於是有報怨之師穿之罪不勝誅矣
  夏晉人宋人衞人陳人侵鄭
  左氏載秦圍焦趙盾救之遂自陰地侵鄭鬭椒救鄭而盾去之胡氏謂盾之去理曲去也趙氏謂塞宋之請姑爲黽勉之行侵鄭而已
  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臯
  傳載晉靈不君趙盾驟諫晉靈先使鋤麑賊之麑不忍又飲盾酒伏甲將攻之盾逃而穿弑靈公盾未出境而復位又不討賊故董狐歸獄於盾而書盾弑君程伊川曰聖人不言趙穿何也曰趙穿手弑其君人誰不知若盾之罪非春秋書之更無人知也胡康侯曰盾偽出境而實聞乎故高貴鄉公之事抽戈者成濟倡謀者賈充當國者司馬昭也陳泰議刑直欲指昭則盾爲首惡明矣愚按凡皆據傳而釋經者也劉侍讀曰左氏叙孔子之言曰惜也越境乃免非也安在越境則君臣之義絶乎吾以爲此非仲尼之言胡侍郎銓曰盾弑逆之迹見於不討賊所以正其罪不得言爲法受惡葉石林曰左氏載孔子之言稱盾能爲法受惡爲良大夫而許之以越境乃免此非孔子之言也弑君天下之大惡使其與聞乎弑雖在四海之外無所逃安取於越境使不與聞雖在朝如晏子誰敢責之趙木訥曰弑君者趙穿而春秋書曰趙盾弑君者穿之手而盾之心爾裴度當國蘇佐明弑敬宗度亦不討賊誰以罪裴度趙盾弑君之事既白學者胡爲廢經任傳妄以賊爲賢耶愚按凡皆據經而折傳者也胡安定曰三傳皆謂趙盾不弑今經書盾弑若言非盾是慿傳也歐陽公曰趙穿弑君大惡也盾不討賊不能爲君復讎而失刑二者輕重不較可知今免首罪爲善人使無辜者受大惡此决知其不然也然則夷臯孰弑曰孔子所書是矣趙盾弑之也西疇崔氏曰春秋謹名分别嫌疑今加弑君之罪於人不爲異辭以見之恐非聖人之意傳或失之愚按凡皆離傳而言經者也此大事也故兼録使來者考焉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匡王在位六年崩弟瑜立
  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
  張氏曰此又因事之變以明魯郊之非禮也趙氏曰魯之僭郊天不從而魯必爲之郊牛之變皆天示之譴也卜而不從者四鼷鼠食牛者三牛口傷者一魯不自咎其僭必將用之凡郊之不從牲之變故皆非人力所能爲也愚按魯僖始欲僭郊而天不從今魯宣再欲僭郊而天又不從魯惠雖請僭郊於平王至今不可得而僭天道之可畏如此不郊而猶三望趙氏謂不得僭於天而僭於地天地豈有異理天所不享地安得享之
  葬匡王
  四月而葬速
  楚子伐陸渾之戎
  岷隱曰陸渾之戎近在伊雒中國不能問而楚人伐之然楚意不在戎也觀兵天子之疆而問鼎之大小輕重其僭亂若此木訥曰楚莊於此蓋未離乎夷也霸業以尊周爲義舍尊周無以令諸侯而莊王首犯天下之忌其不能霸諸侯而徒為戎首無足怪者陸公羊作賁公穀無之字
  夏楚人侵鄭
  傳載春晉伐鄭鄭及晉平夏楚侵鄭鄭即晉故也胡氏曰不書晉之伐楚之平者仲尼削之也晉成新立鄭背僭歸霸反之正也故獨著楚人侵掠之罪書侵鄭則鄭及晉平可知矣趙氏曰楚莊之興兵未嘗及鄭而鄭歸之今楚觀兵于周而鄭叛楚歸晉信乎德義者霸主之基也既以不義而失鄭乃區區以兵侵鄭是侵掠中夏而已
  秋赤狄侵齊
  赤狄狄之别種孔氏疏云謂之赤狄白狄者俗尚赤衣白衣也地譜洛州春秋赤狄之地木訥曰僖文之世嵗有狄患至文十一年叔孫得臣敗之于鹹狄患頓息狄衰而赤狄興焉赤狄隗姓潞甲及留吁皆赤狄也今其侵齊始見于經許氏曰楚侵其南狄侵其北此中國大過棟橈之時戴氏曰他日晉人滅潞氏甲氏則赤狄之存無幾矣
  宋師圍曹
  傳載宋公即位盡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今宋師圍曹者報之也胡氏集善曰宋文弑立已爲亂階而欲治人之亂故春秋不書曹師而特書宋師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葬鄭穆公
  鄭穆公名蘭左氏所載夢蘭而生刈蘭而卒者也立二十二年卒木訥曰葬不月闕文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胡銓集善曰邾莒有怨公黨於郯而偏於莒此莒人所以不肯平又伐莒而取其邑左氏謂之以亂平亂也岷隱曰莒大而郯小故平莒爲難平郯爲易郯之於魯有伯姬之親故宣公主乎是平莒不肯之辭傲然而不顧也故宣公不勝其忿伐莒而取向昔魯威公欲平宋鄭宋辭平而威公至於伐宋其事正與宣公類夫二公皆以不義得國諸侯誰其信之不能省躬而逞怒於人滋益罪矣崔氏曰向吾故邑桓十六年城向是也豈魯與莒有好故向在莒至是莒不肯平然後公復取向與張氏曰若出於公不必假齊一語而服今挾齊爲重莒尚不肯
  秦伯稻卒
  秦共公立四年卒
  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
  歸生者子家也左氏載公子宋以染指黿鼎之故鄭伯將殺之宋與子家謀先子家懼其譖而從之書歸生弑其君者權不足也胡氏曰歸生爲正卿嘗統大兵聞宋逆謀登時而覺先事誅之猶反手耳石氏曰歸生不從則子公不弑靈公不死凡鄭之亂歸生爲之也木訥曰左氏載食黿之事其跡甚誣世豈有一饌之隙而弑君哉
  赤狄侵齊
  以齊之强連年爲狄所侵齊不能報狄故再至
  秋公如齊公至自齊
  木訥曰公七年之間五如齊蓋齊取濟西田屢屈而朝齊者請是田也十年濟西之田歸而齊侯元卒公復如齊拜田且弔焉頃公在位則不復如齊矣愚謂此亦臆度以其事之前後恐然爾
  冬楚子伐鄭
  左氏曰鄭未服也趙氏曰鄭弑其君諸侯不問楚伐爲有辭張氏曰楚自去年至十年侵伐鄭者凡五至十一年盟鄭于辰陵而鄭又徼事晉於是十二年圍鄭入之遂敗晉于邲而後鄭服楚晉人之不振有自來矣然則鄭之從楚豈得已哉
  五年春公如齊夏公至自齊秋九月齊高固來逆叔姬叔孫得臣卒冬齊高固及子叔姬來
  高固齊大夫也叔姬宣公之女也公穀皆作子叔姬别其非先君之女也左氏傳因公如齊高固使齊止公以求婚也叔孫得臣者公子牙之後莊叔也其卒不書日諸家皆生義例未必其然或云闕文者恐近之也岷隱曰宣公連年如齊卑辱已甚今因如齊高固使齊侯止公以求叔姬無乃太甚乎前此魯女多爲諸侯夫人今下嫁於大夫固已少屈矣宣公又自主昏是以大夫自處也高固之逆與子叔姬之偕來具書於春秋益可恥矣向者莊公之時莒慶來逆叔姬其後僖公及莒慶盟于洮皆魯之恥也胡康侯曰禮嫁女留其送馬及廟見成婦遣使反馬則高固親來非禮也又禮女子有行嵗一歸寧今見逆未易嵗叔姬亟來亦非禮也
  楚人伐鄭
  鄭三年三被兵不爲楚屈而晉不能芘之東萊曰楚伐鄭而陳服楚矣
  六年春晉趙盾衞孫免侵陳
  鄭從晉三年三被楚兵故陳畏而從楚晉時有難趙盾僅與孫免侵陳岷隱謂示諸侯以爲名而已非能回陳人從楚之心也木訥曰晉楚爭陳自此始
  夏四月秋八月螽
  書災也
  冬十月
  書備四時也
  七年春衞侯使孫良夫來盟
  左氏謂良夫者孫桓子來盟者謀通晉也木訥曰魯宣以援立之賜事齊而外晉晉成將求諸侯以興霸業惟衞乆睦於晉凡伐宋鄭侵鄭侵陳無役不從而魯宣未嘗與今晉將爲黑壤之盟故俾衞求魯結盟以示信
  夏公會齊侯伐萊秋公至自伐萊
  萊東夷之國近於齊齊故伐之魯爲齊役故助其虐
  大旱
  書灾也
  冬公會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于黑壤
  胡銓集善曰自文公以來中國無盟主終晉靈之世未嘗一合諸侯至此成公立五年始有黑壤之會而大夫不與焉聖人皆書其爵庶幾諸侯復桓文之業攘夷楚而尊中國也愚按此會左氏謂魯公見止於晉以賂免而不得盟故止書曰會木訥趙氏辨之曰陽穀之會齊不肯盟季孫行父則書齊侯弗及盟平丘之會公不得同歃則書公不與盟今經無其文左氏妄生此説當以經爲正岷隱戴氏亦曰誠如左氏所言則春秋當以公不與盟書豈得闕而不録
  八年春公至自會
  去年冬會黑壤今春來歸也
  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黃乃復
  下書遂卒于埀此蓋以疾而返也禮聘未至不幸而卒則以尸造于朝介將事無反也今以疾遂反是廢君命故不書疾惟書至黃乃復
  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乖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人臣之卒當祭則不告終祭則不繹繹者明日又祭也今仲遂卒與祭同日則明日之繹不必講也猶繹可已而不已也萬舞名也入則用之籥管也有聲故去之魯人知卿佐之喪不宜作樂而不知廢繹上書公子遂此云仲遂者承上文也仲字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
  嬴氏宣公之妾母也稱夫人自成風始嬴公穀作熊
  晉帥白狄伐秦
  木訥曰秦晉自河曲戰後乆已厭兵至晉趙穿生事侵崇秦嘗報晉今秦共晉靈皆没怨已易世而晉復修怨伐秦岷隱曰昔襄公與姜戎敗秦師于殽今成公又與白狄伐秦内外親踈皆倒置矣張氏曰白狄秦同壤之國今銀夏之地
  楚人滅舒蓼
  杜氏注舒蓼二國名木訥曰舒蓼一國也舒同宗而異國曰舒蓼曰舒庸曰舒鳩皆舒也所謂羣舒亦猶狄均曰狄而異種也舒蓋楚之黨而舒逼近中國舒滅則中國失南門矣胡氏曰是時楚人滅舒蓼及滑汭盟吳越勢益强大將爲中國憂矣蓼穀梁作戮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食之既則爲變大矣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葉石林曰諸侯之葬爲雨止禮與禮也古者庶人縣窆不封不樹不爲雨止潦車載蓑笠蓋士之禮然言不爲雨止豈固有爲雨止者乎諸侯旅見天子雨霑服失容雖入門猶廢而況送死之大乎鄭夾漈曰雨不克葬雨已乃葬葬必以禮雨不成禮且以孝子之心雨且葬是欲葬其親也胡康侯曰送終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可冒雨不待成禮而葬乎崔西疇曰禮既葬日中而虞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今日中而克葬則僅及乎是日虞也若日下昃克葬則不能乎是日虞矣其克葬所以志日之蚤暮木訥曰或謂嬴氏殺嫡立庶天譴故雨不克葬此附會之説爾葬定公亦雨不克葬豈亦天譴耶嬴氏之惡不重於文姜而文姜之葬不雨豈天亦私文姜耶其説不根甚矣嬴氏書葬譏妾母奪嫡爲小君而雨不克葬譏無備耳愚按春秋惟書事實而善惡自見讀春秋者自多意度之耳譏且未必而況可指雨爲天譴耶敬嬴公穀作頃熊
  城平陽
  高閌集注曰懼晉故也方舉大喪又城平陽重困民力
  楚師伐陳
  左氏載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木訥曰舒蓼楚之與國也無罪而見滅宜陳之懼而叛楚也然晉成亦無足依者故楚師伐陳而陳復爲楚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齊公至自齊夏仲孫蔑如京師左氏曰公於齊則冒母喪而往於天王則待召聘而往胡氏曰嵗首月公朝齊夏使大夫聘京師戴氏曰公自即位己親如齊者三天子召聘則仲孫蔑一至京師而已愚按比事而觀則輕重先後之倒置可知召聘事見左傳蔑即孟獻子也
  齊侯伐萊
  高氏曰狄比侵齊齊不敢報萊不犯齊齊亟伐之畏强凌弱可觀齊惠矣戴氏曰萊於齊爲近故齊侵必欲服之觀夾谷之會萊人以兵刼魯侯則萊之屬齊有自來矣
  秋取根牟
  杜預曰根牟東夷之國公羊曰根牟邾婁之邑戴岷隱斷之曰書根牟而不繋於邾知其爲國明矣此一説也崔氏曰根牟萊邑齊取之也趙氏曰以職方考之東萊有牟平又有東牟則根牟即東牟耳經書牟人葛人來朝公孫兹如牟皆曰牟不曰根牟豈可以根牟爲牟國耶根牟萊邑也萊逼於齊齊伐之而取其邑至襄六年齊卒滅萊萊之弱而亡自取根牟始此一説也高氏集註曰根牟蓋萊邑也七年公會齊侯伐萊此齊侯再伐萊公雖不與伐而乘危取之昭八年傳秋大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衞或又曰齊念魯之勤已伐萊割根牟以與之也此又一説也愚按世逺皆不可考所可考者昭八年根牟屬於魯則謂魯取根牟者近之也
  八月滕子卒
  滕昭公
  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會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辛酉晉侯黑臀卒于扈
  左氏曰會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會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胡氏曰會于扈以待陳陳侯不會然後伐之幾於自反而有禮矣在會諸侯皆以師聽命而荀林父兼將之則其師輯矣晉主夏盟又嘗救陳所宜與也而陳惟楚之即夫豈義乎趙氏曰陳蓋以晉不足依而從楚然鄭尤逼於楚而一心事晉亦足以安陳歸中國豈不得爲鄭乎高氏曰齊與諸侯不睦而魯獨事齊故公不與會晉侯之卒亦不會葬愚按晉侯者成公也立七年晉自靈公不能繼文襄之業中國無與主盟會皆出大夫至成公方會諸侯于黑壤又會于扈中國頼之
  冬十月癸酉衞侯鄭卒
  成公立三十五年卒而穆公立方魯僖二十八年成公嘗執于晉故平生事晉甚謹
  宋人圍滕
  伐喪
  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
  晉成方卒楚乘隙而伐鄭晉景方立而未能霸雖郤缺救之不能得鄭是以十一年辰陵之盟鄭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乃從楚今此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於栁棼國人皆喜惟子良獨憂愚按楚莊之立加兵於鄭者凢四而兩書楚子説凢例者紛然愚意書楚子者君爲將也書楚人者大夫爲將也夷狄猾夏何可褒而以書楚子曲生意義耶
  陳殺其大夫洩冶
  陳靈公淫乎夏姬洩冶以諫死洩冶公穀皆作泄冶張氏治曰泄左氏本作洩因唐人諱世字雖偏傍亦然故改泄爲洩
  十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齊人歸我濟西田
  魯君臣交至於齊殆無寧嵗故齊懷其媚悦之意而還其所賂之田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杜曰不書朔官失之
  己巳齊侯元卒齊崔氏出奔衞
  齊惠公立十年卒而頃公立木訥曰惠公卒而崔氏奔則崔氏寵於惠而不容於國人乆矣左氏乃謂崔杼有寵而高國畏其偪且自是至崔杼之逆凡五十有一年古者四十而仕五十而爵則崔杼之弑蓋百嵗矣何杼如是之壽耶蓋附會也
  公如齊五月公至自齊
  左氏謂奔喪也蓋魯宣之事齊如此
  癸巳陳夏徵舒弑其君平國
  左氏載徵舒者夏姬之子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淫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故射公殺之靈公立十五年見弑而成公立
  六月宋師伐滕
  木訥曰前年宋圍滕滕不服今又伐之以滕之小安能事二國事魯則宋伐之事宋則魯伐之宋成纔免晉楚之虐曷不以己處晉楚間之心爲心乎左氏謂滕恃晉而不事宋以職方考滕越齊衞而後至晉安能越二國事晉哉蓋事魯而不事宋晉魯有亥豕之似左氏誤附會矣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
  歸父公子遂之子所謂東門氏者也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伐鄭
  前日楚子伐鄭郤缺之救不能得鄭故鄭服于楚而晉又伐之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報仲孫蔑之聘也任氏曰宣公即位十年未嘗一覲天子而於齊五朝未嘗一問京師而於齊六聘及天王召聘仲孫僅往而王季子已來戴氏曰自是周室日衰天子之使亦不復至魯矣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歸父蓋自廣其邑也東門氏之强豈减季氏哉夾漈曰邾魯之間繹山多矣邾文公遷于繹是邾都也非此繹也繹公羊作蘱
  大水
  災
  季孫行父如齊冬公孫歸父如齊齊侯使國佐來聘左氏傳季文子初聘于齊謂頃公初立也子家如齊伐邾故也謂取繹而往謝也國武子來報聘謂報季文子也岷隱曰齊侯之喪宣公既親如齊矣公孫歸父繼往會葬而行父歸父又皆如齊一年之間魯之君大夫接踵在齊齊不得已僅一報聘厯觀魯十二公其求媚大國未有如宣公之甚者也愚意不特宣公若行父歸父之往亦各自結於齊耳
  饑
  岷隱曰宣公即位十八年春秋兩書其饑始以大水而饑繼以蝝生而饑
  楚子伐鄭
  左氏載楚子伐鄭晉士會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吕東萊曰自宣四年以後鄭遂南北兩屬子良曰與其來者可也鄭終始謀䇿只出於此子產所謂玉帛以待于二竟惟其强者從之與此説一般趙木訥曰鄭一失身餌楚五受楚兵從楚者六歸晉者五乍晉乍楚不幸而處晉楚之間不能自立也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左氏載楚又伐鄭鄭用子良之言而從楚向惟陳服楚今鄭與陳同服楚辰陵之盟蓋楚得中國二諸侯矣辰陵穀梁作夷陵
  公孫歸父會齊人伐莒
  齊魯嘗平莒郯之怨莒不肯而魯伐之取其向矣今復挾齊伐之此又見歸父之橫而附齊之固也
  秋晉侯會狄于攅函
  木訥曰楚子盟陳鄭于辰陵而晉侯會狄于攅函强弱判矣内失陳鄭而外求狄得狄何益中國哉張氏曰晉侯爲盟主而往與狄會舍夏徵舒之罪以遺楚討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丁亥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
  諸家多以討賊譽楚愚按楚子初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少西氏者夏徵舒之祖子夏之名也已乃入陳而縣之是以盜賊之行紿而取之也討賊者如是乎徵舒弑陳靈者也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昏淫致陳靈之弑者也以法則徵舒之罪重以情則公孫寧儀行父之罪尤重今殺徵舒而納公孫寧儀行父討賊者如是乎善乎張氏洽之言曰孔寧儀行父必因奔楚誘楚子以利故楚子殺徵舒而縣陳微申叔時之言則陳遂亡矣愚因張氏之説而推之則楚子受孔寧儀行父之奔故殺徵舒爲二子報私忿欲因而利之耳諸家與楚以討賊何過耶
  十有二年春葬陳靈公
  靈公淫昏見弑今二十有二月而葬蓋其同爲淫亂之臣孔寧儀行父方歸自奔楚而葬之前此國之人不葬也
  楚子圍鄭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邲夫必反】
  左氏以此譽楚滔滔數千言竊意此楚人之言也陳與鄭皆服楚盟于辰陵矣未幾楚先判盟入陳而欲滅之若以爲討徵舒之罪則徵舒之弑在宣十年之夏辰陵之盟在宣十有一年之夏弑已及年此時何不討若果討賊何爲因欲滅人之國楚自叛盟而行無道於陳如此陳鄭一體鄭尤新盟則鄭亦如之何不背楚而歸晉是楚之伐鄭者非也鄭伯肉袒以逆楚既舍之晉欲退師獨以先縠違衆取敗晉師雖敗中國救鄭之義豈與之俱敗是晉之敗於楚不足爲辱也世多以成敗論人故譽楚而貶晉爾春秋但書楚伐鄭而以晉主戰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
  楚莊入陳伐鄭敗晉滅蕭慿陵中國甚矣左氏於滅蕭尚歸曲於蕭之殺二囚而歸美乎楚之拊三軍大扺左史楚人而左傳多楚人之言也木訥曰觀今日滅蕭之舉則前日之復陳復鄭果真情乎知陳鄭之祀未易絶爾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此以邲之敗而諸國同盟以相保然先縠正致敗者也主盟則非其人矣清丘衞地
  宋師伐陳衞人救陳
  陳方復國宋遽伐之故衞渝盟而救之
  十有三年春齊師伐莒
  岷隱曰向也魯會齊伐莒今焉齊自伐莒蓋莒去齊爲近齊人志在吞併始猶資助於人終則自專於已木訥曰齊魯嘗同平郯莒莒不肯而伐之魯有向之獲而齊未有所獲也故齊又再伐之伐莒公羊作伐衞
  夏楚子伐宋
  陳叛中國而從楚清丘之盟陳不至而宋伐之故楚子伐宋蓋爲陳伐之也
  秋螽
  書災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
  左氏載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冬晉人計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蘇氏曰殺之宜也然先縠先軫之後晉之舊勲盡滅其族過也
  十有四年春衞殺其大夫孔達
  左氏載清丘之盟晉以衞之救陳也討焉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乃縊而死衞人以説于晉而免
  夏五月壬申曹伯壽卒
  曹文公立二十三年卒
  晉侯伐鄭
  十二年晉救鄭不及鄭已從楚而晉徒敗于邲今敗未兩年復興爭鄭之師
  秋九月楚子圍宋
  左氏載楚使申舟聘齊而不假道於宋宋殺其使楚遂圍宋愚按楚滅蕭宋救蕭故楚已伐宋又以不假道挑釁以殺其使爲名而圍之木訥曰伐宋而宋不屈繼之以圍其必宋之服也審矣楚將橫行中夏許蔡已從陳鄭已服則次及於宋宋中國之門戸也得宋則齊魯以之此楚所以必於服宋厯三時而圍不解卒得宋平而後已
  葬曹文公
  五月而葬
  冬公孫歸父會齊侯于穀
  木訥曰歸父父子事齊倚齊以專魯于時宋入楚則齊魯以楚爲鄙穀之會謀楚也故明年歸父會楚子于宋夾漈曰公孫遂雖卒而魯國之政猶在其子故歸父今年會齊侯明年會楚子
  十有五年春公孫歸父會楚子于宋
  左氏傳孟獻子言於公曰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若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説春歸父會楚子于宋木訥曰歸父會楚子于宋謀自安之計耳説者徒見繼書宋及楚平遂以爲歸父平二國之憾蓋不稽其實也歸父春會楚夏五月宋楚始平豈緩頰數月而後能平之魯與楚無一日之好安能犯其怨而爲宋謀蓋宋與魯爲鄰宋去則楚兵至魯矣魯見宋之危而諸侯畏楚無敢救也故懼而求服迎楚子之意而預弭其兵也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左氏載晉欲救宋以伯宗之議而不敢乃使解揚如宋揚言晉師悉起矣解揚爲鄭囚而獻於楚脅使反其言不可楚已欲歸申叔時教以築室反耕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而起之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而炊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子反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乃平公羊氏載華元告子反以易子析骸之急子反亦告華元以僅有七日之糧莊王怒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乃引師而去之岷隱曰宋華元楚子反親自結盟兩國息爭春秋之所予也木訥曰楚之圍宋九月於此矣不惟宋告憊楚之兵力亦疲矣今宋能以情而告楚楚亦能以情而復之不盟不誓釋然而平是誠春秋之齊韶也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左氏載潞子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爲政而殺之故晉滅潞酆舒奔衞衞歸諸晉而殺之岷隱曰向者狄爲中國患其後赤狄繼之今晉能滅潞氏執其君長而歸亦可以爲功矣木訥曰晉景之立適當楚莊之霸無所施其謀外不能制楚而内滅狄焉雖若緦小功之察然猶愈乎緦小功之俱廢也而或者以滅其國虜其君爲甚且虜一戎酋脱一方之民於左衽以中國滅夷狄庸得爲過乎終春秋之世諸侯不復有狄患者晉之賜也
  秦人伐晉
  木訥曰晉自八年以白狄伐秦今厯八年秦桓乃修舊怨君子不尚也
  王札子殺召伯毛伯
  傳謂爭政而交相殺也杜氏註曰王札子王子札也蓋經文倒札字木訥曰王氏也札子字也與王季子同皆食采於王城而因地爲氏者也未知孰是
  秋螽
  書災
  仲孫蔑會齊高固于無婁
  岷隱曰高固娶子叔姬嘗與叔姬來魯未知是會高固借公事爲私行與其繼公孫歸父會穀之好與斷道之會高固逃歸意其人必專輙而不用命者自是而後齊魯之好踈矣無婁公羊作牟婁
  初税畆
  公羊曰税畆者履畆而税也古者什一而藉岷隱曰八家共耕公田得其地利以共公上此之謂什一而藉今宣公復於私田之中履畆而税之其取於民也比舊増倍至於後世遵用之哀公所謂二吾猶不足是也按此謂於公田之外復税私田也胡氏曰初税畆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税也初者志變法之始也木訥曰耕者助而不税今宣公廢助法而用税税者責其粟而已不計公田私田之出豐凶肥埆之異也嵗不幸而凶必責豐嵗之入地不幸而埆必用私田之貢雖其法未離乎什一而民苦於凶嵗之苦輸墝田之重征此初税畆之弊也宣公既税畆至哀公又用田賦税出穀粟賦出車乘始爲兼取而有二吾猶不足之説愚按木訥之説雖覺寛平但賦出車乘乃自昔寓兵於農之法恐於税民不相干難以此方爲什二耳晦菴先生注二吾猶不足云周制井田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魯自宣公税畆又逐畆十取其一則爲什而取二矣此説簡明當從之也
  冬蝝生【蝝悦全反】
  蝝螽子也秋螽矣冬又生子冬非蝝生之時所以爲異
  饑
  秋螽冬蝝嵗所以饑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注曰甲氏留吁赤狄别種岷隱曰去年滅潞氏猶曰治酆舒之罪今又滅甲氏及留吁則太甚矣
  夏成周宣榭火
  成周者洛之東都也宣榭先儒謂宣王講武之屋也人火曰火
  秋郯伯姬來歸
  見出於郯也
  冬大有年
  穀梁曰五穀大熟爲大有年岷隱曰春秋書饑書大饑一饑猶足以病民而況於大饑乎其書大者憂之甚也春秋書有年書大有年有年已足爲斯民喜而況大有年乎其書大者喜之甚也愚按宣公六年螽七年旱十年水十三年螽十五年螽連年凶荒今忽大有年聖人云胡不爲之喜世儒反以爲譏貶者何忍也
  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丁未蔡侯申卒夏葬許昭公葬蔡文公
  許昭公立三十年卒蔡文公立二十年卒許蔡二公皆背中國而從楚者也
  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不書朔官失之
  己未公會晉侯衞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秋公至自會
  時宋爲楚得中國危甚幸而衞復反爲中國使晉不爲是盟恐曹衞復背而南嚮故晉侯爲是盟以固魯衞曹邾之心胡康侯乃因郤克徵會于齊齊婦人笑其跛齊大夫赴盟而見執遂以此盟爲謀齊不思徵會乃在未見笑之先豈預知其見笑故爲之會以謀之耶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盻卒
  穀梁傳載叔盻不義其兄以弑子赤而立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木訥謂書公弟而且字之者春秋惟此而已
  十有八年春晉侯衞世子臧伐齊
  齊自恃霸國未嘗服晉惟晉文公之霸齊嘗懼而從之晉越四世嗣霸齊未嘗從也諸侯之强齊之次宋而已今宋與楚平故晉欲得齊以壯中國之勢及徵會而齊婦人笑其使者又不預會而使大夫來故今郤克得政怨其我笑而伐之
  公伐杞
  木訥曰杞世婚於魯杞桓公魯出而且娶魯僖文之世各一來朝宣公殺惡及視以自立杞伯未嘗來朝宣公憾之故躬自伐之
  夏四月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岷隱曰邾人嘗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此人理之所無者今復戕鄫子于鄫親至人國賊其君而殺之春秋以來亦無是事也木訥曰鄫未嘗有一日之隙於邾徒以邾鄫爲鄰邾欲滅之以自廣爾以邾之小而肆毒于鄫曾無一人詆訶之信乎其爲春秋之世也
  甲戌楚子旅卒
  楚莊立二十二年卒公羊曰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旅穀梁作吕木訥曰世之稱五霸者其論出於荀孟聖人初無是言也孔子曰齊威公正而不譎晉文公譎而不正言威文而已初不及宋襄秦穆楚莊吳闔閭越句踐也而荀孟之所謂五霸者亦所取不同各循戰國一時之稱慕而主論爾孟子之所謂五霸則威文與宋襄秦穆楚莊爲五荀子之所謂五霸則威文與楚莊闔閭句踐爲五如前七君者皆見乎春秋而聖人獨於威文有實予之辭首止葵丘之盟踐土于温之會召陵城濮之役王室頼之諸侯頼之兆民頼之聖人所以予之者幸天下有威文而不遂爲夷也若宋襄固無成功而秦穆楚莊闔閭句踐皆爲中國患聖人何忍長其冦哉闔閭句踐皆逞兵以鬬其私君子不道也秦穆三敗而不退孟明其悔過之誓得列於書楚莊得陳得鄭而不有哀宋之危而隨許其平二君者以爲夷狄之賢君則固也遂與威文同列則鵰鸞無别矣秦穆之誓特其詞有足觀聖人取其詞而已悔其敗而益阻兵是豈聖人所望故書於春秋皆擠之九泉之下無一字之褒若楚莊者尤爲中國之害又非秦穆之比秦穆鬭私怨於晉而已實不敢陵諸侯也楚莊之興直犯中國滅庸滅舒蓼滅蕭宋陳鄭聖賢之後皆被其毒假伐戎之行以觀兵于周仗討罪之名以肆虐于陳圍鄭圍宋皆必其面縛請降登牀告病而後已賢者固如是乎嘗怪後世不審孟荀之論概以五霸爲賢吾故辨之暴秦楚之惡以存中國非私意也春秋意也愚按孟子所言五霸亦注者疏列之耳又成二年左傳注云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此亦五霸之一説與前説不同
  公孫歸父如晉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左氏載公孫歸父以其父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嫡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文仲之子臧宣叔名許者怒曰當其時不能治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歸父還及笙壇帷復命於介既復命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鄭夾漈曰奔齊者患三桓之討也愚按僖文之世三桓擅政東門氏亦强至宣公之立出於東門氏公孫遂東門氏益專魯政公孫歸父以子繼父而三桓反不若東門氏矣至是東門氏與宣公謀欲假晉以去三桓未及復命而公薨故三桓首逐東門氏季孫行父者三桓之尤黠者也故主其謀事勢翻覆固有必然者然三桓若出則東門氏專今東門氏逐則三桓專皆非魯之利而歸父也季孫行父也皆私心也笙公穀皆作檉
  公孫遂賂齊殺嫡而立宣公故宣公平生内倚公孫遂及歸父父子而外事齊絶不與諸侯交晉之所以主夏盟不能堅楚所能奪陳衞鄭宋而有之由齊魯私自相親未嘗預中國之公也齊惠公卒魯宣公方事晉欲倚之以去三桓則宣公薨而歸父之族亦逐矣然則魯宣之徇私不特魯之所以衰亦中國之所以衰也











  黃氏日抄卷十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一     宋 黄震 撰讀春秋【五】
  成公
  名黒肱宣公子母穆姜諡法安民立政曰成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行即位禮也
  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
  五月而葬
  無冰
  岷隱於桓公十四年春無氷講義云詩三之日納氷今正月也四之日獻羔祭韭而出氷今二月也左氏所謂西陸朝覿而出之者今三月也大要十二月取氷且取且藏至正月而畢二月出氷至三月而用春秋書春無氷者去年十二月時燠無氷今年之春無氷可出春秋於是時而書之也
  三月作丘甲
  周制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一甸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夫共出車一乘甲士三人今作丘甲是一丘出一甲一甸出四甲矣變法増賦故書
  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
  臧孫許魯大夫臧文仲之子號宣叔赤棘晉地去嵗公孫歸父如晉謀去三桓未返而公薨臧孫許為三桓去歸父之族而歸父奔齊今三桓懼其見討故作邱甲以謀伐齊盟赤棘以止晉兵皆三桓為已計而主之者行父也
  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傳載晉侯平戎于王劉康公邀戎而伐之遂敗于徐吾氏書曰王師敗績于茅戎若曰王師自敗云爾茅公穀並作貿
  冬十月
  備四時之首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
  岷隱曰宣公在位十八年與齊為好至親且宻成公即位首與齊為仇斷道赤棘之盟將謀伐齊齊安得不伐我愚按斷道之盟晉本徵㑹于齊而適有齟齬耳赤棘之盟則歸父謀去三桓不遂而奔齊三桓怨歸父故謀伐齊齊侯輕躁故先伐魯觀鞌之敗可知齊侯之為人矣
  夏四月丙戌衛孫良夫師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衛師敗績
  傳載衛使孫良夫石稷侵齊與齊師遇石稷欲還良夫不可故敗按新築衛地恐齊亦來伐衛而與之遇於新築也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季孫叔孫怨歸父欲去已不遂而奔齊力謀伐齊晉郤克怨齊婦人笑其跛乆欲伐齊衛孫良夫新敗於齊遂㑹師以伐齊若曹公子則役於大國者也故行父得以四國七大夫之師伐齊齊頃驕蹇自恣臨戰有滅此朝食之語故及於敗曹公子首公穀作手
  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晉欲質齊侯之母及使齊盡東其畆國佐請背城借一乃得盟自鞌至袁婁近奔五百里袁婁穀梁作爰婁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庚寅衛侯速卒
  宋文公立二十二年卒傳載其始厚葬衛穆公立十一年卒
  取汶陽田
  此本魯地也今晉使齊人歸之
  冬楚師鄭師侵衛
  楚以魯衛受盟於晉而伐齊故救齊而先與鄭侵衛木訥曰時楚共新立未能和諸侯晉不於此時反陳鄭於旣夷和齊魯以抗楚乃修一朝之忿助魯衛以敗齊則楚鄭之侵衛實晉致之也晉失此機而楚得盟諸侯於蜀矣
  十有一月公會楚公子嬰齊于蜀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楚侵衛則兵將及魯故公懼而潜服于楚以逆弭楚兵左氏謂之匱盟言畏晉而竊與楚盟也然昔之盟于晉者今皆盟于楚矣可不悲夫蘇氏曰蜀之盟諸侯從楚者十一國晉不敢争其後四十三年晉趙武楚屈建合諸侯于宋然後晉楚之從得交相見又八年楚靈王求諸侯于晉晉人許之然後諸侯始從楚皆蜀之盟啓之也蜀魯地是㑹也魯倡之楚主之
  三年春王正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宣十二年鄭從楚伐晉敗晉于邲故今晉伐之傳載復為鄭所敗獻㨗于楚木訥曰諸侯冬從楚而春從晉冬盟鄭而春伐鄭何諸侯之不自安不自信也覇主之不作也鄭之從楚乆矣使晉有志於抗楚而服鄭曷若移鞌之役於今日乎移七大夫之勢以廹楚楚必怖移七百乘之兵以伐鄭鄭必服今兵力既盡於齊諸侯旣属於楚而區區摟諸侯於從楚之餘以伐鄭宜其不得鄭也
  辛亥葬衛穆公
  及六月而葬
  二月公至自伐鄭
  從晉伐鄭而歸也
  甲子新宫災三日哭
  新宫宣公之廟也崔氏曰稱新宫者當時之辭也三年喪畢始廟祭矣哀痛之故三日哭也
  乙亥葬宋文公
  八月而葬
  夏公如晉
  傳云拜汶陽之田也
  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
  岷隱曰左氏載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甚矣鄭之不度德也鄭方得罪中國晉帥諸侯伐之鄭當恐懼謝罪顧以許不事已遽至興師至冬復伐許木訥曰楚越許而後至鄭許弱不能抗楚折而歸之今鄭無謀亦折而從之又連年伐許是自撤藩籬以開楚冦也
  公至自晉
  謝得汶陽田而歸
  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
  棘汶陽之邑齊以歸魯而棘不服故圍之先儒謂本魯故邑而今不肯歸者畏稅畆丘甲之苛政也
  大雩
  禱雨之祭大者僣也
  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廧在良反咎古刀反】
  晉滅赤狄其餘民散入廧咎如故伐之廧穀梁作牆公羊作將
  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
  二大夫同時而聘魯方畏晉待其大夫不敢與列國齒故丙午盟晉丁未盟衛
  鄭伐許
  程氏曰鄭附於楚一年而再伐許
  四年春宋公使華元來聘
  傳曰通嗣君也葢宋共公初立
  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鄭襄公立十八年卒
  杞伯來朝
  將黜叔姬先來言其故
  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宣叔也臧文仲之子
  公如晉
  傳載晉侯見公不敬公欲叛晉季文子不可曰晉侯必不免張氏曰晉景公勝齊而驕故魯欲叛之也
  葬鄭襄公
  三月卒夏而葬速
  秋公至自晉
  夏如晉而今歸也
  冬城鄆
  岷隱曰鄆有二東鄆莒邑魯所爭也西鄆魯邑今新城也定公時齊歸鄆讙龜陰之田杜氏謂此三邑者汶陽之田也魯既得汶陽故城鄆以為固左氏謂欲叛晉而城鄆者非也木訥曰西鄆近齊以為懼齊之復見奪則然矣左氏以為備晉則鄆去晉逺矣鄆公羊作運
  鄭伯伐許
  鄭於是三伐許矣况今悼公居喪未逾年親自伐許石氏曰父伐人䘮子以喪伐人
  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來歸
  内女見出曰來歸
  仲孫蔑如宋
  蔑孟獻子也如宋報前年華元之聘也
  夏叔孫僑如會晉荀首于穀
  左氏曰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穀注穀齊地也岷隱曰魯畏晉故其大夫逆女而僑如饋之首公羊作秀
  梁山崩
  梁山韓地晉滅韓故属晉左氏傳晉召伯宗伯宗以重人之言告以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
  秋大水
  書災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周定王立二十一年崩
  十有二月己丑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
  左氏載許靈公愬鄭於楚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故請成于晉岷隱曰鄭之貳晉久矣一旦請成于晉晉所甚喜故會諸侯以同盟以侈鄭人之服晉景公於是有驕泰之心矣蟲牢鄭地
  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去冬同盟蟲牢而今歸也
  二月辛巳立武宫
  岷隱曰按左氏云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非禮也聽於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如左氏所言則武宫者猶邲之戰潘黨請楚子欲築武庫之類也公羊之說則不然以武宫為武公之宫按明堂位曰魯公之廟文世室武公之廟武世室也岷隱蓋兩存其說木訥曰魯祀周公為太祖伯禽為太室記禮者出於春秋之後見魯立武宫遂有武世室之語蓋不經矣鄭夾漈曰武宫講武之宫自鞌之役四卿出而大得志故立武宫備戎事也是不以為廟也然愚按武公名敖伯禽九世孫成公十一世祖若果世室不應中毁木訥夾漈之說似矣然昭公十五年有事于武宫注云武公廟成公復立則謂武宫非廟不可也或者季孫行父以伐齊為功故立武宫以誇如前二義皆兼之歟
  取鄟【音專】
  左氏傳注鄟附庸國也公羊以為邾邑未知孰是然諸家多從左說
  衛孫良夫帥師侵宋
  左氏載晉帥鄭衛侵宋晉師過衛欲襲衛伯宗止之師還衛人登陴葉石林曰與經絶不相類且晉衛侵宋而反欲襲衛亦首尾自相戾愚按此止當依經文衛師侵宋
  夏六月邾子來朝
  邾久不朝今朝以修好
  公孫嬰齊如晉
  嬰齊者叔肹之子子叔聲伯也髙閌集注曰晉召之欲使魯伐宋也蓋本左氏說
  壬申鄭伯費卒
  鄭悼公立二年卒
  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
  左氏謂受晉之命而伐之也然去年蔑方報華元之聘今遽為人役而伐之又二子各私其軍潜師侵掠且宋一辭㑹晉旣命衛伐之又命魯伐之皆非也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討其從晉且鄭新喪而伐之此其為楚也
  冬季孫行父如晉
  傳謂晉遷新田而賀之也
  晉欒書帥師救鄭
  左氏載欒書出而楚還趙同趙括欲戰欒書力遏之亦還岷隱曰晉無亡矢遺鏃之費而卒収救鄭之功主將善御下也救公羊作侵
  七年春王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
  孫炎曰鼷䑕如䑕狼鄭夾漈曰草䑕而㣲黄愚聞之師曰甘口䑕也噬人畜不知痛木訥曰改卜牛而又食其角天示譴也說者以為養牲不謹非也天豈享僣哉
  吳伐郯
  吳今平江府郯今淮陽軍下邳縣相去本隔江淮二水而伐之者吳始大也於是季文子有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之憂初吳本受盟於楚自楚之申公巫臣沮子重所請之賞田挾子反所欲之夏姬逃於晉而子重子反殺其族巫臣自晉適吳通吳於晉教之射御戰陳以叛楚蠻夷之属於楚者吳盡取之至是而又陵中國矣楚之患漸定而吳之擾方始岷隱曰荆之始見也入蔡吳之始見也伐郯中國莫之問故駸駸焉交亂中國
  夏五月曹伯來朝
  曹無魯好者再世矣今宣公來朝修舊好也
  不郊猶三望
  不容郊天而猶祀地此襲用僖公之繆舉也三望之義已見僖三十二年
  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公至自會
  岷隱曰楚再伐鄭晉再救鄭晉侯為之大會諸侯亦能囚楚之鄖公鍾儀以獻於晉其勢可以有為矣伊川曰同盟于馬陵者諸侯同心病楚也時莒初服莒舊服于齊今齊來而莒亦隨之也
  吳入州來
  州來今壽州下蔡縣故蠻也楚人取之為邑而吳今入之吳楚之争自入州來始蓋入州來則宋近楚
  冬大雩
  穀梁曰冬無為雩也或者雩本旱祭魯末俗用為他祀與
  衛孫林父出奔晉
  孫良夫專兵而林父世卿故定公惡之而奔七年而晉侯强反之於晉終以戚叛則定公惡之是矣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二年行父從晉伐齊取汶陽田齊既敗而事晉故晉又使魯歸之於齊七年之間一予一奪皆制於晉行父私於韓穿曰汶陽敝邑之舊也然不敢争
  晉欒書帥師侵蔡
  蔡廹於楚自翟泉與盟之後未嘗從中國盟㑹文十五年晉郤缺伐之不能反前年晉欒書救鄭因而伐蔡楚師救之不戰而還晉未得志故再侵蔡遂侵楚獲申驪
  公孫嬰齊如莒
  左氏謂聲伯因聘而逆婦
  宋公使華元來聘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
  來聘者聘共姬也宋公使來納幣者宋公自主之也共姬魯成公姊妹為宋共公夫人
  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
  葉石林曰趙朔晉侯之壻朔死而同括之弟嬰亂其室同括不請於君而放之齊於是朔之室譛於晉侯使欒氏郤氏證同括將為亂而殺之愚按同括嬰皆盾之弟朔盾之子武又朔之子隨朔之室畜於公宫祈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懼矣乃立武為趙氏後是無程嬰杵臼之事也安有晉侯外孫畜於公宫而待外人抱匿之者哉况殺趙氏正朔之室之謀非欲殺朔之子也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
  岷隱曰魯十二公獨文成二君身受王命文公拜命之後猶能遣叔孫得臣如京師成公無是也後四年因㑹伐秦道過京師息汗馬之勞爾愚按魯不請命天子反賜命而魯又不往拜之春秋之世倒置一至於此賜公穀作錫義則同天王天子王者之通稱亦非有異義泰山孫氏云
  冬十月癸卯杞叔姬卒
  左氏曰來歸自杞故書
  晉侯使士燮來聘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人邾人伐郯士燮來聘者以郯成於吳而請伐郯也魯於郯為親賂使緩兵士燮脅之行父懼而使宣伯㑹伐郯士燮曰郯蕞爾小邦何足以煩二國之謀而重勤四國之師哉非難於郯難於吳也薛氏曰吳伐郯不能救郯服吳則伐之諸侯無所措手足矣
  衛人來媵
  諸侯娶一國則二同姓之國往媵之國三人凡九女伯姬將嫁故衛來媵伊川謂伯姬賢故書
  九年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
  孫覺經解曰叔姬者杞伯之出妻也杞伯生絶其妻死歸其䘮春秋以其非禮書之趙氏曰叔姬絶於杞而卒於魯則宜葬於魯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公至自㑹
  傳謂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于晉晉人懼而㑹于蒲張氏曰自此執鄭盟魯紛紛甚矣蒲衛地今屬開封
  二月伯姬歸于宋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晉人來媵岷隱曰伯姬之賢魯人尊之故既歸宋復使上卿致女以撫問其已至晉人來媵亦媵伯姬也
  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
  齊頃公立十七年卒
  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
  鄭自邲之戰從楚者十年自蟲牢馬陵之㑹楚方備吳未暇争鄭鄭在晉者亦五年今年蒲之㑹鄭方從晉楚以重賂求鄭鄭復會楚于鄧故晉執而伐之然非禮甚矣適以激鄭之貳
  冬十有一月葬齊頃公
  五月而葬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楚人入鄆
  莒今宻州在吳魯之東楚越吳魯而伐之國小而潰鄆者莒魯所爭之邑楚又乘勝入鄆
  秦人白狄伐晉
  傳曰諸侯貳故也趙氏曰宣八年晉成以白狄伐秦今秦桓亦以白狄伐晉狄介秦晉之間惟强者用之
  鄭人圍許
  時鄭伯方執於晉而鄭反圍許傳謂此公孫申之謀示不急君也岷隱曰豈有君見執外示不急之意反興師以伐人有如激晉侯之怒其不重為君累者鮮矣按明年鄭伯歸殺申以鄭用其謀改立君也
  城中城
  注中城東海邑木訥曰楚伐莒入鄆逼近魯故城中城以備不虞或曰魯之内城
  十年春衛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
  左氏曰晉命也
  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
  天之不享僣禮如此
  五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鄭用公孫申之謀置其被執之君不問立子繻見殺乂立髠頑晉欒成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趙氏曰晉景公欲歸其君而鄭不求欲殺其君而鄭不服故靦顔以合諸侯伐鄭而歸之
  齊人來媵
  媵伯姬也異姓來媵非禮也
  丙午晉侯獳卒【獳乃侯反】
  晉景公立十九年卒許氏曰當景之世楚莊入陳圍鄭圍宋敗晉于邲中國大絀徒從事赤狄潞氏迨楚莊没始得為鞌之役以服齊僅不失覇岷隐曰晉景嗣覇數勤諸侯相與同盟一曰斷道二曰蟲牢三曰馬陵四曰蒲蒲之盟以歸汶陽之故諸侯貳晉爾木訥曰晉自蟲牢始得諸侯宋公一言不順即命魯衛伐之旣而晉以齊厚於已反前日所取於齊以予魯之田復以予齊故諸侯貳晉
  秋七月公如晉
  公如晉奔喪傳云晉止公送葬諸侯無在者先儒謂奔喪㑹葬臣子之事也公自取辱葢晉以反魯汶陽之田而疑公故辱之
  冬十月
  書備四時公羊傳無此三字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
  公留晉凡九月始歸
  晉侯使郤犫來聘己丑及郤犫盟夏季孫行父如晉【犫尺由反】
  公自汶陽之田歸齊欲貳晉而不果然嫌隙已開晉因公之朝而止之數月左氏謂公請受盟而後使歸郤犫來聘且涖盟季文子報聘亦涖盟也
  秋叔孫僑如如齊
  傳云宣伯聘齊以修前好張氏謂廹於晉之辱而不得已者也岷隱曰晉使我歸田于齊齊未嘗遣使至魯是德晉而怨魯也今僑如修好未幾而求昬齊卒無報聘則魯為齊弱久矣
  冬十月
  書備四時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晉
  傳載周公楚惡惠襄二族之逼又與卿士伯與争政怒而出奔王使劉子復之三日復出奔晉是自絶于周也
  夏公㑹晉侯衛侯于澤
  傳載晉使楚囚鍾儀歸求成於楚宋華元因是合晉楚之成鄭伯如晉聽成㑹于澤成故也木訥曰晉厲初立而求諸侯於是為澤之㑹然所㑹者魯衛而已左氏載宋合晉楚之成鄭人聽成考之於經無一毫合不知何年之事而左氏誤附也愚謂止慿經文足矣澤公羊作沙澤
  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傳載狄侵晉晉敗之于交剛岷隱曰春秋時狄患最重齊覇之初狄方為患威公不能治也晉覇之衰狄人㣲弱晉乃能屢勝之春秋於晉敗狄之事纎悉備書幸中國之猶能自强也
  冬十月
  書備四時
  十有三年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二月公如京師夏五月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曹伯盧卒于師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傳載秦桓公旣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故晉使吕相絶秦而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張氏曰晉以私怨報秦其義不足以令諸侯故卑辭以乞師諸侯已絶迹於京師一百餘年今因伐秦過周因講朝禮故書如京師而不書朝以見諸侯之行止為伐秦而不為朝王也戴氏曰公無朝王之心道過京師不得已而行朝王之禮書公自京師書公至自伐秦見初心之所存而終事之不可掩也曹伯盧卒于師傳曰閔之也蓋曹宣公立十七年為晉役而死于行不得其所也
  冬葬曹宣公
  傳載子臧逆宣公之喪公子負芻居守乃殺其太子而自立旣葬宣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負芻懼告罪且請焉子臧乃反而致其邑子臧賢公子季札所慕而效者也負芻是為成公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張氏曰莒季佗也
  夏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
  林父奔晉已七年衛侯如晉晉侯强見林父定公不可旣歸而晉使郤犫送之衛獻之出奔禍根在此衛自元咺以臣抗君皆晉為之矣
  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張氏曰逆公夫人也
  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傳載鄭子罕伐許鄭伯復伐許許人平以申叔之封明年遷于葉避鄭以依楚蓋鄭自成三年再伐許四年伐許九年圍許今又伐之晉不能救也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僑如稱名不稱氏者一事再見因上文也稱婦有姑也于時穆姜尚存
  冬十月庚寅衛侯臧卒
  衛定公立十二年卒
  秦伯卒
  髙閌集註曰秦桓公也立二十八年卒史失其名
  十有五年春王二月葬衛定公
  五月而葬
  三月乙巳仲嬰齊卒
  初東門氏公子遂立宣公有寵其子歸父繼世專政謀去三桓未遂而宣公薨三桓逐東門氏歸父奔齊魯立嬰齊以後東門氏杜氏注曰立為襄仲子歸父之弟襄仲即公子遂之字以字為氏故曰仲嬰齊
  癸丑公㑹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公至自㑹
  傳云會于戚討曹伯負芻也愚按負芻殺世子自立是可討也然與之㑹然後執之若紿而致之非討之義張氏曰先執曹伯以令諸侯然後盟之乃盡善也
  夏六月宋公固卒
  宋共公立十三年卒
  楚子伐鄭
  木訥曰前年鄭公子喜無故而伐許許楚之與也鄭昔嘗伐許而楚不問以鄭亦在楚耳今鄭從晉而伐楚之與國楚能不惡鄭乎故楚子伐鄭為許也鄭有以招之也
  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宋殺其大夫山宋魚石出奔楚
  左氏曰葬宋共公於是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蘇氏曰華元將討之而力不能故出奔奔而國人許之討然後歸故其討之也族人莫救劉氏曰元自晉歸使國人攻桓氏殺蕩山黜魚石國然後定蓋說者謂山即蕩澤之名而魚氏與蕩氏皆桓族也木訥曰左氏載元之奔也魚石止元于河上而經實書奔晉又載魚石請討山既討山則魚石何用奔楚考其言無一合於經蓋山與魚石均宋之亂臣故山見殺而魚石奔復倚楚而入愚按傳與經異但當信經凡依傳而生說以釋經者不必也
  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髙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吳于鍾離
  傳始通吳也注鍾離楚邑淮南縣吳始來通晉帥諸侯之大夫㑹之故殊㑹趙氏曰先㑹晉而後㑹吳殊㑹也髙氏曰吳實夷狄反安坐于鍾離以待中國之㑹葉氏曰成公之末楚浸衰而吳驟强天下所恃者晉而已反率諸侯而從之一㑹而合七國再㑹而合十三國三㑹而合十二國天下無不聽於吳焉鍾離楚邑今濠州
  許遷于葉
  避鄭依楚也傳云楚遷之葉今汝州葉縣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氷
  范寗曰雨著木成氷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左氏傳滕文公卒
  鄭公子喜帥師侵宋
  公子喜穆公子子罕也侵宋伐喪也鄭叛晉從楚故為楚侵宋自攻其類也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書災
  晉侯使欒黶來乞師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楚殺其大夫公子側
  鄢陵鄭地也是役也晉吕錡射楚共王中目楚師宵遁晉入楚軍三日穀公子側鄢陵之敗帥也楚故殺之自晉敗于邲楚師横行中原今厲公一戰而勝之洗中國二十餘年之恥岷隱曰鄢陵之戰與城濮同功然厲公所以異於文公者一勝之後無以居之觀沙隨之不見公季孫行父之見執厲公之志驕矣愚觀晉旣敗楚范文子立於馬前曰何以及此君其戒之蓋知厲公非保功之君也果難作鄢陵鄭地今開封
  秋公㑹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不見公公至自㑹
  謀欲伐鄭鄭未服也魯叔孫僑如與君母穆姜謀作難公至後期故晉不見公沙隨宋地
  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注曰尹子王卿士也木訥曰晉侯敗楚鄭之師于鄢陵鄭不反今又以王命伐之
  曹伯歸自京師
  曹伯負芻殺太子而自立晉侯執而歸之京師欲改立賢公子子臧子臧不肯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故負芻復得歸曹木訥曰曹成殺世子而自立幸晉有尊周之心不自裁處而歸曹伯于京師王苟因是而用其威福之柄天下孰不震懾今乃置而姑息之諸侯判然知王法不復行其何忌而不為亂臣賊子哉吾於此重為周王惜之愚按曹伯復歸而不書名諸家說各不同竊意突忽争立故出入必書名以為别曹成之位已定三年不待書名為别耳恐無他義
  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邱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公至自㑹乙酉刺公子偃
  叔孫僑如與穆姜謀去季孟而取其室使晉因季孫在晉殺之而已殺孟獻子於魯故晉執季孫而舍之苕丘苕丘晉地也公使子叔聲伯請季孫於晉故晉與季孫盟而還之叔孫僑如謀不遂而出奔公歸而刺公子偃偃者公之庶弟穆姜謀亂嘗怒公而指偃可代公故也僑如既奔齊魯立豹以後叔孫氏苕公羊作紹
  十有七年春衛北宫括帥師侵鄭
  左氏以為衛救晉也木訥曰使晉被鄭兵而衛救之則有援覇主之功何得不書而書侵耶愚謂此經文之所無但據經文謂衛侵鄭足矣
  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秋公至自㑹
  葉石林曰單子王之中大夫也王大夫前未有二人臨諸侯者此言尹子單子鄭恃楚不服晉復請於王而益之也王命而行一人可矣命而不行雖益何補趙木訥曰以七國之衆加以王師而鄭未反故遂與柯陵之盟戴岷隱曰前此諸侯屈天子之卿為㑹者有之未有屈二卿者屈天子之卿為盟者有之未有同盟者厲公之志驕僣甚矣
  齊髙無咎出奔莒
  左氏載慶克通于靈公母聲孟子蒙婦人衣乘輦而入鮑牽見而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克以告夫人怒及國子相靈公㑹而歸孟子譖髙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且譖國子亦知其謀故公刖鮑牽而逐髙無咎無咎奔莒弟髙弱奔盧
  九月辛丑用郊
  木訥曰魯之卜郊自成公始而用郊自成公始蓋前此雖以史遜請之平王得用郊猶疑其僣而卜之未遽用也成公七年卜之不從乃免牛十年又嘗卜之五卜不從遂不郊今成公懼卜而不從則終不得郊故不復卜而直用之聖人書曰用郊蓋前此未嘗用也至定哀之郊則不復書用蓋責不在定哀其用之始於成公用與用田賦用致夫人同謬者求其說而不得遂以為用人其支離一至是哉
  晉侯使荀罃來乞師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鄭
  傳載諸侯伐鄭楚救鄭諸侯還晉至此再假王命三合諸侯以伐之而不能服
  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貍力之反脤市軫反】
  公孫嬰齊叔肹之子子叔聲伯嘗請行父於晉者也與前仲嬰齊同名耳卒于貍脤者從公伐鄭還而道卒脤公羊作軫穀梁作蜃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書災
  邾子貜且卒
  貜且立四十年卒
  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犫郤至
  左氏載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嬖而怨郤氏請必先三郤遂殺之皆尸諸朝又以甲刼欒書中行偃於朝穀梁曰禍於是起
  楚人滅舒庸
  任氏曰舒庸東夷偃姓之國左氏曰舒庸以楚師之敗道吳人圍巢故楚滅之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庚申晉弑其君州蒲
  傳載欒書中行偃殺胥童又使程滑弑厲公而迎立周子年十四是為悼公蓋胥童實道厲公殺三郤又親刼欒書中行偃故二人殺胥童繼弑厲公近世張洽受春秋於朱文公者也其集註謂聞之師曰稱國以弑者衆弑其君之辭也曷為不言二臣弑之孟子論貴戚之卿君有大過則諌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厲公之過大矣昵用小人殺戮無辜舉朝諸卿不保首領書偃晉之世臣以社稷為心尚可行易位之權而遽弑之夫二人嘗以君事之矣故稱國以弑分其惡於衆也悼公逐不臣者七人而不誅書偃非里克甯喜之比故也木訥趙氏曰厲公之興哆然修文襄之業敗狄伐秦既如其志當吳楚並興欲抗吳則畏楚欲抗楚則慮吳遂合諸侯以㑹吳于鍾離蓋疑吳楚合則中國無以抗之也吳旣我附明年遂興鄢陵之師大敗楚鄭謀亦深矣然晉雖得志而鄭不反是時不退而修德乃遷怒魯之後至沙隨之㑹不見公既而上屈王師下連諸侯三疾于鄭鄭不能得忿無所洩内疾卿佐立其朝者儳然如不終日故中行欒氏之逆成嗚呼剛暴之君可不監哉愚按張氏詳其一時取禍之患趙氏詳其平日紹覇之勤故并録以備參考
  齊殺其大夫國佐
  慶克通乎君母君母怒國子之謫克也譖國子既而慶克以君命圍髙弱於盧國子往殺慶克于盧師以穀叛齊侯與盟于徐關而復之既叛而復仕其朝故齊侯殺之于内朝之宫然齊侯使慶克之子慶封為大夫則又稔禍矣
  公如晉
  晉悼公嗣位而朝之也
  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
  宋華元討桓族而魚石奔楚故魚石借楚之力伐宋而復入彭城彭城宋邑也
  公至自晉晉侯使士匄來聘
  公方朝晉晉隨使范宣子來謝其朝晉悼公交鄰有道如此
  秋杞伯來朝八月邾子來朝
  傳稱杞桓公來朝勞公且問晉故邾宣公初即位而來見
  築鹿囿
  杜氏注築墻為鹿苑
  己丑公薨于路寢
  正也
  冬楚人鄭人侵宋晉侯使士魴來乞師十有二月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虛朾【魴音房朾他丁反】
  晉謀救宋也諸侯師至而楚鄭之師已退晉侯新立因為同盟
  丁未葬我君成公
  五月而葬
  成公立以正薨以正世適承嗣國家無事魯自春秋以來惟成公一人而已然作丘甲始用郊其失不少又内制於行父掃四大夫之師以報歸父謀去三桓之怨外制於强晉得汶陽之田而復見奪弔景公之喪而輒見止如沙隨之㑹而不得見亦惴惴度日爾
  襄公
  名午成公之子母定姒諡法因事有功曰襄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於是襄公年四嵗
  仲孫蔑㑹晉欒黶宋華元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魚石自宋逃楚楚伐宋而納魚石於宋之彭城此去年之夏也至冬又復侵宋蓋既已納魚石據宋一邑因為荐食之謀未已也時晉悼公以十四嵗新立即㑹諸侯之師以救之師至而楚師還宋因辭諸侯而請其師圍彭城至是晉大夫帥諸大夫共圍之彭城降晉晉以魚石之族五大夫在彭城者歸而寘諸瓠邱於是彭城復為宋有木訥曰伐叛討逆覇主事也悼公之興首合諸侯之大夫為宋圍彭城討魚石得其職矣宜列國和㑹而願奉其職也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鄭從楚伐宋者也晉旣救宋矣故以次伐鄭諸侯之師次于鄫者為之援也鄫鄭地也楚之侵宋者攻晉之所救也胡氏曰楚人釋君助臣事已悖矣晉降彭城以魚石歸遂伐鄭而以諸侯次鄫援之放義而行者也戴氏曰韓厥身自伐鄭而諸侯不與焉亦見晉悼公圖覇之初使大夫身親其勞不敢勤諸侯之師若此宜其能成覇也趙氏曰中國伐鄭屢矣必連諸侯之師今悼公之圖鄭亦可謂有謀矣以韓厥獨攻其前以五國之兵援其後楚兵不出則一韓厥足以敵鄭而有餘楚兵出則五國之師足以鬭楚而不懾此皆所以謹用諸侯而不忍輕鬭其民也許氏曰楚人侵宋攻晉所救而諸侯之師卒不為動則有以量楚力之所至矣韓厥公羊作韓屈鄫公羊作合
  九月辛酉天王崩
  簡王在位十四年崩
  邾子來朝冬衛侯使公孫剽來聘晉侯使荀罃來聘岷隱曰厯考十二公即位之初朝聘鄰國者有矣鄰國未有先來聘者獨襄公為然意晉悼初立屈已交諸侯當次鄫之役晉侯衛侯實次于戚以為之援故謀而聘魯然愚按先儒皆以天王崩不奔䘮而朝聘於魯為非此又正本之論而春秋時習俗之所不識者也若邾之來朝則髙氏謂公方四嵗安能以禮相接然則此殆禮之贅又非來聘者比也
  二年春王正月葬簡王
  五月而葬速天子七月而葬
  鄭師伐宋
  左氏曰楚令也木訥曰鄭成公為人固而不知機彼鄭文鄭襄不幸無覇主楚兵脅之姑從楚以紓國患而已成公之初堅附中華一折而從楚則至死不變晉厲敗楚師三以諸侯伐鄭鄭可歸矣反受役於楚以戕中國愚謂晉厲猶以力服之也今楚納宋之叛臣晉悼公伐其叛臣而取之義聲震夷夏逆順曉然矣何為尚為楚而伐宋耶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成公夫人齊姜也
  六月庚辰鄭伯睔卒【睔古困反】
  成公立十四年卒左傳載其臨死不忍背楚之言髙氏曰不言葬者以成公背中國諸侯不㑹其葬也許氏曰夫鄭豈以中國為終可畔既蒙楚之德遂不可反是以君子貴謀始也
  晉師宋師衛甯殖侵鄭
  木訥曰侵淺事也合三國之師於鄭郊而侵之要其服而已非志於伐也説者以為鄭方在䘮伐喪為不義吾以為鄭成終身䧟於左衽而不反以楚之誘之也今新君即位茍一朝乎楚為楚所化則亦未易歸也故以兵侵之要其速從中國而已非伐喪也愚聞之先師亦曰三國成師以出不以伐而以侵者正避鄭之喪也晉悼公豈伐喪者哉
  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左傳載㑹于戚謀鄭也孟獻子請城虎牢以逼鄭知武子曰善齊崔子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於是今年冬戚之㑹齊滕薛小邾皆至遂城虎牢木訥曰合六國之大夫而不加侵伐謀所以服之之術而已晉所以皇皇然速於得鄭者蓋鄭僖初立倘一為楚所覊則未可以文告致是機㑹之不容失者不然一嵗之間三合兵車何諸侯之不憚煩哉
  己丑葬我小君齊姜
  杜氏曰齊諡也三月而葬速
  叔孫豹如宋
  左氏曰通嗣君也杜氏曰豹僑如之弟也木訥曰叔孫氏自公孫兹叔孫得臣再世為卿至叔孫僑如其横滋甚反譖成公及季孫行父於晉事敗奔齊叔孫之黨沮矣今襄公即位㓜未能君盟㑹征伐專於仲孫蔑蔑者孟獻子而季孫行父為正卿則耄矣故叔孫復出而任聘問之事豹得臣之次子也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齊滕薛小邾聞知武子之言故皆來㑹既城虎牢鄭人乃成吕氏曰城虎牢所以服鄭而拒楚鄭服則楚自逺荀罃城之是也非取其地而有之也故不繫之鄭陸淳曰城虎牢可以安中國息征伐故聖人許其取而不繫之鄭張氏洽曰虎牢所以不繫鄭者鄭背華即夷黨楚以為中國患悼公動天下之諸侯以討之而負固自若故從孟獻子之謀城其巖邑以制之以伯主討不服之國地非鄭之所可私此春秋明王制以示予奪之正也木訥趙氏曰安一國之功小安天下之功大晉悼初圍宋彭城為宋治叛臣爾其利不及天下此一國之功也晉楚争鄭五十年乍叛乍服惟强是從鄭成一叛入楚而終身不復反以一鄭不服天下諸侯為之不寧兵車之㑹無日而置今晉悼謀制鄭之䇿而城虎牢虎牢古虢國鄭得之為制邑至是為虎牢在漢為成臯今為孟州汜水縣巖險聞於天下楚鄭倚之以抗中國今晉率十國之大夫取而城之虎牢既非鄭有鄭何恃以抗中國哉故雞澤之盟鄭不伐而自至八國之君同涖是盟而天下無兵車者六年則虎牢之城誠有功於天下此天下之功也愚按此役諸儒多責鄭不能自守其險而反為晉取然使鄭能守此險則為楚以戕中國今晉取此險則可拒楚以安中國諸儒之為此説者豈不知夷夏之辨耶何不責鄭之不從晉反責鄭之不守險也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左傳載公子申為令尹多受小國之賂以逼子重子辛故楚人殺之
  三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
  傳載楚子重伐吳克鳩兹至于衡山而吳取其駕獲鄧廖駕良邑廖亦楚之良所獲不如所亡木訥曰夷狄相攻中國之福稽其故則自晉厲公㑹吳於鍾離實有謀焉鍾離一㑹而吳無仇晉之心楚有患吳之意故楚之伐吳以吳不與已而與中國也楚之兵力既分於吳而不能專向中國此諸侯之患得以少紓吳既受楚兵則亦不能無求於中國故五年戚之㑹吳不召而自至自是天下之勢遂成鼎足晉吳楚是也吳既附中國則楚實孤終春秋之世楚無一日安枕者吳掎其東也
  公如晉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公至自晉如晉者朝覇主也公時方六嵗相其行者孟獻子也蘇氏曰晉侯修禮於諸侯故去其國都與公盟于長樗張氏曰長樗近晉之地也
  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陳侯使袁僑如㑹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秋公至自㑹
  木訥曰悼公晉之賢君也其所以覇諸侯之效在得陳得鄭而已陳鄭即楚久矣今興虎牢之役隻矢不遺而鄭來陳見鄭來而恥獨為夷亦遣袁僑如㑹然鄭以君㑹而陳以臣至雞澤之盟以諸侯盟鄭之君戊寅之盟以大夫盟陳之臣蓋鄭伯之來既與盟矣袁僑至而無以質之則懷附之心不固茍復自與之盟則袁僑實抗而覇權不尊故以大夫盟之則晉無屈已之辱僑無抗君之罪禮甚安而分甚明此吾所以見悼公之賢也論者乃謂諸侯在而大夫盟為大夫之專不知大夫奉君命而盟袁僑何得為專愚按此役說者又責其不當盟單子竊意齊桓始假王人為重故首止葵丘㑹王人而不敢同盟世變日降晉厲之世王人之同盟屢矣乆而自同於列國今不待請而自至習俗旣成雖以悼公之賢不知革其非此可為世變歎爾
  冬晉荀罃帥師伐許
  許自新城以來不預中國盟㑹四十餘年矣今晉以陳鄭旣服而伐許木訥曰許為鄭虐遷于葉以避葉逼楚倚楚為重必不能近叛楚而逺事晉晉必能興召陵之師以服楚則許可得不然徒伐之無益矣
  四年春王正月己酉陳侯午卒
  陳成公立三十年卒木訥曰陳成歸而卒於中夏諸侯㑹葬之賢於鄭成逺矣髙氏集註曰元經有言日月之逝改于尸尚未晚也陳成公既為雞澤之盟而卒則是國已變於夏矣曾子曰吾何求哉
  夏叔孫豹如晉
  左氏曰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
  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姒杞姓襄公妾母也姒公羊作弋注莒女也
  葬陳成公
  五月而葬
  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
  杜氏曰定諡也踰月而葬速許氏曰傳載季文子不欲以夫人之禮葬定姒志復古也不得已於人言而卒夫人之觀此踰月而葬蓋禮略也鄭夾漈曰旣君則母同正矣然適母薨而後可得伸其尊也姒公羊作弋
  冬公如晉
  左氏載請晉以鄫屬魯也時公方七嵗蓋代其言者孟獻子也
  陳人圍頓
  頓小國也傳載楚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木訥曰頓楚之與也陳初從中國而遽圍頓故明年楚伐陳
  五年春公至自晉
  去年冬如晉求鄫今始歸魯
  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
  公子發者子國也子産之父鄭僖新立使來通好
  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去年冬魯求鄫於晉故今穆叔率鄫世子同如晉以成屬鄫此左氏説也公羊則謂鄫廹於莒故魯率之通晉愚恐兩說俱有之
  仲孫蔑衛孫林父㑹吳于善道
  左氏載吳使壽越如晉請聽諸侯之好故魯衛俱受晉命往㑹之善道公穀皆作善稻云吳地也木訥曰吳晉將為戚之㑹而魯衛實鄰於吳故晉命以通好焉許氏曰晉楚争衡權之在吳故晉急吳如此
  秋大雩
  旱祭之僣者也
  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楚忿陳之復歸于晉也咎令尹子辛之侵欲於陳故殺之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公至自㑹
  左氏曰㑹吳且命戍陳也木訥曰鍾離之㑹書㑹以㑹晉率諸侯往㑹吳也戚之㑹不殊㑹吳晉兩欲而為是㑹也陳鄭歸晉楚方内憤殺公子壬夫將有疆場之事此晉所以願求於吳也吳旣與晉楚公子嬰齊嘗帥師伐吳此吳所以願交於晉也吳晉同欲故十四國之君歡然相濟
  冬戍陳
  知楚將伐陳故諸侯以兵戍
  楚公子貞帥師伐陳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
  諸侯雖戍陳而楚猶伐之故諸侯又親救之楚殺其令尹而出兵晉范宣子預有失陳之憂諸侯以兵戍陳已非上䇿戍又不足以禦則事亦極矣
  辛未季孫行父卒
  行父相三君其卒也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噐備左氏稱其忠於公室然行父怨歸父之謀去三家至掃四大夫之兵以攻齊方公子遂弑君立宣行父實再為之如齊納賂又帥師城莒之諸鄆二邑以自封植其為妾馬金玉也多矣柄及其子益專且叛然則小亷者乃其大不忠之飾歟向使淫侈如齊慶封適足以殺其身烏能成其私也哉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髙氏集註曰自僖公二十三年杞子卒後杞桓公繼立凡七十有一年吕東萊曰杞入春秋至此始名邾滕杞㣲國其卒或名或不名國㣲不備禮乎
  夏宋華弱來奔
  左氏載華弱與子蕩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子蕩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見而逐之亦逐子蕩
  秋葬杞桓公
  杞始書葬始能通也
  滕子來朝
  左氏謂滕成公始朝公也
  莒人滅鄫
  鄫間於魯莒之間前此邾莒伐鄫魯救之有狐駘之敗前年魯請於晉以鄫屬魯叔孫豹嘗以鄫世子同如晉矣去年秋復以屬鄫為不利而辭之蓋以力不能及鄫也至今莒遂滅鄫吕氏曰莒鄫小國自相滅亡晉悼公為時盟主亦莫之䘏蓋是時禮義衰絶滅國弑君皆目見之熟不以為甚異故雖晉悼號為賢君亦莫能正也愚按莒之滅鄫春秋具有本末穀梁乃以鄫立莒之子為子謂神不歆異姓之祀為滅雖胡安國獨宗其說而劉氏孫氏戴氏皆嘗辨其非劉曰若鄫取莒為後罪在鄫子不當但責莒人孫曰立異姓而遂書滅不惟於義不明亦何以為訓此蓋莒人因鄫不順其立異姓而滅之爾戴曰鄫請屬于魯則鄫之勢廹矣莒既滅鄫季孫宿如晉見魯之不能救鄫也莒人滅鄫勢所必至
  冬叔孫豹如邾
  左氏曰穆叔如邾聘且修平謂平四年狐駘之戰
  季孫宿如晉
  宿季孫行父之子也左氏謂莒滅鄫故來討宿遂如晉然魯雖嘗請屬鄫既而辭之矣滅鄫者莒也晉不問莒而反問魯何耶木訥曰宿父䘮未朞而執使命知世卿以固位而已襄公㓜弱蓋非公意宿自為之愚聞之師亦謂宿嗣執政往見以植私交
  十有二月齊侯滅萊
  齊圖萊久矣自宣七年伐萊至是遂滅之萊姜姓例稱滅同姓書名今齊滅萊不名則例之說不通矣
  七年春郯子來朝
  郯自出伯姬不通於魯成公嘗㑹晉伐之今始來朝公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孟獻子歸咎於旣耕而卜蓋不知天之不歆其僣也
  小邾子來朝
  此小邾穆公也其先郳黎來顓頊之後王命為小邾至是三朝魯
  城費【音袐】
  季武子城其私邑以自强定公十二年所欲墮之而不可得者也費今沂州費縣
  秋季孫宿如衛
  傳以為報子叔之聘然子叔之聘七年矣宿初執政疑自締私交也
  八月螽
  蝗也書災
  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
  左氏謂報季孫宿之聘且尋孫良夫之盟
  楚公子貞帥師圍陳十有二月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陳侯逃歸【鄬于軌切鄵七報反】
  楚圍陳諸侯謀救之陳侯畏楚而逃故不成救鄭伯卒于行三傳皆以為見弑然且當以經為正此鄭僖公也立五年卒頑公穀作原鄵作操
  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傳云公如晉朝且聽朝聘之數
  夏葬鄭僖公
  五月而葬王氏曰傳載子駟弑公然諸侯方㑹其郊子駟其敢然乎觀九年與晉争盟詞不少屈而晉人不以為討其不為不義可見矣蓋子駟為政多殺羣公子疾之者衆因公卒于外而誣之黎氏曰若君實被弑以疾赴遂從而書之則弑君豈有以實告者乎趙氏曰若實弑而書卒是春秋庇逆賊也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僖公方葬鄭乃侵楚之與國以挑釁此子産所以獨憂而不旋踵致楚之師燮穀梁作濕
  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衛人邾人于邢邱公至自晉
  趙氏曰晉旣失陳而為是㑹以觀諸侯諸侯皆以大夫聽命晉之覇業隳矣孫氏曰邢邱之㑹公在晉晉侯不與公㑹而與季孫宿㑹襄公㣲弱政在季氏也
  莒人伐我東鄙
  左氏曰莒人伐我東鄙以疆鄫田蓋鄫在魯東其田接於魯而經界不明故伐我以正之魯旣無鄫世有莒患矣愚按此莒人以兵滅鄫明矣孰謂以其子繼鄫為滅鄫耶
  秋九月大雩
  為旱禱也大則僣矣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討其侵蔡也自是鄭又與楚平玉帛待于二竟惟强者是從
  晉侯使士匄來聘
  左氏曰晋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于鄭
  九年春宋災
  天火曰災
  夏季孫宿如晉
  報范宣子之聘也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成公之母襄公祖母也
  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戱楚子伐鄭【戱許宜反】
  左氏載諸侯伐鄭將修噐備盛餱糧歸老㓜居疾于虎牢鄭人恐乃行成然子駟争盟欲惟有禮與强者是從既盟而楚伐鄭鄭又與楚平蓋玉帛待二竟此鄭之素謀子駟尤力主從楚之說也先師嘗謂其無夷夏之辯趙木訥則謂晉欲得鄭當先制楚制楚當先結吳以掎楚楚忌吳之斷其後必不敢長驅鄭郊愚謂鄭處晉楚之間亦難矣晉不幸而遇楚之强謀所以安中國亦難矣
  十年春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吳于柤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公至自㑹【柤莊加反】
  柤楚地吳子壽夢在柤晉悼公㑹諸侯以往㑹之先師謂晉方患楚欲通吳而吳道多阻今㑹於彭城之柤所以道吳之來路趙氏謂㑹吳所以掎楚掎楚所以争鄭柤之㑹吳既向晉楚恐吳之議其後故晉兩合諸侯以伐鄭鄭果如蕭魚之㑹石氏曰蕭魚之後楚專事吳不復争鄭矣偪陽妘姓小國左氏載晉取之欲以封宋之向戍向戍辭而以歸之宋許氏曰渉楚㑹吳而因道以滅人之國中國之禮義盡矣何以昭格荒服
  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晉師伐秦
  木訥曰楚既得鄭則兵及於宋勢也楚鄭伐宋晉不救宋而伐秦以報私怨非所以霸也先師則曰楚取彭城欲以梗晉晉滅偪陽則楚不得而問彭城偪陽歸宋故楚連鄭師以伐宋去年秋秦嘗乞楚兵以侵晉而楚為之援今晉師伐秦亦悼公制楚之規模也覺此說尤長
  秋莒人伐我東鄙
  鄫為莒得故莒再伐我東鄙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鄭黨楚伐宋故晉侯率諸侯伐鄭鄭不服故再戌虎牢齊世子光人臣也而今位滕薛之上以其先至而躋之也非禮矣
  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盜一日而殺三大夫鄭無政刑矣左氏載子駟侵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田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而殺之子駟騑之字也趙氏謂子駟當國鄭受兵無虚嵗宜其禍生肘腋張氏謂鄭之從楚以勞中國皆公子騑之罪公子發公孫輒惟騑是從惡積而不可掩鄭不能討而盜得殺之所謂上慢下暴而致冦至孔子以為盜之招也所以不稱殺其大夫騑公穀作斐
  戍鄭虎牢楚公子貞帥師救鄭公至自伐鄭
  左氏載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鄭及晉平楚子囊救鄭晉荀罃曰我實不能禦楚鄭何罪不如還也楚人亦還前城虎牢不言鄭此戍虎牢而繫之於鄭者黎氏云城則取而城之故經有城楚丘城縁陵皆不繫之國戍者以兵守衛之故經有戍衛戍陳皆繫之國先師王氏云城虎牢不繫之鄭者時鄭從楚中國取其虎牢而城之為中國守險以制鄭非為鄭而城之也戍虎牢而繫之鄭者時鄭已從晉中國恐楚伐鄭故置兵守衛以拒楚是為鄭而戍之也此說尤明白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
  此季氏欺襄公幼弱始三分公室而三家各有其一也然周禮有大國三軍之說諸儒多謂三軍乃魯之舊而今以為作劉氏意林曰至襄而作三軍明襄之前未有三軍也及其舍之也又曰舍三軍明二軍猶在也孫復發㣲曰大國三軍次國二軍魯以次國而作三軍亂聖王之制也此一說也謂魯舊止二軍今始分而三之也葉石林曰僖公之詩曰公徒三萬此三軍之數也至成公而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以四卿見於鞌之戰則有加於三軍也鄭夾漈曰宣成以來魯有五卿卿專一軍及季氏逐東門氏而立嬰齊又將逐臧孫紇而立臧為東門與臧氏二家弱而不能軍其民故三家分為三軍而專之此又一說也謂魯舊不止三軍今始并而三之也二說未知孰是然前一說以周之舊制言後一說以魯之强僣言恐春秋時無復守周制若强而僣者則魯卿大夫之實也在來者考焉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崔氏曰郊之用辛也卜上辛不吉則卜中辛又不吉則卜下辛三卜不從則已矣四卜過也然崔氏之說以郊之常禮言而魯之卜不從乃天之不歆其僣也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公至自伐鄭楚子鄭伯伐宋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公至自㑹楚人執鄭行人良霄按左氏所載鄭之侵宋者鄭子展謀欲從晉故伐宋以致諸侯之師而後與之也諸侯伐鄭而同盟于亳城北者時鄭方行成故盟諸侯使毋貳也楚子鄭伯又伐宋者楚未知鄭之陰已附晉尚率鄭以伐宋而鄭姑從之也晉又㑹諸侯伐鄭而㑹于蕭魚者鄭於是始決於從晉也楚執鄭行人良霄者鄭已從晉使告于楚楚無以制之而姑執其行人以泄憤也夫鄭自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三人決於從楚故鄭嵗嵗受晉楚迭至之兵三子旣為盜所殺子展當國改謀從晉知所向背矣然不即安於晉必伐宋致師待晉師再伐已而後藉以絶楚恐非謀國之要䇿若晉悼極力求鄭卒成蕭魚之㑹則霸功之盛也趙氏曰蕭魚之役楚疲於外鄭服於内寸兵不折隻牲不㰱悼公所以制楚服鄭之功豈下於威文耶戴氏曰蕭魚之㑹晉赦鄭囚納斥堠禁侵掠是舉也可為春秋盛德事比於召陵有光焉書楚執良霄於蕭魚之下見鄭人之心已服楚人之力不競晉悼之功為不争也程氏曰鄭不可信晉悼公推至誠以待人信之不疑自此鄭不背晉者二十四年師氏曰諸侯之無時暫寧者皆鄭之由也至悼公用魏絳之謀和戎以収五利之功息民以致三駕之勝遂能再合十二國之師以肆伐而鄭之君臣始無二志振諸夏之威奪强夷之勢是可嘉矣按去年秋㑹諸侯伐鄭者晉悼公之初駕也今伐鄭而盟于亳城北者晉悼公之再駕也伐鄭而㑹于蕭魚者晉悼公之三駕左氏曰晉侯謀所以息民三駕而楚不能與争者此也亳公穀作京
  冬秦人伐晉
  報去年之役且秦景公之妹為楚共王夫人故為楚伐晉然楚旣無以争鄭秦亦安能黨楚左傳書晉敗績而經不書者無傷晉之大體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莒五年之間三伐魯魯未暇治之今又圍魯邑故季氏既救吾邑遂入莒邑以報之也自穀梁稱受命而救台不受命而入鄆諸家自此争攻季孫之生事夫季孫固可責也然魯皆季孫為之也入鄆固不受命救台亦果受命者乎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穀梁之謂矣莒小夷也滅鄫而遂伐魯嵗嵗不已季孫之施報方略與相當此事莒可罪而於季孫固未暇議也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鄭人既服遣使以謝伐鄭之師此晉悼公待諸侯有禮也
  秋九月吳子乘卒
  吳壽夢立二十五年卒吳至壽夢始大楚畏吳之議其後始不敢肆擾中國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鄭不可得而楚姑泄憤於宋楚於是無能為矣
  公如晉
  拜士魴之聘此事霸之禮也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去冬如晉報聘而今始歸也
  夏取邿【音詩】
  邿附庸小國也左氏稱邿亂分為三魯師救邿遂取之先師謂季氏柄國兼地自廣也許氏曰晉始息民是以楚侵宋不報魯取邿不討取無大亂而已邿公羊作詩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楚共王立三十一年卒自以嘗敗于鄢欲諡以靈若厲
  冬城防
  髙氏集註曰防臧氏之邑也厥後齊髙厚伐我北鄙圍防則城防者畏齊也木訥趙氏曰魯有二防一近宋隱十年伐宋取防是也一近齊隱九年公㑹齊侯于防是也魯既事晉而外齊懼有齊師故城防以備之明年齊卒有圍成之役用是知城防以備齊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吳于向
  時吳壽夢已卒所㑹者吳新君諸樊也左氏載吳敗於楚告于晉向之㑹為吳謀楚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任氏曰晉侯始汲汲㑹吳將以謀楚也鄭國既服楚隙亦解故諸侯不㑹但使大夫自是之後厯襄昭之世不復與吳㑹然則㑹吳非晉所欲也趙氏曰悼公賢君豈安於事夷狄哉方内有所賴勢不得已也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書災
  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左氏曰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木訥曰用諸侯之兵以報己怨非也然自是一伐秦終春秋之世秦不敢復侵晉
  己未衛侯出奔齊
  傳載衛獻公戒孫林父甯殖食而弗食二子作亂立公孫剽出奔
  莒人侵我東鄙
  注曰報入鄆也木訥曰季孫宿入鄆非兵首也而莒猶以為憾侵我東鄙報入鄆之役焉彼小國逞忿安辯曲直之理至十六年魯訴於晉溴梁之㑹晉人執而釋之然後少悛故二十年為向之盟而魯始無東鄙之患矣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
  石林曰經書楚伐吳而已傳稱吳敗楚師于臯舟不足據木訥曰楚康即位修先君之怨謂楚不得志於中國者吳實為之梗故置宋鄭不問而首伐吳其謀尤出共王之上矣
  冬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閱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左氏載衛孫林父逐衛獻公衎而立剽晉侯以問荀偃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故㑹于戚以定剽戚衛地也林父之邑也木訥曰釋賊不誅反定剽位何賴於霸主哉愚按荀偃本亦弑賊故為逆賊林父謀而成其亂於林父之私邑凡今年春列國之㑹于向者大半不至亦可見人心之公而晉悼坐荀偃之誤不少矣自是至剽弑而衎歸衛有二君者十年皆晉實為之也以悼公之賢而有此惜哉蓋公怠矣明年遂薨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戍盟于劉
  傳稱向戍來聘且尋盟許氏曰不盟于國而盟于劉崇向戍也公弱甚矣張氏曰劉魯地
  劉夏逆王后于齊
  注劉夏天子之士也傳逆王后卿不行非禮也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成孟氏邑也崔氏曰公救成北至遇齊侯或已解圍而去故公不進傳謂畏齊不敢進似誤矣若實畏齊不敢進當書次不書至也戴氏曰齊圍成而公親救既而二卿城成郛用見孟氏之强公不敢不出而二卿合比以弱公室也葉氏曰前圍而公救之固過矣今二氏復各以其軍為之城著三家之自為政也先師嘗言三家私相封殖城費則叔仲以媚季氏城成郛則季叔以私孟氏愚按魯自作三軍魯國已盡為三家之有而成又孟氏私邑諸家反責襄公不能救成致郛壞而非時以城者殆腐儒之談不能尚論其世者也郛外城也孟氏蓋因是益固其守至定公十二年公圍成而不可隳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書災
  邾人伐我南鄙
  邾黨於莒而附齊故齊伐我北鄙邾伐我南鄙魯告晉晉將為㑹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許氏曰魯自文襄失政齊與邾莒交伐其國由民分於三桓故也
  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晉悼公生十四年而立立十五年而卒壽甫三十其經營楚鄭時年方二十四五功視桓文而德則過之嗚乎盛哉木訥趙氏曰晉室中僨三郤誅厲公弑悼公以公族自外入繼即位之初慨然思復文公之業一為宋圍彭城而得諸侯再奪鄭虎牢而得陳鄭外抗强楚内連東吳蕭魚之㑹不戰不盟楚不敢争鄭不忍叛雖召陵之役不是過也其功業直將俎豆文公於百載之上襄成靈厲有慙德矣以傳觀之悼公之所以成霸業者抑亦内外兩治者歟其為國也施舍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康乏困救災患禁滛慝薄賦斂宥罪戾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德師不陵正旅不偪官民無謗言所以復霸若傳果無溢美則悼公直出威文之上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三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齊侯伐我北鄙夏公至自㑹【溴古閴反】
  晉悼公將為魯討邾莒未果而卒晉平公初立即速葬其父㑹諸侯于溴梁執邾子莒子以歸自謂討有罪能繼父志矣然因欲速反使其父悼公以中夏霸主下從大夫三月而葬之禮又身方居喪而速㑹諸侯以諸侯晏行歌詩之事諸侯咸在而反使大夫專盟邾莒皆諸侯而反使大夫得執之以歸故髙厚逃歸而齊怒滋甚又侵我北鄙矣晉平之不克繼如此
  五月甲子地震
  記災異
  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戴岷隱曰許侯欲遷于晉許大夫不從許之勢甚迫許之請可念也晉人歸諸侯而獨使大夫伐許猶未甚怒也獨許鄭有宿怨鄭伯身從諸侯甘心於許故以鄭序晉上為鄭主乎是師也趙木訥曰許為鄭虐遷於葉以依楚中國失許實鄭之由今晉不察復聽鄭伐許故十八年楚公子午伐鄭許故也悼公在位十五年置許不問以得許無益而徒犯楚怨為宋鄭之患也今平公聽鄭伐許無得而失則多矣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郕
  邾莒皆齊之黨相與伐我者齊貳晉執邾莒以齊故也故齊益伐我至於圍郕
  大雩
  旱而禱也大則僣也
  冬叔孫豹如晉
  以齊伐我故也齊自恃霸餘自柯陵之㑹遂不復出使大夫聽命使世子抗禮以魯服晉而伐之伐魯所以貳晉也故今穆叔往晉告急曰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
  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邾宣公立十八年卒牼公穀並作瞷
  宋人伐陳
  髙氏集註曰七年鄬之㑹陳哀逃歸自是十年不與諸侯㑹而楚鄭連年侵宋宋於是請於晉而伐之
  夏衛石買帥師伐曹
  孫林父之子孫蒯田于曹而見詬故石買為之伐之曹人愬于晉故明年晉執衛行人石買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髙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齊素貳晉以虐魯晉平公又一旦執其相與伐我之邾莒所以重齊之怒而甚魯之禍嘗三伐北鄙再圍成今君臣又分攻其二邑蓋楚方不撓中國而齊以中國反自撓中國矣
  九月大雩
  旱祭而僣者也
  宋華臣出奔陳
  傳載華閱卒閱之弟華臣虐閱之子臯比賊殺其宰華吳宋公已因向戍之言而舍之矣國人逐瘈狗入其室華臣懼而奔陳木訥曰華臣奔而乃奔其君之讎君可疾乎
  冬邾人伐我南鄙
  邾宣伐我已為晉執邾悼新立又復修怨此叛晉也此與齊也此祝柯之㑹所以復見執也
  十有八年春白狄來
  公羊曰不言朝不能乎朝也
  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
  為石買無故伐曹而執之也然不當因其為行人而執之也
  秋齊師伐我北鄙冬十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齊魯婚姻之國今怒晉而泄之於魯三年而五加兵宜諸侯之所共怒也故同圍齊岷隠曰春秋未有書同圍者而此獨書見齊之得罪者多而諸侯之同心者衆也
  曹伯負芻卒于師
  曹成公弑立二十三年而卒于師
  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石氏曰楚自蕭魚之㑹師不出者已七年今鄭子孔欲去諸大夫而專政召之來也故明年鄭討子孔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晉人執邾子公至自伐齊取邾田自漷水季孫宿如晉
  盟于祝柯之諸侯即同圍齊之諸侯也故不再叙晉執邾子者以邾之為齊伐魯也公至自伐齊者圍齊後復歸魯也取邾田自漷水者晉怒邾之伐魯不已故取邾之田以予魯自漷水為界也季孫宿如晉者拜其為魯伐齊且取邾田以予魯也然晉救魯可也動天下之兵以執邾子而取邾田不可也未足以服齊也柯公羊作阿
  葬曹成公
  計亦五月而葬
  夏衛孫林父帥師伐齊秋七月辛卯齊侯環卒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
  齊未服而再伐之齊侯卒而還不伐喪也齊靈公立二十八年卒
  八月丙辰仲孫蔑卒
  蔑者孟文伯之子孟獻子孟子稱其有友五人者
  齊殺其大夫髙厚
  齊之權臣崔與髙也齊靈公死崔杼立世子光髙厚傅公子牙光立執牙故杼殺髙厚木訥曰髙旣以罪誅齊之權在崔而已故不旋踵而有崔杼之逆髙之殺崔之幸齊之禍也
  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傳載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子展子西帥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其所以伐之之辭曰盜殺鄭三大夫時子孔知而不言也前年楚師至純門子孔召之也然此其辭也專殺而又分其室者私也子孔死子産於是始為卿嘉公羊作喜
  冬葬齊靈公
  秋七月卒至冬葬計亦五月
  城西郛
  左氏曰懼齊也齊嘗伐北莒伐東邾伐南矣故今備西
  叔孫豹㑹士匄于柯城武城
  齊伐魯魯恃晉今齊以晉不伐喪而與晉平故穆叔聘晉且城武城為備
  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㑹莒人盟于向
  仲孫速孟獻子名蔑之子孟莊子也莒自五年鄫屬魯而明年莒滅鄫其後八年十年十二年十四年嘗伐魯魯愬于晉晉嘗執莒子前年諸侯盟督揚以和解之故今孟莊子始與之結盟迄二十年莒魯不交兵
  夏六月庚申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秋公至自㑹【澶市然反】
  左曰齊成故也木訥曰齊靈公卒晉士匄聞䘮不伐振旅而還齊人德之求成于晉晉合十三國㰱血于澶淵小大協和天下賴之愚按圍齊之役十二諸侯環其郛靈公至欲遷避而終不服今因感其不伐喪而求服甚矣禮之可以服人也
  仲孫速帥師伐邾
  傳稱邾屢伐魯魯以有諸侯之事弗能報今孟莊子報之然晉已為魯伐邾取田畀魯澶淵之㑹魯又方與邾同盟矣不宜更伐之也孟莊子父喪方新而盟莒伐邾專横如此急於擅魯爾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陳侯之弟黄出奔楚
  傳載蔡文公欲改事晉畏楚不果而卒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蔡人殺之燮之弟履遂奔楚陳之慶虎慶寅專政誣公子黄與燮同謀黄亦呼於國而奔楚愚按澶淵之㑹獨陳蔡不與必諸大夫志在楚也
  叔老如齊
  齊魯既同澶淵之盟於是釋怨而修好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書災
  季孫宿如宋
  傳曰報向戍之聘也宋人重賄之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魯連嵗困於齊邾莒今晉為平齊而執邾莒故往謝之也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庶其邾大夫也漆與閭丘邾之二邑庶其盜之以奔魯也左氏載季氏妻庶其以公之姑姊其從者皆有賜臧武仲謂之賞盜岷隱曰昔莒僕以寳玉來奔季文子使出諸境甚矣季武子之有愧於其祖也木訥曰今一受庶其之叛其後莒牟夷邾黒肱接踵而至曲阜之地匯為賊淵愚按此所謂春秋三叛臣者也然魯之受之皆非君命襄公如晉而庶其以漆閭丘來昭公如晉而牟夷以牟婁防茲來昭公在乾侯而黒肱以濫來然則實為賊淵者惟季氏歟
  夏公至自晉
  如晉拜師踰時方返
  秋晉欒盈出奔楚
  左氏載欒盈之母欒祈與其老州賔通懼欒盈之討也愬於欒祈之父范宣子誣欒盈將為亂宣子信之使盈城境而逐之盈遂奔楚木訥謂盈將倚楚以入叛也按欒書弑厲公而免於討欒黶汰而以内亂亡其家盈奔雖非其罪而積惡有自來矣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襄陵許氏曰比年食今又比月食蓋自是八年之間而日七食禍變重矣徂徠石氏曰此年九月十月日食二十四年七月八月日食三年之内連月而食者再諸儒以為厯無此法或傳冩之誤然漢髙二年十月十一月亦頻食天道逺按交㑹之度而求之亦難矣
  曹伯來朝
  曹武公即位既除喪而始來朝也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音壬】
  左氏曰錮欒氏也木訥曰一大夫出奔動天下諸侯以錮之盈亦何能為哉蓋懼其脅楚以入爾岷隱曰欒盈實奔楚非晉所得錮也商任之㑹非徒無益而又害之髙氏集註曰范鞅欲使盈無所容於世故盈發憤卒興大亂此以私敗公足為戒也
  公羊穀梁皆於是年附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㑹于商任而歸也
  夏四月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注子叔齊之子也蓋叔肹之孫聲伯之子其子弓嗣是曰子叔敬子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公至自㑹
  時欒盈自楚如齊范鞅知之故復為沙隨之㑹以錮之師氏曰欒盈非有犯上之罪徒以范氏私怨再㑹諸侯以錮之是直起其惡心而有曲沃之事夾漈曰齊侯陽㑹晉而陰納欒氏故齊晉之仇復興
  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追舒者令尹子南也傳載觀起有寵於子南未益禄而有馬數十乘遂殺子南於朝轘觀起於四竟蘇氏謂罪不至死也
  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書災
  三月己巳杞伯匄卒【匄古害反】
  杞孝公立十七年卒
  夏邾畀我來奔
  畀我者邾庶其之黨也旣納其叛邑乂納其叛人
  葬杞孝公
  晉平公之母舅故魯㑹其葬而書杞始此也
  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傳載二慶專陳公子黄奔楚陳侯如楚楚用黄之愬使慶樂往殺之而黄得歸楚木訥曰黄以君之弟而見逐陳哀侯僅免為衛衎魯昭幸矣今能殺二慶黄之謀楚之力也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
  欒盈自楚如齊齊因媵晉嫁女竊載盈入于盈之舊邑曲沃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兵敗奔曲沃晉人圍之按傳所載先入沃後入晉其次第與經不同或者疑之孫氏曰此欒盈以曲沃之甲入晉敗而後奔入曲沃也
  秋齊侯伐衛遂伐晉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雍於用反】
  齊自恃霸餘素不從晉晉靈之世衛嘗為晉伐齊齊故伐衛以報其役志實在伐晉也豹救之而次于雍榆者孫氏謂不救則懼晉之討往救則畏齊之强也木訥曰齊莊即位德士匄之不伐喪姑與晉平及其幸晉有欒氏之亂復伐晉以報平陰之役然不修澶淵之好而修平陰之怨莊公亦好亂樂禍者宜其不善終也
  己卯仲孫速卒
  此孟獻子之子孟莊子也莊子無適嗣公鉏長而愛其幼子名紇故臧武仲為之立紇是為悼子
  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紇下沒反】
  臧武仲阿季氏意為之廢長立少其長公鉏既見廢亦為孟氏廢其長秩而立其少羯以激怨孟氏蓋孟氏素惡臧氏者也孟氏遂告季氏謂臧氏將為亂臧武仲斬關出奔孟椒盟之曰無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關武仲如防請後魯立臧為而臧紇致防奔齊孔子謂其要君者也
  晉人殺欒盈
  傳載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不書殺其大夫者黎氏謂前書出奔已非晉大夫次書入晉則晉之冦此書殺欒盈則討賊之辭也
  齊侯襲莒
  傳載齊侯還自晉而襲之也趙子曰掩其不備曰襲黎氏曰春秋用兵雖多無書襲者此獨曰襲盖譏諸侯行賊盜之事臧武仲於其伐晉亦云聞晉亂而後作抑君似䑕䑕晝伏夜動
  二十有四年春叔孫豹如晉仲孫羯帥師侵齊
  豹如晉賀克欒氏也羯侵齊為晉故也木訥曰豹如晉以雍榆之次為功晉照其偽而有言焉故羯侵齊以悦之魯若移其侵齊之役於雍榆之次則豹不必往羯不必侵也岷隱曰豹之如晉賀克欒氏羯之侵齊為晉復怨夫當事而救不能致力既事而聘何益於晉當齊伐晉不能擊齊既退而侵何損於齊君子是以知其為文具也
  夏楚子伐吳
  左傳載楚為舟師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木訥謂楚怨吳之與晉今雖吳與晉不交者已十年至是凡三伐吳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旣
  食之旣災之甚也
  齊崔杼帥師伐莒
  木訥曰齊以盜竊之計襲莒實無得焉故崔杼因復伐莒成君之惡而已得行其姦岷隱曰君子是以知崔杼有異志助其君為虐矣
  大水
  書災也許氏曰夷儀之㑹以水不克伐齊則知水之所被者廣非特魯之災也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食之旣矣而又連食尤其災也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公至自㑹
  左氏謂謀將伐齊以水不克岷隱曰㑹于夷儀欲伐齊不克乃使楚人伐鄭以牽制中國木訥曰楚未嘗一日忘鄭特觀中國之釁而已今晉不能和諸侯以制楚而乃摟諸侯以伐齊且勝齊孰愈於制楚哉夷儀之㑹無損於齊徒為鄭招冦也
  陳鍼宜咎出奔楚
  傳謂陳復討慶氏之黨故鍼宜咎出奔楚
  叔孫豹如京師
  傳載齊城王城之郟穆叔如周賀城許氏曰自宣九年仲孫蔑如京師其後五十餘年始有叔孫豹如京師以罕書也自是不復聘王矣
  大饑
  木訥曰宣十年秋大水而冬饑今秋大水而冬大饑無先具也
  二十有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傳載崔杼見棠姜美而取之莊公通焉杼欲弑莊公故伐魯將致晉師弑君以說于晉而不獲遂歸而弑之夷儀之㑹將伐齊以討崔杼之弑齊賂之而還木訥曰諸侯不能討逆反冕弁端委以乞賂於盜為辱大矣齊莊公立凡五年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
  左氏載初陳侯㑹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故今入陳
  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公至自㑹
  傳曰齊成也按晉此行欲報齊莊朝歌之師也岷隱曰舍崔氏之大罪復莊公之小怨况又納賂焉何以宗諸侯愚按重丘之盟列弑君之齊不惟不克伐齊適以成其亂爾
  衛侯入于夷儀
  自剽簒立而衛獻公衎出奔今入于夷儀夷儀衛之邑也及甯喜弑剽始復歸于衛之都
  楚屈建帥師滅舒鳩
  傳載舒鳩叛楚吳救之大敗故楚滅舒鳩木訥曰羣舒近楚為楚蠶食至是盡矣成十七年滅舒庸宣八年滅舒蓼及是滅舒鳩其先本與楚俱張荆舒是懲是也而今皆併於楚
  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
  傳載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按鄭之再伐甚矣以子產獻捷于晉子産辭辨而晉受之故恃此而再伐也
  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
  傳載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隱于短墻而射之卒吳諸樊立凡十三年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衛甯喜弑其君剽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甲午衛侯衎復歸于衛
  傳載衛孫林父甯殖逐衛獻公而立剽甯殖後悔之埀沒屬其子喜復獻公喜許諾至是獻公自夷儀與甯喜言於是甯喜弑剽孫林父元逐獻公而立剽者也故入于戚以叛蓋戚其私邑也剽弑林父出而獻公復歸愚按剽本簒立而書甯喜弑其君者喜嘗事之為君十年也衛侯歸而書名者剽弑衎歸衛有二君書名以别也
  夏晉侯使荀吳來聘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澶市延反】
  傳載晉黨衛之孫林父召公同㑹澶淵取衛懿氏六邑以與孫氏愚按孫林父衛之叛賊也晉平公反為之封殖如此鄭良霄獨書名者胡氏謂鄭伯為衛侯故如晉知其不助孫氏也時趙武主㑹止書晉人
  秋宋公殺其世子痤【才禾反】
  傳載痤美而狠向戍惡之寺人伊戾事痤無寵誣痤與楚客盟將為亂向戍曰固聞之痤求其弟佐為請向戍聒而與佐語故使佐失期痤無救乃縊已而公知其寃烹伊戾愚謂此向戍之罪也
  晉人執衛甯喜
  傳載晉人執喜詰之曰曷為納君而伐孫氏則是為叛賊之異已而執之非以其有弑君之罪而執之也
  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葬許靈公
  傳載許靈乞師于楚以死為期楚故為之伐鄭而後葬也按靈公立四十五年為讎鄭而死蠻荆
  二十有七年春齊侯使慶封來聘
  齊景公初即位慶封得政欲善於諸侯於是來聘
  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左氏載宋向戍善於晉趙文子又善於楚令尹子木於是合晉楚于宋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
  衛殺其大夫甯喜衛侯之弟鱄出奔晉
  寗喜旣弑剽迎復獻公而專公患之公孫免餘為公殺之初喜之謀復獻公也謂公不信欲得其弟鱄之言以為信喜以鱄之言而返公今公殺喜故鱄出奔終身不仕
  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向戍㑹十四國盟以弭兵上文惟序九國者注云齊秦不交見邾滕為私屬皆不與盟宋為地主與盟不待序也是役也楚衷甲争盟晉讓楚先㰱書先晉者貴信也鄭夾漈曰宋之㑹大成也未有合晉楚之成而大夫專之者也然自宋之盟四十年九國不仇兵戴岷隱曰弭兵之功小大夫專盟之罪大大夫固嘗盟于溴梁矣當是時諸侯皆在㑹憚於一盟遣大夫以為盟是諸侯之怠非大夫之專也大夫專盟未有如宋者也春秋書宋之盟特言諸侯者明君臣之義特先晉人者正夷夏之分孫泰山曰自宋之㑹天下皆大夫專之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書災也左氏謂再失閏劉氏權衡辨其不然
  二十有八年春無氷
  三之日納于凌陰今正月也去年常燠故今無氷
  夏衛石惡出奔晉
  傳載討甯氏之黨故惡出奔
  邾子來朝
  邾悼公舊每伐魯自魯愬之晉而執之取其田納其叛邑邾冝無以自立今其來朝蓋屈服也
  秋八月大雩
  旱祭之僣
  仲孫羯如晉
  傳為宋之盟告將如楚也
  冬齊慶封來奔
  傳載慶封好田而嗜酒與其子慶舍政以其内實遷于盧蒲嫳氏國遷朝焉慶舍為盧蒲癸所殺慶封伐之弗克遂來奔齊人來讓奔吳吳與之朱方富於其舊
  十有一月公如楚
  秋既使羯告於晉今乃如楚傳載公及宋公陳侯鄭伯如楚岷隱曰率天下朝楚明告于晉晉不得而辭也尚得以宋之盟為晉趙之功乎夾漈曰為宋之盟故從楚之諸侯皆朝于晉從晉之諸侯皆朝于楚謂之交好魯君之如晉屢矣自周公以來於今始朝楚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周靈王立二十七年崩
  乙未楚子昭卒
  楚康王立十五年卒
  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夏五月公至自楚岷隱曰當正月之吉身在夷狄之國左氏以為釋不朝正于廟公羊以為存君穀梁以為閔公皆得之矣木訥曰成十年襄四年昭十五年公皆如晉皆踰年而反不書公之所在惟昭公見逐於季氏三年之間皆書正月公在乾侯今公如楚權在季孫宿觀左氏載季氏取卞公謂公冶曰吾可入乎則事亦危矣此所以書公之所在也其書公至自楚蓋楚止公以送楚之葬凡七月乃得歸穀梁謂殆其往而喜其返也
  庚午衛侯衎卒
  獻公立通前三十三年嘗為孫林父所逐者十年
  閽弑吳子餘祭【側戒反】
  左氏傳載吳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
  仲孫羯㑹晉荀盈齊髙止宋華定衛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晉侯使士鞅來聘杞子來盟
  杞晉平公母家也故合諸國城之士鞅杞子之來皆謝城杞也
  吳子使札來聘
  公羊盛言札之賢而進之劉氏質夫曰札不稱公子以辭國而生亂者札為之也張氏曰季子為其父之所立其兄之所屬違父兄之命徒以㓗身而去為髙觀宗國之危亂僚與光之相殘若秦人視越人之肥瘠况身為貴戚自古聖賢未有視社稷安危若是恝者夫子所謂果哉末之難矣其復位而待之言曰非我生亂君子殆未之信也劉質夫之傳得聖人之旨矣趙氏鵬飛曰彼其來聘豈情也哉窺中國而已愚按春秋書吳札之來聘與書楚椒秦術之來聘同而史載其後闔閭弑僚札為之使東諸侯其窺中國可知矣公羊言札終身不入吳國者亦妄也苟不義其為如曹子臧猶可也胡為而為之來聘為之來聘而云不入其國可乎公羊因其逃國而髙之故過為之辭凡前諸儒之說皆正也
  秋九月葬衛獻公
  五月而葬
  齊髙止出奔北燕
  髙止髙厚之子北燕召公之後今始見於經髙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公孫蠆公孫竈放之而奔木訥曰自髙止奔之而燕以亂燕伯奔齊齊侯伐燕皆基於髙止然愚恐亦意之爾
  冬仲孫羯如晉【羯居謁反】
  左氏謂此年士鞅來聘而報之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罷音皮】
  髙氏集註曰公踰年在楚楚郟敖新即位故使薳罷以報之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以閨門之惡也固者景公也立四十九年
  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
  伯姬以傅母不在宵不下堂逮乎火而死蓋寧死而不失其節
  天王殺其弟佞夫王子瑕奔晉
  周景王初立儋括謀亂欲立佞夫佞夫不知而王殺之子瑕佞夫之與也故奔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叔弓者叔老之子使之共葬賢伯姬也諡共從夫正也
  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左氏載良霄者伯有也强子晢使楚而嗜飲不戒子晢攻之伯有醉奔許許者鄭仇也伯有復還以其甲入駟帶帥國人伐之伯有死於羊肆良霄不稱大夫者戴氏謂其出奔已絶於鄭
  冬十月葬蔡景公
  四月見弑十月方葬
  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澶市延反】
  公羊曰卿不憂諸侯崔氏曰直為宋災之故而為㑹其無補於宋明矣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如楚七月不知恥又歸而效之作楚宫薨于是宫非正也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立而卒傳以為毁也
  己亥仲孫羯卒
  慶父之後孟孝伯也
  冬十月滕子來㑹葬癸酉葬我君襄公
  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滕成公來㑹葬非禮也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宻州
  傳稱公子展輿弑其君自立而經書莒人當以經為正
  襄公四嵗即位權在仲孫蔑叔孫豹季孫行父及其子季武子作三軍以分公室然自即位至十五年皆晉悼公再伯之十五年國以無事悼公旣沒困於齊邾莒連年之師晉平公為之平齊而執邾莒稍吐氣矣及平公與楚盟於宋與楚弭兵楚遂横行中國公兩事晉楚見辱於楚得脫而歸不自痛憤反效夷言作楚宫卒没於楚宫是豈能自立者哉






  黄氏日抄卷十一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二     宋 黄震 撰讀春秋【六】
  昭公
  名裯襄公之子母齊歸諡法威儀恭明曰昭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行即位禮也
  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戍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左氏載楚公子圍昏于鄭因㑹虢以尋宋之盟昔宋之盟楚已先晉今懼晉之先也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木訥謂趙文自為宋之盟以弭天下之兵于今六年内外無干戈之役今又盟于虢以申前好此雖出於大夫而為天下之利大矣岷隱則謂楚公子以僭侈無君之心偃然欲專中國之盟㑹尋宋之盟復居晉上趙武無以辭雖偷安數年亦可謂無䇿者矣王氏又謂虢之㑹次楚而先書晉者趙武專尚實德不事虚爭損諸侯之幣受子産之責九年之中再合諸侯三合大夫師徒不頓民無怨讟皆武子之力而聖人善之也愚謂晉不得已而與楚共盟誠為無䇿一時天下賴之以安則不可少之也尚論其世則諒之可也然楚自此專中國流弊實始此也
  三月取鄆
  傳載季武子伐莒取鄆蓋取以附益其私莒愬於楚叔孫豹代之被執以辨得歸怨季武子久而後出見也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鍼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公故母使之出奔有車千乘
  六月丁巳邾子華卒
  邾悼公立十五年卒
  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
  夾漈曰晉既盡赤狄之餘復有事乎羣狄大鹵即太原也華曰太原夷曰太鹵胡康侯曰太原在禹服之内攘斥宜矣其過在毁車崇卒詐誘而敗之襄陵許氏曰亂世逐爭竒變滋起兵車重遲寢廢兆此
  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吳
  前歲莒子宻州見弑其二子長曰去疾次曰展輿展輿立去疾奔齊至是展輿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入莒而展輿乃奔
  叔弓帥師疆鄆田
  叔弓叔老之子季氏私黨也乘莒之亂春取鄆而秋疆之必用師者鄆民不順也叔弓為季氏植私也
  葬邾悼公
  僅四月而葬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楚公子比出奔晉
  經書卒而左傳稱公子圍縊殺之經傳不同當以經為正木訥曰楚麇卒而比出奔則比者必麇之子有所不容於嗣君耳
  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夏叔弓如晉
  起韓宣子也新得政其來聘以昭公初立也觀易象與魯春秋之時也叔弓如晉報聘也
  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黑
  黑即子晳也傳載其將作亂而疾子産數其伐伯有兄弟爭室薰隧之盟矯君位凡三罪不速死大刑將至乃縊
  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
  左氏載晉少姜卒公弔之晉辭以非伉儷乃還季孫宿致禭焉泰山孫氏曰公不能以禮自重取困辱也穀梁則謂公如晉不得入而季孫得入書惡季孫也孫氏又謂待昭公反季孫之不若亦晉侯之惡也
  三年春王正月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
  左氏曰叔弓如滕葬成公杜氏曰魯葬襄公滕子來㑹故魯厚報之
  秋小邾子來朝
  邾穆公來朝以公即位故也季武子欲卑之穆叔不可乃止
  八月大雩
  旱祭也雩以大則僭也
  冬大雨雹
  書災
  北燕伯款出奔齊
  傳載燕簡公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嬖寵故燕大夫比而殺其外嬖公懼奔齊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雹戾氣也陰脅陽臣脅君之象也去冬大雨雹今又大雨雹災之甚也
  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楚人執徐子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齊慶封殺之遂滅賴
  傳載楚使椒舉求諸侯於晉晉不敢爭而許之遂主諸侯之㑹愚按晉主夏盟正以抗楚也楚日以强而晉通吳於㑹正結之以掎楚也自宋向戌謀弭兵合晉楚之成宋之盟楚已先晉虢之盟楚用舊書至今申之㑹晉遂不敢復出而盡遜之楚矣皆宋之盟啓之也楚昔之所仇者在晉今晉既遜之為盟主則所仇者吳耳故一出而執徐子者以徐子為吳之出也伐吳而殺慶封以慶封吳所封也而又滅賴亦以示威於吳也春秋之有霸主正以楚之害中國今反遜楚為中國霸主此莫大之變也
  九月取鄫
  岷隱曰魯常屬鄫未幾而莒滅鄫今者莒人有亂魯遂乘勢而取之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
  傳載豹遇庚宗之婦生子長而歸之曰豎牛豎牛䜛殺其二子孟與仲亦絶豹之食豹以餒死豎牛乃立昭子昭子朝其家臣曰豎牛殺嫡立庶必速殺之豎牛奔孟仲之子殺之王氏曰穆子見微知幾厯事二公執政三十二年出入晉楚間常觀國之盛衰人之情偽而預為之備其識固逺矣然不能早救豎牛之禍豈非天與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
  魯初二軍襄十一年季氏始作中軍為三軍與孟孫叔孫三分公室今又舍中軍分公室為四而季氏取其二蓋乘叔孫穆子之死也反以書使杜洩告叔孫之殯杜洩投其書既葬而行張氏洽曰季孫自行父為政即城費以保障私室為竊兵權之計自作三軍叔孫豹已知其必改而以盟詛要之今豹卒而更改前制蔑公室歸私家矣岷隱曰名雖為舍實增之也公羊以為復古穀梁以為復正惑其名不察其實也
  楚殺其大夫屈申
  傳謂疑其貳於吳也然此楚之無䇿也時吳方張
  公如晉
  傳載其自郊勞至贈賄無失禮女叔齊言是儀也不可謂禮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
  魯三歲之間取莒之鄆取莒之鄫今又納其叛臣之二邑莒日削而季氏日强矣
  秋七月公至自晉
  傳載晉侯以莒之愬欲止公范獻子不可乃歸之是幾為季孫所累也
  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蚡扶粉反】
  傳載莒人來討而敗之蚡泉蚡泉魯地也
  秦伯卒
  秦景公立四十年卒高氏集註曰史失其名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髙氏曰楚再合諸侯伐吳也越始見於經趙氏曰吳自襄十四年至是凡四受楚兵吳養鋒戢銳栢舉之役一戰及郢愚按自合晉楚之成諸侯雖不為晉伐楚而常為楚伐吳未見兵之可弭徒為夷狄役耳
  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
  此杞文公蓋晉平公母之兄弟也
  葬秦景公
  秦入春秋至此始書葬蓋往㑹葬也
  夏季孫宿如晉
  傳謂拜莒田也高氏集註謂謝前年取莒牟夷叛邑也然則宿之營私無禮甚矣左氏以其辭加籩為知禮何哉
  葬杞文公
  往會葬也
  宋華合比出奔衛
  傳載太子佐惡寺人柳華合比曰我殺之柳乃坎用牲埋書誣合比將納亡人之族既盟矣公使視之有焉乃逐華合比按宋平信寺人伊戾之譖殺太子而亨伊戾矣今不知戒復信寺人柳之䜛
  秋九月大雩
  旱祭而僭
  楚薳罷帥師伐吳
  楚於是伐吳者凡五傳載其敗于房鍾
  冬叔弓如楚
  木訥曰諸侯兩事晉楚季孫宿如晉則不得不以叔弓如楚愚按弓即宿私人兩事晉楚皆季孫專之此時公已無預乎魯政矣
  齊侯伐北燕
  將納北燕伯然取賂而還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
  左氏謂燕與齊平承上文也自榖梁以後諸家皆謂魯與齊平岷隱以定十年及齊平為比木訥以下文叔孫婼如齊涖盟為證高郵孫氏謂襄二十四年我侵齊二十五年齊伐我齊魯之好遂絶至是和平之後叔孫婼如齊涖盟足明齊魯為此平也武夷胡氏謂是時昭公結婚强吳外附荆楚其與齊平葢齊求之而許之平也說皆有理惟陳止齋說同左氏姑兩存之
  三月公如楚
  傳載楚子欲諸侯落成章華臺薳啓疆召公而往
  叔孫婼如齊涖盟
  集註謂以暨齊平故往涖盟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陰干陽也記災
  秋八月戊辰衛侯惡卒
  衛襄公立九年卒衛孫林父以戚叛歸晉晉嘗為林父執襄公今襄公卒晉恐失諸侯乃還其田
  九月公至自楚
  三月而往九月方歸此行也傳載孟僖子不能相禮
  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孫宿卒
  宿者季友之孫季孫行父之子友以賢稱行父以儉稱至宿橫矣自友受費而始封及行父城莒之諸鄆二邑而費始大至宿四分公室取其二傳其子意如逐昭公廢國儲而魯幾皆為季孫之有矣
  十有二月癸亥葬衛襄公
  五月而葬
  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
  左氏載陳哀公元妃生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哀公疾二妃屬司徒招與公子過殺偃師而立留公憂恚而縊
  叔弓如晉
  左氏稱賀晉成虒祈之宫也史趙曰可弔也而又賀之岷隱云時楚師滅陳晉不復問乃成虒祈之宫而魯復遣賀甚矣中國之不競也
  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陳公子留出奔鄭
  干氏也徴師名也陳使以哀公之死赴于楚陳公子勝愬于楚楚詰哀公死之故而殺之然於行人無預楚殺之將求釁以滅陳爾公子留越次而立懼討故奔
  秋蒐于紅
  左氏載秋大蒐于紅自牟根至于商衛革車千乘諸儒多言春蒐也而秋興之非時也木訥曰此三家既分公室故藉蒐田之禮以數軍實也春蒐者獵之淺秋獮者獵之深姑淺獵而寡獲以示不貪於弋獵其實則數軍而已
  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
  招與過同殺太子偃師今歸罪於過而殺之招自洗也
  大雩
  旱祭之僭者
  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于越殺陳孔奐葬陳哀公
  楚乘陳之亂而滅之公子招殺偃師致亂者也反放之陳孔奐不聞其罪也反殺之既滅其國而又葬其君是其君無罪也楚之不道甚矣皆始於向戍謀弭兵中國不得復問而恣夷狄之為也
  九年春叔弓會楚子于陳
  左氏載叔弓宋華亥鄭游吉衛趙黶會楚子于陳許氏曰楚既滅陳威震諸夏故無所號召而諸國之大夫自往會之
  許遷于夷
  傳稱楚遷之也葢避鄭也自葉又遷
  夏四月陳災
  陳既亡矣火作其國陳雖滅而名存故曰陳災左氏載鄭禆竈謂此陳復興之祥也
  秋仲孫貜如齊【俱縛反】
  木訥曰貜蔑之子速之弟速無適子以弟貜後貜幼速庶子羯攝之襄三十一年羯卒貜乃嗣爵今始見經齊既平魯故貜修聘杜氏註自叔老聘齊至今二十年始修聘
  冬築郎囿
  桓四年狩于郎莊三十一年築臺于郎今又築為囿許氏謂危辱已兆而築囿非時見公之志荒張氏謂季孫意如逢君以耳目之娛而日竊其權也郎在魯南門
  十年春王正月夏齊欒施來奔
  傳稱欒高陳鮑皆齊大族至是欒高二氏以嗜酒信内取敗為陳鮑所逐欒施高彊來奔陳鮑二氏分其室陳氏始大註云高彊不書非卿也
  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
  此季孫欲自封殖也諸家以三卿並出多謂魯舍中軍止存三軍惟陳止齋曰此四分公室叔弓為意如貳也木訥亦謂叔弓别族乃叔老之子叔肹之孫不在三家之數伐莒之師季孫將上軍叔弓佐之貜為戎右爾魯乘莒亂取鄆田納牟夷而得牟婁及防兹無怪莒有蚡泉之師也叔弓且乘其不備而敗之矣今又三大夫並出此固皆意如之為也
  戊子晉侯彪卒九月叔孫婼如晉葬晉平公
  晉平公立二十六年卒
  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宋平公立四十四年卒
  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
  集註謂卿會諸侯之葬為過禮禮惟使大夫
  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按傳蔡般雖弑立而楚䖍在申誘至般醉而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卒圍之滅其國夷狄行無道已甚先儒謂春秋所以各斥其名此理曉然不待言凡例也
  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
  註昭公母胡女歸姓
  大蒐于此蒲【比音毗】
  諸家皆以大蒐為越禮木訥曰非也天子六軍魯安得六軍以僭天子哉大閲大蒐皆田獵教兵之名天子諸侯所同特論其所以蒐之故葢三家數軍實以傾民心非為田獵以共宗廟賓客充君之庖也愚按説者譏昭公居母喪而蒐亦非也兵已不屬昭公矣
  仲孫貜會邾子盟于祲祥【祲子鴆反】
  初邾悼公屢困於魯不得已而襄二十八年來朝昭元年悼公卒莊公立未通於魯故貜與之修好
  秋季孫意如會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宫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憗【魚靳反】
  傳謂謀救蔡也晉使狐父請蔡于楚弗許許氏曰遣使請命示之不能使楚益驕此韓起之罪也趙氏曰于時楚實暴橫晉久不振聖人不責其不能救譏其無實而取名也愚謂晉一切遜楚楚屢滅國而晉不問此平公之為也今昭公初立猶知蔡之當救而力未能其志可念未必以此取救之名其弊葢自盟宋弭兵來矣惜哉
  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歸
  齊諡也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傳載楚子滅蔡用隱太子于岡山師氏曰春秋書滅國多矣未有如此其暴者愚謂滅人之國執其人以代牲豈有人道而可責也哉
  十有二年春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
  高偃高傒之孫也陽燕邑也齊桓公昔嘗為燕闢地燕伯今失國謂齊為大國故來奔也石氏曰以三年奔齊六年納之弗克受燕賂也至此又六年矣再納之不曰于燕未能得燕也然則燕伯十年于外不知其所終也
  三月壬申鄭伯嘉卒
  鄭簡公背楚歸晉子産相之弭兵之後兩事晉楚在位三十六年民不被兵春秋之賢諸侯也
  夏宋公使華定來聘
  通嗣君也亦報叔弓之會葬也
  公如晉至河乃復
  榖梁曰季孫氏不使遂乎晉也木訥曰昭公如晉者七至河而復者五說者皆謂得罪於晉葢昭公之世政出季氏季氏疑公如晉有以議已故以公待命于河晉辭公而已如晉此季氏之奸也至五年公如晉公必有以言其故自五年之後季氏亦不敢如晉疑晉聽公以治已也然晉實不治季氏以魯貢出於季氏也故其後公如晉晉皆却之及公末年迫於季氏則寧奔齊而不敢奔晉
  五月葬鄭簡公
  三月而葬速子産知禮而若此不知何也
  楚殺其大夫成熊
  傳謂其為若敖之後而殺之以宣四年鬭椒之亂也然成熊於得臣為四世孫雖與鬭氏同出若敖已遥遥矣楚之淫刑乃如此
  秋七月冬十月公子憗出奔齊【憗魚靳反】
  憗與南蒯謀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憗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憗還及衛聞亂遂奔齊劉氏權衡曰此則季氏之仇而魯忠臣矣止齋曰然則季氏之出其君有以也憗惟有奔焉耳
  楚子伐徐
  楚謂徐吳姻也怨吳之深故既執徐子今又伐之
  晉伐鮮虞
  傳載荀吳偽會齊師假道於鮮虞遂入昔陽木訥曰晉昭嗣伯楚滅蔡不救鮮虞未嘗犯晉而懐詐伐之何為者哉
  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音祕】
  費季氏邑也南蒯欲去季氏以强公室以其費歸晉叔弓季氏之黨故為季氏圍取之據傳費人皆叛季氏季氏欲見費人皆殺之冶區夫教季氏懷費人以德三年然後復得費以知南蒯之謀雖疎而欲去季氏雖季氏之邑人亦同此心也岷隱曰公山弗擾以費叛召子欲往葢弗擾叛季氏非叛魯也凡叛季氏者皆以張公室為名其意雖未必然其辭則正夫子之告子路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是葢春秋書圍費墮費之意也愚又按南蒯之初奔晉也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竊意此時大夫皆執國命晉大夫亦惡南蒯之言害己故非之爾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傳載楚靈王䖍初弑君自立其弟公子比出奔晉公子黑肱出奔鄭公子棄疾亦其弟也䖍滅蔡以棄疾為蔡公䖍無道棄疾因觀從召公子比歸立黑肱為令尹使觀從師于乾谿曰君立矣先歸者復其田里後者罪故衆潰而䖍自殺棄疾乃又殺比而自立是為平王按靈王䖍立十二年嘗欲得天下卜天不吉而詬天滅陳滅蔡遷六小國於荆山無歲不兵天若不假手以除之中國之患未央也
  秋公會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公至自會
  傳載晉成虒祈而諸侯貳叔向謂不可以不示威乃治革車四干乘以徵會諸侯齊不服脅而盟之魯以邾莒訴其侵伐則辭公而執意如皆示威也木訥曰晉平公不出楚用橫行天下今天勦其惡内自魚肉晉昭公乘其機以復収諸侯會十三國之君于平丘而以劉子令之夾漈曰晉以城杞之役于今十六年不得齊自雞澤之盟于今四十二年不勤王是盟也晉昭公欲修文襄之業帥諸侯以承天且服齊也止齋曰晉之合諸侯止此鄟陵之後參盟復作晉非盟主矣愚按晉久替之餘猶幸有此然叔向始謀不過欲威諸侯烏能復霸其辭魯昭而執意如不過因邾莒缺貢由魯之故初非以公義治意如之罪故岷隱謂威文之霸先屈意交魯今平公欲復霸最先治魯為非晉之主盟止於此亦理勢然也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
  楚滅蔡在十一年今蔡侯廬即太子有之子楚滅陳在八年今陳侯吳即世子偃師之子左氏以楚平王復陳蔡為有禮榖梁以晉會平丘復陳蔡為有功木訥曰陳蔡之復雖楚復之實晉之力晉乘楚亂而合諸侯于平丘故懼而復陳蔡陳蔡之廟復血食者晉也然愚按聖人但書曰歸葢國本其國失而復得曰歸盡之矣
  冬十月葬蔡靈公
  蔡滅五年今廬復國故靈公始得葬廬者靈公般之孫
  公如晉至河乃復
  高氏集註曰晉不與公盟又執其卿公復朝之無恥甚矣豈欲因晉之執而請季氏之罪乎然季氏在晉宜其不見納也木訥曰公將請意如乎抑將除意如也晉將釋意如所以卻公也愚按先是公之憗欲去季氏以告公而從公如晉事雖不遂公之欲除季氏明矣季氏見執而公復如晉者非無恥也謂此除季氏之機也然晉之執季氏特以邾莒告缺貢之故志在利而已耳晉之大夫亦魯之季氏同惡相芘豈有為魯除季氏之事哉
  吳滅州來
  注州來楚邑也劉氏權衡曰非也滅之名施於國非縣邑所得亢也州來小國世服於楚趙氏曰州來近楚吳乘楚亂平王新立而滅之耳傳載平王謂未撫民人不敢爭其後吳以州來封季札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傳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而得歸胡氏曰其始執之為乏邾莒之供其終歸之為土地猶大所命能具晉惟以利故平丘之後諸侯不合二十餘年至于召陵又以賄敗愚按平丘之會叔向主之也乃以威始之以利終之惜夫
  三月曹伯滕卒夏四月秋葬曹武公
  曹武公立二十七年卒
  八月莒子去疾卒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傳載莒著丘公卒其子郊公不慼國人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以意恢為郊公所善先殺之故郊公奔齊庚輿既立虐而好劒立十年國人逐之齊人納郊公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吳子夷末卒
  夷末立十七年卒欲授其弟札札逃去乃立其子僚吳以兄弟相及正欲致國於札札當君矣而逃故僚立而夷末之子弑之吳遂以亂札之為也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高郵孫氏曰武宫者廢廟也成六年立之於是有事焉而大夫卒去樂卒事則合禮矣然武宫之事則不當有者春秋因變禮而推言之岷隱曰禮有出於變者可以義起若此去樂卒事是也故三傳皆以為得禮然公榖皆以為叔弓卒在外當祭而告則君有祭祀大夫之喪不以告禮也左氏以為叔弓涖事籥入而卒是也
  夏蔡朝吳出奔鄭
  朝吳蔡大夫也費無極䜛於楚而逐之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記災
  秋晉荀吳帥師伐鮮虞
  傳載晉伐鮮虞圍鼓鼓人或欲以城叛荀吳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之三月鼓人請降亦不許必待其食竭力盡而後取之胡氏謂以殄滅為期而無惻隱之心愚意不納叛可也不許其降必勦之至盡者忍也且其不納叛亦知鼓可必得既欲得鼔之利又欲得不納叛之名也荀吳偽會齊假道鮮虞而就伐之此盜賊之行而又欲竊君子之稱荀吳真小人之尤者也
  冬公如晉
  木訥曰公屢如晉晉却之以季氏故也今晉方執季氏而釋之公無所憚晉無所芘故許公一朝焉
  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
  傳載齊師取甲父鼎之賂而還孫昭子歎諸侯無霸而齊君無道張氏曰齊景公立二十餘年矣崔慶相殘欒高復敗不能自强其國而爭霸圖宜國為陳氏之有也晏子雖隨事諷諫所謂以其君顯者抑末矣趙氏曰徐自齊威之霸内從中國宣成襄之世不見於經葢從楚爾昭四年申之會為楚所執為其貳於吳也自是比於楚今齊乘楚亂而伐之僥倖其或從不自量爾
  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楚子號賢而誘殺蠻戎此其為夷狄也
  夏公至自晉
  踰年而返左氏謂其為晉所止
  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
  晉昭公立六年卒
  九月大雩
  左氏曰旱也
  季孫意如如晉冬十月葬晉昭公
  三月而葬速葢六卿不忌其君也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
  傳載小邾穆公來朝公與之宴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書記災
  秋郯子來朝
  傳載公與宴而昭子問其以鳥名官
  八月晉荀吳帥師滅陸渾之戎
  傳載晉請於周偽稱祭雒與三塗而潛師襲陸渾滅之幸萇宏覺而使劉子為備不然周室亦危也木訥曰辛有見伊川被髪之祭曰不百年此其戎乎其後為陸渾之戎逼近成周然俘而投之海外可也滅之亦酷矣夾漈曰陸渾本惠公自西裔遷之周世世事晉今貳於楚故滅之先師謂陸渾本洲之戎秦晉遷之伊川世為周患愚謂晉非為周除害葢討其貳已而反驚周也
  冬有星孛于大辰
  左氏謂彗除舊布新大辰火星宋衛陳鄭皆火公羊謂大火為大辰伐為大辰北辰亦為大辰先師謂孛非星名沴氣所發孛孛然大辰非火葢角宿正屬辰天道起東方角宿尊故曰大辰辰為鄭旁及卯卯為宋餘氣及漢為陳衛故四國當之
  楚人及吳戰于長岸
  傳載楚大敗吳師獲其乘舟餘皇吳公子光又大敗楚人取餘皇以歸木訥曰長岸楚地此吳伐楚也吳屢受楚兵襄二十五年吳雖伐楚門于巢卒兵亦未及楚也今王僚始為長岸之戰其後楚日削而吳日張矣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須卒
  曹平公立四年卒
  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
  同日災記異也
  六月邾人入鄅【音與】
  鄅妘姓小國傳載鄅人藉稻邾人襲鄅木訥謂邾失鄆失鄫失漷東田而僥倖於鄅以此償彼蜂蠆毒也愚按左氏稱六月藉稻則春秋用夏正也若改四月稱六月則四月安有稻之可藉乎
  秋葬曹平公
  五月而葬
  冬許遷于白羽
  避鄭也白羽一名析楚邑也傳謂楚遷之也許遷葉遷夷今又遷白羽是楚不足芘之楚亦忌鄭也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傳載邾入鄅鄅夫人宋向戍之女也故向戍請於宋伐之而返其俘
  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
  經書弑三傳皆謂世子非弑趙木訥曰學者不信經而信傳反從為之辭若果傳實是春秋誣人以大逆矣歐陽子固嘗攻之西疇崔氏曰不嘗藥之過小而加弑君之罪大豈先王法哉且春秋所以為法也向使聖王在上豈遂以弑君之罪殺止耶其不然明矣夾漈鄭氏曰是何言哉臣弑君子弑父何容易加人乎止齋陳氏曰世子誠不嘗藥爾何罪而奔晉愚按三傳雖皆以為非弑而其說亦不同左氏曰飲太子之藥卒太子奔晉公羊曰止進藥而藥殺也榖梁曰世子不知嘗藥君卒而哭泣歠粥未踰年死竊意左氏公羊之說皆是也世子藥殺其君春秋故書弑榖梁晚出因二氏有藥之語增附不嘗藥之説凡後來為之辭者又皆惑於榖梁故因鑿之以飾義例耳本無可疑也春秋書弑而左氏公羊稱藥殺亦弑也
  己卯地震
  地道安靜震乃其異
  秋齊高發帥師伐莒
  齊景乘晉楚之弱侵欺小國志在代興
  冬葬許悼公
  木訥曰書葬初不計討賊不討賊及實弑與否
  二十年春王正月夏曹公孫會自鄸出奔宋【鄸莫公反】會子臧之後也鄸會之邑也舍邑而出奔劉氏謂其待放賢於臧武仲之據防逺也
  秋盜殺衛侯之兄縶【張立反】
  縶以廢疾不立葢衛靈公之兄也盜指齊豹傳稱縶奪豹之司徒與鄄而豹殺縶也任公輔曰齊豹非卿故曰盜春秋於非卿者皆書盜尉止也齊豹也公孫翩也陽虎也皆大夫也張洽曰靈公受國於有疾之兄而盜殺其兄書盜殺衛侯之兄深罪之也趙鵬飛曰責在衛侯而不在盜則盜在不必名左氏謂求名而不得未聞殺人犯上以求名者
  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
  傳載宋元無信多私而惡華向華向殺公之黨八人而刼公交質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故三子奔
  十有一月辛卯蔡侯廬卒
  鄭夾漈曰蔡平公歸立八年卒明年費無極取貨於公之弟東國逐公之子朱而立東國是為悼公
  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
  五月而葬
  夏晉侯使士鞅來聘
  註晉頃公即位通嗣君木訥曰即位今五年霸業既隳無求於諸侯聘好所不急也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
  註南里宋城内里名傳載華登以吳師至頼齊戍烏枝鳴與厨邑大夫濮力戰及晉以諸侯兵至始大敗華氏葢三叛入宋之都期於得宋非以邑叛者比也王霸兩微叛臣橫行如此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記災也傳載梓慎言日食分至非災者星翁語爾
  八月乙亥叔輒卒
  注叔弓之子伯張
  冬蔡侯宋出奔楚
  傳載費無極取貨於東國謂蔡人曰楚將立東國蔡人懼出宋
  公如晉至河乃復
  傳載晉有鮮虞之役故辭公岷隱曰晉豈無以待賓乎季氏之强昭公之弱晉助其臣而不有其君久矣
  二十有二年春齊侯伐莒
  齊再伐莒莒子行成
  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傳載楚助叛諸侯之戍怠於守而懼楚故逸之使得奔
  大蒐于昌間【如音】
  許氏曰凡書蒐刺大夫强而公失其政木訥之説見十一年比蒲之蒐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六月叔鞅如京師葬景王
  景王立二十五年崩叔鞅者叔弓之子輒之弟也葬景王以卿行木訥謂猶愈乎不會者三月而葬速杜氏謂亂故
  王室亂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冬十月王子猛卒
  木訥曰周景王太子壽早夭壽之母弟曰猛次嫡也王寵長庶子朝而立之景王崩二子角立劉子單子挾猛尹氏召氏立朝參商交抗迄五年而後定實景王為之也岷隱曰自入春秋以來周室蓋三亂矣其禍皆生於父子兄弟嫡庶不明惠王寵子帶幾危世子齊威公盟世子于首止而位定襄王復寵帶出居于鄭晉文公納王王室遂定向微二霸周室之亂豈減敬王之時然則春秋書王室亂者憫周室之微弱嘆威文之不復有也悲夫
  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書災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婼如晉癸丑叔鞅卒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勑畧反】
  傳載武城人斷木不殊推而蹙之取邾師邾愬于晉故婼如晉見執然取邾者武城人於婼何罪故書曰執我行人鞅則叔弓之次子也
  晉人圍郊
  王子朝在郊晉為敬王圍之也郊周邑也
  夏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
  東國賂費無極而得立今卒于楚或役於楚而卒
  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
  庚輿好劒劒成試之人故烏存帥國人逐之
  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父音甫】
  楚帥六國之師救州來為吳所敗見滅者二國而陳大夫見獲夏齧者徵舒孫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
  天王者王猛之弟名匄敬王也亦次嫡也當立其居狄泉避子朝也天王立矣尹氏又立庶長之子朝亂也
  八月乙未地震
  地再震
  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
  將請叔孫婼以疾不果
  二十有四年春王二月丙戌仲孫貜卒【貜俱縛反】
  孟獻子之曾孫孟僖子也嘗屬二子事夫子學禮
  婼至自晉
  婼見執婼不受辱不以貨免晉不能屈禮而歸之也公羊作叔孫舍胡氏從之嫌其以罪去氏也吕氏曰婼不言叔孫前見也此說得之不惑於凡例去氏之說矣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記災
  秋八月大雩
  旱祭之僭者
  丁酉杞伯郁釐卒【力之反又音來】
  杞平公立十八年卒自城杞以來倚晉獲安者也
  冬吳滅巢
  傳載楚為舟師畧吳吳踵之滅巢及鍾離沈尹戍曰幾如是而不及郢註巢楚邑劉氏謂書云巢伯來朝則國也愚意古雖國而今屬楚爾又按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則巢乃吳之讎也見滅亦勢矣木訥曰吾將謀楚先滅其與國滅州來滅巢滅徐滅沈滅頓皆楚之與也
  葬杞平公
  雖不書月自八月至冬計亦五月而葬
  二十有五年春叔孫婼如宋
  傳言往聘且為季氏逆女也然婼為正卿而為季氏逆女非禮
  夏叔詣會晉趙鞅宋樂大心衛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黃父
  謀王室也然王室之亂已四年趙鞅感鄭子太叔不恤緯之言始為此會又約明年將納王卒墮空言後二年敬王始入成周王自入也劉單之功也時列國諸大夫各謀弱公室以為己私姑為草次之會息人言爾
  有鸜鵒來巢
  周官鸜鵒不踰濟魯未嘗有來巢為異說者謂飛鳥得氣之先世將亂氣自北而南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左氏曰再雩旱甚也
  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于野井冬十月戊辰叔孫婼卒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十二月齊侯取鄆【孫音遜】
  凡皆昭公謀去季氏不克而棄國之事也時魯兵已屬三家鬷戾謂去季氏亦非叔孫氏之利叔孟二氏皆釋甲公遂孫于齊次于陽州待齊命也唁于野井齊返之境上而後逆之也叔孫婼之卒方公與季氏戰叔孫婼在闞歸而責季孫季孫有異志媿不能返公而祈死也宋公佐之卒如晉謀納公而辛于行也齊侯取鄆鄆者魯邑齊取之以處公葢無心納公而然也春秋先五書公如晉至河乃復葢晉以政不在公不若厚季氏之為利其後兩書公如齊三書公如晉三書齊晉唁公五書居鄆四書在乾侯以至于薨嗚呼悲夫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
  元公立十五年卒
  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夏公圍成秋公會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公至自會居于鄆【鄟音專】
  齊取鄆以處公故至齊不可而居焉成者孟氏私邑與季氏為黨公圍之者以齊師圍之也盟于鄟陵齊謀納昭公也傳稱季氏使申豐賂齊之子猶沮齊侯不行公至自會居于鄆者謀之不遂復退處鄆邑也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平王立十三年卒信費無極殺伍奢父子而逐太子亂萌兆矣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天王敬王也成周王城之下邑今洛陽也子朝之亂王居狄泉今以劉單之力借晉師得入而王朝奔楚矣亂葢五年乃定
  二十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
  自鄆求齊不遂而復歸于鄆
  夏四月吳弑其君僚
  吳壽夢諸子長諸樊次餘祭次夷末次札札賢欲立之不肯自諸樊餘祭夷末以次相授必欲致國于札札終不肯而夷末傳之子僚諸樊之子光曰札不立則我也使鱄設諸殺僚而自立
  楚殺其大夫郤宛【於阮反】
  傳載宛直而和國人說之費無極辭令飲令尹子常酒且辭之出甲因譖于子常使殺之而滅其族國人不和亦滅無極而後定
  秋晉士鞅宋樂祈犂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會于扈傳載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固請納之士鞅取貨於季氏辭小國而還岷隱謂樂祈犂北宫喜其在宋衛非華向孫比也故猶欲納公士鞅專晉同惡相濟宜乎不肯木訥謂鞅方有分晉之心特未得其間其會諸侯姑以是感季氏而結死黨爾愚按鞅之譽季氏以辭小國者甚悉則木訥之論非刻也得其情也
  冬十月曹伯午卒
  曹悼公立九年卒
  邾快來奔
  木訥曰邾來奔者四竊邑來者二季氏實利之為逋逃主也
  公如齊公至自齊居于鄆
  傳載齊飲公酒以宰獻而卑公明年遂如晉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註六月而葬緩
  公如晉次于乾侯
  乾侯晉邑子家子勸公待于竟不從晉使還竟上而後逆之次于乾侯不得入也岷隱曰公之在國也屢如晉猶不得入今出亡欲至晉其可得乎木訥曰晉之六卿即魯之三家也前日扈之盟既乞貨于季氏今其忍背賂以傷其類哉故徒次于乾侯而不得入
  夏四月丙戌鄭伯寧卒六月葬鄭定公
  鄭定公立十五年卒註三月而葬速
  秋七月癸巳滕子寧卒冬葬滕悼公
  滕悼公立二十五年卒
  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
  求晉不得入又退而歸魯之邑
  齊侯使高張來唁公公如晉次于乾侯
  不納公而來唁公已非矣况又稱之以主君是辱之也非唁之也豈以其舍齊求晉晉不偶而復歸故憾之耶然使齊能納公公何辱於晉
  夏四月庚子叔詣卒
  高氏集註曰叔詣欲納公而卒季孫意如曰叔詣無病而死此無公也非我罪也觀意如此言逆節甚矣宜公之不能忍也先師席亦嘗謂昭子之卒則曰天之棄魯叔詣之卒又曰無公天命也季氏之無君無天於斯為甚
  秋七月冬十月鄆潰
  岷隱曰昭公棄一國而居其邑猶不能容相率而叛之豈非畏季氏之暴而不顧乎西疇曰公適去鄆而鄆潰見魯之民皆畏季氏而不敢寧公也先師謂齊取鄆居公鄆畏齊不敢叛既舍齊而之晉故鄆亦叛之自此一邑亦無有而終于乾侯矣悲夫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向於鄆書居以鄆猶魯邑也今於乾侯書在以鄆潰而適晉之乾侯則公已無魯特於歲首書其所在以存公實悲之也岷隱曰坤上六嫌於無陽故稱龍焉公在乾侯固嫌於無耶
  夏六月庚辰晉侯去疾卒秋八月葬晉頃公
  晉頃公立十四年卒未嘗親盟會會黃父謀周會扈謀魯皆大夫具文為之晉以是衰三月而葬亦大夫之簡其君也
  冬十有二月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
  傳載楚受吳掩餘燭庸二公子之奔吳故怒而滅徐徐楚之出也伍貟教吳三師更迭肄楚以罷之楚遂病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厯【躒力狄反適丁厯反】
  公在乾侯晉地也季氏會晉恐晉之納公也季氏與晉大夫同惡相濟蔑公而植私傳載晉侯欲納公范獻子召季氏如晉使納公然經書會于適厯則非晉都謂季氏請罪於晉侯恐未可信果如所載亦晉定公初立有意納公而士鞅荀躒輩姑為和君臣之說以款之耳
  夏四月丁巳薛伯榖卒
  高氏集註曰入春秋以來惟莊三十一年書薛伯及此始書名
  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
  榖梁曰唁公不得入於魯也曰既為君言之矣不可者意如也
  秋葬薛獻公
  亦始書葬
  冬黑肱以濫來奔
  黑肱邾之别子也濫邾之别封也以濫來奔竊其邑以叛也邾庶其莒牟夷與今黑肱為三叛臣
  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書災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存公所以誅季氏
  取闞【口暫反】
  註謂公取之公羊謂魯取之則季氏也葢如取鄟取邿之比二說未知孰是夾漈曰魯羣公之墓在闞公將見先君取之木訥曰闞魯羣公墓隧之所在公在乾侯不得祭于廟姑取墓隧之地以寓孝思定元年葬昭公季氏使役如闞將溝焉則昭公亦葬於闞昭公無乃知其將終於乾侯取闞以為死所乎愚按此說考究為精
  夏吳伐越
  木訥謂吳將報楚越楚之與也故先伐越然不若姑結其心以離楚黨今先伐越故入郢未反而越亦入吳矣其結怨連禍始此
  秋七月冬仲孫何忌會晉韓不信齊高張宋仲幾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岷隱曰周營洛邑其居九鼎者曰王城其遷頑民者曰成周平王遷于王城至敬王入于成周晉率諸侯之大夫以城之葢於是周再遷矣既而為東周西周則又遷矣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
  昭公立三十二年攻季氏不克而在外者八年卒客死乾侯葢季氏之專政四世矣民知有季氏而不知有君矣事至此極豈不悲夫然史墨對趙簡子反譽季氏而謂君臣無常位此非君子之言葢借季氏以逢趙氏之惡爾
  昭公十九歲猶有童心既立事晉晉以政不在公寧失公而不可失其大夫七如晉而五不得入及不勝其憤而攻季氏寧如齊而不如晉卒之齊晉皆莫救而客死乾侯嗚呼悲夫












  黃氏日抄卷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十三      宋 黄震 撰讀春秋【七】
  定公
  名宋襄公子昭公弟諡法安民大慮曰定
  元年春王
  獨不書正者昭公去年十二月薨于乾侯定公今年六月方立時無國君正朔無所承也
  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
  傳載諸侯城成周宋不受功也先儒謂執人於天子之側罪反大於不受功者矣
  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木訥曰昭公死於乾侯凡六月而後喪至喪至六日而後定公立存沒之命皆制於季氏定公襄之子昭之弟季氏廢昭公之世子衍及務人而立之宜其久而不决也昭公八月而葬其故可知矣愚按左氏載季氏葬昭公於墓道南孔子為司冦始溝而合諸墓
  九月大雩立宫
  岷隱曰甚矣小人之誣也昭公之出也以宋公之薨叔孫之卒歸之天及昭公之薨也季氏大雩以為媚立宫以為報葢昔者昭公之逐季氏兩嘗大雩而不克濟季氏嘗致禱于公故小人得藉口以求媚而致報焉愚按岷隱之説雩雖祈雨古禮春秋世變往往非時而雩或者轉而為祈福之祀與若今季氏之雩又類淫祀神之所吐名雖雩而實則非矣木訥曰小人為惡内有不安則謟鬼神以要福季氏逐君天地所不容何有於公煬公伯禽之子自煬至昭二十二世矣神靈何在季氏疑得罪於周公伯禽故為之祀其子所謂媚竈者也宗廟有常制魯之廟已異矣成公立武宫固已違制今又立煬宫是魯祀八世也天子七廟而魯之廟八其可訓乎愚意季氏果以私禱而立煬宫未必增附羣公昭穆之廟或者武宫煬宫皆非禮創立亦同淫祀耳名雖煬而實亦非矣
  冬十月隕霜殺菽
  記災
  二年春王正月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
  註雉門公宫之南門兩觀者闕也門其主闕其飾皆天子之制而魯僭之天火曰災
  秋楚人伐吳
  傳載吳誘楚致師而敗之克巢
  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
  魯習而不知其僭也天既災之又新作之
  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晉至河乃復
  伊川曰晉以季氏上不告天子下不告方伯而私立公故辭其朝愚恐待晉之過厚也不獨晉無此意當世亦未嘗有此說也夾漈曰晉以昭公之子已長而定公不應立且朝事有稽故辭公愚謂此以其事而度之也岷隱曰晉之不仁甚矣昭公屢如晉不得入故有季氏之難定公新立至河而復不得入使定何以自立於魯乎愚謂此以其義而責之也木訥曰晉以魯權在季氏得公之朝不若得大夫之聘故寧屢却昭公定公即位非不知之徒以三年一朝之禮不可不講晉果却公故終定公之世不復如晉者懲此之辱也定公之為人知恥於昭公逺矣愚謂此以其情而察之也合此三説其理乃備而伊川之陳理尤高亦所當知
  二月辛卯邾子穿卒夏四月秋葬邾莊公
  傳載其好潔以夷射姑旋于廷命執之不得怒而墮爐炭死葢立三十有三年以好潔而褊急自殞註云六月而葬緩
  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抜【皮八反】
  左氏謂修舊好也先儒謂邾隱新立居喪而出盟非也
  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卒
  陳惠公得國於已滅之餘幸晉楚交病立二十二年無事而卒
  三月公會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五月公及諸侯盟于皋鼬【由又反】
  左氏載楚子常求蔡昭侯一佩不得拘之三年既獻佩得歸如晉請伐楚故晉為是會以侵楚沈者楚之與國既滅而復封蔡憾楚故滅而殺之葢遷怒也盟于皋鼬即會于召陵之諸侯前目後凡故不再序戴岷隱曰自鄢陵之後晉楚不復有大戰一旦有召陵之役六七十年間無此舉也天子之老元戎啓行中國諸侯大抵皆在未有若此其盛者僅侵楚而退自相盟於皋鼬當是時楚有可亡之勢失此機會使吳人乘其後而収入郢之功傾天下之勢折而入於吳中國之霸於是絶矣悲夫趙木訥曰威文以還會盟侵伐未有如此之衆且盛者晉定公非健主也一會而十有八國從之楚昭昏庸四鄰不親諸侯叛之於内吳議之於外故晉定一揮而諸侯雲合一舉而清南服誠反掌矣然晉政已移於六卿晉定公直一偶人六卿懼公勝楚而歸功冠五伯而權不及已故乞賂以離蔡假旄以賤鄭用散諸侯之心以隳其君之功而固其私至以十八國之衆纔侵楚而已齊威以八國伐楚而楚來盟晉文以四國戰楚而楚大敗今三倍於威五倍於文纔一侵而退定公葢制於六卿而不能進也卒之救蔡敗楚之功乃歸於吳終春秋之世諸侯不振吳越爭長其機實失於此胡康侯曰所惡於前無以先後蔡侯視楚猶沈視蔡也沈雖不會召陵未有大罪惡也而恃强殺之甚矣木訥又曰昭公庸懦權出季氏未嘗得一會諸侯今皋鼬之盟定公得預聖人特書公及諸侯幸魯侯之復得及盟也
  杞伯成卒于會
  杞悼公立十二年卒
  六月葬陳惠公
  陳懷公以劉文公之命衰絰從戎反役而後葬
  許遷于容城
  高氏集註曰至是四遷微弱可知
  秋七月公至自會
  至自召陵之會
  劉卷卒
  註即劉蚡葢文公也獻公之子定敬王伐楚不竟而卒葢公忠者也
  葬杞悼公
  卒於行役以喪歸葬
  楚人圍蔡
  為其滅沈而報之也
  晉士鞅衛孔圉帥師伐鮮虞
  木訥曰晉伐楚諸侯之利而六卿之害故忌其成功晉伐鮮虞晉之害而六卿之利故荀氏士氏趙氏交伐以顯其績註鮮虞中山也
  葬劉文公
  集註謂魯往葬之而書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栢舉楚師敗績楚囊瓦出奔鄭庚辰吳入郢
  晉合十八國不能救蔡蔡求於吳而吳救之大敗囊瓦之師而囊瓦奔囊瓦即子常也已而入郢鞭平王之尸無禮備至葢又子胥用於吳為父伍奢報私仇也申包胥初與子胥言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至是乞師於秦七晝夜哭不絶聲秦師乃出岷隱曰楚陵犯中國二百年中國不能制假手於吳國幾亡然去楚而吳繼之此聖人之所傷也
  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公羊作正月集註曰正月亦辛亥朔
  夏歸粟于蔡
  杜氏註蔡為楚所圍饑乏故魯歸之粟趙氏曰歸粟于蔡懼吳也十八國諸侯不能救蔡而吳救之蔡圍既解魯南逼於吳以徐為障昭三十年吳已滅徐蔡若有言於吳吳兵一出直指魯郊此魯不得不賑蔡以悦於吳也不然蔡無一日之好於魯魯何乃踰宋陳二國輸粟以餽之高氏集註曰魯非濟其難而賙其無也蔡與吳為援而敗楚故魯畏而賂之也
  於越入吳
  杜氏註於發聲也范註於越夷言也劉氏曰於越其自稱也高郵孫氏曰越見於經凡六其三在昭公時皆稱越其二在定公時其一在哀公時皆稱於越葢越有數種有東越南越閩越甌越木訥趙氏曰於越從其國之稱如於餘丘之類是也先師嘗以於為發語聲者為是葢前説雖知越有數種不知孰為於越也先是昭三十年吳嘗伐越以賈怨故今吳入楚而越亦乘虛入吳
  六月丙申季孫意如卒
  此季平子逐昭公者也凡例之説以書卒為盛事因謂定公以上卿葬之書卒以罪定公愚謂死則書卒魯諸卿皆然意如之惡於逐君自見未必於書卒有褒貶且自昔君有明昏未嘗不書崩書薨士大夫有賢不肖未嘗不書卒此乃其常爾
  秋七月壬子叔孫不敢卒
  叔孫婼之子叔孫成子也
  冬晉士鞅帥師圍鮮虞
  木訥曰士鞅前日伐鮮虞今復圍之鞅欲立功鮮虞何罪
  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隱十一年鄭莊公嘗滅許其後得復凡四遷以避鄭常依楚自存今鄭獻公復乗楚之亂而滅之甚矣鄭之不仁也哀公元年許復從楚圍蔡則楚又復之與
  二月公侵鄭公至自侵鄭
  左氏載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作亂鄭伐周六邑晉於是戍周公之侵鄭為晉討也止齋曰自宣公季年凡伐不言公魯無君將者八十年至是書公侵鄭則以公山不狃侯犯陽虎之專與木訥曰魯自舍中軍之後三軍皆隸三家公無一旅之衆今意如死定公粗有立復自將而一侵鄭其後侵齊會晉圍成皆以師行収兵之原葢始於此愚合二説觀之則魯君之無兵三家之專也魯君之再有兵陪臣又强而三家不得專也其暫復兵權正其下陵上替魯之變愈降爾
  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
  斯者季孫意如之子桓子也何忌者孟孫貜之子懿子也傳稱斯之如晉為獻鄭俘何忌之如晉為陽虎强之往報夫人之幣也岷隱謂季孟不相下同倫相介意林謂二子為陽虎脅請於霸國
  秋晉人執宋行人樂祈犂
  傳載祈犂賂趙簡子楊楯六十范獻子忌而執之
  冬城中城
  木訥曰魯既侵鄭聘晉而不與齊懼有齊警故城中城備齊也中城在海州海州齊境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圍鄆
  齊取魯鄆以處昭公今魯圍鄆欲取之齊也
  七年春王正月夏四月秋齊侯鄭伯盟于鹹齊人執衛行人北宫結以侵衛齊侯衛侯盟于沙
  齊景乗鄭之怨晉而摟鄭與盟又乗衛欲叛晉偽執其行人侵衛假求平之迹而竊與衛盟時景公即位幾五十年厯晉平晉昭晉頃未嘗敢出爭諸侯今見晉定庸弱六卿擅政而耄年妄作凡再盟而得二國適開禍端爾止齋曰此相盟也諸侯無主盟矣故石門始相盟志諸侯之合鹹再相盟志諸侯之判葢石門之後鹹之前皆有盟主非參盟則同盟無兩君相盟者也
  大雩
  旱祭
  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蘓氏曰魯事晉而齊叛之故伐我許氏曰東夏諸侯惟魯事晉故齊伐之然則齊不自量欲諸侯前日之事晉者皆事齊以繼伯業也
  九月大雩
  一時而再雩趙氏以為瀆
  冬十月
  書備四時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公至自侵齊二月公侵齊三月公至自侵齊
  註曰報前年侵我西鄙未得志再侵木訥曰非茍報西鄙之伐亦以鄆之在齊也然今日侵齊明日侵齊何益哉深其怨而已
  曹伯露卒
  高氏集註曰此曹靖公也自曹悼公卒其弟聲公野立五年而其弟通弑聲公代立隱公立四年而弟露又弑隱公代立是為靖公幸保首領餘皆略不書靖公子陽立遂為宋所滅
  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公會晉師于瓦公至自瓦齊報公之再侵晉師救我而公會之也
  秋七月戊辰陳侯柳卒
  陳懷公立四年卒此陳再復國之第二世也能聽逢滑之諫不從吳子之召
  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
  鄭衛叛晉從齊故也木訥曰皋鼬一盟之後晉不能一出而主諸侯及齊乘隙盟鄭與衛晉方以兵爭故雖受兵而叛晉益堅冬又為曲濮之盟不事晉也
  葬曹靖公九月葬陳懷公
  曹五月而葬陳三月葬速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冬衛侯鄭伯盟于曲濮魯事晉為晉侵衛衛鄭叛晉益堅事齊之盟然齊未必能為謀主特諸侯散而私相㰱耳
  從祀先公
  公榖及左傳註皆曰從者順也謂文公躋僖公於閔公之上為逆祀至陽虎為政改而順之諸儒多從其説惟馮山曰昭公至是始得從祀於太廟葢季氏逐昭公公薨於乾侯及歸葬又絶其兆域不得同於先君而在墓道之南則其主雖久未得從昭穆祔祭宜矣及季孫意如卒陽虎專季氏將殺季孫斯始以昭公之主從祀太廟葢欲著季氏之罪以取媚於國人此惟胡康侯趙木訥從其説二説未知孰是然馮山之説不必改從為順公榖之説不獨改字於事情亦逺若杜註特述公榖者耳
  盜竊寶玉大弓
  左氏載陽虎將殺季孫不克說甲如公宫取寶玉大弓入讙陽闗以叛榖梁謂寶玉者封圭也大弓者武王之戎弓周公受賜藏之魯者也非其所取而取之謂之盜杜預註盜謂陽虎家臣賤故曰盜寶玉夏后之璜大弓封父之繁弱
  九年春王正月夏四月戊申鄭伯蠆卒
  鄭獻公立十三年卒嘗黨儋翩以伐周邑罪人也
  得寶玉大弓
  公羊曰國寶也喪之書得之書崔氏曰不索而獲曰得陽虎竊之無所用故復歸之也
  六月葬鄭獻公
  三月而葬
  秋齊侯衛侯次于五氏
  五氏晉地欲伐晉而次者自疑也或曰謀魯也張氏曰晉實大國未可輕伐始盟于沙中次于五氏又次于垂葭至哀公元年而後伐趙氏曰景公欲脅區區之衛以干大國亦見其非所以謀霸妄圖而已
  秦伯卒冬葬秦哀公
  秦哀立三十六年救楚吳厯晉三霸不犯中國
  十年春王三月及齊平夏公會齊侯于夾谷公至自夾谷
  平者平其前日侵伐之怨也既平而會以禮相與也左氏載是會也孔子相却萊夷辭野享齊人謝過歸其侵疆
  晉趙鞅帥師圍衛
  以其前日與齊師次于五氏而圍之也晉得其勇士渉佗執之以求成於衛衛人不許晉殺渉佗衛之從齊於是愈堅
  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
  鄆齊所取以居昭公者也讙陽虎所挾以入齊者也龜陰則龜山之陰也三田皆魯之有而齊所侵齊既與魯平而歸之也左氏謂孔子却萊夷所致葉石林云夾谷之事匹夫之勇智者所不為而謂孔子為之乎晦庵先生亦嘗力辯此事為附會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音后】
  郈叔孫氏邑也州仇叔孫武叔也何忌孟懿子也傳載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嘗固諌公若為郈宰武叔既立遂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既殺之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不克秋復圍郈不克賴郈工師駟赤以計紿侯犯以地易於齊侯犯奔齊齊乃致郈愚按郈叔孫邑費季氏邑成孟氏邑皆自封植於魯而其邑皆叛之昭十三年費叛至是郈叛明年成叛出乎爾者反乎爾也
  宋樂大心出奔曹宋公子地出奔陳
  傳載宋公使大心往盟晉而逆樂祈之喪偽辭以疾樂祈之子譖其將亂而見逐宋公入奪公子地之馬以予向魋地抶魋而奪之公弟辰使地出竟以為君禮於是皆奔
  冬齊侯衛侯鄭游速㑹于安甫
  集註曰三國皆叛晉而㑹此葢結謀也
  叔孫州仇如齊
  州仇叔孫武叔也侯犯以其郈邑奔齊而齊歸之故往致謝
  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彄古侯反】
  宋公嬖魋奪公子地與公弟辰先使公子地出境而辰為之請公弗止地乃奔辰曰是我廷吾兄也乃及其二大夫亦出奔宋景以一向魋而失二弟二大夫
  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陳入于蕭以叛夏四月秋宋樂大心自曹入于蕭
  左氏曰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公子地入于蕭以叛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
  冬及鄭平叔還如鄭涖盟
  崔氏曰平六年伐鄭之怨既平然後涖盟趙氏曰昔魯親晉而鄭附齊故為晉侵鄭今魯與齊平而鄭睦於齊故為齊平鄭魯雖反覆齊晉之間然能塞怨窒忿平齊平鄭以成鄰國之好葢亦休焉注叔還詣曾孫
  十有二年春薛伯定卒夏葬薛襄公
  薛襄公立十三年卒
  叔孫州仇帥師墮郈
  左傳載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叔孫氏墮郈
  衛公孟彄帥師伐曹【彄古侯反】
  高氏集註曰諸侯叛晉而齊不能一之故衛伐曹木訥曰霸主不作小國相侵曹與衛何憾二年之間凡再伐曹其後宋出而乘之哀八年宋人入曹以曹伯歸衛實啓之也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費
  左氏載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
  秋大雩
  旱祭之僭者也
  冬十月癸亥公㑹齊侯盟于黃
  杜氏註盟結叛晉黃齊地
  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記災
  公至自黃
  與齊侯㑹畢而歸
  十有二月公圍成公至自圍成
  左氏載將墮成公歛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不克張氏洽曰墮三都毁其所恃以為固者所以制陪臣抑私家而復强榦弱枝之勢也仲由之舉此議葢因南蒯侯犯之叛而為三家忠謀使强臣不敢恃强以叛君陪臣不敢負固以䟦扈而上下皆順然侯犯南蒯皆以叛為季氏叔氏之害故郈費皆墮獨公歛處父方恃强以敗陽虎而孟孫用之故二邑雖墮而成獨不服雖定公圍之而卒不克也聖人雖用於魯而季氏三月之餘受女樂而違孔子孟孫惑於偽不知之説陰與公歛處父比成既方命而聖人去魯豈非天哉戴氏溪曰公羊謂孔子行乎季氏三月不違於是墮郈墮費學者承舛皆言夫子欲墮三都嗟夫使聖人而欲墮三都也成卒不墮費幾生變則聖人之謀疎矣綏來動和之功果安在乎左氏言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是果出於仲由之謀無可疑也由勇而無謀率意所為不顧其難也故幾於亂當費人攻公及于臺下微夫子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豈不甚危哉説者猶以墮三都為聖人之謀過矣趙氏鵬飛曰三都之叛三家患之則墮三都固三家之利也是以季路一言而叔孫墮郈季氏墮費而説者乃以為孔子為之噫聖人豈如是之謬哉公山不擾以費叛召子欲往葢將教公山氏臣於季氏教季氏臣於公教公朝於天子以魯先之天下皆然是東周之從而興也豈茍為季氏墮費而滋季氏之勢乎此好勇不顧之謀葢出於季路審矣故夫墮三都者為三家除患爾何益於魯三家病則魯之利三家之患除則勢復張墮郈墮費謂之忠於二家則可謂之忠於魯則不可至於圍成則失計大矣得之未必歸公失之實損於魯郈費之墮説者以為孔子此豈亦孔子為之與愚按叔孫邑郈季孫邑費孟孫邑成此三家植私以弱公室也侯犯以郈叛公山弗狃以費叛此又家隸效尤以背三家出乎爾者反乎爾也仲由乘其機建議墮三都故叔孫季孫樂於墮郈墮費不幸成之公歛處父私於孟孫孟孫亦中覺而不受其墮墮三都之事於是乎不及竟三都若盡墮豈惟三家除跋扈之臣公室亦除三家之窟所謂惟禮可以已之若善行之公室可復張也郈費之墮非公之能也叔孫季孫憤家臣之叛已而自欲除之也成之不果墮非公之不能也家臣與孟孫比而孟孫自不欲墮之也墮三都固子路之謀三都果墮亦孔子之願不幸事不竟世因以責子路譏定公而力言非孔子之心皆以成敗論也
  十有三年春齊侯衛侯次于垂葭
  註二君將使師伐晉次垂葭為援木訥曰九年次五氏今又次垂葭晉實大國齊不敢犯而必為是次何益哉
  夏築蛇淵囿
  許氏曰圍成弗克歸而力此何振之有趙氏曰成公築鹿囿昭公築郎囿定公築蛇淵囿一國而為囿者三且築而虞之芻蕘雉兔者何為哉
  大蒐于比蒲【比音毗】
  三家分軍蒐閱軍實以自固詳見昭公八年
  衛公孟彄帥師伐曹
  集註曰衛比伐曹以其不叛晉故也靈公志在軍旅不知以禮為國故亟戰如此詳見十二年
  秋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
  左氏載趙鞅以求貢不獲殺邯鄲午午荀寅之甥寅范吉射之姻也故二氏伐趙氏而鞅奔晉陽木訥曰晉至定公六卿益横勢醜力齊互相併吞趙鞅與荀氏士氏交惡而相攻懼不敵入私邑據甲以抗之據邑取甲是乃為叛聖人書叛傳者乃以為非叛吾所不曉
  冬晉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高氏集註曰二子因攻趙氏幾亂公室鞅既奔晉陽荀躒言於晉侯請皆逐之二子反以兵攻公不勝遂入朝歌以叛
  晉趙鞅歸于晉
  荀士者鞅之仇也二子既叛鞅遂以歸木訥謂鞅之歸非善也機也按韓魏為請而鞅歸三晉兆矣
  薛弑其君比
  薛襄之後比立不二年見弑必有得罪於國者
  十有四年春衛公叔戍來奔衛趙陽出奔宋
  傳載公叔戍以富見惡於靈公戍又將去夫人之黨夫人誣其將為亂故衛侯逐戍與其黨戍奔魯而趙陽奔宋
  二月辛巳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帥師滅頓以頓子牂歸
  頓世役於楚定四年晉乘楚亂合諸侯頓亦背楚而從之故今楚滅頓
  夏北宫結來奔
  公叔戍之黨也木訥謂于時諸大夫紛擾三五而奔三五而叛宋華亥向寧華定奔陳復相率而叛邾庶其畀我及黑肱相踵來奔或竊邑以來樂大心一出四子從之其叛也五子為旅趙鞅一叛而三大夫角立其歸也二子出叛今衛之亂叔戍趙陽岐途而奔繼而北宫結奔魯公孟彄奔鄭是豈一一得罪於君相扼不勝魚貫而出又風俗之一變也
  五月於越敗吳于檇李吳子光卒
  檇李吳地吳伐越為越所敗傳載吳王闔閭傷將指而卒其子夫差使人立於庭出入必謂己曰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哀公元年吳遂入越棲越於會稽
  公會齊侯衛侯于牽公至自會秋齊侯宋公會于洮張氏曰齊景公欲求霸合謀以救晉之叛臣范中行氏趙氏曰欲伐晉則不敢欲因荀士以攻晉則畏諸侯之譏首䑕不前徒㑹而返許氏曰齊宋魯衛崇奬亂逆大義亡矣
  天王使石尚來歸脤【市軫反】
  公羊曰熟曰膰生曰脤劉氏曰膰脤以親兄弟之國受脤禮也歸脤非禮也葢魯不助祭而天王反逺使人歸脤王室益微矣
  衛世子蒯聵出奔宋
  蒯聵靈公之子也以靈公之妻南子辱國欲使戱陽速殺之不果而奔此左氏所載也劉氏權衡謂夫人惡其斥已之淫則啼而走言太子將殺余耳宋者南子之家也使真有其事蒯聵何敢奔宋常山劉氏曰靈公聽南子之譖致其出奔張氏洽曰自古䜛婦之誣其子多矣考二劉之言知左氏所記乃南子之䜛言非當時之實錄也木訥曰不幸而為蒯聵亦難矣其奔也雖違父之命而不遺父之惡
  衛公孟彄出奔鄭
  蒯聵奔宋衛盡逐其黨故公孟彄亦奔
  宋公之弟辰自蕭來奔
  辰及四子皆入蕭以叛亂謀不遂是以來奔
  大蒐于比蒲邾子來㑹公
  凡魯之蒐皆三家自數軍實郈費既墮今蒐而邾來㑹知公在行也
  城莒父及霄
  集註曰公叛晉而反助范中行氏故懼而城此二邑木訥曰一時而城二邑勞民甚矣不書冬缺文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來朝
  此邾隠公即去冬會公于比蒲者或謂欲來朝正故先會或云以會為未盡敬故來朝然此皆不可知
  鼷䑕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高氏集註曰魯不當郊郊牛死傷廢牛可也而改卜牛是違天也戴岷隠曰魯之僭郊自僖公始其說葢可信僖公之前春秋未嘗書郊此其證也觀季孫行父請命于周而史克作頌則知請郊于天子亦如其作頌也然而魯之先公猶畏天災故因災而不郊者間有之若定之終哀之始連年鼷䑕食郊牛宜可以不郊矣而卒不免郊葢玩習既久雖天災亦不知所畏矣張氏曰唐趙伯循言上元二年因避地旅於㑹稽時牛災小䑕噬牛纔傷皮膚輙死
  二月辛丑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
  左氏載楚之入吳胡子盡俘楚之近胡者楚既定豹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故楚滅胡高氏集註曰昭二十四年胡為楚伐吳吳敗其師殺胡子髠於是豹立而背楚楚之入郢也胡又俘楚邑楚人以是滅之而以其君歸先師亦嘗謂以小事大謂之畏天胡以小犯大而反諉存亡於命是紂謂我生不有命在天也紂且不免况胡乎
  夏五月辛亥郊
  木訥曰五月非郊之時以改卜牛也帝牛在滌三月至是養牲始成故五月而郊
  壬申公薨于高寢
  高寢宫名非正寢也路寢則正寢也木訥曰定公承昭公之後政在季氏粗能攬國柄親盟親㑹親兵魯民粗知有君賢於昭公逺矣一用孔子相夾谷之㑹齊人沮屈來歸侵疆惜乎用之不久抑亦天未欲平治天下乎孔子既行三家復張葢權移於下已奕奕四世定公安能一旦而取之然比襄昭之世已十得三四不為無益於魯也
  鄭罕達帥師伐宋齊侯衛侯次于渠蒢【直居反】
  左氏曰鄭罕達敗宋師于老丘齊衛次渠蒢謀救宋也許氏曰宋大國也資王霸之遺業至於景公而鄭能困之則桓魋之為也齊衛救之而次渠蒢不誠於救也木訥曰宋鄭未嘗有隙今鄭伐宋左氏以為宋之公子地在鄭故鄭為公子地伐之也然地果叛宋而奔鄭宋不伐鄭幸矣鄭反醜正黨惡而伐宋乎終春秋之世宋鄭交兵自罕達之師始也齊衛欲救之而不前葢齊景初求諸侯鄭先附之既而得衛得魯皆鄭媒之最後宋亦附齊前年洮之盟是也今鄭伐宋則失久好之鄭欲勿救則失新附之宋故觀望二國之間待其勝負而隨為之媚此齊侯之姦謀也不然渠蒢之次勿救不伐欲何為哉聖人惡其佞也故書次不書救不予其無實而求名也
  邾子來奔喪
  木訥曰諸侯奔天子之喪子奔父之喪邾奔魯喪過矣然邾自昭公之世為魯所虐定公為抜之盟終其世不犯邾邾人德之故來㑹來朝又來奔喪禮雖過而情則真也大之比小春秋鮮能定公行之而邾子奔喪滕侯㑹葬推此以達之天下文王之事也説者皆責邾子之非吾於此見定公之仁也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木訥曰定公之妾哀公之母也母以子貴哀未踰年未成君故母不稱夫人不以小君禮治之故葬不稱小君
  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記災
  九月滕子來㑹葬
  使大夫㑹葬禮也諸侯親㑹之非禮也是以事天子之禮事鄰國也
  丁巳葬我君定公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高氏集註曰葬不為雨止而不克葬者無備也宣八年雨不克葬日中葬今日下昃乃葬則僅葬而失虞之時也禮以葬日虞
  辛巳葬定姒
  子未成君母不稱小君
  冬城漆
  漆葢邾邑庶其以來奔者也今城之疑其貳於邾也定公當昭公失國之後親征伐親㑹盟用孔子以相夾谷用子路以墮三都三桓為之稍戢公薨而哀公立三桓復横然則定公其十二公之自立者與
  哀公
  名蔣定公子母定姒諡法恭仁短折曰哀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繼正行即位禮
  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
  柏舉之役蔡以吳師伐楚入郢今楚圍蔡報之也隨自楚武王見伐之後不復見者一百四十餘年柏舉之敗楚王逃隨而隨芘之故楚今復列之諸侯定六年許已為鄭所滅此復見者亦楚封之也
  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神不歆其僭而魯强用之也
  秋齊侯衛侯伐晉
  齊景晩年挾衛欲抑晉以代興次五氏次垂葭㑹于牽又次于渠蒢皆不敢伐晉今助晉之叛臣范氏而伐之圖回數年而行之又不以正可羞也許氏曰晉受衆伐霸統亡矣春秋之變至是而窮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木訥曰定公之世撫邾甚厚邾亦事魯甚勤邾魯之好實出定公諸大夫不欲也故公未瞑目而城漆哀公即位席未温而何忌伐邾明年三大夫並出而取其田以邾近於魯利其土地也
  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上古侯反下音亦】
  斯季桓子也州仇叔孫武叔也何忌孟懿子也木訥曰哀公懦庸三家復張季孫將上軍叔仲佐之取邾漷沂之田田既入魯疑邾告於大國以加討故復要以盟之三卿將兵而盟止二卿者季氏强不屑與邾盟惟叔仲與盟也
  夏四月丙子衛侯元卒
  衛靈公立四十二年卒
  滕子來朝
  公新立故也
  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
  衛世子蒯聵以南子之譖出奔宋靈公卒南子欲立公子郢郢辭立蒯聵之子輙趙鞅納蒯聵于戚而不得入衛者輙以子拒父也孔子必欲正名者此也
  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鉄鄭師敗績
  鄭既叛晉從齊故轉粟以餉范氏以抗晉晉趙鞅者范之仇也遇鄭于鉄敗之獲齊粟千車書鄭師敗績者晉本世伯藉文襄悼公之遺烈喜其勝也
  冬十月葬衛靈公
  七月而葬父子爭國故緩
  十有一月蔡遷于州來蔡殺其大夫公子駟
  元年蔡以楚之圍請遷于吳中悔吳因聘將襲之蔡故殺公子駟以説言不時遷者駟之為也許氏曰蔡自殺駟上下危疑遂以禍敗
  三年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
  衛輙以子拒父而又圍其邑大逆也此衛事也而先齊人罪齊人之主之也木訥曰晉為盟主而納蒯聵齊為盟主反助子輙以圍戚逆順判矣
  夏四月甲午地震
  記災
  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災
  木訥曰自桓至定十世自僖至定七世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凡五廟則僖桓當祧久矣久而不祧三家之意也季仲叔皆桓公之子而季友實相僖公叔仲之後皆僖公立之故三家尊桓而德僖宜毁而不毁而天譴以災非譴桓僖也譴三家也
  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啓陽
  高氏集註曰魯懼晉故城啓陽自是連年四城木訥曰晉越齊衛而後至魯魯何虞而備晉葢地在今沂州地近邾元年伐邾取邾田疑邾之伐我故帥師城邑以脅之此備邾也非備晉也
  宋樂髠帥師伐曹
  曹介於宋衛之間前年衛兩伐曹而不能克宋虞其卒併之也故亦伐曹其後宋再伐而圍之卒入其國執其君
  秋七月丙子季孫斯卒
  季桓子也庶子肥嗣是為康子
  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于吳
  以其為公子駟之黨而放之也木訥曰蔡能保其止於吳乎保吳之為蔡拘獵乎不保也
  冬十月癸卯秦伯卒
  秦惠公立九年卒國無諸侯之事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
  前年伐其國奪其地盟其君今又圍之虐邾甚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盜殺蔡侯申蔡公孫辰出奔吳左氏載蔡昭侯將如吳諸大夫恐其又遷也公孫翩逐而射之文之鍇後至射翩殺之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旴或疑蔡殺公子駟放公孫獵翩必駟獵之黨也殺駟放獵諸大夫又恐其再遷則左右前後皆盜也木訥曰宣十七年書蔡侯申卒葬蔡文公至是方五世不宜與五世祖同名恐傳者誤也
  葬秦惠公
  五月而葬
  宋人執小邾子
  宋景公乘齊晉之衰陰有求諸侯之志故伐曹執邾
  夏蔡殺其大夫公孫姓公孫霍
  公孫辰之黨也
  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
  岷隠曰中國之不競未有如是甚者也執夷狄之君而歸之楚是京師楚也是晉為楚役也是率中國而聽命於夷狄也
  城西郛
  註備晉也木訥曰備邾也義見三年
  六月辛丑亳社災
  范氏註亳即殷也殷都于亳武王克殷班其社於諸侯以為亡國之戒記曰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然則惟其屋所以有災也孫覺曰諸侯建國皆立兩社其一國社其一亡國之社故左氏曰間于兩社為周室輔
  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
  滕頃公立二十三年卒
  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葬滕頃公
  蔡亂故葬緩滕五月葬
  五年春城毗
  註曰備晉也木訥曰備邾也義見前葢晉未嘗伐魯
  夏齊侯伐宋
  先師嘗言宋景伐曹執小邾欲圖伯也齊景伐宋欲抑宋而代晉為伯也然齊景耄矣妄圖何能為
  晉趙鞅帥師伐衛
  集註曰衛不受蒯聵且助范中行氏故也
  秋九月癸酉齊侯杵臼卒
  齊景公立五十八年晚年因晉楚之衰勞於圖伯然助范中行氏則以臣而制君偕衛圍戚則以子而制父悖理甚矣世子蚤死及疾屬陳乞立其少子荼致羣公子皆出奔家亦不理矣此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對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與木訥曰齊景之世崔氏田氏高氏國氏皆橫而田氏尤專景公之為景公特魯昭爾景公得一晏子而任之故能忍昭公有一子家子而不能用故以忿而失國張氏曰景公身死國亂未十年陳氏移其社稷
  冬叔還如齊閏月葬齊景公
  叔還㑹葬也自九月併理閏月為五月而葬木訥曰喪以年計者言朞不言閏以月計者閏亦月也
  六年春城邾瑕
  邾瑕者邾之瑕邑而魯城之也木訥曰魯城邾邑奪其險以要其服如城鄭虎牢之類也今城邾瑕而冬伐邾明年又伐邾以邾子來邾失其險無以抗魯也
  晉趙鞅帥師伐鮮虞
  高氏集註曰鮮虞納荀寅于柏人故趙鞅伐之治范中行之亂也木訥曰晉之伐鮮虞者五未見鮮虞之病晉也鮮虞逼於晉晉利其土地耳然五伐而卒不得則鮮虞亦非弱國也
  吳伐陳
  左氏載吳之入楚也嘗召陳陳以逢滑之言不從及夫差克越嘗修舊怨而侵之今又伐之以其在楚也故楚救之于城父趙氏曰吳固仇楚未嘗伐中國雞父之敗敗楚也今伐陳與楚爭陳也
  夏齊國夏及高張來奔
  蘇氏曰齊景無適子使國夏及高張立茶公卒陳乞將立陽生乃與諸大夫謀先逐國高許氏曰必奔國高而後陳乞弑君之謀得肆高氏集註曰國高從先君之亂命廢長立㓜既又不能全其嗣君張氏亦曰力不足衛委君而出奔
  叔還㑹吳于柤
  趙氏曰吳既伐陳魯懼兵之及我也故徃㑹之按叔還聘吳吳伐陳還至柤叔還遂致命于柤也許氏曰以魯政之不修而與吳親君子知魯之將有吳患矣
  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
  楚昭王立二十七年卒其初委政囊瓦寵費無極使賢人誅戮諸侯怨畔入郢之禍宫汙冡發賴申包胥之忠鬭辛由于之力迄得返國社稷再安及其死也不移疾股肱不越望祭河且兄弟多賢不以國為利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啓五辭而後許葢其初子西先讓國於昭王故今昭王復讓國於三弟然公子啓亦終不取與申結立昭之子是為惠王亦盛事也
  齊陽生入于齊齊陳乞弑其君荼
  陽生雖長而荼少然荼已受景公之命為君矣陳乞乃召陽生立之而弑荼伊川謂此景公廢長立少以啓亂也陳乞即陳僖子陽生則齊悼公也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元年伐邾三年圍邾今又伐邾三家同利邾而何忌為甚葢何忌雖受其父僖子之命學禮於孔子彼其所志在威儀進退所謂此儀也非禮也初志已非雖親聖人而無益
  宋向巢帥師伐曹
  三年宋先以樂髠伐之未服故今又伐之曹在宋衛之間衛先伐曹宋乘齊晉之衰又妄意霸圖恐曹為衛所得故再伐曹以逞後竟入其國
  七年春宋皇瑗帥師侵鄭【瑗于眷反】
  鄭罕達侵宋七年矣齊次渠蒢不伐不救宋知齊之不我救為厚於鄭也故不敢報今齊景既没宋妄意霸圖故既伐曹而又侵鄭報罕達之師且求諸侯也
  晉魏曼多帥師侵衛
  晉納蒯聵于戚衛輒以子而拒之今六年矣晉不能正其名納之而徒以兵侵非伯略也
  夏公會吳于鄫
  傳載公㑹吳吳徵百牢予之葢邾吳之與也魯將伐邾而㑹之然自是吳伐我矣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來
  傳載入邾晝夜掠以邾子獻于亳社囚諸負瑕邾茅夷鴻請救於吳吳伐我齊亦取讙及闡木訥曰失讙失闡岌岌乎懼齊兵之臨其城也而亟歸之則不若初不滅邾之無是辱也
  宋人圍曹冬鄭駟帥師救曹
  木訥曰宋伐曹者再今復圍之利其土地也鄭於曹無隻介之好今遽救之報宋侵鄭之役也然則宋固為利鄭亦非為義也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左氏曰曹伯陽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獻白鴈言田弋之説説之言政大説之使為司城言霸説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伐之晉不救宋將還曹人詬之反滅曹蘇氏曰此滅曹也其不書滅言自滅也猶虞之滅言晉人執虞公而不言滅也止齋曰檜亡東周之始也曹亡春秋之終也夫子删詩也係曹檜於國風之後於檜之卒篇曰思周道也傷天下之無王也於曹之卒篇曰思治也傷天下之無伯也
  吳伐我
  左氏曰吳為邾故伐我景伯造萊門吳人盟而還孫氏曰直曰我者兵加於都城也胡氏曰盟于城下也使有華元國佐之臣則不至此矣
  夏齊人取讙及闡
  齊之取讙闡及歸讙闡左氏皆以為季姬適齊悼公之故公榖以為因伐邾之故諸儒多從公榖胡氏曰邾子益齊出也魯以邾子益來則齊人取讙及闡及歸邾子益于邾則齊人歸讙及闡葉石林嘗辨左氏説非人情而公榖為近實
  歸邾子益于邾
  魯取邾吳既伐之齊又取其二邑魯得不償失故復歸邾子于邾
  秋七月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過卒
  杞僖公立十九年卒
  齊人歸讙及闡
  齊為邾故而取魯邑魯既歸邾子齊亦歸其邑
  九年春王二月葬杞僖公
  三月而葬速
  宋皇瑗帥師取鄭師于雍丘【雍於勇反】
  傳載鄭罕達嬖許瑕欲外取邑以與之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每日遷舍壘合鄭師哭鄭罕達救之又大敗故宋取鄭師趙子曰凡悉俘之曰取劉氏曰覆而敗之不遺一人之辭也岷隠曰隠公時三國之師伐戴鄭莊伐取之左氏以為取三師公榖以為取戴由春秋書法觀之取戴為是入春秋以來書取師者獨於哀公兩見之葢春秋用師微有節制故不至大敗及其末年用師無法彼此得以襲取愈變愈下矣
  夏楚人伐陳
  左氏曰陳即吳故也葢時吳與楚爭陳頃吳伐陳楚嘗救之楚子卒陳無所依而即吳楚又伐之也
  秋宋公伐鄭
  鄭圍宋雍丘宋已取其師今又伐之甚矣
  冬十月
  書首月備四時也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來奔
  傳載邾子益無道吳人討而囚之使大夫奉太子革為政益遂來奔益齊甥也故遂奔齊
  公㑹吳伐齊
  高氏集註曰吳欲求霸怒齊不服故伐之公㑹夷狄伐親鄰之國是助吳為虐而致齊之亂也先師王宗諭嘗言魯為吳伐盟于城下今又㑹吳伐齊是不能令而受命也僖與宣嘗用楚伐齊今哀又㑹吳伐齊用楚伐齊猶借之以釋憾今㑹吳伐齊直為吳之役而已助夷賊夏魯周公伯禽之風於是掃地
  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
  齊悼公立四年卒子壬立是為簡公悼公之卒左傳以為齊人弑之孫覺葉石林趙木訥皆不信其説葢既謂吳伐齊齊人弑悼公以説于吳則吳子安得三日哭無此理也凡經傳不同者但當信經
  夏宋人伐鄭
  宋取鄭師又再伐鄭不義愈甚
  晉趙鞅帥師侵齊
  趙鞅以齊嘗黨范中行氏故侵之然伐喪甚矣
  五月公至自伐齊
  㑹吳伐齊而歸也
  葬齊悼公
  不及五月而葬國有兵冦而簡也
  衛公孟彄自齊歸于衛
  公孟彄以蒯聵之黨見逐晉納蒯聵于戚十年未得歸衛而公孟彄反先自齊歸衛木訥疑其叛黨事仇先師嘗言彄歸則蒯聵歸之漸也
  薛伯夷卒秋葬薛惠公
  薛惠公立十二年卒
  冬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吳救陳
  陳間於吳楚爭陳故楚再伐陳而吳救之傳載吳之救陳者季札也札謂楚子期曰民何罪我請退以為子名乃還杜氏註札者壽夢少子壽夢以襄十二年卒已七十七年札此時能讓國至今當九十餘矣劉敞曰推驗其年札僅百歲以彼清高寧肯將亂國之兵耶似異時事傳附著為説耶
  十有一年春齊國書帥師伐我
  齊報去年春魯伐齊之役也傳載冉有用矛故能入齊師及孟之反奔而殿皆在焉
  夏陳轅頗出奔鄭【頗破可反】
  傳載轅頗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已大器國人逐之故出註大器鐘鼎也
  五月公㑹吳伐齊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吳戰于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
  傳載國書師敗身亡及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皆亡子胥諫吳王得齊猶石田而越之乘吳亦基於此木訥曰魯再㑹吳伐齊招夷以戕中國為惡大矣然公與㑹而不與戰吳强魯弱也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冬十有一月葬滕隠公滕隠公立六年卒
  衛世叔齊出奔宋
  世叔齊傳謂之太叔疾云疾娶而嬖其娣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又誘其初妻之娣寘於犂如二妻文子怒遂奪其妻將攻之訪於仲尼仲尼退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然則文子攻太叔使出奔已甚也初使出其妻而妻之既又奪之曲皆在文子也高氏集註曰時政在大夫各欲自專故相攻相逐
  十有二年春用田賦
  左氏載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三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歛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又何訪焉弗聽葉石林曰賦不以田用田而賦舉丘之賦而加之田非正也陳止齋曰以丘賦一乘為未足又以田賦之也故曰歛從其薄以丘亦足矣田賦之者家一人也家一人管子内政之法也諸侯之益兵自齊始晉次之【事在僖十五年】襄陵許氏曰先王之法九夫為井四井為邑井邑未有賦也四邑為丘丘十六井乃有牛馬之賦今以丘賦為不足於是更用田賦籍井而取之不待及丘此非禮也葢古者田有稅丘有賦稅以足食賦以足兵愚按經書田賦而三傳不言其詳諸家之說甚多惟前三說與左氏所載仲尼稱以丘亦足以田將又不足之說合故錄之泰山孫氏謂賦者歛其財木訥趙氏謂賦以歛泉貨當馬牛車甲之入東萊吕氏謂哀公之用田賦又改法而重賦甚於稅畝丘甲之為凡此三説亦可與前三說參考何休註謂田謂一井之田賦者歛取其財物若今漢家歛民錢以田為率不言井者城郭里巷亦有井嫌悉賦之禮稅民公田不過什一軍賦十井不過一乘哀公外慕强吳空盡國儲故復用田賦過什一愚按此三說可與前三說參考葢賦本車甲而左氏載仲尼之言云若貪冒無厭是于財貨而言不于車甲而言或者一井不能自備車甲馬牛之類而計田以率其泉貨與西疇崔氏曰賦與稅異稅以田為差賦以人為等卿大夫謂國中自七尺以及七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鄭康成亦謂賦者口率出泉若漢之筭民泉是以人為差也哀公用田賦以見古之不以田為賦而今以田為賦也此說與前大略亦通併錄之以俟來者考焉東萊吕氏曰自宣公初稅畝井田之法由此而壞故言初至成公作丘甲丘甸之賦益以改作而民病甚矣至哀公用田賦又改法而重賦重於稅畝丘甲之為也此又通言魯加賦之始末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子者宋之姓昭公娶於吳同姬姓故諱而謂之子崔氏曰不稱夫人而曰孟子者當時之辭也春秋從而書之以見其實焉
  公㑹吳于槖皋秋公㑹衛侯宋皇瑗于鄖【槖章夜反】
  高氏集註曰㑹于槖皋尋鄫之㑹也㑹于鄖亦為吳故也木訥趙氏曰吳夫差躬敗齊師于艾陵魯故也魯以為惠故㑹吳于槖皋修鄫之好也鄖在今泰州吳地公既睦於吳而吳將圖伯故為之㑹宋衛于鄖合宋衛以從吳也齊固晉之仇今魯宋衛亦折而從吳晉其殆哉故明年為黃池之㑹晉好於吳非爭霸也紓吳患也然晉之屈吳之雄諸侯東嚮事吳者皆魯為之也四書公㑹吳繼書公㑹宋衛明年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黃池則魯之罪著矣
  宋向巢帥師伐鄭
  傳載宋鄭之間有隙地曰嵒戈錫子産與宋人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蕭奔鄭鄭人為之城嵒戈錫以處之九月宋向巢伐鄭取錫殺元公之孫遂圍嵒十二月鄭罕達救嵒圍宋師木訥曰宋鄭之怨於是十有三歲矣雖其兵端啓於鄭罕達然六年之間宋四伐鄭明年鄭罕達遂取宋師于嵒逞兵不戢亦可戒哉
  冬十有二月螽
  木訥曰春秋書螽十有八皆在夏秋之交獨哀公之世書螽者二皆在閉蟄之後禮仲秋行夏令則蟄蟲不藏孟冬行夏令則方冬不寒蟄蟲復出此常燠之證也燠而螽生災異兩興也
  十有三年春鄭罕達帥師取宋師于嵒
  傳載宋桓魋救其師罕達狥曰得魋者賞魋逃歸遂取宋師于嵒泰山孫氏曰報雍丘之師也二國覆師以相償報其惡如此石林葉氏曰鄭取宋師獲其二大夫以六邑為虚則宋之免者無幾矣
  夏許男成卒
  許元公立二十二年卒
  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黃池
  黃池之㑹左氏曰先晉國語曰先吳公羊曰吳主㑹先言晉侯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胡康侯吕東萊皆曰言及者㑹兩霸之辭也陳止齋曰書公㑹晉侯及吳子雖兩霸之辭不書吳晉之盟終不以吳晉同主盟也愚按晉自定四年召陵之㑹合十七國不能救蔡不見經者已二十四年吳自是年冬救蔡入楚既而救陳伐齊得志中國亦已二十四年是時晉弱吳强固也然吳方在㑹而於越入吳之報倐至吳子倉荒刎其報者七人則内惕而不復固争其先晉人恐誠有如左氏之言春秋所書之次第乃其實也不必求之春秋之外也木訥趙氏曰晉侯然在㑹諸侯無一介從之而吳亦纔得魯而已何以霸為晉之所以㑹吳者非以為霸也忌吳之强也吳之所以㑹晉者亦非為霸也交中國也黃池之㑹固中國之辱然㑹以交華夷之歡弭兵革之苦是亦無患焉故内外皆以爵書無貶辭也愚按趙氏之說是也春秋不列叙諸侯不書盟此特晉吳二大國結好而魯預焉耳非霸也黃池晉地地譜東京開封縣有黃池
  楚公子申帥師伐陳
  楚嘗以子期伐陳而吳救之故陳與楚絶而楚畏吳强無如之何今乘吳之出㑹又使子西伐焉
  於越入吳
  吳出㑹黃池越乘其國之無備而入之也是年冬雖及越平二十年圍吳二十二年滅吳矣吳自棲越於㑹稽越日夜思報子胥勸吳伐越弗聽而反殺之故及也胡康侯曰吳嘗破越遂有輕楚之心及既破楚又有驕齊之志既勝齊師復與晉人爭長自謂莫之敵也而越已入其國都矣吳侵中國而越滅之越又不監而楚滅之楚又不監而秦滅之秦又不監而漢滅之曾子曰戒之戒之出乎爾者反乎爾老子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還豈欺也哉
  秋公至自㑹
  至自黃池之㑹也
  晉魏曼帥師侵衛
  高氏集註曰蒯聵在戚十二年矣晉不能致討以納乃以范中行故而數侵之襄陵許氏曰師雖數出能侵而已益玩而頓矣此王霸道盡之時
  葬許元公
  卒於夏葬於秋不書月日略也或史缺也
  九月螽
  書災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東方
  泰山孫氏曰光芒四出曰孛不言所在之次者見于旦也文十四年有星孛入于北斗昭十七年有星孛入于大辰此不言所在之次者見于旦可知也
  盜殺陳夏區夫【區烏侯反】
  高氏集註曰夏區夫者徵舒之後也凡書盜者以人皆可得而執之也盜殺蔡侯申盜殺陳區夫當春秋之季世變之甚至於盜興而專殺國君卿大夫則亂已極矣區夫公羊作彄夫
  十有二月螽
  高氏集註曰去歲十有二月螽今年九月螽十二月又螽為災甚矣愚按左氏傳凡十二月螽皆以為司厯之過若以此月為蟲猶未蟄則以秋為冬差一時也民時亂而農功失矣司厯之過一至此乎天下寧有此理哉况螽乃災異非候蟲之常以時而蟄者也螽即蝗也蝗蝻在地冬雪乃深入今冬燠而有螽將蔓延為來嵗之災尤災之甚者也
  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
  左氏載西狩于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杜氏註大野在魯西故曰西狩麟者仁獸聖王之嘉瑞時無明王出而遇獲仲尼傷周道之不興感嘉瑞之無應故因魯春秋而修中興之教絶筆於獲麟之一句所感而作固所以為終也張氏曰麒麟之於走獸猶聖人之於人出類抜萃為人物之法則者也故聖人之生必以四靈為畜包犧畫卦而龍馬出大舜作樂而鳳凰儀周公告召公曰耇造德不降我則鳴鳥不聞孔子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然則夫子生於周末而麟出於大野以仁聖之君子天錫仁獸之應乃理之當然無足疑者韓愈氏曰麟為聖人出也聖人必知麟是以西狩之獲必夫子觀之而知為麟也然氣數之不偶固異於堯舜之盛而王霸之道方窮亦非文王麟趾之時是以麟雖為夫子出然獲於鉏商而謂為不祥以賜虞人然後取之其與明王不興而天下不能宗夫子何以異哉鄭夾漈曰麟獸之異者麕身犍尾狼題馬蹄五采黃腹一角肉腮春秋何以終獲麟適終也仲尼以哀公十一年自衛反魯而後述成舊章猶有詩書禮樂之事春秋其後及者也於是魯史之記適至獲麟爾仲尼取而述之踰一年而卒故於獲麟之後不及他事焉
  右哀公十有四年經終十六年仲尼卒二十有七年哀公薨杜氏註春秋止於獲麟故小邾射以句繹來奔不在三叛人之數自此以下至十六年皆魯史記之文弟子欲存孔子卒故併錄以續孔子所修之經蘇氏曰自隠以來諸侯始專而五霸之形成獲麟之歲田常弑簡公專齊後二十八年韓趙魏滅智伯分晉而戰國之形成左氏傳春秋止於智伯之亡東萊吕氏云左傳終此温公通鑑始此通鑑繼左氏傳而作也
  程子曰春秋因魯國之史而天地四時之無窮所以察其變遷而紀其差忒者無一略也中國夷狄之廣莫所以紀其交際而别其典禮者無一遺也以區區一魯史兼紀周齊晉宋諸國之事其尊卑小大統屬之序秩然無毫髪之不順盡書治忽失得陵替賊亂之變森然一循乎條理而無一之非法故曰非聖人誰能修之也蘇氏曰春秋始於隠終於哀何也自周之衰天下三變而春秋舉其中焉爾始也雖幽厲失道而禮樂征伐猶出於天子諸侯猶不敢肆春秋將何施焉其中也平王東遷而周不競諸侯國自為政陵夷至隠之世習以成俗矣然而文武成康之德在人心未忘也故齊晉相繼而起秉大義以尊周室會盟征伐以王命為首世雖無王法猶在也故夫子作春秋以繩之及其終也定哀以來齊晉既衰政出於大夫繼之以吳越横行中國天下靡然日入於戰國是以春秋終焉由此觀之春秋作於五霸之始止於戰國之初隠哀適其時耳
  右先儒論春秋之大指也朱文公嘗謂十二公各不同隠桓時王室新遷號令不行天下皆無所主莊僖時伯政自諸侯出天下始有統一宣公時楚莊盛强夷狄主盟成公時晉悼公出楚始退聽繼而吳楚又入爭霸定哀時政自大夫出終春秋之世無如之何愚按此言十二國之時世變也若十二公之交於世者隠公初與宋伐鄭後因齊之求反受鄭賂而伐宋此反覆以搂諸侯之始也桓公成宋督之弑亂助鄭突之簒奪又不自量六求宋以平鄭宋卒不許復轉而仇宋其所交於當世者顛倒滋甚矣莊公忘父事讎以求昬於齊致哀姜復踵文姜之惡身死國亂二子殱焉固無足道閔公八歲而為慶父所立再歲而為慶父所弑真可閔而無可議者也僖公遭值齊桓晉文之霸㑹盟征伐一惟霸主是從文公昬怠凡霸主之㑹鄰國之好皆委之大夫魯於是始衰宣公以公孫遂賂齊立己之私恩終身事齊絶不與諸侯交成公以行父有歸父謀去三桓之私怨大舉伐齊盡反前人之事齊者以事晉襄公困於齊與邾莒之師晉悼公為之伐齊執邾莒晉平公與楚弭兵魯又兩事晉楚昭公伐季氏不克如齊如晉皆莫之救卒死乾侯定公用孔子會夾谷用子路墮三都盟伐皆親之差强人意惜其事之不克終哀公時楚衰吳强魯又始改事吳凡十二公之交於世者如此而其强弱始終之變亦可考焉

  黃氏日抄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四     宋 黄震 撰讀禮記【一】
  吳郡衛湜集禮記解自鄭康成而下得一百四十六家惟方氏馬氏陸氏有全書其餘僅解篇章凡講義論說嘗及之者皆取之以足其數其書浩瀚惟嚴陵郡有官本岳公珂集解亦然皆未易徧觀天台賈䝉繼之始選取二十六家視衛岳為要而其采取亦互有不同其書又惟儀真郡學有録本世罕得其傳今因并合各家所集而類抄之昔吕氏讀詩記簡要而文為姓氏所隔髙氏春秋集註文成一家而不知元注之姓氏為誰僣竊參用其法使諸家注文為一而各出姓氏於下方間亦節録或附己意然所謂存十一於千百不過老眼便於觀省後生志學之士自當求之各家全書云曲禮上第一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曲禮禮之細也所謂曲禮三千者也毋禁止辭主一之謂敬儼矜莊貌人之坐思貌必儼然安定審也哉歎美辭○毋不敬正其心也儼若思正其貌也安定辭正其言也安民哉正己而物正也毋不敬總言主宰處儼若思敬之貌安定辭敬之言安民哉敬之效【右本吕氏及晦庵説】
  敖不可長欲不可從志不可滿樂不可極【敖五報反樂音洛】矜已凌物為敖逐物縱己為欲志指其虚大而言樂指其逸樂而言四者敖尤凶德○敖不可長欲消而絶之也欲不可從欲窒而止之也志不可滿欲損而抑之也樂不可極欲約而歸於禮也四者皆克己之事克己始能復禮【右本馬氏及戴氏說】
  賢者狎而敬之畏而愛之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積而能散安安而能遷
  近而習之曰狎心服曰畏積謂蓄積散謂賙救安安謂己今安此之安遷謂圖後有患則不敢安今之安○狎而敬之則交可久畏而愛之則情可親愛憎私情也善惡公義也不以一己之愛憎易天下之善惡故是是非非兩不相奪積而能散者以財發身安安而能遷者義之與比舊說謂君子之於賢者如此晦庵謂此正主賢者而言六句皆䝉賢者二字為文言唯賢者能之耳舊註非是
  臨財毋茍得臨難毋茍免很毋求勝分毋求多疑事毋質直而勿有【難乃旦反分扶問反】
  狠忿争分所分之物初與人共者質謂臆决而果言之直謂理在我毋禁詞勿戒詞○毋茍得見得思義也毋茍免見危授命也毋求勝懲忿毋求多平施疑事毋質闕疑也直而勿有者理雖在我一有恃直之心是亦好已勝故戒之也【右本論語及胡氏說而補其餘】
  若夫坐如尸立如齊禮從宜使從俗
  若夫發語辭尸謂祭祀之尸齊謂祭前之齊宜謂酌時之中以義起使謂使於他邦俗謂風俗不同○坐如尸立如齊盡其敬也禮從宜使從俗適其時也古之君子律已甚嚴而酬酢萬物不為崖異之行【右集吕氏戴氏說】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决嫌疑别同異明是非也
  葉氏曰親疏位也嫌疑情也同異事也是非理也陳氏曰兩物相似為疑以此兼彼為嫌○禮主乎辨參差而不齊疑似而難明可否而莫之定者皆取證於禮禮者理也【右集戴氏費氏說】
  禮不妄說人不辭費禮不踰節不侵侮不好狎【說音悅】妄說謂佞媚辭費如躁人之辭多節謂理之則不可過侵陵也侮慢也狎親䙝也○不妄說人說之以道不辭費辭達而已所以養其正大簡易不踰節不狎侮於人所以致其謹審莊敬【右本毛氏葉氏應氏說】
  修身踐言謂之善行行修言道禮之質也
  踐履也言道言合於道質猶本也○言無不善身未必能行能修身以踐其言則善行矣行修而言合乎道言行相顧是為禮之質茍徒禮文外焉而已
  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禮聞來學不聞往教【取七樹反下如字】取於人謂就師求道取人謂屈人從己○禮聞取於人不聞取人主學者言禮聞來學不聞往教主教者言學者當屈己從人教者不當枉己就人【右本吕氏說】
  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辯訟非禮不决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宦學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涖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是以君子恭敬撙節退讓以明禮成謂節文以成之宦謂學為仕學謂學道藝求福曰禱求得曰祠撙有自抑之意○此七者皆有待於禮恭敬明禮之實撙節明禮之文退讓明禮之用七者之禮必備此三者然後可明【右吕氏說】
  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人而無禮雖能言不亦禽獸之心乎夫唯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故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以有禮知自别於禽獸此章言人而無禮與禽獸無異所以甚言禮之不可無也聚麀父子之配無别【補】
  太上貴德其次務施報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此章言世非太古人之交際不可無禮
  人有禮則安無禮則危故曰禮者不可不學也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也而况富貴乎富貴而知好禮則不驕不淫貧賤而知好禮則志不懾
  此章言有禮者能自立而以自卑為本負販者必有尊古者斑白不負戴於道路老者先而少者後老者輕而壯者重是負販者必有尊也况富貴之人乎
  人生十年曰幼學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壯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曰艾服官政六十曰耆指使七十曰老而傳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悼與耄雖有罪不加刑焉百年曰期頥
  幼學陸農師㸃幼字為讀幼言時學言事也其餘弱壯强艾耆期字倣此艾髪蒼白色如艾也耆稽乆之稱稽乆而将入于老也指使指事使人也耄昏忘悼憐愛期者人生以百年為期頥養也晦庵曰期當音居宜反與朞字同周匝之義也○此章備舉自幼至老每十年一變之節每十年必異其名至其時必異其事自始至終未没之前皆行道之日壯者服其勞老者安其逸未用者無躁進之心當退者無不知足之戒耄者敬而安之悼者矜而懷之孝弟之風形天下【右吕氏方氏毛氏戴氏說】
  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謝則必賜之几杖行役以婦人適四方乗安車自稱曰老夫於其國則稱名越國而問焉必告之以其制
  致事老而致其職事還於君几坐所慿杖行所扶安車坐乗小車越國而問謂有事越在他國他國問之也制法度○此專為在官者言人君優老尚賢不許其謝事以几杖婦人安車安養其氣體在國及出皆得用之【本鄭氏孔氏說】
  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長者問不辭讓而對非禮也【長丁丈反】
  從就操執持○長者處未必無几杖操以從之敬之至也少當問長今長者反問之不辭讓而對則非禮曽子曰參不敏辭讓也【右吕氏說】
  凡為人子之禮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醜夷不争【凊七性反】
  醜衆也夷猶儕也○人子事親之禮冬則温之以禦其寒夏則凊之以辟其暑昏則定之以奠其居晨則省之以問其安此心常存雖在醜夷所以不争蓋貴賤相臨則有畏憚等夷最易起争而争者危父母之事惟孝子頃刻不敢忘親雖易争之地亦不争也【本方氏吕氏注】
  夫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故州閭鄉黨稱其孝也兄弟親戚稱其慈也僚友稱其弟也執友稱其仁也交遊稱其信也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此孝子之行也
  三賜鄭氏按周禮一命受爵再命受服三命受車馬石林謂君賜無不受之理此蓋謂父之未為大夫者不受車馬不敢受大夫之位也叔孫婼叔孫豹之子也豹已死其四從兄季平子未三命而婼先之叔仲子曰婼三命踰父兄非禮也晦庵謂叔孫豹王賜之路豹以上卿無路而不敢乗疑此不及車馬亦受之而不敢用耳○不敢受重賜者仁心也而五者備有焉五者之稱不同各以其所見言之也州閭鄉黨見其敬親故稱孝兄弟親戚尤切近見其愛故稱慈僚友與同處見其氣象和順故稱弟執友與同心知其孝心之本原故稱仁交游泛交故見其信父執者父之同心見之進退問答不敢專焉况於父乎廣孝也【右呂氏說】
  夫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所遊必有常所習必有業恒言不稱老
  為人親者無一念而忘其子故有倚門倚閭之望為人子者無一念而忘其親故有出告反面之禮有常有業縁親之意欲知之不敢自老恐傷親心也【用戴氏說補】
  年長以倍則父事之十年以長則兄事之五年以長則肩隨之羣居五人則長者必異席
  長以倍與吾父之年相若所以父事長十年與吾兄之年相若所以兄事肩隨者與之行而差退不敢與先生並行也出不可與並行居可與同席乎故羣居五人必推其長者異席以敬之古者地敷横席容四人若五人㑹則推長者異席【張氏馬氏孔氏】
  為人子者居不主奥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食饗不為槩祭祀不為尸
  奥室之西南隅槩量也裁食饗之饌具尸祭祀代神居尊位○奥中席皆尊者所居中道中門皆尊者所由為槩為尸皆尊者之事人子皆不敢當蓋無往不寓敬親之意【邵氏應氏】
  聽於無聲視於無形不登髙不臨深不茍訾不茍笑視聽於無聲形常若親之有教使然專心致志也登髙臨深危道也茍訾茍笑辱道也孝子常以父母為心故每事謹戒如此【本鄭氏孔氏】
  孝子不服闇不登危懼辱親也父母存不許友以死不有私財
  服事於闇㝠之中為卒有非常許友以死雖父母不在亦不可蓋記禮者漢人雜取後世豪俠之言人子膚髪以上皆親之有豈敢私其財【取鄭氏吕氏戴氏而補其餘】
  為人子者父母存冠衣不純素孤子當室冠衣不純采【純諸允反】
  純縁也孤子謂年未三十雖除喪不忘哀【鄭氏】
  幼子常視母誑童子不衣裘裳立必正方不傾聽視今之示字常視無誑自幼習之正也童子體熱不宜著裘又應給役不便著裳故惟緇布襦袴未成人故服亦未備也立必正嚮一方不傾聽左右習之正其容也【鄭氏孔氏吕氏】
  長者與之提攜則兩手奉長者之手負劍辟咡詔之則掩口而對【奉芳勇反辟匹亦反咡如志反】
  鄭曰負謂置之於背劍謂挾之於旁辟咡詔之謂傾頭與語口旁曰咡吕曰負劍即佩劍或旁挾之如負劍然掩口避口氣○就而攜之則捧其手近而詔之則掩口而對皆事長之禮【馬氏】
  從於先生不越路而與人言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從才用反】先生齒長而有德之稱從之而不越路與人言一其敬也遭之而趨進拱立恐其有教令也與之言則對不與言則趨而退進退應答不敢專也【馬氏吕氏】
  從長者而上丘陵則必鄉長者所視登城不指城上不呼
  向長者所視敬長且備或有問也不指不呼為惑人【本鄭氏戴氏說】
  将適舍求毋固将上堂聲必揚户外有二屨言聞則入言不聞則不入将入户視必下入戸奉扄視瞻毋回户開亦開户闔亦闔有後入者闔而勿遂毋踐履毋踖席摳衣趨隅必慎唯諾【聞音問踖在亦反唯于癸反】
  舍主人家固固必之固單下曰履聞聲聞于外扄關户之木一云門扇上環鈕戴曰入户而扄墜則慢心實為之陸曰奉扄謂小啓之以兩手奉戸置扃處也踐踏踖躐隅角也唯應諾許也○適舍求毋固隨主人有無上堂聲必揚警内言聞入視必下不干掩人之私奉扄敬也亦開亦闔不以後來變先闔而勿遂止作闔勢示不拒後入後入者不得踏先入者履不踖席者從下而升摳提前裳趨席下角慎唯諾者不先舉見問乃應【鄭氏孔氏及黄氏說】
  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不踐閾
  闑門橛閾門限○臣統於君故由闑右不敢為賔也不踐閾不敢履髙也孔子之於事君也立不中門行不履閾【鄭氏馬氏】
  凡與客入者每門讓於客客至於寢門則主人請入為席然後出迎客客固辭主人肅客而入主人入門而右客入門而左
  為席敷席也肅客俯手以揖之也○及門而遜入及階而遜登交相辭遜退辟不皇於此乎可以觀禮矣
  主人就東階客就西階客若降等則就主人之階主人固辭然後客復就西階
  降等卑客也不敢亢禮故就主人階復就西階復其正【鄭氏孔氏】
  主人與客讓登主人先登客從之拾級聚足連步以上上於東階則先右足上於西階則先左足
  鄭曰拾當為涉聲之誤也吕曰拾更也拾級者左右足更上也射者拾發投壺者拾投哭踊者拾踊皆更為之也○拾級聚足此等事但敬事自至如此非著心安排先右先左以相鄉為敬也【横渠及鄭氏說】
  帷薄之外不趨堂上不趨執玉不趨堂上接武堂下布武室中不翔並坐不横肱授立不跪授坐不立
  帷幔也薄簾也行而張足曰趨武迹也文上武下足在體下故曰武綏在冠下亦曰武接武謂迹相躡行而張拱曰翔○凡見尊者以趨為敬帷薄之外不見尊者故不趨堂上迫近故不趨執玉虞失跌故不趨接武者行遲堂上不趨故接武布武者行速堂下必趨故布武室中不翔亦以迫也授立不跪為煩其俯【本吕氏戴氏】
  凡為長者糞之禮必加帚於箕上以袂拘而退其塵不及長者以箕自鄉而扱之【為于偽反拘古侯反扱許急反】
  除物之棄曰糞本作袂袖也扱斂取也鄭氏讀曰吸藍田吕氏曰扱謂箕扱於糞中以糞也讀如口扱以柶祭羊鉶之扱謂箕扱於糞如柶扱於鉶也○加帚於箕得兩手捧箕謂初執往將糞時也以袂擁帚之前且掃且遷使塵不及長者謂糞時也以箕自向不以棄穢郷長者謂收糞時也皆恭也人有血氣未有安於事人者古之童子未冠為長者役而安焉所以存其良心折其傲慢之氣然後可與進德矣【鄭氏孔氏吕氏】
  奉席如橋衡請席何鄉請衽何趾席南鄉北鄉以西方為上東鄉西鄉以南方為上【橋居廟反鄉音向】
  橋古之井上桔橰胡氏應氏謂即橋梁而衡即横席坐席也衽卧席也鄉面也趾足也上謂席端也○奉席如橋之衡左昻右低請席請衽順尊者所安坐問鄉坐為陽面亦陽也卧問趾卧為隂足亦隂也布席無常四方異鄉蓋堂室之面勢或不同故隨時之設張亦不一所以酌地宜也凡坐隨隂陽坐在陽則貴左坐在隂則貴右南坐是陽其左在西北坐是隂其右亦在西故南向北向皆以西為上東坐是陽其左在南西坐是隂其右亦在南故東向西向皆以南為上【本鄭氏孔氏及應氏說】
  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主人跪正席客跪撫席而辭客徹重席主人固辭客踐席乃坐【函胡南反】
  函容也文王世子云逺近間三席席三尺三寸三分之一則三席是一丈撫謂以手按止之再辭曰固辭○席間函丈地寛足以揖遜回旋講授亦足以指書惟飲食之客欲便於勸酬而促近耳主人為客正席而客辭客徹主人所為客設之重席而主人辭客坐主人乃坐賔主之相敬如此【合鄭氏孔氏應氏說而補其餘】
  主人不問客不先舉将即席容毋怍兩手摳衣去齊尺衣毋撥足毋蹶【齊音咨撥半末反蹶居衛反】
  怍愧赧不安失之野也摳提挈齊謂裳下緝撥發揚貌蹶行遽貌客自外來主人宜先問客初就席顔色宜莊將就席時以兩手挈裳使起令裳下緝去地一尺恐衣長而躡履之也衣毋撥者收斂不使旁有觸也足毋蹶者不匆遽使之躓也【本鄭氏孔氏呂氏說】
  先生書䇿琴瑟在前坐而遷之戒勿越虚坐盡後食坐盡前坐必安執爾顔長者不及毋儳言正爾容聽必恭毋勦說毋雷同必則古昔稱先王【盡津忍反儳仕鑒反勦初交反】儳儳互不齊蓋雜之也勦擥取也則法也○先生書䇿琴瑟或當已前跪坐而遷移之戒勿踰越虚坐必就其後之盡處欲其寛廣且不敢近前謙也食坐必就其前之盡處欲其親近且免濺汙席也坐毋動揺執守其顔長者言未及不得乗其未及而雜之惟正容而謹聽毋擥取其說毋雷同其說必法則古昔稱述先王勦說徇已雷同徇人惟古與稽可也【取孔氏應氏說而補其餘】
  侍坐於先生先生問焉終則對請業則起請益則起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
  諾者應之緩唯者應之速諾者許而未行唯恭於諾○終則對不敢錯亂尊者之言也請業請益則起尊師重道也父召先生召皆無諾事師如事父也唯而起聞召即往也【本鄭氏吕氏說】
  侍坐於所尊敬毋餘席見同等不起燭至起食至起上客起燭不見跋尊客之前不叱狗讓食不唾【見賢遍反跋半末反】跋趾也○毋餘席必盡其所近尊者之端見同等不起無二尊也燭至起未卜夜也食至起為盛饌變也上客起不敢專其席也五者于客侍所尊而言也燭不見跋将至跋而更示不厭倦也不叱狗嫌若風去之也不唾嫌有穢惡也三者于主人侍客而言也【用鄭氏孔氏方氏說而補其餘】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撰杖屨視日蚤莫侍坐者請出矣侍坐於君子君子問更端則起而對侍坐於君子若有告者曰少間願有復也則左右屏而待【欠一歛反撰仕轉反莫音暮間音間】
  志疲則欠體疲則伸撰持也間舊音間吕氏謂間隙也屏者退而自隠之謂○欠伸撰杖屨瞻視庭影皆尊者倦而欲起故請出不敢勤君子也問更端起而對因事有所變而起其敬也人俟間而有復則屏以待不敢干其私也【鄭氏孔氏呂氏】
  毋側聽毋噭應毋淫視毋怠荒遊毋倨立毋跛坐毋箕寢毋伏斂髮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噭古弔反跛彼義反髢徒細反】
  噭聲髙急也淫視睇盼也怠荒放散身體也跛謂挈舉一足一足蹋地箕謂舒展兩足狀如箕舌髢髲也以纚韜之不使垂餘如髲也○毋側聽頭容直毋噭應聲容静毋淫視目容端毋怠荒氣容肅遊毋倨足容重立毋跛立如齊坐毋箕坐如尸斂髮毋髢冠毋免勞毋袒暑毋褰裳正其衣冠也人患徇其意之所安此於視聽游行坐立卧起衣冠之際而自克蓋禮者筋骸之束也【本呂氏游氏說】
  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解屨不敢當階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向長者而屨跪而遷屨俯而納屨
  屨云解屨有繫也就猶著也○解屨必屏於側取屨必隠辟納屨而向長者遷之必跪納之必俯則屨之脫納皆有儀矣【陳氏】
  離坐離立毋往參焉離立者不出中間
  兩相麗之謂離三相成之謂參○併坐併立恐宻有所論故戒往參預當已行路則避之不干人之私也
  男女不雜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櫛不親授嫂叔不通問諸母不漱裳外言不入於梱内言不出於梱女子許嫁纓非有大故不入其門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弗與同席而坐弗與同器而食【椸羊支反枷音嫁本又作架梱苦本反本又作閫】
  椸可以枷衣者諸母謂父之諸妾有子者梱門限也纓女子許嫁繫纓以五采為之姑尊行姊妹同行女子子卑行已嫁而反不過是三等故舉以為言女子子重言子者鄭云别於男子胡氏謂云女子已别男子重云子者衍文也愚意重云子者豈又云女子之子乎若然則姑也姊妹也女子也女子之子也通四世廣言之矣○凡皆逺别也
  父子不同席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非受幣不交不親故日月以告君齊戒以告鬼神為酒食以召鄉黨僚友以厚其别也取妻不取同姓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寡婦之子非有見焉弗與為友【取七住反見賢遍反】
  父子不同席尊卑異行而前後各席也男女有行媒至召鄉黨僚友重婚姻也取必問姓妾不知姓則卜重宗也寡婦之子非卓有著見弗友避嫌也
  賀娶妻者曰某子使某聞子有客使某羞
  羞進也○昏禮有嗣代之序故不賀作記者因俗之名稱賀舍曰昏禮而謂之有客則所以羞者佐其具之費以待鄉黨僚友而已非賀也【孔氏呂氏】
  貧者不以貨財為禮老者不以筋力為禮
  不責人之所不能備不貴人之所不能行【鄭氏】
  名子者不以國不以日月不以隠疾不以山川
  為後人之難諱也
  男女異長男子二十冠而字父前子名君前臣名女子許嫁笄而字【冠古亂反】
  異長亦示别也字尊名卑男冠女笄皆成人而字惟君父之前則名
  凡進食之禮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羮居人之右膾炙處外醯醤處内葱㳿處末酒漿處右以脯脩置者左朐右末【胾則吏反炙章夜反㳿以制反朐其俱反】
  殽骨體也胾切肉也食飯屬也外内殽胾之外内也㳿蒸葱也屈中曰朐以中屈處置左以末邊處置右取右手便擘食也○左右内外之設皆便手食因以寓隂陽之義骨是陽故在左肉是隂故在右飯燥為陽故在左羮濕是隂故居右【呂氏孔氏】
  客若降等執食興辭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主人延客祭祭食祭所先進殽之序徧祭之三飯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辨殽主人未辨客不虛口【飯符晚反辨音遍】
  祭祭先食也食惟祭所先進殽則以次第皆祭之也客敵已者先祭降等則主人延之祭也三飯三食也禮三飡而告飽主人延客食胾然後辨殽也辨匝也虚口古謂食竟蕩口使清潔以水曰潄以酒曰酳酳【音】訓演廬陵胡氏謂主人食殽未徧客不空口爾非酳也○此據卑客食至則必興辭以祭則不敢先舉以胾則不敢先嘗殽之徧則不敢先飽然客之謙惟恐先乎主人主人之厚於客惟恐有所不足雍容揖遜愛敬有餘孰得而少之哉【用王氏】
  侍食於長者主人親饋則拜而食主人不親饋則不拜而食
  凡稱侍者少賤之於其長毋敢視賔客親饋之則拜【呂氏】
  共食不飽共飯不澤手毋摶飯毋放飯毋流歠毋咤食毋齧骨毋反魚肉毋投與狗骨毋固獲毋揚飯飯黍毋以箸毋嚃羮毋絮羮毋刺齒毋歠醢客絮羮主人辭不能亨客歠醢主人辭以窶濡肉齒决乾肉不齒决毋嘬炙【摶徒端反歠川悦反咤陟嫁反飯黍之飯扶晚反箸直慮反嚃他答反絮尺慮反刺七亦反嘬初怪反】澤手捼莎也禮飯以手共飯而摩手人将惡之也放飯謂去其黏手餘飯拂放本器中也流歠謂開口大歠汁入口如水流貪肆而無容也咤食謂嫌薄之以口舌作聲也齧骨謂有聲且似嫌其食之無肉也反魚肉謂已厯口反還器中人所穢也投骨謂其賤飲食以人食而食獸也固獲謂與人共食專固而必得之也揚飯不待冷而揚去熱氣貪快也飯黍當以匕箸非所當用也嚃不嚼菜而歠吞之欲速而多又有聲也絮猶調謂就食器調足鹽梅呂氏謂讀如漂絮之絮玩之而不食必調飪失節故主人辭不能亨也刺齒取齒間之餘也醯味厚非可歠而歠之故主人辭以窶窶貧也言貧而不能備厚味也濡肉濕軟可齒决乾肉腊屬齒决則費力而失容也嘬謂一舉臠炙肉濡當嚌之反于俎若嘬則為貪食甚也○凡與人共者必先人而後己厚人而薄己則不争矣否則貪也犯人之所惡也薄主人之飲食也聲容之不敬也終食之間而小人之情狀畢見故君子於觴酒豆肉之間未嘗不致謙而養廉【集呂氏游氏馬氏說】
  卒食客自前跪徹飯齊以授相者主人興辭於客然後客坐【卒子恤反相息亮反齊将兮反】
  卒食食己也齊醤菹通名相者主人賛饌之人興辭不聽其親徹
  侍飲於長者酒進則起拜受於尊所長者辭少者反席而飲長者舉未釂少者不敢飲【釂子妙反】
  尊所謂尊之所飲盡爵曰釂古之飲酒少者無不及故此侍飲者亦長者親酌授之然必長者卒爵然後飲【呂氏】
  長者賜少者賤者不敢辭
  此明凡受賜禮所謂不敢辭者義所可受不敢以辭之也禮有一辭再辭各稱其事【孔氏呂氏】
  賜果於君前其有核者懷其核御食於君所君賜餘器之溉者不冩其餘皆冩
  御食侍御也溉者謂陶梓之器冩謂傾於别器○懷核嫌於棄尊者物也器之不可溉者傳己器中乃食之重汙君之器也其可溉滌者就器食訖滌以還君【鄭氏孔氏呂氏】
  餕餘不祭父不祭子夫不祭妻【餕子閏反】
  餕者食餘故不以祭先雖妻子至卑父與夫亦不以祭之也【晦庵】
  御同於長者雖貳不辭偶坐不辭
  御侍也貳重殽膳也○侍食於長者而盛饌與同及因彼有賔而與之偶坐懼妨尊容皆不敢辭蓋本不為己設也【用孔氏呂氏黄氏說】
  羮之有菜者用挾其無菜者不用挾【古協反】
  梜箸也○有菜謂鉶羮無菜謂大羮湆也直歠之而已【鄭氏】
  為天子削者副之巾以絺為國君者華之巾以綌為大夫累之士疐之庶人齕之【為于為反副普逼反華古反累力果反疐音帝齕恨没反】
  副四析之既削又四析之而巾覆焉華中裂之不四析累倮也謂去其皮不巾覆疐謂脫華處去其疐而已齕以口此削等級亦以辨上下也微之不敢忽所以為大之必謹也【呂氏戴氏】
  父母有疾冠者不櫛行不翔言不惰琴瑟不御食肉不至變味飲酒不至變貌笑不至矧怒不至詈疾止復故食肉多則變味齒本曰矧大笑則見○孝子之事親也病則致其憂不櫛不翔憂不為容也不惰憂而知謹也不御憂不在樂也不變味變貌憂不在飲食也不矧不詈憂常在心而動有節也疾止則憂散皆如故矣【用鄭氏說】
  有憂者側席而坐有喪者專席而坐
  側席坐不安也專席不與人共坐也【吕氏】
  水潦降不獻魚鼈獻鳥者佛其首畜鳥者則勿佛也獻車馬者執䇿綏獻甲者執胄獻杖者執末獻民虜者執右袂獻粟者執右契獻米者操量鼓獻孰食者操醤齊獻田宅者操書致【畜許六反操七刀反量音亮齊子兮反】
  佛戾也為小竹籠以冒之使喙不害人畜養也畜鳥馴故勿佛執與操皆謂手所舉以告䇿馬杖綏登車之繩車馬不上於堂䇿綏易呈呈之則知有車馬也甲鎧也名甲者言如龜鱉之有甲也胄兠鍪也甲大胄小小者易舉故執以呈杖之末者地有坌汙故自執之且便於受獻者之執民虜謂征伐所獲右袂右邊袖也左手操其右袂右手以防其異心粟稻粱之屬未為米者右契契合同之物以右為上左契無用所以老子云執左契以涖天下故獻人以右契量斗斛之數量鼓器名容十二斛米可即食為急故獻者執量粟可乆儲為緩故獻者執契醬與齊所用以食書致謂圖書於板丈尺委曲書之而致於尊者獻田宅者然也○水潦降魚鱉易得不必獻則獻魚鱉必視其時也獻鳥者佛其首畜者勿佛則獻鳥必視其性也獻車馬獻甲獻粟獻米獻食獻田宅此六者皆不可手執則執一物以舉其要也【集吕氏陳氏說】
  凡遺人弓者張弓尚筋弛弓尚角右手執簫左手承弣尊卑垂帨若主人拜則客還辟辟拜主人自受由客之左接下承弣鄉與客並然後受【遺于貴反弣音撫辟之辟扶亦反辟拜之辟音避】
  敵體相贈曰遺弓張之時向内筋在上弓身曲向下弛之時反張向外筋在曲内角在曲外弓身亦曲向下弓有弛張遺人者皆令其下曲隤然順簫弓頭頭稍剡差邪似簫故謂簫又謂鞘簫鞘聲相近右執簫客覆右手執弓下頭也弣弓把把音覇以左手承中央之把使受者便於執也帨佩巾垂帨至地授受之儀尊卑皆稍罄折故皆垂帨也還辟猶逡巡退卻也辟拜不答執弓不得拜也受由客之左尚右以尊賔也接下承弣下就客所承之弣敬受之也鄉並客然後受敵體相遺皆南鄉也○射以觀德故弓之授受必謹為禮者親其勞而不以勞施於人躬其辱而不以辱及於人受賤受惡而以貴者善者委於人以不安者自與而以安者與人惟其如此則可事上事長事君親事師友可以羣居可以行世【邵氏游氏】
  進劒者左首進戈者前其鐏後其刄進矛㦸者前其鐓進几杖者拂之效馬效羊者右牽之效犬者左牽之執禽者左首飾羔鴈者以繢受珠玉者以掬受弓劍者以袂飲玉爵者弗揮凡以弓劍苞苴簞笥問人者操以受命如使之容【鐏在困反鐓其對反繢胡對反苴子于反】
  進者以物供尊上之用效者呈見於尊上之前而非進也問者問安否因有物遺之以表其意首謂劒鐶客在右主人在左劍以首為尊以尊處進之也戈鉤子㦸也刄當頭而利故不以向人鐏在前而鈍向人為敬矛如鋋而三廉㦸兩邊皆安横刄鐓矛㦸柄尾以平向人敬也銳底曰鐏平底曰鐓拂者去其塵馬羊多力人右手亦有力故用右手牽制之犬吠囓故左牽而右手防禦之大曰犬未成毫為狗禽首陽也故左其首謂横捧之主人在左而以鳥首授之飾覆也繢畫也畫布為雲氣以覆羔鴈為飾掬手中受珠玉以掬恐墜落也受弓劒者不露首取之承以衣袂玉爵玉杯也揮振去餘酒弗揮為其寳而脆苞以草苞裹魚肉苴以草藉器而貯物簞盛食笥盛衣裳皆竹器使受命而往将操以遺人先習其威儀進退如使之容○進兵者後其刄敬也效物者細别其宜一物必有一宜也自飾羔鴈至飲玉爵又叙其飾物之文也終而總之曰凡以弓劒苞苴簞笥問人舉其凡以該上文所列之目也【集呂氏應氏說】
  凡為君使者已受命君言不宿於家君言至則主人出拜君言之辱使者歸則必拜送于門外若使人於君所則必朝服而命之使者反則必下堂而受命
  受君命而不宿於家主将君命者而言君言至而拜受拜送主被君命者而言使人於君所而拜送拜受主臣下使人於君所者而言三者不同而敬君命之心一也【補】
  博聞强識而讓敦善行而不怠謂之君子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
  多能而守之以謙篤行而繼之以勤君子之成德如此故能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其交反已常若不足則與人常能有餘也【補】
  禮曰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為君尸者大夫士見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尸者則自下之尸必式乗必以几齊者不樂不弔【乗繩證反】禮曰述舊禮語也此言作記者釋舊禮之言也王父祖也尸祭時代神者也神主之位東向尸在神主之北下下車也式車中俯首處也車箱長四尺四寸而三分之前一後二横一木下去車牀三尺三寸謂之式於式上二尺二寸横一木謂之較較去車牀五尺五寸乗車者立則慿較有所敬則俯而慿式几者所慿以養安尸之乗車則用之齊者祭之前散齋七日致齋三日齊一其心以交神明也○孫與祖同昭穆昭與穆間一世祖昭則孫亦昭祖穆則孫亦穆故孫為祖之尸孫幼亦抱之為尸尸在車則君與大夫士皆下之尸在車以式為敬几為安齊者不樂不弔不以憂樂動其齊之志也【本孔氏吕氏說】
  居喪之禮毁瘠不形視聽不衰升降不由阼階出入不當門隧居喪之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有疾則飲酒食肉疾止復初不勝喪乃比於不慈不孝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惟衰麻在身飲酒食肉處於内【隧音遂創初良反瘍音羊勝音升衰七雷反】
  形謂毁瘠而骨見隧道也致極也○不形不衰毁不滅性也升階出入常若親存沐浴飲酒食肉皆以權制否而不勝喪則比於不慈不孝矣不致毁以下皆所以養老人人五十始衰也【集鄭氏呂氏說補其餘】
  生與來日死與往日
  與猶數也一曰許也猶期也○生與來日三日成服以死之來日為始生者之事也死與往日如三日而殯以死之日為始死者之事也【孔氏吕氏】
  知生者弔知死者傷知生而不知死弔而不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
  人恩各施其所知也【鄭氏】
  弔喪弗能賻不問其所費問疾弗能遺不問其所欲見人弗能館不問其所舍
  惡口惠而實不至也【王氏】
  賜人者不曰來取與人者不問其所欲
  非所以惠人之道也【吕氏】
  適墓不登壟助必執紼臨喪不笑揖人必違其位望柩不歌入臨不翔當食不歎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適墓不歌哭日不歌送喪不由徑送葬不辟塗潦臨喪則必有哀色執紼不笑臨樂不歎介胄則有不可犯之色故君子戒慎不失色於人【紼音弗臨力鴆反相息亮反辟音避】壟冢紼引棺索相送杵聲介甲○雜記吉凶舉動威儀之事各有攸當【鄭氏馬氏】
  國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撫式士下之
  撫猶據也乗車而俯慿式者示敬也下下車也○下車之敬重於慿式所敬逓降一等【用呂氏說】
  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側
  庶人愚且賤不可以待君子之事責之大夫賢且貴不可以待小人之法辱之故制禮自士始而大夫有罪則議以八法刑人而在君側輕身之道也【呂氏】
  兵車不式武車綏旌德車結旌
  建戈刄曰兵車取威猛曰武車皆謂革路德車謂玉路金路象路木路旌車上旗旛綏垂舒之結收斂之○兵車不式猶介胄不拜尚威也發揚者武之事故旌之垂曳象之斂藏者德之事故旌之收結象之【游氏吕氏】
  史載筆士載言前有水則載青旌前有塵埃則載鳴鳶前有車騎則載飛鴻前有士師則載虎皮前有摯獸則載貔貅【載音戴】
  史國史筆書具士史之有司有司藏書故載言以備討論師行宜警衛人衆難傳道前有變異則為物色旌旗之上舉類示之使為之戒載謂建之於車【孔氏呂氏方氏】
  行前朱雀而後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搖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繕古音勁】
  行師行也朱雀武青龍白虎四方宿名以是四物畫之于旗立于軍之左右前後以象天體之周旋招搖北斗第七星指四方之宿不差者軍中舉之以指正四方旗本並作七星而獨云招搖者舉指者為主也急繕其怒者作而致其怒進止有法部分不亂【孔氏呂氏】
  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遊之仇不同國
  不反兵謂常執殺之備不待反家取兵此論親疎復仇之法謂無故而殺人者君誅之君誅之不得則子報之子報之不得則兄弟報之兄弟報之不得交游報之報兄弟之仇則殺於父報交游之仇又殺於兄弟各稱其情義也【游氏呂氏】
  四郊多壘此卿大夫之辱也地廣大荒而不治此亦士之辱也
  壘軍壁○此明食其禄所宜任其事【孔氏】
  臨祭不惰祭服敝則焚之祭器敝則埋之筴敝則埋之牲死則埋之凡祭於公者必自徹其俎
  祭主敬故不惰祭器祭服以其嘗用於鬼神不敢䙝用故埋焚之祭服人所御故焚器惟鬼神所用故埋祭於公者助君祭自徹俎者不敢勤君之職事【張氏呂氏】
  卒哭乃諱禮不諱嫌名二名不偏諱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
  諱辟也卒哭乃諱敬鬼神之名也嫌名聲相近○死而不諱則安忍而忘親二名而均諱則易犯而難辟卒哭而諱所以盡愛敬之心不諱嫌不偏諱所以適言語之便父之所諱子亦諱之故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本陳氏呂氏說】
  君所無私諱大夫之所有公諱詩書不諱臨文不諱廟中不諱夫人之諱雖質君之前臣不諱也婦諱不出門大功小功不諱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竟音境】
  質猶對也○無私諱有公諱尊歸於君也詩書臨文不諱為其失事正也廟中有事於髙祖則不諱曽祖呂氏謂君前臣名父前子名也婦諱不出門故夫人之諱雖對君之前亦不諱也大功小功之親不諱恩殺也問禁問俗問諱皆為敬主人也【集鄭氏呂氏】
  外事以剛日内事以柔日凡卜筮日旬之外曰逺某日旬之内曰近某日喪事先逺日吉事先近日
  外事郊外之事内事郊内之事剛日甲丙戊庚壬陽日也柔日乙丁己辛癸隂日也卜用筮用蓍吉事人情之所欲故先近日喪事人事之所不忍故先逺日【集孔氏馬氏】
  曰為日假爾泰有常假爾泰筮有常卜筮不過三卜筮不相襲龜為卜筴為筮卜筮者先聖王之所以使民信時日敬鬼神畏法令也所以使民決嫌疑定猶與也故曰疑而筮之則弗非也日而行事則必踐之【踐古作善今如字】
  曰為日而下命龜筮辭假因也爾指蓍也泰大中之大也褒美筮為泰也有常言吉凶不僭也不過三不敢瀆鬼神也不相襲不敢疑鬼神也猶與皆獸名二獸進退多疑人之多疑者似之故謂之猶與弗非無非之者日而行事則必踐之者卜日而行事則必踐用其日【集鄭氏陳氏呂氏說】
  君車將駕則僕執䇿立於馬前已駕僕展軨效駕奮衣由右上取貳綏跪乗執策分轡驅之五步而立君出就車則僕并轡授綏左右攘辟車驅而騶至于大門君撫僕之手而顧命車右就車門閭溝渠必步【軨力丁反乗繩證反并必政反辟扶亦反騶仕救反】
  僕御車者也執䇿立馬前監駕車也展省視也軨轄頭轊也效白於君也貳綏者僕登車授綏有二正綏君所執以登車貳綏則御與車右所執以登車也跪乗者僕試車時君未出未敢依常而立故跪也執策分轡者御者六轡在手今以一手執馬杖以三轡置空手中以三轡置杖手中也驅之五步調試之也并轡授綏者并六轡置一手中以一手取正綏授君使登車也左右攘辟君登車而使左右從者避之也車驅而騶者君已登車而行左右疾趨從之也至大門而君撫止御者令車右登車車右勇力之士立車之右以衛君備非常者也門閭必步防衝突溝渠必步防傾仆步者古謂車右至此下車而步新安王氏謂馬緩行為步○僕御君車其節有五將駕車執策立馬前一也已駕展軨效駕二也先上車執䇿分轡驅之五步三也君出就車并轡授綏四也車至大門君撫僕手顧命車右就車五也【呂氏】
  凡僕人之禮必授人綏若僕者降等則受不然則否若僕者降等則撫僕之手不然則自下拘之【拘古侯反】
  僕人為人御車也故授登車者以綏然必御者降等乃受若敵體則主人宜謙而不敢受其綏又御者雖降等亦必撫其手少止之示若不敢受以示謙若敵體不受而御者必以授則當卻手従御者手下自拘取之示終不敢受也【用孔氏說】
  客車不入大門婦人不立乗犬馬不上於堂
  大門最外之正門○客車不入大門敬主人也婦人不立乗従安也犬馬不上於堂賤畜也【呂氏】
  故君子式黄髮下卿位入國不馳入里必式
  式黄髮敬老也下卿位尊賢也入國不馳馳則人不得而辟也入里必式先人之居在焉也【合鄭氏呂氏說】
  君命召雖賤人大夫士必自御之
  奉君命而召雖所召者賤使者當親御之【横渠】
  介者不拜為其拜而蓌拜【蓌子卧反】
  蓌猶言有所枝拄謂著甲而拜不利屈伸也【晦庵】
  祥車曠左乗君之乗車不敢曠左左必式
  祥車葬之乗車曠左空神位也乗君之車者王者五輅君乗其一餘四輅皆臣下乗之不敢曠左君存惡空其位也左必式不敢安君之位也【集孔氏呂氏馬氏說】
  僕御婦人則進左手後右手御國君則進右手後左手而俯
  進左後右使形微相背逺嫌也進右後左以相向而俯以敬也【合鄭氏孔氏說】
  國君不乗竒車車上不廣欬不妄指立視五巂式視馬尾顧不過轂國中以䇿彗䘏勿驅塵不出軌【竒居宜反巂惠圭反彗音遂勿音沒】
  竒車竒邪不正之車廣欬髙聲大欬驕矜驚衆巂規也車輪轉一周為巂策彗策取竹帚帶葉者晦庵云疑謂策之彗若今時鞭末韋帶耳今從其說蓋未必國中别易一策之帶竹葉者也䘏勿搔摩狀謂以策微近馬體不欲令疾軌車轍也○不廣欬為驕矜不妄指為惑衆立視五巂不至於逾逺式視馬尾不至於偪下顧不過轂不掩後人之私驅車䘏勿不使塵飛示國中以氣象閒暇也【集孔氏方氏而補其餘】
  國君下齊牛式宗廟大夫士下公門式路馬乗路馬必朝服載鞭策不敢授綏左必式步路馬必中道以足蹙路馬芻有誅齒路馬有誅【齊側皆反】
  齊牛祭牲也路馬君之馬也步路馬習之也齒謂量其年誅罰也○君敬宗廟臣敬君乗路馬步路馬教敬蹙其芻誅齒其年誅預逺不敬【補】
  曲禮下第二
  凡奉者當心提者當帶【奉芳勇反】
  奉者承以二手提者挈以一手奉必仰手當心提必屈臂當帶
  執天子之器則上衡國君則平衡大夫則綏之士則提之【綏音妥】
  衡謂與心平上衡則髙於心彌敬綏之謂下於心提之又在綏之下○人愈貴則執其器愈恭【方氏】
  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執主器操幣圭璧則尚左手行不舉足車輪曳踵立則罄折垂佩主佩倚則臣佩垂主佩垂則臣佩委
  主器君之器也尚左手以為容以右手在下防失墜也車輪曳踵不舉足而如車輪之曳地而行也罄折身曲折如磬也倚謂佩附於身小俛則垂大俛則委於地此明持奉手足之儀及授受時禮臣常愈恭於君也【本鄭氏孔氏】
  執玉其有藉者則裼無藉者則襲
  左袒曰裼掩而不開曰襲○玉之用雖殊其有藉則一禮言有藉則裼無藉則襲何也玉有以繅為藉有以束帛為藉繅藉所以飾之束帛藉所以將之此說特施於束帛之藉裼者尚文與有藉相稱襲者尚質與無藉相稱【用馬氏說補】
  國君不名卿老世婦大夫不名世臣姪娣士不名家相長妾
  卿老上卿也世婦謂兩媵次於夫人貴於諸妾世臣父時老臣姪妻之兄女娣妻之妹皆従妻來為妾者家相助知家事者長妾士有二妾長妾當為娣○臣妾之長者不名别貴賤也蓋以禮敬之而不敢慢【呂氏】
  君大夫之子不敢自稱曰予小子大夫士之子不敢自稱曰嗣子某不敢與世子同名
  國君與大夫之子不敢稱予小子避嗣天子之稱也大夫與士之子不敢稱嗣子避嗣諸侯之稱也不與諸侯之世子同名避僭倣也【王氏呂氏鄭氏】
  君使士射不能則辭以疾言曰某有負薪之憂
  射男子之事古者人人能之偶不能則以疾辭不敢以不能辭負薪賤者事士云者謙辭言疾而憂無力負薪【用呂氏范氏補】
  侍於君子不顧望而對非禮也
  顧望坐中不敢率爾先對【孔氏】
  君子行禮不求變俗祭祀之禮居喪之服哭泣之位皆如其國之故謹修其法而審行之
  因其俗之故常而行禮則不煩而易為力所謂國之故者言其故之所自來皆有祖述特在乎謹修其法而審行之使不失其故爾【游氏】
  去國三世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若兄弟宗族猶存則反告於宗後去國三世爵禄無列於朝出入無詔於國唯興之日從新國之法
  有列於朝謂已雖去國已乆而君不絶其祖祀復立其後也詔猶告謂與卿大夫凶吉往來猶赴告也宗後大宗之後有事反告于後不忘親也興謂起為卿大夫若本國已無列無詔亦必仕於新國而後從新國之制厚之至也皆所以重其本也【用鄭氏孔氏說】
  君子已孤不更名已孤暴貴不為父作諡
  名父所命已孤更之不忍也諡者列平生德行作美號暴貴不為父諡者子事父無貴賤忽為父諡似鄙父賤非所以敬親也【合鄭氏孔氏呂氏說】
  居喪未葬讀喪禮既葬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居喪不言樂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
  各於其時【鄭氏】
  振書端書於君前有誅倒筴側龜於君前有誅
  振去塵也端正也筴有本末故曰倒有背面故曰側皆謂甫省視之○臣不豫事皆宜誅責【孔氏】
  筴几杖席蓋重素袗絺綌不入公門苞屨扱衽厭冠不入公門書方衰凶器不以告不入公門【苞白表反扱初洽反厭於涉反衰七雷反】
  筴嫌問國家吉凶几杖嫌自長老席所以坐蓋所以禦日與雨皆燕安之具重素衣裳皆素袗單也袗絺綌肉露見為不敬故不入公門苞藨也扱上衽孝子未成服之飾厭猶伏也吉冠有纚有梁而喪冠無之曰厭冠皆喪具也故不入公門書謂條録送死之物用方板書之曰書方衰謂喪服凶器謂棺凡謂臣妾有死於宮者不告於君則不以入公門
  公事不私議
  公事公言【補】
  君子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廏庫為次居室為後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無田禄者不設祭器有田禄者先為祭服君子雖貧不粥祭器雖寒不衣祭服為宮室不斬於丘木【養羊尚反粥音育衣於既反】
  家造大夫始造家事也犧賦古注謂以稅出牲胡氏謂總言牲爾竊意養犧牲所賦用之器具故總於家造次於祭器歟粥賣也丘冢也○言禮者必以祭祀為先營宫室者必以宗廟為先造器者必以祭器為先始有田禄者必以祭服為先此言富貴首念祖先不粥祭器不衣祭服不斬丘木此言雖貧亦堅忍而不敢違祖先【用呂氏說補】
  大夫士去國祭器不踰竟大夫寓祭器於大夫士寓祭器於士
  覬已復還【鄭氏】
  大夫士去國踰竟為壇位鄉國而哭素衣素裳素冠徹緣鞮屨素簚乗髦馬不蚤鬋不祭食不說人以無罪婦人不當御三月而復服【緣悦絹反鞮都兮反簚莫厯反髦音毛蚤音爪鬋子淺反】鞮屨無絇之菲絇求俱反絇之言拘用繪一寸屈之著屨為行戒也素簚以白狗皮為覆笭也髦馬不鬄落也蚤讀為爪治手足爪也鬋剔治鬚髮也○大夫士失位去國無禄以祭故以喪禮處之為壇位而哭衣冠裳以素輿馬不飾食不祭内不御心喪之禮也以己無罪而說於人則君有罪矣君子不忍為厚之至也【呂氏】
  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答拜【辟婢亦反】
  還辟逡巡也○嫌與君亢賔主之禮【鄭氏】
  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
  相見貴於相下相下貴於相先【馬氏】
  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答拜者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君於士不答拜也非其臣則答拜之大夫於其臣雖賤必答拜之男女相答拜也
  非弔喪及見國君凡拜皆答又惟非其臣及男女則相答拜
  國君春田不圍澤大夫不掩羣士不取麛卵
  麛鹿子○此明貴賤田獵不同皆禁盡物位愈卑者禁愈嚴春方字乳之時尤在所禁【孔氏方氏】
  歲凶年穀不登君膳不祭肺馬不食穀馳道不除祭事不縣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縣音】
  膳美食名盛食必祭周人重肺故先祭肺馳道如今御路除謂除治草萊也縣樂器鐘磬之屬縣之而擊者也粱加食也大夫食黍稷以粱為加○不祭肺不殺也不食穀芻秣而已也不除道為妨民示簡省也祭不縣食不加粱雖飲酒而不用樂凡謂君大夫士皆為嵗凶自貶損憂民也【合鄭氏孔氏說】
  君無故玉不去身大夫無故不徹縣士無故不徹琴瑟玉謂佩縣謂樂故謂災患喪病○憂樂不相干【鄭氏】
  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后對大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有獻士私行出疆必請反必告君勞之則拜問其行拜而后對
  私行謂以己事問其行謂道中無恙及所經過○雖士有獻皆所以達臣子共養君親之誠必請必告猶子於親出必告反必面止言告者不必有獻也君勞問必拜亦起敬也【吕氏陳氏鄭氏】
  國君去其國止之曰奈何去社稷也大夫曰奈何去宗廟也士曰奈何去墳墓也國君死社稷大夫死衆士死制
  衆謂軍帥制謂君教令所使為之○臣民各止其君使勿去忠厚之至也以社稷宗廟墳墓為言者皆指其所本也君之有社稷受命於天子大夫之衆士之制受命於君故皆以死守之【吕氏】
  君天下曰天子朝諸侯分職授政任功曰予一人踐阼臨祭祀内事曰孝王某外事曰嗣王某臨諸侯畛於鬼神曰天王某甫【畛之忍反】
  畛古注致也吕氏曰畛於鬼神猶畦畛之相接然言交際也方氏畛蓋田間道祭於畛謂之畛猶祭於郊謂之郊蓋若巡守望秩山川也○君天下曰天子言天無所不覆也朝見諸侯分人以職授人以政任人以功曰予一人謙抑自卑猶言孤與寡人也内事宗廟故云孝外事郊社故云嗣某為天子名鬼神在諸侯竟内天子不親祀曰天王某甫者有司不敢名君也【吕氏孔氏】
  崩曰天王崩復曰天子復矣告喪曰天子登假措之廟立之主曰帝【假音遐】
  復始死時招魂辭遐逺也吕曰假至也猶詩謂來假莊子亦云登假於道先儒以假為遐音恐未然也立主曰帝同之天神【鄭氏吕氏】
  天子未除喪曰予小子生名之死亦名之
  適嗣於初喪未忍即受天王之稱生死皆名之曰小子王【孔氏吕氏】
  天子有后有夫人有世婦有嬪有妻有妾
  后後也廣後嗣也后以配天子夫扶也扶持於君也夫人視三公故名與諸侯之妃同婦服也服事君子也世婦視大夫故名與大夫妻同妻齊也進御有齊同之義也御妻視元士故名與士之妻同嬪婦人美稱九嬪於昬義視九卿位在世婦上此在世婦下者異代之制也妾接也得接見於君子也【孔氏吕氏】
  天子建天官先六大曰大宰大宗大史大祝大士大卜典司六典天子之五官曰司徒司馬司空司士司冦典司五衆天子之六府曰司土司木司水司草司器司貨典司六職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獸工草工典制六材五官致貢曰享
  此殷制也殷人尚神大宗以下皆事鬼神奉天時之官總謂之天官大宰代天工者也大宗掌事鬼神者也大史掌正歲年者也大祝所以接神大士即周之司巫所以降神大卜主問所以求神者也又置地官以象地之五行司徒之衆六鄉六遂也司馬之衆六軍也司空之衆百工也司冦之衆士師司也司士於周為夏官之屬此别出司士為一官以掌羣臣之版及卿大夫庶子之數所統亦衆也而承之以六府六工則變化養吾民者莫不備矣六府與藏六者之入六工飭六者之材以為器貢功也享獻也嵗終則司徒以下五官各致其功以獻於王故謂之享然則六府六工皆屬於五官者也【用鄭氏吕氏劉氏之說補】
  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其擯於天子也曰天子之吏天子同姓謂之伯父異姓謂之伯舅自稱於諸侯曰天子之老於外曰公於其國曰君
  伯長也二伯為内外官之長雖主治諸侯而處於内是職方者言二伯於是職主當方之事如周公左召公右各主治其方也二伯即唐虞之四岳此云五官之長曰伯是職方者乃殷人之制猶周官立三公三孤於六卿之上者也擯者傳辭於天子之人吏者治事之稱謙辭也天子謂之伯父伯舅尊辭也老者年長之稱亦謙辭也公以爵稱君以位稱内外之辨也【用孔氏方氏吕氏而補其餘】
  九州之長入天子之國曰牧天子同姓謂之叔父異姓謂之叔舅於外曰侯於其國曰君
  每一州之中天子選諸侯之賢者以為之牧牧養也言能養一州之人實一州之長也内之長五官者統為之長外之長九州者各為之長稱曰叔父叔舅次於内之伯也侯其本爵君其臨本國之稱【集鄭氏孔氏方氏之說】
  其在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於内自稱曰不穀於外自稱曰王老
  此謂九州之外之長也故雖疆域之大爵不過子自稱不穀者謙辭穀猶長也不稱寡人辟中國諸侯也自稱王老榮中國之命以鎮乎四夷也【鄭氏呂氏劉氏】
  庶方小侯入天子之國曰某人於外曰子自稱曰孤亦九州之外也以其非長故曰庶方以其非大故曰小侯於外曰子者稱之以爵出外則伸故也自與其臣民言曰孤孤者特立無德能之稱謙辭也【用方氏孔氏說葉氏以為附庸恐非恐附庸不自達於天子亦無子男之爵】
  天子當依而立諸侯北面而見天子曰覲天子當宁而立諸公東面諸侯西面曰朝【依於豈反見賢遍反宁珍呂反】
  依狀如屏風以絳為質髙八尺東西當户牖之間繡為斧文亦曰斧依依即扆也宁者正門内兩塾間曰宁於門外宁立以待諸侯之至故曰宁宁即著也當依而立秋覲也秋主揫斂故入而當依諸侯一於北面不布散也當宁而立春朝也春主發散故出而當宁公侯分於東西布散兩處也公位尊故立於西以賔禮待也侯位卑立於東臣統於君也【孔氏陳氏方氏虙氏】
  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相見於郤地曰㑹諸侯使大夫問於諸侯曰聘約信曰誓涖牲曰盟【郤丘逆反】
  郤謂竟上閒郤之地㑹於此不以病主國之人也遇不期而㑹其禮略㑹期而㑹其禮詳久無事則聘聘問也誓約之淺盟約之深盟非治世事也凡皆諸侯交鄰之禮以言春秋之世【本孔氏呂氏方氏說】
  諸侯見天子曰臣某侯某其與民言自稱曰寡人臣君前之稱上某指國言下某指名言臣某侯某如曰臣齊侯小白也寡人寡德之人謙辭【用孔氏呂氏說】
  其在凶服曰適子孤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曽孫某侯某【適音的】
  適子明其嗣孤明在喪外事謂社稷山川曽孫謂是父祖重孫【孔氏呂氏】
  死曰薨復曰某甫復矣既葬見天子曰類見言諡曰類復曰某甫呼其字以招魂冀復生也既葬見天子與請諡皆曰類以非朝聘之常故謂之類如祀天而非郊者曰類于上帝之類故古注以類為象【本陳氏說】
  諸侯使人使於諸侯使者自稱曰寡君之老【使於使者並色吏反】老以年長稱比於家臣之長亦謙詞【本呂氏說】
  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大夫濟濟士蹌蹌庶人僬僬【濟子禮反蹌七良反僬子妙反】
  穆穆雍容深厚貌濟濟修飾齊一貌蹌蹌翔舉舒揚貌僬僬卑盡而不為容止之貌○凡行容尊者重且舒卑者輕且遽【呂氏】
  天子之妃曰后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婦人庶人曰妻【妃芳非反】
  妃配也諸侯以下通有配義故以妃字冠之后有君道夫人有為小君而人事之義孺言屬婦言服妻言齊【合孔氏方氏說】
  公侯有夫人有世婦有妻有妾夫人自稱於天子曰老婦自稱於諸侯曰寡小君自稱於其君曰小童自世婦以下自稱曰婢子子於父母則自名也
  公侯貶於天子無后與嬪去上中降殺以兩自稱於天子謂畿内諸侯之夫人助祭若時事見自稱於諸侯謂饗來朝之時小童若云未成人婢之言卑於父母自名似亦主婦人而言名自幼名父母所名故不敢有他稱【用鄭氏呂氏說補】
  列國之大夫入天子之國曰某士自稱曰陪臣某於外曰子於其國曰寡君之老使者自稱曰某
  陪重也天子臣諸侯諸侯臣大夫故諸侯之大夫於天子曰陪臣某士之某國名也某士如云晉士起也外謂他國使者自稱曰某以其為陪臣之使故所稱如此【孔氏陳氏呂氏方氏】
  天子不言出諸侯不生名君子不親惡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
  此春秋傳凡例之說而漢儒祖之於春秋經不盡合【補】愚按趙鵬飛春秋僖公二十五年衛侯燬滅邢解云春秋滅同姓者有矣未嘗名楚子䖍蔡侯殺之此非同姓何以反名春秋書名自有褒貶非謂滅同姓也且書滅其惡自著而同姓非同姓後世自辨不在書名而後知此傳授之誤而後世沿之曲禮遂曰諸侯失地名滅同姓名蓋小戴禮多漢儒雜說其書出於三傳之後有援春秋三而立文者如王制稱東夷北狄西戎南蠻雖大曰子彼見吳楚之强春秋皆書子爾而北燕在北狄秦本西戎何以書伯此附春秋以立文而不合者一也曲禮稱諸侯失地名彼見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傳曰失地之君也而郕伯來奔郜子來朝傳亦曰失地之君何以不名此附三傳以立文而不合者二也又稱天子不言出彼見天子居于狄泉不書出而天王出居于鄭何以書出此附春秋以立文而不合者三也又曰諸侯不生名彼見蔡侯考父鄭伯寤生之類皆卒而稱名而衛侯朔鄭伯突何以未死而書名此附春秋而不合者四也又曰諸侯未及期相見曰遇彼見傳釋書遇之說曰遇者不期也而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亦可謂未及期乎又曰相見於郤地曰㑹彼春秋之㑹無常地因曰郤地而㑹于齊于宋亦郤地乎况春秋㑹遇非治世之禮非周禮所謂因朝而㑹遇者也特侯度不謹時出以謀其私而豈可以春秋諸侯㑹遇為法哉此附春秋而不合者五也其他固不殫舉今衛燬滅邢而曲禮舉以為典訓又誤之大者
  為人臣之禮不顯諫三諫而不聽則逃之子之事親也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
  君臣義合不可則去父子天合不可逃號泣而隨以冀改悟【鄭氏孔氏】
  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親有疾飲藥子先嘗之醫不三世不服其藥
  慎疾也
  儗人必於其倫【儗魚起反】
  儗猶比倫猶類不以其類則䙝【鄭氏】
  問天子之年對曰聞之始服衣若干尺矣問國君之年長曰能從宗廟社稷之事矣幼曰未能從宗廟社稷之事也問大夫之子長曰能御矣幼曰未能御也問士之子長曰能典謁矣幼曰未能典謁也問庶人之子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也
  若干數未定之辭孔氏謂若如也干求也言事不定常如此求之也方氏謂干猶數也數其多少故曰干方約其數故曰若御射御之御古註以為主其事典謁典主請謁○天子不可斥言故言衣之長短則知其年之長幼國君以下皆言其能凡皆謂幼小新立逺人未知而有問者設【本鄭氏呂氏孔氏】
  問國君之富數地以對山澤之所出問大夫之富曰有宰食力祭器衣服不假問士之富以車數對問庶人之富數畜以對【數色主反畜許六反】
  有宰謂有采邑之宰食力謂食民之賦稅○數地以對山澤所出蓋國君制賦有常惟山澤所産無常故數其所出以對曰有宰見其不親猥務曰食力見其不爭民利曰祭器衣服不假見其不侈於奉己而厚於奉先士以車數見命賜之厚庶人數畜見畜牧之勤君子不茍於求富問對之間有深意寓焉【應氏】
  天子祭天地祭四方祭山川祭五祀歳徧諸侯方祀祭山川祭五祀歲徧大夫祭五祀歲徧士祭其先
  四方句芒在東祝融后土在南蓐收在西冥在北方祀各祀其方五祀春祭户夏祭竈季夏祭中霤秋祭門冬祭行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非其所祭而祭之名曰淫祀淫祀無福
  謹常祀而毋瀆禮【陳氏】
  天子以犧牛諸侯以肥牛大夫以索牛士以羊豕【索於白反】犧純毛肥養於滌索求得而用之以肥則不必犧索取具而已又不必肥以羊豕者或以羊或以豕【鄭氏方氏說補滌養牲官也】
  支子不祭祭必告于宗子
  所以嚴宗廟合族屬【呂氏】
  凡祭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剛鬛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雞曰翰音犬曰羮獻雉曰疏趾曰明視脯曰尹祭槀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水曰清滌酒曰清酌黍曰薌合粱曰薌萁稷曰明粢稻曰嘉蔬韭曰豐本鹽曰鹹鹺玉曰嘉玉幣曰量幣【腯徒忽反翰戸旦反脡他頂反量音亮】
  元頭也武迹也腯充貌也翰音飛鳴也羮獻者犬下牲其形聲不足言羮之而獻則犬之肥也疏趾者雉肥則兩足疏開也明視者肥則目開而視明也自牛至八物皆取其肥尹祭者脯裁截方正而用之尹正也商祭者乾魚商度燥濕得中而用之槀乾也脡祭者鮮魚煮熟直陳之也合言氣萁言幹粢言實蔬言苗大鹹曰鹺量者度量○禽獸之獻以肥腯為美魚腊鮮槀以得宜為美水與酒以清潔為美黍稷稻粱以馨香明潔為美韭以苗之盛為美鹽以味之厚為美玉以不瑕為美幣以可制為美祝辭皆舉其美而言言於物不敢不盡【呂氏】
  天子死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庶人曰死在牀曰尸在棺曰柩【音舊】
  崩者若天形墜下之名薨者崩之餘聲卒終也全而歸之之義不禄傷其不幸之辭死之言澌精神澌盡死本尊卑之所同尊者嫌䙝而異其名至庶人窮矣不可有異名而直曰死尸陳也柩究也【合鄭氏孔氏呂氏說】
  羽鳥曰降四足曰漬死冦曰兵
  降落也鳥飛物死則降落漬謂相染漬而死兵者死於冦難之稱
  祭王父曰皇祖考王母曰皇祖妣父曰皇考母曰皇妣夫曰皇辟【婢亦反】
  王父祖父也王母祖母也皇君也尊之有君道考成也言德行之成也妣比於考辟法夫者妻所取法也
  生曰父曰母曰妻死曰考曰妣曰嬪壽考曰卒短折曰不禄【折市設反】
  嬪婦人有法度者之稱蚤死曰短中絶曰折○生主親死主敬老而死則盡也少而死不幸【用陳氏補】
  天子視不上於袷不下於帶國君綏視大夫衡視士視五步凡視上於面則敖下於帶則憂傾則姦【袷音刼綏音妥】袷交領也綏視下於面上於袷衡視平面○視以下為柔天子至尊故臣視之目不過袷國君則上於袷大夫平視士則可旁視五步凡視仰則敖俯則憂傾則心不正【鄭氏禮氏】
  君命大夫與士肄在官言官在府言府在庫言庫在朝言朝【肄以二反】
  肄習也言議也官公家府凡府庫武庫朝朝廷○肄習所行之事各有其處志無所分政無不舉【鄭氏陳氏呂氏】
  朝言不及犬馬輟朝而顧不有異事必有異慮故輟朝而顧君子謂之固在朝言禮問禮對以禮
  朝者人臣早見君之稱受朝之所必有廷故謂之朝廷固謂野陋○朝言惟在政朝事惟敬在君朝言無所不用禮【本呂氏鄭氏說】
  大饗不問卜不饒富
  大饗冬至日祀天夏至日祭地日月素定故不問卜掃地而祭陶匏桔席故不饒富【用呂氏說方氏謂饗賔客葉氏謂饗明堂】
  凡摯天子鬯諸侯圭卿羔大夫鴈士雉庶人之摯匹童子委摯而退野外軍中無摯以纓拾矢可也婦人之摯椇榛脯脩棗栗【摯音至匹依注音鶩鴨也椇俱羽反】
  摯至也以物告至也鬯釀黑黍為酒芬芳調暢也圭者玉有圭有璧圭銳以象天之用璧圓以象天之體諸侯惟公侯伯用圭不言璧該之也纓馬纓拾射韝矢箭也椇白石李脯曝肉脩肉加薑桂乾之○天子無客禮惟用鬯於鬼神以告至諸侯執圭朝王及相朝聘以表至羔羊羣而不黨卿執之鴈飛翔有列大夫執之雉以死守士執之匹為鶩鶩不能飛騰庶人執之童子之摯束脩委而退不與成人為禮也野外軍中或纓或拾或矢隨所有婦人惟初嫁有摯以見舅姑椇榛取其循法度脯脩取其治己齊家棗栗取其夙夜在公而謹肅禮云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無相瀆也故貴至於邦君賤至於庶人以至婦人童子相見不依贄不足以為禮贄而不稱德不足以為義【鄭氏呂氏禮氏孔氏】
  納女於天子曰備百姓於國君曰備酒漿於大夫曰備掃灑【掃悉報反灑所買反】
  姓之言生也天子皇后以下百二十人廣子姓也不敢以伉儷自期願備媵妾之數謙辭也於諸侯惟酒食是議於大夫願為箕帚妾愈降愈自卑備者備其乏凡皆致女於人之辭【鄭氏孔氏呂氏方氏】










  黄氏日抄卷十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五     宋 黄震 撰讀禮記【二】
  檀弓上第三
  公儀仲子之喪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於門右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免音問舍音捨居音姬陸如字】
  免五世親之服以布廣一寸從項中而前交於額上又卻向後繞於髻居齊魯間語助子服伯子魯仲孫蔑之孫子服景伯○古者死他邦無親則朋友為之袒免仲子舎嫡孫立庶子檀弓譏其父兄不能正猶無親也故為之服以示其親而問焉伯子為其親隠故謂行古道以武王微子為證然文王立武王權也微子適子死立其弟衍殷禮也孔子曰立孫據周禮【用鄭氏馬氏説】
  事親有隠而無犯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致喪三年事君有犯而無隠左右就養有方服勤至死方喪三年事師無犯無隠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養以尚反】隐謂不言其過犯謂犯顔而諫方猶所致喪
  盡其至也方喪比方於父也○於親致喪恩
  厚而服重也於君方喪資於事父而敬同也於師心喪如父喪而無服也於養言左右則養無所不至矣於勤言至死則勤無時或已矣民生於三事之如一事親幾諌事君直諌父師之養無方隨其所至君之養有方以事之者非一人不可侵官此則各稱其情而不同【本鄭氏陳氏方氏補】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官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來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
  武子魯公子季友之曾孫季孫夙許其大謂聽其葬階下許其細謂命之哭○季武子夷人冢墓以為宅及杜氏欲合葬則文過謂合葬非古我成寢之時以此冢墓不須合葬故平之以為寢今合葬則許之許其葬矣亦許其哭【本鄭氏孔氏説】
  子上之母死而不喪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喪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喪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汙則從而汙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
  子上名白孔子曽孫子思名伋之子汙猶下○禮為出母期為父後者不服孔子許伯魚喪出母子思不許子上喪出母聖人則處情子思則守禮子思答門人之問自諉於道有隆汙不能及聖人【鄭氏横渠】
  孔子曰拜而后稽顙頽乎其順也稽顙而后拜頎乎其至也三年之喪吾從其至者【頎音懇又音畿】
  稽顙頭觸地無容○拜而后稽顙先致敬也稽顙而後拜先致哀也三年之喪當先稽顙【田陳氏説】
  孔子既得合葬於防白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今丘也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以弗識也於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修墓【胡犬反】
  土髙曰墳聚土曰封先反修虞祭也○孔子以不常在鄉慮乆而還不知葬處故封之髙四尺以記偶雨而崩故傷之而流涕【用孔氏説】
  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而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使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
  衛出公輒之變子路死之事見左傳哀公十五年有弔者而拜之孔子為之主也聞子路醢而命覆醢不忍食也【鄭氏】
  曾子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焉
  宿草陳根謂經年○生物既變慕心可已為師心喪三年為朋友期也【方氏鄭氏】
  子思曰喪三日而殯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三月而葬凡附於棺者必誠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喪三年以為極亡則弗之忘矣故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故忌日不樂
  三日殯三月葬送終之具無不備盡喪三年而極而死者之形雖亡生者之心終其身弗忘故忌日不樂無一朝之患謂毁不滅性【鄭氏方氏】
  孔子少孤不知其墓殯於五父之衢人之見之者皆以為葬也其慎也盖殯也問於郰曼父之母然後得合葬於防【父音甫慎古作羊刄反山隂陸氏讀如字郰側留反又作鄒】
  鄭氏讀慎為引謂葬時引柩飾棺以栁翣殯引以輤孔子父叔梁紇與顔氏女徴在野合而生孔子徴在恥焉不告以父之墓處孔子殯於衢如葬而引則用殯之引使人怪而問之以得其父之墓處愚按家語明載顔父擇壻而妻叔梁紇叔梁紇魯賢大夫豈有野合之事史明言禱於尼丘山生孔子豈有野合而禱神求子之事此篇亦眀言問於郰曼父之母亦豈有外人反怪而問孔子之事況徴在不恥為叔梁紇之妻反恥言叔梁紇之墓豈人情乎竊意古者墓而不墳與山俱平孔子少孤莫識其父墓之所在故母死先殯之問鄰母得墓所在而後合葬之陸農師以慎讀如字訓誠張横渠亦謂其殯周密如葬皆得之矣鄭氏改慎為引盖惑於野史鄙説不知孔子決無飾偽為鈎鉅之術以不言餂人反父母之過也【補】
  鄰有喪舂不相里有殯不巷歌䘮冠不緌【相去聲緌又作綏耳佳反】相以聲相助緌冠纓所謂蟬有緌亦作綏○不相不歌助哀不緌去飾【鄭氏】
  有虞氏瓦棺夏后氏堲周殷人棺椁周人牆置翣周人以殷人之棺椁葬長殤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殤下殤以有虞氏之瓦棺葬無服之殤【堲子栗反椁音郭翣所甲反長丁丈反】火熟曰堲堲周謂焼土冶以周於棺以木為椁周於棺如城之有郭牆栁衣也牆以帷柩而周圍如牆翣羽扇也翣以飾棺而翼蔽如羽蚤死者十六至十九為長殤十二至十五為中殤八嵗至十一為下殤七嵗以下為無服之殤○易繫辭云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有虞氏始用瓦棺至夏后氏廼以堲周殷人尚梓始以木為棺椁周人又飾之以牆置翣為美觀盖世愈久而禮愈備長殤而下死者愈少則禮愈殺【鄭氏孔氏馬氏方氏】
  夏后氏尚黒大事歛用昏戎事乘驪牲用殷人尚白大事歛用日中戎事乘翰牲用白周人尚赤大事歛用日出戎事乘騵牲用騂【歛力驗反驪力知反翰胡旦反騂息營反】
  大事謂喪翰白色馬○三代所尚色不同夏尚黒殷尚白周尚赤喪與戎祀皆大事色各如之【用孔氏補】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於曾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衛也縿幕魯也【齊音咨饘之然反縿音綃與消同音】
  穆公魯哀公曽孫曽子名申曽參之子有聲曰哭無聲曰泣為母齊為父斬厚曰饘希曰粥幕覆棺縿縑也○父母之喪貴賤不殊所以自天子逹若布幕用布而已縿幕則有斿以參之者兼言魯衞欲其以文質自參酌而用之也【方氏】
  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盖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盖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茍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共世子也【驪力知反重直龍反盖音盍少詩召反難乃旦反共音恭】
  驪姬獻公所獲驪戎女申生母蚤卒驪姬嬖焉重耳申生異母弟後立為晉文公狐突申生之傅舅犯之父子少謂驪姬之子奚齊不出謂狐突自伐臯落氏反後懼而稱疾驪姬欲立其子奚齊故譖世子申生將殺之重耳勸其自辨又勸其行皆不肯而縊諡曰恭諡法敬順事上曰恭○申生於親可言而不言懼傷公之心於義可逃而不逃謂天下豈有無父之國以至忘其躬之不閲而且䘏其國之多難可謂恭矣然不免䧟父於不義故未得為孝【陳氏】
  魯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爾責於人終無己夫三年之喪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則其善也【莫音慕夫音扶】
  祥謂喪二十五月大祥夫語助辭○朝祥莫歌子路笑其太速時人行三年喪者希故孔子抑子路以善彼人然恐學者致惑待子路出後更以正禮言之云所爭月日又非多但踰後月禫而後歌即善惜其不少俟也【集鄭氏孔氏說】
  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乗丘縣賁父御卜國為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未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乗繩證反縣音賁音奔父音甫隊直類反誄力軌反】
  乗丘之戰在魯莊公十年縣卜皆氏右車右勇力者為之此時公敗宋師公非敗績此云馬驚敗績者止是馬驚敗不預軍之勝負釋文作馬驚敗無績字佐車乗公之貳車者公馬驚敗佐車授公以綏而别載之未之猶言㣲哉責御者卜國之無勇也故御與車右皆赴敵而死白肉馬之股裏肉也圉人浴馬見流矢在白肉知馬中矢而驚非二人之罪誄其赴敵之功而諡之○敗績非二子之辜死敵實二子之勇豈以士之賤而廢其善之實莊公以義起而諡之非過後世因之不改則非故記其始【方氏】
  曽子寢疾病樂正子春坐於牀下曽元曽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執燭童子曰華而皖大夫之簀與子春曰止曽子聞之瞿然曰呼曰華而皖大夫之簀與曽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曽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變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曽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君子之愛人也以徳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沒【皖華版反簀音責瞿紀具反呼音虗革紀力反】
  病謂疾困子春曽參弟子元申曽參之子華畫也皖謂刮削節目使皖然好簀古謂床笫横渠謂必簟席之類以其可易華而皖必陳之在上顯露也呼虚憊吹氣聲革急也姑息茍容取安也○童子以其非禮而發問事師以義也曽元見其疾革而不忍易事父以恩也曽子必易簀而即没雖死猶勤於禮也瞿然而呼者意曽子聞童子之言而吹氣有嘆而然之之意曰華而皖大夫之簀與童子又言之以荅曽子曽子即命曽元起易之也【用陳氏補】
  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廓苦郭反】
  親始死呌地號天無所迨及故曰如有窮既殯尸柩不可復見冀其聲容之髣髴不可得忽焉失之矣故如有求而弗得殯猶在宫既葬於野則逺矣入門弗見也上堂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皇皇無所依託故如有望而弗至朞年而練慨然追想朞而祥廓然寥寞凡記孝子容節【用馬氏補】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婁力俱反陘音形髽側反臺音胡鮐音臺】
  邾婁邾子之國復招死者魂戰於升陘魯僖二十二年髽凶事去纚而露紒纚所買反用黑繒韜髮廣終幅長六尺紒音計敗於臺駘魯襄四年臺當為壺春秋傳作狐鮐○復本以衣今戰死無衣故復以矢弔本用衰今家各有喪故髽而弔古者戰陣以禮殺有所止殺人之多自升陘䑓駘始不特記禮之變也【用方氏補】
  南宫縚之妻之姑之喪夫子誨之髽曰爾毋從從爾爾毋扈扈爾蓋榛以為笄長尺而緫八寸【從音緫長直亮反】南宫縚孟僖子之子南宫閱也字子容其妻孔子兄之女從從髙貌扈扈大貌上爾字汝也下爾字語助蓋者未定辭笄所以簮紒或用櫛或用榛故稱蓋長者度長短曰長緫者束髪之布垂為飾○夫子以其兄之女而誨以髽之法毋太髙廣又誨以笄緫之法吉笄尺二寸齊衰之笄一尺斬衰之緫六寸齊衰之緫八寸皆以二寸為差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於人一等矣【禫大感反比必利反】
  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比及也既禫可作樂而寢於内獻子禫祭設縣而不作樂比可御内而不入寢故夫子稱其加於人一等所謂賢者過之也【本孔氏說】
  孔子既祥五日彈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
  祥之日鼓素琴故孔子五日而彈琴不成聲哀未㤀也徙月樂故孔子十日而笙歌成者哀已殺也【用方氏鄭氏說】
  有子蓋既祥而絲屨組纓【屨音句組音祖】
  以絲為屨之絇以組為冠之纓服之吉者也有子服之於既祥失之早也有子孔門髙弟疑或不然記者或得於傳聞故曰蓋焉獻子過有子不及記者舉孔子於中以眀祥禮之中制【方氏季氏】
  死而不弔者三畏厭溺【厭于甲反】
  畏懼而死厭於巖牆而死溺水而死三者皆非正命故不弔
  子路有姊之喪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禮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聞之遂除之
  行道謂道路之人○言除喪有期雖行道之人亦弗忍除聖人設為中制賢者當抑情而就之【用方氏補】
  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㤀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樂樂下樂字音洛首手又反】
  比及也丘狐窟宂也首以首向之也○禮樂皆重本五世反葬重本也故引禮樂為證又引古人遺言謂狐死亦正向丘窟而枕其首是亦不㤀本而古人舉此以眀仁也【用孔氏說】
  伯魚之母死期而猶哭夫子聞之曰誰與哭者門人曰鯉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魚聞之遂除之【期音基與音餘】伯魚孔子之子名鯉除除其服
  舜葬於蒼梧之野盖三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音父】
  蒼梧南越地祔合葬也○舜葬蒼梧三妃未從未袝之葬也謂袝葬自周公始然舜卒於鳴條蒼梧時在要荒之外事未必然堯妻舜二女三妃亦無所考【用胡氏說】
  曽子之喪浴於㸑室
  㸑室妻之室於此視饎㸑○禮死浴於適室於㸑室則䙝蓋曽元之禮
  大功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
  業學業誦口習○廢業恐營思忘哀也誦其已熟者而稍可也【孔氏說】
  子張病召申祥而語之曰君子曰終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㡬乎
  申祥子張之子○終以道之克盡言死以形之澌盡言子張自幸其得終庶㡬君子之道故以語其子亦猶曽子吾知免夫之意平生學力於斯見矣【用黄氏馬氏說補】
  曽子曰始死之奠其餘閣也與【平聲】
  人老及病飲食不離寢近置室裏閣上人之始死以禮則未暇從其新以情則未忍易其舊故就以閣上所餘脯醢為奠【合孔氏方氏說】
  曽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位以親䟽叙列而哭委巷委曲之巷猶言陋巷也言思子游之子○嫂叔無服娣姒小功故子思之哭嫂其妻倡踊而已隨之申祥哭妻之昆弟言思亦然言無服之喪猶且為位以眀小功之不為位者非也然哭妻之昆弟禮以子為主非以妻倡踊【合孔氏方氏馬氏說】
  古者冠縮縫今也衡縫故喪冠之反吉非古也【衡音横】縮從也衡横也古尚質冠之吉凶相似而惟縮縫之同今尚文冠之吉凶相反而有衡縫之異言衡縫而繼以喪冠非古知衡縫之為喪冠【方氏】
  曾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三日枤而後能起
  曽子言已執喪以疾時人之不然子思以曽子為難繼故以禮抑之孔子曰三日而食教民無以死傷生【鄭氏方氏】
  曽子曰小功不税則是逺兄弟終無服也而可乎【税他外反】小功五月服最輕者日月已過始聞喪而追服曰税逺兄弟謂相離逺者小功日月不多逺兄弟聞喪常晚○小功不税服最輕也曽子篤厚疑聞喪晚而不追服是小功終於無服為不可按禮聞逺兄弟之喪既除喪而後聞之則免袒哭之成踊斯為中制然小功雖不必税而税之者亦禮所不禁韓子嘗作小功不税書亦曽子之意從厚也【用劉氏馬氏補】
  伯髙之喪孔氏之使者未至冉子攝束帛乘馬而將之孔子曰異哉徒使我不誠於伯髙【使色吏反乘繩證反】
  冉子見孔子使人未至先代以束帛乘馬而行禮以冉氏之物而欲將孔氏之誠故孔子謂徒使我不誠於伯髙夫禮所以副忠信也【合孔氏方氏鄭氏説】
  伯髙死於衛赴於孔子孔子曰吾惡乎哭諸兄弟吾哭諸廟父之友吾哭諸廟門之外師吾哭諸寢朋友吾哭諸寢門之外所知吾哭諸野於野則已疏於寢則已重夫由賜也見我吾哭諸賜氏遂命子貢為之主曰為爾哭也來者拜之知伯髙而來者勿拜也【惡音烏夫音扶為爾之為去聲】赴告也夫主伯髙言之也由因也○廟祖父所在兄弟父祖之遺體故哭於廟父之同志於廟門外由父推之也寢我所安師成我者故哭於寢朋友於寢門外由師推之也所知者泛交故哭於野伯髙親非兄弟分非師友情又不止於所知原其由子貢而來見故以義起而哭於子貢之家使子貢為之主且教以為爾而哭者拜之為伯髙而哭者勿拜異於喪之正主也【用方氏陳氏馬氏説】
  曽子曰喪有疾食肉飲酒必有草木之滋焉以為薑桂之謂也
  滋謂香味薑者草之滋桂者木之滋以為薑桂之謂記者釋曽子之言○居喪有疾得食美味慮其不勝喪也【孔氏方氏】
  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曽子弔之曰吾聞之也朋友喪明則哭之曽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無罪也曽子怒曰商女何無罪也吾與女事夫子於洙泗之間退而老於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於夫子爾罪一也喪爾親使民未有聞焉爾罪二也喪爾子喪爾明爾罪三也而曰女何無罪與子夏投其枤而拜曰吾過矣吾過矣吾離羣而索居亦已久矣【喪明之喪息浪反女音汝與音餘離音詈索悉各反】喪明之喪失也明目精也索㪚也洙泗魯二水名西河龍門至華隂之地○道莫尊於師恩莫隆於親子夏退老使民疑於夫子是不尊於師而尊於己也喪親未有聞而喪子喪其眀是不隆於親而隆於子也曽子數子夏三罪稱其名女其人若父師焉曽子不以為嫌子夏安受其責至於謝過服罪此所以為交道之盛【方氏游氏】
  夫晝居於内問其疾可也夜居於外弔之可也是故君子非有大故不宿於外非致齊也非疾也不晝夜居於内【齊側皆反】
  大故謂父母之喪晝陽夜隂陽動隂静故晝必居外夜必居内惟居喪廬中門之外晝夜在外惟致齊不接外物與寢疾晝夜居内【用孔氏方氏說】
  髙子臯之執親之喪也泣血三年未嘗見齒君子以為難【見賢遍反】
  子臯孔子弟子名柴泣血言泣無聲涕如血出未嘗見齒言不笑君子以為難言人不能然【本鄭氏】
  衰與其不當物也寧無衰齊衰不以邊坐大功不以服勤【衰七雷反當丁浪反】
  衰喪服也物指布之精麤若周書所謂朝服八十物七十物當猶應也謂人服衰而心貌無哀戚之實與衰服之物不相應邉偏也不邊坐有喪者專席而坐大功雖輕亦不可著衰服而服勤勞之事謂䙝喪服也【合鄭孔黄陸張氏】
  孔子之衛遇舊館人之喪入而哭之哀出使子貢說驂而賻之子貢曰於門人之喪未有所說驂說驂於舊館無乃已重乎夫子曰予鄉者入而哭之遇於一哀而出涕予惡夫涕之無從也小子行之【說他活反驂七南反郷許亮反涕音軆惡烏路反】
  舊館人前日置館舍於己者驂車之騑馬在服馬之旁者賻助喪用涕出淚○脫驂之禮疑於重是時客行無他物孔子欲副此涕淚之實遂行【鄭氏馬氏】
  孔子在衛有送葬者而夫子觀之曰善哉為喪乎足以為法矣小子識之子貢曰夫子何善爾也曰其往也如慕其反也如疑子貢曰豈若速反而虞乎子曰小子識之我未之能行也【識式志反】
  慕如嬰兒之慕疑謂傍徨不進哀親之在外不知神之來否子貢意葬畢豈如速反虞祭以安神靈夫子善其哀慕虞祭雖遲不害曰我未之能行抑己以實彼之可法也【用孔氏胡氏補】
  顔淵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后食之饋遺也祥肉祥祭之肉彈琴㪚哀【本鄭氏】
  孔子與門人立拱而尚右二三子亦皆尚右孔子曰二三子之嗜學也我則有姊之喪故也二三子皆尚左拱义手尚右以右手在上○喪尚右左隂也孔子以姊之喪尚右二三子不知而傚之以孔子之言而復正【用鄭氏横渠】
  孔子蚤作負手曵枤消揺於門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壊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户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壊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於東階之上則猶在阼也殷人殯於兩楹之間則與賔主夾之也周人殯於西階之上則猶賓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没【放方兩反】
  負手曵枤反手卻后以曵其枤消揺消釋揺曵也曵枤消揺蓋既病閒適之德容放猶依也疇發聲也孰能宗予言無人尊己之道註謂尊為人君失之○孔子以三王之禮占己夢世漸文殯死之所逾逺殷殯兩楹之間孔子殷人夢坐奠兩楹既無宗師其道知其將死而殯也【本黄氏胡氏方氏說】
  孔子之喪門人疑所服子貢曰昔者夫子之喪顔淵若喪子而無服喪子路亦然請喪夫子若喪父而無服無服師之禮故疑所服子貢以夫子施於門人者還以報之定為心喪三年【以鄭氏方氏補】
  孔子之喪公西赤為志焉飾棺牆置翣設披周也設崇殷也綢練設旐夏也【披彼義反綢吐刀反】
  公西赤字子華志為書記其禮牆障柩之栁衣翣以布衣木髙二尺四寸廣三尺方兩角髙白布畫雲氣柄長五尺如扇置車旁披柩行夾引棺者凡皆周之制崇謂所建旌旗刻繒為崇牙之飾此殷之制綢練旌之杠旌之旒緇飾廣充幅長尋曰旐旌載於柩車此夏之制門人尊夫子兼用之或云用三代大夫之禮耳【鄭氏孔氏胡氏】
  子張之喪公明儀為志焉禇幕丹質蟻結于四隅殷士也
  公明儀子張弟子禇覆棺以幄蟻結畫文如蟻行往來交錯○以丹質布為禇不牆不翣畫禇之四角為蟻結此殷士葬之飾子張學於孔子傚殷禮【鄭氏孔氏】
  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遇諸市朝不反兵而鬭曰請問居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仕弗與共國銜君命而使雖遇之不鬬曰請問居從父昆弟之仇如之何曰不為魁主人能則執兵而陪其後【枕之鳩反銜音咸才用反】
  苫草干盾不反兵而鬬者身常帶兵魁猶首○父母之仇常若居喪誓不俱生無所往不執兵昆弟之仇銜君命則不鬭從父昆弟之仇則陪從其主人情有重輕也然意此亂世之事記者傳聞之言欲知孔門言行當主論語【用鄭氏方氏補】
  孔子之喪二三子皆絰而出羣居則絰出則否
  絰喪之首服出謂適外○雖出外亦首絰門人於孔子然也若常禮惟羣居則絰出外則否舉常禮以眀聖門之加厚也【用横渠說】
  易墓非古也【易以䜴反陸說如字】
  後世不用昭穆族葬而别葬親於他所【用陸氏說古註易芟治草木】
  子路曰吾聞諸夫子喪禮與其哀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祭禮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
  喪主哀祭主敬【鄭氏】
  曽子弔於負夏主人既祖填池推柩而反之降婦人而后行禮從者曰禮與曽子曰夫祖者且也且胡為其不可以反宿也從者又問諸子游曰禮與子游曰飯於牖下小斂於户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即逺也故喪事有進而無退曽子聞之曰多矣乎予出祖者【填池並如字推昌佳反從才用反與音餘飯煩晩反斂力驗反】
  負夏衛地祖謂遷柩車向外為行始而設祖奠以俟明日行填池者池以竹為之衣以青布喪行之飾填謂懸銅魚行則魚動而躍填塞於池飯者始死之含以用米故謂之飯多者委曲之意予者親之之辭出祖者指負夏主人而言○負夏之喪已出祖將行榮曽子之來弔推柩返内而受其弔禮既祖而婦人降蓋柩車南出階間既空婦人得降立階間今因返柩婦人避之復升堂從堂更降而后行禮故從者怪而問之曽子為主人諱言祖者且也且則何為不可返從者又問子游子游告以自始死至葬皆即逺以明無返之禮曽子聞之又言多矣乎予負夏主人之出祖者蓋謂其委曲之過終不欲明指其失忠厚之至也【合孔氏應氏說補之】
  曽子襲裘而弔子游裼裘而弔曽子指子游而示人曰夫夫也為習於禮者如之何其裼裘而弔也主人既小歛袒括髮子游趨而出襲裘帶絰而入曽子曰我過矣我過矣夫夫是也【夫夫上音扶下如字】
  掩而襲衣謂之襲裘露以裼衣謂之裼裘夫夫上助語之辭下丈夫之夫猶言此丈夫也○弔禮主人未變服弔用吉服主人既變服始加絰於武又掩其上服若友朋又加帶曽子惟知臨喪無飾一以襲行之子游於主人變乃變故曽子始疑而終服善【用鄭氏孔氏說】
  子夏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不和彈之而不成聲作而曰哀未㤀也先王制禮而弗敢過也子張既除喪而見予之琴和之而和彈之而成聲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至焉【予羊汝反和之音禾或胡卧反】
  見謂見於孔子○二者雖情異善同俱順禮商也不敢過師不敢不至蓋學之之力也然家語詩傳皆言子夏喪畢夫子與瑟援琴而衎衎而樂閔子騫喪畢夫子與琴援琴而切切而哀與此不同【陸氏】
  司冦惠子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靣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為之之為于偽反適丁厯反】
  司寇惠子衞將軍文子之弟也麻衰以吉服之布為衰牡麻即雄麻牡麻絞絰與齊衰絰同彌牟者恵子之兄恵叔蘭也虎者彌牟之適子○恵子廢適立庶子游故為重服以感之恵子不悟而辭又趨臣位以深感之恵子始悟而扶適子復位子游乃趨而復客位【用鄭氏說】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后越人來弔主人深衣練冠待於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㡬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丁仲反】
  越人逺國之人主人指將軍文子之子簡子瑕即下文將軍文氏之子也深衣謂既祥之麻衣縁以布曰麻衣縁以采曰深衣其制一也練冠未祥之冠自目曰涕自鼻曰洟亡猶無也中謂當於禮之變節○既除喪而弔者來文子之子深衣練冠用凶服之變待於廟受弔而不迎賔本無此禮以義起而為之禮中於禮之變【合鄭氏孔氏說】
  㓜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絰也者實也掘中霤而浴毁竈以綴足及葬毁宗躐行出于大門殷道也學者行之【綴丁劣反】
  霤室中也古者復宂而居開其上以取眀而雨霤焉故後世名其室宗廟也行者行神之位也殷人殯於廟葬則毁廟門西邊墻而出於大門故曰毁宗行神之位在廟門西邊告畢躐其壇而出故曰躐行○㓜名所以訓其實冠字所以尊其名伯仲又所以敬其字死諡則又以易其名凡皆周道也周人浴死用盆故不掘中霤綴足用燕几故不毁竈殯於正寢至葬朝廟出正門故不毁宗躐行掘霤而使浴水入坎毁竈取甓以綴其足使温毁廟墻告行神躐其壇而出此皆殷禮孔子殷之後學於孔子者皆行之【合方氏孔氏說】
  子桞之母死子碩請具子桞曰何以哉子碩曰請粥庶弟之母子桞曰如之何其粥人之母以葬其母也不可既葬子碩欲以賻布之餘具祭器子桞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家於喪請班諸兄弟之貧者【粥音育】
  子桞魯叔仲皮之子子碩其兄具謂葬之器用粥賣也賻布賻喪之泉布即錢也古謂錢為泉布取其流通○不粥人之母葬其親不以賻布之餘具祭器皆子桞貧而守義能以兄弟為念【本方氏說】
  君子曰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邦邑危則亡之謀軍師敗則死之否則䧟衆而死而獨全身不可也謀邦邑而危則亡去之危者尚可安避賢使之圖安也【用方氏說補】
  公叔文子升於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樂音洛瑗于卷反】公叔文子名㧞衛獻公子孫瑗蘧伯玉名二人皆衛大夫○文子樂瑕丘而欲葬其地伯玉以其妨人之田故以請前譏之【本鄭氏說】
  弁人有其母死而孺子泣者孔子曰哀則哀矣而難為繼也夫禮為可傳也為可繼也故哭踊有節
  孺子泣言無節傳主在已言繼主在人言○過哀難繼故聖人制為哭踊之節然雜記言哭無常聲如嬰兒失母此亦言襲歛之後可以禮制【孔氏】
  叔孫武叔之母死既小斂舉者出尸出户袒且投其冠括髪子游曰知禮
  武叔公子牙六世孫名州仇嘗毁孔子者括髪在小斂之後出戸夷于堂之前袒括為欲奉尸也武叔奉尸後出户而始袒括不知禮也子游謂其知禮蓋反言以譏之【本孔氏說】
  扶君卜人師扶右射人師扶左君薨以是舉【卜注音僕本又如字】卜古註云當為僕師長也指太僕也按周禮射人大喪與僕人遷尸應氏謂王前巫後史卜筮皆在左右似不必改方氏謂師衆也扶舉非二人所能勝故以師言之師非長也○卜人右射人左皆切近之職病以是扶死以是舉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也【合應氏游氏說】
  從母之夫舅之妻二夫人相為服君子未之言也或曰同㸑緦【從才用反夫人之夫音扶為于偽反】
  從母母之姊妹舅之妻母之嫂也此據外甥稱之二夫人猶言此二人時適此二人同居死相為服此禮古未眀言或謂二人既同㸑服緦亦可【本正義說】
  喪事欲其縱縱爾吉事欲其折折爾故喪事雖遽不淩節吉事雖止不怠故騷騷爾則野鼎鼎爾則小人君子蓋猶猶爾【從古音之折古大兮反方氏陸氏並讀如字】
  縱縱戒其遽而放之舒也折折懲其緩而約之疾也鄭氏以折音提證以詩之好人提提似改字矣恐非也凌躐也止容止之止詳緩之意也騷騷太疾鼎鼎太舒猶猶疾舒之中喪事易失之遽放之使縱縱故雖遽而不至凌節否則太疾騷騷爾而野矣吉事易失之緩約之以折折故雖止而不至於怠否則太舒鼎鼎爾而小人矣惟猶猶爾為得疾舒之中【用方氏說補】
  喪具君子恥具一日二日而可為也者君子弗為也不忍死其親故恥具非倉卒可為者不得已而具一二日可為者弗預為之具【用方氏補】
  喪服兄弟之子猶子也蓋引而進之也嫂叔之無服也蓋推而逺之也姑姊妹之薄也蓋有受我而厚之者也【逺于萬反】
  兄弟之子期姑姊妹出適大功○或引或推重親逺别姑姊妹嫁後薄欲一其心於厚之者唐通典載魏徴議請嫂叔小功五月報制可程氏曰今之有服亦是豈有同居之親而無服者
  食於有喪者之側未嘗飽也
  助哀戚也【鄭氏】
  曽子與客立於門側其徒趨而出曽子曰爾將何之曰吾父死將出哭於巷曰反哭於爾次曽子北靣而弔焉徒謂客之旅次舎也北靣弔同國之禮○客之徒不敢發喪於人館曽子使反哭於館而弔之者禮館人使專之如已有然【用鄭氏說】
  孔子曰之死而致死之不仁而不可為也之死而致生之不知而不可為也是故竹不成用瓦不成味木不成斵琴瑟張而不平竽笙備而不和有鐘磬而無簨簴其曰明器神明之也【知音智味音沫簨息允反簴音巨】
  之往也謂送死也竹籩簋之屬古注味當作沫沫靧也謂洗靣蓋謂瓦盆不可洗靣也愚按瓦陶器也不成味不可盛飲食也恐不必改字無簨簴不縣也横曰簨植曰簴○忍於死之而不設器為不仁真以為不死而必備可用之器為不智故明器雖設而不同於生人之用神眀待之仁智之盡也【補】
  有子問於曽子曰問喪於夫子乎曰聞之矣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也聞諸夫子也有子又曰是非君子之言也曽子曰參也與子游聞之有子曰然然則夫子有為言之也曽子以斯言告於子游子游曰甚哉有子之言似夫子也昔者夫子居於宋見桓司馬自為石椁三年而不成夫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死之欲速朽為桓司馬言之也南宫敬叔反必載寶而朝夫子曰若是其貨也喪不如速貧之愈也喪之欲速貧為敬叔言之也曽子以子游之言告於有子有子曰然吾固曰非夫子之言也曽子曰子何以知之有子曰夫子制於中都四寸之棺五寸之椁以斯知不欲速朽也昔者夫子失魯司冦將之荆蓋先之以子夏又申之以冉有以斯知不欲速貧也【喪息浪反為于偽反】
  喪失位也桓司馬宋向戍之孫名魋靡侈也敬叔魯孟僖之子仲孫閱嘗失位去魯而得反中都魯邑名孔子嘗為中都宰為民作制司冦者諸侯三卿司空兼司冦三卿之下五大夫司空之下立小司冦小司空魯有臧氏為司冦夫子為司冦乃小司冦○貧朽非人情所欲孔子之言特為二子而發爾有子乃能以中都與荆之事驗之可謂知言矣【方氏】
  陳莊子死赴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修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於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繆音木竟音境焉於䖍反】
  陳莊子齊大夫陳恒之孫名伯束修一束之修為通問之禮禮之薄者也○安得哭之以大夫無外交也生既畏之而不敢不與之交則死亦畏之而不敢不為之哭哭其非所當哭之人故哭於非所當哭之廟必哭諸縣氏以其禮之所由起此禮變也【鄭氏方氏】
  仲憲言於曾子曰夏后氏用明器示民無知也殷人用祭器示民有知也周人兼用之示民疑也曽子曰其不然乎其不然乎夫眀器鬼器也祭器人器也夫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乎
  仲憲原憲也○明器祭器各用亦三代之所兼用非獨周兼用之也故曾子重言其不然示民無知之語尤非所以訓故又專言古之人胡為而死其親【補】
  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為之齊衰狄儀行齊衰今之齊衰狄儀之問也【木式樹切又音朱】
  同父母既服期同母宜降等服大功或謂大功已過子游曰其大功乎疑所服也而况於齊衰其非禮眀矣【鄭氏孔氏横渠補】
  子思之母死於衛桞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
  子思母嫁衛桞若衛人此言為嫁母服也嫁母之服期然以此言觀子思蓋有行之而不備者矣尊統於父故父在為母期以厭降於父母出嫁而其禮之行有所不備以為母絶於父財所以備禮無其時謂勢不可行孟子言不得不可以為恱者也【游氏方氏】
  縣子曰吾聞之古者不䧏上下各以其親滕伯文為孟虎齊衰其叔父也為孟皮齊衰其叔父也
  縣子名降者降服周禮已貴則降賤者之服古謂殷時上謂旁親族曽祖從祖及伯叔之班下謂從子從孫之流滕伯文殷時滕君名文滕伯文為諸侯而服其叔父皆齊衰殷不降服也【方氏】
  后木曰喪吾聞諸縣子曰夫喪不可不深長思也買棺外内易我死則亦然【易以䜴反】
  后木魯孝公子恵伯鞏之後外内易謂斵削外内使之平易此后木述縣子之言以屬其子也【鄭氏孔氏】
  曽子曰尸未設飾故帷堂小斂而徹帷仲梁子曰夫婦方亂故帷堂小斂而徹帷
  仲梁子魯人○人死斯惡之矣未設飾而帷堂防人之惡也記者併存仲梁子之說以傳疑【方氏胡氏】
  小斂之奠子游曰於東方曾子曰於西方斂斯席矣小斂之奠在西方魯禮之末失也
  士喪禮小斂之奠設於尸東以萬物生於東未忍死其親也變而在西方魯末世失禮也大斂奠於堂乃有席始死之奠未暇備禮曽子以為斂斯席亦非【方氏】
  縣子曰綌衰繐裳非古也【繐音嵗】
  綌麤葛繐布之細而䟽者○五服一以麻各有升數若以綌為衰以繐為裳則取其輕凉而已故曰非古
  子蒲卒哭者呼㓕子臯曰若是野哉哭者改之
  㓕者子蒲名或疑非名但以死有㓕絶之義呼而哭之子臯髙柴也○哭呼名非禮子臯非之乃改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為沽也【相息亮反沽音古】
  相賛禮者也沽略也方氏謂即沽酒之沽以非自致故訓略也○孝子悲迷禮須賛相杜橋居母喪無之故謂其於禮為略【孔氏說】
  夫子曰始死羔裘冠者易之而已羔裘冠夫子不以弔
  始死即易去吉服不特喪者易之弔者亦所不服【方氏】
  子游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亡子游曰有無惡乎齊夫子曰有毋過禮茍亡矣斂首足形還葬縣棺而封人豈有非之者哉【稱尺證反亡音無齊才細反又如字還音旋縣音封古音王如字】稱猶隨也齊言多寡之齊還便也言已斂即葬縣棺謂不設碑繂手縣而下之封者復土以閉瘞之名不必改為字○富而有者毋得過禮貧而亡者斂其首足不令露見即葬之此有無之齊也【補】
  司士賁告於子游曰請襲於牀子游曰諾縣子聞之曰汰哉叔氏專以禮許人【賁音奔】
  士賁人名襲謂斂死者以衣汰自矜也○子游之言合禮而縣子譏其汰者以其不稱先王而尊輒許諾如禮出於已【本孔氏說】
  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曾子曰既曰眀器矣而又實之
  神明之器當虚【孔氏】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獻子魯大夫仲孫蔑司徒其家臣旅下士布泉布賻布有餘使下士歸還於四方賢於家夫喪者未若班諸兄弟之貧者為善故聖人止以為可【方氏】
  讀賵曽子曰非古也是告也
  以利冒死曰賵○古者奠而不讀周則既奠又讀焉故曽子非之以為告古禮祖而讀賵【方氏】
  成子髙寢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子髙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雖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葬我焉【革紀力反遺于季反】
  成子髙齊大夫國成伯髙父也慶遺者慶封之族不食之地謂不可耕墾者○死且不忍妨人則生之愛人可知【方氏】
  子夏問諸夫子曰居君之母與妻之喪居處言語飲食衎爾【衎苦旱反】
  衎爾自得貌○喪雖輕惻隠不至則有之未有居之而樂者子夏失問夫子是以不答【山隂陸氏】
  賓客至無所館夫子曰生於我乎館死於我乎殯生於我館死於我殯朋友始終之義【方氏】
  國子髙曰葬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飾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椁反壤樹之哉壤封土為墳樹種木為表○子髙言葬期人之不得見豈可反封樹以表之然周官以爵等為丘封之度為其樹數此言古始非周禮也【鄭氏馬氏】
  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舎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葬人與人之葬聖人也子何觀焉【與合平聲屬上合讀】
  言若聖人葬人庶有異聞若人之葬聖人與常人何異而子觀之【王氏】
  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見封之若堂者矣見若坊者矣見若覆夏屋者矣見若斧者矣從若斧者焉馬鬛封之謂也今一日而三斬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若堂形四方而髙若坊形旁殺而長坊堤也若覆夏屋形旁廣而卑覆謂茨瓦夏屋謂門廡也若斧形旁殺刃上而長俗名又謂之馬鬛封功愈易而虧愈難矣三斬板作墳法也安板兩邊用繩約板令直納土板中築土令與板平斬所約板繩更置其上而築一日之功如此者三而墳之封築已成○此子夏既告燕以人之葬聖人子何觀復述聖人言葬之說以告之見事惟從簡而門人不過從夫子之志此亦答其來觀之意也【補】
  婦人不葛帶
  葬後卒哭變麻易葛帶婦人質所重在要帶故不易用葛帶至期竟除之【禮氏】
  有薦新如朔奠
  薦時物之新如月朔之奠重之也【用禮氏】
  既葬各以其服除
  禮三月而葬若三月之服應除者不待主人卒哭【用孔氏】
  池視重霤
  池者桞車之池重霤者屋之承霤以木為之承屋霤入木中又從木中霤於地故名重霤生時既屋有重霤以行水死時桞車亦象之於車覆鼈甲之下帷之上織竹如籠衣以青布承鼈甲名池天子四靣諸侯三大夫前後二士唯前一各視生時之重霤【孔氏】
  君即位而為椑嵗壹漆之藏焉【椑蒲厯反】
  椑櫬也親尸者嵗一漆示如未成藏焉惡人見【孔氏方氏】
  復楔齒綴足飯設飾帷堂並作父兄命赴者【楔悉節反綴竹劣反】復招魂也楔齒用角柶柱其齒使含時不閉綴足用几綴其足使著屨時得直飯含也設飾襲斂也五者並作於帷堂之時已而父兄使人往赴告於人【合鄭氏陸氏說】
  君復於小寢大寢小祖大祖庫門四郊
  復始死而招其魂也小寢髙祖以下之寢大寢始祖大祖之寢小祖髙祖以下之廟大祖始祖大祖之廟復必於寢廟人死必反本故也庫門生時所出入也四郊魂氣無所不之也人君禮備故復處多皆他日所嘗有事之地也【鄭氏孔氏方氏】
  喪不剥奠也與祭肉也與【音餘】
  剥猶倮喪祭必巾覆之不倮露者謂祭肉易受塵垢脯醯則否【孔氏方氏】
  既殯旬而布材與明器
  既殯旬殯後十日也布班也班布椁材與明器之類為葬備【用孔氏說】
  朝奠日出夕奠逮日
  朝奠象朝時之食夕奠象夕時之食逮日者及日未沒【方氏】
  父母之喪哭無時使必知其反也
  使古說謂出使而告反馬氏謂哭者聲也聲為陽所以能使魂氣之反方氏謂哭者所以求其反哭之無時欲使死者必知其反而已未知孰是然古說於經文不甚協
  練練衣黄裏縓縁葛要絰繩屨無絇角瑱鹿裘衡長袪袪裼之可也【縓元絹反縁說絹反要一遥反絢其俱反瑱吐練反衡依注作横華彭反袪起魚反】練小祥也練衣者正服不可變練其中衣以承衰也黄裏者中衣以黄色為袷裏也縓縁者縓淺絳色縁謂衣領及褎縁以淺絳色為領袖縁也葛要絰者小祥男子去首絰唯餘要葛也繩屨者始死菅屨至小祥用繩麻屨也絇屨頭之飾吉有而喪無絇也角瑱者瑱以玉充耳初䘮去之至小祥㣲飾以角為之也鹿裘者冬時吉凶衣裏皆用大鹿皮為之也衡長袪者袪謂袖縁袂口小祥前裘狹而短袂又無飾小祥後更為之裘既横廣之又長之且為袪加此三法也裼謂裘上又加衣所以表裘有袪而裼之以見鹿裘之美備飾也袒而有衣曰裼○此明小祥後外仍用衰衰内有練中衣練中衣内有裼衣裼内有鹿裘鹿裘内自有常著襦衣【孔氏】
  有殯聞逺兄弟之喪雖緦必往非兄弟雖鄰不往所識其兄弟不同居者皆弔
  家有殯則於弔喪不輕往緦最輕也兄弟雖緦必往親骨肉也鄰最近也非兄弟雖鄰不往䟽無親也所識謂非兄弟又非䟽外乃平生識知往來之人今若身死者兄弟雖不同居亦就往弔之成其死者之恩舊也【鄭氏孔氏】
  天子之棺四重水兕革棺被之其厚三寸杝棺一梓棺二四者皆周【杝羊支反】
  四重者水牛兕牛之革以為棺被革各厚三寸共六寸此為一重杝棺者椑棺也為一重屬棺大棺皆梓為之屬一重大棺一重凡四重皆周匝【鄭氏】
  棺束縮二衡三衽每束一柏椁以端長六尺
  棺束者古無釘用皮束合之為固也縮二者縮縱也縱束者二行也衡三者衡横也横束者三行也衽毎束一者衽小要也兩頭廣中央小謂鑿棺邊及兩頭合處作坎形以小要連之令固也柏椁以端者積柏材作椁並葺端頭從下壘上木頭相向作四阿也長六尺者其木毎段長六尺也【孔氏】
  天子之哭諸侯也爵弁絰䊷衣或曰使有司哭之為之不以樂食【䊷則其反】
  爵弁即韋弁其色如爵絰衍字也天子至尊服麻不加於采䊷衣即緇衣○此言諸侯薨於國天子遥哭之為之食不舉樂【胡氏孔氏】
  天子之殯也菆塗龍輴以椁加斧於椁上畢塗屋天子之禮也【菆才官反輴勑倫反】
  菆叢也菆塗用木叢棺而四靣塗之也輴喪車也龍輴者畫龍於輴車之轅也以椁者題湊叢木而象椁之形也斧謂繡覆棺之衣為斧文也先菆四靣為椁上與棺齊而上猶開以棺衣從椁上入覆於棺故云加斧於椁上斧覆既竟又四注為屋覆上而下四靣盡塗之天子之殯如此【孔氏】
  唯天子之喪有别姓而哭【别彼列切】
  同姓異姓庶姓各相從為位【鄭氏】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
  左傳所錄有屏余一人之語今記脩之如此【陸氏】
  國亡大縣邑公卿大夫士皆厭冠哭於大廟三日君不舉或曰君舉而哭於后土【厭于業反】
  厭冠喪冠舉舉樂○師敗失地以喪禮處之【鄭氏】
  孔子惡野哭者【惡烏路反】
  哭非其地謂之野【孔氏】
  未仕者不敢稅人如稅人則以父兄之命
  稅人謂以物遺人【釋文】
  士備入而後朝夕踊祥而縞是月禫徙月樂
  士卑最後入言諸臣畢入乃俱踊大祥而縞冠是月禫祭踰月樂作【孔氏說】
  君於士有賜帟
  帟小幕以承塵士惟恩賜乃得有【鄭氏】
  檀弓下第四
  君之適長殤車三乗公之庶長殤車一乗大夫之適長殤車一乗【適丁歴反長丁丈反】
  皆下於成人也車謂遣車載遣奠祭牲送亡者【鄭氏孔氏】
  公之喪諸達官之長杖【長下丈反】
  達謂得自通於君者【晦菴】
  君於大夫將葬弔於宫及出命引之三歩則止如是者三君退朝亦如之哀次亦如之
  宫殯宫朝謂柩朝廟而將廢之時次待賓客次舍○君於大夫將葬而弔孝子攀號君命引其柩使行奪孝子之情使出葬也如是者三而君退或弔於朝廟之時及弔於次舎皆然【用孔氏補】
  五十無車者不越疆而弔人
  五十始衰不徒行逺弔【鄭氏孔氏】
  季武子寢疾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將亡矣士唯公門說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及其喪也曾㸃倚其門而歌【蟜居表反說他活反】
  季武子魯大夫季孫夙强僭如君時人畏之入其門者皆說衰蟜固不脫衰而問其疾且謂著衰入大夫之門此道將亡武子不得巳徉善之表明也謂斯道之微君子能表明之○季孫夙之疾蟜固不說齊衰而入見示之以凶而欲其死也季孫夙之死曾㸃倚其門而歌示之以吉而樂其死也季孫强僭二賢疾之如此不畏强也【陳氏】
  大夫弔當事而至則辭焉
  大夫弔於士士當殯歛之事則辭以告
  弔於人是日不樂婦人不越疆而弔人行弔之日不飲酒食肉焉
  哀樂不同日婦人無外事【鄭氏】
  弔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
  車索曰引柩索曰紼引唯在路用之下壙執紼【方氏】
  喪公弔之必有拜者雖朋友州里舎人可也弔曰寡君承事主人曰臨
  公弔臣喪須往拜謝若無主後友朋同州里及喪家典舍之人皆可往拜弔者曰助執事謝者曰辱降臨【孔氏】
  君遇柩於路必使人弔之
  遇凡民之喪於路亦弔之君於民有父母恩也【鄭氏】
  大夫之喪庶子不受弔
  避嫡也【孔氏】
  妻之昆弟為父後者死哭之適室子為主袒免哭踊夫入門右使人立於門外告來者狎則入哭父在哭於妻之室非為父後者哭諸異室
  適室正寢也來者來弔者也○妻之兄弟子之舅也子於舅服緦麻故使為主夫即其子之父對妻而言故曰夫其入門右者以辟為主之處示無二主也哭則鄰里聞者來弔故使人立門外告以哭之由若狎熟者來則使入與俱哭父在哭於妻之室不以私喪干尊也非為父後哭於别室别於適也【鄭氏孔氏】
  有殯聞逺兄弟之喪哭於側室無側室哭於門内之右同國則往哭之
  逺兄弟謂異國而居者也哭於側室逺殯宫也哭於門内之右不居主位示為之變也凡皆不得而往哭故也若同國則往哭【用方氏說】
  子張死曾子有母之喪齊衰而往哭之或曰齊衰不以弔曾子曰我弔也與哉【與音餘】
  或人以曾子於子張無服而非之曾子答以我非弔乃以朋友哀痛而哭之耳愚按齊衰者曾子為母服非為弔子張而服也往哭者友朋哀痛之情特就因其服而往非特以此服行弔禮也諸家乃以曾子之言為文過夫曾子乃以魯稱於禮文之末未必盡合然曾子於子張之死也乃用情於或人之答也乃言情曾子豈文過者哉【補】
  有若之喪悼公弔焉子游擯由左
  悼公魯哀公之子擯相禮者在主曰擯在客曰介吉事尚左凶事尚右主居右而擯相者由左子游如左是知禮也【孔氏方氏說】
  齊榖王姬之喪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榖音告古毒反按古注云當作告聲誤也】
  王姬周女齊襄公夫人榖即告告者以喪告也莊公齊襄公女弟文姜之子○天子女下嫁諸侯必以同姓諸侯為主此王姬所以由魯而嫁以其嘗為之主故喪則必告告則必為之服而或以為外祖母故服故兼録之傳疑也【用方氏補】
  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於斯得國恒於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不可久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圖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喪人無寳仁親以為寳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而天下其孰能說之孺子其辭焉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恵弔亡臣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哀以為君憂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顯以致命於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逺利也【喪亦息浪反後同與於音餘顯呼遍反】
  喪謂失位舅犯重耳舅狐偃也○晉獻公殺世子申生重耳避難在翟獻公死秦穆公使人就弔之欲納之重耳問於舅犯而辭焉不因父喪而利其國故終能復國而霸【補】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穆伯魯大夫季悼子之子敬姜其妻也禮朝夕哭不帷敬姜逺嫌始帷【本孔氏說】
  喪禮哀戚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始猶生也始而生之者親也○哀之至喪之正也節哀者念父母生已不敢以死傷生也【本鄭氏說】
  復盡愛之道也有禱祠之心焉望反諸幽求諸鬼神之道也北面求諸幽之義也
  復者招始死之魂有禱祠之心冀其復也復者北面而呼北為隂幽求諸鬼神之義冀其復從幽而還也【用鄭說補】
  拜稽顙哀戚之至隠也稽顙隠之甚也【稽音啓】
  稽顙首觸地無容隠痛也【鄭氏】
  飯用米貝弗忍虛也不以食道用美焉耳【飯扶挽反】
  死者飯之不忍虛其口不用飯食之道而用米與貝用其美者也【孔氏說】
  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已故以其旗識之愛之斯録之矣敬之斯盡其道焉耳重主道也殷主綴重焉周主重徹焉奠以素器以生者有哀素之心也【别彼列反識式至反綴丁劣反又丁衛反】
  凡銘所以為名明旌謂之銘以死者書名焉死者無形貌可以識别故書之於旗以表之旗即銘旗愛之故録其名敬之故無所不盡其道也重亦木為之如木主重設於始死之時有柩而又設之重故謂之重主立於既虞之後有廟而必立之主故謂之主殷既作主猶聨綴其重以縣於廟不忍棄也周既作主即徹重而埋於門外之道左不敢瀆也奠祭悉用素器以表哀素之心【本方氏說】
  唯祭祀之禮主人自盡焉爾豈知神之所饗亦以主人有齊敬之心也
  此言祭祀未必神之來饗惟當盡齊敬之心然愚恐非所以訓孔子曰祭如在【補】
  辟踊哀之至也有算為之節文也袒括髮變也愠哀之變也去餙去美也袒括髪去餙之甚也有所袒有所襲哀之節也【辟婢亦反愠紆粉反】
  撫心為辟跳足為踊男踊女辟哀痛之至也一踊三跳士則三踊此有算數為之節文恐其毁滅性也袒去其衣括髪投其冠變其常也愠悶而至辟踊又哀之變也去華餙變其常也去餙而至於袒括髪又去餙之甚也袒而復襲又以節哀也【合孔氏方氏說】
  弁絰葛而葬與神交之道也有敬心焉周人弁而葬殷人冔而葬【冔况甫反】
  厭冠麻絰居喪之禮也至於葬則以弁易厭冠以葛易麻絰者喪致哀親之也葬則有敬心焉喪事逺以神明待之也周之弁猶殷之冔皆象祭冠以易喪冠而葬也【合方氏陸氏說】
  歠主人主婦室老為其病也君命食之也【歠昌悅反食音嗣】歠歠粥也主人亡者之子主婦亡者之妻室老家之長相三者皆大夫之家貴為其哀劇而病也故親喪三日之後君命食之食之者使之歠粥也【本方氏說補】
  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於室反諸其所養也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殷既封而弔周反哭而弔孔子曰殷已慤吾從周【養羊尚反封古音窆】
  此言既葬而反哭也主人升堂求諸其舊所行禮之處主婦入室求諸其舊所饋食之處反而不復見其親其痛於是為甚於是乎弔之殷甫葬而即弔於壙則已質慤周待其反哭而後弔於家孔子從之【用方氏補】
  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也之幽之故也
  北方國北北首嚮北三代皆然北幽故也上之字訓往下之字語助【用古注補】
  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尸既反哭主人與有司視虞牲有司以几筵舍奠於墓左反日中而虞葬日虞弗忍一日離也是日也以虞易奠【舍音釋離力智反】
  贈以幣送死於壙也宿猶戒也以事戒之曰戒以期戒之曰宿几以依神筵坐神席也舍釋也奠置也○既窆而贈則虞祭有期矣故祝先反而宿戒虞尸主人既反哭而省視虞牲留有司别祭墓以禮其神而主人即於葬之日歸虞祭於家以代未葬時朝夕之奠【用方氏孔氏補】
  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明日袝於祖父其變而之吉祭也比至於袝必於是日也接不忍一日末有所歸也殷練而袝周卒哭而袝孔子善殷【比必利反】既虞之後卒哭而祭成事者成祭事也祭以吉為成祔於祖父告廟也孔子善殷期而後神之人情也古人之祔非遂徹几筵故有日祭猶定省之禮如親之存既除喪而後主遷於新廟【鄭氏程氏朱氏吕氏】
  君臨臣喪以巫祝桃茢執戈惡之也所以異於生也喪有死之道焉先王之所難言也
  桃辟惡茢苕帚也掃不祥戈所以刺故君臨臣喪巫執桃祝執茢小臣執戈以先喪有死之道而惡之也然臣死君親哭之所以致忠愛而乃惡之非禮也周之末造也【合孔氏劉氏說】
  喪之朝也順死者之孝心也其哀離其室也故至於祖考之廟而後行殷朝而殯於祖周朝而遂葬【離力智反】朝謂將葬以柩朝廟○人子出必告死將葬亦朝廟順其生時之孝心也又死者神靈悲哀棄離其室故至祖考之廟辭而後行殷朝而就殯於廟周殯於賔階將葬方朝朝而遂葬【孔氏方氏】
  孔子謂為明器者知喪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哀哉死者而用生者之器也不殆於用殉乎哉其曰明器神明之也塗車芻靈自古有之明器道也孔子謂為芻靈者善謂為俑者不仁不殆於用人乎哉
  殆幾也塗車以塗為之而不可運芻靈束芻草略似人形俑者木偶類生人之形者也○明器備而不可用芻靈似而不為人後世明器改而用生者之器芻靈改而用木偶之人故流而至於用生人殉死者之葬孔子推其漸而哀之【用此說補】
  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隊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為于偽反與音餘隊音墜】
  戎首謂為他國主兵來攻伐○子思對魯穆公與孟子告齊宣王略相類蓋世衰道微君多虐其臣彼此之情渙散不屬故警其君以上下相為感應之理若其所以自處不容如是之薄也【應氏】
  悼公之喪季昭子問於孟敬子曰為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為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疑夫音扶食食上如字下音嗣】
  悼公魯哀公之子昭子季康子之曾孫名强敬子孟武伯之子名㨗三臣孟孫叔孫季孫不能居公室不能以臣禮事君也○無事食食以養生居喪食粥以為瘠季昭子久矣無君居君喪不食粥舍曰不能而為之詞【用方氏陸氏說】
  衞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歛絰而往子游弔焉主人既小歛子游出絰反哭子夏曰聞之也與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
  敬子公子許之後○弔必候主人改服乃絰【鄭氏】
  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乘及墓而反國君七个遣車七乘大夫五个遣車五乘晏子焉知禮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遣棄戰反焉於䖍反】
  个謂所包遣奠牲體之數七个五个謂以牲體折為七段五段遣車七乘五乘以牲段折而分載之一个一乘也○晏子一裘三十年儉於巳可也大夫遣車五乗晏子之父晏桓子大夫也葬之遣車止一乘儉於其親不可也曾子以晏子恭敬為知禮則是以晏子之儉為知禮則非宜乎為有若之所難【合陳氏方氏說】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葬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曰噫毋曰我喪也斯沾爾專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婦人從男子皆西鄉【相息亮反鄉許亮反斯沾古皆去聲今如字】
  國昭子齊大夫子孔子噫不寤聲毋禁止辭斯沾古以斯為斯盡之斯以沾為覘視之覘云齊之大家有事人盡視之不獨兩字皆改經文而且上文之毋曰與下文之專之義不相貫竊意皆合如字斯此也沾爾者沾沾然之類率爾而專輒為之也國昭子不聽子張西鄉東鄉之說而自主皆西鄉之說故先之曰毋謂我之喪而率然自專之也禮分賔主而男女皆西鄉者賔主之禮也○禮重男女之别雖在喪紀莫不各正其位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為相固嘗行之而國昭子徒為賔主之辯曾無男女之别失禮不亦甚乎【方氏】
  穆伯之喪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孔子曰知禮矣穆伯於敬姜夫也喪止晝哭文伯於敬姜子也喪晝夜哭孔子以為知禮【方氏】
  文伯之喪敬姜據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以將為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於禮矣夫【音扶】
  未嘗就公室言未嘗到公室觀其行内人妻妾行哭行哭泣之禮○朋友諸臣不出涕而内人皆哭失聲則平日所好可見故其母敬姜不哭上云晝夜哭此不哭者暫時也【方氏鄭氏】
  季康子之母死陳䙝衣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賔來䙝衣何為陳於斯命徹之
  敬姜者康子從祖母以康子失禮命徹之【方氏】
  有子與子游立見孺子慕者有子謂子游曰予壹不知夫喪之踊也予欲去之久矣情在於斯其是也夫子游曰禮有微情者有以故興物者有直情而徑行者戎狄之道也禮道則不然人喜則斯陶陶斯咏咏斯猶猶斯舞舞斯愠愠斯戚戚斯嘆嘆斯辟辟斯踊矣品節斯斯之謂禮【猶古音揺今如字】
  微情者微殺也謂節哭踊以故興物者興起也謂立衰絰之制直情徑行謂哭踊無節衣服無制猶今讀如字若君子蓋猶猶爾之猶○有子欲去踊節直若孺子慕者子游謂其直情徑行非禮道也然此章言人情之喜極而至辟踊辟踊豈生於喜者哉清江劉氏謂此有缺文喜至舞蹈是一節愠至辟斯踊矣是一節蓋以其憂喜各有次第而極也今誤以舞斯蹈為舞斯愠似得之【補】
  人死斯惡之矣無能也斯倍之矣是故制絞衾設蔞翣為使人勿惡也始死脯醢之奠將行遣而行之既葬而食之未有見其饗之者也自上世以來未之有舎也為使人勿倍也故子之所刺於禮者亦非禮之訾也【惡烏路反倍與背同絞尸交反蔞音桞食音嗣舎音捨訾似斯反】
  絞衾尸之飾蔞翣棺之飾子指有子而言刺譏也謂有子譏踊節訾病也○人死為人所惡見其死而無所復能則為人所倍喪之有飾使人勿惡祭之如生使人勿倍子之所譏非禮之病也然孝子之於喪祭非特為人惡之倍之而設此特一端爾【補】
  吳侵陳斬祀殺厲師還出竟陳大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大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還音旋竟音境嚭普被反夫差上音扶下初佳反與音餘】吳侵陳以魯哀元年斬祀謂斬其神祀之木厲疾厲也殺厲古謂以致死為勇竊意雖神祀亦蕩除之於民物可知也大宰嚭本吳臣此云陳大宰嚭孔氏曰此大宰嚭與吳大宰嚭名號同而人異鄱陽洪氏曰大宰嚭乃吳夫差之宰陳遣使者正用行人則行人儀乃陳臣也記禮者簡策差互故更錯其名當云陳行人儀使於師夫差使大宰嚭問之乃善○吳既斬祀殺厲於陳陳使至吳吳問其師謂何陳使者以殺厲事微諷之吳許以反地歸其子陳使者即誦其師之有名使終其善意【用方氏說補】
  顏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顏丁魯人慨憊貎息謂心與形俱息○此論孝子哀殺有漸【孔氏】
  子張問曰書云髙宗三年不言言乃讙有諸仲尼曰胡為其不然也古者天子崩王世子聽於冢宰三年時君無行三年喪者故子張疑而問【方氏】
  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鐘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杜蕢入寢厯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靣坐飲之降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夘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夘也大矣曠也大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䙝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供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揚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至於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知音智蕢音蒯飲去聲樂如字觶之豉反】
  知悼子晉大夫荀盈魯昭九年卒平公晉侯彪侍與君飲也鼓鐘樂作也杜蕢三酌皆罰也曩者爾心或開予謂向意爾必開發我我固不問今汝趨出而不言故問之也子夘不樂者紂以甲子日死桀以乙夘日亡王者謂之疾日不舉樂䙝嬖也忘君之疾疾憂也與知防謂以宰夫而與知禁防之事侵官宜自罰也觶酒器揚觶舉爵於君也謂之杜舉表此爵杜蕢所舉也○知悼子在殯而晉平公作樂故杜蕢罰飲其侍者且以越職自罰平公服善亦自罰且名其罰爵以詔後世也【補】
  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諡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衞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恵乎昔者衞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衛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聽衞國之政脩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衞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恵文子
  文子衞獻公之孫名拔諡者誄其行以易名君謂衞靈公難謂魯昭二十年盗殺衞侯之兄摯也時齊豹作亂公如死鳥班言上下之次制言多寡之節
  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庶子六人卜所以為後者曰沐浴佩玉則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祈子曰孰有執親之喪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祈子兆衞人以為有知也【駘大來反適丁厯反】
  駘仲衞大夫石蜡之族六人莫適立故卜為後者沐浴佩玉則兆言齋戒則得吉兆石祈子六人之一獨以居喪不忍為之而反獨得吉兆故衞人謂為有知也【鄭氏方氏】
  陳子車死於衞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葬定而后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於下請以殉葬子亢曰以殉葬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已不得已則吾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亢音剛養去聲】
  子車陳大夫子亢子車之弟孔子弟子下謂地下宰即家大夫○子亢度非可以口舌爭故使二人身自為殉二人懼而自止西門豹止嫁河伯事略類此人能以人之痛痒反而切諸身則害人之事息矣【補】
  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為養死無以為禮也孔子曰啜菽飲水盡其歡斯之為孝歛手足形還葬而無椁稱其財斯之謂禮【還音旋稱尺證反】
  啜菽菽大豆以菽為粥而啜之也飲水更無餘物也還速也○以其所以養養之至以其所以葬葬之至【補】
  衞獻公出奔反於衞及郊將班邑於從者而後入栁莊曰如皆守社稷則孰執覊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從才用反靮丁厯反】獻公名衎以魯襄公十四年奔齊二十六年復歸覊以絡馬靮以控馬以其從奔故言執覊靮○居者從者皆不可無獻公出奔而歸將獨私從者栁莊諫而止【補】
  衞有太史曰栁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請於尸曰有臣栁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不釋服而往遂以禭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毋變也【革居力反禭音遂縣去聲】
  革急也禭贈也以衣贈死者遂而不反故謂之禭裘縣潘皆邑名○當祭而告疾亟則失之遽不釋服而往襚則近乎䙝獻公為之君子不以為非者恕其有尊賢之心也【方氏】
  陳乾昔寢疾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葬非禮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殺【乾音干屬之玉反】
  陳乾昔之子不從父之亂命不䧟父於不義記者善之【陳氏鄭氏】
  仲遂卒於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
  仲遂魯莊公之子東門襄仲其卒在魯宣八年繹者正祭之明日又祭如繹絲續而不絶故名繹萬干舞無聲籥籥舞有聲○卿卒不當繹今猶繹而但去其樂之有聲者故曰非禮【用鄭氏】
  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方小斂般請以機封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其母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噫弗果從【般音班封音其母之母音無方說如字今從之】
  公輸若匠師方小者其年尚幼歛謂下棺於椁般者公輸若之族多技巧者見若掌歛事而尚幼欲代之而設機關以下公肩假止而不作謂魯自有始初舊制豐碑者斵大木如碑形植於椁之四角穿木中間如轆轤下棺以縴繞此天子制也時諸侯僭天子禮而公室視之桓楹者楹者亭郵之表柱四植謂之桓斵木大如桓楹下於天子之豐碑此諸侯制也時三家僭諸侯禮而三家視之此魯始初之制公輸般奈何欲以人之母嘗試已之巧亦豈不得已乎巳作以古字通用也其母以人母嘗巧則於汝病者乎言不得嘗巧豈於汝有病公肩假更噫以傷嘆於是衆人遂止凡皆鄭氏孔氏之說以豈不得以絶句方氏云般欲以人之母嘗巧何不以已之母嘗巧則病矣此說不於以字絶句又不改以字為已字且上云以人之母下云以其母文意相叶今從之【右用三家之說補】
  戰於郎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為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重汪踦往皆死焉魯人欲勿殤重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衞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禺音遇為于偽反重作童踦魚綺反】
  郎魯近邑戰於郎謂哀十一年齊國書帥師伐我禺人魯昭公之子春秋傳作公叔務人負杖入保者兩手負杖於頸走入城保以避齊師之人也息者因而止息也使謂徭役任謂賦稅君子指卿大夫鄰重汪踦重作童鄰之童姓汪名踦○郎之戰公叔禺人遇避冦而入保者因言徭役使人病困賦稅責人煩重卿大夫不能為謀士又不能致死是自全其身於理不可既言之遂與鄰童汪踦赴齊師而死於理童子為殤魯人見其死敵欲勿殤而以成人之喪治之問於仲尼仲尼言其可【用孔氏說】
  子路去魯謂顏淵曰何以贈我曰吾聞之也去國則哭於墓而后行反其國不哭展墓而入謂子路曰何以處我子路曰吾聞之過墓則式過祀則下
  展謂省視祀謂神位有屋樹者○子路問去之禮顏淵告以去則哭墓反則省墓顏淵就問以居之禮子路告以過墓式車過祀下車子路行者顏淵居者去主哀居主敬互相問交相輔如此【補】
  工尹商陽與陳棄疾追吳師及之陳棄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手弓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每斃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射食亦反】
  工尹楚官名陳棄疾楚公子棄疾後立為平王初楚縣陳而封之故曰陳棄疾○商陽不忍傷人棄疾命之弓始弓命之射始射既斃一人而韔弓每斃一人而揜目及斃三人而自謂士之賤不與朝燕已足反命而不復射故孔子謂其於殺人之中尚有禮【補】
  諸侯伐秦曹桓公卒於㑹諸侯請含使之襲【含胡暗反】春秋魯成公十三年曹伯廬卒於師此云㑹廬諡宣此云桓恐皆誤請含朋友有相食之道也使之襲則非襲賤者之事也【本鄭氏胡氏說】
  襄公朝於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荆人强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
  荆楚也康王楚子昭僭號王也魯襄公二十八年朝楚楚强之襲本以人臣之事待襄公襄公以桃茢拂除而臨之反以人君之禮臨楚故楚悔之【用陳氏說補】
  滕成公之喪使子叔敬叔弔進書子服恵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恵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
  滕成公喪在魯昭三年子叔敬叔魯宣公弟叔之曾孫子者男子之通稱叔者其氏故冠以子叔進書者奉君之弔書恵伯慶父孫之子名椒介副也懿伯者恵伯之叔父忌者怨也○敬叔嘗殺恵伯之叔父名懿伯故舊有怨忌常為防備今敬叔使於滕恵伯為介既及滕郊是由滕之主人平日防備不復在已故忌其報仇見殺而不敢入恵伯遂開釋之謂今奉君命政令不報叔父私讎敬叔乃敢入此一節明不以私廢公【孔氏說】
  哀公使人弔蕢尚遇諸塗辟於路畫宫而受弔焉曾子曰蕢尚不如杞梁之妻之知禮也齊莊公襲莒于奪杞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莊公使人弔之對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君之臣免於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君無所辱命【蕢苦怪反辟音避畫音獲奪徒外反與兊同】
  奪隧也春秋傳魯襄二十三年齊襲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隧與奪聲相近即隧也杞殖即杞梁也○魯哀公使人弔蕢尚遇於路蕢尚畫地為宫象而受之齊莊公使人弔杞梁之喪於路杞梁之妻辭之禮不弔於路故曾子因蕢尚失禮而證以杞梁之妻知禮【補】
  孺子之喪哀公欲設撥問於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顏栁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為榆沈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吐孫反輴勅倫反沈昌審反中丁仲反】
  䵍魯哀公之少子撥以撥發榆汁洒於道使輴車滑而易行者也三臣魯三家孟孫叔孫季孫輴殯車天子畫龍於轅為龍輴諸侯不畫龍止稱輴幬覆也天子之殯以菆木為椁而幬之諸侯無椁設幬而已榆沈者榆木名沈即瀋蓋汁也水澆榆白皮汁○哀公欲設撥有若以三家之設為比顏栁以三家之設為非蓋天子諸侯之殯以輴車之重也故為榆沈以滑之欲榆沈之散也故設撥以發之無輴則無用沈無沈則無用發三臣既知輴之可廢而不知撥之不可設是竊取禮之不中者故顏栁戒哀公之勿學也【方氏】
  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衰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為于偽反與音餘】
  悼公之母哀公之妾也惟大夫貴妾緦諸侯於妾無服哀公服齊衰非禮有若譏而問之哀公文過謂魯人以我無夫人皆以為我妻不得不服也【鄭氏孔氏】
  季子臯葬其妻犯人之禾申祥以告曰請庚之子臯曰孟氏不以是罪予朋友不以是棄予以吾為邑長於斯也買道而葬後難繼也【長丁丈反】
  子臯孔子弟子髙柴字子臯論語作子羔申祥子張之子庚償也○申祥請償民之禾是也子臯恃為邑長而謂犯民之禾無傷非也葬妻私也公事猶不可妨民而况私乎且謂孟氏不我罪朋友不我棄而肆焉夫為長惟當恤民豈為人之罪我棄我而後為之哉謂後來為難繼尤順非而澤者也子臯未必然或記者傳聞爾【補】
  仕而未有禄者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違而君薨弗為服也
  違去也○仕未受禄未純為臣故君饋不曰賜而曰獻使命不曰君而曰寡君違而去之之他邦君薨不為之服【方氏】
  虞而立尸有几筵卒哭而諱生事畢而鬼事始巳既卒哭宰夫執木鐸以命於宫曰舎故而諱新自寢門至於庫門【舍音捨】
  已語辭古注始已為句舍故謂髙祖之父當遷庫門宮之外門百官及宗廟之次咸使知之
  二名不偏諱夫子之母名徴在言在不稱徴言徴不稱在
  夫子曰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此言在不稱徴又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徴此言徴不稱在【方氏】
  軍有憂則素服哭於庫門之外赴車不載櫜韔【櫜音羔韔勅亮反】
  憂謂軍敗庫門外門櫜甲衣韔弓衣○車曰赴車若告喪也哭於庫門外以喪禮處之而志在外不忘敵也赴車不載櫜韔示兵不戢不忘報也
  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故曰新宫火亦三日哭新宫火魯成公三年新宫宣公之廟也
  孔子過泰山側有婦人哭於墓者而哀夫子式而聽之使子路問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憂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於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夫子曰何為不去也曰無苛政夫子曰小子識之苛政猛於虎也【重直用反識申吉反】
  而猶乃也夫之父曰舅○泰山婦人寧遭虎之累傷不忍捨政之無苛雄論酷吏曰虎哉虎哉角而翼者也與此同意【方氏】
  魯人有周豐也者哀公執摯請見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己夫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於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於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茍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解乎【夫音符解佳買反】
  而曰不可者周豐辭哀公之摯見而不敢當也我其已夫者哀公疑其不可遽已於是又使人問焉也周豐舉墟墓宗廟起人哀敬者以明人心自然不待告詔故君之臨民當以忠信誠慤為本民心亦將自然而感也然禹嘗誓師誓非始於殷禹㑹塗山㑹非始於周周豐言此特舉世變之後徒為盟誓而信不由中者謂始於殷周之衰爾【補】
  喪不慮居毁不危身喪不慮居為無廟也毁不危身為無後也
  不慮居謂以廟為慮不以居室為慮不危身謂恐親之無後不敢以死傷生毁不滅性也【用方氏補】
  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贏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往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歛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廣古曠反隠於刅反】
  延陵季子吳公子名札居延陵贏博齊地深古去聲讀謂掘土使深也不至泉言掘不甚深也時服古謂時行之制竊意用當時所著之服如夏用夏之服不更增以冬衣為歛也廣輪古注輪從也方氏謂廣言其擴猶户之東西輪言其從謂車以直行為順竊意古注廣作去聲是廣為度其廣狹之稱廣輪揜坎者言量度其廣濶僅及一車輪之地而揜其坎其封之地不濶大也隠古注據也蓋猶孟子隠几之隠謂髙四尺而手可據也左袒者吉事左袒季子達死生變吉以自寛適左袒訖乃右行圍繞其封三匝且號且言而遂行不少留也○坎深不至於泉則不至於太深歛以時服則不至於太厚廣輪揜坎則不至於太大其髙可隠則不至於太髙左為陽故袒之以變吉右為隂故還焉以示凶骨肉為隂則降而聚故言復歸於土魂氣為陽則升而散故言無不之夫骨肉之復歸於土魂氣之無不之是人情之所哀者然季子號之止於三號訖遂行不少遼緩則臨喪之哀為不足矣禮為長子三年喪其服如此之重則哀慼不可不稱孔子曰喪事不敢不勉又曰喪不若禮不足而哀有餘也今謂其葬於禮為合所以譏其哀不足也曰其合矣乎又疑辭也亦未必於禮盡合也夫延陵之言蓋老莊之徒也【合方氏王氏說】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于雜者未之有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忘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於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不敢忘其祖【婁力俱反含胡暗反易以䜴反】
  邾婁邾國也考公者邾隠公益之曾孫考或為定徐君徐國僭王號者也容居徐君之臣也坐含者坐而親實含玉於亾人之口進侯玉者徐自比天子謂邾君為已之諸侯言進侯氏以玉也上句寡君使者徐君使来含下句其使者令邾國使已得將命而含也易謂臣禮易簡易也于謂君禮于舒大也韓文于于然而来駒王徐先君僣號濟渡也西討渡河魯魯鈍也自明不妄○含不使賤者君行則親含大夫但致命以含玉授主人徐君僣王其臣容居欲親含邾考公故邾之有司拒之謂臣行臣禮君行君禮未聞雜之者容居執迷猶自守其先世僣王之説【用鄭氏孔氏説補】
  子思之母死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吾過矣遂哭於他室
  子思之母嫁母也庶氏所嫁之家也嫁母與廟絶子思初哭於廟非也聞過而改哭於他室是也【補】
  天子崩三日祝先服五日官長服七日國中男女服三月天下服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椁者斬之不至者廢其祀刎其人
  祝佐含斂力勞而先病故先服言祝則子可知此主人臣言之耳官長大夫士也國中男女王國之内庶人也天下諸侯之國也自三月而至七月不特恩有重輕服有先後亦以地有逺近則聞訃有早晩也虞主山澤故斬百祀之木以供棺椁之用必取祀木者神祀處多樹木常時所不斬天子崩則幽明之所共哀故斬取之也然亦姑言其制云爾天子棺椁未必待逺取諸百祀不至而廢其祀刎其人亦恐記者言之過木茍不至豈神之罪而廢其祀雖人之罪亦何至於死茍其行此民將不勝擾豈所謂死無害於人者耶【補】
  齊大饑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而食之有餓者䝉袂輯屨貿貿然来黔敖左奉食右執飲曰嗟来食其目而視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於斯也從而謝焉終不食而死曾子聞之曰㣲與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黔其亷反而食奉食音嗣奉芳勇反與音餘】
  䝉袂以袂掩面不欲見人也輯屨輯斂其屦力憊不能屨也貿貿困病而目不明之貎嗟来食雖閔而呼之非敬辭㣲與者㣲猶無盖止其狂狷之辭言無得如此也○䝉袂則顔之厚輯屦則行之艱貿貿然来困餓濵死較一言之失至於自傷其生非中道也曾子所以嘆其㣲其折之以嗟可去謝可食也然嗟而不去不謝而食世之有媿於餓者多矣身雖一死操存千古使施小恵者不敢挟之以自矜傲竊幸茍生之人脅肩謟笑之軰聞其餘風心寒股栗豈不盛哉茍從曾子之言謝而復食其餘能幾【合張氏黄氏補】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嘗學㫁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官者殺無赦殺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豬焉盖君踰月而後舉爵【瞿紀具反壊音怪】
  定公名貜且魯文十四年即位弑父下在官字孔氏作在宮凡在官者殺無赦謂官府亦坐豬猶瀦言洿其宮而瀦水○春秋時唯邾無弑逆之事故定公聞其事而驚既自引咎教化之不至又極言大逆無道之罪宜盡除其迹也【補】
  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發焉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奐音換要一遥反京音原】文子趙武也曰獻文子者恐趙武諡獻文也發謂以禮落成之也發與落皆有始意輪言廣大奐言煥爛九京九原也晉卿大夫墓在九原善頌謂張老之言善禱謂文子之言○張老見文子宫室飾麗故佯美之使終始永足如此勿復更造文子亦覺而順述其言若得保此善終得從先大夫於地下幸矣乃拜以謝【本孔氏説】
  仲尼之畜狗死使子貢埋之曰吾聞之也敝帷不棄為埋馬也敝蓋不棄為埋狗也丘也貧無蓋於其封也亦予之席毋使其首䧟焉路馬死埋之以帷【畜許六反封彼劒反】敝帷蓋埋犬馬各隨其小大無蓋用席以義起【補】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曾子與子貢弔焉閽人謂君在弗内也曾子與子貢入於其廐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鄉者已告矣曾子後入閽人辟之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内音納卿許亮反辟音避霤力又反】
  脩容更莊飾也○始為閽人所拒及既脩容不惟閽人下之避之卿大夫避位君亦降等而揖此明禮容之不可不飾【補】
  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晉人之覘宋者反報於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説殆不可伐也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㣲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
  陽宋國門名介夫衣甲之衛士子罕戴公子樂甫術之後樂喜扶服猶匍匐手行也㣲猶非而已助語辭○子罕宋之卿相介夫至賤子罕一哭之哀而民咸悦之晉國覘之不敢伐孔子謂雖非晉國之强天下亦孰能當之此明為國以得人心為本【孔氏葉氏】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
  絰君之葛絰也不入庫門葬畢即除之也麻羣臣之麻絰也不入亦不入庫門也言魯君臣忘哀之速皆不行三年喪也【方氏胡氏説】
  孔子之故人曰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壌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丘聞之親者毋失其為親也故者毋失其為故也【貍力知反女如字卷音權從才用反】
  沐治也所以修㓗之也木椁材也登木履椁木材之上也託寄也叩木以作音謂遭喪以来久不得託之音聲也貍首之斑然言木之美女手之卷然言功之巧為弗聞也而過之佯不知也○原壌在喪而歌從者見其無禮止夫子母為治椁夫子若不聞以全故舊之恩【孔氏葉氏】
  趙文子與叔譽觀乎九原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行并植於晉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我則隨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晉人謂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所舉於晉國管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父音甫行下孟反并以正反植直吏反知音智呐如悦反屬音燭】
  趙文子晉大夫趙武也叔譽即叔向晉羊舌大夫之孫名肹羊舌者邑名也陽處父晉襄公之太傅事見魯文公六年并猶専也植者剛直而自立者也不沒其身者陽處父剛而専已為狐射姑所殺不能以理終沒其身是知不足也舅犯者晉文公之舅名犯事見魯僖二十四年見利不顧其君者舅犯隨文公辟難至反國及河而詐請亡要君以利是仁不足也趙武子者士會也食邑於隨利其君不忘其身者襄二十七年左云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隠情無隠情利君也家事治不忘其身也謀其身不遺其友者文七年士㑹與先蔑俱迎公子雍於秦在秦三年不見先蔑及還亦不見懼其同罪而禍及故不見之也謂文子知人者見其所善於前知其所舉於後也管鍵也庫物所蔵管庫之士守藏之吏也生不與之交利死不以其子為屬凡皆主其舉士而言薦賢為國非為交利非為子孫計也○叔譽以陽處父與舅犯為可與歸文子謂處父不足於智舅犯不足於仁不若隨武子之愈武子既有利君之仁又有不忘身之智異於處父之智不足稱矣既有謀身之智又有不遺友之仁異於舅犯之仁不足稱矣文子身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口而其所舉足以盡衆賢蓋管庫之士賤而難知七十有餘家衆而難辨文子所舉雖賤不遺雖衆不繆是亦合於智與仁宜其以武子為與歸也【陳氏方氏】
  叔仲皮學子栁叔仲皮死其妻魯人也衣衰而繆絰叔仲衍以告請繐衰而環絰曰昔者吾喪姑姊妹亦如斯末吾禁也退使其妻繐衰而環絰【學户教反衣音咨繆音樛陸並如字】叔仲皮魯叔孫氏之族叔仲其氏皮其名也學教也子栁叔仲皮之子也叔仲衍者叔仲皮之弟子栁之叔也其妻子栁之妻魯人魯鈍人也衣古讀為齊衣衰者齊衰也繆古讀如樛木之樛然方氏謂兩服相交調繆故名繆絰則當音綢繆之繆此服之重者也繐衰之布細環絰則一股回環而不相綢繆此服之輕者也子栁之妻魯鈍為其舅叔仲皮服重服是也子栁惑於叔仲衍之言反使其妻改輕服非也是子栁雖受教於其父曾不若愚婦人之所為也此鄭氏以來之舊說而諸家從之者也惟陸氏云據文子栁乃叔仲皮之師其妻乃皮之妻妻為其夫叔仲皮衣斬衰而繆絰而叔仲衍以告子栁請以其妻為兄繐衰而環絰且言其妻嘗為吾姊妹亦服繐衰小功之服然禮於夫之姑姊妹有服於夫之兄弟無服仲衍之請非也省室賈氏以陸說為長愚按若如陸說則學字不必改為斆衣字不必改為衰繆字不必改為樛【集】
  成人有其兄死而不為衰者聞子臯將為成宰遂為衰成人曰蠶則績而蟹有匡范則冠而蟬有緌兄則死而子臯為之衰
  成邑名孟氏食采之地子臯孔子弟子性至孝親喪泣血三年范蜂也蟬蜩也○成邑人有不為兄服衰者聞子臯至孝將為邑宰始為其兄服衰故成之人譏之曰絲必盛之以匡蠶績絲作繭而無匡蟹背殻似匡是蟹反為之匡冠必飾之以緌蜂頭上有物似冠而無緌蟬喙長似緌是蟬反為之緌兄死宜為之衰而不為衰反因子臯而為之衰【用鄭氏説】
  樂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曰吾悔之自吾母而不得吾情吾惡乎用吾情【惡音烏】
  子春曾子弟子情真情言實也惡乎猶於何也○禮親喪三日不食子春勉强至五日以非真情而悔之不欺也曾子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而不悔者非勉强故也【孔氏陸氏】
  嵗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然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尪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暴人之疾子虐母乃不可乎然則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於以求之毋乃已䟽乎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三日為之徙市不亦可乎【縣音懸暴歩卜反雨去聲】
  問然之然古注然焉也陸氏曰問其所以然尫者面仰天巫者主接神暴之於日覬天哀而雨之也巷市者哀而罷市有急須之物於里巷之内市之也○求雨而暴巫尫皆虐而不可為惟徙市以致哀戚之意為可耳【補】
  孔子曰衛人之祔也離之魯人之祔也合之善夫祔謂合葬離之者有以間其椁合之者兩棺并置於椁善夫者善魯人也祔葬當合【鄭氏孔氏】










  黄氏日抄卷十五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六     宋 黄震 撰讀禮記
  王制第五
  漢郊祀志文帝使博士諸生刺六經中作王制謀議廵守封禪事江陵項氏安世曰王制之言爵禄取於孟子其言廵守取於虞書其言歳三田及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三官則皆取於公羊氏其言諸侯朝聘之節則取於左氏其餘必皆有所授石林葉氏夢得曰九州之地近於誣誕朝聘之禮疑於晉文所制愚按西漢惟有五經博士未嘗有六經之名郊祀志言刺六經盖班固生於後漢追為此論而不計其實况孟子公羊左氏皆不在六經之列惟廵守見於虞書為列於五經然其書昭白正不待别集為王制而後可知其實周室班爵之制孟子生於周末其詳已不復可聞况漢人耶王制既與孟子不同周禮出於漢末之劉歆又與王制不同今諸儒之說禮者乃欲强三者之不同以為同囘護條析動累萬言今皆不録而惟以先出之孟子為正餘則取其折而不曲說者附之
  王者之制禄爵公侯伯子男凢五等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天子之田方千里公侯田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者不合於天子附於諸侯曰附庸天子之三公之田視公侯天子之卿視伯天子之大夫視子男天子之元士視附庸上大夫卿謂上大夫即卿也不合謂不朝㑹也○此書先言王者制禄爵之事公侯伯子男以下爵也天子之田以下禄也然與孟子不同孟子曰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則其爵不同又曰天子之卿受地視侯大夫受地視伯元士受地視子男則其禄亦不同【補】
  制農田百畆百畆之分上農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其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也【分夫問反食音嗣差初佳反】
  此言授田之法庻人在官者其受禄不同亦有此五等按孟子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補】
  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也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禄君十卿禄次國之卿三大夫禄君十卿禄小國之卿倍大夫禄君十卿禄
  此班禄尊卑之差也必本於上農夫者示禄出於農等而上之皆以代耕者也按孟子大國地方百里君十卿禄卿禄四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次國地方七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三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小國地方五十里君十卿禄卿禄二大夫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與庶人在官者同禄禄足以代其耕也
  次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位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其有中士下士者數各居其上之三分
  次國之上卿至下當其下大夫此臧宣叔之言見左氏傳成公三年永嘉徐氏謂春秋時士大夫以為周制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持是藉口故每以臣而敵君偃然主盟㑹而不辭於是垂隴之盟三國之君在焉而士縠專之新城之盟七國之君在焉而趙盾專之未㡬而樂林之師以四國之君㑹晉大夫而不以為歉鞍之戰以大夫而敵齊侯溴梁之盟以大夫而傲其君皆始於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之說也而君臣之分紊矣要之國雖有小大君臣之分安可紊也哉其有者不常有之辭中士下士或有之則制禄之數當居上士三分之一【用徐氏及卲氏説補】
  凡四海之内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天子之縣内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餘以禄士以為閒田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朌音班與音預】
  晦菴曰封國之制漢儒止是立下一箇筭法非惟施之當今不可行雖求之昔時亦難曉設如夏時封建之國至商革命若地多者削其國以予少者彼未必服或以生亂延平周氏曰州二百一十國與内縣九十三國非實有其國特計其地之所能容慈湖楊氏曰九州合為千七百七十三國以應周千八百諸侯之數牽合可笑人羣生天地間皆有血氣心知不能以無欲欲則爭則闘則傷則殺其天性之美稍公且正者則足以服其比鄰比鄰歸之凡百取平焉則五有長十有長百有長千有長其徳愈大所服愈廣是故有小國之君又有大國之君其為君為長者地醜德齊莫能相尚其間有聖人出焉舉天下咸歸服之是為帝為王夫所謂為君為長者皆諸侯也大小之數多寡之數豈得而預定又豈能立新法更易之増損之以合王制所言之數耶武王克商㓕國五十爾餘率因其舊漢儒乃為是等等差差不可少有増損之制亦不思甚矣【集】
  天子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共御【共音恭】
  百里謂近王城五十里合四面相距為百里千里謂去王城各五百里合四面為千里官謂官府所須御謂進御所須此言以田稅共給其用也然豈以近者供官逺者供御乎豈官府之供止百里服膳之供必千里乎似當合王府之財而通其調度乃可也【馬氏陳氏王氏】
  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十國以為連連有帥三十國以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以為州州有伯八州八伯五十六正百六十八帥三百三十六長八伯各以其屬屬於天子之老二人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
  屬聨連比卒伍州聚也正帥長八伯之屬八伯又二伯之屬○千里之外設方伯連帥故宜有之五國十國三十國亦宜或然但州必二百一十國恐不必然也【臨川王氏】
  千里之内曰甸千里之外曰采曰流
  甸則禹貢所謂甸服也采則禹貢侯服之百里采流則禹貢荒服之二百里流也甸者天子所自治采主侯服之近者言流主荒服之逺者言采者食采流者流放罪人之地也【陳氏李氏說】
  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
  自三公至元士皆以三數逓増之義取陽數窮於九九也陳祥道講義曰孔子聞郯子之言謂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孟子答北宫錡之問謂其詳不可得聞諸侯已皆去其籍此書所載與書之周官及明堂位所載建官之數各不同不必切切求合愚按此書與明堂位皆漢人之文但當以書之周官為正【補】
  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小國二卿皆命於其君下大夫五人上士二十七人
  三卿司徒司馬司空 大國欲其權不侔上故三卿皆命於天子小國欲其權足以制下故二卿皆命於其君次國處大國小國之間故二卿命於天子一卿命於其君大夫言下不言上以上大夫即卿士言上不言中下以中下士有時而缺【邵氏】
  天子使其大夫為三監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
  方伯專征權重故每國立三人為之監先儒以三公之孤當之孤亦一人耳大國三卿既皆命於天子夫孤者王朝之所遣三卿者王命之所置本共為三人歟【方氏與應氏補】
  天子之縣内諸侯禄也外諸侯嗣也
  内諸侯必禄者不棄賢者之後外諸侯必嗣者不絶功臣之世若内諸侯使有其地則權移於下而人主孤立矣外諸侯不使之專其國則藩屏無助而人主亦孤立矣【陳氏】
  制三公一命卷若有加則賜也不過九命次國之君不過七命小國之君不過五命大國之卿不過三命下卿再命小國之卿與下大夫一命【卷音衮】
  制特為之制也三公一命卷者三公八命服鷩冕加一命則服衮冕也卷即衮畫龍於衮也龍能躍能飛或屈或伸故曰卷猶雲門謂之大卷也天子畵升龍三公有降龍而無升龍若有加則賜者三公在内八命出封則加一等從九章而衮冕也不過九命者八命加一命為九也若七命則自鷩冕以下五命則自毳衣以下三命則希之衣一章裳二章為三再命則衣黼裳一命則衣纁裳也○按虞書作服自日月星辰以下凡十二章鄭氏謂周升日月星辰於旗其衣服止自龍以下凡九章林少頴謂周亦十二章也鄭據左氏三辰旂旗為言然左氏謂旗有三辰何嘗謂衣無三辰耶郊特牲王被衮以象天則十二章皆備鄭氏乃指為魯禮豈周止九章而魯反十二乎秦溪楊氏謂公既九章推而上之則天子十二章可知若君臣同服必無此理賈公彦云鄭氏九章此無正文乃以意解之前乎鄭氏漢明帝用歐陽說義天子備十二章猶用周制自鄭氏說行古制始失【集】
  凡官民材必先論之論辨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此言官使民之有材者論擇辨定任以爵禄也其後則言進士之賢者焉【孔氏方氏說】
  爵人於朝與士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是故公家不畜刑人大夫弗養士遇之塗弗與言也屏之四方唯其所之不及以政示弗故生也
  弗故生未詳方氏曰使然為故弗故生不使之生也胡氏曰困苦之示若弗故生欲其改過未知孰是然恐欲字誤作故字不可知○爵人所以勸君子君子聚於朝故爵人於朝刑人所以懲小人小人㑹於市故刑人於市既刑而棄之公家不畜之矣大夫弗養之矣士弗與之言矣屏之四方雖政賦亦不及之矣【用劉氏說補其餘】
  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案昭三年左鄭子大叔曰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三嵗而聘五歳而朝今漢儒乃移以言諸侯於天子刺經顧如此耶聘者相徃來之名非諸侯於天子之禮也【補】
  天子五年一廵守歳二月東廵守至於岱宗柴而望祀山川覲諸侯問百年者就見之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滛好辟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大音㤗賈音嫁辟匹亦反】
  大師掌樂之官市典市者賈謂物貴賤之數典禮之官於周則太史志滛言所志之滛好辟言所好之辟同律律者度量權衡之所自出欲其有同而無異古注隂管曰同陽管曰律以周官大師執同律以聽軍聲為證亦通○天子五年一廵守至覲諸侯出於虞書可言刺經而作餘於漢文時五經未知何據然問髙年陳詩可也求市賈恐䙝而擾耳縱因市賈而知民好之滛辟可於一時革之否耶廵守者廵諸侯之無變法易令茍諸侯無變法易令則其餘皆諸侯能舉之矣似不必屑屑也【補】
  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有功徳於民者加地進律
  律古注法也謂命服等皆法葉石林以律為樂樂以彰德未知孰是○凡言廵守時賞罰之事【補】
  五月南廵守至于南嶽如東廵守之禮八月西廵守至于西嶽如南廵守之禮十有一月北廵守至於北嶽如西廵守之禮歸假於祖禰用特
  此刺虞書而為之父廟曰禰特者一牛晦菴曰廵守亦是立法如此若一歳間行不遍則去一方近處㑹一方諸侯【集】
  天子將出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諸侯將出宜乎社造乎禰【造七報反】
  類宜造皆祭名類者非郊而祭天故曰類與郊相類也或曰類其神而祭之宜者告以其事之所宜行造者至也即而告之【鄭氏陳氏馬氏】
  天子無事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德以尊於天子天子賜諸侯樂則以柷將之賜伯子男樂則以鼗將之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鈇鉞然後殺賜圭瓉然後為鬯未賜圭瓉則資鬯於天子【柷昌六反鼗音桃鈇方于反】
  柷鼗皆所以節樂柷狀如漆桶中有椎將作樂先擊之鼗如小鼓長柄旁有耳揺之還自擊圭瓉瓉者鬯之爵以圭為柄鬰者釀秬黍為酒和以鬰金之草謂之鬰鬯言馨香暢逹也○宫縣之樂備其作也以柷先之故賜諸侯軒縣之樂不備其作也以鼗先之故賜伯子男將者持其所先以致天子之命而衆器從焉八命作伯賜弓矢乃得征上公九命賜鈇鉞乃得殺賜圭瓉亦上公九命未賜者則資鬯於天子而用璋瓉【孔氏劉氏】
  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小學在公宫南之左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雝諸侯曰頖宫
  命之教然後為學主諸侯言之也小學八歳所入之學教以洒掃應對進退者也大學十五歳所入之學教以格物致知至治國平天下者也辟雝者注云辟明雝和頖宫頖班也班政教也詩傳雝水之外圓如璧頖者半之【補】
  天子將出征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禡於所征之地受命於祖受成於學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
  造乎禰以上凡出皆然故前於天子將出言之自禡於所征之地以下則惟征之時為然於其所征罵焉謂之禡若武成告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謂殷王受無道是也受成受成謀也馘斷其耳以其無聞也訊者生致之問其罪○釋奠於學禮先師也鄭康成始分釋奠為二說謂釋為釋菜謂奠為奠幣後世因其說又分釋奠釋菜為二禮謂釋奠之禮三獻謂釋菜之禮一獻是鄭說既異於王制之本文後世行禮者又異於鄭氏之本說矣然釋奠一事分為二說而乃輕重不同王制之言釋奠豈輕重異禮一時兼行者耶愚按釋奠即舍采盖天子諸侯視學及始立學天子出征反告於學其所行之禮凡三皆言以采而非言以菜皆獻以三而非獻以一與士之始入學而止以菜為祭者其禮全不相干鄭氏因月令誤以采字為菜遂亦誤以士始入學之禮釋王制天子反告於學之禮耳文王世子曰凡學春官釋奠於先師秋冬亦如之周禮曰春入學舍采合舞月令出於吕氏之月紀月紀之元書曰仲春之月上丁命樂正入舞舍采凡此三者皆天子諸侯視學之禮髙誘注云舍猶置也置采帛於先師之前以贄神也是釋奠即舍采而非釋菜也此釋奠之禮一也文王世子又曰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行事必以幣此始立學之禮是釋奠亦即舍采而非釋菜也此釋奠之禮二也今此王制謂天子出征反釋奠於學此即天子反告於學之禮盖釋奠之禮三也與前所釋奠無以異也奈何鄭氏既註以為奠幣又註以為釋菜耶鄭氏之誤盖自月令之誤始也月紀本云入舞舍采月令訛為習舞釋菜天子諸侯祭先師豈但用菜祭祀合樂侑食豈方習舞入舞之入與習聲相近而訛以入為習舍采之采與菜字相近而訛以采為菜漢儒傳冩月紀既誤鄭氏因而分注釋奠之釋為釋菜則誤益甚矣且釋奠非特於先聖先師然也山川廟社皆用之養老之禮於先老亦用之檀弓之載葬禮亦曰有司以几筵釋奠於墓左彼其祀山川廟社與先老與墓地亦豈用菜者耶贄見必先用幣故事神亦先奠幣名曰釋奠釋奠云者釋置采帛而奠安於神位之前此盖取交神之始禮之最重者言也若菜則菹也物之薄而禮之末也後世雖因鄭氏之說間行釋菜之禮亦未嘗不用腥牲脯脩而獨用菹也豈有捨禮之重者不以名反以禮之末陳為名耶若祭獨以菜則有之盖士始入學見先師之禮學記曰大學始教皮弁祭菜是也人無生而貴者世子之始入學亦然文王世子曰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是也言立學之後既已興器用幣然後世子祭菜故繼之云教世子也喪禮載君弔大夫亦釋菜以禮其門神盖禮之至輕者也若王制乃天子告先聖先師之禮鄭氏不當例注釋奠之釋為釋菜天子諸侯未嘗獨以菜祭先聖先師也【補】
  天子諸侯無事則歳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無事而不田曰不敬田不以禮曰暴天物【乾音干】無事謂無兵䘮之事三田公羊氏謂三時有田惟夏不田方氏謂即乾豆賔客君庖三事與易田獲三品同乾豆謂上殺而中心者腊之為祭祀豆實次殺死差遲以供賔客下殺死最遲以供君庖不敬謂簡祭祀略賔客 先神而後人先人而後己其序如此【方氏】
  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天子殺則下大綏諸侯殺則下小綏大夫殺則止佐車佐車止則百姓田獵【綏古作緌今如字】
  田車有綏田者所執以升降田車有佐田者所用以驅馳於大夫言佐則天子諸侯用正車可知殺則不復驅車故下之止之 不合圍不掩羣已殺而下其綏止其佐車皆不忍多殺也以大綏言天子小綏言諸侯佐車言大夫重輕之别佐車止而後百姓獵尊卑先後之序【用方氏馬氏說】
  獺祭魚然後虞人入澤梁豺祭獸然後田獵鳩化為鷹然後設罻羅草木零落然後入山林昆蟲未蟄不以火田不麛不卵不殺胎不殀夭不覆巢【罻音尉麛音迷殀於表切夭烏老切】獺祭魚十月月令在正月豺祭獸九月鳩化鷹八月草木零落十月蟲蟄九月虞人掌山澤之官梁絶水取魚者祭魚祭獸謂豺獺聚魚獸以祭其先罻小網火田以火焚之而田獵麛卵胎夭四者皆未成物重傷之巢仰上覆則毁○天生萬物以時聖人賛之以徳地生萬物以氣聖人賛之以禮所以輔相天地而交萬物有道也【劉氏周氏】
  冡宰制國用必於歳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祭用數之仂
  冡宰者冡以位言其高宰以職言其主也制國用者如今支度制其多少之用也杪者木之末以喻歳之終也必於歳杪者待五榖皆入五榖黍稷菽麥稻也三十年之通者每年所入分為四分一分擬為儲積三分為當年所用則所留已一分二年又留一分三年又留一分是三年總得三分可為一年之蓄通三十之率當有十年之蓄也仂者古注以為十之一方氏謂仂謂卦之仂則四之一然恐概以餘數言之耳【集】
  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䘮用三年之仂䘮祭用不足曰暴有餘曰浩祭豐年不奢㐫年不儉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㐫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仂音勒】
  䘮不祭不以吉事干㐫事也唯祭天地社稷不以所親廢所尊也越躐也紼輴車索也未葬前常屬紼於輴以備火災今祭天地社稷故越躐此紼而徃祭所也猶耗浩猶饒不奢不儉常用數之仂也國有常蓄民無饑民天子乃日舉樂以食程氏謂古人居䘮百事如禮廢祭可也今人百事皆如常獨廢祭不若無廢為愈晦菴謂卒哭之前不得已而廢卒哭之後以衰服特祀於几筵之前以墨衰常祀於家廟不讀祝不受胙【補】
  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大夫士庻人三日而殯三月而三年之喪自天子逹尊者舒卑者速父母之喪無不同【用鄭氏說】
  庶人縣封不為雨止不封不樹䘮不貳事自天子逹於庶人䘮從死者祭從生者支子不祭【縣封之封為】
  喪不貳事謂哀不暇他及䘮從死祭從生即中庸以士祭以大夫之類【補】
  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庶人祭於寢【昭如字】
  太祖之廟西方東向子孫之廟南北相向而對列於太祖之廟前太祖之子北方南向取其向明故曰昭太祖之孫南方北向取其深逺故曰穆曽孫則復為昭孫則復為穆昭常為昭穆常為穆但以左右為昭穆而不以昭穆為尊卑故五廟同為都宫則昭常在左穆常在右而外有以不失其序一世自為一廟則昭不見穆穆不見昭而内有以各全其尊故昭與昭為列而無嫌乎子加於父穆與穆為列而無嫌乎父屈於子天子七廟者四世服已窮矣然猶緦也五世同姓已殺矣然猶免也至於六世然後親屬絶故止於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其餘降殺以兩【集何氏晦菴方氏補】
  天子諸侯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礿余若反】
  礿薄也春物尚鮮薄也禘次第也物雖未成依次第而祭之也嘗者新榖熟而嘗之烝者衆也冬時物成者衆也或以礿言酌禘言審禘【集孔氏方氏】
  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大夫祭五祀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其地者
  五祀古註司命中霤門行厲按下曲禮戸竈中霤門行也五嶽岱華衡恒嵩四瀆江河淮濟視者視其禮儀之數與相等【孔氏方氏】
  天子諸侯祭因國之在其地而無主後者
  所居因先王先公舊地今無子孫者天子諸侯祭之【孔氏】
  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諸侯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嘗則不烝烝則不礿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嘗祫烝祫【犆音特】
  犆特也特祭太祖祫合也合祭羣祖於太祖之廟春物少故特祭餘則合也諸侯禮殺於天子四時祭不備礿犆者春礿亦特祭太祖也禘一犆一祫者夏禘則一年特一年祫嘗祫烝祫者秋嘗冬烝皆合祭羣廟也此皆時祭之名非䘮畢之祫及不王不禘之大禘取其序昭穆謂之禘取其集羣祖謂之祫【集諸說補】
  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大夫士宗廟之祭有田則祭無田則薦庶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鴈
  牢圏也畜牲之所太牢具牛羊豕以其大曰太牢少牢羊豚而已以其小曰少牢祭備庶物薦以時物庶人之薦取其易得者而已【方氏陳氏】
  祭天地之牛角繭栗宗廟之牛角握賔客之牛角尺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庶人無故不食珍庶羞不踰牲燕衣不踰祭服寢不踰廟繭栗牛角方生其形似之也角握者手可握角尺者長及尺凡用牛不同以純而未散者為上無故謂不祭饗祭饗而後殺凢言不踰者皆奉己不敢過奉先之禮【用鄭氏周氏補】
  古者公田藉而不稅市㕓而不稅關譏而不征林麓川澤以時入而不禁夫圭田無征【藉在亦反麓音鹿】
  藉借也借民力以治公田而不稅民所自治之私田㕓市宅也賦其市地之㕓而不稅其交易之物關者境上門也譏察異言異服之人而不征取商賈之人麓山足水流者曰川鍾者曰澤以時入如獺祭魚然後入澤梁之類而無禁也圭㓗也卿以下必有圭田以奉祭祀圭田無力役布帛之征夫發語辭古注訓治字非【集】
  用民之力歳不過三日田里不粥墓地不請【粥音育】粥賣也役不過三日所以寛其力田里不粥所以定其居墓地有常不請求餘處所以寕其親【方氏】
  司空執度度地居民山川沮澤時四時量地逺近興事任力凡民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上度如字下大洛反沮將慮反上食字音嗣】
  司空冬官掌民事者執度之度丈尺也度地之度量廣狹也沮澤浸潤之處山川沮澤時四時者隨地有氣候之不同也○山川沮澤所以辨地宜時四時所以候天氣量地逺近興事任力所以均人力任老者之事食壯者之食寛其力而饒其食也【陳氏鄭氏】
  凡居民材必因天地寒煖燥濕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剛柔重輕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修其教不異其俗齊其政不異其宜【齊才細反和胡臥反】
  民材謂其氣性材藝異制謂川谷之形勢異齊讀如五齊之齊謂其性情緩急不同異和謂其嗜好不同○天地之氣所至不同民生其間與之不同故其處民材亦隨其所不同惟各因之而修其教齊其政而已齊亦修之義非强其下使齊一也故曰不易其宜【補】
  中國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東方曰夷被髮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國夷蠻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逹其志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鞮于兮反】
  雕題者雕刻也題額也謂雕刻其額以丹青湼之交趾者趾足也南蠻臥時頭並向外足在内而相交夷易也蠻慢也戎好兵狄善守或曰狄辟也同穴無别行邪辟也寄象鞮譯者皆轉通言語使與中國相領解寄者寄傳内外之言象者倣象内外之言鞮之言知譯之言陳也○五方之民性不可推移地氣使之然也東南之地卑而蛟龍鍾焉故俗之所尚者文身雕題西北之地髙而鳥獸羣焉故俗之所尚衣皮羽毛不特其俗尚亦寒燠之勢異也曰有不火食有不粒食言僻逺之地間有之而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備器其事雖異無不自足其足聖人欲達其志通其欲故又各為之置通言語之官【孔氏陳氏馬氏】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地邑民居必參相得也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度大洛反參七南反樂音洛】
  参相得者以地邑民居相参使無曠土游民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者民富而後可教也【馬氏孔氏】
  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滛一道徳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徳簡不肖以絀惡
  司徒地官掌邦教者六禮冠昏䘮祭鄉與相見凡六七教者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賔客凡七八政者一飲食二衣服三事為四異别五度六量七數八制六十曰耆七十曰老無父曰孤無子曰獨滛過侈也逮及也簡差擇也
  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耆老皆朝於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不變移之郊如初禮不變移之遂如初禮不變屏之逺方終身不齒【與音預】
  鄉者六鄉之老也以告者告於司徒也庠鄉學也習鄉謂鄉飲也郊者鄉之外遂者郊之外○有司空以富之矣有司徒以教之矣而獨不帥則鄉老以告於司徒㑹耆老習射習鄉習射上功以示之行能習鄉尚齒以道之孝悌有不變移之左移之右又移之郊又移之遂四變然後屏之逺方重絶人以惡也【周氏陳氏葉氏】
  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選宣戀反】
  鄉即鄉老也學大學也征徭役也○秀於一鄉謂之秀士中於所選謂之選士其俊徳謂之俊士其成德謂之造士將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天子之學者不征於司徒次第優賢也【陳氏李氏】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凡入學以齒【適丁歴反造七到反】
  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者也四術詩書禮樂也四教春秋教禮樂冬夏教詩書也然四教不可一日缺豈分四時凡入學必以齒序者王太子至俊選不以貴賤而以長幼也【鄭氏陸氏胡氏】
  將出學小胥大胥小樂正簡不帥教者以告於大樂正大樂正以告於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不變王三日不舉屏之逺方西方曰棘東方曰寄終身不齒
  將出學注謂九年大成之時也小胥大胥小樂正皆樂官之屬也不舉者食不舉樂也棘者欲其悔過之速寄者示其有復之理於東西不於南北者南北太逺也○前章言士之不帥教學屏之逺方終身不齒夫屏之逺方極惡之人罪必不可赦者也人之資禀有髙下而偶不可教則亦出之於學聽其為庶民而已既出而有犯於有司然後加之罪未晩也何至屏之逺方夫既疑已甚矣此章又謂屏逐之罪雖王子不免焉不其又甚也耶且德行在平日豈一視學之頃所能變而於此乎决為已甚之罪耶王制漢人之文不知於古何據屏之而曰寄亦與終身不齒之義似相反王制必刺經而作也當曰扑作教刑奈何舉四㐫之罪以為不帥教之罪耶凡王制多漢人傳聞之言而未必古有其事也【補】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祿之
  司馬夏官掌邦政凡入仕者皆司馬主之進士者將進而用之之名故自掌教之樂正移名於掌政之司馬自秀士選士俊士造士凡四等自論定而官官而爵爵而祿之凡四等其謹如此【補】
  大夫廢其事終身不仕死以士禮之
  以其不能任大夫之事不惟貶之於其生而又貶之於其死【鄭氏方氏】
  有發則命大司徒教士以車甲
  有發謂有軍旅事而發士卒也以司徒教之者以司徒主衆又主教故與司馬相参【鄭氏孔氏】
  凡執技論力適四方臝股肱决射御凡執技以事上者祝史射御醫卜及百工凡執技以事上者不貳事不移官出鄉不與士齒仕於家者出鄉不與士齒
  執技論力適四方言執技藝論勇力而適四方者臝股肱謂臝露以宣乎己之力决射御謂决勝負於射御此以力言也技不惟射御而止凡祝也史也醫也卜也及百工之人以技事上者皆技也不貳事不移官皆使專於所業也然藝成而下惟鄉黨則與序齒出鄉則不得與士齒仕於家者僕之類也亦然【集】
  司冦正刑明辟以聽獄訟必三刺有㫖無簡不聽附從輕赦從重
  司冦秋官掌刑者辟法也必三刺者一訊之羣臣二訊之羣吏三訊之萬民刺本訓殺必三訊而後定其可殺與否故曰三刺事見周禮三刺之宜有㫖無簡不聽者宣意也簡所書獄辭也雖求得其㫖意而無誠實之狀亦不敢論定其罪比附於法者從輕法若赦之則從重【集】
  凡制五刑必即天論郵罰麗於事
  制制而用之也五刑墨刖劓宫大辟也必即天論者刑本天討有罪故以天意論罪不敢容己私也郵過也郵吕刑所謂五過罰吕刑所謂五罰皆罪輕而在五刑之用者麗於事謂各附麗於本事不假别事為喜怒而遷其罪也【補】
  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序慎測淺深之量以别之悉其聪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疑獄汜與衆共之衆疑赦之必察小大之比以成之【汜莩劒反比必利反】
  汜廣也與汎愛之汎同比附也○原父子之情以㤙掩義立君臣之義以義掩恩輕重言其罪淺深言其情大小言其辟悉其聦明則得其情致其忠愛則哀矜而勿喜獄疑與衆廣謀之衆以為疑則赦之小大之比即吕刑所謂上下比罪權之别之盡之矣然後成之而决焉【陳氏方氏】
  成獄辭史以獄成告于正正聽之正以獄成告于大司冦大司冦聽之棘木之下大司冦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参聽之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又然後制刑
  成獄辭訊獄之辭已成也史司冦之吏掌官書者周禮鄉士史十有二人之類是也正長也此書既言大司冦又言正則正謂小司冦也棘木之下外朝之地也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周禮注謂棘者取其赤心而外刺也三又者審之又三也古注以又作宥亦通○獄辭既成史以告於正正告大司㓂大司㓂聽之而後告於王王命三公参聽之而後再告於王王又親自審之者三然後制刑謹之至也【補】
  凡作刑罰輕無赦刑者侀也侀者成也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侀音刑】
  凡作刑罰者雖輕無赦所謂刑故無小懼赦之則犯者衆也上刑是刑罰之刑下侀是侀體之侀刑之已成而不可變猶侀之已成而不可變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故君子最盡心焉【用孔氏補】
  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作滛聲異服竒技竒器以疑衆殺行偽而堅言偽而辨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衆殺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衆殺此四誅者不以聽
  左道謂邪道地道尊右故正道為右不正之道為左○析言則離於理破律則壊於法亂名則失其實改作則反其常執左道則背正理而為巫蠱妖術之事凡皆亂政故殺滛聲惑民聽異服惑民視竒技竒器惑民心凡皆疑衆故殺言行偽而不由於誠學順非而不由於是與夫假鬼神以禍福惑人假時日以災祥惑人假卜筮以吉㐫惑人凡亦皆疑衆故殺此四誅者不以聽以其非過誤而情不待於聽也【合方氏馬氏周氏】
  凡執禁以齊衆不赦過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麤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姦色亂正色不粥於市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五榖不時果實未孰不粥於市木不中伐不粥於市禽獸魚鼈不中殺不粥於市闗執禁以譏禁異服識異言【粥音育中音衆量音亮識音志】
  禁以法示衆使之避者也姦色亂正色如紅紫亂朱之類闗闗門之吏譏呵察也○禁以齊衆犯而赦之則犯者多故雖過亦不赦圭璧至戎器上所用在私者粥則慢禮用器至正色上所制違制者粥則亂政錦文至飲食粥則靡俗五榖不時至禽魚不中殺粥則傷物故治市之法皆禁之闗者市物所由入之門故先譏呵之并出入之異言異服者【用李氏補】
  太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烏路反】
  太史之官典掌禮事執簡册所記之言奉進先王之諱及所惡忌之日若子卯日不用者【用鄭氏方氏說】
  天子齊戒受諫司㑹以歳之成質於天子冡宰齊戒受質大樂正大司㓂市三官以其成從質於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齊戒受質百官各以其成質於三官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以百官之成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然後休老勞農成歳事制國用【齊側皆反㑹古外反勞力報反】齊以齊其内心之動戒以防其外物之侵謹之至而神明其身者也司㑹者冡宰之屬掌計要之官也成者計要也質之言平平其計要也市司市也百官司徒司馬司空三官之屬也○歳終羣臣奏歳事諫其王以一歳中所當改為之事天子齊戒而受之司㑹以一歳之計要質於天子冡宰亦齊戒而受其質大樂正人材之所主大司㓂民命之所繫司市國貨之所出三者皆要而重亦以其成從司㑹而併質於天子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又齊戒而受其質司徒司馬司空之屬緫曰百官者又各以其成質於長其長各轉以質於天子百官齊戒受質者古說謂天子平斷畢報百官復齊戒而受之山隂陸氏謂百官各又自受其質也然則歳終以其一歳之成質於天子者凡三司㑹一也樂正司冦司市之三官從司㑹以質二也司徒司馬司空受百官之質以質於天子三也若百官則各又受其在下之質自上逹下各見其成然後蜡祭飲酒以休老勞農成歳事以計今歳之所入制國用以待來歳之所出按冡宰司徒司馬司冦司空五官皆齊戒受質惟宗伯不與以典禮有常無可損益也【参泉說補】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食音嗣】
  燕禮殽烝於爼行一獻之禮坐而飲酒以至於醉饗禮體薦而不食爵盈而不飲依尊卑為獻取數而已食禮不飲酒享太牢以禮食之其禮以飯為主【孔氏】
  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逹於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使人受
  年彌髙養彌厚八十者使人致其養九十者使人代受【集】
  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離寢膳飲從於遊可也【粻陟良反】
  粻糧也膳善食也珍竒羙食也○隨年為品愈老愈備然豈必人人及於是哉【孔氏方氏】
  六十歳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后制【絞户交反紟其鴆反】
  凡皆謂送死之具年愈髙則備之愈宜數歳制謂棺也不易可成故歳制時制謂一時乃辦衣物之難得者月制謂一月可辦衣物之易得者日脩謂棺衣已辦但日日脩九十日修不保月也八十月制不保時也七十時制不保歳也若絞紟衾冒一日二日可成必死而後制君子弗忍預為之也凡預為之者皆非倉猝可辦不得已而為之者也創其始曰制治其壊曰修【合方氏孔氏陸氏說】
  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
  五十始衰自此食肉衣帛皆所以扶其衰九十衰之極養之尤宜無所不至【方氏】
  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
  杖者所以扶其力而優其禮也九十就其室問之又以珍羞從而就養之謂非復杖之可扶難使之造朝也【用方氏補】
  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
  不俟朝謂揖君即退不立以俟朝禮之畢也月告存謂君使人每月問存否而老者告云存也秩常也日有秩日有常膳之賜也【用鄭氏胡氏說】
  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齊䘮之事弗及也
  力政力役之政也服戎兵戎之事也賔客擯相之事齊䘮齊戒與䘮紀之事也力政服戎此免於公者也賔客齊䘮此免於私者也葢代之以子孫矣【方氏馬氏】
  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唯衰麻為䘮
  爵謂賢者命為大夫不親學不能備弟子禮致政還其職事於君衰麻為䘮與曲禮七十惟衰麻在身同義【鄭氏方氏】
  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國老卿大夫致仕者庶老士及庶人在官致仕者諸儒皆以養國老者為大學養庶老者為小學盖因王制之言而意之皆無所考然上與下東與西右與左自有差次已明不必更添大小為說【用馬氏晦菴說補】
  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收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衣而養老【冔况甫反】皇冕屬畵羽飾焉鳯皇之羽五采也夏收殷冔皆冠名收言收歛髮也冔之言幠所以覆飾也深衣上衣下裳相聨深䆳也夏尚黑燕衣黑衣也殷尚白縞衣白衣也亦黑也祭言冠冠在首尊之也養老言衣衣在體親之也【孔氏方氏】
  凡三王養老皆引年
  引其年之髙下以為養禮之隆殺【方氏】
  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廢疾非人不養者一人不從政父母之䘮三年不從政齊衰大功之喪三月不從政將徙於諸侯三月不從政自諸侯來徙家期不從政【期音基】
  一子一人若不從政則老者廢疾者有所養居䘮不從政則生者得以盡其哀戚將徙者不從政所以寛之也始來者不從政所以安之也【周氏】
  少而無父者謂之孤老而無子者謂之獨老而無妻者謂之矜老而無夫者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
  餼廪也【鄭氏】
  瘖聾跛躃斷者侏儒百工各以其器食之【跛彼我反躃必亦反】瘖不能言聾不能聽跛躃不能行斷者支節斷絶侏儒短人○先王之時瘖者以之實土聾者以之司火刖者以之守囿刖則跛躃斷者之類也侏儒以之扶廬扶謂扶持廬謂㦸柄也所以使在下者無廢才而人人各得其養在上者無虚用而事事各極其精故曰百工各以其器食之器者隨材之義也【孔氏方氏】
  道路男子由右婦人由左車從中央
  地道尊右故男右女左車患阽危故從中央
  父之齒隨行兄之齒鴈行朋友不相踰輕任并重任分班白者不提挈君子耆老不徒行庶人耆老不徒食【行戸剛反】父之齒年長以倍者兄之齒十年以長者行行列也任指擔負言也并者少壮代老人并擔之重則分擔之也不徒行必以車不徒食必以肉【陸氏孔氏】
  大夫祭器不假祭器未成不造燕器
  大夫有田祿祭器當自具祭器未成不造燕器者當先神而後人【方氏】
  方一里者為田九百畝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為田九萬畝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為田九萬億畝
  此自方里為井井九百畝積而至天子之地方千里以開方法筭千里内畝數【補】
  自恒山至於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於江千里而近自江至於衡山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東海千里而遥自東河至於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於流沙千里而遥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凡四海之内斷長補短方三千里為田八十萬億一萬億畝
  此因王畿千里開方畝數又縂計天下開方畝數然亦以數約之耳【補】
  方百里者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宫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
  此又以諸侯百里之地而計之然地勢不齊未必如是之斬斬也亦言筭法云耳
  古者以周尺八尺為歩今以周尺六尺四寸為歩古者百畝當今東田百四十六畝三十歩古者百里當今百二十一里六十歩四尺二寸二分
  此以周八寸為尺與漢十寸之尺展計【補】
  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三十國其餘方百里者七十又封方七十里者六十為方百里者二十九方十里者四十其餘方百里者四十方十里者六十又封方五十里者百二十為方百里者三十其餘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六十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祿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
  此因三代封建之法而推衍筭法如此【補】
  天子之縣内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封方百里者九其餘方百里者九十一又封方七十里者二十一為方百里者十方十里者二十九其餘方百里者八十方十里者七十一又封方五十里者六十三為方百里者十五方十里者七十五其餘方百里者六十四方十里者九十六
  此以天子縣内千里筭開方法亦非實有此國也【用周氏補】
  諸侯之下士祿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上士食三十六人下大夫食七十二人卿食二百八十八人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次國之卿食二百一十六人君食二千一百六十人小國之卿食百四十四人君食千四百四十人次國之卿命於其君者如小國之卿【食音嗣】
  此用孟子君十卿祿章筭數【補】
  天子之大夫為三監監於諸侯之國者其祿視諸侯之卿其爵視次國之君其祿取之於方伯之地方伯為朝天子皆有湯沐之邑於天子之縣内視元士
  三監即篇首言監於方伯之國國三人者也湯沐邑惟方伯得視元士元士五十里若諸侯皆有之盡王畿其足以容之乎【方氏陳氏】
  諸侯世子世國大夫不世爵使以德爵以功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祿
  未賜爵視天子之元士以君其國者謂世子世國之功也諸侯之大夫不世爵禄者懼其專也【用方氏補】
  六禮冠昏䘮祭鄉相見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賔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度量數制
  鄉鄉飲鄉射也相見賔禮也事為百工技藝也異别五方用器不同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數百十也制布帛幅廣狹也【鄭氏】
  月令第六
  秦相吕不韋集儒士使著所聞為十二月紀名吕氏春秋毎篇首皆有月令此書即其文也其衣服器皿官名雖多雜秦制然能仰觀日月星辰霜露之變俯察虫魚草木鳥獸之化以修人事以授民時庶幾虞書厯象之遺意故君子有取焉至其以五行分配五帝盖本鄒衍五運相生之說從而推衍一一分配天子南嚮所居自有定位乃每月而各異其處天子五輅所用自有異宜乃每月而各拘其色犧牲一也時各變其所先器服一也時各變其所尚五榖六畜日用飲食之常也亦隨時而變翦翦焉若不可以相通則未免於拘矣且五氣布而四時行盈天地間無乎不在若四時各得其一機緘不運塊然窮獨何名造化何分配若是其拘而冬行春令之應亦豈能一一盡合耶大抵秦漢之書多以先王遺說為本而雜以後世煩碎為博王制一篇不過因孟子數語周禮六典不過因周官一書從而増益以廣舊聞一列於經無敢輕議徃徃而然不獨月令也故月令固非盡述三代之制亦非立為秦人一代之制吕不韋姑集衆聞而人時行事若可垂訓記禮者又從而取之顧其文辭間有差誤多吕氏之本文為是而月令之傳冩為訛月令孟春書鴻鴈來方春非鴈來之時吕氏云候鴈北則吕氏為是而月令訛也月令迎夏還反行賞既還則不必言反吕氏云還乃行賞則吕氏為是而月令訛也月令上丁習舞釋菜臨祭豈方習舞釋奠豈獨用菜吕氏云入舞舍采注謂奠采帛以贄神則吕氏為是而月令訛也胎夭之夭吕氏作夭注云麛子為夭月令乃作夭折之夭夫曰毋殺孩蟲胎夭飛鳥則夭亦一物甚明此亦吕氏是而月令訛也燒炭之炭吕氏作炭注云不欲夭物月令乃作死灰之灰夫仲夏物長故戒伐木燒炭若灰則何以燒為此亦吕氏是而月令訛也月令曰毋舉大事以揺養氣吕氏元文作蕩揺於氣月令曰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吕氏元文作毋發令而干時月令曰神農將持功夫神農田官之稱而持功則幾於不文吕氏元文曰神農將廵功謂將廵視之是亦皆吕氏是而月令訛也吕氏云土潤溽暑月令訛以溽為辱吕氏云羙士疆月令訛以疆為疆吕氏云廵逺方月令訛以廵為順吕氏云蟄蟲咸俯在穴皆墐其户月令訛以穴為内吕氏云審棺槨之厚薄營丘壠之小大月令訛以營為塋吕氏云地氣且泄是謂發天地之藏月令訛以且為沮吕氏云山林藪澤有能取䟽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導之注云草實曰䟽此言山林藪澤之物也月令乃以䟽為蔬夫蔬者植之畦圃豈取之山林藪澤此訛也吕氏云乃畢行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地之神祗注云天曰神地曰祗此言天地各有其屬也月令乃獨言天地之祗夫上既言天下安得不言神此訛也求已入作氷以入亦訛也夫漢人取吕氏之月紀為月令己亥之為三豕亦勢然也而諸家乃各於月令曲為之說無有取吕氏而證之者豈真以月令之書同於夫子六經而吕氏春秋在所不道邪然此實出於彼遡流而不知源奚可也盖亦有吕氏本誤而月令為是者孟夏王生而吕氏作王善生當從月令季夏温風至而吕氏作凉風至當從月令月令季冬雉雊雞乳今厯家以雉始雊雞始乳分而為二以足七十二候之數而吕氏正緫云乳雉雊亦當從月令故併考之云【補】
  孟春之月日在營室昏參中旦尾中【參所林反中如字】
  孟春斗建寅之月夏正之正月營室二十八宿之室星正月中日在營室十四度參西方宿尾東方宿是月昏旦居中中指正南而言【補】
  其日甲乙
  春屬木甲乙木日也言萬物孚甲乙軋乙而生【注】
  其帝太皡其神句芒
  太皡伏犧氏以木德王天下故祀為帝句芒少皡氏啇子名重為木官故祀以配皡廣大句芒物初生句屈有芒角【注】
  其蟲鱗其音角
  蒼龍木屬也其類為鱗故於春則其蟲鱗樂三分羽益一以生角角數六十四屬木故其音角角觸也觸地而出戴芒角也【註䟽】
  律中太蔟【中竹仲反蔟七豆反】
  律候氣之管以銅為之中猶應也候氣之法作十二管於宻室各月於其方埋之取葭灰實律管中氣至則灰動太蔟者正月之律長八寸此言正月之時候氣飛灰應於太蔟太蔟之義謂萬物出逹而蔟聚於上凡皆注䟽之本說如此蔡邕謂太蔟鍾名正月之律清濁與太蔟鍾聲相應故曰律中太蔟孔氏嘗辨其非而新安王氏主之按髙誘吕氏春秋註亦曰竹管與太蔟音和【集】
  其數八
  天三生木地八成之言八者舉成數【本鄭氏說】
  其味酸其臭羶
  適於口為味通於鼻為臭酸木實之味也羶草木之氣也此主木之臭味言而凡酸羶者皆屬焉【用古註補】
  其祀户祭先脾
  户竒而在内陽自内出之象故祀於春脾土藏也方春木盛尅之故祭先脾以土養木【方氏】
  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上氷獺祭魚鴻鴈來
  魚上氷者冬寒魚伏春陽魚游水上而近氷獺祭魚者獺聚魚祭其先鴻鴈來吕氏春秋作候鴈北○此五者皆立春後氣候也五日一候一月六候一歳七十二候皆於蟲魚草木占其時至而氣應【補】
  天子居青陽左个乗鸞路駕蒼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䟽以逹【載音戴】
  青陽左个明堂之東向堂北頭室也鸞路以鸞鈴在衡馬八尺以上曰龍蒼則春時之飾也食麥與羊是時之所生也器則疏鏤通逹以象陽氣之射出【用方氏及髙誘注補】
  是月也以立春先立春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徳在木天子乃齊立春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還反賞公卿諸侯大夫於朝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毋有不當乃命太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貸毋失經紀以初為常【還音旋相息亮反貸吐得反】
  太史禮官之屬掌國之六典正歳時以序事相三公也典六典法八法也宿言宿於此離言離於彼日月星辰之行或宿或離有定數焉太史掌之不可差忒貸忒也經紀謂天文進退度數毋失者戒使推筭明也初謂舊法常湏遵奉故曰以初為常○還反按吕氏春秋作還乃本經釋文亦作還乃貸吕氏春秋作忒本經古註亦音忒皆當從之月令即吕氏春秋之文盖傳冩誤耳【補】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榖於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於参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反執爵於太寢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勞力報反】
  元善也日主甲至癸十干為言辰主子至亥十二支為言干屬天故祀帝擇日之善郊用辛也支屬地故躬耕擇辰之善耕用亥也載耒耜措之参於保介之御間者乗車三人天子在左執御者在中保衛而服介胄為車右者在其右其載耒耜而措之車上也必参錯於御與車右兩人所立之間不敢近左邉天子所立之處以車上地狹置耒耜則妨至尊之立非便也躬耕而反公卿以下皆侍而勞之以酒【補】
  是月也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王命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修封疆審端徑術善相丘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穀所殖以教道民必躬親之田事旣飭先定凖直農乃不惑【上時掌反術音遂道音導相去聲】
  田謂田畯主農之官舍東郊舍止東郊監治農事術周禮作遂遂小溝也夫間有遂遂上有徑端其徑路不得邪行以敗稼穡相視也阪險傾危也廣平曰原下濕曰隰凖平也直正也○此因陽氣蒸逹可耕之候命飭農事先均地域【補】
  是月也命樂正入學習舞乃脩祭典命祀山林川澤犧牲毋用牝禁止伐木毋覆巢毋殺孩蟲胎夭飛鳥毋麛毋卵毋聚大衆毋置城郭掩骼埋胔【才賜反】
  毋用牝為傷妊也孩蟲蟲未成如孩者胎謂未生夭謂生而已出者然按月紀夭與夭字義並不同麛子曰夭鹿子曰麛胎夭指麛子為言非夭折之夭當從月紀又按王制不殺胎不殀夭則胎與天皆物名亦與月紀合骨朽曰骼肉腐曰胔○此月因仲春將釋奠而先習舞并命脩凡祀典命祀山林川澤百物之所生也毋用牝至禁伐木胎夭以下懼傷生也毋聚衆置城郭懼妨農也掩骼埋胔推其所愛於生者以及其死者也凡皆體春生之徳也【用鄭氏孔氏馬氏說】
  是月也不可以稱兵稱兵必天殃兵戎不起不可從我始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
  謂不可逆生氣也天地人於春皆生之始也兵其反也【補】
  孟春行夏令則雨水不時草木蚤落國時有恐行秋令則其民大疫焱風暴雨總至藜莠蓬蒿並興行冬令則水潦為敗雪霜大摯首種不入【莠音酉摯音至種章勇反】
  摯至也蔡邕云折傷首種古說稷蔡邕云宿麥髙誘月紀注春為歳始稼穡應之不成故曰首種不入○此章自鄭氏以來皆以天之時令錯行為說至晦菴先生始云人行此令則召天之災今考髙誘吕氏春秋註云春木也夏火也木徳用事法當寛仁而行火性炎上故使草木槁落不待秋冬天氣不和而國人惶恐也木生也金殺也而行其令春陽也冬隂也而行其令故皆致災變此可輔晦菴之說【補】
  仲春之月日在奎昏弧中旦建星中
  仲春夏之二月是月日在奎五度弧星在輿鬼南建星在斗上是月昏旦是星中於南方餘月昏旦星皆舉二十八宿此獨舉弧與建星非二十八宿者由弧星近井建星近斗井凡三十三度斗凡二十六度其度最寛若舉井斗不知何日的至井斗之中故舉弧與建星弧在井十六度建星在斗十度【用孔氏疏及髙誘月紀註】
  其日甲乙其帝太皡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夾鍾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始雨水桃始華倉庚鳴鷹化為鳩
  仲春始至則夾鍾之律應夾鍾隂律也夾助也始雨水以下皆記時候鷹好殺而擊以秋隂類也化為鳩使鷙者能仁隂為陽所化物理如此【用孔氏陸氏補】
  天子居青陽太廟乗鸞路駕蒼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逹
  青陽太廟明堂東向之中也【補】
  是月也安萌芽養幼少存諸孤擇元日命民社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毋肆掠止獄訟【掠音諒】
  囹圄獄也桎梏械也在手曰梏在足曰桎肆掠者肆意拷掠省者察也將赦其輕微○凡皆助生氣禁其逆生氣者【補】
  是月也鳥至至之日以太牢祠於髙禖天子親徃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於髙禖之前【禖音梅韣大木反】
  鳥燕也髙禖所求嗣之神也御侍也韣弓衣也弓矢者男子之祥也○春分祀髙禖祈嗣后妃以下皆從乃禮后妃之侍見於天子者於髙禖祠之前示以得男之象【補】
  是月也日夜分雷乃發聲始電蟄蟲咸動啓户始出先雷三日奮木鐸以令兆民曰雷將發聲有不戒其容止者生子不備必有㐫災日夜分則同度量鈞衡石角斗甬正權槪
  户蟲蟄之宂也生子不備謂骸竅有虧同鈞角正皆謂平之也鈞如四鍭既鈞之鈞度丈尺也量斗桶也稱上曰衡百二十斤曰石甬今斛權今稱錘概平斗斛者 日夜分以下皆記時候因雷發示警戒因日夜分施均平
  是月也耕者少舍乃脩闔扇寢廟畢備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
  諸家以舍為止謂耕者至此少息然仲春農耕方殷豈有止息之理髙誘吕氏春秋註謂皆耕於野少有在都邑之舍者於理近之諸家以用木為闔用竹葦為扇髙誘謂闔扇門也葢門户成扇所以闔也極簡明諸家皆考寢廟之制髙誘謂寢以安身廟以事祖亦簡明毋作大事竊意因出耕於野遂脩都邑居舍事之大如此者則妨農而不為【補】
  是月也無竭川澤無漉陂池無焚山林
  竭川澤漉陂池主漁者言焚山林主獵者言皆為春時遂生物之理無盡類夭物也【用方氏及髙誘註】
  天子乃鮮羔開氷先薦寢廟【鮮鄭氏云當作獻】
  獻羔祭司塞也開氷二月四陽大壯抑其太過也
  上丁命樂正習舞釋菜天子乃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徃視之仲丁又命樂正入習樂
  上丁上旬丁日也仲丁中旬丁日也用丁者馬氏謂文明故也葢丁屬南方火故馬氏云爾樂正樂官之長也習舞釋菜按吕氏月紀元文作入舞舍采注云入學官也舍置也置采帛於先師之前以贄神也月令皆用月紀之文而此乃以入為習采為菜恐傳冩誤爾上丁巳舍采而仲丁再習樂者鄭氏謂季春將合樂也
  是月也祀不用犧牲用圭璧更皮幣
  不用犧牲是月尚生育而不殺也更易也皮者鹿皮幣者纁束帛用圭璧更皮幣者圭璧陽精之所生皮幣隂功之所成以陽易隂順陽義也【髙誘注及方氏】
  仲春行秋令則其國大水寒氣總至㓂戎來征行冬令則陽氣不勝麥乃不熟民多相掠行夏令則國乃大旱煖氣早來蟲螟為害
  人行此令則召天災各以其類至【補】
  季春之月日在胃昏七星中旦牽牛中
  三月節日在胃星七度七星南方宿牽牛北方宿皆以是月中於南方【用髙誘吕氏春秋注】
  其日甲乙其帝太皡其神句芒其蟲鱗其音角律中姑洗【素典反】
  姑洗陽律姑洗也洗新也謂陽氣養生去故就新【髙誘吕氏春秋注】
  其數八其味酸其臭羶其祀户祭先脾桐始華田䑕化為鴽虹始見萍始生【鴽音如】
  桐始華以下皆三月之氣候鴽鵲也田䑕化為鴽隂類之慝者遷乎陽而其性和也虹隂陽交㑹之氣雲薄漏日日照雨滴則虹生雄曰虹雌曰蜺明盛者為雄闇微者為雌【髙誘注并孔氏馬氏說】
  天子居青陽右个乗鸞路駕蒼龍載青旂衣青衣服倉玉食麥與羊其器疏以逹
  青陽右个明堂東向之南隅
  是月也天子乃薦鞠衣于先帝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備具于天子焉天子始乗舟薦鮪于寢廟乃為麥祈實
  鞠衣說者謂后服色如鞠薦此為蠶祈助然本文未嘗明言薦之者乃天子非后妃也髙誘吕氏春秋注春皆尚青此薦鞠衣未逹舟牧主舟之官五覆反者以舟渉險故謹之至必乗舟而後薦鮪者示親漁也因而祈麥實於寢廟焉
  是月也生氣方盛陽氣發泄句者畢出萌者盡逹不可以内天子布徳行惠命有司發倉廪賜貧窮振乏絶開府庫出幣帛周天下勉諸侯聘名士禮賢者
  以物宣散之時當順天散物不可積聚納之於内故自布徳行惠以下皆所以出淹滯而助陽宣物也【孔氏馬氏】
  是月也命司空曰時雨將降下水上騰循行國邑周視原野修利隄防道逹溝瀆開通道路毋有障塞田獵罝罘羅㒺畢翳餧獸之藥毋出九門【道音導罝子斜反罘音浮餧於魏反】司空掌土之官獸罟曰罝罘鳥罟曰羅網畢所以掩兎以其似天上畢星故謂之畢翳射者所以自隠餧則委之以食而毒焉故曰藥九門吕氏春秋作國門預除水潦便民事鳥獸方乳禁傷生【用鄭氏說】
  是月也命野虞無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具曲植籧筐后妃齊戒親東鄉躬桑禁婦女毋觀省婦使以勸蠶事蠶事既登分繭稱絲效功以共郊廟之服無有敢惰【籧居吕反鄉許亮反觀古喚反省所景反髙誘吕氏春秋注如字】
  野虞主田及山林之官無伐桑柘愛蠶食也鳴鳩拂羽戴勝降桑蠶生之候也致曲而織曰曲取直而立曰植席之粗者曰籧筥之方者曰筐皆蠶具也禁婦女無觀者戒其遊觀省婦使者省其他役使勧其一於趨蠶事此章言親蠶以供祭服【鄭氏方氏及髙誘注】
  是月也命工師令百工審五庫之量金鐵皮革筋角齒羽箭幹脂膠丹漆毋或不良百工咸理監工日號毋悖於時毋或作為滛巧以蕩上心
  工師百工之師五庫各以類相從金鐵為一庫皮革筋為一庫角齒為一庫羽箭幹為一庫脂膠丹漆為一庫審量者度其庫之所容也工師日監之使守時制【用孔氏補】
  是月之末擇吉日大合樂天子乃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親徃視之
  樂陽聲也春陽中也大合樂必待陽中之末中聲之所正也【馬氏】
  是月也乃合累牛騰馬游牝於牧犧牲駒犢舉書其數累牛者累繫之牛騰馬者騰躍之馬游牝於牧者使之生育所有犧牲及小馬之駒小牛之犢皆書其見在之數至秋畜産之時知其舊數欠少與否及生息多少【方氏孔氏】
  命國難九門磔攘以畢春氣【難乃多反】
  命國難吕氏春秋作國人儺驅除不祥也又磔牲於門以攘於四方之神而春氣盡矣吕氏春秋此下有行之是令而甘雨至三旬十字【用鄭氏補】
  季春行冬令則寒氣時發草木皆肅國有大恐行夏令則民多疾疫時雨不降山陵不收行秋令則天多沈隂滛雨蚤降兵革並起
  人行此令則召天災【本晦菴說補】
  孟夏之月日在畢昏翼中旦婺女中
  四月節日在畢十二度翼南方宿婺北方宿是月昏旦時各中於南方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
  夏屬火丙丁火日也丙丁言文明炎帝神農也以火徳王天下祝融顓頊氏之子曰黎為火官
  其蟲羽其音徴律中中吕
  朱鳥火屬也其類為羽故其蟲羽徴音屬火位南方故其音徴仲吕隂律孟夏氣至則仲吕之律應【馬氏髙誘注并鄭氏】
  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
  地二生火天七成之故其數七火味苦火臭焦【用鄭氏説】
  其祀竈祭先肺
  火王故祀竈肺金藏也夏火盛克金故先祭肺以金養之【鄭氏方氏】
  螻蟈鳴蚯蚓出王生苦菜秀
  螻蟈蛙也凡皆言氣候五日一候【補】
  天子居明堂左个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噐髙以粗
  明堂左个者南堂之東偏以春言之曰青陽以夏言之曰明堂其實一也夏屬火故色尚朱色深曰朱色淺曰赤菽水穀雞水畜夏食之以减熱氣器髙以粗者象火炎上【補】
  是月也以立夏先立夏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夏盛徳在火天子乃齊立夏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夏於南郊還反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無不欣說【音恱】
  還反行賞按吕氏春秋作還乃行賞封諸侯慶賜遂行作封侯慶賜然封侯非常典亦恐姑言之耳【補】
  乃命樂師習合禮樂命太尉贊桀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禄必當其位
  太尉秦官贊贊白之也遂逹也舉用長大之人謂秀出於衆者【補】
  是月也繼長増髙毋有壊堕毋起土功毋發大衆毋伐大樹
  皆所以順陽氣也長而髙者陽上逹也勿壊勿堕即所以繼之増之也【用髙誘及馬氏說】
  是月也天子始絺
  初服暑服
  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命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于都
  夏則農居田間之廬舍冬則歸都邑之居今當農作故使毋休於都【補】
  是月也驅獸毋害五榖毋大田獵
  夏田曰苗驅獸使勿害苗而已不大獵取之也【補】
  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嘗麥先薦寢廟
  彘水畜以嘗麥者水勝火先薦寢廟者一食不敢忘親【鄭氏方氏吴氏】
  是月也聚畜百藥靡草死麥秋至斷薄刑决小罪出輕繫
  聚畜百藥蕃蕪之時毒氣盛也靡草薺葶藶之屬以其枝葉靡細故曰靡草靡草至隂之所生故不勝至陽而死麥秋至者物成於秋而麥獨成於夏於時雖夏於麥則為秋靡草死麥秋至而斷决薄刑小罪盖亦因時順氣秋月用刑之漸也【古注方氏陸氏補】
  蠶事畢后妃獻繭乃收繭税以桑為均貴賤長幼如一以給郊廟之服
  收繭稅者命婦就公桑而蠶以繭為稅桑多稅多桑少稅少稅皆十一【鄭氏孔氏】
  是月也天子飲酎用禮樂【酎直又反】
  酎春醖之釀酒也【髙氏鄭氏】
  孟夏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榖不滋四鄙入保行冬令則草木蚤枯後乃大水敗其城郭行春令則蝗蟲為災風來格秀草不實【數所角反】
  人行此令則天災各以其類至【用晦菴說】
  仲夏之月日在東井昏亢中旦危中
  五月節日在井十六度亢東方宿危北方宿是月昏旦時皆中於南方【孔氏及髙誘注】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徴律中蕤賔【蕤人誰反】
  蕤賔陽律仲夏氣至則蕤賔之律應隂始生為主而陽為賔陽至午向衰草木蕤矣故名蕤賔【髙誘鄭氏】
  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小暑至螳螂生鵙始鳴反舌無聲
  小暑夏至後六月節暑極於季夏進未極尚為小鵙搏勞反舌百舌鳥以能反覆其舌為百鳥語故謂之反舌一隂生而慝作螳螂鵙皆隂類或感微隂而生或感微隂而鳴詩七月鳴鵙者豳地寒氣晚也反舌感陽中而發故感㣲隂而無聲凡皆記五日一候【高誘吕氏春秋注及鄭氏馬氏方氏說】
  天子居眀堂太廟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高以粗養壯佼【古邜反】
  眀堂太廟南向堂之居中者也壯言形之大佼言色之好夏養壯佼冬養耆老可知【方氏陸氏】
  是月也命樂師脩鞀鞞鼔均琴瑟管簫執干戚戈羽調笙竽竾簧飭鐘磬柷敔【鞀大刀反亦作鞉鞞歩西反竾音池亦作箎柷昌六反敔魚吕反】
  樂師樂官之長脩均執調飭五者皆治其器物習其事之言鞀即鞉如鼔而小持其柄揺之旁耳還自撃鞞裨也以裨助鼓節奏鼓者鞀也應聲者鼙也皆所以節樂也故脩之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絃瑟長八尺一寸二十七管長尺圍寸如篴而小併兩而吹之簫編二十二管長尺四寸凡所以宣音也故均之干盾也戚斧也戈㦸長六尺六寸羽以翿舞者凡所以舞者也故執之竽十六簧笙十七簧古皆以匏為之竾即箎長尺二寸圍三寸一孔上出寸三分横吹者以竹為之簧者笙竽之名氣鼓之而成聲凡吹竹者故調之鍾金磬石柷如漆桶方二尺四寸深一尺八寸中有木椎左右擊以節樂敔木虎背上刻七十二鉏鋙以長尺之木櫟之而成聲凡皆金石木之器故飭之【髙誘注及孔氏】
  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樂乃命百縣雩祀百辟卿士有益於民者以祈榖實
  名山大川百源所出能興雲雨者故為民祈之雩者吁嗟以求雨之祭也天子大雩帝故用盛樂百縣謂畿内之邑百辟卿士謂生有益於民者死亦能有益於民故命之雩祀以祈榖實天子之雩及於上帝百縣之雩及於百辟卿士此重輕之别也【鄭氏方氏】
  農乃登黍是月也天子乃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
  雛雞也含桃櫻桃鸎鳥所含食故曰含桃果之先成者也羞者以羙物進之曰羞【孔氏方氏】
  令民毋艾藍以染毋燒灰毋暴布門閭毋閉闗市毋索挺重囚益其食【歩卜反】
  無刈藍以染為青藍未成無燒灰吕氏春秋作毋燒炭注云為草木未成不欲夭物毋布謂是月炎氣盛猛暴則脆傷門閭毋閉陽氣散也闗市不索順陽敷縱不搜索民之隠物也挺寛也寛重囚而又益其囚之飲食也【髙誘注及鄭氏】
  游牝别羣則縶騰駒班馬政
  游牝别羣以隂生不欲耗陽也縶騰駒者防其相蹄齧也馬政謂養馬之政
  是月也日長至隂陽爭死生分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百官静事無刑以定晏隂之所成【和户卧反晏伊見反】
  日長至者日長之至極死生分者陽主生隂主死進謂進御也和謂致五味調和之也靜事毋刑者不欲動而有為也晏安也隂静安靜【孔氏方氏】
  鹿角解蟬始鳴半夏生木董榮
  皆候也鹿陽類感隂生而角解半夏藥名夏半而生故名半夏
  是月也毋用火南方可以居髙明可以逺眺望可以升山陵可以處臺榭
  夏火陽之時南火王之方用方則火大盛傷微隂之生也居髙明以下皆順陽在上【方氏鄭氏】
  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榖道路不通兵來至行春令則五榖晩熟百螣時起其國乃饑行秋令則草木零落果實早成民殃於疫
  人行此令則召天災【晦菴說】
  季夏之月日在桞昏火中旦奎中
  六月節日在桞九度火大火即心星也心東方宿奎西方宿是月分旦時皆中於南方
  其日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其蟲羽其音徴律中林鍾
  林鍾隂律季夏氣至則林鍾之律應林衆也鍾聚也萬物之蕃茂止於此矣
  其數七其味苦其臭焦其祀竈祭先肺温風始至蟋蟀居壁鷹乃學習腐草為螢
  温風始至而下皆候也
  天子居明堂右个乗朱路駕赤駵載赤旂衣朱衣服赤玉食菽與雞其器髙以粗
  明堂右个南向之西偏【鄭氏】
  命漁師伐蛟取鼉登取黿命澤人納材葦
  漁師掌魚官四者皆水族必於季夏取者欲以盛暑之氣燥其皮甲利其耐乆故也葦謂荻之小者可緯為薄必擇其材者故名材葦命澤人納之生於澤也【髙氏方氏】
  是月也命四監大合百縣之秩芻以養犧牲令民無不咸出其力以共皇天上帝名山大川四方之神以祠宗廟社稷之靈以為民祈福
  四監者天子畿内分百縣縣有四郡各置大夫為監秩常也百縣供芻有常數
  是月也命婦官染采黼黻文章必以法故無或差貸黒黄倉赤莫不質良毋敢詐偽以給郊廟祭祀之服以為旗章以别貴賤等給之度【貸音二又他得反】
  婦官者婦人善别五色故命其官使染采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青與赤謂之文赤與白謂之章法故法者常法故者舊比也質正也良善也非其質為詐非其良為偽旗章即詩織文鳥章之章貸吕氏春秋作忒【髙誘注方氏馬氏】
  是月也樹木方盛乃命虞人入山行木毋有斬伐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合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毋舉大事以揺養氣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也水潦盛昌神農將持功舉大事則有天殃
  養氣說者謂萬物生於夏而氣主養故不欲揺動之按吕氏春秋作揺蕩于氣毋發令而待以妨神農之事說者謂預出徭役之令以驚民按吕氏春秋作無發令而干時以妨神農之事神農將持功說者謂持有守意將持功謂秋成在後按吕氏春秋作命神農將廵功髙誘注昔神農能殖嘉榖後世因名其官為神農此因水潦盛昌而命其廵行隴畝修治之功【補】
  是月也土潤辱暑大雨時行燒薙行水利以殺草如以熱湯可以糞田疇可以羙土彊
  土潤辱暑說者謂土為火所蒸故潤既潤則水勝火火反辱焉按吕氏春秋作土潤辱暑是水氣當暑蒸潤而然耳燒薙其草以水浸之可羙土疆謂者謂疆如强梁之强土疆謂土之不可化者以燒草而化之使羙也按吕氏春秋可以化土疆是疆即疆界之疆非强梁之強也月令即吕氏春秋之文而字偶訛誤說者即曲為之辭凡當以吕氏春秋元文為正【補】
  季夏行春令則榖實鮮落國多風欬民乃遷徙行秋令則丘隰水潦禾稼不熟乃多女災行冬令則風寒不時鷹隼蚤鷙四鄙入保【鮮音仙欬苦伐反】
  鮮落不待黄而落也多女災以純隂之氣過盛而反傷之也【方氏】
  中央土其日戊巳
  戊言茂已言起萬物至此茂盛其含秀者抑屈而起因為日名○五氣順布而四時行木火金水分主四時而土氣則無徃不在故四時之間戊巳日各有九先儒謂之寄王焉火生土土生金季夏之末在火金之間故於此言中央土此即坤在西南致養之地間於離兊離火也兊金也坤在其間中央土也【用横渠說補】
  其帝黄帝其神后土
  黄帝軒轅氏以土徳王天下后土共工氏之子句龍
  其蟲倮
  倮者六月土王之時物轉壮大露見不隠藏也【孔氏】
  其音宫律中黄鍾之宫
  聲始於宫宫數八十一屬土凡聲數多者濁數少者清黄鍾數最多季夏主土聲最重故黄鍾於律位雖屬子而季夏之氣至則黄鍾之宫應【鄭氏陳氏】
  其數五
  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但言五者五中數也【吕氏說】
  其味甘其臭香
  鄭氏謂土之臭味也然土安得有臭味竊意土爰稼穡稼穡作甘而其氣則香爾【補】
  其祀中霤祭先心
  霤者古人穴地而居開其上取明故雨霤之後世開牖象中霤之取明其地不當棟而在室之中央因名室為中霤○祀中霤祭先心皆中也【補】
  天子居太廟太室乗大路駕黄駵載黄旂衣黄衣服黄玉食稷與牛其器圜以閎
  太廟太室南向之中央黄土色稷牛皆土屬圜象土周布於四時閎象土含物吕氏春秋閎作揜【集補】
  孟秋之月日在翼昏建星中旦畢中
  七月中日在翼十五度建星在斗牛之中北方星畢西方宿是時昏旦中於南方【補】
  其日庚辛
  秋屬金庚辛金日也庚言更辛言新萬物至秋更改新成因為日名【本鄭氏說】
  其帝少皡其神蓐收
  少皡帝嚳之子以金德王天下號金天氏蓐收少皡氏之子名該為金官【髙誘注并鄭氏】
  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夷則
  凉氣至物備寒生旃毛商屬金夷則陽律孟秋氣至則夷則之律應夷言平則言法也【鄭氏孔氏】
  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
  地四生金天九成之故九金數金味辛金臭腥孟秋始内由門入故祀門肝屬木金克木故祭先肝以養金【鄭氏及髙誘注】
  凉風至白露降寒蟬鳴鷹乃祭鳥用始行戮
  凉風至至鷹祭鳥皆記候鷹撃鳥於大澤中先四面陳之而未食世謂其祭先是時始行刑戮順時氣【髙誘吕氏春秋注】
  天子居緫章左个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總章即明堂之西向秋則居之名總章者西方總成萬物章明之也左个盖其南偏戎屬秋白金色麻實有文理屬金犬金畜器亷深象隂閉藏【髙誘注并鄭氏】
  是月也以立秋先立秋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徳在金天子乃齊立秋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秋於西郊還反賞軍帥武人於朝天子乃命將帥選士厲兵簡練桀俊專任有功以征不義詰誅慢以明好惡順彼逺方
  還反吕氏春秋元本作還乃順彼逺方元本作廵彼逺方廵行也○凡皆順肅殺之氣言之非必誅伐誅伐因事不得已而行豈因時舉行之常典哉【補】
  是月也命有司脩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姦愼罪邪務摶執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决獄訟必端平戮有罪嚴斷刑天地始肅不可以贏【音盈】
  此順秋氣而修刑也理者獄官皮曰傷肉曰創骨曰折骨肉皆絶曰斷傷者瞻之而已創則察折則視斷則審此蔡邕髙誘之說或以審斷屬下文以審斷决為句亦通但下文獄訟必端平於上下文不類若以審斷屬上句則决獄訟必端平文稍恊耳贏解也贏者縮之反盖有餘之名天地始肅故當以戢斂為務【補】
  是月也農乃登榖天子嘗新先薦寢廟命百官始收歛完隄防謹壅塞以備水潦脩宫室坏墻垣補城郭【坏歩回反】坏土塊以土塊増塞其穴○秋榖既登而修水潦隄防之事【補】
  是月也毋以封諸侯立大官毋以割地行大使出大幣凡非收歛之事皆所不宜行【方氏髙誘注】
  孟秋行冬令則隂氣大勝介蟲敗榖戎兵乃來行春令則其國乃旱陽氣復還五榖無實行夏令則國多火災寒熱不節民多瘧疾【瘧魚畧反】
  介蟲敗榖謂蟹食稻越語云令呉稻蟹無遺種【孔氏】
  仲秋之月日在角昏牽牛中旦觜觹中【觜子斯反觹户圭反】八月中日在角十度牽牛北方宿觜觹西方宿是月昏旦皆中於南方【鄭氏補】
  其日庚辛其帝少皡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南吕
  南吕隂律仲秋氣至則南吕之律應吕助也南吕者贊陽秀物【鄭氏】
  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盲風至鴻鴈來鳥歸羣鳥養羞
  盲閉暗之稱鳥燕也羞謂所食養之所以備冬藏○自盲風以下皆記候
  天子居總章太廟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總章太廟明堂西向之中【補】
  是月也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
  隂氣發老年衰故共養之【髙誘注】
  乃命司服具飭衣裳文繡有恒制有小大度有長短衣服有量必循其故冠帶有常
  司服主衣服之官上曰衣下曰裳衣畵文裳刺繡以至小大之制長短之度皆主衣裳言之禮服也衣服有量言所受各有量各循其故法此主燕服及他服言之也冠帶有常無茍變於昔示民有常也○凡皆因寒氣將至而備衣服及之
  乃命有司申嚴百刑斬殺必當毋或枉橈枉撓不當反受其殃
  有司理官也申重也孟秋既命之今又命之也以直為曲曰枉以是為非曰撓撓亂之也【補】
  是月也乃命宰祝循行犧牲視全具按芻豢瞻肥瘠察物色必比類量小大視長短皆中度五者備當上帝其饗
  宰宰牲者祝祝神者純色曰犧未殺曰牲食草曰芻食榖曰豢物色騂黝之别○凡皆言祭祀之牲
  天子乃難以逹秋氣【難乃多反】
  難即儺逐不祥也逹秋氣使不壅閉【補】
  以犬嘗麻先薦寢廟
  犬金畜也麻始熟故嘗之【髙誘吕氏注】
  是月也可以築城郭建都邑穿竇窖修囷倉【窖古孝反】藏而留穴曰竇盡藏之曰窖圓曰囷方曰倉【方氏髙氏】
  乃命有司趨民收歛務畜菜多積聚乃勸種麥無或失時其有失時行罪無疑
  畜菜所以禦冬種麥又以續食【補】
  是月也日夜分雷始收聲蟄蟲坏户殺氣浸盛陽氣日衰水始涸日夜分則同度量平權衡正鈞石角斗甬【坏音陪】
  坏以土増益穴之四旁使通明處稍小十月寒甚乃閉之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以其尤重而内實故謂之石角吕氏春秋作齊【用孔氏方氏補】
  是月也易闗市來商旅納貨賄以便民事四方來集逺鄉皆至則財不匱上無乏用百事乃遂凡舉大事毋逆大數必順其時愼因其類【易以豉反】
  易闗市謂輕其稅大數謂隂陽凡舉事必順天道謹因其事類毋干於逆【補】
  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恐行夏令則其國乃旱蟄蟲不藏五榖復生行冬令則風災數起收雷先行草木蚤死【數所角反】
  收雷先行雷已收聲又先時而行也【補】
  季秋之月日在房昏虚中旦桞中
  九月節日在房五度虚北方宿桞南方宿是月昏旦中於南方【鄭氏髙誘注】
  其日庚辛其帝少皡其神蓐收其蟲毛其音商律中無射【音亦】
  無射陽律季秋氣至則無射之律應萬物無射也【鄭氏】
  其數九其味辛其臭腥其祀門祭先肝鴻鴈來賔爵入大水為蛤鞠有黄華豺乃祭獸戮禽
  皆記時候
  天子居總章右个乗戎路駕白駱載白旂衣白衣服白玉食麻與犬其器廉以深
  右个北偏
  是月也申嚴號令命百官貴賤無不務内以㑹天地之藏無有宣出
  内謂收歛入之也無有宣布而出見於外
  乃命冡宰農事備收舉五榖之要藏帝耤之收於神倉祇敬必飭
  要謂多少之總數耤田所耕千畝供上帝之耤田也神倉以其供神故曰神【孔氏方氏】
  是月也霜始降則百工休乃命有司曰寒氣總至民力不堪其皆入室
  百工休寒而膠漆不堅也入室冬之事此預戒也【鄭氏方氏】
  上丁命樂正入學習吹是月也大饗帝嘗犧牲告備於天子合諸侯制百縣為來歳受朔日與諸侯所稅於民輕重之法貢職之數以逺近土地所宜為度以給郊廟之事無有所私【吹去聲】
  習吹秋冬重吹也嘗者宗廟之秋祭以其犧牲告備於天子秦以建亥月為嵗首故於季秋預備來歳之事【方氏鄭氏】
  是月也天子乃教於田獵以習五戎班馬政命僕及七騶咸駕載旌旐授車以級整設於屏外司徒搢扑北面誓之天子乃厲飾執弓挾矢以獵命主祠祭禽於四方【扑普北反】
  五戎謂五兵刀劍矛㦸矢也馬政謂齊其色度其力使堪同乗也僕謂田僕掌御七騶謂趣馬也夫天子之馬六種則六騶又有總主之人并六騶為七析羽為旌蛇為旐級謂正車副車之等整設謂整列而陳設之屏謂田所門外之蔽搢挿也扑夏楚也厲飾謂嚴厲其容飾主祠典祭祀者也祭禽謂以所獲禽祀四方○此因田獵教兵命僕騶咸駕車各以等級整設於天子之屏外司徒臨誓之天子乃親射命主祠者祭神以報獲功而終焉【補】
  是月也草木黄落乃伐薪為炭蟄蟲咸俯在内皆墐其户乃趣獄刑毋留有罪收祿秩之不當供養之不冝者在内吕氏春秋作在穴墐謂以土塞之祿秩不當謂私恩所増加供養不宜謂非常之膳求不可得者○草木黄落與蟄蟲咸俯候也因草木黄落而伐薪為炭斧斤以時入山林也因蟄蟲咸俯而趣刑殺氣已至不敢留獄也收祿秩之不當謹於養人收供養之不宜節於奉已凡所以順斂藏之義也【補】
  是月也天子乃以犬嘗稻先薦寢廟
  稻始熟也【鄭氏】
  季秋行夏令則其國大水冬藏殃敗民多鼽行冬令則國多盗賊邉竟不寜土地分裂行春令則煖風來至民氣解惰師興不居【鼽音求丁訃反竟音境解古買反】
  鼽鼻窒不通師興不居不得居止也吕氏春秋作師旅必興
  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
  十月節日在尾十度危北方宿七星南方宿是月昏旦中於南方【鄭氏髙注】
  其日壬癸
  冬屬水壬癸水日也壬言任癸揆也時萬物懐任於下揆然萌牙因為日名【髙注鄭氏】
  其帝顓頊其神㝠
  顓頊髙陽氏黄帝之孫昌意之子以水徳王天下㝠少皡氏之子曰脩曰熈相代為水官髙誘吕氏春秋注云少皡氏之子曰循未知孰是【集】
  其蟲介
  介甲也象物閉藏地中鱉之屬【鄭氏】
  其音羽律中應鍾
  羽數四十八屬水數最少聲最清應鍾隂律孟冬氣至則應鍾之律應應者其種類【鄭氏】
  其數六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六舉其成數【用鄭說】
  其味鹹其臭朽
  水曰潤下潤下作鹹氣若有若無曰朽【用尚書及鄭氏】
  其祀行祭先腎
  行門内地各守在内故祀之鄭氏據檀弓躐行之說謂行在廟門外之西為軷壤厚二寸廣五尺輪四尺腎屬水自用其藏不以所克者為養意一歳終於此也【集補】
  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虹藏不見
  蜃大蛤晉語曰雉入於淮為蜃雉火屬蜃水屬○冰隂凝也凍隂氣閉而陽不能融也雉為蜃陽不勝隂而為其遷也虹以隂於陽而見是月隂收故藏不見凡皆記候也【鄭氏馬氏髙注】
  天子居堂左个乗路駕鐵驪載旂衣黒衣服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堂左个即明堂北向之西偏鐵驪黒馬色如鐵淺黒深黍屬火彘水畜相資也器閎以奄象閉藏【用鄭說】
  是月也以立冬先立冬三日太史謁之天子曰某日立冬盛徳在水天子乃齊立冬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還反賞死事恤孤寡
  先人有以國事死者賞之恤其孤寡【鄭氏】
  是月也命太史釁筴占兆審卦吉凶是察阿黨則罪無有掩蔽
  釁者殺牲以血塗其隙物有釁隙則妖作以牲血厭其變焉盖除釁之謂也周禮人上春釁秦以十月為歳首故於此言之筴者筮之理不待釁連言之耳兆者之繇文是察者是正而審察之獄吏阿黨者罪【用鄭氏孔氏補】
  是月也天子始裘命有司曰天氣上騰地氣下降天地不通閉塞而成冬命百官謹葢藏命司徒循行積聚無有不斂坏城郭戒門閭脩鍵閉慎管籥固封疆備邉竟完要塞謹闗梁塞徯徑飭喪紀辨衣裳審棺椁之厚薄塋丘壟之小大髙卑薄厚之度貴賤之等級【塞先伐反下塞字悉則反徯音奚】
  葢藏謂倉囷藏其中而葢其上鍵者門扇之後樹兩木穿上端為孔閉者謂將扄闗門以内孔中要塞者邉城要處喪紀者以禮數紀之塋吕氏春秋作營○謹葢藏以下奉時之閉塞也飭喪紀以下喪者人之終冬者嵗之終亦順天時也【方氏馬氏】
  是月也命工師效功陳祭器按度程毋或作為滛巧以蕩上心必功致為上物勒工名以考其誠功有不當必行其罪以窮其情
  工師工官之長效功錄見百工所作器物功致者功力極其至每物之上刻勒所造工匠之名以考其誠誠即功致者也功有不當即不功致者也【用鄭氏方氏補】
  是月也大飲烝天子乃祈來年於天宗大割祠於公社及門閭臘先祖五祀勞農以休息之天子乃命將帥講武習射御角力
  大飲烝與羣臣飲烝謂物之可薦者衆也天宗謂日月星辰公社謂以上公配社祭然愚意公社别民社耳臘謂以獵所得肉而祭之五祀門户中霤竈行也角者力相抵【鄭氏方氏】
  是月也乃命水虞漁師收水泉池澤之賦毋或敢侵削衆庶兆民以為天子取怨於下其有若此者行罪無赦水虞澤虞也漁師人也○此謂收水澤之賦而又禁其擾然恐不若澤梁無禁之相安也
  孟冬行春令則凍閉不宻地氣上泄民多流亡行夏令則國多風方冬不寒蟄蟲復出行秋令則雪霜不時小兵時起土地侵削
  災各以其類至【補】
  仲冬之月日在斗昏東辟中旦軫中
  十一月節日在斗十二度東辟北方宿軫南方宿是月昏旦皆中於南方【鄭氏及髙誘注】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冥其蟲介其音羽律中黄鍾
  黄鍾律之始仲冬氣至則黄鍾之律應黄者中之色天子之徳也萬物黄萌聚於黄泉之下故曰黄鍾【鄭氏及髙誘注】
  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氷益壯地始坼鶡旦不鳴虎始交
  鶡旦求明之鳥陽物是月隂盛故不鳴虎隂物感陽生而交○氷益壯以下皆記時候【鄭氏】
  天子居堂太廟乗路駕鐵驪載旂衣黒衣服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堂太廟北向之中
  飭死事
  古注謂飭軍士必有死志皇氏謂死為逃亡未知孰是按吕氏春秋無此句而此句亦無所屬【補】
  命有司曰土事毋作慎無發盖毋發室屋及起大衆以固而閉地氣沮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随以喪命之曰暢月【暢勑亮反】
  氣自内而外為沮自下而上為逹天地壅蔽萬物不使宣露與房舍相似氣沮泄是謂發其房暢充也謂萬物充實不發動按吕氏春秋沮泄作且泄
  是月也命奄尹申宫令審門閭謹房室必重閉省婦事毋得滛雖有貴戚近習毋有不禁【省所景反孔作减省】
  奄尹主領奄竪之官奄謂精氣閉藏尹其正長也○凡因閉藏申嚴宫禁之事【補】
  乃命大酋秫稻必齊麴糵必時湛熾必絜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齊必得兼用六物大酋監之毋有差貸【秫音述湛子廉反貸他得反】
  大酋主酒官用麥曰麴用米曰糵湛漬也熾炊也火齊生熟之中也六物秫稻至火齊凡六貸吕氏春秋作忒【用孔氏補】
  天子命有司祈祀四海大川名源淵澤井泉
  盛德在水故偏祀之【用馬氏說】
  是月也農有不收藏積聚者馬牛畜獸有放佚者取之不詰山林藪澤有能取蔬食田獵禽獸者野虞教道之其有相侵奪者罪之不赦
  不自歛藏者聽人之取以警之能取食林澤者教之侵奪者罪之【補】
  是月也日短至隂陽爭諸生蕩君子齊戒處必掩身身欲寜去聲色禁嗜欲安形性事欲靜以待隂陽之所定【去起吕反】
  日短至短之至極也諸生萬物之生蕩者生意之動事欲靜者凡事靜以待定【補】
  芸始生荔挺出蚯蚓結麋角觧水泉動
  芸與荔皆香草荔馬荔挺生出也結者蟄初向下今宛而上故屈結也麋澤獸得陽氣之初而角解○凡皆記仲冬之候【補】
  日短至則伐木取竹箭
  隂盛而堅也
  是月也可以罷官之無事去器之無用者
  凡以應天地之實【方氏】
  塗闕廷門閭築囹圄此所以助天地之閉藏也
  順時氣【鄭氏】
  仲冬行夏令則其國乃旱氛霧㝠㝠雷乃發聲行秋令則天時雨汁瓠不成國有大兵行春令則蝗蟲為敗水泉咸竭民多疥癘【而于付反】
  雨汁雨雪雜下如物有汁
  季冬之月日在婺女昏婁中旦氐中
  十二月節日在婺女八度婁西方宿氐東方宿是月昏旦皆中於南方
  其日壬癸其帝顓頊其神㝠其蟲介其音羽律中大吕
  大吕隂律季冬氣至則大吕之律應大吕助陽宣物【鄭氏】
  其數六其味鹹其臭朽其祀行祭先腎鴈北鄉鵲始巢雉雊雞乳【雊古豆反】
  鴈北鄉順陽而復也此月方鄉北後月建寅云候鴈北則歸矣孔氏云此據早者恐非也鵲知避歳所在於是來歳之氣兆矣故始巢雉火畜感於陽而後有聲雞木畜麗於陽而後有形皆季冬每五日之候雉雊雞乳吕氏春秋作乳雉雊【補并集方氏馬氏說】
  天子居堂右个乗路駕鐵驪載旂衣黒衣服玉食黍與彘其器閎以奄
  堂右个北向之東偏
  命有司大難旁磔出上牛以送寒氣【難乃多反磔竹百反】
  難儺也大儺盡逐隂慝為陽導也旁磔者披磔其牲禳除隂氣於四方之門也出土牛者牛屬丑土勝水故出是以送寒氣此驅除之終事又農耕之始事也後世土牛之法以嵗之幹為首之色甲乙青丙丁赤戊巳黄庚辛白壬癸黒以歳之支為身之色寅卯青己午赤申酉白亥子黒辰戍丑未黄以立春日之幹為角耳尾之色支色為脛納音色為蹄以立春為䇿牛人前後立春在十二月望即䇿牛人在牛前示農早立春在十二月晦或正月朔即當中立春在正月望即近後【孔氏方氏陳氏丘氏】
  征鳥厲疾乃畢山川之祀及帝之大臣天之神祗征鳥鷹屬厲疾者殺氣之極㨗疾嚴猛物不極不反鷹將復為鳩也此候也帝之大臣謂句芒之屬天之神祗謂司中司命風師雨師之屬天神地祗而此言天之神祗者總言之皆統於天也然吕氏春秋作天地之神祗○殺氣候畢故徧祭以報而各及其佐【補】
  是月也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徃乃嘗魚先薦寝廟此潜詩所謂季冬薦魚也此時魚性定而羙
  氷方盛水澤腹堅命取氷
  寒極而氷盛腹堅則其堅逹於内非特形於水面而已命取氷者非特將以備暑亦以逹陽氣【用方氏說】
  氷以入令告民出五種命農計耦耕事脩耒耜具田器【種章勇反】
  氷以入吕氏春秋作氷已入五種五榖之種耦耕古者多以人耦耕詩稱十千為耦論語長沮桀溺耦而耕蜡祭之報迎猫迎虎而獨不及牛占未以牛耕也至冉伯牛名耕則此時必有以牛耕而字之歟耒以木為之長六尺六寸底長一尺一寸中央直者二尺三寸句者三尺二寸底謂耒下向前曲而接耜者耜以鐵為之廣五寸耒耕者所推耜以入土○大寒氣過農事將起終則有始也【鄭氏方氏】
  命樂師大合吹而罷【合占答反吹昌睡反】
  吹者人氣故用以迎陽氣大合吹即罷可以知其無燕矣【王氏】
  乃命四監收秩薪柴以供郊廟及百祀之薪燎
  四監主山林川澤之官【鄭氏】
  是月也日窮於次月窮於紀星回於天數將幾終嵗且更始專而農民毋有所使
  日所舍為次一月一移次去年季冬次枵今年季冬復次於枵故曰窮於次月遇日相合為紀紀謂月繋於日也亦去冬㑹枵而嵗一周故曰窮於紀二十八宿更見於南方而歳一周故曰星回於天幾終者近於終更始謂來年正月農事將起預戒專一無他役使【孔氏方氏及髙誘注】
  天子乃與公卿大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歳之冝乃命太史次諸侯之列賦之犧牲以共皇天上帝社稷之饗乃命同姓之邦共寝廟之芻豢命宰歴卿大夫至于庶民土田之數而賦犧牲以共山林名川之祀凡在天下九州之民者無不咸獻其力以共皇天上帝社稷寝廟山林名川之祀
  次次第之也厯猶次也○歳終預議來歳之事次諸侯之犧牲以事上帝同姓之芻豢以奉寝廟卿大夫庶民以事山川又總以民咸獻其力示民力之普存也然犧牲之用幾何要各有司存所謂民力之普存謂民皆得盡其力然後舉以事神無愧耳如必盡天下之供輸以為祭不幾於擾也哉此皆後世推測之言耳【補】
  季冬行秋令則白露蚤降介蟲為妖四鄙入保行春令則胎夭多傷國多固疾命之曰逆行夏令則水潦敗國時雪不降氷凍消釋
  疾乆而不瘥曰固【方氏】










  黄氏日抄卷十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七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四】
  曾子問第七
  此篇多著處凶禮之變曾子所問三十七子游一子夏二故以曾子問名篇文類檀弓不知誰所集
  曾子問曰君薨而世子生如之何孔子曰卿大夫士從攝主北面於西階南大祝裨冕執束帛升自西階盡等不升堂命毋哭祝聲三告曰某之子生敢告升奠幣扵殯東几上哭降衆主人卿大夫士房中皆哭不踊盡一哀反位遂朝奠小宰升舉幣【大音泰禆婢支反三息暫反下同】
  攝主謂上卿代君聽國政者禆服者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禆言禆者取其繢繡大祝禆衣而冠冕接神則吉服也祝聲三者以警神也几筵扵殯東眀繼體也反位反朝夕之哭位也舉幣者舉而下埋之階間也○此論君薨後世子生而告殯之禮禆冕吉服以告既告而後衆哭反位【補】
  三日衆主人卿大夫士如初位北面大宰大宗大祝皆禆冕少師奉子以衰祝先子從宰宗人從入門哭者止子升自西階殯前北面祝立扵殯東南隅祝聲三曰某之子某従執事敢見子拜稽顙哭祝宰宗人衆主人卿大夫士哭踊三者三降東反位皆袒子踊房中亦踊三者三襲衰杖奠出大宰命祝史以名徧告扵五祀山川【奉芳勇反衰七雷反從才用反見賢遍反】
  三日世子生之三日也如初如告生之時也大宰主教令之官大宗主宗廟之官少師主養子之官哭踊三者三每踊三度為一節如此者三故曰三者三○此世子既生三日之後以名見扵殯之禮宰宗人皆賛君事者子拜稽顙奉子者拜哭也踊襲衰杖成子禮也言北面著子雖㓜莫不臣也言師著不可一日無師傅也【鄭氏陸氏】
  曽子問曰如已葬而世子生則如之何孔子曰大宰大宗從大祝而告于禰三月乃名于禰以名徧告及社稷宗廟山川
  君已葬而世子始生則告于禰禰父之主也父在三月而見始名故亦三月而名于禰【補】
  孔子曰諸侯適天子必告扵祖奠于禰冕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社稷宗廟山川乃命國家五官而後行道而出告者五日而徧過是非禮也凡告用牲幣反亦如之五官五大夫典事者道而出祖道而出○出必告于祖奠于禰反亦如之事死如事生也又及于社稷山川者推事親之道以事神也諸侯受命于天子為宗廟社稷山川之主將暫違去以適天子之國禮宜洞達周徧若此【用方氏補】
  諸侯相見必告于禰朝服而出視朝命祝史告于五廟所過山川亦命國家五官道而出反必親告于祖禰乃命祝史告至于前所告者而後聽朝而入
  五廟太祖與二昭二穆五官五大夫○此言諸侯適異國見諸侯告行告至之禮視適天子之禮為殺補
  曾子問曰並有喪如之何何先何後孔子曰葬先輕而後重其奠也先重而後輕禮也自啟至葬不奠行葬不哀次反葬奠而後辭扵殯遂修葬事其虞先重而後輕禮也【殯古音賔】
  並有䘮謂父母若親同者同月死葬是奪情故先輕者奠是奉養故先重者次者大門外之右平生待賔之次凡柩車出葬至次則孝子哭盡哀今為先葬輕者故自啓殯及葬皆不更新奠行至次亦不哀以重者尚在殯扵其輕而先葬者殺禮也反葬奠而後辭扵殯遂修葬事此謂先葬輕者而反然後奠禮而告扵未葬者之殯遂修後葬之事鄭氏改殯為賔謂告語扵賔諸家皆従之盖以反葬不復可言殯也不思葬以輕重分先後此正輕䘮先葬畢然後再舉重䘮而告扵重者之殯不必改殯為賔【補】
  孔子曰宗子雖七十無無主婦非宗子雖無主婦可也宗子大宗子雖老無有無主婦者謂承祭祀也故雖七十猶娶然此謂無子孫者若有子孫則老而【孔氏】
  曾子問曰將冠子冠者至揖讓而入聞齊衰大功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内䘮則廢外䘮則冠而不醴撤饌而埽即位而哭如冠者未至則廢如将冠子而未及期日而有齊衰大功小功之䘮則因䘮服而冠除䘮不改冠乎孔子曰天子賜諸侯大夫冕弁服扵大廟歸設奠服賜服扵斯有冠醮無冠醴父沒而冠則已冠埽地而祭扵禰已祭而見伯父叔父而後饗冠者
  冠者謂賔賛冠禮醴重醮輕三加冠每一加一醮醴則三加後總一醴醴是古之酒故重酒是後代之法故輕若因䘮而加䘮冠則服除不復行冠禮不改冠乎曾子再問也天子賜弁冕歸設奠而服更不改冠夫子引類言之也父沒而冠之禮併言及之也【用孔氏補】
  曽子問曰祭如之何則不行旅酬之事矣孔子曰聞之小祥者主人練祭而不旅奠酬扵賔賔弗舉禮也昔者魯昭公練而舉酬行旅非禮也孝公大祥奠酬弗舉亦非禮也
  旅酬者尸止爵之後主婦致爵扵主人次主人致爵扵主婦尸致爵扵主人主婦主人酬賔及獻長兄弟衆兄弟内兄弟扵房中賔酬長兄弟長兄弟酬衆賔衆賔酬衆兄弟此所謂旅酬見扵特牲者也小祥不旅酬謂奠酬扵主人主人酬扵賔賔不舉主人所酬之觶至大祥則旅酬矣昭公小祥而旅酬孝公大祥而不旅酬過與不及皆非禮【孔氏方氏】
  曾子問曰大功之䘮可以與扵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豈大功耳自斬衰以下皆可禮也曾子曰不以輕服而重相為乎孔子曰非此之謂也天子諸侯之䘮斬衰者奠大夫齊衰者奠士則朋友奠不足則取扵大功以下者不足則反之曾子問曰小功可以與扵祭乎孔子曰何必小功耳自斬衰以下與祭禮也曾子曰不以輕䘮而重祭乎孔子曰天子諸侯之䘮祭也不斬衰者不與祭大夫齊衰者與祭士祭不足則取扵兄弟大功以下者饋奠謂在殯時與謂執事不足謂月朔殷奠有牲牢黍稷用人多朋友加麻故士奠用朋友○天子諸侯斬衰者奠以服重者與祭所以重其䘮也大夫服斬衰者不與避正君也士齊衰者不與避大夫也曾子疑身重服而與執事為輕䘮重祭故夫子答之如此【鄭氏方氏】
  曽子問曰相識有䘮服可以與扵祭乎孔子曰緦不祭又何助扵人
  前所謂䘮服者與祭盖䘮祭也此所謂祭盖吉祭也故雖緦麻之輕亦不與也【用方氏補】
  曽子曰廢䘮服可以與扵饋奠之事乎孔子曰說衰與奠非禮也以擯相可也
  廢猶除也已方除䘮而復與他人之䘮祭不可擯相非行事之正扵禮或可【用方氏孔氏補】
  曾子問曰昏禮既納幣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則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弔如壻之父母死則女之家亦使人弔父䘮稱父母䘮稱母父母不在則稱伯父世母壻已葬壻之伯父致命女氏曰某之子有父母之䘮不得嗣為兄弟使某致命女氏許諾而弗敢嫁禮也壻免䘮女之父母使人請壻弗取而後嫁之禮也女之父母死壻亦如之
  父䘮稱父以弔母䘮稱母以弔各以其敵也世母即伯母無父母則稱伯父母以弔不得嗣為兄弟言遭䘮不得成昏為夫婦有兄弟之義未成昏故託兄弟為辭遭䘮之餘無望生全故以此辭扵女女不敢嫁而待之服除而後成昏壻之扵女氏父母死亦然【補】
  曽子問曰親迎女在塗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縞總以趨䘮女在塗而女之父母死則女反
  布深衣深衣之麤者縞白絹緫束髪長八寸縞緫以縞為緫○女嫁在塗聞壻之父母死即變服而往聞己之父母死即反而奔䘮【補】
  如壻親迎女未至而有齊衰大功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男不入改服扵外次女入改服扵内次然後即位而哭曾子問曰除䘮則不復昏禮乎孔子曰祭過時不祭禮也又何反扵初【迎魚敬反】
  曾子疑初昏遭䘮不成禮䘮除更為昏禮孔子謂祭禮奉祖先尚不追償昏禮飲生人不復可知【孔說】
  孔子曰嫁女之家三夜不息燭思相離也取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三月而廟見稱來婦也擇日而祭扵禰成婦之義也【離力智反】
  不息燭将逺父母兄弟也不舉樂親之代謝感世變也廟見謂舅姑沒者稱來婦始來歸也祭扵禰以婦有共養之禮【用鄭說補】
  曾子問曰女未廟見而死則如之何孔子曰不遷扵祖不祔扵皇姑壻不杖不菲不次歸葬扵女氏之黨示未成婦也【見賢遍反】
  遷朝廟也皇大也皇祖姑壻之祖母同昭穆者菲草屨歸葬女氏以未廟見不得婦姑之命【鄭氏禮氏】
  曽子問曰取女而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齊衰而弔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
  以嘗請期故齊衰而弔然未成婦故葬而除服【方氏】
  曾子問曰䘮有二孤廟有二主禮與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嘗禘郊社尊無二上未知其為禮也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偽主以行及反蔵諸祖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䘮之二孤則昔者衛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䘮衛君請弔哀公辭不得命公為主客入弔康子立扵門右北靣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鄉客升自西階弔公拜興哭康子拜稽顙扵位有司弗辯也今之二孤自季康子之過也【與音餘亟起吏反鄉許亮反】
  偽猶假也用兵以遷廟主行無則以主之命行齊桓公假為主以行歸而置扵廟遂為二主哀公答衛公拜康子亦拜是為二孤之始【鄭氏說】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必以遷廟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廵守以遷廟主行載扵齊車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當七廟五廟無虛主虚主者惟天子崩諸侯薨與去其國與祫祭扵祖為無主耳吾聞諸老聃曰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羣廟之主而蔵諸祖廟禮也卒哭成事而後主各反其廟君去其國大宰取羣廟之主以従禮也祫祭扵祖則祝迎四廟之主主出廟入廟必蹕老聃云【齊側皆反】
  齊車金路示有齊敬之心天子崩諸侯薨則蔵諸主扵祖廟象有凶事而聚也君去國以廟主従鬼神依人而行者也主木主天子尺二寸諸侯一尺祝迎主祝接神者也蹕止行者老聃陳國苦縣賴鄉曲仁里人為周柱下史或為守蔵吏【鄭氏孔氏】
  曾子問曰古者師行無遷主則何主孔子曰主命問曰何謂也孔子曰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扵祖禰遂奉以出載扵齊車以行毎舍奠焉而後就舍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蔵諸兩階之間乃出盖貴命也主命受命扵主主在廟而受其命以行不以主行也【補】
  子游問曰䘮慈母如母禮與孔子曰非禮也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昔者魯昭少䘮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䘮之有司以聞曰古之禮慈母無服今也君為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將書之以遺後世無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燕居公弗忍也遂練冠以䘮慈母䘮慈母自魯昭公始也
  昭公年三十乃䘮齊歸猶無慼容又安能不忍扵慈母天子練冠以燕居盖謂庶子王為其母其言又非也家語云孝公有慈母良【鄭氏孔氏】
  曽子問曰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四請問之曰大廟火日食后之䘮雨霑衣失容則廢如諸侯皆在而日食則従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與其兵大廟火則従天子救火不以方色與兵曽子問曰諸侯相見揖讓入門不得終禮廢者幾孔子曰六請問之曰天子崩大廟火日食后夫人之䘮雨霑衣失容則廢諸侯之廢禮増天子崩與夫人䘮并天子之廢禮四為六【補】
  曽子問曰天子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天子崩后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廢曽子問曰當祭而日食大廟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接祭而已矣如牲至未殺則廢
  接祭謂接續行事遇變而遽不暇舒徐也【本方氏說】
  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其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自啓至扵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祝畢獻而已【飯扶晚反酳音】
  三飯者尸三飯告飽則止若常禮則祝侑尸再飯天子之禮至十五飯今殺禮故三也酳者以酒滌口飯畢主人酌酒酳尸今殺禮故不酳也酢者主人酳尸尸酬主人今殺禮亦不酢也畢獻者攝主酳尸尸酢攝主攝主又獻祝而畢無獻佐食以下之禮也○天子初崩哀慼未遑祭祀既殯而後祭不得純如吉禮既葬則祭禰從吉【用孔氏補】
  曽子問曰諸侯之祭社稷爼豆既陳聞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如之何孔子曰廢自薨比至扵殯自啓至扵反哭奉帥天子
  帥循也諸侯待既葬而祭亦如前章天子之殺禮【補】
  曽子問曰大夫之祭鼎爼既陳籩豆既設不得成禮廢者幾孔子曰九請問之曰天子崩后之䘮君薨夫人之䘮君之大廟火日食三年之䘮齊衰大功皆廢外䘮自齊衰以下行也其齊衰之祭也尸入三飯不侑酳不酢而已矣大功酢而已矣小功緦室中之事而已矣士之所以異者緦不祭所祭扵死者無服則祭
  室中之事謂獻尸祝佐食耳大夫以䘮廢祭者九士併緦不祭則小功亦不祭所廢凡十一扵死者無服謂舅與舅之子及從母昆弟凡皆己之母親扵已則服緦扵已所祭之祖禰則無服○位尊則以事而廢禮者少位卑則以事而廢禮者多重輕之别也【方氏】
  曽子問曰三年之䘮弔乎孔子曰三年之䘮練不羣立不旅行君子禮以飾情三年之䘮而弔哭不亦虚乎不羣立旅行恐與人茍語而忘哀也已有䘮而弔人之䘮若為彼哀則忘己之親若為親哀則哭彼為虛【本鄭氏說】
  曽子問曰大夫士有私䘮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䘮服扵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扵是乎有過時而弗除也君之䘮服除而後殷祭禮也
  私䘮私家之䘮殷祭二祥之祭殷者其禮盛也○初為君服不敢為親私除若君服除後乃可為親行二祥祭以伸孝心【孔氏】
  曽子問曰父母之䘮弗除可乎孔子曰先王制禮過時弗舉禮也非弗能勿除也患其過扵制也故君子過時不祭禮也
  曽子承前章問私䘮可除遇有君服而弗除及君䘮既除則扵私䘮但行殷祭而不再行除䘮之禮是父母之䘮弗除可乎孔子荅謂時已過而不再舉因及祭不追補之事為證【補】
  曽子問曰君薨既殯而臣有父母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居扵家有殷事則之君所朝夕否
  殷事朔望薦新之奠○君䘮既殯而無事父母新䘮而有事故常在家惟朔望奠則往君所【補】
  曰君既啓而臣有父母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哭而反送君曰君未殯而臣有父母之䘮則如之何孔子曰歸殯反扵君所有殷事則歸朝夕否
  君已啓殯而遭私䘮歸哭而返送君君未殯而遭私䘮歸殯而反君所【補】
  大夫室老行事士則子孫行事大夫内子有殷事亦之君所朝夕否
  大夫卿之緫稱内子大夫之適妻○此承上文在君所時其家使人攝祭大夫妻扵君之䘮亦之君所朝夕否者君所朝夕之奠大夫有私䘮者不與【補】
  賤不誄貴㓜不誄長禮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非禮也【誄力水反】
  誄累也累列生時行迹讀之以作諡○㓜賤不誄貴長嫌諛也天子稱天以誄明非欺也諸侯不相誄防私也禮當誄扵天子【補】
  曽子問曰君出疆以三年之戒以椑従君薨其入如之何孔子曰共殯服則子麻弁絰䟽衰菲杖入自闕升自西階如小斂則子免而従柩入自門升自阼階君大夫士一節也【椑薄厯反共音恭免音問】
  戒猶備也椑周身小棺也共殯服謂君已大斂殯服謂布深衣苴絰㪚帶共之以待其至子嗣君也其子麻弁絰衰杖者棺柩未安不忍成服扵外也闕觀闕也䘮歸殯客位故入自闕升自西階此言已大斂扵外而歸殯者也如方小歛歸而後大歛則其子惟加免扵首亦未麻弁入自門升自阼階使如生還【集補】
  曽子問曰君之䘮既引聞父母之䘮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歸不俟子【封古音窆胡如字】
  既引謂䘮在塗封封土扵墳子謂嗣君○君䘮在塗而聞父母䘮遂送君䘮封墳即先反不待其嗣君【鄭氏胡氏】
  曽子問曰父母之䘮既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徃
  葬時著免聞君䘮則待葬畢改括髪而徃【鄭氏孔氏說】
  曽子問曰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扵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為于偽反】
  上牲大夫少牢介副也有助義○牲從貴祭從長【補】
  若宗子有罪居扵他國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
  庶子之貴者攝祭仍用宗子主名【補】
  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假不綏祭不配【厭於艷反假讀為嘏】
  厭謂飫神旅謂旅酬嘏謂受福綏祭謂既祭而蔵其減毁之堕配謂祝辭以某妃配某氏○庶子為攝主不敢備禮【孔氏】
  布奠扵賔賔奠而不舉
  布奠謂主人酬賔布此奠爵扵賔薦之北賔奠謂賔取薦北之爵奠扵薦南而不舉此方酬之始而即不舉謂止而不行旅酬之事也亦承上文攝主不備禮而言所以釋不旅之義【用鄭氏孔氏補】
  不歸肉其辭扵賔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使某辭攝主不敢如常禮歸助祭者肉故辭以宗子在他國不得備禮也此亦承上文【補】
  曽子問曰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若宗子死告扵墓而後祭扵家宗子死稱名不言孝身沒而已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義也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扵祭也
  哉者以無正文疑而度量之辭身沒而已者以宗子死而代之祭終身不敢稱孝以自同扵宗子至身沒而子繼則子可稱孝矣若順也首本也誣猶妄也○宗子在他國而庶子無爵者攝之祭不敢祭扵家避宗子也宗子死而代之祭雖祭扵家而不敢稱孝亦避宗子也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用之順扵義也今之祭者不本扵義妄而已也【補】
  曽子問曰祭必有尸乎若厭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䘮者必有尸尸必以孫孫㓜則使人抱之無孫則取扵同姓可也祭殤必厭盖弗成也祭成䘮而無尸是殤之也孔子曰有隂厭有陽厭
  祭成人必有尸尸以象神盖侑食而使之飫者也殤未成人祭之無尸直設饌食以厭飫其神故謂之厭也適殤隂厭祭扵奥而其地闇也庶殤陽厭西北隅向户而其地明也曽子疑立尸以人代神遂問若厭祭不用尸亦可乎孔子謂祭成人而無尸是殤之也不可【補】
  曽子曰殤不祔祭何謂隂厭陽厭
  祭成人亦有隂厭陽厭今孔子扵殤亦言有隂厭陽厭故曽子疑而問之然成人之祭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饗是名隂厭尸起之後徹爼敦設西北隅是名陽厭隂厭陽厭盖兼用之也祭殤者適則隂厭庶則陽厭禮不兼用名同而禮則異也孔子復條析之如後【補】
  孔子曰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弗為後也其吉祭特牲祭殤不舉無肵爼無酒不告利成是為隂厭凡殤與無後者祭扵宗子之家當室之白尊扵東房是謂陽厭【肵音其】
  吉祭者従卒哭後之祭也用特牲者尊宗子従成人也不舉者不舉肺也肵爼者尸所食歸餘之爼也酒者元酒用水也利成者利謂養而其禮成也凡隂厭者皆無此禮也當室之白謂西北隅得户眀處此謂陽厭而其禮又殺也
  曽子問曰葬引至扵堩日有食之則有變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聃助葬扵巷黨及堩日有食之老聃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聽變既明反而後行曰禮也反葬而丘問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已之遲數則豈如行哉老聃曰諸侯朝天子見日而行逮日而舍奠大夫使見日而行逮日而舍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見星而行者唯罪人與奔父母之䘮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見星也且君子行禮不以人之親痁患吾聞諸老聃云【堩古鄧反從才用反數音速使色吏反莫音暮痁始占反】
  堩道塗也巷黨黨名也就道右者停柩在道東北嚮以對南嚮而行來之人使之相左凡吉事交相左凶事交相右柩處右而使行来者相左也已止也數讀為速舍奠每将舍奠行主也痁病也○柩行不見星懼姦慝也日食未知還明之時安知其不見星若冒行是以人之親病扵危亡之患故老子戒其止不行而孔子述其言【補】
  曽子問曰為君使而卒扵舍禮曰公館復私館不復凡所使之國有司所授舍則公館已何謂私館不復也孔子曰善乎問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館公館與公所為曰公館公館復此之謂也
  復者始死招魂○曽子疑使者所舍皆公館安有私館不復之禮孔子謂士大夫自相停舍為私館公家所造之館與公家所為使之停舍者為公館公館情伸可復私館妨其主人情屈不可復【補】
  曽子問曰下殤土周葬扵園遂輿機而徃塗邇故也今墓逺則其葬也如之何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殤也墓逺召公謂之曰何以不棺歛扵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扵周公周公曰豈不可史佚行之下殤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倌古患反】
  土周者堲周夏之瓦棺也園者墓園有草木處不逺葬扵墓也輿機機者尸之牀輿謂抗舉之以繩輿舉其牀以適扵園就移入土周不歛扵室也史佚者周成王時賢史○下殤不歛扵宫中以葬扵園路近也曽子問若路逺當如何孔子述老子之言謂昔史佚下殤路逺召公勸歛扵宫中不敢謀之周公以為可而行之矣用棺衣棺謂宫中用棺早歛至墓又衣以棺也【集】
  曽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尸扵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䘮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舍扵公館以待事禮也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受宿謂受宿齊戒也既受宿而有齊衰之䘮出舍公館待祭事畢然後歸哭孔子因併言尸出之禮【孔氏】
  子夏問曰三年之䘮卒哭金革之事無辟也者禮與初有司與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䘮既殯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記曰君子不奪人之親亦不可奪親也此之謂乎子夏曰金革之事無辟也者非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今以三年之䘮従其利者吾弗知也【與音餘】
  子夏問居䘮而事金革禮歟始扵有司之命歟孔子告以古禮居䘮則致其事子夏因又問然則居䘮而事金革者非歟孔子又述老子之言謂伯禽居䘮而伐徐戎者國事之急有為為之也今貪人土地利而為之者吾不知其可也【補】






  黄氏日抄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八     宋 黄震 撰讀禮記【五】
  文王世子第八
  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雞初鳴而衣服至扵寢門外問内豎之御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復膳然後亦復初食上必在視寒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武王帥而行之不敢有加焉文王有疾武王不說冠帶而養文王一飯亦一飯文王再飯亦再飯旬有二日乃間【豎上注反莫音墓食上之上時掌反說音脫養羊尚反間去聲讀】
  内豎小臣掌通内外者御如今小史直日御扵君所者不安節謂失常而疾生食上謂進食食下謂徹食在謂察末猶勿也原再也如原蠶之原末有原戒勿以其餘再進也間猶瘳也疾痛在身無少間隙疾寛減為間○此言文王孝養王季武王復孝養文王【補】
  文王謂武王曰女何夢矣武王對曰夢帝與我九齡文王曰女以為何也武王曰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文王曰非也古者謂年齡齒亦齡也我百爾九十吾與爾三焉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
  齒人夀之數也男八月生齒八嵗而齓年老而齒落齒亦謂之齡謂年齡者謂年為齡也○年齡無可移之理君王乃戰國之稱其之妄歟【用胡氏葉氏補】
  成王㓜不能涖阼周公相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扵伯禽欲令成王知父子君臣長㓜之道也成王有過則撻伯禽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文王之為世子也
  涖阼臨朝也阼謂主位阼階武王崩時成王方十嵗故云幼不能涖阼周公相之而踐阼方氏謂涖以位言踐以足履言此輕重之别然恐此欲合王介甫字說耳踐阼亦指成王非指周公涖與踐未必有異義此承上文言文王行世子之禮武王帥而行之至
  成王㓜而為君不可以教世子者教之故假伯禽以抗舉世子之法使成王習見之盖必能為世子而後能為人君也武王成王之為世子皆法文王故以文王之為世子結之【補】
  凡學世子及學士必時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扵東序小學正學干大胥賛之籥師學戈籥師丞賛之胥鼓南春誦夏大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學户教反凡學干戈之類並同學士之學如字】
  學古讀如斆謂教之使效世子君之適子學士司徒所選升扵學者凡教世子學士必時謂四時各有宜干盾戈句㦸武舞所執羽翟羽籥笛文舞所執小樂正大胥籥師籥師丞皆樂官之屬南雅樂名先王之樂以中聲為節温和而明達故名南詩云以雅以南九夏樂章名夏夏與南同義上庠虞學東序夏學瞽宗商學周兼立三代學也○干戈武舞以動作時學羽籥文舞以安静時學誦聲屬陽故扵春夏禮由隂作書以言事故扵秋冬然此言春誦夏秋讀禮冬讀書王制言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其時其法皆不同恐皆漢人誦聞古昔之言未知孰是要之學無時而不習難各以時為拘也【用方氏陳氏補】
  凡祭與養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扵東序祭謂饗天地社稷宗廟養老乞言謂養三老扵學而乞其誨言合語據鄭氏謂鄉飲鄉射之屬孔氏謂養老乞言自然合語則又綴扵乞言之下劉氏謂合語禮在後此君臣所以和同而誠意所以浹洽然則合語殆親宻欵語之意【集補】
  大樂正學舞干戚語說命乞言皆大樂正授數【學戸教反】戚斧也語說合語之說也乞言云命者乞言王事也數篇數也干戚語說乞言三者皆大樂正授世子及學士以篇章之數為之講說使知義理也【鄒孔陸氏】
  大司成論說在東序
  大司成即大司樂論說若後世講說【王氏陸氏】
  凡侍坐扵大司成者逺近間三席可以問終則負牆列事未盡不問【間如字又古辨反】
  席三尺三寸三分三席之間共留一丈所謂席間函丈可以問者以聲足相聞又不至大逼也負牆卻就後致竦敬列事未盡不問不敢錯雜長者之語所謂毋勦說也【用鄭氏陸氏補】
  凡學春官釋奠扵其先師秋冬亦如之
  官謂禮樂詩書之官【鄭氏】
  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扵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凡釋奠者必有合也國有故則否
  合謂合樂國有故謂䘮紀凶札之類【晦庵】
  凡大合樂必遂養老
  遂者因而行之也【補】
  凡語扵郊者必取賢歛才焉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曲藝皆誓之以待又語三而一有焉乃進其等以其序謂之郊人逺之扵成均以及取爵扵上尊也語扵郊謂論說扵在郊之學取賢歛才謂扵此辨論官材徳進事舉言揚三者之外雖曲藝之士亦誓戒之以待又語扵郊而再考之若扵徳進事舉言揚三者而有其一則為之進其等使出扵曲藝之流而升扵三者之列謂之郊人逺之者名之為郊學之人而尚逺之言未入天子之學也扵成均以及者成均者天子之學天子飲酒扵成均禮亦及郊人使得取堂上之尊以相旅所以榮之也上尊者堂上之尊凡飲酒則尊者酌堂上之尊卑者酌堂下之尊【用鄭注補】
  始立學者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不舞不授器乃退儐扵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
  前章言始立學者釋奠扵先聖先師比四時常禮之釋奠為盛事此章則謂始立學而告祭噐之成也興器古注改作釁器近世謂新置器恐亦整起而將用之之意耳用幣則用采帛贄神如生者初相見之禮然據本文既興器用幣然後釋菜是用幣與釋菜是兩節不可曉若按諸經多言舍采采即幣今說者謂用幣禮重釋菜禮輕恐無輕重一時兼行之理亦無先行重禮方正行輕禮之理陳氏禮書又以釋菜為弟子見師之贄以婦人用棗栗贄舅姑為比不思男女異贄男子見師豈同婦人而事師之禮至微者猶以束修束修亦乾肉而非菜也弟子事師貧而不能備禮者猶用束修國家立學以禮先師無貧而不能備禮之患也何至反用菜哉且世之言菜者以蘋蘩蕰藻為說也按采蘋備爼此言婦人助祭之末非言君大夫祭禮之正左氏言盟在誠信而不在物故借以明誠信非以言祭禮也豈有事神而以菜為重者自昔事神必扵其所重而不敢扵其薄牲牷必侈言其肥腯酒肴必侈言其嘉美恱神之理當然也禮雖一獻亦未嘗不用牲脯何至反扵其薄者而獨以菜為名故事神必先奠幣而祭以釋奠為名禮也菜菹最為事神之末而祭反以釋菜為名扵禮未見其當也此章然後釋菜之語恐漢人誤以采為菜而失之耳不舞不授器謂不舞而不授以舞者所執之噐如羽籥之類也退儐扵東序謂禮畢而退接賔扵東序也一獻無介語者謂禮惟一獻而止無介助無祝語凡皆謂告祭器之成而其禮略也然以理揆之亦未必其然也【補】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禮樂樂所以修内也禮所以修外也禮樂交錯於中發形於外是故其形也懌恭敬而温文
  凡學立扵禮成扵樂故教世子必以禮樂樂由中出故以修内禮由外作故以修外然樂雖修内未嘗不發形扵外禮雖修外未嘗不交錯扵中故樂之成也恱懌禮之成也恭敬而温文【方氏陳氏】
  立太傅少傅以養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太傅審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觀太傅之徳行而審喻之太傅在前少傅在後入則有保出則有師是以教喻而徳成也師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諸徳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輔翼之而歸諸道者也記曰虞夏商周有師保有疑丞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語使能也
  傅者傅之徳義保者保其身體師者道之教訓疑擬其前丞承其後比我而相之謂之輔拂我而相之謂之弼養者従容以養其本然之善教喻者扵教訓能曉喻也徳成者其徳業有成就也記曰以下述古記之言語使能一句作記者解之也語猶言也【鄭氏隂氏真氏】
  君子曰徳徳成而教尊教尊而官正官正而國治君之謂也
  君子成徳之名故謂君子曰徳徳成而至官正國治然後能為君故曰君之謂也【用陸氏方氏補】
  仲尼曰昔者周公攝政踐阼而治抗世子法扵伯禽所以善成王也聞之曰為人臣者殺其身有益扵君則為之况于其身以善其君乎周公優為之是故知為人子然後可以為人父知為人臣然後可以為人君知事人然後能使人成王㓜不能涖阼以為世子則無為也是故抗世子法扵伯禽使之與成王居欲令成王知父子君臣長㓜之義也君之扵世子也親則父也尊則君也有父之親有君之尊然後兼天下而有之是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
  于其身古注以于為迂胡氏又以于為廣大盖欲以于其身與殺其身對言也然只如本音義亦通以為世子則無為也言成王已為君不可為世子也自仲尼曰以下言假伯禽教成王以世子事自君扵世子以下言人君不可不謹教世子事【補】
  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唯世子而已其齒扵學之謂也故世子齒扵學國人觀之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著扵君臣之義也其三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㓜之節矣故父在斯為子君在斯謂之臣居子與臣之節所以尊君親親也故學之為父子焉學之為君臣焉學之為長㓜焉父子君臣長㓜之道得而國治語曰樂正司業父師司成一有元良萬國以貞世子之謂也周公踐阼【學之之學音效】
  物事也行一物謂世子齒扵學三善得謂知父子君臣長㓜父子天性故言道君臣義合故言義長㓜有等故言節三者得而國治故世子之教為急結以周公踐阼謂周公踐阼時之教如此然周公未嘗踐阼冢宰總政乃古禮云踐阼亦漢人誦聞之言【用方氏補】
  庶子之正扵公族者教之以孝弟睦友子愛明父子之義長㓜之序
  庶子掌公族者周官謂之諸子教行扵上以孝弟教交扵旁以睦友教恤扵下以子愛【鄭氏陳氏】
  其朝于公内朝則東靣北上臣有貴者以齒其在外朝則以官司士為之
  内朝路寢之庭外朝路寝門之外庭北上尊在内也司士掌班朝之位○内朝以齒公族有所伸外朝以官公族有所屈【馬氏】
  其在宗廟之中則如外朝之位宗人授事以爵以官其登餕獻受爵則以上嗣
  宗人掌禮及宗廟盖有族則有祀有祀則有宗虞曰秩宗殷曰大宗周曰宗伯其義一也登謂登堂餕謂尸起而嗣子食其餘獻謂嗣子酌奠而反受受爵謂尸執奠而嗣子受方無事時嗣子在堂下餕則登獻則登受爵則登上嗣則君之適長子也○宗廟如外朝之位則以官也故宗人受百官以事以爵之尊卑與官之職位其登堂餕獻受爵則以君之適長子此皆宗廟之行事以官不以齒如外朝也【補】
  庶子治之雖有三命不踰父兄
  庶子即前章掌公族之官治謂治内朝之禮凡古禮一命官卑與鄉里序齒再命官髙鄉里不得與序齒惟與父族序齒官至三命則父族亦不得與序齒别席而獨坐在賔之東今此内朝則雖三命亦不踰父兄【用孔氏補】
  其公大事則以其䘮服之精麄為序雖扵公族之䘮亦如之以次主人
  公大事謂公䘮○此謂君䘮而庶子官掌其事服輕者䟽服重者親故以精麄為序雖有庶長父兄次主人之下【用孔說補】
  若公與族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公與父兄齒族食世降一等
  異姓為賔族不自為賔主也膳宰為主人君尊不獻酬也公與父兄齒親親也族食世降一等叙族而食親者稠而䟽者希以世次為差也【本鄭氏】
  其在軍則守扵公禰公若有出疆之政庶子以公族之無事者守扵公宫正室守大廟諸父守貴宫貴室諸子諸孫守下宫下室
  公禰謂行主出疆之政謂朝覲㑹同公族無事謂不從行及無職事者正室謂適子宫謂所居室謂廟室貴宫下宫正寝燕寝也貴室下室皆親廟髙祖以下也○公行軍則庶子守行主公出疆而庶子留守則掌以公族無事者守公宫以適子守大廟以諸父分守貴宫貴室以諸子諸孫分守下宫下室【用鄭氏胡氏說】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為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練祥則告族之相為也冝弔不弔宜免不免有司罰之至于賵賻承含皆有正焉【免音問賵芳鳳反賻音附承讀作贈】
  五廟二昭二穆與大祖弔謂六世以後無服者免謂五世親盡而袒免者車馬曰賵布帛曰賻珠玉曰含總謂之贈承讀作贈長樂陳氏従本音謂承扵身者謂之承凡玉可為渠眉䟽璧者皆承也正謂正禮○此論族人雖或至賤吉凶必湏相告弔賵含贈皆當有正禮庶子掌焉【孔氏】
  公族其有死罪則磬于甸人其刑罪則纎剸亦告于甸人公族無宫刑【纎音鍼之林反剸之免反】
  甸者王所自治之地甸人則掌其地之官也磬者縊殺之其縣如磬以公族不忍刑扵市朝故縊扵甸人也纎鍼刺也剸割也謂非死罪而止扵刑罪者其鍼刺剸割亦告扵甸人而行之惟無宫刑不敢絶公族之世也【用鄭氏說】
  獄成有司讞于公其死罪則曰某之罪在大辟其刑罪則曰某之罪在小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辟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扵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赦之有司對曰無及也反命扵公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如其倫之䘮無服親哭之【讞魚列反辟婢亦反為干偽反】
  讞言也不舉不舉樂也倫謂親䟽之比如其倫之䘮而無服謂公族之在罪者或親為功緦則公素服不舉為之變動亦一如功緦之䘮但以其有罪而不為服功緦之服耳○此謂臣執法宜堅君用刑宜寛也然三宥不對而走公又使人追之對以無及此事使人君偶有哀矜不忍而救之無及可也若立為此法示欲宥之而不能是虛文相欺不可也且臣有罪而君必赦君有命而臣不受扵理皆未安恐亦漢人誦聞古昔之或如此耳【補】
  公族朝扵内朝内親也雖有貴者以齒眀父子也外朝以官體異姓也
  此釋前章其朝扵公一叚體謂以心體之也【補】
  宗廟之中以爵為位崇徳也宗人授事以官尊賢也登餕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也
  此釋前章其在宗廟之中一段【補】
  䘮紀以服之輕重為序不奪人親也公與族燕則以齒而孝弟之道達矣其族食世降一等親親之殺也【殺色戒反】此釋前章其公大事至公與族燕一段
  戰則守扵公禰孝愛之深也正室守大廟尊宗室而君臣之道著矣諸父諸兄守貴室子弟守下室而讓道逹矣
  此釋前章其在軍則守扵公禰一段【補】
  五廟之孫祖廟未毁雖及庶人冠取妻必告死必赴不忘親也親未絶而列扵庶人賤無能也敬弔臨賻賵睦友之道也古者庶子之官治而邦國有倫邦國有倫而衆鄉方矣【鄉許亮反】
  此釋前章五廟之孫至皆有正焉一叚【補】
  公族之罪雖親不以犯有司正術也所以體百姓也刑于隱者不與國人慮兄弟也弗弔弗為服哭扵異姓之廟為忝祖逺之也素服居外不聽樂私䘮之也骨肉之親無絶也公族無宫刑不翦其類也【逺于萬反】
  此釋前章公族有死罪至親哭之一段術法也體百姓言不以親而私之必體百姓之心行法同也慮謀也刑人扵市與衆棄之是與國人共慮之也【補】
  天子視學大昕鼓徵所以警衆也衆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有司卒事反命【昕音欣】
  大昕日初眀鼓徵鳴鼓徵召興秩節猶言舉常禮○天子晨視學觀有司行禮非為學士報先聖先師必視學者學所以教養人才不可不身親之也【孔氏陳氏】
  始之養也適東序釋奠扵先老遂設三老五更羣老之席位焉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遂發咏焉退修之以孝養也
  之徃也始之養也猶言始至養老之處謂既視學畢而始至東序養老也東序即學宫之東序地道尊右神祀尚隂故西為廟宫所以尊先聖先師東為黌舍所以處國子俊造而其地謂之東序也三老五更鄭康成謂各一人蔡邕謂三老三人五更五人按秦漢置三老鄉一人則非必三人而後為三老也其義則鄭康成謂知三徳五事者宋均謂三老知天地人事五更知五行更代似皆意之耳惟左昭三年杜預注以三老為八十以上上中下三夀此扵三老為近之若更之為義不過謂其老而更事耳然詩書未嘗言三老至漢此說方出至後漢元魏此禮方行後漢竟以三公為三老大夫為五更矣發咏謂以樂納之適饌省醴盖互言之皆適其所而省之也退脩之以孝養者三老五更即位扵西階下天子乃退酌醴獻之以修孝養之禮執醬而饋執爵而酳也【用鄭氏應氏方氏說補】
  反登歌清廟既歌而語以成之也言父子君臣長㓜之道合徳音之致禮之大者也下管象舞大武大合衆以事達有神興有徳也正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焉而上下之義行矣有司告以樂闋
  反謂反席語謂談說獻羣老畢而反席然後工登歌既登歌清廟又談説父子君臣長幼之道以成之此所謂合徳音之極致而禮之大者也下謂堂下之樂與登歌堂上之登對言也下而立扵堂下以管奏象武之曲而庭中舞此大武之舞扵是大合衆以歌舞其樂以眀天授命周家之有神以興起武王受命之有徳使衆前歌後舞也正君臣貴賤而上下之義行皆扵大合衆而言之也闋終也告君以歌舞之樂至此而既終也○徳莫盛扵文王功莫大扵武王登歌清廟所以著文王之徳下管象而舞大武所以著武王之功【補】
  王乃命公侯伯子男及羣吏曰反養老㓜于東序終之以仁也
  羣吏鄉遂之官也王自養老又命諸侯州里皆行之是終之以仁也廣其施之謂也【補】
  是故聖人之記事也慮之以大愛之以敬行之以禮修之以孝養紀之以義終之以仁
  慮之以大謂先本扵孝弟之道紀之以義謂君臣之位貴賤之等終之以仁即上文命諸侯歸養老【鄭氏陸氏】
  是故古之人一舉事而衆皆知其徳之備也古之君子舉大事必慎其終始而衆安得不喻焉兊命曰念終始典于學【兊音恱】
  喻猶曉兊當為說典常也【鄭氏】
  世子之記曰朝夕至于大寢之門外問扵内豎曰今日安否何如内豎曰今日安世子乃有喜色其有不安節則内豎以告世子世子色憂不滿容内豎言復初然後亦復初朝夕之食上世子必在視寒煖之節食下問所膳羞必知所進以命膳宰然後退若内豎言疾則世子親齊而養膳宰之饌必敬視之疾之藥必親嘗之嘗饌善則世子亦能食嘗饌寡世子亦不能飽以至于復初然後亦復初
  齊謂必致齊而身服也○此章約篇首文王為世子之法量損之而為尋常世子之禮然所謂有喜色所謂色不滿容此出扵人情之自然安得立法以使之○聖人人倫之至聖人之所行即天下之所法人之氣禀不同而不能如聖人者固多矣薄待天下而下聖人一等以立之法是聖人為有異扵人而人不可以望聖人也寜有是理哉且内豎言復初然後亦復初是子竟不得親侍其父之疾始終但得之扵内豎之口亦非人情矣嗚呼是真漢人之言也【補】禮運第九
  禮運記五帝三王相變易陰陽轉移之道故以運名雖思太古而悲後世其主意㣲近於老子而終篇混混為一極多精語如論造化謂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陰竅於山川如論治謂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如論人則謂人者天地之心謂
  天地之德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如論禮則謂禮者固人肌膚之㑹筋骸之束皆千萬世名言
  昔者仲尼與扵蜡賔事畢出逰扵觀之上喟然而嘆仲尼之嘆盖嘆魯也言偃在側曰君子何嘆孔子曰大道之行也與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蜡仕嫁反】蜡索也嵗十二月之祭名言遍索鬼神之有功扵民者祭之以報也賔者助祭之臣助祭者必有飲食以勞之故謂之賔也觀者闕門英謂俊選之尤者○此記為夫子與言偃問答謂聖人思欲還上古之風不可得而猶思其次也下文盖詳此【用蔣氏補】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壮有所用㓜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扵地也不必蔵扵已力惡其不出扵身也不必為已是故謀閉而不興盗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閉是謂大同今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貨力為己大人世及以為禮城郭溝池以為固禮義以為紀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婦以設制度以立田里以賢勇知以功為己故謀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由此其選也此六君子者未有不謹扵禮者也以著其義以考其信著有過刑仁講讓示民有常如有不由此者在勢者去衆以為殃是謂小康【分扶問反知音智】
  大道之行指五帝時男有分謂各安其分貨不蔵扵己力不必為己謂無吝驕之私謀閉謂謀之祕宻是謂大同總結大道之行尊五帝也大道之隠指三代時大人諸侯也父子相曰世兄弟相繼曰及以賢勇知以勇智為賢也以功為己者為有功也著有過謂用禮以眀民之罪刑則也刑仁謂仁者以禮賞之以為則講讓謂争奪者以禮講說之使推讓在勢謂在位者去謂罪退之衆以為殃言衆人皆以為罪此主不由扵禮者言之也是謂小康總結大道之隠卑三代也○大道之行為大同大道之隠為小康以道之隆汚升降係乎時之不同而已天下為公天下為家扵賢扵子皆天之所與非人力之所能為也五帝三王何與焉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則近扵墨矣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近扵楊矣聖人豈楊墨之道乎老有所終至廢疾有所養三王未始不同也豈獨五帝以正君臣至以功為己五帝之時莫不行也豈獨三王謀閉而不興盗竊亂賊而不作三王之盛時莫不胥然謀用是作則兵由此起五帝以來亦未始不如此而以彼為五帝之大同以此為三代之小康皆記者立論然爾且稽之論語吾夫子固未嘗若是其費辭也【用陳氏馬氏補】
  言偃復問曰如此乎禮之急也孔子曰夫禮先王以承天之道以治人之情故失之者死得之者生詩曰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故夫禮必本扵天殽扵地列扵鬼神達扵䘮祭射御冠昏朝聘故聖人以禮示之故天下國家可得而正也【復扶又反下同殽户教反又平聲】殽效也方氏讀如字殽猶肉之有殽以其物之相雜天以一在上故曰本地以二在下故曰殽上數語言禮之功用以明夫人生死之所由係下四語總禮之體用以明天下國家治亂之所由別也大原出扵天故推其所自出而本之效法之謂地故因其成法而效之列扵鬼神者充塞乾坤之間昭布森列而不可紊也達扵喪祭至朝聘者人道交際之用周流上下而無不通也【應氏】
  言偃復問曰夫子之極言禮也可得而聞與孔子曰我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徵也吾得夏時焉我欲觀殷道是故之宋而不足徵也吾得坤乾焉坤乾之義夏時之等吾以是觀之
  杞夏後宋殷後夏時夏四時書名坤乾殷隂陽書名以坤為首周官太卜掌三易二曰歸蔵者指此先坤後乾有交泰之義○夏時坤乾二書皆不行扵世所當闕疑而以今夏正建寅與周易乾坤為正耳【用馬氏補】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扵鬼神及其死也升屋而號告曰臯某復然後飯腥而苴孰故天望而地蔵也體魄則降知氣在上故死者北首生者南鄉皆從其初【捭卜麥反汙烏華反杯歩侯反蕢苦對反又苦怪反桴音浮知音智首手又反鄉許亮反】
  捭擗也燔黍捭豚者古未有釡甑釋米捭肉加扵燒石之上而食之汙尊鑿地為尊杯飲手掬而飲桴鼓槌也蕢草也蕢桴謂以草為桴土鼓謂築土為鼓升屋而號招魂也臯緩其辭而引聲某稱死者名復使死者之魂復歸其身飯腥謂舎用生米象上古未有火化之法苴孰謂遣奠包熟肉象中古火化之利天望謂望天招魂以和氣在上也地蔵謂葬地蔵户以體魄則降也○上古鼎飪未具而燔捭以為食罍酌未設而汙杯以為飲聲樂未備而蕢土以為歡以此而接乎鬼神自其一念之誠而施之有餘也乃若升屋之號臯復之告飯腥苴孰以繼其孝養之事天望地蔵以發其悽愴之思則雖禮教未備而天理之發露扵人心者亦自然如此此其為禮之初也【蔣氏】
  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則居營窟夏則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實鳥獸之肉飲其血茹其毛未有絲麻衣其羽皮後聖有作然後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為䑓榭宫室牖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為醴酪治其絲麻以為布帛以養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従其朔【橧音曾又作増】范金謂鑄合土謂陶炮褁燒燔加火上亨煮炙貫之火上醴酪烝釀之也朔者創始為初終而有始為朔○此原古始以眀聖人制作之功盖取十三卦之義【補】
  故酒在室醴醆在户粢醍在堂澄酒在下陳其犧牲備其鼎爼列其琴瑟管磬鐘鼓脩其祝嘏以降上神與其先祖以正君臣以篤父子以睦兄弟以齊上下夫婦有所是謂承天之祜【醆側眼反粢古才細反方讀如字醍音體】
  酒水也色黒為太古無酒此水當酒在室者貴重古物設之扵最内也醴謂醴齊醆謂盎齊醴言甘盎言翁翁然葱白色在户則稍南而近户粢醍即醍齊為齊不止扵粢舉粢以該之粢即稷也澄酒謂清酒祝者代人之辭以致告扵神嘏者代神之辭以致福扵人上神天神也○此承上文事鬼神上帝而言備禮之用【補】
  作其祝號酒以祭薦其血毛腥其俎孰其殽與其越席䟽布以羃衣其澣帛醴醆以獻薦其燔炙君與夫人交獻以嘉魂魄是謂合莫【越音活】
  祝號謂祝扵神祇牲幣各有嘉號以尊神顯物腥其爼謂豚解而腥之以法上古孰其殽謂體解而爓之以法中古越席蒲席䟽布麄布羃覆澣帛練染以為祭服嘉樂也合莫謂以此精誠而求神扵冥漠之間也○前章言備祭之物此章言致祭之用
  然後退而合亨體其犬豕牛羊實其簠簋籩豆鉶羮祝以孝告嘏以慈告是謂大祥此禮之大成也
  合亨合衆物而亨之鉶盛和羮噐形如小鼎○此章謂祭今世之食人神交告而禮成通結上二章【用鄭氏補】
  孔子曰嗚呼哀哉我觀周道幽厲傷之吾舍魯何適矣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是為大假
  大假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各有分守今乃以諸侯用天子禮而祝嘏皆莫敢易其辭竟以天子之辭而用之諸侯之國假竊莫大扵是是為大假此章本嘆非禮而先儒誤以大假為正說○前章既詳五帝三代之禮至此更端而明夫子嘆魯之意謂魯之郊禘非禮也而未嘗言魯郊禘之所始至明堂位謂周公有大勲勞成王賜以重祭說者遂以為據然按吕覽載魯恵公使宰請郊廟之禮扵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止之使成王之世而魯已郊則恵公奚請恵公之請殆由平王以下考之春秋則僖公始用郊是成王未嘗賜周公未嘗受也【補】
  祝嘏辭說蔵扵宗祝巫史非禮也是謂幽國醆斚及尸君非禮也是謂僣君冕弁兵革蔵扵私家非禮也是謂脅君大夫具官祭器不假聲樂皆具非禮也是謂亂國祝嘏皆有辭說蔵扵宗祝巫史而君不知有故為幽暗之國醆夏爵斚殷爵皆先王之爵而諸侯有用之者君以獻尸尸以酢君故曰僣君冕弁君之尊服兵革君之武衛私家蔵之故曰脅君官事不攝聲樂皆具非禮明矣并以祭噐不假為非禮未安○此承上章析言禮之失【補】
  故仕扵公曰臣仕扵家曰僕三年之䘮與新有昬者期不使以衰裳入朝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是謂君與臣同國【期居其切】
  臣對君之稱僕對主之稱○䘮者所宜哀其凶昬者所宜慶其嘉故皆期年不使以優之今反以衰裳入朝或與家僕雜處夫國之臣與家之僕雜處故曰君與臣同國【方氏】
  故天子有田以處其子孫諸侯有國以處其子孫大夫有采以處其子孫是謂制度
  采食采之邑○人莫不有子孫而自天子以下處之則異是之謂制度
  故天子適諸侯必舍其祖廟而不以禮籍入是謂天子壊法亂紀諸侯非問疾弔䘮而入諸臣之家是謂君臣為謔
  舍其祖廟謂舍扵諸侯之祖廟也以禮籍入謂大史典禮執簡記奉諱惡也天子雖尊舍扵人之宗廟猶有敬焉若諸侯無故而入諸臣之家是為謔也【鄭氏】
  是故禮者君之大柄也所以别嫌明微儐鬼神考制度别仁義所以治政安君也
  儐謂接以賔禮○禮惟為大柄則能别嫌扵難辨眀微扵未彰幽可以儐鬼神明可以考制度别仁義以至扵治政安君也禮以節文仁義各使中禮故曰别【陳氏鄭氏】
  故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法無常而禮無列禮無列則士不事也刑肅而俗敝則民弗歸也是謂疵國
  上下乖離俗敝刑肅皆國之病故云疵國【鄭氏】
  故政者君之所以蔵身也是故夫政必本扵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謂殽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降扵山川之謂興作降扵五祀之謂制度此聖人所以蔵身之固也
  殽效也效法扵天以降命令而随所取法地生物君養物故命令由社而下者謂之效地父親仁也祖尊義也故命令由祖廟而下者謂之仁義山川有草木鳥獸可作器物人君法山川以興作其物故命令由山川而下者謂之興作五祀中霤門户竈行也小大形制各有法度故命令由五祀而下者謂之制度政之大理本之天地及宗廟山川與五祀故人君得蔵身安固也【孔氏】
  故聖人參扵天地並扵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扵無過之地也
  以政本天而殽地故聖人參扵天地以降扵祖廟山川五祀故聖人並扵鬼神天地祖廟山川五祀皆禮之至理所存聖人因其所存而處之以定體是即為禮之序道徳仁義興作制度皆民之良心所樂聖人因其所樂而玩之且不紊其條理是即為民之治天生時地生財人則父生而師教人君位天地之中居父師之上夫何為哉以正用之而已以正用其時奉之而不違以正用其財理之而不傷以正用其生厚之而不夭以正用其教立之而不廢正用者順其自然之理而不過所以立扵無過之地【方氏】
  故君者所明也非眀人者也君者所養也非養人者也君者所事也非事人者也故君眀人則有過養人則不足事人則失位故百姓則君以自治也養君以自安也事君以自顯也故禮達而分定故人皆愛其死而患其生
  指人之失謂之明人君納天下之諫則人之所明而非明人者也予人以食謂之養人君享天下之奉則人之所養而非養人者也奉人以力謂之事人君役天下之羣動則人之所事而非事人者也故禮行分定則人皆見危致命愛死節而耻偷生【用陸氏馬氏胡氏說補】
  故用人之知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怒用人之仁去其貪故國有患君死社稷謂之義大夫死宗廟謂之變【知音智變音辯】
  此章大意不過謂人才難責其全取其所長棄其所短自說者必欲扵其義理之精嫌扵仁者之有貪也各自為說而去本㫖逾逺惟晦庵云人之性易得偏仁善底人便有好便冝底意思此通論也盖仁不必皆指其極致者然後為仁貪亦非必殖貨而後為貪也變古音辯謂辯猶正也方博士従本音而訓權亦通然死扵宗廟難以權言死必以正豈有以權宜而死者哉若従本音而以變為變故之變亦何不可【補】
  故聖人耐以天下為一家以中國為一人者非意之也必知其情辟扵其義明扵其利達扵其患然後能為之【耐音能辟婢亦反】
  耐古能字意心所思慮辟開也○天下非一家而能以為一家中國非一人而能以為一人在知其情情之所合則措天下之異而歸扵同情之所離則天下不可得而强一辟扵其義而教之明扵其利而興之達扵其患而去之此皆知其情之謂而能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者也【周氏陸氏陳氏補】
  何謂人情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弗學而能何謂人義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義婦聽長恵㓜順君仁臣忠十者謂之人義講信修睦謂之人利争奪相殺謂之人患故聖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義講信修睦尚辭譲去争奪舍禮何以治之
  七者感物而動無非自然十者人之大倫故謂人義此義既形此情遂定扵是講信修睦而人利興此義不立此情日亂扵是争奪相殺而人患起制情立義興利去患納天下扵相安相養之域惟禮可耳【集馬氏蒋氏】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貧苦人之大惡存焉故欲惡者心之大端也人蔵其心不可測度也美惡皆在其心不見其色也欲一以窮之舍禮何以哉【愛惡之惡烏路反美惡之惡如字】
  莫非欲也飲食男女為大莫非惡也死亡貧苦為大心隱扵内而不可知也聖人揆之以禮而制之飲食我所欲也觴酒豆肉遜而受惡男女人所欲也非受幣不交不親死亡貧苦人所惡也而國君死社稷大夫死宗廟君子仕而不稼田而不漁食時不力珍【馬氏方氏蒋氏】
  故人者其天地之徳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也
  天以覆為徳地以載為徳人生扵覆載中則其形之所自生固天地之徳獨隂不生獨陽不成人因其交㑹而生始具則其形之所自生固隂陽之交氣者神之盛魄者鬼之盛氣與魄聚則生㪚則死人因其㑹聚而生始全則其形之所自生固鬼神之㑹五行之氣㪚布扵萬物而人得其最靈故其生為五行之秀氣徳言其無間交言其混㑹言其合秀言其特異徳以理言交㑹與秀皆以氣言理與氣合而為人人所以為人者盖天地隂陽鬼神五行交相參而成者也人其可不自貴哉然五行即隂陽鬼神即隂陽二氣之屈伸而天地即隂陽之成形扵上下者也故理與氣未嘗不俱而人與天地並立為三【用孔氏王氏說補】
  故天秉陽垂日星地秉隂竅扵山川播五行扵四時和而后月生也是以三五而盈三五而闕
  天者陽氣之所積故曰秉陽地者隂氣之所積故曰秉隂隂氣合陽扵天上則為日星是以其光下垂陽氣合隂扵地下則為山川是以其竅上通山川者五行之本也故天之氣出入扵地中則升為四時地之氣凝結扵天上則降扵五行播者分布之稱也天一生水而播扵冬天三生木而播扵春地二生火而播扵夏地四生金而播扵秋天五生土而播扵四時之間自天一至扵天五竒偶合而成十五十五之數成其所播者既和然後月生而如其數數之至扵三五則為五行生數之極而月所以盈又積之至扵三五則為五行成數之極而月所以闕也【長樂劉氏長樂陳氏】
  五行之動迭相竭也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也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五味六和十二食還相為質也五色六章十二衣還相為質也【還音旋和户卧反】
  相竭相克而成如水王則金竭木王則水竭五聲宫商角徵羽六律謂陽律十二管謂陽律六隂吕六各一管還相為宫者始扵黄鍾管長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終扵南吕更相為宫五味酸苦辛鹹甘六和者四時四味各有滑有甘為六五色青赤黄白黒六章者兼天十二食即周官鼎十有二十二衣即舜之十二章【鄭氏孔氏周氏】
  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别聲被色而生者也
  天地有人如人有心以其居天地之中而生意之所鍾聚凡果實之心皆名曰人字亦作仁故天地之心亦名曰人曰仁者人也又曰仁人心也人之名盖出扵此萬物莫不鍾五行之氣以生而人受其氣之秀故曰五行之端所食者五味所别者五聲所被者五色此人之所以生也【項氏陳氏馬氏】
  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以天地為本故物可舉也以隂陽為端故情可睹也以四時為柄故事可勸也以日星為紀故事可列也月以為量故功有藝也鬼神以為徒故事有守也五行以為質故事可復也禮義以為器故事行有考也人情以為田故人以為奥也四靈以為畜故飲食有由也【畜許六反】
  天地以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禮義人情其政治也四靈其徴報也以天地為本則萬物皆末本得則末斯従之故物可舉隂陽者萬物之情以隂陽為端則情可探而見故情可睹以四時為柄則人順時之後先因時之動静不敢辭焉故事可勸以日星為紀則晝之所參夜之所考各得其序故事可列月以為量則興事造業各有數以致其能故功有藝五行以為質則代廢代興皆周而復始故事可復四靈以為畜則人之日用者皆易致焉故飲食有由也【鄭氏方氏】
  何謂四靈麟鳯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鳯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以為畜故人情不失【淰音審獝况必反狘况越反】
  淰魚驚而水動獝驚飛貌狘驚走貌麟體信厚鳯知治亂兆吉凶龍能變化故謂四靈魚従龍鳥従鳯獸従麟龍鳯麟既来為人之畜其屬見人自不驚逝飛走知人情既来應人故扵吉凶善惡皆不失【方氏馬氏】
  故先王秉蓍列祭祀瘞繒宣祝嘏辭說設制度故國有禮官有御事有職禮有序
  埋牲曰瘞幣帛曰繒宣猶揚也祝者主所致禱扵神嘏者神所致福扵主辭說者祝嘏皆有其辭說也設制度者辨上下定民志也故國必其有禮官各御其事事各有其職禮各有其序不相奪倫【鄭氏劉氏補】
  故先王患禮之不達扵下也故祭帝扵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扵國所以列地利也祖廟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本事也故宗祀在廟三公在朝三老在學王前巫而後史卜筮瞽侑皆在左右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
  位欲其安故言定物欲其陳故言列儐賔而敬之也宗宗人祝大祝瞽樂人侑謂侑食
  故禮行扵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扵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扵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扵五祀而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山川五祀義之脩而禮之蔵也
  脩猶飾蔵謂禮在其中○此申言上章之義補
  是故夫禮必本扵大一分而為天地轉而為隂陽變而為四時列而為鬼神其降曰命其官扵天也
  大一謂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氣以形之始而言謂之太始以其數之始而言謂之大一大一天地之始凡有數者莫不出扵其間故分而為天地之位轉而為隂陽之道變而為四時之代謝列而為鬼神之魂魄莫非此禮發露扵自然聖人本其自然發露者制禮以命天下故曰其降曰命亦未嘗不本之扵自然故曰其官扵天【孔氏陳氏周氏蒋氏方氏】
  夫禮必本扵天動而之地列而之事變而従時恊扵分藝其居人也曰養其行之以貨力辭讓飲食冠昏䘮祭射御朝聘
  列而之事事詳則禮詳變而從時時異則禮異協扵藝不强其所不能【虙氏】
  故禮義也者人之大端也所以講信修睦而固人之肌膚之㑹筋骸之束也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大端也所以達天道順人情之大竇也故唯聖人為知禮之不可以已也故壞國喪家亡人必先去其禮【壊音怪䘮息浪反】禮義内可治心外可修身可養生送死扵其明可事鬼神扵其幽聖人所能保其國家與人民知禮之不可已爾衆人反此而禍患随至【陳氏方氏】
  故禮之扵人也猶酒之有糵也君子以厚小人以薄【糵魚列反】
  善為酒者戒其為醨務其為醇善為人者戒其為小人務其為君子【長樂陳氏】
  故聖王脩義之柄禮之序以治人情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脩禮以耕之陳義以種之講學以耨之本仁以聚之播樂以安之
  此以農喻聖人之治人情也人情感物而動必有梗吾和平之化者故修禮以治之謂之耕禮由義起其初未有淺深厚薄之宜故陳義以治之謂之種學足以辨其是非謂之耨仁足以滋其盛大謂之聚樂足以樂其成功謂之安【蒋氏】
  故禮也者義之實也協諸義而協則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也義者藝之分仁之節也協扵藝講扵仁得之者强仁者義之本也順之體也得之者尊
  謂禮者義之實又曰義者藝之分仁之節是禮之資扵義者多也謂藝之分仁之節矣又曰義之本順之體是禮之資扵仁者重也禮出扵義則在我有自然之强禮出扵仁則在我有自然之尊【蔣氏】
  故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為禮不本扵義猶耕而弗種也為義而不講之以學猶種而弗耨也講之以學而不合之以仁猶耨而弗穫也合之以仁而不安之以樂猶穫而弗食也安之以樂而不達扵順猶食而弗肥也
  此承前章以人情為田之喻而每節反眀之以見缺一不可【補】
  四體既正膚革充盈人之肥也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徳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此承上章食而弗肥之喻因以身之肥充廣至天下之肥是為大順以發眀上章所謂達扵順之順【補】
  故事大積焉而不苑並行而不繆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眀扵順然後能守危也【苑扵粉反】
  苑積而至鬱滯之意也事大積累亦一一處置有條理扵小事亦不失凡皆言其順之實而治之形也守危謂能居安如危守而不失如易所謂危者安其位【用鄭氏葉氏補】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徳用民必順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夭孽之疾【殺所戒反當丁狼反】
  禮随貴賤不同而各得其豐殺之中于以持情而使之正合危而使之安居山居川居渚居原各順而安之所各保其葉不至困敝合男女必當其年頒爵位必當其徳致順如此故國無災民無疾【用孔氏陳氏補】
  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故天降甘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圖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龍在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則是無故先王能脩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棷音藪】器車鄭氏以器為銀甕丹甑孔氏謂不揉治而自圓曲為器車按器車與馬圖對言豈古嘗出此物如河圖之類歟郊棷在郊之棷宫沼在宫之沼卵胎可俯見謂不驚避無故謂非有他事使然○天不愛道以其道與我地不愛寳以其寳與我人不愛情以其情與我此豈有私與哉亦以積累之厚如上所云也甘露醴泉而下皆言其證應【陸氏】
  禮器第十
  禮器是故大備大備盛徳也禮釋回增美質措則正施則行其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故君子有禮則外諧而内無怨故物無不懐仁鬼神饗徳禮器謂禮之用成也是故者承前篇禮運而言自前篇禮運所陳至是禮之大體全備若成器然故曰禮器大備其動容周旋中禮非盛徳者不能為故又釋之曰大備盛徳也回邪筠謂竹之青皮○私欲頗僻所謂回也禮能使之隂自消弭如水之扵氷春風之被物所謂釋回也天賦善端所謂美質也禮之所加猶玉而山龍其文猶素而藻繢其章所謂増美質也故措諸事則正施諸用則行如竹箭之有筠其外澤如松栢之有心其内堅故以之接人則外諧和以之處已則内無怨懟物懐其仁而鬼神饗其徳【用葉氏馬氏補】
  先王之立禮也有本有文忠信禮之本也義理禮之文也無本不立無文不行
  盡已之謂忠以實之謂信處之有經之謂理施之有權之謂義根扵忠信為禮之本各辨扵義理為禮之文【用黄氏陳氏補】
  禮也者合扵天時設扵地財順扵鬼神合扵人心理萬物者也是故天時有生也地理有宜也人官有能也物曲有利也故天不生地不養君子不以為禮鬼神弗饗也居山以魚鼈為禮居澤以鹿豕為禮君子謂之不知禮
  天之四時各有所生地之分理各有所宜人居其官各有所能萬物委曲各有所利天不生謂非其時物也地不養謂非此地所生也不順其鄉之所有謂之不知禮也【鄭氏孔氏】
  故必舉其定國之數以為禮之大經禮之大倫以地廣狹禮之薄厚與年之上下是故年雖大殺衆不匡懼則上之制禮也節矣【殺色戒反】
  定國猶立國也經經常也倫倫理也殺穀不熟也匡猶恐也○舉國内生物多少之數以為禮之經費其制禮之倫理又随地廣狹逐年豐歉常量入以為出故年雖大荒衆無恐懼則上之制禮扵是為有節【補】
  禮時為大順次之體次之宜次之稱次之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詩云匪革其猶聿追来孝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社稷山川之事鬼神之祭體也䘮祭之用賔客之交義也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大牢而祭不必有餘此之謂稱也【稱尺證反革紀力反】
  革急也猶道也倫即順義即宜羔豚而祭謂小祭祀大牢而祭謂大祭祀○時者天地之大運順者人道之大倫形各有辨謂之體事各有常謂之宜物各随其分量謂之稱五者雖不同同歸乎理此章盖先舉其凡而随條釋之【用江氏方氏補】
  諸侯以為寳以圭為瑞家不寳不蔵圭不臺門言有稱也
  卜古者貨貝寳諸侯保土占詳吉凶故得以為寳圭謂五等玉諸侯之扵天子猶天子之扵天天子得天之物謂之瑞故諸侯受封扵天子天子與之玉亦謂之瑞家謂大夫大夫不得寳故臧文仲居蔡為僣卿大夫不執玉故不蔵圭兩邊築土為基基上起屋曰臺門門之有臺所以壮國體故家不臺門凡其得與不得各有所稱也【鄭氏孔氏方氏】
  禮有以多為貴者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天子之豆二十有六諸公十有六諸侯十有二上大夫八下大夫六諸侯七介七牢大夫五介五牢天子之席五重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天子崩七月而葬五重八翣諸侯五月而葬三重六翣大夫三月而葬再重四翣此以多為貴也
  介副也謂介僎之介五重三重古註謂葬時抗木抗席加茵葬宜堅固故多重陸氏謂重棺○凡此尊者多而卑者少故曰以多為貴【方氏】
  有以少為貴者天子無介祭天特牲天子適諸侯諸侯膳以犢諸侯相朝灌用鬰鬯無籩豆之薦大夫聘禮以脯醢天子一食諸侯再大夫士三食力無數大路繁纓一就次路繁纓七就圭璋特琥璜爵鬼神之祭單席諸侯視朝大夫特士旅之此以少為貴也
  介者為賔則用介天子無客禮故無有灌獻也一食再食三食謂告飽也食力謂庶人自食其力者也大路祭天之木路也繁馬腹帶也纓鞅也就者五色絲一匝也鄭氏以繁為鞶帶之鞶山隂陸氏讀繁如字謂繁纓言其文之繁也巾車曰玉路樊纓十有再就謂之繁纓冕之玉名繁露與此同義士䘮禮曰馬纓三就所謂就者其纓而已愚按鄭氏之說其行已久人多從之難改耳圭璋特者珪璋玉之寳而獨用之不用他物為嫓也琥璜爵者琥璜之玉劣扵圭璋禮行酬爵則以琥璜之玉将幣不獨用也○天子無介祭天用特天子之膳諸侯非不能備多品也而用止一犢諸侯相朝主國非不能備豆籩也而灌止用鬯繁纓美扵多就而大路一就琥璜用扵爵幣而圭璋則特凡皆以少為貴【許氏】
  有以大為貴者宫室之量器皿之度棺槨之厚丘封之大此以大為貴也有以小為貴者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㪚尊者舉觶卑者舉角五獻之尊門外缶門内壺君尊瓦甒此以小為貴也【㪚悉旦反觶支豉反甒音武】皿器之盖也觴容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觶四升曰角五升曰㪚五獻子男之饗禮尊酒尊缶以筭法推之掬四為豆積而至缶二為鍾缶盖四石之名壺大一石瓦甒五斗獻謂獻之扵尸舉謂舉以自飲○宫室以至丘封貴者皆大此以大為貴獻爵貴者以其小獻尊小者居其内此以小為貴【補】
  有以髙為貴者天子之堂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天子諸侯臺門此以髙為貴也有以下為貴者至敬不壇掃地而祭天子諸侯之尊廢禁大夫士棜禁此以下為貴也【棜於處反】
  禁承酒尊使不動者也棜禁承酒尊之無足者也廢禁去其禁使就地也棜禁無足雖用禁而近地者也此謂以下為貴【補】
  禮有以文為貴者天子龍衮諸侯黼大夫黻士衣纁裳天子之冕朱緑藻十有二旒諸侯九上大夫七下大夫五士三此以文為貴也有以素為貴者至敬無文父黨無容大圭不琢大羮不和大路素而越席犧尊䟽布鼏樿杓此以素為貴也【琢古作琢文轉反越音活犠鄭素何反王如字樿章善反】越席蒲席犧尊畫犧牛扵尊䟽布鼏以麄布覆酒尊樿白理木樿杓以白木為酒杓而不加飾集
  孔子曰禮不可不省也禮不同不豐不殺此之謂也盖言稱也禮之以多為貴者以其外心者也徳發揚詡萬物大理物博如此則得不以多為貴乎故君子樂其發也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内心者也徳産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徳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省察也詡猶普也徧也徳産精微謂天徳之生物其致精微而無遺也○徳之發揚普徧萬物大得其理扵物甚博此禮有以多為貴樂其發謂樂其發見扵外也天徳産物精微無遺萬物皆其所生無物可以報稱其徳故禮有以少為貴慎其獨慎其所以感之者也此通結前章之意言貴多則曰大曰髙曰文在其中言貴少則曰小曰下曰素在其中【鄭氏孔氏馬氏】
  古之聖人内之為尊外之為樂少之為貴多之為美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不可多也不可寡也唯其稱也内外以心言多少以物言内心之所尊則以少為貴而不可多外心之所樂則以多為美而不可寡此承前章覆說制禮惟其稱也【用孔氏方氏說】
  是故君子大牢而祭謂之禮匹士大牢而祭謂之攘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梲君子以為濫矣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澣衣濯冠以朝君子以為隘矣
  攘非其有而取之也簋承黍稷器鏤刻而飾之朱紘冕之飾用組為之従下屈而上屬之兩旁垂餘為纓朱紘則天子冕之紘也節柱頭斗栱山節刻為山形梲梁上侏儒柱藻梲畫為藻文濫謂溢而無所制隘謂陋而無所容○中則得禮僣則盗竊管仲過奢晏子過儉【用鄭氏補】
  是故君子之行禮也不可不慎也衆之紀也紀㪚而衆亂孔子曰我戰則克祭則受福盖得其道矣
  紀者衆目之總禮亦百行之總戰克祭受福本郊特牲記春蒐之禮蒐田習戰而以其禽祭故載此為孔子之言此因言祭而并引之【馬氏葉氏孔氏】
  君子曰祭祀不祈不麾蚤不樂葆大不善嘉事牲不及肥大薦不美多品
  麾快也蚤先時也葆之言褒葆大指器物言也嘉事冠昏也○祭以思親不祈福報祭感霜露之變不先時蚤設為快必求其稱故不樂器幣之葆大不忍其代親故不善冠昏之嘉事禮有以大為貴而牲不及肥大禮有以多為貴而薦不美多品修其在中之誠而已【孔氏陳氏馬氏】
  孔子曰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燔柴扵奥夫奥者老婦之祭也盛扵盆尊扵瓶【綦音忌奥古音爨方氏應氏胡氏並如字盛音成】
  臧文仲魯大夫臧孫辰也夏父弗綦魯文公時典祀者也逆祀謂魯閔公㓜而適先立魯僖公長而庶後立僖公嘗臣事閔公矣僖公之子文公乃躋祀僖公扵閔公之上是為逆祀而臧文仲為大夫不能諫止也奥者西南隅致養之地竈能化飲食以養人故祀竈於奥而以婦人之為先炊者配之不過盛飲扵盆尊酒以瓶禮無燔柴也而臧文仲燔柴皆為不知禮也【補】
  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設之不當猶不備也禮有大有小有顯有微大者不可損小者不可益顯者不可揜微者不可大也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其致一也未有入室而不由户者
  人備衆體各當其用斯為成人禮有大小顯微之不同茍設之而不當是亦不得為備禮故經禮三百曲禮三千之多其致一者謂用各當扵理也是即入室之有户也【補】
  君子之扵禮也有所竭情盡慎致其敬而誠若有美而文而誠若
  誠若即誠意而發為禮文表裏相稱内外相似也○竭情盡慎致敬而誠若者主内心而言謂禮有以少小下素為貴者也文而美而誠若者主外心而言謂禮有以多大髙文為貴者也貫通乎内外皆誠也【用鄭說補】
  君子之扵禮也有直而行也有曲而殺也有經而等也有順而討也有摲而播也有推而進也有放而文也有放而不致也有順而摭也【摲所監反放方往反摭之石反】
  討求也摲芟也放效法也摭拾取也○直而行謂行吾誠而無所屈若凶事不詔至敬無文曲而殺謂有所壓而不得伸若父在為母期君燕不以卿為賔經而等謂理之大者不可易若三年之䘮自天子達順而討謂序之細者不可紊若天子而下轉相降差摲而播謂芟扵此以播扵彼若旅酬之逮賤餕餘之逮下推而進謂推扵此以進扵彼若兄弟之子而謂之猶子王者之後而得用天子之禮放而文若天子之服象日月以至黼黻放而不致若諸侯自山龍以下順而摭若君沐梁大夫沐稷士亦沐梁士卑不嫌拾君之禮而用之也【集陳氏孔氏方氏】
  三代之禮一也民共由之或素或青夏造殷因
  或素或青言質文之相變夏造殷因言前後之相承【用方氏補】
  周坐尸詔侑武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夏立尸而卒祭殷坐尸周旅酬六尸曾子曰周禮其猶醵與【武音無醵其約反與音餘】
  武讀為無無方與就養無方之義同也合錢飲酒曰醵旅酬六尸謂太祖尊不與子孫酬酢三昭三穆更相次序以酬凡六尸也○夏禮質謂尸是人人不可久坐神位故惟飲食時暫坐非飲食則尸倚立以至卒祭殷因夏禮損其不坐之禮益為常坐之法周又因殷而益之詔告勸侑其尸如生時就養無方又旅酬徧扵六尸如合錢飲酒皆令周徧故曽子謂其猶醵歟【孔氏】
  君子曰禮之近人情者非其至者也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爓似㢘反】
  郊祭天也大饗祫祭先王也三獻祭社稷五祀也一獻祭羣小祀也用血非人情用腥去人情稍近爓謂沈肉扵湯為近人情用熟肉扵人情㝡近獻以血非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天獻以肉乃近人情者也而反以事羣小祀故曰禮之近人情者非禮之至也【周氏】
  是故君子之扵禮也非作而致其情也此有由始也是故七介以相見也不然則已慤三辭三讓而至不然則已蹙故魯人將有事扵上帝必先有事扵頖宫晋人将有事扵河必先有事扵惡池齊人將有事扵泰山必先有事扵配林三月繫七日戒三日宿慎之至也故禮有擯詔樂有相歩温之至也【惡好胡反池大河反】
  介副也賔相見必有介以通情慤謂太質蹙謂太遽惡讀為呼呼池并州川延平周氏以為惡沱盖呼沱也配林林名繫謂繫牲戒謂㪚齊宿謂致齊擯詔謂擯相而告詔之也相歩謂相瞽目者之行歩也温和也○禮非直情而徑行必有為之先先如有事上帝而先頖宫河之先惡池泰山之先配林皆其所由始因而肄習之也【用方氏陸氏補】
  禮也者反本脩古不忘其初者也故凶事不詔朝事以樂醴酒之用酒之尚割刀之用鸞刀之貴莞簟之安而槀鞂之設是故先王之制禮也必有主也故可述而多學也【莞音官又音丸鞂江八反】
  主謂本與古也可述而多學謂扵其本與古而求之也○凶事出扵哀戚之真情而不用擯詔朝事出扵君臣之燕饗而必用音樂醴酒所用也而反酒之尚割刀所用也而反鸞刀之尚莞簟所安也而反藁鞂之尚凡皆反本脩古之事而禮之所主也故可述而學焉【補】
  君子曰無節扵内者觀物弗之察矣欲察物而不由禮弗之得矣故作事不以禮弗之敬矣出言不以禮弗之信矣故曰禮也者物之致也
  致至也禮者萬物之極致【馬氏】
  是故昔先王之制禮也因其財物而致其義焉爾故作大事必順天時為朝夕必放扵日月為髙必因丘陵為下必因川澤是故天時雨澤君子達亹亹焉
  舍物而論義則流扵虚若逼逼扵形名度數而不眀聖人為禮之義又祝史之事而已故曰因其財物而致其義天時雨澤盖陽和融液仁徳流行出扵天運之自然而不容止君子扵此而達其亹又不息之忱盖與天合徳【用周氏應氏補】
  是故昔先王尚有徳尊有道任有能舉賢而置之聚衆而誓之
  此謂將祭而擇士又聚集其衆而誓戒之【本鄭氏說】
  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扵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升中扵天而鳯凰降龍假饗帝扵郊而風雨節寒暑時是故聖人南靣而立而天下大治
  因天事天謂扵丘而祭因地事地謂扵澤而祭因名山升中于天謂扵髙處升中心之誠扵天因吉土而饗帝謂如周公卜洛得吉而扵其地饗然各要之祥瑞應驗則漢人之言也【補】
  天道至教聖人至徳廟堂之上罍尊在阼犧尊在西廟堂之下縣鼓在西應鼓在東君在阼夫人在房大明生扵東月生扵西此隂陽之定分夫婦之位也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尊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和之至也罍尊畫雲雷扵尊如屋梁所畫曲水雲雷相間也犧尊畫犧牛扵尊楊慈湖嘗官楚東見其俗呼牛之大者為沙孔䟽不知牛之為沙改沙為娑謂為羽飾陸氏又并改犧為娑縣鼓大鼓應鼓小鼓犧象之象尊為象形也犧牛重遲象重厚故為其形以取義焉廟堂宗廟之堂人君所居亦稱廟堂所謂君人不下廟堂而知四海之外是也天垂象以示人故為教之至聖人體天之所示以成徳故為徳之至君立扵阼以象日夫人在西方以象月此即天道至教而聖人體扵至徳之一也禮動乎上樂應乎下隂陽交通天人和同故曰和之至【用馬氏孔氏補】
  禮也者反其所自生樂也者樂其所自成是故先王之制禮也以節事脩樂以道志故觀其禮樂而治亂可知也蘧伯玉曰君子之人達故觀其器而知其工之巧觀其發而知其人之知故曰君子慎其所以與人者禮以報本故反其所自生樂以彰徳故樂其所自成禮惟其反本故制之以節萬事樂惟其彰徳故脩之以道己志觀禮樂之得則知其治觀禮樂之失則知其亂發者見之扵其事觀其器而知其巧所以喻觀其發而知其智我之所發即其所以與人而人得觀之者故君子慎其所以與人【用馬氏孔氏補】
  太廟之内敬矣君親牽牲大夫賛幣而従君親制祭夫人薦盎君親割牲夫人薦酒卿大夫従君命婦従夫人洞洞乎其敬也屬屬乎其忠也勿勿乎其欲其饗之也納牲詔扵庭血毛詔扵室羮定詔扵堂三詔皆不同位盖道求而未之得也設祭扵堂為祊乎外故曰扵彼乎扵此乎【定丁磬反祊百彭反】
  血以告幽毛以告全羮肉湆定熟肉或曰羮和而後定道猶言也祊門外牽牲謂納牲扵庭時告神當用幣而大夫以幣従也制祭謂朝事用血骨時祭神當用盎齊而夫人薦盎以獻也割牲謂進牲熟體時薦熟當用酒而夫人以酒薦也卿大夫従君謂従其制祭割牲命婦従夫人謂従其薦盎薦酒洞洞質慤貎屬屬専一貌勿勿勉焉以望其神之歆饗貌納牲詔扵庭即申言牽牲賛幣之禮血毛詔扵室即申言制祭薦盎之事羮定詔扵堂即申言割牲薦酒之事設祭扵堂正祭扵廟之内也為祊乎外索祭扵廟之外也扵彼乎扵此乎不知神之所在也【用孔氏方氏馬氏補】
  一獻質三獻文五獻察七獻神
  一獻祭羣小祀三獻祭社稷五祀五獻祭四望山川七獻祭先公質言簡文言詳山川地道故言祭祭致其審也先公人道故言神神惡其䙝也【鄭氏方氏】
  大饗其王事與三牲魚腊四海九州之美味也籩豆之薦四時之和氣也内金示和也束帛加璧尊徳也龜為前列先知也金次之見情也丹漆絲纊竹箭與衆共財也其餘無常貨各以其國之所有則致逺物也其出也肆夏而送之盖重禮也【内音納見賢遍反肆古註作陔】
  大饗謂盛其饌與貢祫祭先王承上文七獻而言則大饗者九獻也九獻山隂陸氏嘗考其詳三牲牛羊豕魚腊薧魚籩豆之實水草之品内金納之庭實先設金也金照物故云見情其餘謂九州外蕃國○天子大饗諸侯各以其方物助祭三牲魚腊天産也天産作隂徳故以味為主而曰四海九州之美味籩豆之薦地産也故以氣為主而曰四時之和氣備四海九州之美味者示其得四海九州之歡心薦四時之和氣者示其能賛扵天地金従革従革則和故内之以示其和璧象天徳故加之束帛之上所以尊其徳能知來物故列之前以先其知金能炤物露見其情故次扵以見其情納金示和是其入在先以金次是其設在後同此一金而兩義也金之後布陳丹漆絲纊竹箭與天下衆人共有此財故諸侯來朝而貢之陳列在下其餘外國無常貢各以其所有貴寳為贄示其致逺物也其畢而出也王奏肆夏之樂而送之諸侯之饗王以財而王之送諸侯以樂非為財也盖重禮也【方氏周氏孔氏陳氏】
  祀帝扵郊敬之至也宗廟之祭仁之至也䘮禮忠之至也備服器仁之至也賔客之用幣義之至也故君子欲觀仁義之道禮其本也
  郊廟䘮賔仁義忠敬所發而禮為之本【補】
  君子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茍無忠信之人則禮不虚道是以得其人之為貴也【和户卧反】
  質不先立扵内則禮不可行扵外道之為言行也【方氏】
  孔子曰誦詩三百不足以一獻一獻之禮不足以大饗大饗之禮不足以大旅大旅具矣不足以饗帝毋輕議禮
  一獻祭羣小祀也大饗祭先王之九獻也大旅非常祭國有大故旅羣神而祭之也饗帝祀昊天上帝也此假詩而逓尊之以眀禮之重【用孔氏方氏補】
  子路為季氏宰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繼之以燭雖有强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矣有司跛倚以臨祭其為不敬大矣他日祭子路與室事交乎户堂事交乎階質眀而始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也而不知禮乎【跛彼義反與音預】
  宰治邑吏偏倚為跛依物為倚室事正祭堂事侑尸室事交扵戸堂事交扵階亦通達連續之義質正也質眀者正眀朝食前也晏朝者扵朝為晚○禮寧略而敬不可煩而怠【孔氏】
  黄氏日抄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十九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六】
  郊特牲第七
  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諸侯適天子天子賜之禮大牢貴誠之義也故天子牲孕弗食也祭帝弗用也
  祭天一牲祭社稷反三牲諸侯膳天子一牲天子禮諸侯亦反三牲是所貴不在物而在誠也夫誠者純一而未㪚者也牲孕則散矣故天子弗食而祭帝弗用也【用周氏補】
  大路繁纓一就先路三就次路五就郊血大饗腥三獻爓一獻孰至敬不饗味而貴氣臭也諸侯為賔灌用鬱鬯灌用臭也大饗尚腵脩而已矣【繁步千反爓夕廉反腵丁喚反】大路祭天之木路繁馬腰帶纓其鞅也就者五色絲一匝也先路者殷三路猶質以對次路故稱先路三就者每加以兩也次路則五就矣禮器言次路七就此云五就長樂陳氏謂次路有五就七就者次路盖兼革木二路五就七就庸豈一車耶灌猶獻也腵脩者加薑桂曰腵脩謂棰肉如腵以薑桂脩之○此承上文明以少為貴【鄭氏】
  大饗君三重席而酢焉三獻之介君專席而酢焉此降尊以就卑也
  諸侯之席三重諸侯相饗獻酢禮敵至於他國之卿來聘大夫為之介而卿禮行三獻則主君去重席之尊就單席而受是為降尊就卑
  饗禘有樂而食嘗無樂隂陽之義也凡飲養陽氣也凡食養隂氣也故春禘而秋嘗春饗孤子秋食耆老其義一也而食嘗無樂飲養陽氣也故有樂食養隂氣也故無聲凡聲陽也
  此明飲屬陽作樂食屬隂不作樂然考於商頌周官則食嘗未有不用樂説者遂以為夏之制然此禮文之末漢人記舊聞耳不必泥也【補】
  鼎爼竒而籩豆偶隂陽之義也籩豆之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旦明之義也【旦音神陸氏如字】
  籩實若菱芡豆實若芹蒲皆水品籩實若棗栗豆實若菁韭皆土品水土之品非人所常食故曰不敢用䙝味或土或水所取不一故曰貴多品旦明古注以為神明山隂陸氏曰旦明指祼獻之時至朝而踐則象朝時事親所進則旦當如字不必改為神也 鼎爼之實以天産為主而天産陽屬故其數竒籩豆之實以地産為主而地産隂屬故其數偶不敢用䙝味所以内盡志而貴多品所以外盡物【陳氏】
  賔入大門而奏肆夏示易以敬也卒爵而樂闋孔子屢歎之奠酬而工升歌發德也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樂由陽來者也禮由隂作者也隂陽和而萬物得賔指朝聘而來者易言和悦卒爵酬酢禮畢也闋終也屢數也歎美也奠酬謂主獻賔賔酢主主又酬賔爵已三行賔奠置其爵而不再舉也○饗始於入門而奏肆夏終於卒爵而樂闋孔子屢屢歎美之盖奠酬則禮成賔主之徳可知工升堂上而歌清廟所以發其徳也在上者以歌為主在下者以匏竹為主而歌在上則以人聲為貴也樂由陽來禮由隂作獨隂不生獨陽不成生成相濟其氣乃和和則萬物不失其性矣【陸氏方氏】
  旅幣無方所以别土地之宜而節逺邇之期也為前列先知也以鍾次之以和居參之也虎豹之皮示服猛也束帛加璧往徳也
  旅衆也馬氏曰陳也衆之所陳也幣庭實也鍾即金貢金鑄器為鍾也○也鍾也虎豹之皮也束帛也皆幣也衆陳之而無方以土地各有宜不求於不産逺邇各有節不責之非時能前知陳之最前金為鍾性和厠居帛之間故云以和居參之幣以虎豹之皮者示王者之威足以服猛幣以璧者君子以玉比徳加璧於束帛之上者示主有徳為人所歸往也【孔氏馬氏】
  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大夫之奏肆夏也由趙文子始也
  天子庭燎百齊桓公以諸侯始僭之諸侯納賔奏肆夏趙文子以晉大夫始僭之【用孔氏補】
  朝覲大夫之私覿非禮也大夫執圭而使所以申信也不敢私覿所以致敬也而庭實私覿何為乎諸侯之庭為人臣者無外交不敢貳君也
  諸侯相朝覲大夫從行不當行私覿惟大夫受命出使於諸侯則行私覿所以申信也從諸侯行而不敢私覿者所以致敬也【補】
  大夫而饗君非禮也大夫强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天子無客禮莫敢為主焉君適其臣升自阼階不敢有其室也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
  大夫强而君殺之如齊殺無知衛殺州吁宋殺長萬陳殺三良大夫强君由是弱有殺之者更以為義其强則三家有以啟之故曰自三桓始也黄氏曰魯豈能殺强臣哉殺者降殺之義也謂大夫無饗君之禮三桓勢强而君政㣲故降殺之而為大夫所饗此章夲記大夫饗君失禮之由非言殺臣之事黄説為勝【集陳氏黄氏】
  諸侯之宫縣而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錫冕而舞大武乗大路諸侯之僣禮也䑓門而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大夫之僣禮也故天子㣲諸侯僣大夫强諸侯脅於此相貴以等相覿以貨相賂以利而天下之禮亂矣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
  宫縣者鍾磬之屬縣於簨簴謂之縣天子之制四面皆縣如宫室之有牆故謂之宫縣諸侯則去其一面猶軒車之有藩謂之軒縣白牡殷牲殷尚白也大路殷路殷乗木路也凡皆天子乃得兼用之天子擊玉磬諸侯石磬朱干設錫者朱色為盾用金琢傅於盾背大武諸侯雖亦得舞武惟天子則冕而舞臺門者築土為臺其上立門旅道也樹立也樹立於旅道而立屏反坫據周書注向外室也鄭氏云反爵之坫五色偹曰繡白與黒曰黼丹朱中衣者以丹朱為中衣之縁飾正服在外其中為中衣○諸侯僭天子大夫僣諸侯相貴以等夷相覿相賂以貨利而天下之禮亂【補】
  天子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不過二代
  尊往者之賢而封其後太逺則不相及【補】
  諸侯不臣寓公故古者寓公不繼世
  寓公失地之君寄寓於他國者也以其當南靣故不臣之以其失地則不能自紹其先故不使繼世【用方氏補】
  君之南鄉答陽之義也臣之北靣答君也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辟君也
  君南鄉對天臣北靣對君大夫不使其家臣稽首嫌於以君自處所以辟國君也【用孔氏補】
  大夫有獻弗親君有賜不靣拜為君之答已也
  諸侯雖有君道然亦天子之臣故於大夫有相答之禮凡大夫有獻於君及君有賜於大夫皆託於小臣以出入而不敢親靣慮煩君之答已也【用方氏補】
  鄉人禓孔子朝服而立于阼存室神也【禓鄭讀如傷近音陽】禓鄭氏謂强鬼名陸氏葉氏【讀楊如陽】謂儺有二名曰儺猶禳也以禦隂為義曰禓猶禬也以抗陽為義
  孔子曰射之以樂也何以聽何以射孔子曰士使之射不能則辭以疾縣弧之義也
  射以樂為節善其兩事相應故曰何以聽何以射言其聽於彼而射於此聽以耳而射以手妙合為難也射者男子之事始生縣弧門左示有射道而未能今既長不能射而辭以疾故云縣弧之義【用孔氏補】
  孔子曰三日齊一日用之猶恐不敬二日伐鼓何居【音姬】齊者不樂專一其心也三日齊而二日伐鼓祭者情散意逸故譏而問之【家語載季桓子将祭齊三日而二日鍾鼓音不絶盖其事】
  孔子曰繹之於庫門内祊之於東方朝市之於西方失之矣
  祊當在廟門外之西室繹又於其堂神位在西也此二者同時而大名曰繹其祭禮簡而事尸禮大朝市當在市東偏【周禮市有三期大市日側而市朝市朝時而市夕市夕時而市】
  社祭土而主隂氣也君南鄉於北墉下答隂之義也日用甲用日之始也天子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逹天地之氣也是故䘮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隂明也【䘮息浪反】
  北墉社内北墻也䘮國之社存亡國之社為戒也主於此而言則曰勝社夲其地而言則曰薄社薄即亳【古者東有亳社西有國社故以朝廷執政之地為間于兩社】社祭土主隂氣故祭社時社在南設主壇上而北靣君立北墻下而南鄉祭之是答隂之義也日用甲者陽始於甲而物生故社用甲隂極於辛而物成故郊用辛風雨至則萬物生霜露降則萬物成故社不為屋以受風雨霜露使天地之氣通薄社即殷䘮國之社故屋之不使通惟開北牖示絶陽而通隂【孔氏方氏】
  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故教民美報焉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夲也唯為社事單出里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唯社丘乗共粢盛所以報夲反始也
  社國所祀中霤家所祀皆土神社事祭社事單盡出里謂離所居社田為社而田獵取獸供社祭畢亦盡作起行丘乗十六井為丘出車一乗丘言地乗言賦粢稷也在器曰盛○地有其物天垂其象所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載物以利民用故言取財於地垂象以示民則故言取法於天尊天故惟天子祭天親地故教民莫不祭地家祭地於中霤國祭地於社皆示生養之夲在地也唯社祭傾里而出唯社田舉國而行唯盡丘乗皆共粢盛唯社為然而他事則不然報夲反始之禮重也【用鄭氏方氏補】
  季春出火為焚也然後簡其車賦而歴其卒伍而君親誓社以習軍旅左之右之坐之起之以觀其習變也而流示之禽而鹽諸利以觀其不犯命也求服其志不貪其得故以戰則克以祭則受福【鹽去聲】
  火星以春見木氣終於辰而火生繼之也故以季春出火焚為燒除宿草簡擇也歴有試之意車賦即司馬法自六尺為歩積而至通十為乗出革車一乗卒伍者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軍法立於伍成於卒流示之禽者驅其禽而示之絡繹迅速如流鹽讀為艶驅禽而示之是歆艶之以利也不犯命者謂範我馳驅而不茍於得禽也失伍得禽則為犯命矣○社必先之以焚者焚其宿草而後可田以田而所得之禽因以祭社故君親自誓社教陣訖而行田禮驅禽於陣前以流示之使之艶歆於其艶動之際而觀其恪守誓命不敢違犯誓命以詭遇獲禽是求以服士卒之心使進退如命而非貪其所得之禽也故以此衆戰則克勝以此獸祭則受福夫兵者不祥之器若無故而習是習殺人也故因田而教焉鳥獸魚鱉皆函血氣若無故而殺是暴天物也故因祭而田焉明非好兵也為田獵也非好田獵也為祭祀也外彰事神之禮而内寓不虞之備聖人以順動如此【用孔氏方氏李氏補】
  天子適四方先柴
  所至告天【補】
  郊之祭也迎長日之至也大報天而主日也兆於南郊就陽位也埽地而祭於其質也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也於郊故謂之郊牲用騂尚赤也用犢貴誠也郊祭在建子之月陽初生而日浸長故曰迎長日之至月令仲夏日長至者至極也言日長至此而極此云迎長日之至者至來也言日長自此而始大報天而以日為主者於天神無所不報以迎長日之至故以日為主日衆陽之宗也兆謂為之區域如兆也匏以氣生陶以土成故謂象天地之性騂色赤赤者盛陽之色犢者小牛誠未散故曰貴誠【用張氏方氏補】
  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
  用辛者以冬至陽氣新用事人君當齋戒自新然冬至不常在辛用辛則似不用冬至之日而用冬至之月横渠謂自冬至日以樂降神為郊之始而未祀既降神乃用辛日而祀故曰迎長日之至又曰郊之用辛也周之始郊日以至【集】
  卜郊受命于祖廟作於禰宫尊祖親考之義也卜之日王立于澤親聽誓命受教諫之義也獻命庫門之内戒百官也太廟之命戒百姓也
  卜日者崔氏謂卜日以至日為主不吉乃用他日方氏謂卜上辛中辛下辛作即灼澤者澤宫将祭以射擇士之地庫門在雉門外入庫門則至廟門外獻命庫門之内者謂王自澤宫而還有司獻王所以命百官之事○郊事既尊不敢專輙故先告祖謂之受命尊祖也既告而後卜於禰宫以質其可否親考也卜之日王既先受誓戒于澤宫退而復誓戒其臣百官盖授之以官者䟽也故于庫門百姓盖賜之以姓者親也故于太廟皆使一心以恭承祭祀【鄭氏孔氏方氏】
  祭之日王皮弁以聽祭報示民嚴上也䘮者不哭不敢凶服汜埽反道鄉為田燭弗命而民聽上【汜亦作汎埽素報反】聽祭報聽有司報白行事之期如逆粢省鑊書典于王告備于王皆祭報也汜埽謂郊祭所經之地皆汎埽也反道謂剗令新土反在上也田燭田首為燭以照道皆謂郊道之民為之也○王皮弁以待宗伯報曰祭期然後服祭服而行祭事以天子之尊而嚴於事上帝如此則民莫不從而傚之故是日有䘮者不敢哭不敢凶服皆汜埽反道鄉為田燭弗命而民聽上以上有以先之也【用鄭氏馬氏補】
  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戴冕璪十有二旒則天數也乗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明天道也
  衮象天畫日月星辰之章璪者聚采以貫玉而有華藻故謂之璪素車木路也龍章而設日月者大旂也凡祭天有兩旂兩車其乗玉路建大常旂者即道之車祭之日馭之以適郊者也其乗素車建大旂者即事之車祭之時馭之以赴壇者也【方氏陳氏】
  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唯具所以别事天神與人鬼也
  滌牢中所搜除處○養牲必養二牲先卜以為帝牛不吉則以為稷牛帝牛在滌以精潔為義稷牛唯具則取足而已郊天以后稷配帝為天神稷為人鬼故其别如此【用陸氏方氏補】
  萬物夲乎天人夲乎祖此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報夲反始也
  此承上文釋以稷配天之義【補】
  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蜡也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也蜡之祭也主先嗇而祭司嗇也祭百種以報嗇也饗農及郵表畷禽獸仁之至義之盡也古之君子使之必報之迎貓為其食田䑕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迎而祭之也祭坊與水庸事也曰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皮弁素服而祭素服以送終也葛帶榛杖䘮殺也蜡之祭仁之至義之盡也黄衣黄冠而祭息田夫也野夫黄冠黄冠草服也【蜡仕詐反畷丁劣反為于偽反殺所界反】
  蜡祭名八蜡先嗇也司嗇也農也郵表畷也貓也虎也坊也水庸也先嗇始治稼穡者司嗇修此嗇事者農田畯也郵若郵亭屋宇處表田畔畷謂井畔相連畷郵表畷謂於井畔連畷處造此郵舍使田畯處焉者也禽獸即下文貓虎之屬坊所以畜水水庸溝也山隂陸氏讀為祭坊及水而以庸事相連以庸為民功曰庸之庸此説得之若如古説以水庸為句既未妥下文以事也為句亦不成語矣伊耆氏始為蜡祭之人或指為神農然周官有伊耆氏以供杖咸盖以其始為蜡祭以息老也既以其民名官則未必古帝者之號十二月建丑之月祭百種盡百穀之種祭之以報先嗇或以祭百種為八蜡之一者非也曰土反其宅以下蜡祭之祝辭皮弁色白素服衣裳皆素素者送終之服而蜡亦送終之事故曰以送終也帶不以麻而以葛杖不以竹而以榛若䘮也而實非䘮故曰䘮殺言其比䘮禮降殺也○蜡之為祭所以報夲反始息老送終也合聚萬物而饗之非特八神而所重者八以其尤有功於田也皮弁素服而祭者蜡祭四方百物也黄衣黄冠而祭者臘祭先祖五祀也蜡以息老物故服送終之服而以皮弁素服臘以息民故服田夫之服而以黄衣黄冠二祭葢相連而蜡其總名【長樂陳氏】
  大羅氏天子之掌鳥獸者也諸侯貢屬焉草笠而至尊野服也羅氏致鹿與女而詔客告也以戒諸侯曰好田好女者亡其國天子樹華不歛藏之種也
  客謂貢鳥獸之使者詔客告者使者臨去詔使歸告其君也華果蓏也○諸侯於蜡使使者戴草笠貢鳥獸大羅氏掌其入於使者之歸則致鹿與女於庭使歸戒其君使毋好田好女周禮於羅氏謂蜡則作羅襦盖羅則鹿之所以獲襦則女之所以衣故致此物以戒之非實致鹿與女與諸侯也華特供斯湏之求非収歛乆藏之種故天子樹此無與民争利之嫌言此亦戒諸侯之辭也【孔氏方氏周氏】
  八蜡以記四方四方年不順成八蜡不通以謹民財也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以移民也既蜡而收民息已故既蜡君子不興功【移以豉反】
  移者勸民以移動之使歆羡也○蜡以記四方之豐凶年凶之方八蜡之神不得與諸方通祭以謹節民財使之簡儉也年豐之方八蜡之神使得與諸方通祭以歆動民心使之效慕也既蜡則與民休息不復興功嵗終故也【補】
  恒豆之菹水草之和氣也其醢陸産之物也加豆陸産也其醢水物也籩豆之薦水土之品也不敢用常䙝味而貴多品所以交於神明之義也非食味之道也【菹争居反】恒豆謂朝事及饋食常用之豆加豆謂祭末酳尸之後不貴美䙝味而貴多品以交神明與人食味不同【孔氏】
  先王之薦可食也而不可耆也卷冕路車可陳也而不可好也武壮而不可樂也宗廟之威而不可安也宗廟之器可用也而不可便其利也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以同於所安樂之義也【耆市志反卷音衮】
  卷冕龍衮路車大路武執干戚而舞○此總明祭祀之物宗廟之居不同於尋常安樂之義【孔氏】
  酒醴之美酒明水之尚貴五味之夲也黼黻文繡之美䟽布之尚反女功之始也莞簟之安而蒲越槀鞂之尚明之也大不和貴其質也大圭不琢美其質也丹漆雕㡬之美素車之乗尊其樸也貴其質而已矣所以交於神明者不可同於所安䙝之甚也如是而後宜【越音活】
  明水隂鑑以取於月之水酒黑黍和於水之酒蒲越槀鞂藉神之席琢讀如篆雕謂刻鏤幾謂漆飾此明祭祀器物皆不尚美而尚質【補】
  鼎爼竒而籩豆偶隂陽之義也黄目欎氣之上尊也黄者中也目者氣之清明者也言酌於中而清明於外也【竒居宜反】
  黄目黄彛也以黄金鏤其外為目○鼎爼實牲天産也故其數竒者陽之義籩豆實庶物地産也故其數偶者隂之義黄目以實鬱鬯而上臭故祭時列於諸尊之上目之精水也其光火也以水為體故其氣清以火為用故其氣明【用孔氏方氏補】
  祭天埽地而祭焉於其質而已矣醯醢之美而煎鹽之尚貴天産也割刀之用而鸞刀之貴貴其義也聲和而後斷也【斷丁亂反】
  鹽以鍊治而成故曰煎鹽鸞者刀之鈴在環曰和在鋒曰鸞鸞鈴之聲宫商調和而後斷割其肉【孔氏鄭氏陳氏】
  冠義始冠之緇布之冠也大古冠布齊則緇之其緌也孔子曰吾未之聞也冠而敝之可也【冠古亂反齊側皆反緌耳佳反】緌者冠之飾敝棄也○冠禮初加緇布冠者太古以白布為冠至齊則緇之以鬼神尚幽闇之義始冠而初加此者特重古耳後世乃於緇布冠加以緌之飾故孔子以為未聞而謂此乃初加時暫用既冠則敝棄之可也【鄭氏孔氏周氏】
  適子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加有成也三加彌尊喻其志也冠而字之敬其名也【適丁歴反】
  適子者適長子著明也醮用酒每一加一醮○適子冠於阼以主道期之也父以是傳之子故曰以著代也醮於客位以賓禮崇之也以其有成人之道故以是禮加之故曰加有成也三加者初加緇布冠欲其尚質重古次加皮弁欲其行三王之徳復加爵弁欲其敬事神明緇布之粗不若皮弁之精皮弁之質不若爵弁之文故曰三加彌尊服彌尊則志彌大故曰喻其志既冠賓東面而字之以成人不敢復呼其名也【孔氏方氏】
  委貌周道也章甫殷道也母追夏后氏之道也周弁殷冔夏収三王共皮弁素積【母音牟追多雷反冔况甫反】
  委安也委貌言以安正容貌章明也章甫言以表明丈夫母發聲追猶椎以其形名之也弁名出於槃槃大也言所以自光大冔名出於幠幠覆也言所以自覆飾収則言所以収斂髮也皮弁以白鹿皮為之素積以素為裳裳必疊幅故謂之積○委貌章甫母追三代常服之冠即初加之緇布冠也弁冔収三代齊祭之冠即三加之爵弁也皮弁素積上古之服三代共之而不敢易即再加之皮弁也【合鄭氏方氏説】
  無大夫冠禮而有其昏禮古者五十而後爵何大夫冠禮之有諸侯之有冠禮夏之末造也
  禮二十而冠五十始為大夫未有既為大夫而始冠者故無冠禮禮三十而娶容有不得已而改娶者故有其昏禮天子之元子諸侯之世子古皆用士冠禮後有年未及冠而君薨即嗣位者故夏之末造始有諸侯冠禮【用方氏補】
  天子之元子士也天下無生而貴者也繼世以立諸侯象賢也以官爵人徳之殺也【殺音試今讀為隆殺之殺】
  此所以釋上文諸侯有冠禮而大夫無之也諸侯必繼世而立所以象賢也大夫不繼世為其徳之殺也【方氏】
  死而諡今也古者生無爵死無諡
  此言士禮檀弓云士之有誄自魯荘公始【孔氏陸氏】
  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故其數可陳也其義難知也知其義而敬守之天子之所以治天下也
  尊猶重也禮之所重者在義而不在度數之末能敬守其義可以治天下【補】
  天地合而後萬物興焉夫昏禮萬世之始也取於異姓所以附逺厚别也幣必誠辭無不腆告之以直信信事人也信婦徳也壹與之齊終身不改故夫死不嫁【逺于萬反别兵列反】
  幣以将意故無不誠辭以導情故無不腆直信者正直誠信婦人事人者也事人必以信故信為婦徳【馬氏】
  男子親迎男先於女剛柔之義也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其義一也執摯以相見敬章别也男女有别然後父子親父子親然後義生義生然後禮作禮作然後萬物安無别無義禽獸之道也【迎魚敬反摰音至】
  摰奠雁也壻親迎入門先奠雁然後與婦相見所以敬章其有别之道而禮義生焉【孔氏方氏】
  壻親御授綏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敬而親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出乎大門而先男帥女女從男夫婦之義由此始也婦人從人者也幼從父兄嫁從夫夫死從子夫也者夫也夫也者以知帥人者也【知音智】
  親御授綏謂壻御婦車而授綏使婦登車親之也者親之也言已親之所以使之親己【孔氏鄭氏】
  冕齊戒鬼神隂陽也将以為社稷主為先祖後而可以不致敬乎共牢而食同尊卑也故婦人無爵從夫之爵坐以夫之齒
  冕祭服齊戒将事鬼神昏禮而用冕齊戒是敬此夫婦之道同於鬼神隂陽而神明之也牢謂牲牢牲牢異等而夫婦共牢而食示同尊卑也【周氏陸氏方氏】
  器用陶匏尚禮然也三王作牢用陶匏厥明婦盥饋舅姑卒食婦餕餘私之也舅姑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授之室也
  陶匏太古之禮器三王始作共牢之禮而用上古之器重夫婦之始也婦饋舅姑舅姑食畢而以其餕餘賜婦私之以恩也舅姑尊反降自西階以婦之卑反降自主人之阼階示授之室而使為之主也【鄭氏孔氏方氏】
  昏禮不用樂幽隂之義也樂陽氣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
  昏有幽隂之義其用晦時以此樂陽也故不用樂代猶序也子代父之序婦代姑之序故不忍賀【陳氏方氏】
  有虞氏之祭也尚用氣血腥爓祭用氣也殷人尚聲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
  尚謂先薦之也血謂祭初以血詔神於室腥謂朝踐薦腥肉於堂爓謂沈肉於湯三者並未熟而祭是用氣也此有虞氏之祭然也殷不尚氣而尚聲先搖動樂聲以求神奏樂三遍而止乃迎牲入殺鬼神在天地間故用樂之音聲號呼告於天地間庶神明聞之而至是求陽之義也【鄭氏孔氏】
  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隂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焫如悦反合如字又音閤羶音馨薌音香】灌謂以圭瓚酌鬯始獻神鬯謂以秬黍合鬱金草為酒而其氣調鬯臭謂鬯之氣鬱合鬯者又以鬱金草汁和合已成之鬯酒使香氣滋甚臭隂達於淵泉者用鬱鬯灌地是用臭氣求隂達於淵泉也灌以圭璋者瓚以鬯圭璋以為瓚之柄君灌圭瓚后灌以璋瓚璋者圭之半用圭璋者玉氣潔潤也焫燒也羶鄭讀為馨薌猶香也染蕭以膟膋為羶合蕭以黍稷為薌○鬱合鬯臭隂達於淵泉以形魄歸於地而求諸隂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以魂氣歸於天而求諸陽也淵泉以言其幽牆屋以言其顯求諸隂以為未又求諸陽而致曲焉【陳氏方氏】
  凡祭慎諸此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故祭求諸隂陽之義也殷人先求諸陽周人先求諸隂
  此承上文釋求諸隂陽之義先求陽者尚聲先求隂者尚臭【方氏】
  詔祝於室坐尸於堂用牲於庭升首於室直祭祝于主索祭祝於祊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或諸逺人乎祭於祊尚曰求諸逺者與【逺于萬反與音餘】
  升首謂升牲首於北牖下直祭正祭也○詔祝於室即毛血詔於室坐尸於堂即定詔於堂用牲於庭即納牲詔於庭升首於室即升首以報陽不知神之所在故於庭於堂於室以求之猶以為未也故直祭祝於主索祭祝於祊求於此則疑於彼求於近則疑於逺而庶幾神之饗也【方氏吕氏陳氏】
  祊之為言倞也肵之為言敬也富也者福也首也者直也相饗之也嘏長也大也尸陳也【倞音亮肵音祈相息亮反】
  倞猶索也肵者肵俎尸每食牲體反置於肵俎首謂升首而祭首犆而直支偶而曲故首云直也相謂詔侑祝設辭使尸饗此奠是相饗之也尸嘏主人欲使長乆廣大尸象神而陳者也【鄭氏孔氏】
  毛血告幽全之物也告幽全之物者貴純之道也血祭盛氣也祭肺肝心貴氣主也
  血告幽毛告全告幽所以告内之純告全所以告外之純氣行而血從之薦血所以盛其氣周祭肺殷祭肝夏祭心三者並為氣之宅故云貴氣主【鄭氏孔氏方氏】
  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隂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齊才細反】
  黍稷地産肺金藏齊五齊事神之酒明水以鑑取於月者皆隂類故報隂膟膋腸間脂燔燎之火司烜所取於日者首者陽之體升者陽之事皆陽類故報陽報隂者形魄歸地為隂而以隂物祭之也報陽者䰟氣在天為陽而以陽物祭之也【鄭氏孔氏方氏】
  明水涗齊貴新也凡涗新之也其謂之明水也由主人之絜著此水也【涗始銳反】
  涗猶清也五齊濁故泲之使清謂之涗齊盖以水解之和之也又取明水皆貴新也明水由主人之絜著於此水非徒以其取於月為明也【用鄭氏周氏補】
  君再拜稽首肉袒親割敬之至也敬之至也服也拜服也稽首服之甚也肉袒服之盡也
  服屈服也拜取屈服之義也以天子不可屈之勢而為之稽首肉袒則天下莫不知有尊也【周氏】
  祭稱孝孫孝子以其義稱也稱曾孫某謂國家也祭祀之相主人自致其敬盡其嘉而無與讓也
  稱孝祭祖禰稱孝明奉先不敢忘也稱曾祭神祗稱曾明傳國有所自也凡賓主之禮相者告以揖讓之節若祭祀之禮則主人自致其敬而盡其善故詔侑尸者不告尸以讓以事神無所與揖讓也【用陸氏説及庾氏補】
  腥肆爓腍祭豈知神之所饗也主人自盡其敬而已矣【腍而審反】
  凡牲生為腥陳為肆爚而未腍為爓熟而為殽為腍四者之薦豈知神之所饗自盡其敬心求之不一耳
  舉斚角詔妥尸古者尸無事則立有事而後坐也尸神象也祝将命也
  斚角皆爵名天子奠斚諸侯奠角古指夏時夏立尸飲食乃坐【鄭氏孔氏】
  縮酌用茅明酌也醆酒涗于清汁獻涗于醆酒猶明清與醆酒于舊澤之酒也【澤作醳音亦醆創産反】
  縮謂泲去其滓酌謂斟酒以獻用茅所以縮也縮之則清而明故曰明酌醆酒為盎齊在所造之器曰盎在所酌之器曰醆涗于清者和之以清酒也汁獻謂煑鬱金汁和酒名鬱齊直獻之而不待縮故曰汁獻也涗于醆酒者和醆酒於汁獻凡涗皆以酒之清者和酒之濁者使酒之新也澤讀為醳舊醳之酒謂昔酒也記禮者釋上文所陳云皆古禮亦猶後世以舊澤之酒涗清酒醆酒而明之盖以近今證昔也明清與醆三者皆指上文三者申言之也【用鄭氏孔氏方氏補】
  祭有祈焉有報焉有由辟焉【辟古讀如弭方氏作辟去之辟以當如辟邪辟惡之辟】
  由用也○祈若祈榖之類報若秋報之類辟若磔禳及辟去不祥之類【集】
  齊之也以隂幽思也故君子三日齊必見其所祭者謂衣冠見所祭謂若見所祭之祖考神祗
  内則第十二
  后王命冡宰降徳于衆兆民
  后王謂天子徳謂徳教教民雖司徒分職冢宰實無所不統故以其重者言之【王氏晦菴】
  子事父母雞初鳴咸盥潄櫛縰笄總拂髦冠緌纓端韠紳縉笏左右佩用左佩紛帨刀礪小觽金燧右佩玦捍管遰大觽木燧偪屨著綦【縱所買反又所綺反觽許規反遰時世反綦其記反】盥洗手潄潄口櫛以梳理髮縰以繒韜髪以作髻笄横貫以固髻總者裂練繒束髪本垂其餘於髻後為飾拂者振去其塵髦以髪為之象幼時所為之鬌【多果反】拂髦者拂其髦以加於冠冠緌纓者結纓頷下以固冠結之餘者㪚而下垂謂之緌端端士服韠蔽膝也以韋為之與裳同色上繫於革帶紳者大帶搢扱也亦作揷笏所以記事而偹忽忘也搢笏者扱笏於紳也紛帨試物之巾刀礪小刀與礪礱小觽所以解結以象骨為之如錐金燧以取火於日玦者䕶巨指以開捍者著左臂以遂矢管筆彄【苦侯反】遰刀韠【必頂反】木燧以鑽火偪以邪幅纒足今之行縢綦屨繫也屨著綦者屨頭施綦○夙興盥訖潄潄訖櫛櫛訖加縰縰訖加總總訖然後加髦著冠而緌纓從之然後服端著韠垂紳而搢笏然後佩用以備尊者使令凡屬陽者左佩屬隂者右佩佩然後下及行縢屨綦其序如此【用方氏補】
  婦事舅姑如事父母雞初鳴咸盥潄櫛縰笄總衣紳左佩紛帨刀礪小觽金燧右佩箴管線纊施縏袠大觽木燧衿纓綦屨【縏音槃袠音帙衿其鴆反】
  笄簮也與男子笄異衣紳衣而著紳箴管線纊鄭氏謂於箴管線纊之下言施縏袠明縏袠四物而施方氏謂針貯以管線貯以纊二説未知孰是竊意箴用以縫刺者管用以套物者線即絲纊即綿鄭氏指為四物者近之縏袠以針刺袠而為縏囊衿纓以衿結纓綦屨以綦約屨衿結也婦人有纓示繫屬也【集】
  以適父母舅姑之所及所下氣怡聲問衣燠寒疾痛苛癢而敬抑搔之出入則或先或後而敬扶持之進盥少者奉槃長者奉水請沃盥盥卒授巾問所欲而敬進之柔色以温之饘酏酒醴芼菽麥蕡稻黍粱秫唯所欲棗栗飴蜜以甘之堇荁枌榆免薧滫瀡以滑之脂膏以膏之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後退【酏羊支反蕡扶云反荁音丸免音問滫思酒反瀡音髓膏之之膏去聲】
  苛疥也體煩而為苛氣虚而生癢抑按摩搔爬抓饘厚粥酏薄粥酒以麯為者其味嚴醴以蘖為者其味甘芼謂入之菜謂肉蕡熬枲實枲實者大麻子也堇菜也荁似堇而葉大冬用堇夏用荁枌白榆也免新生者薧乾者溲為滫滑為瀡凝者為脂釋者為膏○及所下氣怡聲先之以和也問衣燠寒恐其冷煖失節也疾痛苛癢省其體氣弗寧也皆所以撫䘏其衰病而一出於敬非故以是為儀也父母出入則或先以引之或後以隨之或左右以扶持之相其所宜而助其力也又從而問其意之所欲食者則敬順其心以進之和柔其色以温之芬芳其味以奉之父母舅姑必嘗之而後退則以知其得所欲而後孝子之心安也【馬氏方氏】
  男女未冠笄者雞初鳴咸盥漱櫛縰拂髦總角衿纓皆佩容臭昧爽而朝問何食飲矣若已食則退若未食則佐長者視具
  總角總髪分而為二以其兩相對故謂之角容臭者容謂容受臭謂香物若今香囊恐身有穢物觸尊者故佩之昧爽将明未明之時具膳具 昧爽而朝後成人也幼者於視膳之事未能專之惟問之若未則佐長者【鄭氏方氏】
  凡内外雞初鳴咸盥漱衣服斂枕簟灑埽室堂及庭布席各從其事孺子蚤寢晏起唯所欲食無時
  此總論子婦之外凡卑賤僕等
  由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宮昧爽而朝慈以㫖甘日出而退各從其事日入而夕慈以㫖甘
  異宫猶今有逐位非如異居也朝晨省禮也夕昏定禮也慈者愛養惻怛之誠【用伊川方氏補】
  父母舅姑将坐奉席請何鄉将衽長者奉席請何趾少者執床與坐御者舉几斂席與簟縣衾篋枕斂簟而襡之【奉芳勇反鄉許亮反衽而鴆反縣音襡音獨】
  衽卧席也将衽古謂更卧處竊意将坐指日間言将衽指夜間言請者順尊者意所安也至早旦親起侍御之人舉几以進使慿之斂此所卧在下之席與在上襯身之簟又其所卧之衾枕則以篋貯之簟則以襡韜之須卧乃更鋪之【鄭氏孔氏】
  父母舅姑之衣衾簟席枕几不傳杖屨祗敬之勿敢近敦牟巵匜非餕莫敢用與恒食飲非餕莫之敢飲食【傳文専反近音附近之近敦音對牟木侯反匜羊支反】
  傳移也敦今杯盂牟土釡今以木為器象土釡之形巵酒器匜盛酒漿之器餕謂食尊者之餘也與及也恒常也旦夕之常食也○父母舅姑所服御子婦不得輒傳移他處杖屨是服御之重彌須恭敬勿敢偪近飲食器非餕其餘不敢用與其常所飲食非餕其餘不敢食【本鄭氏孔氏説】
  父母在朝夕恒食子婦佐餕既食恒餕父没母存冢子御食羣子婦佐餕如初㫖甘柔滑孺子餕
  子婦者長子及長子之婦佐餕者父母食不能盡子婦佐助餕食之使盡勿使有餘而再進也恒餕每食常餕而盡之也父没母存食則獨矣恐母心之傷故冢子侍食而羣子婦佐餕不言冢婦者舅没則姑老冢婦已代政也甘美者則孺子餕之【鄭氏孔氏輔氏陸氏】
  在父母舅姑之所有命之應唯敬對進退周旋慎齊升降出入揖遊不敢噦噫咳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洟寒不敢襲癢不敢搔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涉不撅䙝衣衾不見裏父母垂洟不見冠帶垢和灰請漱衣裳垢和灰請澣衣裳綻裂紉箴請補綴五日則燂湯請浴三日具沐其間面垢燂潘請靧足垢燂湯請洗少事長賤事貴共帥時【唯于癸反齊側皆反噦於月反噫於戒反音帝咳苦愛反欠立劍反伸音申跛彼義反倚於義反睇大計反洟吐細反裼思歴反撅居衛反見賢遍反紉女陳反綴子劣反又丁衛反燂許廉反潘芳煩反靧音悔】
  齊莊也揖抑也遊也方氏謂揖讓而遊息也胃受疾則噦心受疾則噫肺受疾則咳鼻出聲為志疲則欠體疲則伸偏立為跛依物為倚傾視為睇唾口津洟鼻液撅掲衣也䙝衣衾不見裏為其可穢父母唾洟不見即刷去之也手洗曰漱足洗曰澣和漬也燂温也潘米瀾也【瀾力旱反】靧洗面也帥循也時是也○噦噫咳則聲不恭欠伸跛倚睇視則貌不恭唾咦則聲貌皆不恭故每不敢為也不有敬事如射之類則不敢袒裼不因涉水則不敢掲衣皆惡其䙝也且子之於親也衣而寒燠則問之體之苛癢則搔之而於已則寒不敢襲癢不敢搔以至父母之唾洟不見而已則唾洟不敢請漱澣請補綴請靧請浴之類無所不用其孝謹之至【用方氏補】
  男不言内女不言外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其相授則女授以篚其無篚則皆坐奠之而后取之外内不共井不共湢浴不通寢席不通乞假男女不通衣裳内言不出外言不入男子入内不嘯不指夜行以燭無燭則止女子出門必擁蔽其面夜行以燭無燭則止道路男子由右女子由左【湢彼力反嘯古作叱今如字為嘯歌之嘯】
  湢浴室男子由右地道尊右也此言男女逺嫌防㣲之禮【劉氏】
  子婦孝者敬者父母舅姑之命勿逆勿怠若飲食之雖不耆【音嗜】必嘗而待加之衣服雖不欲必服而待加之事人代之己雖弗欲姑與之而姑使之而后復之
  尊者加己以飲食衣服己雖不欲必且順而受之以待其命若加己以事又使人代之己雖不欲人之代己亦且順而使之代待夫人之果不勝任然後復以身親之凡皆明勿逆勿怠之意【方氏輔氏】
  子婦有勤勞之事雖甚愛之姑縱之而寧數休之子婦未孝未敬勿庸疾怨姑教之若不可教而後怒之不可怒子放婦出而不表禮焉【數色角反】
  表明也○子婦有勤勞之事已雖甚愛念之姑且縱其為之而寧數休之以彼共為子婦之職吾不可以姑息之愛而奪其當為之事也子婦未孝未敬亦勿庸怒之姑惟教之待其子不可教雖子放婦出猶為之隠不明其犯禮之過也【用方氏補】
  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諫諌若不入起敬起孝説則復諫不説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寧孰諫父母怒不説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説音悦】
  二十五家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諌而父母不説其罪輕不諌而使父母得罪於鄉黨州閭其罪重故寧反覆熟諫雖撻之流血不怨【本孔氏説】
  父母有婢子若庶子庶孫甚愛之雖父母没没身敬之不衰子有二妾父母愛一人焉子愛一人焉由衣服飲食由執事毋敢視父母所愛雖父母没不衰子甚宜其妻父母不説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之禮焉没身不衰【説音悦】
  婢子古説謂婢之子然則與下文庶子意重矣合如曲禮之婢子直言婢耳○婢子父母之所使令庶孽父母之所愛育是固所當聽命至於妻妾之切近吾身者亦不敢不聽焉妾雖吾所甚愛不敢與父母之所愛者敵妻雖吾所甚宜不敢以父母不悦而畱茍父母以為善子之情雖替而夫婦之禮不可以不行吾親有存没吾心無遷改知有親而不知有巳也【金華應氏慶源輔氏】
  父母雖没将為善思貽父母令名必果将為不善思貽父母羞辱必不果
  決於為善決於絶其不善皆主於孝其親而發【補】
  舅没則姑老冢婦所祭祀賓客每事必請於姑介婦請於冢婦舅姑使冢婦毋怠不友無禮於介婦舅姑若使介婦毋敢敵耦於冢婦不敢並行不敢並命不敢並坐冢婦適長子之婦也介婦衆婦也不友無禮於介婦古説謂衆婦無禮冢婦不友之晦庵云未詳或謂友當作敢理或然也然不免改本文江陵項氏以使冢婦無怠不友無禮於介婦通為一句怠也不友也無禮也皆以毋字統之若曰使冢婦毋恃其長而怠忽以不友無禮於介婦於義亦通○此言姑雖傳家政於冢婦冢婦當友愛介婦介婦當敬事冢婦以相和協蓋冢婦之統介婦又與姑之統子婦不同尤當曲盡也【補】
  凡婦不命適私室不敢退婦将有事大小必請於舅姑子婦無私貨無私畜無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與婦或賜之飲食衣服布帛佩帨茝蘭則受而獻諸舅姑舅姑受之則喜如新受賜若反賜之則辭不得命如更受賜藏以待乏婦若有私親兄弟将與之則必復請其故賜而後與之【畜許六反茝昌改反】
  婦侍舅姑者也故不命適私室不敢退不敢專行故大小必請於舅姑家事統於尊故無私貨私畜私器私假私與不敢私受人故或賜之則獻諸舅姑不敢私與人故請其故賜而後與其心終始一於舅姑也【鄭氏孔氏】
  適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雖貴富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雖衆車徒舍於外以寡約入子弟猶歸器衣服裘衾車馬則必獻其上而後敢服用其次也若非所獻則不敢以入於宗子之門不敢以貴富加於父兄宗族若富則具二牲獻其賢者於宗子夫婦皆齊而宗敬焉終事而后敢私祭【齊側皆反】
  猶若也歸古云歸遺之歸也謂子弟若貴彼尊上歸遺器服則獻其上者於宗子山隂陸氏以子弟猶歸絶句云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以寡約入雖子弟猶歸其家也其器服雖吾貴富所有亦必獻其上者於宗子陸説尤徑在學者擇焉獻其賢者謂獻其牲之善者 不敢以貴富入宗子之家不以支臨宗也終事而後敢私祭宗之親為正統己之親為旁出也凡以尊正統而一人心【方氏】
  飯黍稷稻粱白黍黃粱稰穛膳膷臐膮醢牛炙醢牛胾醢牛膾羊炙羊胾醢豕炙醢豕胾芥醤魚膾雉兔鶉鷃【稰思吕反穛則角反膷音香臐許云反膮許堯反炙章夜反胾側吏反膾古外反鶉順倫反鷃音晏】飯者總目諸飯而列之下文也熟穫曰稰今晩稻也生穫曰穛今早稻也膳者總目諸膳而又列之下文也膷牛臐羊膮豕也醢鄭云衍文牛炙炙牛肉也膷一臐二膮三牛炙四此四物共一行最在北從西為始醢肉醤也牛胾切牛肉也醢五牛胾六醢七牛膾八此四物為第二行陳之從東為始羊炙九羊胾十醢十一豕炙十二此四物為第三行陳之從西為始醢十三豕胾十四芥醤十五魚膾十六此四物為四行陳之從東為始以上十六豆是下大夫禮雉十七兔十八鶉十九鷃二十此四物為第五行陳之從西為始通上為二十豆此是上大夫所加禮【孔氏】
  飲重醴稻醴清糟黍醴清糟粱醴清糟或以酏為醴黍酏漿水醷濫酒清白羞糗餌粉酏【重平聲醷於紀反又於力反糗起九反餌音二酏以酏黍酏當音粥之之然反粉酏之酏音餈自私反】
  飲者總目諸飲而列之下文也重醴者謂稻黍粱三醴皆有清有糟醴之泲【子禮反】者為清未泲而雜者為糟以清糟二者相配而重設故謂之重醴也酏粥也以酏為醴者釀粥為醴也黍酏謂以黍米為釀粥此即上文為醴之酏也漿酢【七故反】酨【才載反】以汁滓相将者也水則清新之水也醷梅漿醯類濫凉也以諸【乾桃乾梅皆曰諸】和水以上皆飲之目也酒者總目諸酒而又列之下文也清謂清酒若金煑酒白謂事酒【省事而即為者】昔酒二酒皆白若今生酒以上皆酒之目也羞者總目諸羞而再列之下文也合蒸曰餌餅之曰餈【自私反】此二物皆粉稻米黍米為之糗者粉熬大豆為餌餈之黏者故以粉餌摶之酏【之然反】當為餰【之然反】以稻米與狼臅【昌六反】膏為之亦粥之類以上皆羞之目也【集補】
  食蝸醢而苽食雉麥食脯雞折稌犬兔和糝不蓼濡豚包苦實蓼濡雞醢醬實蓼濡魚卵醬實蓼濡鼈醢醬實蓼腵脩蚳醢脯兔醢麋膚魚醢魚膾芥醬麋腥醢醤桃諸梅諸卵鹽【食音嗣蝸力戈反苽音菰夲作菰折之列反稌音杜濡音而卵醤之卵音鯤腵丁亂反蚔直其反】
  食者總舉其目也蝸蝸牛也苽雕胡字亦作菰即周官六穀之一也以蝸為醢以苽米為飯以雉為三者之味相宜也下皆倣此以麥為飯析脯為稌稻也細折【之列反】稻米為飯以犬與兔為此等宜五味之和米屑之糝不必加蓼蓼味辛用否各以其宜濡豚包苦者濡謂烹煮豚肉以苦菜包裹濡雞醢醤者加以醢及醤濡魚卵醤者加以魚子為醤濡鼈醢醤亦謂加以醢及醤四者皆破開其腹實蓼其中則皆宜於用蓼者也腵脩謂捶脯而施薑桂者也食之配以蚳醢蚳蟻子也析脯為則配以兔醢食麋之外膚配以魚醢食麋之生肉配以醢醤諸菹也桃菹梅菹即今之藏桃藏梅夘鹽大塊鹽自蝸醢而下二十六物皆人君燕食所用【孔氏方氏】
  凡食齊視春時齊視夏時醤齊視秋時飲齊視冬時凡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鹹調以滑甘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粱鴈宜麥魚宜苽
  飯齊黍稷稻粱視春宜温也齊雉兔雞犬視夏宜熱也醤齊醯醢韲菹視秋宜凉也飲齊水漿凉醴視冬宜寒也春屬木故味多酸夏屬火故味多苦秋屬金故味多辛冬屬水故味多鹹各因其時味以養氣調以滑甘則四時之所同以土王四時土味作甘也牛宜稌以下各以其氣味相宜【用鄭氏方氏補】
  春宜羔豚膳膏薌夏宜腒鱐膳膏臊秋宜犢麛膳膏腥冬宜鮮羽膳膏羶【薌音香腒其居反鱐所求反臊素刀反麛音迷腥音星羶音埏】薌牛膏腒鳥腊鱐魚乾臊犬膏麛鹿子腥雞膏羶羊膏春陽方長羔豚羊豕之小者将盛而壮食之於助新陽為宜膳以牛膏薌則以春木克脾土以牛薌之土氣助養脾也夏陽極盛腒鱐雉魚之乾者皆斂而堅食之於抑盛陽為宜膳以犬膏臊則以夏火克肺金以大臊之金氣助養肺也秋隂方長牛犢鹿麛皆可補陽氣食之為宜秋金克肝木膳用雞腥之木氣以助養肝冬隂極盛魚鮮鴈羽皆善處隂食之為宜冬水克心火膳用羊羶之火氣以助養心【用劉氏方氏補】
  牛脩鹿脯田豕脯麋脯麕脯麋鹿田豕麕皆有軒雉兔皆有芼爵鷃蜩范芝栭蔆椇棗栗榛柿桃李梅杏椇棃薑桂【軒音憲栭音而椇音矩柤側加反】
  脯謂析乾其肉軒謂切其肉如藿葉芼謂以菜雜蜩蟬也范蜂也芝木芝也無華而實者名栭亦芝屬也蔆芰也椇枳梖也椇梨之不臧者○自牛脩而下三十一品皆人君燕食所加庶羞羞百二十品記者不能次録【鄭氏】
  大夫燕食有膾無脯有脯無膾士不貳胾庶人耆老不徒食
  尊卑差也【鄭氏】
  膾春用葱秋用芥豚春用韭秋用蓼脂用葱膏用薤三牲用藙和用醯獸用梅鶉雞鴽釀之蓼魴鱮烝雛燒雉薌無蓼【藙魚氣反和戸卧反鴽音如】
  藙似茱萸醯人為之酸梅自然之酸釀雜切而和之鶉雞鴽在下烝之而不三者皆釀之以蓼鴽按上文鷃注云又以鷃為鴽盖兩物也魴鱮魚弱烹之易爛故烝之雛小鳥燒之雉或烝或燒無定凡三者調和皆以香草蘇荏之屬而不用蓼【鄭氏劉氏方氏】
  不食雛鼈狼去腸狗去腎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腦魚去乙鼈去醜【去起吕反尻苦刀反】
  雛鼈鼈之小者狼能害人腸則傳道其所害之物狗陽畜腎又其陽精之舍狸善搏兔善走狸脊上一道如界兔尻有九孔豕俯聚精在腦醫方云食之昏人精神鰫魚有骨状如篆乙在目旁食之鯁人不可出陸氏云魚腸謂之乙魚敗自腸始醜者鼈之竅凡皆不食為不利人也【方氏陸氏】
  肉曰脱之魚曰作之棗曰新之栗曰撰之桃曰膽之柤棃曰攢之
  脱之除其筋膜作之刷其鱗新之拭其垢撰之省視其蟲蠧膽之去其毛使青瑩如膽攢之環看其蟲孔皆治擇之名也【皇氏】
  牛夜鳴則庮羊泠毛而毳羶狗赤股而躁臊鳥皫色而沙鳴鬱豕望視而交睫腥馬黒脊而般臂漏雛尾不盈握弗食舒鴈翠鵠鴞胖舒鳬翠雞肝鴈腎鴞奥鹿胃【庮音由泠音零毳昌鋭反皫普保反般音班胖音判奥於六反】
  牛晝勞夜息若夜鳴則有疾庮惡臭泠謂毛本稀泠毳謂毛頭毳結羶謂羶臭赤股股裏無毛躁謂急躁臊謂其肉臊惡皫色其色變無潤澤鬱腐臭豕俯首而食望視則首昂交睫謂瘦而目毛長腥謂氣腥而不可食黑脊言衆體皆異而脊獨黑般臂言疾在前脛般般然漏言氣如螻蛄臭雛小鳥尾不盈握言尾尚短舒鴈鵞翠尾肉鵠鳥鴞鳥胖脅側薄肉舒鳬鴨奥脾肶謂藏之深奥處○凡皆不利於人不可食【鄭氏】
  肉腥細者為膾大者為軒或曰麋鹿魚為菹麕為辟雞野豕為軒兔為宛脾切葱若薤實諸醯以柔之【辟必益反宛于晚反】
  膾聶而切之軒大切而不聶辟雞與宛脾皆聶而切軒辟雞宛脾謂切麋鹿麕肉和葱薤於醯為菹【鄭氏】
  食自諸侯以下至於庶人無等大夫無秩膳大夫七十而有閣天子之閣左達五右達五公侯伯於房中五大夫於閣三士於坫一
  秩常也閣以板庋食物坫土坫庋食○食日用惟稱有無不預為之等五十為大夫未甚老未有常膳至七十而有閣以庋食有常膳矣閣食以貴賤為豐殺五者三牲及魚腊天子倍之餘以次殺【用鄭氏補】
  凡養老有虞氏以燕禮夏后氏以饗禮殷人以食禮周人脩而兼用之凡五十養於鄉六十養於國七十養於學達於諸侯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瞽亦如之九十者使人受五十異粻六十宿肉七十貳膳八十常珍九十飲食不違寝膳飲從於遊可也六十歲制七十時制八十月制九十日脩唯絞紟衾冒死而後制五十始衰六十非肉不飽七十非帛不煖八十非人不煖九十雖得人不煖矣五十杖於家六十杖於鄉七十杖於國八十杖於朝九十者天子欲有問焉則就其室以珍從七十不俟朝八十月告存九十日有秩五十不從力政六十不與服戎七十不與賔客之事八十齊喪之事弗及也五十而爵六十不親學七十致政凡自七十以上唯衰麻為喪凡三王養老皆引年八十者一子不從政九十者其家不從政瞽亦如之凡父母在子雖老不坐有虞氏養國老於上庠養庶老於下庠夏后氏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殷人養國老於右學養庶老於左學周人養國老於東膠養庶老於虞庠虞庠在國之西郊有虞氏皇而祭深衣而養老夏后氏収而祭燕衣而養老殷人冔而祭縞衣而養老周人冕而祭衣而養老【冔况甫反】
  記王制有此此與王制文略異凡自七十以上與凡父母在子雖老不坐是也【賈蒙】
  曾子曰孝子之養老也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寢處以其飲食忠養之孝子之身終終身也者非終父母之身終其身也是故父母之所愛亦愛之父母之所敬亦敬之至於犬馬盡然而况於人乎
  養老如此為其近於親也言忠養嫌或偽也上言其近親者下言親之所敬愛者言犬馬以賤喻貴【陸氏鄭氏】
  凡養老五帝憲三王有乞言五帝憲養氣體而不乞言有善則記之為惇史三王亦憲既養老而后乞言亦微其禮皆有惇史【有古音又今讀如字】
  憲法也惇厚也○五帝憲謂朝夕與老者親炙其仁義之容道徳之光自得於觀感不言之際至三王始有乞言之禮然五帝雖止從容養其氣體未嘗乞言偶有善言亦記之於惇史三王雖乞言亦憲法其動容之間至於乞言亦不敢以迫切耗其氣須從容款曲伺閒乗暇開端發問而微其禮焉所得之言亦皆有惇史以記之焉古者之史不一閫内者曰女史朝廷者曰國史若惇史則記載養老之史取惇厚之義為名【東萊】
  淳熬煎醢加于陸稻上沃之以膏曰淳熬淳母煎醢加于黍食上沃之以膏曰淳母【母音模】
  淳即沃熬即煎醢陸稻謂陸地之稻以陸地稻米為飯煎醢使熬加於飯上恐其味薄更沃以膏使味相湛漬名曰淳熬其八珍之一也加於黍食者盖模象淳熬而為之故名淳母母讀為模【孔氏】
  炮取豚若将刲之刳之實棗於其腹中編萑以苴之塗之以謹塗炮之塗皆乾擘之濯手以摩之去其皽為稻粉糔溲之以為酏以付豚煎諸膏膏必滅之鉅鑊湯以小鼎薌脯於其中使其湯毋滅鼎三日三夜毋絶火而后調之以醯醢【将作牂山隂陸氏讀如字今從之萑音丸謹作螼徐讀如字皽章善反糔息酒反溲所九反】
  炮塗燒之名萑蘆苴褁謹塗以穰草和泥皽皮肉上魄莫糔溲謂勻和薌脯謂煮豚小鼎中使香美謂之脯者解拆其肉薄如為脯然○為炮者取豚若将刲刳之則實棗腹中編蘆包褁塗以和草之泥而以火炮之既炮則所塗之泥皆乾而擘之手既擘泥不净其肉又熱故濯手摩之去其皽莫以稻米溲和為酏付全豚之外而煎諸膏膏必没此炮豚又以大鑊湯盛此煎豚之小鼎煮三日夜而后調以醢醤此言為炮之法【鄭氏孔氏陸氏】
  珍取牛羊麋鹿麕之肉必脄每物與牛若一捶反側之去其餌孰出之去其皽柔其肉【脄音毎捶之麋反餌音二】
  脄脊側肉取其脄以為珍每物之法皆與牛一捶即之也餌古云筋腱也山隂陸氏謂餌為煎餌之餌言嘗以物為餌既熟則去其餌而出之又去其魄莫而柔和其肉遂為珍矣此言珍之法【集】
  漬取牛肉必新殺者薄切之必絶其理湛諸美酒期朝而食之以醢若醯醷【湛子潜反又直䕃反期音幾醷於紀反】
  湛浸也期朝謂周一朝醷醯之類○此言為漬之法【補】
  為熬捶之去其皽編萑布牛肉焉屑桂與薑以灑諸上而鹽之乾而食之施羊亦如之施麋施鹿施麕皆如牛羊欲濡肉則釋而煎之以醢欲乾肉則捶而食之【鹽音豔】熬於火上為之言也此言為熬之法【本鄭氏】
  糝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與稻米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
  三如一謂取牛羊豕三者之肉等分如一稻米二肉一者謂二分稻米一分肉也○此言為糝之法【補】
  肝膋取狗肝一幪之以其膋濡炙之舉燋其膋不蓼取稻米舉糔溲之小切狼臅膏以與稻米為酏【幪音䝉酏之然反】膋腸間脂舉皆也狼臅膏者臆【音意】中膏也酏作餰三相參為糝兩相差池為酏謂小切狼臅膏與稻米為酏也○此言為肝膋之法【補】
  禮始於謹夫婦為宫室辨外内男子居外女子居内深宫固門閽寺守之男不入女不出
  閽掌中門之禁寺掌内人之禁令【鄭氏】
  男女不同椸枷不敢縣於夫之楎椸不敢藏於夫之篋笥不敢共湢浴夫不在斂枕篋簟席襡器而藏之少事長賤事貴咸如之夫婦之禮唯及七十同藏無間【椸以支反枷音嫁縣音楎音揮笥息吏反】
  植曰楎横曰椸挂衣者也枕藏以篋簟席韜以襡【用鄭氏補】
  故妾雖老年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御将御者齊漱澣慎衣服櫛縰笄總角拂髦衿纓綦屨雖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妻不在妾御莫敢當夕【齊争皆反】
  将御必齊漱澣所以致潔敬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不以賤廢上下之分妾御不當夕避上僭之嫌【方氏】
  妻将生子及月辰居側室夫使人日再問之作而自問之妻不敢見使姆衣服而對至於子生夫復使人日再問之夫齊則不入側室之門子生男子設弧於門左女子設帨於門右三日始負子男射女否【姆音茂】
  月辰生月之辰初朔之日也側室在燕寢之旁弧示有事於武帨事人之佩巾【鄭氏孔氏】
  國君世子生告於君接以大牢宰掌具三日卜士負之吉者宿齊朝服寢門外詩負之射人以桑弧蓬矢六射天地四方保受乃負之宰醴負子賜之束帛卜士之妻大夫之妾使食子【接古音捷方氏如字】
  接以大牢接見其子也卜士卜求其士以負之卜得吉者則齊宿盛服於寢門之外詩負之古注以詩為承方氏謂能詩者負之期其能言也宰既掌具故以醴禮其負子之士仍賜束帛以酬之也既又卜士之妻或大夫之妾使食其子食之者乳之也【鄭氏方氏】
  凡接子擇日冢子則大牢庶人特豚士特豕大夫少牢國君世子大牢其非冢子則皆降一等
  擇日卜日也○此論國君至庶人接子牲牢之等并適庶不同【孔氏】
  異為孺子室於宫中擇於諸母與可者必求其寬裕慈惠温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子師其次為慈母其次為保母皆居子室他人無事不往
  可者謂雖非諸母而其徳可為師者○特埽一室以處孺子擇子師教示善道慈母知其嗜欲保母安其居處【鄭氏】
  三月之末擇日剪髪為鬌男角女羈否則男左女右是日也妻以子見於父貴人則為衣服由命士以下皆潄澣男女夙興沐浴衣服具視朔食夫入門升自阼階立于阼西鄉妻抱子出自房當立東面【鬌下果反】
  子生三月剪髪所畱不剪者謂之鬌夾囟相對為角縱横各一在頂上為羈男耦女竒取隂陽相須【孔氏方氏】
  姆先相曰母某敢用時日祗見孺子夫對曰欽有帥父執子之右手咳而名之妻對曰記有成遂左還授師子師辯告諸婦諸母名妻遂適寢【相息亮反咳戸才反還音旋辯音遍】欽有帥欲有師教而不敢怠記有成欲其成身而不敢忘執右手明将授之事左還授師順陽道孩子咳之則笑故謂之孩咳而名之示若笑而受其名【方氏】
  夫告宰名宰辯告諸男名書曰某年某月某日某生而藏之宰告閭史閭史書為二其一藏諸閭府其一獻諸州史州史獻諸州伯州伯命藏諸州府夫入食如養禮宰謂屬吏二十五家為閭二千五百家為州閭胥中士一人州長中大夫一人史則其屬吏府其藏書之室也夫入食如養禮者其與妻食如妻始養舅姑禮【鄭氏】
  世子生則君沐浴朝服夫人亦如之皆立于阼階西鄉世婦抱子升自西階君名之乃降適子庶子見於外寢撫其首咳而名之禮帥初無辭
  世子適長子適子世子之弟庶子妾之子○此明見世子及適庶禮【孔氏】
  凡名子不以日月不以國不以隠疾大夫士之子不敢與世子同名
  為諱辟難也【補】
  妾将生子及月辰夫使人日一問之子生三月之末潄澣夙齊見於内寢禮之如始入室君已食徹焉使之特餕遂入御【齊側皆反】
  内寢適妻寢也初來之妾特餕其餘今妾已見子夫婦共食令生子之妾特餕其餘亦如始來時【孔氏】特餕所以寵之然亦使知大分已定於其初終不可得而易也【孔氏輔氏】
  公庶子生就側室三月之末其母沐浴朝服見於君擯者以其子見君有所賜君名之衆子則使有司名之擯傅姆之屬有賜謂於君有恩惠也此特所愛幸則君親自名之衆子謂衆妾之子非特愛幸者則命有司名之【鄭氏孔氏】
  庶人無側室者及月辰夫出居羣室其問之也與子見父之禮無以異也
  無側室故夫出避之至問妻及見子則其禮同【鄭氏】
  凡父在孫見於祖祖亦名之禮如子見父無辭
  家統於尊也【鄭氏】
  食子者三年而出見於公宫則劬大夫之子有食母士之妻自養其子【食音嗣】
  食子者前所謂卜使乳其子者劬勞也勞賜之也惟大夫則然士妻賤不敢使人【用鄭氏補】
  由命士以上及大夫之子旬而見冢子未食而見必執其右手適子庶子食而見必循其首
  旬古作均晦庵曰旬如字十日也○言子既見之後凡旬一見冢子則未食時先見適子庶子則食已乃見急於正而緩於庶也循其首者撫之以示愛【山隂陸氏】
  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絲【下食音嗣】
  鞶古謂小囊盛帨巾長樂陳氏謂鞶帶也春秋傳鞶厲大帶易鞶帶許慎服䖍皆以鞶為帶其帶男用韋女用繒【集】
  六年教之數與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門户及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始教之讓九年教之數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計衣不帛襦袴禮帥初朝夕學幼儀請肄簡諒【肄以二反】
  數一十百千萬方名東西南北不同席共食蚤其别也教之讓示以廉恥也出入欲其行之讓即席欲其坐之讓飲食欲其食之讓也數日朔朢與六甲也外傅教學之師也書謂六書計謂九數襦今之襖也不用帛為襦袴為其太温傷隂氣也帥循也行禮動作皆遵習先日所為也朝夕學幼儀者從朝至夕學幼小奉事長者之儀也簡書篇數也諒言語信實也請肄者請於長者而肄習之也【鄭氏晦庵】
  十有三年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二十而冠始學禮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學不教内而不出【衣於既反】
  樂謂六樂之器勺成王樂籥也舞籥文舞也成童謂十五以上象文王樂舞象武舞也謂用干戈之小舞也射謂五射御謂五御二十成人而氣强盛無慮損傷可以衣裘帛大夏禹樂樂之文武備者也博學不教者廣博學問未可為師以教人内而不出者藴徳在内不可出言為人謀慮【鄭 孔氏 庵】
  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學無方孫友視志四十始仕方物出謀發慮道合則服從不可則去五十命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孫音遜】
  有室聚也男事受田給政役也孫友視志孫順朋友視其志意所尚也仕官也方比也物事也方物出謀則謀不過物方物發慮則慮不過物孟子曰位卑而言髙罪也此士之事也服官政統一官之政為之長也致事則致其事於君而告老【鄭氏晦庵】
  凡男拜尚左手
  左陽也【鄭氏】
  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聽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紝組紃學女事以共衣服觀於祭祀納酒漿籩豆菹醢禮相助奠【婉紆晚反娩音晚枲思里反紝女金反組音祖紃音巡共音恭相息亮反】
  十年不出年及十歲即常居内也婉有委曲意娩有遲緩意皆婦容之柔順也聽則有所受從則無所違執麻枲則績事治絲繭則蠶事織以機紝以箴組綬屬闊薄者為組組似繩者為紃觀於祭祀欲其習熟又納酒漿籩豆菹醢以致其禮相助長者而奠之於神焉【鄭氏晦庵方氏】
  十有五年而笄二十而嫁有故二十三年而嫁聘則為妻奔則為妾凡女拜尚右手
  聘者由彼而問此奔者自此而趨彼妻之言齊與之敵體妾之言接使得接近尚右隂也【鄭氏方氏】又江陵項氏曰鄭氏注周禮肅拜云若今婦人撎盖古之拜如今之揖折腰而已介胄之士不拜故以肅為禮以其不可以折腰也然則其儀特斂手向身微作曲勢耳鄭氏所謂撎者葢如此此正今時婦人揖禮也據鄭氏説則漢時婦人之拜不過如此或者乃謂唐武氏始尊婦人不令拜伏則妄矣周天元令婦人拜天臺作男子拜則雖外國婦人舊亦不作男子拜也况古者男子之拜但如今人之揖則婦人之拜安得已如今之伏大抵今之男子以古男子之拜為揖故其拜也加以跪伏為稽顙之容今之婦人亦以古婦人之拜為揖故其拜也加以拳曲作虛坐之勢此經言尚右手者特言斂手右向如孔子拱而尚右之尚非若今人用手按膝作跪也男之尚左亦然古跪自是一禮與拜與伏不相干凡皆項氏説也晦庵周禮九辨惟稽首頓首為手引頭至地三曰空首則頭至手不至地矣九曰肅拜最輕但俯下手軍中拜及婦人拜也愚按古者席地而坐以手引頭屈服向地即為拜故拜字從兩手百拜而酒三行者因坐俯地其勢易也是古之拜與今之拜不同軍中有介胄婦人有首飾皆不可俯伏故但俯手謂之肅拜是女之拜與男之拜不同又明矣世俗多疑婦人拜因併附之

  黃氏日抄卷十九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     宋 黄震 撰讀禮記【七】
  玉藻第十三
  天子玉藻十有二旒前後邃延龍卷以祭【䆳雖醉反卷音衮】玉藻冕之飾也冕以板為頂藻以五采絲垂於板之前後為十有二旒旒各十有二就毎一就貫以玉就間相去毎一寸旒長尺二寸垂至齊肩為其以藻貫玉故名玉藻十有二則法天數也延者用三十升布染黄覆於冕上前後垂而延長深䆳故曰前後邃延龍卷之卷字本作衮畫龍於衮衣其形卷曲衮冕所以祭先王之服先儒相傳謂前旒蔽明亦習之誤此獨祭祀之衮冕為然欲其專精神以饗神也若視朝則皮弁服何蔽塞之有哉【集孔氏周氏程氏説】
  端而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於南門之外
  端者端衣名而色古者端衣或施於冕或施於冠樂記曰魏文侯端冕而聽古樂此施於冕者冠禮曰冠者端緇布冠内則曰子事父母冠緌端韠紳公西華曰端章甫晋侯端委以入武宫晏平仲端委以立于虎門此施於冠者東門南門皆謂國門諸侯告朔於廟明其受之於祖也天子聽朔於南門之外明其受之於天也聽者受之義【集陸氏及論語注及方氏】
  閏月則闔門左扉立于其中
  扉門扇左陽也闔其左而由右者閏非正也【用方氏補】
  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日中而餕奏而食日少牢朔月太牢五飲上水漿酒醴酏【以支反】
  弁用皮體自然也以視朝之服而食敬也日中而餕不改造以厚養也奏樂而食和以養其心志也日少牢崇其儉也朔月太牢敬其始也五飲上水味以淡為夲也漿以汁滓相將其味酢【七故反】者也酒清酒醴甘酒酏以粥釀醴漿厚於水醴厚於酒酏厚於醴凡五飲皆以淡為本而漸及於醲厚也【用應氏方氏補】
  卒食端而居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御瞽幾聲之上下
  御瞽當御之樂官㡬察也樂以中聲為本聲之上下皆非中故幾之魏文侯云鐘聲不比乎左髙晦菴云和峴造樂於周我太祖神聖令降一分其聲遂和【用陳氏補】
  年不順成則天子素服乗素車食無樂
  自貶損也【鄭氏】
  諸侯端以祭禆冕以朝皮弁以聽朔於大廟朝服以日視朝於内朝
  禆埤也天子六服大裘為上其餘為禆内朝路寢門外之正朝也【孔氏鄭氏】
  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
  辨色始入所以防微日出而視所以優尊朝而臣先於君所以明分守退而君後於臣所以防怠荒視大夫退然後敢退所以體羣臣而均勞逸【陳氏方氏】
  又朝服以食特牲三爼祭肺夕深衣祭牢肉朔月少牢五爼四簋子卯稷食菜羹夫人與君同庖【稷食之食音嗣】三俎豕魚腊五俎加羊與其腸胃四簋黍稷稻梁子日紂死卯日桀亡後王以為忌祭肺祭先食周人尚肺也祭牢肉夕食非始殺止於肉而不必肺也○朝服以食享一國之奉不可忽也朔月豐於朝夕敬始也稷食菜羮忌日貶也夫人同庖不特殺也【用鄭氏補】
  君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君子逺庖厨凡有血氣之類弗身踐也【踐古音翦今如字讀】
  故謂因祭祀無故不殺仁也庖宰殺之所厨烹飪之所凡有血氣之屬弗身踐謂雖若螻蟻之微猶弗忍踐之此以小明大血氣之屬弗身踐况忍無故而殺乎【用應氏陸氏補】
  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年不順成君衣布搢本關梁不租山澤列而不賦土功不興大夫不得造車馬
  衣布謂若衛文公大布之衣搢本謂天子之笏名珽諸侯之笏名荼士竹笏其本飾之以象今以㓙年自貶去珽荼佩士笏而但搢揷其竹本無象飾也列言遮列但遮列使不得非時而取而不取其賦也○春秋書正月至于七月不雨見咎徵也三傳不達聖人之意乃曰不為災故不書旱豈有不雨者七月而不為災此曰至于八月不雨君不舉者後儒惑於三傳也不然則誤且謬矣【長樂劉氏】
  卜人定史定墨君定體
  定者天地黄東青西白南赤北黒俯者靈仰者繹前弇果後弇獵左倪靁右倪若其屬不一定之者定其所當用卜祭天用靈卜祭地用繹春用靁秋用若之類也定墨者卜必以墨畫而灼之大坼從墨為兆廣小坼旁出為兆舋定之者土兆横木兆直金兆從右邪上火兆從左邪上水兆曲以大小長短明暗為吉㓙或卜㓙事又以短小為吉又有旋者吉大横吉大横庚庚庚庚是豹地庚庚然定體者體如體王其罔害體無咎言定之者既得五行之兆體君定其體之吉㓙占人云君占體是也卜人定先視之上下左右隂陽大史定墨以視其兆坼人君定體視兆所得而斷其吉㓙卑者視小尊者視大也【馬氏孔氏】
  君羔幦虎犆大夫齊車鹿幦豹犆朝車士齊車鹿幦豹犆【幦音覔犆音直齊側皆反】
  軾之制有衡以横其上有犆以直乎下幦若席然施諸軾上註謂之覆苓詩韓奕謂之幭周禮巾車謂之䄙○羔幦虎犆此君齊車之飾臣之朝車與齊車同飾言朝車於大夫士之間知兼大夫士言之也【鄭氏方氏】
  君子之居恒當戸寢恒東首若有疾風迅雷甚雨則必變雖夜必興衣服冠而坐【首手又反】
  當戸嚮明東首順生氣變而衣服冠起坐敬天怒【鄭氏】
  日五盥沐稷而靧粱櫛用樿櫛髪晞用象櫛進禨進羞工乃升歌浴用二巾上絺下綌出杅履蒯席連用湯履蒲席衣布晞身乃屨進飲【盥音管靧音悔櫛則乙反樿章善反禨其既反杅音雩連力旦反】
  盥洗手沐沐髪靧洗靣浴洗身稷與梁用其瀋汁也櫛梳樿白理木晞乾象櫛象齒為梳禨沐而進飲以祝福進羞以庶羞薦之工升歌謂以樂侑絺精綌粗杅浴盆蒯澁蒲軟連用湯者初出浴履蒯繼以湯去足垢而履蒲乃用布晞其身納履而進飲進飲不進羞工亦不升歌浴殺於沐也○日必五盥於其間而沐浴焉所以滌其垢致其樂而養其和者亦無所不至沐之瀋則先稷而後粱既沐之櫛則先樿而後象浴之巾則上絺而下綌既浴之席則先蒯而後蒲大抵初則先其粗者用刷湯之力後則用其精者盡潤養之功既沐而升歌所以作其陽既浴而進飲所以養其陽而浴之禮殺於沐又以首為尊也【用應氏周氏補】
  將適公所宿齊戒居外寢沐浴史進象笏書思對命既服習容觀玉聲乃出揖私朝煇如也登車則有光矣史謂大夫亦有史官也笏者忽也書事以備忽忘者也漢初亦有秉笏奏事盖手執眼觀口誦於君前也書思對命言書所思念欲以對君之命孔氏謂書此思對命三事亦通既著朝服私習儀容又觀容以聽佩玉之聲使與行歩相中行出至於己之私朝揖其屬臣而行煇如可觀登車則有光儀拱挹之不盡形容之莫措矣【用孔氏晦庵補】
  天子搢珽方正於天下也諸侯荼前詘後直讓於天子也大夫前詘後詘無所不讓也【珽他頂反荼音舒延平周氏如字讀】搢謂扱【與挿同】笏於紳天子之笏曰珽珽直也故其制直云方正於天下釋其以直臨下之義也諸侯之笏曰荼荼舒也舒緩也進則屈於天子退則伸於國人故其制前屈而後直讓於天子者釋前詘之義也大夫進詘於天子退詘於諸侯故其制前後皆詘無所不讓釋前後皆詘之義也周氏以荼為茅之秀云笏飾以荼猶玉飾以蒲姑兼存之以俟来者考焉【用周氏方氏補】
  侍坐則必退席不退則必引而去君之黨登席不由前為躐席徒坐不盡席尺讀書食則齊豆去席尺
  侍坐必退席不敢與尊者並也不退亦須去就君之親黨以避之不敢近尊也登席不敢由前恐躐踐其席也無所事而徒坐則不盡席之前有餘一尺至讀書與食則近前而與席齊讀書欲聲聞長者食恐汙席也設豆去席一尺食坐盡前則豆當又在其前也【用鄭氏方氏補】
  若賜之食而君客之則命之祭然後祭先飯辯甞羞飲而俟若有嘗羞者則俟君之食然後食飯飲而俟【飯上聲辯音遍】祭祭先也禮敵者共食則先祭臣侍君而賜之食不祭君以客禮待之則得祭又湏君命之祭乃敢祭君未食而臣先食徧甞羞膳示行臣禮為君先甞食之義也甞羞畢歠飲而俟君食臣乃敢食飲者飯之湆禮食先啜飲以滑喉也【孔氏】
  君命之羞羞近者命之品甞之然後唯所欲凡嘗逺食必順近食君未覆手不敢飱君既食又飯飱飯飱者三飯也君既徹執飯與醬乃出授從者
  羞近者避貪味也順近食從近始也覆手謂己食而釋其挾覆手不用也飱夕食也先儒以為勸食者朝食為一夕食為再以勸之使食因謂之飱為其再食也君未覆手弗敢飱者待君一食之竟然後敢勸之使再也如是者三故曰飯飱者三飯也執飯與醬授從者食於尊者之前當親徹也【鄭氏方氏】
  凢侑食不盡食食於人不飽唯水漿不祭若祭為己偞卑【偞虛渉反】
  不盡食不飽謙也水漿不祭非盛饌也已謂已甚也偞卑薄也言水漿若祭則太卑薄也【鄭氏方氏】
  君若賜之爵則越席再拜稽首受登席祭之飲卒爵而俟君卒爵然後授虛爵君子之飲酒也受一爵而色洒如也二爵而言言斯禮已三爵而油油以退退則坐取屨隠辟而后屨坐左納右坐右納左【洒先典反言魚斤反辟匹亦反】洒如明皃言言和皃油油恱敬皃古以言言斯為句今以斯禮已為句謂二爵而言言然和敬斯已為禮至三爵則油油然恱敬而退不敢過三爵也退則取屨隠辟而納之不敢當長者而屨也坐左納右坐右納左凡以順手足之便【用説文孔氏陸氏方氏補】
  凢尊必上酒唯君靣尊唯饗野人皆酒大夫側尊用棜士側尊用禁【棜於據反】
  上酒不忘古也君靣尊專其惠也饗野人謂蜡祭時唯用酒而不用水賤者用恩而已不備古禮也側尊在賔主兩楹之旁避君之嫌也棜今木轝上有四周下無足禁有足皆所以頓酒尊使不動者也【鄭氏孔氏方氏】
  始冠緇布冠自諸侯下逹冠而敝之可也
  緇布冠存古耳始冠暫用即敝棄之【鄭氏周氏】
  冠朱組纓天子之冠也緇布冠繢緌諸侯之冠也冠丹組纓諸侯之齊冠也冠綦組纓士之齊冠也【繢戸内反緌耳佳反綦音其又其記反】
  繢備五采綦蒼艾雜色纓所以結冠緌所垂之飾○冠朱組纓緇布冠繢緌皆始冠之冠下皆齊冠【鄭氏】
  縞冠武子姓之冠也縞冠素紕既祥之冠也垂緌五寸惰游之士也冠縞武不齒之服也【紕音埤】
  武冠卷【音權】也紕縁邊也子姓適孫也孫是子之所生故曰子姓○祖亡故冠用縞父在故武用此孫為祖既祥之冠冠用縞帛以兆吉縁以素紕以示㓙此子為父既祥之冠垂緌五寸游惰之象黝冠縞武以罰之者不齒之服【方氏陸氏】
  居冠屬武自天子下逹有事然後緌
  燕居之冠冠武相連率略也古者施冠於首然後加武以約之有事然後緌燕居無事者去飾也
  五十不散送親没不髦大帛不緌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散昔旦反】
  五十送䘮不服散麻絰始衰不備禮也親没不髦去為子之飾也大帛䟽帛不緌者凶服去飾也冠而用不正之紫色為緌其失禮自魯桓公始也【鄭氏】
  朝端夕深衣深衣三祛縫齊倍要祍當旁可以回肘【朝直遥反祛起魚反要一遥反縫音逢齊音咨祍而審反】
  袪袂末袂者䄂也三袪者言深衣之廣三倍於袂之末也縫齊者衣下之裾也要者衣之中齊者衣之裾縫齊倍要者其裾之廣倍於要也祛尺二寸圍之為二尺四寸三其袪為七尺二寸今其下倍之則丈四尺四寸也衽襟也當旁在其側也袂之廣取其可以回肘【鄭氏】
  長中繼揜尺袷二寸袪尺二寸縁廣寸半以帛裏布非禮也【袷音劫】
  長者長衣垂之於外者也中者中衣服之於内者也長中二衣與深衣大同小異繼者接袖也繼揜尺者繼袂口而揜餘一尺謂幅廣二尺二寸以半幅繼續袂口比深衣袖多長一尺以揜覆於外也袷領也以交而合故名曰袷二寸者言其廣也袪口也尺二寸言袂口之廣也縁廣寸半言領袖之縁也裏者裌也凡衣用帛則裏亦帛用布則裏亦布若以帛裏布則是以細而副麤故非禮【用鄭氏陳氏方氏補】
  士不衣織無君者不貳采衣正色裳間色【衣音意織音志間去聲】織者先染絲然後織若錦之屬功多色重士賤不得衣之無君則弔故服素而不二之以采衣在上故用青黄赤白黒五方之正色裳在下故用緑紅碧紫駵黄五方之間色【用孔氏補】
  非列采不入公門振絺綌不入公門表裘不入公門襲裘不入公門【振讀如袗山隂陸氏如字訓舉】
  列采謂正服文采成列也振絺綌謂襌【音丹】著絺綌而無表衣以蔽衣則䙝表裘謂服裘於外而無正服以被之則簡襲裘謂裘必當裼反而襲之不見美則疑於弔故皆不當入公門凡裘上必有裼衣裼衣上又有襲衣裼者所以露其文采【用方氏補】
  纊為繭緼為袍襌為絅帛為褶【襌音丹褶音牒】
  纊新綿緼舊絮絅禪衣褶裌衣
  朝服之以縞也自季康子始也孔子曰朝服而朝卒朔然後服之曰國家未道則不充其服焉
  卒朔謂卒告朔之時告朔服皮弁告朔畢脫去皮弁而後服朝服也○朝服以布不以純以緇不以縞後世反之者始乎季康子之失禮也朝服緇衣素裳待皮弁告朔訖然後服之盛服非有道者不能充其服謂若彼其之子不稱其服之類【用方氏補】
  唯君有黼裘以誓省大裘非古也
  黼裘以黒羊皮雜狐白為黼文以作裘誓謂前祭十日誓戒省謂前祭三日省牲大裘天子郊天之服惟君黼裘以誓省後世有用大裘故記者譏之曰非古
  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君之右虎裘厥左狼裘士不衣狐白【裼思歴反】
  狐白裘以狐腋之白毛為之裼者袒而有衣曰裼露肉曰袒裼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則狐白裘天下之尤難得者紂以狐白免西伯田子方以狐白禮子思田文以狐白脫秦患狐白之貴可知故惟君衣之而以素錦為衣覆之使可裼右虎裘左狼裘衛尊者冝武猛也【陳氏鄭氏】
  君子狐青裘豹褎綃衣以裼之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狐裘黄衣以裼之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褎音袖綃音消麛音迷豻音岸絞戸交反】
  褎䄂綃綺屬犴胡犬絞蒼黄色麛鹿子羔羊子○裘必有衣各隨其色之相稱【補】
  犬羊之裘不裼不文飾也不裼裘之裼也見羙也弔則襲不盡飾也君在則裼盡飾也服之襲也充羙也是故尸襲執玉襲無事則裼弗敢充也【見賢遍反】
  袒而見裘曰裼揜而充裘曰襲見言見於外充言實於内○裘之上有裼衣裼衣之上有襲衣襲衣之上有正服裘之必裼以見美為敬故君在則裼惟尸居尊位無所敬於下故不裼而襲執玉執敬在寳瑞故不裼而襲茍無事則必裼葢臣之於君不敢自充其羙必以著見其羙為事上之敬也【用鄭氏方氏補】
  笏天子以球玉諸侯以象大夫以魚湏文竹士竹本象可也
  球羙玉魚湏文竹者以鮫魚之湏文飾其竹竹本象者用竹本而象飾之【孔氏】
  見於天子與射無說笏入太廟說笏非古也小功不說笏當事免則說之既搢必盥雖有執於朝弗有盥矣凡有指畫於君前用笏造受命於君前則書於笏笏畢用也因飾焉【說他活反免音問造七報反】
  說脱去也吉事無所說笏免者䘮事以布繞頭交額前而哭惟當執事與免之時則說笏造君所而受命則書於笏事事畢用笏以笏為重故因而加飾焉【鄭氏方氏】
  笏度二尺有六寸其中博三寸其殺六分而去一其中博三寸明上下二首不博三寸也君殺其上大夫士又殺其殺之而其首廣二寸半以便於搢與指畫【鄭氏王氏】
  而素帶終辟大夫素帶辟垂士練帶率下辟居士錦帶弟子縞帶并紐約用組【辟婢支反讀如裨率音律并必政反紐女久反組音祖】辟讀如禆冕之禆謂以繒采飾帶之側也終辟者盡其帶皆飾辟垂者止於帶之紐及末垂處有飾率謂緶緝率下辟者止於其末下有飾居士不仕者用錦帶尚文弟子承學者用縞帶尚質并並也紐帶之交結處也以物穿紐約結其帶並用組為之也【鄭氏孔氏】
  韠君朱大夫素士爵韋圜殺直天子直公侯前後方大夫前方後挫角士前後正【韠音必】
  韠蔽膝也亦名芾名韍名韎韐爵韋者凡韠皆以韋為之士之韠色如爵於士言韋緫上文也圜殺直三等之制天子直無圜殺也公侯前後方殺四角使之方變於天子也大夫前方後挫角挫角則圜也士前後正者正方直之間或曰前亦挫角於是為正也韠以下為前以上為後【用孔氏陸氏補】
  韠下廣二尺上廣一尺長三尺其頸五寸肩革帶博二寸
  頸中央也以上下皆大而中特小如人之頸肩兩角也以其在兩旁如人之肩兩角皆上接革帶以繫之故肩與革帶其廣同并言博二寸大帶用組約不堪縣繋故繋於革帶【方氏孔氏】
  大夫大帶四寸雜帶君朱緑大夫華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凡帶有率無箴功【繚音了箴音針】
  雜猶飾雜帶即上之帶辟【音婢】也華緇辟皆帶飾以等而殺耳二寸而再繚之亦四寸也率繂也凡帶謂有司之帶亦繂之如士帶無箴功謂不禆之也【鄭氏】
  一命緼韍幽衡再命赤韍幽衡三命赤韍葱衡天子素帶朱裏終辟【緼音温韍音弗幽讀如黝】
  緼赤黄之間色衡佩玉之衡葢瑀也幽黒色葱青色
  王后褘衣夫人揄狄【禕音翬揄音揺狄讀如翟】
  禕為翬揄為揺皆翟也伊雒而南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江淮而南青質五色皆備成章曰摇王后之褘衣畫翬夫人之揄狄畫揺【孔氏】
  三寸長齊于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參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韠結三齊
  三寸謂約帶紐組之廣也長齊于帶與紳齊也紳帶之垂者也士之紳其制長三尺有司謂府史之屬長止二尺五寸便於趨走承事也帶通四尺五寸尺五寸繞腰三尺垂前於紳故曰三分帶下紳居二焉帶之垂紳蔽膝之韠承約組帶之結三者齊長【用鄭氏孔氏補】
  君命屈狄再命褘衣一命襢衣士褖衣【屈音闕褘音鞠山隂陸氏如翬音䄠張戰反褖吐亂反】
  屈周禮作闕狄翟也翟即雉畫雉於衣命婦之服故曰君命屈狄褘翬也畫翬於衣上文云王后褘衣其制必在屈狄之上故曰再命褘衣○然褘衣既為王后之服卿大夫妻亦再命得之其制必有少異猶天子諸侯之同其衮冕也一命䄠衣䄠展也士未命其妻褖衣褖或作税展衣白褖衣黒【集陸氏孔氏】
  唯世婦命於奠繭其他則皆從男子【奠音獻孔如字】
  世婦謂天子二十七世婦以下也世婦及命婦入助蠶畢獻繭凡獻物必先奠於地故曰奠繭奠繭者有功於祭服而命之不専為夫其餘非助蠶者不湏奠繭之命惟從夫之爵故云皆從男子【夲孔氏説】
  凡侍於君紳垂足如履齊頥霤垂拱視下而聽上視帶以及袷聽鄉任左【齊音咨霤力救反祫音刼鄉許亮反】
  紳垂則身磬折也齊者裳之下緝如履齊者謹於移歩也霤者屋簷身俯則垂其頥如屋霤也拱沓手也身俯則宜手沓而下垂也視下者視髙則傲故下矚聽上者侍尊宜諦聽故聽上視帶及袷者視尊者之身下不過帶髙不過袷袷衣領也聽鄉任左者聽之所鄉以左為任左近君也【孔氏】
  凡君召以三節二節以走一節以趨在官不俟屨在外不俟車
  節以玉為之君召臣有一節時有二節時故合云三節急則二節臣故走緩則一節臣故趨在官不俟屨者古者官府近列君側席地而坐登席解屨聞召即往故不俟屨在外不俟車者退食於外徒馭皆散倉卒未易遽集故或不容於俟車【孔氏應氏】
  士於大夫不敢拜迎而拜送士於尊者先拜進靣荅之拜則走
  凡皆不敢以主禮自居也先拜進靣謂拜竟乃進靣親相見【夲孔氏】
  士於君所言大夫没矣則稱諡若字名士與大夫言名士字大夫
  字名謂字其名即稱字也○隠其名而稱其諡與字所以謹分守存謙退亦體其君尊賢悼往之心【應氏】
  於大夫所有公諱無私諱凡祭不諱廟中不諱教學臨文不諱
  此明有不得而諱者義各有在也【補】
  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徵角左宮羽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周還中規折旋中矩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後玉鏘鳴也故君子在車則聞鸞和之聲行則聞佩玉是以非辟之心無自入也【齊讀作薺還音旋】
  右徵角左宮羽玉聲之所中也徵為事角為民可以勞故在右宫為君羽為物宜逸故在左采齊路門外之樂節逸詩肆夏路門外之樂節九夏之一也周旋是直去却回来其回轉處欲其圓而中規折旋是直去復横去其横轉處欲其方而中矩鸞在衡和在式【集鄭氏及晦庵】
  君在不佩玉左結佩右設佩居則設佩朝則結佩齊則綪結佩而爵韠【綪側耕反】
  不佩玉非盡去之也特結其玉不使鳴以收歛為敬耳左佩徳佩玉也故結之右佩事佩木燧大觹之屬以備使令故設之綪則結其佩又屈上之以齊而思神明心不在事也爵韠祭服【應氏鄭氏】
  凡帶必有佩玉唯䘮否佩玉有衝牙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君子於玉比徳焉
  佩玉以聲而節行衝牙者佩之所以成聲者也凡佩上繫於衝下垂三道穿以蠙珠下端之前後縣以璜其中央下端縣以衝牙動則衝牙前後觸璜而為聲所觸之玉其形似牙故曰衝牙【孔氏】
  天子佩白玉而組綬公侯佩山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玟而緼組綬孔子佩象環五寸而綦組綬【綬音受純為緇側其反瑜羊朱反綦音其瓀而兖反緼音温玟武中反】
  山水蒼色所似也綬者所以貫佩玉相承受者也純當為緇古文作絲綦青黒色瑜美玉瓀玟石次玉者緼赤黄間色山隂陸氏純與緼皆如字純以絲為之緼以纊為之免改本文而義亦明徑合從之也孔子象環豈自為之制歟記者傳聞而說者曲為之議似意之耳
  童子之節也緇布衣錦縁錦紳并紐錦束髪皆朱錦也用錦為緇布衣之縁又紳帶及約帶之紐皆用錦并以錦為緫而束髪其錦皆用朱色之錦此童子之飾其以父母存而尚采歟【用孔氏補】
  肆束及帶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肆古音肄今讀如字】肆伸之也束所以約帶之組紐也勤謂執勤勞之事也伸束及帶所以為容有事則收之身湏趨走則擁抱之於懷或云此承上文言童子以朱錦束髪肆之使至帶【陳氏陸氏】
  此篇自而素帶終辟以後至走則擁之鄭氏謂多錯簡天台賈蒙依其説改次前後今録下方天子素帶朱裏終辟而素帶終辟【而衍字元夲無諸侯字疑脱】大夫素帶辟垂士練帶率下辟居士錦帶弟子縞帶并紐約用組三寸長齊于帶紳長制士三尺有司二尺有五寸子游曰三分帶下紳居二焉紳韠結三齊大夫大帶四寸雜帶君朱緑大夫華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凡帶有率無箴功肆束及帶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
  童子不裘不帛不屨絇無緦服聽事不麻無事則立主人之北南靣見先生從人而入【絇其俱反】
  絇屨頭飾○不裘帛恐太温也不屨絇未成禮也不服緦惟聽給事而不服麻無事則旁立為其㓜也從人而入不敢獨勞長者與為禮也【用孔氏陸氏補】
  侍食於先生異爵者後祭先飯客祭主人辭曰不足祭客飱主人辭以䟽主人自置其醬則客自徹之一室之人非賔客一人徹壹食之人一人徹凡燕食婦人不徹【飯扶晚反飱音孫】
  先生尊者也異爵貴者也饌不為己設故後人而祭示為尊者嘗食故先人而飯也客祭盛主人之饌客飱美主人之食故主人皆辭之䟽言麤也主人自置醬者敬客客自徹者敬主一室之人自食非有賔客惟使少者一人徹壹食謂若同盤而食亦惟一人徹不以無賔主而廢禮也婦人不徹弱不備禮也【鄭氏孔氏方氏輔氏】
  食棗桃李弗致于核祭上環食中棄所操凡食果實者後君子火孰者先君子有慶非君賜不賀有憂者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操七刀反先後並去聲】
  環謂外圓中虛横斷之形如環操謂手所持者○弗致于核謂懷核不置於地也食亦祭先祭以其上環食其中棄其手之所操果實隂陽所成産之味以先食為新故後於君子而食火孰謂和所成之味以後食為謹故先於君子而食有慶非君賜不賀陸氏并下文有憂者釋之云有憂者有慶唯君賜然後賀勤者有事則收之走則擁之前章之文重出【鄭氏孔氏方氏】
  孔子食於季氏不辭不食肉而飱
  凡客將食興辭而孔子不辭凡禮食先胾次殽至肩則飽乃飱孔子又不食而飱是季氏失禮而孔子以微意警之是亦教誨之也【孔氏輔氏應氏】
  君賜車馬乗以拜賜衣服服以拜賜君未有命弗敢即乗服也君賜稽首據掌致諸地酒肉之賜弗再拜凡賜君子與小人不同日
  乗服以拜敬君惠也非經君命雖有車馬衣服不敢輙乗服也據掌以左手覆按右手之上致諸地者致首於地㳟之至也酒肉之賜弗再拜輕也賜君子小人不同日謹尊卑也【鄭氏孔氏陸氏】
  凡獻於君大夫使宰士親皆再拜稽首送之膳於君有葷桃茢於大夫去茢於士去葷皆造於膳宰大夫不親拜為君之荅己也【造七報反為于偽反】
  宰謂善宰主飲食官葷辛莱桃桃枝茢菼帚皆熏祓不祥者○大夫使宰獻士親獻皆拜送膳於君所熏祓其不祥造詣膳宰而進之大夫不敢親拜進君者恐煩君之答己【鄭氏孔氏】
  大夫拜賜而退士待諾而退又拜弗答拜大夫親賜士士拜受又拜於其室衣服弗服以拜敵者不在拜於其室
  大夫拜竟即退不待報恐君召進而答己也士賤君無答拜之禮又待小臣傳君之報諾而後退又拜者又拜君之諾報也弗答拜者君不答士拜也大夫賜士士既拜受又往拜謝於大夫之室所謂再拜也衣服弗服以拜者君之賜則服以拜大夫輕於君故不服其所賜而拜也敵己者有賜而不在家不及拜受則往拜謝於賜者之室也【本孔氏説】
  凡於尊者有獻而弗敢以聞士於大夫不承賀下大夫於上大夫承賀親在行禮於人則稱父人或賜之則稱父拜之
  弗敢以聞恐其凟也如少儀云致馬資於有司及所謂贈從者之屬皆弗敢以聞也士卑於大夫不敢受其賀下大夫於上大夫尊近故受賀父在行禮與受賜皆稱父事統於尊也【鄭氏孔氏方氏】
  禮不盛服不充故大裘不裼乗路車不式
  服襲為充羙於内惟盛禮乃然大裘不裼是以祀天禮盛也乗路不式路車亦以祀天禮盛無他敬也
  父命呼唯而不諾手執業則投之食在口則吐之走而不趨親老出不易方復不過時
  唯速於諾走速於趨【方氏】
  親癠色容不盛此孝子之䟽節也父没而不能讀父之書手澤存焉爾母没而杯圏不能飲焉口澤之氣存焉爾【癠才細反圏起權反】
  疏粗圏屈木所為巵匜之屬手澤汗之所漬津之所漬○親病而憂未為至孝親没而觸痛不忍可以觀其孝矣【補】
  君入門介拂闑大夫中棖與闑之間士介拂棖賔入不中門不履閾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闑魚列反棖直衡反】闑門中央所豎短木棖門兩旁長木介副也賔之拂謂衣拂之也上介近君稍中故衣拂闑大夫之介㣲逺於闑故中於棖與闑之兩間士介卑去闑逺故拂棖不中門者嫌於自尊不履閾者嫌於自髙公事謂聘享為國而與主君敵故自闑西客禮也私事謂私覿為己則從主君而已故自闑東不敢以客禮自居也【集鄭氏孔氏方氏説】
  君與尸行接武大夫繼武士中武徐趨皆用是疾趨則欲發而手足毋移圏豚行不舉足齊如流席上亦然端行頥霤如矢弁行剡剡起屨執玉舉前曵踵蹜蹜如也【圏舉逺反豚大本反齊音咨】
  君天子諸侯也尸祭祀象神之尸也武迹也接武蹈半迹繼武迹相及中武迹間容迹凡徐趨皆用與尸行之節疾趨屨常欲起手足猶冝直正不得邪低揺動圏轉豚循也轉足循地而行不舉足謂足不離地也齊裳下緝也足既不動則裳下曵地如水流於地之狀也端行謂直行或謂端冕之行頥如屋霤之垂行如矢之直也弁行謂急行或謂戴弁之行剡剡銳利屨頭起發之状也執玉則舉前而曵其後踵足蹜蹜如有循【鄭氏孔氏方氏】
  凡行容惕惕廟中齊齊朝廷濟濟翔翔【齊才兮切翔音洋】惕惕直疾貌齊齊㳟慤貌濟濟有威儀矜莊翔翔行而張拱
  君子之容舒遲見所尊者齊遬足容重手容㳟目容端口容止聲容靜頭容直氣容肅立容德色容莊坐如尸燕居告温温【齊音咨遫音速】
  舒遲徳性自然也齊遫則見所尊又警而變遫猶蹙也足容重舉欲遲手容恭拱而正目容端毋滛視口容止無妄言聲容靜不噦咳頭容直不傾顧氣容肅似不息立容徳中立不倚儼然有德之氣象色容莊勃如戰色坐如尸不動也告謂教使燕居時告教人温温然匪怒伊教也【鄭氏孔氏應氏】
  凡祭容貌顔色如見所祭者
  如覩其人在此【鄭氏】
  䘮容纍纍色容顚顚視容瞿瞿梅梅言容繭繭【顚音田又丁年切瞿紀具反】
  䘮容緫言之其下分言之皆䘮容也纍纍羸憊貌顚顚摧落貌瞿瞿驚遽貌梅梅瞹眛貌繭繭聲氣卑微也【鄭氏孔氏補】
  戎容暨暨言容詻詻色容厲肅視容清明立容辨卑毋讇頭頸必中山立時行盛氣顚實楊休玉色【詻五恪反辨古音貶今讀如字顚音田】
  戎容緫言之其下分言之皆戎容也曁曁果毅貌詻詻教令嚴立容辨卑毋讇古通為一句謂雖自貶卑而無謟媚山隂黄氏各三字為句立容明辨雖卑遜而毋失之謟媚也山立如山不動也時行時而即行也盛氣顛實戰勇之氣顛實於中也揚休揚其休羙玉色粹美瑩徹也【用鄭氏孔氏補】
  凡自稱天子曰予一人伯曰天子之力臣諸侯之於天子曰某土之守臣某其在邊邑曰某屛之臣某其於敵以下曰寡人小國之君曰孤擯者亦曰孤上大夫曰下臣擯者曰寡君之老下大夫自名擯者曰寡大夫世子自名擯者曰寡君之適公子曰臣孽士曰傳遽之臣於大夫曰外私大夫私事使私人擯則稱名公士擯則曰寡大夫寡君之老大夫有所往必與公事為賔也【適音的使色吏反賔必刃反】
  屛謂屛衛中國擯相也公子庶子也故自稱孽傳遽以車馬給使士自稱職之卑也士臣於大夫曰私人此士既不與大夫為臣故對大夫稱曰外私公士擯者謂正聘用公家之士賔介也【鄭氏孔氏】
  明堂位第十四
  昔者周公朝諸侯於明堂之位天子負斧依南鄉而立三公中階之前北靣東上諸侯之位阼階之東西靣北上諸伯之國西階之西東靣北上諸子之國門東北靣東上諸男之國門西北靣東上九夷之國東門之外西靣北上八蠻之國南門之外北靣東上六戎之國西門之外東靣南上五狄之國北門之外南靣東上九采之國應門之外北靣西上四塞世告至此周公明堂之位也【塞先代反】
  斧即黼依即扆為屛風畫斧形在戸牖間負者背之而立也九采九州之牧四塞謂夷服在四方為蔽塞者 周公相成王漢儒以為代之朝諸侯傳聞既不審矣鄭康成又竟指天子為周公何過耶有周朝諸侯之位見於康王之誥亦不過東西二伯帥之此書五等諸侯與四夷各班又以九州之牧次於四夷之外皆未安【補】
  明堂也者明諸侯之尊卑也昔殷紂亂天下脯鬼侯以饗諸侯是以周公相武王以伐紂武王崩成王㓜弱周公踐天子之位以治天下六年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七年致政於成王成王以周公為有勲勞於天下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乗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以魯君孟春乗大路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弧音胡韣音獨】
  弧旌旗所以張幅者韣則韜弧之衣○明堂布政之堂明取嚮明之義今曰明諸侯之尊卑是特釋位之為義耳然諸侯之班爵素定其尊卑不待此而後明也成王㓜周公以冡宰聽其政今曰踐天子之位周公無此事也周室班爵之制諸侯不過百里今曰地方七百里周室無此制也魯惠公始請郊於東周至僖公然後用郊春秋書之以著其非今曰成王命魯公祀帝于郊成王亦未嘗有此舉也封爵當以孟子為正魯郊當以吕覽為正葢皆周末先秦之書也明堂位作於漢儒漢儒多出於魯魯之僣大始於春秋遂有矯飾之說傳流至漢漢儒因而述之弗考爾【補】
  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牲用白牡尊用犧象山罍鬱尊用黄目灌用玉瓚大圭薦用玉豆雕篹爵用玉琖仍雕加以璧散璧角爼用梡嶡升歌清廟下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皮弁素積裼而舞大夏昧東夷之樂也任南蠻之樂也納夷蠻之樂於太廟言廣魯於天下也【犧古素何反今如字篹息緩又管反琖側眼反散先旦反嶡居衞反梡苦管反任而林反】禘大祭白牡殷牲犧尊畫犧象尊畫象罍貯酒而給於尊者為之雷文以示戒故曰罍山謂刻山雲為罍也鬱尊者盛鬱鬯之尊黄目黄彛也鏤金為目故曰黄目灌謂酌鬱尊以獻瓚形如槃容五升以大圭為柄是謂圭瓚玉豆以玉飾豆篹籩屬以竹為之雕者刻飾其柄爵者酌酒獻尸之杯琖夏后氏爵名飾之以玉仍雕者因爵之形而為之飾也加者加爵琖則爵而已一升曰爵四升曰角五升曰散皆爵之大者璧者以璧飾其口俎盛肉者虞爼名梡直而有脚夏爼名嶡脚中央添横木下管象者堂下吹管以播象武之詩朱干干盾也以朱飾其背玉戚戚斧也以玉飾其柄大武周舞大夏夏舞素積者素衣其衣積疊昧東夷樂名任南蠻樂名○凡皆侈言魯用天子禮樂且自釋其義以為廣魯於天下然天下周之有而云欲廣魯於天下將何為耶【補】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褘立于房中君肉袒迎牲于門夫人薦豆籩卿大夫賛君命婦賛夫人各其職百官廢職服大刑而天下大服是故夏礿秋嘗冬烝春社秋省而遂大蜡天子之祭也【卷音衮褘音輝】
  卷冕龍衮而冕副首飾褘翬也衣之所畫○凡亦侈言魯用天子禮樂然於祭祀而云百官廢職服大刑則三代之王未聞有承祀者不職而加之極刑者也若云姑為是法而已則天下何從而大服夫四罪而天下服舜實見之行事然後天下服爾若為之法而天下服何速耶【補】
  太廟天子明堂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振木鐸於朝天子之政也
  魯之太廟即天子之明堂也魯之庫門即天子之臯門也魯之雉門即天子之應門也魯以木鐸振於朝是亦天子之布政也每事以天子誇魯之盛而不知此魯之失也【補】
  山節藻棁復廟重檐刮楹達鄉反坫出尊崇坫康圭䟽屛天子之廟飾也【棁專悦反鄉許亮反康苦浪反舉也馬氏讀如字安也】
  節今屋梁之斗栱山節刻山為文也梲今梁上之短柱藻棁畵藻為飾也復廟重屋也凡前殿曰廟後殿曰寢揔而名之皆曰廟也重檐者就外簷下壁復安板檐以避風與雨之灑壁也刮楹者刮之使浄楹者柱也達鄉者達之使明鄉者牖屬反坫者嚮外之坫出尊者謂置酒尊而出於坫之上也崇坫者崇髙之坫康圭者謂受賔圭而安於坫之上也凡坫皆以土築之屛者今桴思謂城隅缺上為屋以覆屏墻之小樓䟽者刻為雲氣蟲獸○凡亦侈言魯之用於廟皆天子之廟飾也【補】
  鸞車有虞氏之路也鉤車夏后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乗路周路也有虞氏之旂夏后氏之綏殷之大白周之大赤夏后氏駱馬黒鬛殷人白馬黒首周人黄馬蕃□夏后氏牲尚黒殷白牡周騂剛泰有虞氏之尊也山罍夏后氏之尊也著殷尊也犧象周尊也爵夏后氏以琖殷以斚周以爵灌尊夏后氏以雞夷殷以斚周以黄目其勺夏后氏以龍勺殷以䟽勺周以蒲勺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拊摶玉磬揩擊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鬛力輒反蕃音煩著直略反斚音嫁勺布灼反蕢讀為凷苦對反與塊同桴音浮葦于鬼反揩居八反】
  鸞車車有鸞和為行節也鉤車鉤曲也謂車有曲輿葢曲其前䦨也大路木路乗路玉路此四代車路之别旂之制始於舜子華子云舜建太常綏者旂旒之係於繩而垂者也殷尚白周尚赤此四代旂常之别白馬黒鬛曰駱馬以毛物為主而鬛又毛之長者故以鬛言夏尚黒故用黒鬛駱白黒相間也蕃赤也凡言馬夏黒殷白周騂剛赤色此三代牛牲之别泰瓦尊山罍畫為山雲之形著者尊無足而底着地犧象者畫犧與象為尊之飾此四代尊之别琖鍾之小者謂卑淺若琖然故名琖斚稼也畫為禾稼爵象雀有足而尾此三代爵之别灌尊灌鬯之尊也雞夷即雞彛刻木為雞形而畫雞於彛斚畫禾稼黄目鏤目而飾以金勺灌尊所用以酌酒者也龍勺勺為龍頭䟽勺謂通刻勺頭為雉頭也蒲勺謂刻勺為鳬頭其口㣲開如蒲草本合而末㣲開此三代灌尊及勺之别土鼓築土為鼔蕢桴以凷【塊同】為桴葦籥截葦為籥籥者如笛而三孔伊耆氏古之本始禮樂者拊取聲淺搏取聲深揩猶戛謂戛柷擊謂擊敔皆所以莭樂者此四代之樂之别又推其始於伊耆氏者也○車也旂也牲也尊也爵也勺也樂也皆前代帝王之制魯兼用之記者侈言之施之周公之廟猶曰報功施之魯國難乎免於僣矣【用陳氏補】
  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米廩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學也頖宫周學也崇鼎貫鼎大璜封父天子之器也越棘大弓天子之戎器也夏后氏之鼓足殷楹鼓周縣鼓垂之和鍾叔之離磬女媧之笙簧夏后氏之龍簨虡殷之崇牙周之璧翣有虞氏之兩敦夏后氏之四璉殷之六瑚周之八簋爼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殷以椇周以房爼夏后氏以楬豆殷玉豆周獻豆有虞氏服韍夏后氏山殷火周龍章有虞氏祭首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夏后氏尚明水殷尚醴周尚酒有虞氏官五十夏后氏官百殷二百周三百有虞氏之綏夏后氏之綢練殷之崇牙周之璧翣凡四代之服器官魯兼用之是故魯王禮也天下傳之乆矣君臣未甞相弑也禮樂刑法政俗未甞相變也天下以為有道之國是故天下資禮樂焉【敦音對又都雷切椇俱甫切楬苦瞎切綢叨刀切】
  魯公伯禽武公伯禽之孫名敖以魯此二廟比周文武之廟世室言不毁也米廩魯學謂即虞之庠皆言養也與序瞽宗頖宫緫言魯兼四代之學也崇貫封父越皆國名棘即㦸大弓武王之弓此言魯有天子之器也鼓足鼓有四足也楹鼓以柱貫中縣則在上垂叔女媧皆古人名和鍾編鍾離磬特磬笙簧笙中作簧簨虡所以縣鍾磬横曰簨植曰虡龍其飾也崇牙謂於簨之上刻木為崇牙之形以挂鍾磬璧翣者畫繒為扇戴小璧於其上此言魯前代之樂器也敦璉瑚簋皆黍稷器梡斷木為四足嶡添横距椇曲橈之如枳椇樹枝房爼下横闊如房楬豆以木為柄獻謂䟽刻之此言魯兼前代之禮器也韍即蔽膝之韠山火龍章所畫之文此言魯兼前代之祭服也祭首心肝此言魯兼前代之祭禮也尚明水醴酒此言魯兼前代之獻酒也官五十至三百此言魯兼前代之官制也綏謂旌旗之緌綢練謂綢杠以練【杠旂竿】崇牙刻繒為崇牙之形以飾旌旗之側翣如扇形以障柩車戴之以璧此言魯兼前代之葬儀也凢四代帝王之服器官魯果兼用之非特分之所不當亦恐力之所不及春秋時魯弑三君又公廟立於私家自三桓始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士之有誄由魯莊公始婦人之髽而弔自臺駘始冠紫綏自魯桓公始朝服之以縞自季康子始今云君臣未嘗相弑政俗未嘗相變亦近誣矣雖曰隠惡不若不言之愈也【用鄭氏及慶源輔氏補】
  喪服小記第十五
  斬衰括髪以麻為母括髪以麻免而以布齊衰惡笄以終喪【衰七雷反為于為反免音汶】
  斬衰父服始死括髪以麻若為母始雖亦以麻至侇尸出堂後又哭則改而免以布免者以布為卷幘以約四垂短髪自項而前交於額也齊衰惡笄以終䘮者婦人質於䘮有除無變【鄭氏】
  男子冠而婦人笄男子免而婦人髽其義為男子則免為婦人則髽【免音汶】
  男子吉有冠䘮則冠而免婦人吉有笄䘮則去笄而髽【補】
  苴杖竹也削杖桐也
  杖之别
  祖父卒而后為祖母後者三年
  承重
  為父母長子稽顙大夫弔之雖緦必稽顙婦人為夫與長子稽顙其餘則否
  婦人既嫁則所重在夫【補】
  男主必使同姓婦主必使異姓
  異姓謂同宗之婦【鄭氏】
  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
  重在父
  親親以三為五以五為九上殺下殺旁殺而親畢矣【殺邑界反】
  三者已與父及子三世也以三為五者上因父而及祖下因子而及孫則為五以五為九者上因祖而又及髙祖下因孫而又及孫為九也上殺者祖以上服漸輕下殺者孫以下服漸輕旁殺者髙祖以下之旁從服亦漸輕而至於盡矣【用鄭氏補】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廟庶子王亦如之
  庶子立為王與適子為王者其奉先廟制同【補】
  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五世而遷之宗其繼髙祖者也
  别子者諸侯之庶子别為後世之始祖繼别者别子之世長子為其族之宗所謂百世不遷之大宗也繼禰者别子庶子之長子為其昆弟之宗所謂五世則遷之小宗也小宗有四或繼髙祖或繼曾祖或繼禰皆至五世而遷特舉繼髙祖者言之耳【鄭氏】
  是故祖遷於上宗易於下尊祖故敬宗所以尊祖禰也祖遷於上謂髙祖之父以次而祧也宗易於下謂繼髙祖而下三從族父以次而踈也因尊祖故敬宗宗者祖禰之正體故敬宗所以尊己之祖禰也【孔氏】
  庶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庶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
  斬謂斬衰
  庶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庶子不祭禰者明其宗也
  殤與無後者皆祔於祖祖與禰皆宗子祭【補】
  親親尊尊長長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
  言服之所以降殺【鄭氏】
  從服者所從亡則已屬從者所從雖没也服妾從女君而出則不為女君之子服
  從服謂於己無服於己所從之人有服己所從之人既没則已謂若君母之父母昆弟若妾為女君之黨君母與女君既没不必為之服也屬者骨血連屬以為親屬從則非於己非親而徒從人為服者比如子從母而服母之黨夫從妻而服妻之黨母與妻雖沒猶為其黨服也妾為女君之黨服故為女君之子服若妾與女君俱出女君雖猶為其子服朞而妾則義絶無服矣【用鄭氏説補】
  禮不王不禘
  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惟王為然諸侯以下及始祖耳【補】
  世子不降妻之父母其為妻也與大夫之適子同【為于偽反適丁歴反】
  妻父母不降服為妻故親之也為妻齊衰而不杖父為主子不得伸也【鄭氏孔氏】
  父為士子為天子諸侯則祭以天子諸侯其尸服以士服父為天子諸侯子為士祭以士其尸服以士服尸服以父之爵祭食以子之爵然父為士而子為天子與父為天子而子為士乃後世事人情所不忍言而漢人言之若以義例明禮似不若父為大夫子為士之説安也【補】
  婦當䘮而出則除之為父母䘮未練而出則三年既練而出則己未練而反則期既練而反則遂之
  當䘮當舅姑䘮○女嫁則恩隆於夫家被出則恩復隆於父母得反則恩復隆於夫家【方氏】
  再期之䘮三年也期之䘮二年也九月七月之䘮三時也五月之䘮二時也三月之䘮一時也故期而祭禮也期而除䘮道也祭不為除䘮也三年而后塟者必再祭其祭之間不同時而除䘮
  再期云三年期云二年皆占禫言之也言䘮莭應嵗時之氣䘮祭與除䘮不同時再祭謂祥與練【鄭氏】
  大功者主人之䘮有三年者則必為之再祭朋友虞祔而已
  身有大功九月䘮而主同姓三年之䘮則必為之再祭以盡三年䘮之禮若為朋友主則既塟後虞祭祔廟而止【補】
  士妾有子而為之緦無子則已
  妾以有子為恩【補】
  生不及祖父母諸父昆弟而父税䘮已則否【税他活反又他外反】税者日月已過始聞䘮而追服○此謂父在他邦生己己不及識祖父祖母諸父昆弟聞其死已過時而父追服己無追服【本鄭氏説】
  為君之父母妻長子君已除䘮而后聞䘮則不稅降而在緦小功者則稅之
  卿大夫出聘君諸親之䘮已除則不必追服葢從服者其情輕也緦小功不稅則是逺兄弟終無服故必追服之葢屬從者其情重也逺兄弟輕服皆自父祖之親降殺而及之故云降而在緦小功【補】
  近臣君服斯服矣其餘從而服不從而税君雖未知䘮臣服已
  此言君出朝聘未反而君之諸親有䘮者從行卑近之臣則随君而服不問服限之已除未除也其餘為臣之貴者君親服限未除則從之服若已除不從之追服若在國之臣君雖在外未知諸親之䘮其臣先已䘮服矣【用孔氏補】
  虞杖不入於室祔杖不升於堂
  此論哀殺去杖之莭【孔氏】
  為君母後者君母卒則不為君母之黨服
  為君母後謂無適立庶為後也君母卒則不為君母之黨服異於適也適為後從母没亦服母之黨【用孔氏補】
  絰殺五分而去一杖大如絰【殺色界反】
  首絰大一搤搤謂拇指與第二指一圍也要絰較小杖大如要絰【晦庵及鄭氏説】
  妾為君之長子與女君同
  重正統也【鄭氏説】
  除䘮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
  除䘮謂練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易服謂先遭重䘮後遭輕䘮男子易乎帶婦人易乎首男重首絰女重要絰也【鄭氏孔氏】
  無事不辟廟門哭皆於其次【辟婢亦反】
  廟殯宫辟開也次謂倚廬○鬼神尚幽廟冝閉【鄭氏説補】
  復與書銘自天子逹於士其辭一也男子稱名婦人書姓與伯仲如不知姓則書氏
  復招魂銘明旌○周禮天子復曰臯天子復則不稱名取妻亦無不知姓者先儒遂以此為殷禮【集鄭氏孔氏】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麻同皆兼服之
  初服麻既虞變葛斬衰之葛齊衰之麻絰皆五寸七分之一帶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齊衰之葛大功之麻絰皆五寸二十五分寸之十九帶四寸百二十五分寸之七十六兼服之者謂若斬衰卒哭男子變要絰以葛若又遭齊衰之麻易葛帶其首絰猶是斬衰之麻是兼之也下放此【鄭氏及山隂陸氏】
  報葬者報虞三月而后卒哭【報鄭音赴陸氏如字】
  報鄭讀為赴疾之赴云不及期而葬訓急疾也山隂陸氏謂不及期而葬者報而後知之故云報葬即及期則有會而無報○急葬者急虞祭安神宜急也凡虞祭畢即卒哭今卒哭必待三月巳之䘮痛則奪之不忍急也【合孔氏陸氏説】
  父母之䘮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其葬服斬衰偕俱也謂父母同月若同日死先葬者母也先輕葬服斬衰從重雖葬母亦以父之服父未葬不得變服也【鄭氏孔氏】
  大夫降其庶子其孫不降其父大夫不主士之䘮大夫降其庶子者父於子本期服今大夫尊而庶子賤故降服大功也其孫不降其父者孫謂庶子之子大夫於庶子之服雖降於庶子之子不降重繼世也不降其父謂亦服大功如於庶子也孔氏方氏皆謂庶子之子不降其父猶為三年卑不可以降尊也亦通恐子無降父服之理不必立此言耳大夫不主士之䘮謂不以尊攝卑【補】
  為慈母之父母無服
  慈母撫己者也父雖命為母子本非骨肉故止為慈母服不為慈母之父母服異於生己之母也【用孔氏補】
  夫為人後者其妻為舅姑大功
  夫為本生父母期其妻降一䓁不貳降也【合熊氏鄭氏説】
  士祔於大夫則易牲
  祖為大夫孫為士孫死祔祖用大夫牲少牢不敢以卑牲祭尊也【鄭氏孔氏】
  繼父不同居也者必嘗同居皆無主後同財而祭其祖禰為同居有主後者為異居
  繼父謂母後嫁之夫母嫁子不隨固無繼父之名自無服此言夫死妻稚子幼無大功之親隨母嫁後夫後夫亦無大功之親彼此同財而祭其祖禰是為同居其服期有主後而異財為異居其服三月【鄭氏孔氏】
  哭朋友者於門外之右南靣
  變於有親者也門外寢門外右西邊賔也南靣嚮南以荅弔客【鄭氏孔氏】
  祔葬者不筮宅士大夫不得祔於諸侯祔於諸祖父之為士大夫者其妻祔於諸祖姑妾祔於妾祖姑亡則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諸侯不得祔於天子天子諸侯大夫可以祔於士
  宅葬地中一以上謂超越一位各隨昭穆○前人已葬者不再筮祔則隨其爵卑不得祔尊尊得祔卑【孔氏】
  為母之君母母卒則不服
  母之君母外祖適母也母在而為之服已則從之服母若亡則不復為之服所謂從服者所從亡則已【用鄭氏孔氏補】
  宗子母在為妻禫
  父在適子為妻不杖不杖則不禫父没母存則為妻得杖且禫矣此嫌宗子尊疑厭其妻故特言之謂雖宗子母在亦為妻禫葢宗子尊則其妻亦尊不得以母在為厭也【本賀氏説】
  為慈母後者為庶母可也為祖庶母可也
  妾子無母者父命他妾養之名慈母有服記因觸類既為慈母服亦可為庶母庶祖母服庶母父妾嘗生子者祖庶母祖之妾嘗生子者
  為父母妻長子禫
  四者皆重故為之禫【補】
  慈母與妾母不世祭也
  以其非正於子祭於孫止【鄭氏】
  丈夫冠而不為殤婦人笄而不為殤為殤後者以其服服之
  冠笄則成人矣凡殤皆未成人而死者也未成人無為父之道茍為其後惟以本親之服服之【本鄭氏説】
  乆而不葬者唯主䘮者不除其餘以麻終月數者除䘮則已
  未葬不除䘮其餘旁親大功以下以麻終月數者䘮限既滿則除之不待主人之既葬也【用鄭氏補】
  箭笄終䘮三年
  箭笄以箭為笄此言女為父服
  齊衰三月與大功同者繩屨
  齊衰三月為尊者服大功九月為卑者服故雖月數不同而同以繩為屨【用孔氏補】
  練筮日筮尸視濯皆要絰杖繩屨有司告具而后去杖筮日筮尸有司告事畢而后杖拜送賔大祥吉服而筮尸
  練期年之祭大祥再期之祭濯謂溉祭器臨事去杖事畢而杖以拜送賔皆敬也大祥吉服不以㓙臨吉也【鄭氏】
  庶子在父之室則為其母不禫庶子不以杖即位父不主庶子之䘮則孫以杖即位可也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可也
  庶子為母不禫為父在厭也不以杖即位下適子也位朝夕哭位也孫以杖即位祖不厭孫孫得伸也父在庶子為妻以杖即位父不主妾䘮故亦不主庶婦而子得伸也【鄭氏孔氏】
  諸侯弔於異國之臣則其君為主諸侯弔必皮弁錫衰所弔雖已葬主人必免主人未䘮服則君亦不錫衰【免音問】
  錫麻之滑易者○諸侯弔其臣其君代之主禮敵也必皮弁錫衰諸侯之弔服也雖已葬必免後時而主從其客也未服䘮亦不錫衰先時而客從其主也【補】
  養有疾者不䘮服遂以主其䘮非養者入主人之䘮則不易已之䘮服養尊者必易服養卑者否
  養有疾者不䘮服求生主吉惡其㓙也遂以主其䘮謂疾者死無主後此養者為之主養時既去其服及為主時還與素無服同也非養者入主人之䘮則不易己之䘮服謂疾時既不去服為之養死後亦不必易服而為之䘮惟服其服而來也養尊者必易服養卑者否謂養尊者疾有忌卑於我者無忌也【合鄭氏孔氏】
  妾無妾祖姑者易牲而祔於女君可也
  女君適祖姑也易牲而祔若女君少牢妾則特豚下一等也【鄭氏孔氏】
  婦之䘮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則舅主之士不攝大夫士攝大夫唯宗子主人未除䘮有兄弟自他國至則主人不免而為主【免音問】
  虞卒哭私室之哀自主之若祔於祖廟則尊者宜主之也惟宗子可以士攝大夫宗子尊也不免而為主親質不崇敬也【本鄭氏説】
  陳器之道多陳之而省納之可也省陳之而盡納之可也【省所領反】
  陳器之道如其陳之數而納之正也即雖多陳之而少納之省陳之而盡納之禮亦不禁是之謂可【山隂陸氏】
  奔兄弟之䘮先之墓而後之家為位而哭所知之䘮則哭於宫而后之墓
  骨肉自然之親不特由主人故先之墓若所知由主人而後致哀故先哭於其宫然皆為己葬者言也【孔氏】
  父不為衆子次於外
  於庶子略故惟居寢【孔氏】
  與諸侯為兄弟者服斬
  兄弟期䘮而服斬衰者以其為君也【方氏】
  下殤小功帶澡麻不絶本詘而反以報之
  謂本期親在下殤降為小功者澡治其麻使白以為帶不斷絶其麻之根屈而上至要中合而糾之明親重也報猶合凡殤之帶散垂【鄭氏孔氏方氏】
  婦祔於祖姑祖姑有三人則祔於親者其妻為大夫而卒而后其夫不為大夫而祔為其妻則不易牲妻卒而后夫為大夫而祔於其妻則以大夫牲
  親祖姑謂舅所生不易牲以士牲
  為父後者為出母無服無服也者䘮者不祭故也適子當祭不敢為私䘮廢祖父之祭故不為出母服【應氏】
  婦人不為主而杖者姑在為夫杖母為長子削杖女子子在室為父母其主䘮者不杖則子一人杖
  姑在為夫杖姑不厭婦也母為長子削杖不可重於子之為己也女子子在室無男昆弟使同姓為攝主不杖則子一人杖謂長女也【鄭氏】
  緦小功虞卒哭則免既葬而不報虞則雖主人皆冠及虞則皆免為兄弟既除䘮已及其葬也反服其服報虞卒哭則免如不報虞則除之逺葬者比反哭者皆冠及郊而后免反哭【免音問報音赴陸如字讀】
  報古注以為急疾山隂陸氏以為告報之報免者以布繞項交前額而哭也○禮葬曰即虞虞則免既葬而未虞則雖主人且皆冠及虞則皆免兄弟既除䘮而後葬報虞則免否則除之夫虞者虞度之義既葬而反祭於室虞度其神之所在而安之故以是日葬即以是日虞今乃有既葬而不報祭者豈葬之地去其室逺非於同日可虞者耶山隂陸氏謂過時而葬者禮使後其虞以責子道未知然否【補】
  君弔雖不當免時也主人必免不散麻雖異國之君免也親者皆免
  君過時而弔亦免為君變也【本鄭氏説】
  除殤之䘮者其祭也必除成䘮者其祭也朝服縞冠除殤之䘮異成人成人除䘮後禫祭方端
  奔父之䘮括髪於堂上降踊襲絰于東方奔母之䘮不括髪袒於堂上降踊襲免于東方絰即位成踊出門哭止三日而五哭三袒
  堂上殯宫堂上出門哭止者出殯宫門就於廬哭者止聞䘮已乆異於初死時在家者哭踊無莭也三日五哭者始至訖夕哭明日與又明日之朝夕哭凡五也三袒者始至明日又明日之朝凡三也然哀痛之情恐不若是拘【鄭氏孔氏補】
  適婦不為舅後者則姑為之小功
  謂夫有廢疾他故若死而無子不受重者故不為舅後適婦大功以不為後降小功小功庶婦服也【本鄭氏説】大第十六
  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髙祖王者禘其祖之自出而以其祖配如周禘帝嚳而以后稷配諸侯祫祭則及其始封之祖大夫士必有大事勲勞見省録於其君而後得及其髙祖謂之干祫干上達也【用王氏葉氏説】
  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於社設奠於牧室遂率天下諸侯執籩豆逡奔走追王大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不以卑臨尊也【逡息俊反追王之王去聲】
  牧室牧野之室逡疾也○不以卑臨尊此漢儒之説而非追王之本意大王王季文王乃武王之祖父豈待追王而後尊雖未追王而以祖父下臨其子孫亦豈得謂之卑臨尊葢三王皆肇基之主而追王之且尊歸於祖父亦理當然耳【用東萊補】
  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序以昭繆别之以禮義人道竭矣【繆音穆】
  治正也繆與穆同竭盡也【鄭氏】
  聖人南靣而聽天下所且先者五民不與焉一曰治親二曰報功三曰舉賢四曰使能五曰存愛五者一得於天下民無不足無不贍者五者一物紕繆民莫得其死聖人南靣而治天下必自人道始矣【繆音謬】
  紕猶錯也李氏云物被飾而不周曰紕物被飾而過實曰謬○五事得則民足一事失則民不得其死故治民莫先於人道人道謂此五事【鄭氏】
  立權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號異器械别衣服此其所得與民變革者也其不可得變革者則有矣親親也尊尊也長長也男女有别此其不可得與民變革者也
  權稱錘度丈尺量斗斛文章禮法服色車馬徽號旌旗之名器械禮樂器及兵甲衣服吉凶之制○此借制度之可變以形人道之不可變主人道言也【補】
  同姓從宗合族屬異姓主名治際㑹名著而男女有别同姓父族從宗謂從大小宗合族屬謂合之於宗子之家序昭穆也異姓謂來嫁者主名謂夫為父行則主母名夫為子行則主婦名治際㑹謂治其昏禮交接之㑹各有分别不亂也【鄭氏孔氏】
  其夫屬乎父道者妻皆母道也其夫屬乎子道者妻皆婦道也謂弟之妻婦者是嫂亦可謂之母乎名者人治之大者也可無慎乎
  昭穆各係其夫兄弟之妻止同一行【補】
  四世而緦服之窮也五世祖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免音問】
  四世共髙祖而緦麻服盡五世共髙祖之父服免而無正服殺同姓也六世共髙祖之祖不復免止同姓而已故親屬竭【鄭氏孔氏】
  其庶姓别於上而戚單於下昬姻可以通乎繫之以姓而弗别綴之以食而弗殊雖百世而昬姻不通者周道然也
  庶衆也始祖為正姓髙祖為庶姓戚親也單盡也庶姓别於上謂自髙祖各為氏族矣戚單於下謂至四從兄弟而親屬盡矣問可以通昏姻否乎荅謂連繫之以本出之姓而不分别綴屬以飲食之禮而不殊異族人雖相去百世不通㛰姻周道然也此記者自為問荅以明其義【用孔氏説】
  服術有六一曰親親二曰尊尊三曰名四曰出入五曰幼六曰從服
  術猶道也親親之服父母為首尊尊君為首名謂世母叔母之屬出入謂女子子嫁者及在室者或謂出妻之子為母朞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朞婦當䘮而出則除之未練而反則朞之類也長幼謂成人及殤從服若夫為妻之父母妻為夫黨【本鄭氏説】
  從服有六有屬從有徒從有從有服而無服有從無服而有服有從重而輕有從輕而重
  屬從如子於母之黨以親而從服為屬從徒從如臣為君之黨本非親而從服為徒從從有服而無服如公子為其妻之父母從無服而有服如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從重而輕夫為妻之父母從輕而重公子妻為其皇姑【鄭氏】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名曰輕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于禰名曰重一輕一重其義然也
  用恩則父母重而祖輕用義則祖重而父母輕【鄭氏】
  君有合族之道族人不得以其戚戚君位也
  君當親其族族不當自以為親而䙝君【補】
  庶子不祭明其宗也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不繼祖也庶子上不敢凟其祖下不敢重其嗣尊歸於宗也【陳氏】
  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百世不遷者别子之後也宗其繼别子之所自出者百世不遷者也宗其繼髙祖者五世則遷者也尊祖故敬宗敬宗尊祖之義也
  别子謂諸侯第二子以下悉不得禰先君别自為後世之始祖繼别謂别子之世適族人皆宗之是為大宗百世不遷繼禰則父之適子兄弟宗之是為小宗傳至五世服盡則遞遷【用孔氏説】
  有小宗而無大宗者有大宗而無小宗者有無宗亦莫之宗者公子是也
  别子之諸子祭别子别子雖是祖於諸子實則禰也繼禰者為小宗是為有小宗而無大宗别子之適子即繼父為大宗是為有大宗而無小宗别子為祖上不敢宗諸侯下亦無他公子來宗已是為有無宗亦莫之宗此三者唯公子有故結曰公子是也【孔氏伊川】
  公子有宗道公子之公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適者公子之宗道也
  公子之公者公君也○公子非宗而有宗道焉謂君復命其次庶代已為宗以宗主士大夫羣庶之在位者此公子之宗道也【通典】
  絶族無移服親者屬也【移以豉反】
  絶族無移服謂四從兄弟無服在旁而及曰移言不遷移及之也有親者各以其屬為服故曰親者屬也【合東萊孔氏説】
  自仁率親等而上之至於祖自義率祖順而下之至於禰是故人道親親也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重社稷故愛百姓愛百姓故刑罰中刑罰中故庶民安庶民安故財用足財用足故百志成百志成故禮俗刑禮俗刑然後樂詩云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此之謂也【斁音亦】
  刑猶成也斁厭也○率親而上至於祖則始乎親親率祖而下至於禰則終乎親親故人道親親而己推親親之極至於禮俗成而人樂之不厭【合方氏孔氏】
  少儀第十七
  聞始見君子者辭曰某固願聞名於將命者不得階主敵者曰某固願見罕見曰聞名亟見曰朝夕瞽曰聞名【始見之見賢反亟去兾反】
  不得階者自謙不得其階而進也古注乃以不得階主為句諸家費辭不可曉主敵謂主人敵體者也亟謂數見【補】
  適有䘮者曰比童子曰聼事適公卿之䘮則曰聼役於司徒
  比方氏去聲讀願比於執事者俱執事也凢適於有䘮者之家以助事為主【補】
  君將適他臣如致金玉貨貝於君則曰致馬資於有司敵者曰贈從者
  適他謂出朝㑹臣致貨以助謙曰馬資謂芻秣【補】
  臣致襚於君則曰致廢衣於賈人敵者曰襚親者兄弟不以襚進
  以衣遺死者曰襚襚君謙曰廢衣不敢必其以歛也於賈人以其知物善惡也周禮玉府有賈人掌受獻敵體則直曰襚若親者相襚則直陳之不執以將命曰進也【本鄭氏説】
  臣為君䘮納貨貝於君則曰納甸於有司
  甸謂田野之物此臣為君䘮進物之辭
  賵馬入廟門賻馬與其弊大白兵車不入廟門【賵芳仲反】以馬送死曰賵大白兵車革路之旗為送䘮之從車○贈馬送死故入廟門賻馬弊以下助主人䘮用故不入廟門【孔氏】
  賻者既致命坐委之擯者舉之主人無親受也
  凡饋者拜受有䘮者不得拜受故賻者委之地擯者舉而取之【孔氏説】
  受立授立不坐性之直者則有之矣
  受授皆立則不坐人性有不能委曲如禮者雖坐君子不責也性之直猶所謂直情徑行者歟【本山隂陸氏及晦菴説】
  始入而辭曰辭矣即席曰可矣排闔説屨於戸内者一人而已矣有尊長在則否【説吐活反】
  闔謂門扉排謂推之使開在在内也○始入門主人辭謝於賔擯者告主人曰辭謝賔矣謂辭謝賔今先入至賔主升堂各就席擯者恐賔主辭讓即席故云曰可矣言止不須辭也賔主登席衆入戸内雖尊卑相敵猶推一人為尊得脱屨於戸内餘皆於戸外然其内若先有尊者在則亦不敢於户内脱屨【本孔氏説】
  問品味曰子亟食於某乎問道藝曰子習於某乎子善於某乎
  問於人各婉其辭【補】
  不疑在躬不度民械不願於大家不訾重噐
  訾計度也重寳也械古作兵械慶源輔氏作機械○不疑在躬者有諸己之謂信不度民械者不逆詐居室以茍完為善用噐以粗足為給故不願慕人之大家不訾計人之寳器也【集補】
  汜埽曰埽埽席前曰拚拚席不用鬛執箕膺擖【汜芳劒反埽悉報反拚弗運反擖音葉】
  汜廣也鬛帚之末如鬛也膺胷前擖箕之舌也内外俱滌蕩曰汜埽埽除席前之穢曰拚席上不用鬛以其常用埽地而不㓗也持箕舌自嚮胷前不敢嚮尊者【孔氏説】
  不貳問問卜筮曰義與志與義則可問志則否
  不貳問謂卜筮當正心義公理志私意義志為貳【用孔氏補】
  尊長於己踰等不敢問其年燕見不將命遇於道見則靣不請所之䘮俟事不犆弔侍坐弗使不執琴瑟不畫地手無容不翣也寢則坐而將命【燕見之見賢遍反畫胡麥反】踰等父兄黨也燕見不將命者就其燕居而見若子弟然不敢用賔主禮也遇於道可避則避不敢煩動也不請其所徃恐或有私便也事謂朝夕哭奠之時弔䘮必俟其行事不敢非時獨坐弔亦不敢故煩動之也侍坐非使之不敢執琴瑟不因畫地指説歛手不為容雖暑不揮扇尊長寢則坐而將命不敢下臨之也【合鄭氏孔氏説】
  侍射則約矢侍投則擁矢勝則洗而以請客亦如之不角不擢馬
  矢箭也射者先設箭中庭上耦下耦更進取箭各得四箭而升堂若侍尊長則不敢與更迭一時并取四矢為約矢投者投壺其矢則投壺之箭以柘與棘為之非竹箭之箭投壺則委矢於地坐而一一取之侍則不敢委之地而以手并抱為擁矢勝則洗爵而以請謂不敢使他子弟酌酒以罰尊者必自洗爵而請行觴客若勝亦洗爵而請自飲角謂罰爵之觥馬者投壺立筭為馬馬有威武射者所尚每一勝立一馬至三馬而成勝不角者不敢用巨觥為罰不擢馬者不敢㧞擢我馬在他馬之上皆敬讓尊上也【集孔氏晦菴補】
  執君之乗車則坐僕者右帶劒負良綏申之靣拖諸幦以散綏升執轡然後步【拖徒可反幦音覔】
  執執轡也良綏君所執以登車之緌散綏御者所執以登車之綏也幦軾上之覆苓也○執君之乗車則坐謂守君之車者君不在車故坐以示不行也僕者御車之臣時君未登車御者帶劒於腰之右邊負君之良綏於背申之於靣前拖於式上之幦已則别執散綏以升車執六轡在手然後試車行五步而立此言為君駕車君猶未登車也【用晦菴説】
  請見不請退朝廷曰退燕游曰歸師役曰罷【見賢遍反罷音皮】請見者慕徳不請退者嫌於簡賢朝廷曰退嫌於貪進燕游曰歸嫌於忘返罷者休止之名易曰或鼔或罷師役既事則休息之也【用東氏補】
  侍坐於君子君子欠伸運笏澤劒首還屨問日之蚤莫雖請退可也【欠起劒反還音旋蚤音早莫音幕】
  志倦則欠體疲則伸運以手動澤以手摩還以手轉之○凡皆倦怠之状長者如此侍者請退可矣【鄭氏孔氏】
  事君者量而后入不入而后量凡乞假於人為人從事者亦然然故上無怨而下逺罪也【乞如字又音氣】
  量謂度己之才與君之徳乞假從事皆量其可【劉氏説】
  不窺宻不旁狎不道舊故不戱色
  不窺宻嫌伺人私不旁狎不泛與人狎習不道舊故恐人宿過取怨不戱色當莊重【鄭氏晦菴】
  為人臣下者有諌而無訕有亡而無疾頌而無讇諌而無驕怠則張而相之廢則埽而更之謂之社稷之役○亡去也疾怨也驕恃諌行而慢也怠與廢皆指政言【鄭氏禮氏】
  毋㧞來毋報徃毋瀆神毋循枉毋測未至士依於徳游於藝工依於法游於説毋訾衣服成器毋身質言語【㧞蒲末反報古音赴今如字説如字又始鋭反】
  毋抜來者事來則應毋抜而致之毋報往者事往則已毋追而報毋瀆神當敬毋循枉當改毋測未至當聴其自然藝射御之屬也説時變之制也衣服成器毋訾毁其不然疑事則毋質【講義及孔氏方氏】
  言語之美穆穆皇皇朝廷之美濟濟翔翔祭祀之美齊齊皇皇車馬之美匪匪翼翼鸞和之美肅肅雍雍【齊如字齊皇之皇音往匪音騑】
  與賔客言語形状穆穆皇皇然或曰言行相顧齊齊皇皇讀如歸往之往美鄭云當讀作儀
  問國君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社稷之事矣幼則曰能御未能御問大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矣幼則曰能正於樂人未能正於樂人問士之子長幼長則曰能耕矣幼則曰能負薪未能負薪
  大夫之子常習學於樂故長則曰能從樂人之事幼則曰己能受政令於樂人
  執玉執筴不趨堂上不趨城上不趨武車不式介者不拜
  於重器於近尊於廹狹無容兵車不以容禮下人【鄭氏】
  婦人吉事雖有君賜肅拜為尸坐則不手拜肅拜為䘮主則不手拜
  肅拜俯其首而肅之也手拜手至地也為尸為祖姑之尸也婦人以肅拜為正雖君賜及為尸而或答拜皆不手拜而但肅拜為䘮主則不手拜者為夫與長子當稽顙【鄭氏陳氏】
  葛絰而麻帶
  絰首絰婦人所貴在要帶【鄭氏】
  取爼進爼不坐
  以爼有足立而進取便【孔氏】
  執虛如執盈入虛如有人
  重慎【鄭氏】
  凡祭於室中堂上無跣燕則有之
  祭不跣主敬燕有跣為歡【鄭氏】
  未嘗不食新
  人子不忍先食
  僕於君子君子升下則授綏始乗則式君子下行然後還立乗貳車則式佐車則否貳車者諸侯七乗上大夫五乗下大夫三乗
  君子升降皆僕授綏君子下車而行然後僕還立其處朝祀之副車曰貳尚敬故式田獵之副車曰佐尚武故不式【集鄭氏孔氏説】
  有貳車者之乗馬服車不齒觀君子之衣服服劒乗馬弗賈
  不齒不敢次論其年弗賈弗敢評議其價【孔氏】
  其以乗壺酒束脩一犬賜人若獻人則陳酒執脩以將命亦曰乗壺酒束脩一犬其以鼎肉則執以將命其禽加於一䨇則執一雙以將命委其餘
  乗壺四壺也於卑者曰賜於尊曰獻加多也多於一雙者止執一雙而委陳其餘【孔氏】
  犬則執緤守犬田犬則授擯者既受乃問犬名牛則執紖馬則執靮皆右之臣則左之【緤息列反守手又反又如字紖文引反靮丁歴反】
  緤牽犬繩守犬守禦宅舍田犬田獵所用紖牛繩靮馬韁臣所獲臣虜犬牛馬右之惟臣虜則左之者右手防其不測【用孔氏説】
  車則説綏執以將命甲若有以前之則執以將命無以前之則櫜奉胄器則執葢弓則以左手屈韣執拊劒則啓櫝葢襲之加夫襓與劒焉【説吐活反奉芳勇反韣音獨拊芳武反櫝音獨夫音扶襓如遥反】
  綏執以登車者櫜甲衣胄兠鍪韣弓衣拊弓把櫝劒函夫襓劒衣○獻車者脫綏而執之以將命曲禮云獻車馬者執策綏甲若他有摯幣則執之無則袒櫜見甲奉其胄以將命曲禮云獻甲者執胄器則執器之葢弓則左手屈卷其弓衣而以弓拊將命曲禮云右手承簫左手承拊劒則先開劒函之葢襲之者以葢卻合於函下加函底於上而重合之故云襲加夫襓與劒者又加劒衣於函中而以劒置劒衣上【鄭氏孔氏】
  笏書脩苞苴弓茵席枕几穎杖琴瑟戈有刃者櫝筴籥其執之皆尚左手刀卻刃授穎削授拊凡有刺刃者以授人則辟刃【穎京領反削音笑辟音避】
  苞苴編萑葦褁魚肉穎警枕也筴蓍也籥如笛三孔卻刃授穎之穎謂刀柄之末以其有鐶鄭注作鐶○笏也書也脩脯也苞苴也弓也茵也席也枕也几也穎也杖也琴也瑟也戈之有刃者櫝也筴也籥也凡十六物其執之皆尚左手刀則卻刃而授穎刀之有削不露刃則亦授以其把凡有刺刃者皆不以正鄉人【用孔氏鄭氏補】
  乗兵車出先刃入後刃軍尚左卒尚右
  出先刃向敵入後刃不以向國軍尚左將主生卒尚右士主殺【鄭氏説】
  賔客主恭祭祀主敬䘮事主哀㑹同主詡軍旅思險隱情以虞
  詡長樂劉氏謂煦也援經云德發詡萬物人君法天地作㑹同慶源輔氏曰軍旅思險者臨事而懼隠情以虞者好謀而成【集】
  燕侍食於君子則先飯而後已毋放飯毋流歠小飯而亟之數噍毋為口容客自徹辭焉則止【飯扶晚反亟紀力反數色角反噍子笑反】
  先飯若嘗食然後已若勸食然小飯小口而飯亟謂疾速而咽數噍謂數數嚼之無得弄口食訖自徹主辭則止【孔氏】
  客爵居左其飲居右介爵酢爵僎爵皆居右【僎音遵】客爵謂主人酬賔之爵賔不舉奠觶于薦東是客爵居左旅酬之時一人舉觶于賔賔奠于薦西至旅酬賔取薦西之觶以酬主人是其飲居右介者賔之輔也酢者賔所以酢主人也僎者鄉人為卿大夫來觀禮者也主人獻介介飲獻賔賔酢主人主人既飲獻僎是介爵酢爵僎爵皆飲爵故並居右【孔氏】
  羞濡魚者進尾冬右腴夏右鰭祭膴【鰭音祈膴火呉反】
  腴魚腹鰭魚脊膴刳魚腹大臠祭祭先也○進尾者擗【補麥反】之由後鯁肉易離也冬時陽氣下在魚腹夏時陽氣上在魚脊陽氣所在之處肥美右則以右手取食之便也祭先則以大臠之羙【本孔氏説】
  凡齊執之以右居之於左【齊才細反】
  齊謂食醬飲有齊和者
  賛幣自左詔辭自右
  為君授幣則由君之左為君傳辭則由君之右
  酌尸之僕如君之僕其在車則左執轡右受爵祭左右軌范乃飲【范音犯】
  范與軌同軌謂轊末范謂軾前○僕為尸御車者酌之則尸先祭車之左右軌及前范乃自飲祭者求神助使不欹危也
  凡羞有爼者則於爼内祭君子不食圂腴小子走而不趨舉爵則坐祭立飲凡洗必盥牛羊之肺離而不提心凡羞有湇者不以齊為君子擇葱薤絶其本末羞首者進喙祭耳【圂與豢同音患提丁禮反湆起及反】
  爼内近人之處故祭先食不出於爼外圂大豕之屬腴猪大腸也猪大亦食米糓與人同故君子避其腴不食小子走而不趨卑不得與賔介俱備禮容也舉爵先坐祭而後立飲坐祭為神立飲則已不可不敬也飲訖而洗爵亦先盥手先自潔也祭肺之法刳離而不絶心心謂肺中央少許提猶絶也湇汁也有湇者不再以鹽梅齊和嫌於薄主人之味也葱薤必絶其本末羞牲頭者進口以嚮長者若祭先取耳【孔氏】
  尊者以酌者之左為上尊尊壺者靣其鼻飲酒者禨者醮者有折爼不坐未步爵不甞羞【禨其記反】
  尊者設尊者也設尊之人預度酌酒人之左尊而實以酒必以尊之鼻當靣浴而飲曰禨冠而飲曰醮折骨體於爼曰折爼折爼為尊者故禨醮若有折爼者則不坐步爵者行爵不嘗羞【晦菴孔氏】
  牛與羊魚之腥聶而切之為膾麋鹿為菹野豕為軒皆聶而不切麕為辟雞兎為宛脾皆聶而切之切葱若薤實之醯以柔之【軒音獻辟音壁脾毗攴反】
  牛羊魚聶而切之謂先䐑【直輙反】為大臠而後報切之為膾菹以采為此云麋鹿為菹者制造之法如之也軒者大切之名辟雞宛脾皆菹之類【孔氏方氏】
  其有折爼者取祭反之不坐燔亦如之尸則坐
  折爼折骨於爼爼有足柄稍髙故取肺以祭既而反之皆可立而不坐燔肉於火亦然惟尸尊則坐【孔氏】
  衣服在躬而不知其名為罔
  衣服皆有名義所以著徳罔猶罔罔無知貌【孔氏鄭氏】
  其未有燭而有後至者則以在者告道瞽亦然凡飲酒為獻主者執燭抱燋客作而辭然後以授人軌燭不讓不辭不歌【道音導燋惻角又子約反或在遥反】
  以告者以夜暗不見燋謂未然之炬不讓不辭不歌皆為夜飲殺禮【孔氏】
  洗盥執食飲者勿氣有問焉則辟咡而對【辟匹亦反咡而志反】為尊長洗爵盥手執飲食勿以口氣及尊長謂屛氣也辟咡而對者口旁曰咡辟咡者辟之也【孔氏方氏】
  為人祭曰致福為己祭而致膳於君子曰膳祔練曰告凡膳告於君子主人展之以授使者于阼階之南南靣再拜稽首送反命主人又再拜稽首其禮大牢則以牛左肩臂臑折九个少牢則以羊左肩七个犆豕則以豕左肩五个【臑奴報反】
  曰致福曰膳曰告此皆致祭祀之餘於君子之辭自祭言膳謙辭也祔練言告不敢以為福膳也主人展之展省具也送與反命皆拜敬之至也折斷分之皆用左者右以祭也九个者取肩自上斷折之至蹄為九叚以獻之也【鄭氏孔氏方氏】
  國家靡敝則車不雕幾甲不組縢食器不刻鏤君子不履絲屨馬不常秣【幾其衣反】
  雕幾雕畫漆飾幾㣲也以㣲為工組縢甲飾縢約也













  黄氏日抄卷二十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一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八】
  學記第十八
  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衆就賢體遠足以動衆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謏思了反聞音問】
  慮謂志念憲謂取法謏小也聞聲聞就謂屈己躬下之體謂以心體之逺謂賢之在逺方者○發扵思慮欲取憲法者在於求善良之士足以小有聲聞矣未足以聳動衆聽也屈己就賢以心體逺足以聳動衆聴矣未足以感化民心也如欲化民以成風俗之美其必由學盖有慕善之心不若有資賢之實有資賢之實又不若力學以成徳於己徳成於己而後民自化此段次第言之以眀為學之功大【補】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兊命曰念終始典于學其此之謂乎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㫖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是故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知不足然後能自反也知困然後能自强也故曰教學相長也兊命曰學學半其此之謂乎
  兊命書作說命學學半書作斆學半○此章眀人不學不知道因及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以眀斆學相長之義知不足如顔子末由也已知困如屋廬子不能答此皆益以進學之機學之說始扵說命故援以為言【補】
  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術音遂】
  門側之室為塾五百家為黨萬二千五百家為遂遂即術黨屬鄉鄉之外為遂城中曰學庠序皆學【鄭氏孔氏】
  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羣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說服而遠者懐之此大學之道也記曰蛾子時術之其此之謂乎【比毗志反中丁仲反樂音洛古注五孝反又音岳蛾魚起反】比年連年也中年間一年即下文一年三年五年七年之類考校者未入大學則鄉遂大夫考校已入大學則自國家考校視者視其所以即指考校言之離經謂分章析句辨志謂分别志向為善為利為君子為小人敬業者專心致志以事其業樂羣者樂扵取益以輔其仁博習者積累精専次第而徧親師者道同徳合愛敬兼盡論學者知言而能論學之是非取友者知人而能識人之賢否知類通達聞一知十能觸類而貫通也強立不反知止有定而物不能移也凢皆學校之法學必至此然後足以化民成俗近說逺懷盖大學之道然也蛾蚍蜉即大蛾也術者述也蚍蜉之子微蟲爾時時述蚍蜉之所為衘土而能成大垤可以人而不如之乎此舊記之言而記者引之【孔氏晦菴】
  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學鼓篋孫其業也夏楚二物収其威也未卜禘不視學㳺其志也時觀而弗語存其心也幼者聴而弗問學不躐等也此七者教之大倫也記曰凢學官先事士先志其此之謂乎【宵音消肄以二反篋古協反孫音遜夏古雅反】
  宵小也肄習也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小雅三詩也鼔箧謂鼓發其書箧出所業也夏山楸楚荆也威威儀禘盖五年之祭中年考校再考校則禘乃當小成之年五年視學再視學則禘乃當大成之年禘必視學祭而擇士應氏謂禘者春祭之名此謂比年之學自正嵗始和之後即講祭菜鼔箧之儀非待五年亦通○祭以禮先聖先師故云示敬肄小雅将以用之鄉飲燕禮故云官其始始入學發箧出所業以求教扵人故云孫其業夏楚之撻失儀者使之収歛故云収其威必待卜禘之年然後其君親視學以擇士未卜皆優㳺以養之故云㳺其志時時觀示以所學之端緒而不輕扵告語則學者用工扵内故云存其心幼者未可輕發惟使謙退聽講說而未容其如長者問答故云不躐等此七者教之大倫倫有次序之稱也觀古注如觀瞻之觀是主學者而言非教之謂矣今從晦菴作觀示之觀扵理為長官先事已仕者先職事士先志未仕者先志向此古記者言學之概如此【補】
  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退息必有居學
  時教之正業如春夏禮樂秋冬詩書之類居學謂居其所學如易之言居業鄭注孔䟽讀時字居字為句而學字自為一句今以也字學字為句【晦菴】
  不學操縵不能安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不興其藝不能樂學【縵末旦反依扵豈反】
  操縵調雜弄依如聲依永之依博依者先學歌詩依扵聲律者清濁髙下不一而足也雜服謂冕服皮弁之屬凢禮服亦不一而足也横渠指為灑掃應對投壺沃盥細碎亦通○先學操縵而後能安扵先學博依而後能安扵詩先學雜服而後能安扵禮安者習熟無辛苦之意藝指操縵博依雜服而言學指與詩禮而言凢學必自小者起義興扵藝而後樂扵學此總結上三事以眀正業之積漸【用孔氏輔氏補】
  故君子之扵學也蔵焉修焉息焉遊焉夫然故安其學而親其師樂其友而信其道是以雖離師輔而不反也兊命曰敬孫務時敏厥脩乃來其此之謂乎
  師輔猶師友也學使従容自得而不苦其難則雖離去師友可保不變敬孫則心有所守而無欲速時敏則進脩及時而無敢怠循循而進此所以厥脩乃來敬孫書作遜志【補】
  今之教者呻其佔畢多其訊言及于數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教人不盡其材其施之也悖其求之也佛夫然故隠其學而疾其師苦其難而不知其益也雖終其業其去之必速教之不刑其此之由乎【呻音申佔勑占反數色住反悖布内反佛扶弗反】
  呻吟也佔視也畢簡也佔畢謂所視簡冊之文也訊詰問也數謂形名度數及于數謂此學者從事繁末而非求其本也安謂習熟而安如上文安詩安禮之安也佛戾也隠其學謂以其學為幽隠而難知如以我為隠之意或云痛也内隠扵心不以其學為然刑猶成也○今之教者但吟其簡册多其訊問言及度數之末而不于其本強之使進而不顧其心之所安人未喻之又告之人未安之又進之使之而不由其誠實教之而不盡其材性悖矣若此學者無親師樂業之意雖終其業而叛去之必速教終扵無成此舉不善教者以反眀上文善教之意【補】
  大學之法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孫順也摩切磋也○禁扵未發謂預為之防其事不一不必謂十五情欲未生當其可適當其可告之時亦不當以年為斷不陵節學不躐等以順而施為孫觀人之善而為已有益如以兩物相摩各得其助【晦菴】
  發然後禁則扞格而不勝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雜施而不孫則壊亂而不脩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燕朋逆其師燕辟廢其學此六者教之所由廢也【扞胡半反格胡客反勝音升又去聲壊音怪辟音譬】
  扞格堅拒不相入辟譬喻○燕朋私䙝之友燕辟私䙝之談燕朋則志有所溺故逆其師之教燕辟則心有所分故廢其學之業此六者教之廢所以反眀前四者教之興獨學燕朋燕辟三者皆反言相觀而善一事【用晦菴輔氏補】
  君子既知教之所由興又知教之所由廢然後可以為人師也故君子之教喻也道而弗牽強而弗抑開而弗逹道而弗牽則和強而弗抑則易開而弗逹則思和易以思可謂善喻矣【道音導强其兩反】
  喻者曉譬以義理即教也道之使有所向而弗牽挽之使必從故學之者和強之使有所勉而弗偪抑之使必進故學之者易開之使有所從入而不豁逹之一旦盡示其所難知故學之者退而深思和易以思人将自得善喻者如此【用方氏補】
  學者有四失教者必知之人之學也或失則多或失則寡或失則易或失則止此四者心之莫同也知其心然後能救其失也教也者長善而救其失者也【長丁丈反】或失則多才有餘者或失則寡才不足者或失則易俊快者或失則止鈍滯者【東莱】
  善歌者使人繼其聲善教者使人繼其志其言也約而逹微而臧罕譬而喻可謂繼志矣
  此托善歌以比喻善教繼聲繼志者皆謂微發其端而不䆒其說使人有所玩索而自得之也言雖寡約而其理顯逹言雖微眇而其理精善其取譬雖罕少而聽者曉然意喻三者皆不務多言而使人自得之此謂繼志【本晦菴說】
  君子知至學之難易而知其美惡然後能博喻能博喻然後能為師能為師然後能為長能為長然後能為君故師也者所以學為君也是故擇師不可不慎也記曰三王四代唯其師此之謂乎【長丁丈反】
  人之至於學順理則易逆理則難習是則美習非則惡○知學者至於學之難易及知其人資質趨向之美惡則能教人能為師以教人則能為君以治人此學之為王者事【横渠晦菴】
  凢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是故君之所不臣於其臣者二當其為尸則弗臣也當其為師則弗臣也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
  嚴尊敬也尸祭主代神者也詔告也○雖天子不敢臣其師【補】
  善學者師逸而功倍又從而庸之不善學者師勤而功半又從而怨之
  庸功也善學歸功於師不善反歸怨於師【補】
  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及其乆也相說以觧不善問者反此善待問者如撞鐘叩之以小者則小鳴叩之以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然後盡其聲不善答問者反此此皆進學之道也【從音舂】
  說當讀如脫治木易者既去堅者亦可相脫而觧從容謂鐘聲之餘韻答問答人之問【相脫用輔氏說從容用晦菴說】
  記問之學不足以為人師必也其聽語乎力不能問然後語之語之而不知雖舍之可也【語魚據反舍音捨】
  記問如前呻其佔畢多其訊言及于數是也不足以為人師以其所學者外也所謂師者何也理也義也若以記問則學者求諸簡編可也聽語謂聽其所問然後告語之也此言講求理義有問而後語之則學者得以開發其所疑力不能問而師自語之已為次矣語之而又不曉教者無所施其力矣故雖舎之可也【用輔氏戴氏伊川補】
  良冶之子必學為裘良弓之子必學為箕始駕馬者反之車在馬前君子察於此三者可以有志於學矣裘横渠謂字當為毬沙土之範模也或疑裘指冶家鼔風之槖籥若註疏謂良冶鎔金補器其子亦緝皮補裘恐其業不同非肖似習學之意當俟知者箕則屈木為曲幹其形如弓也始駕馬者新調習馬駒也駕馬之法馬在車前引車以行今馬駒始學駕車繋随車後而行使駒日日見車之行慣習而後駕之裘近於冶良冶之子幼而戯弄已學為裘箕似於弓良弓之子幼而戯弄已學為箕不特弓冶之子為然雖馬之有子亦幼而習學駕車矣然則為士大夫之子宜何所用心哉故曰君子察此三者可以有志於學使觸類而内省也【補】
  古之學者比物醜類鼔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水無當於五色五色弗得不章學無當於五官五官弗得不治師無當於五服五服弗得不親【當丁浪反】
  比方也物事也醜猶齊也類事之同類也五聲宫商角徴羽五色青黄赤白黒五官金木水火土之官五服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鼔不在五聲之數五聲必待鼔參之而後和水不在五色之數五色必待水澤之而後章學不在五官之數五官必待學講之而後治師不在五服親戚之數五服必待師教訓之而後能相親鼔也水也以喻學與師之不可闕也所謂比物醜類也【補】
  君子曰大德不官大道不器大信不約大時不齊察於此四者可以有志於本矣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也此之謂務本【委於偽反】
  大德不但能專一官之事大道不但拘一器之用大信上古結䋲而治之信所以不約大時如堯舜揖遜湯武征伐之時所以不齊凢皆深造本源不累細微故謂察此四者可以有志於其本川總河海而言也河雖小源也水所出也海雖大委也水所聚也源者本也三王之祭川先河而後海先其本也此為務本之證【用晦菴岷隱而補其餘】
  樂記第十九
  孔氏疏謂此書有樂本有樂論有樂施有樂言有樂禮有樂情有樂化有樂象有賓牟賈有師乙有魏文侯盖十一篇合為一篇且謂漢武帝時河間獻王與諸生共采周官及諸子所作愚按此書間多精語如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如曰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皆近世理學所據以為淵源如曰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又晦菴先生所深嘉而屢歎者也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感於物而動故形於聲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比音而樂之及十戚羽旄謂之樂樂者音之所由生也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其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其怒心感者其聲粗以厲其敬心感者其聲直以亷其愛心感者其聲和以柔六者非性也感於物而后動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故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姦禮樂刑政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比毗志反噍子遥反殺色界反嘽昌善反散思旦反道音導行下孟反】
  變謂清濁髙下不同方猶文章謂音之節干盾戚斧皆武舞所執羽翟羽旄牛尾皆文舞所執噍踧也嘽寛綽粗麄厲猛謹其所以感之者指禮樂刑政此章言樂由感物而動人君當謹其所以感之者補
  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情動於中故形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宫為君商為臣角為民徴為事羽為物五者不亂則無怗懘之音矣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臣壊角亂則憂其民怨徴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匱五者皆亂迭相陵謂之慢如此則國之滅亡無日矣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徴張里反怗昌亷反懘昌制反陂彼義反比毗志反】
  怗懘敝敗不和貌五音還相為宫而不相亂則無敝敗不和之音君臣民物事五者有一亂則其音應五者皆亂其音迭相陵犯則國亡鄭衛之音與桑間濮上其證也○此章言樂由情動而形故聲音之道與政通【補】
  凡音者生於人心者也樂者通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衆庶是也唯君子為能知樂是故審聲以知音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㡬於禮矣禮樂皆得謂之有徳徳者得也是故樂之隆非極音也食饗之禮非致味也清廟之瑟朱而疏越壹倡而三嘆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酒而爼腥魚大羮不和有遺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惡而反人道之正也【越音活好呼報反惡烏洛反】
  倫類也理分也㡬近也朱練朱絲為練則聲濁越瑟底孔也畫疏之使聲遲倡發歌句三嘆三人從和之大饗謂祫祭腥生也○此章承上文審樂知政以及於禮遂言禮樂之盛不在聲音爼豆而在教民以復人道之正【補】
  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滛泆作亂之事是故強者脅弱衆者暴寡知者詐愚勇者苦怯疾病不養老幼孤獨不得其所此大亂之道也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衰麻哭泣所以節䘮紀也鐘鼔干戚所以和安樂也昏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貎者禮樂之事也禮義立則貴賤等矣樂文同則上下和矣好惡著則賢不肖别矣刑禁爵舉賢則政均矣仁以愛之義以正之如此則民治行矣【悖布内反知音智衰七雷反别彼别反】
  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指性之本體未感物者言之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此所謂情也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所以眀感於物而動之機也物即指上文感於物之物知者指血氣心知之知物至其前而知能知之合其性之欲則好違其性之欲則惡此好惡所以形也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天理即指性而言變性言理理者天之所賦而具於性者也知者我之知而曰誘於外者我之心知誘於外物非知在外也於斯時也人能反躬而求則人生而静者卓然而可見外誘無得而惑焉故特言不能反躬而後天理滅所以警切之意深矣人化物謂人為物所化也人為之節言人人皆為之節也樂同為協好惡禮異為别貴賤樂勝謂和而無以禮節之故流禮勝謂異而無以樂協之故離合情言樂飾貌言禮禮義立言禮之義樂文同言樂之文○此章言人由感物而動好惡無節極而至大亂之道故先王制為禮樂使歸於治【補】
  樂由中出禮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静禮自外作故文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暴民不作諸侯賔服兵革不試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矣合父子之親眀長幼之序以敬四海之内天子如此則禮行矣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和故百物不失節故祀天祭地眀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如此則四海之内合敬同愛矣禮者殊事合敬者也樂者異文合愛者也禮樂之情同故眀王以相沿也故事與時並名與功偕故鐘鼔管磬羽籥干戚樂之器也屈伸俯仰綴兆舒疾樂之文也簠簋爼豆制度文章禮之器也升降上下周還禓襲禮之文也故知禮樂之情者能作識禮樂之文者能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眀眀聖者述作之謂也【綴丁劣反又丁謂反還音旋裼思歴反】
  樂由中出指和之發於心者言故云静禮自外作指敬之形於貌者言故云文和未嘗不逹於外敬未始不根於中也大樂必易如朱䟽越是也大禮必簡如酒腥魚是也樂至和之極也禮至順之極也下文樂行禮行皆言其效也同和言樂順天地之氣同節言禮順天地之數和故能生物而賛化節故能成物而報功眀之禮樂即幽之鬼神此眀禮樂之與天地同也與天地同則四海之内無一不歸於禮樂矣以敬四海之内言能使之知敬徧於四海故禮之尊卑異等其事雖殊而合敬之情則同也樂之宫商異調其文雖異而合愛之情則同也惟其情同故眀王得相沿襲禮變而從時此事與時並禮之相沿者也樂所以象功此名與功偕樂之相沿者也綴謂舞位相連兆謂位外營域裼者袒上衣襲者掩上衣禮盛而尚質者襲禮不盛而尚文者裼情者文之本故知其情者能作禮樂而聖之事文者情之飾故識其文者能述禮樂而眀之事○此章自樂由中出禮自外作而下皆言禮樂之情自鐘鼔管磬簠簋爼豆而下皆言禮樂之文知其情而作者為聖識其文而述者為眀此眀禮樂以情為本而文其情之飾也【補】
  樂者天地之和也禮者天地之序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樂由天作禮以地制過制則亂過作則眀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也論倫無患樂之情也欣喜歡愛樂之官也中正無邪禮之質也莊敬恭順禮之制也若夫禮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則此所與民同也
  亂失其序也失其和也過者違也制作本於天地則和且序茍違此理則亂且也論論說也倫理也論倫無患言條理順序也官猶事也越發越也金石聲音主樂言宗廟社稷山川鬼神主禮言○此章申眀禮樂從天地而來王者眀於天地然後能興禮樂樂之情與官禮之質與制皆其所尊若夫發於聲音用於祭祀則文物之末所與民同者也【補】
  王者功成作樂治定制禮其功大者其樂備其治辯者其禮具干戚之舞非備樂也孰亨而祀非逹禮也五帝殊時不相沿樂三王異世不相襲禮樂極則憂禮粗則偏矣及夫敦樂而無憂禮備而不偏者其惟大聖乎【辯音遍亨普衡反粗倉都反偏音篇】
  辯徧也功之大者兼備文武之樂干戚武舞耳故非備樂治之徧者兼備古今之體孰亨今禮耳故非備禮若羽籥則文舞也若血腥則古禮也惟功之大治之徧者得兼之五帝之不相沿樂以樂乆而不變将極而失其和則憂也三王之不相襲禮以禮乆而不脩将粗而失其中則偏也厚重於樂知節而不至於憂脩備其禮参酌而不至於偏其惟大聖能之指五帝之不相沿三王之不相襲者也○此章眀聖人之制禮樂本於治定功成而隨時變通【補】
  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春作夏長仁也秋歛冬蔵義也仁近於樂義近於禮樂者敦和率神而從天禮者别宜居鬼而從地故聖人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禮樂眀備天地官矣【敦音純本又作惇】
  天髙地下尊卑有自然之序萬物散殊小大有自然之别不待人為而天髙地下萬物散殊之際禮制已行於其間矣天地運化流行而不息隂陽合同萬物自然而化生不待人為而流而不息合同而化之際樂亦自然而興矣春作夏長元亨之仁也仁主合愛樂主和同故仁近於樂秋斂冬藏利貞之義也義主斷制禮主限節故義近於禮和者沖和樂能敦之而使厚神者陽之類而天者陽之所積率者引而上之之名曰率神而從天則樂者崇之道也宜者物宜禮能别之使辨鬼者隂之類而地者隂之所積居者俯而就之之名曰居鬼而從地則禮者卑之道也作樂以應天制禮以配地謂禮樂非聖人之私盖因天地之理禮樂眀備而天地官謂天地之間各有司存因禮眀樂備以賛相協和之故雖天地之大亦無不各得其職中庸所謂致中和而天地位者也○此章申言禮樂配於天地禮樂備具而天地各得其宜【孔氏】
  天尊地卑君臣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動静有常小大殊矣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則性命不同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如此則禮者天地之别也地氣上齊天氣下降隂陽相摩天地相蕩鼔之以雷霆奮之以風動之以四時煖之以日月而百化興焉如此則樂者天地之和也化不時則不生男女無辨則亂升天地之情也及夫禮樂之極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陽而通乎鬼神窮髙極逺而測深厚樂著大始而禮居成物著不息者天也著不動者地也一動一静者天地之間也故聖人曰禮樂云【上齊上時掌反齊音躋煖許袁反又况逺反樂著直略反】
  性者人物之所得以生相近而不能盡同者也命者生而長短夀夭隨所賦而不同者也化不時則不生此承上文樂者天地之和而言以反眀樂之所以和者以百化之興以時也男女無辨則亂升升之言成此承上文禮者天地之别而言以反眀禮之所以别者以男女之有辨也樂以法天化得其時則物生否則不生此天之情也禮以法地男女有别則治興否則亂成此地之情也及其極天蟠地則禮樂無所不之樂以著乾之大始禮以處坤之成物樂以著眀不息之天禮以著明不動之地一動一静者天地闔闢之兩間故聖人言禮樂云○此章眀禮樂之功包天地之徳【孔氏】
  昔者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風䕫始制樂以賞諸侯故天子之為樂也以賞諸侯之有德者也徳盛而教尊五穀時熟然後賞之以樂故其治民勞者其舞行綴遠其治民逸者其舞行綴短故觀其舞知其徳聞其諡知其行也【舞行之行戸剛反】
  五惟宫商等五無文武二也南風之歌見家語云南風之薫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䕫舜典樂之官賞諸侯謂作樂而燕賞之也諸侯德盛而教尊五穀時熟然後天子賞之以樂者以其人事脩於下天時應於上然後可以樂其樂也勞於治民者舞之行綴則逺由徳薄而舞者少舞處寛也逸於治民者舞之行綴則短由徳盛而舞者多舞處狭也勞者盡心力之名逸者不盡心力之名以治之勞逸占徳之厚薄視徳之厚薄制舞之多少故觀其舞知其徳及諸侯之沒以其行之美惡賜以諡之善否故又聞其諡而知其行皆言天子之於諸侯然也○此章眀聖人制樂以賞諸侯其功大者其樂備孔氏指為樂記第三章名樂施謂樂之布施於天下【孔氏】
  大章章之也咸池備矣韶繼也夏大也殷周之樂盡矣大章堯樂名言堯徳章眀咸池黄帝樂名言能感物而潤澤之韶舜樂名言能紹堯夏禹樂名夏大也言禹能成治水之大功殷樂名濩周樂名武○五帝之樂莫著於黄帝至堯修而用之然後一代之樂備故曰大章章之也咸池備矣樂備於堯而舜紹之至三王無復餘藴故曰韶繼也夏大也殷周之樂盡矣【長樂陳氏】
  天地之道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饑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時則傷世事者民之風雨也事不節則無功然則先王之為樂也以法治也善則行象徳矣
  以法治以樂之法為治也行象徳民之行傚象君之徳也○此以天之寒暑風雨喻君之施教行事不可不時不節故先王之為樂正以法而為治其冶善而民法象君徳矣【補】
  夫豢豕為酒非以為禍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是故先王因為酒禮壹獻之禮賓主百拜終日飲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備酒禍也故酒食者所以合歡也樂者所以象徳也禮者所以綴滛也【綴知劣反】豢者以穀食犬豕一獻士飲酒禮百拜喻多綴猶止也【鄭氏】備酒禍備猶防也【補】
  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禮以哀之有大福必有禮以樂之哀樂之分皆以禮終樂也者聖人之所樂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風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分扶問反著知慮反】
  大事凶事之大者哀之謂䘮禮大福吉事之大者樂之謂嘉禮皆以禮終謂哀樂各中其節著猶立也【馬氏鄭氏】
  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焉是故志微噍殺之音作而民思憂嘽諧慢易繁文簡節之音作而民康樂粗厲猛起奮末廣賁之音作而民剛毅亷直勁正莊誠之音作而民肅敬寛裕肉好順成和動之音作而民慈愛流辟邪散狄成滌濫之音作而民滛亂是故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制之禮義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使之陽而不散隂而不宻剛氣不怒柔氣不懾四暢交於中而發作於外皆安其位而不相奪也然後立之學等廣其節奏省其文采以䋲徳厚律小大之稱比終始之序以象事行使親踈貴賤長幼男女之理皆形見於樂故曰樂觀其深矣【嘽昌善反賁扶粉反辟匹亦反狄他歴反道音導省西頂反比毗志反見賢遍反】
  志微意細也如季札謂其細已甚嘽寛也繁文簡節文雖繁而莭則簡也奮末動使四肢也廣賁謂樂聲廣大憤氣充滿肉好猶璧之有肉好璧外謂之肉實也内謂之好虗也狄成言强而成滌濫言滌蕩而泛濫四暢隂陽剛柔四者通暢於身也學等依其才藝等級而教學之也省察也以䋲徳厚謂樂之教人以䋲正人固有之徳使不失其厚也大小之稱謂大不過乎宫細不過乎羽始終之序謂始作翕然成於繹如先王律而比之以象夫事之行焉樂觀深矣謂觀乎樂其感發人者深矣○此章眀人心不同随樂而變先王莭人情性使之和其律吕親䟽有序男女不亂乃成為樂【孔氏】
  土敝則草木不長水煩則魚鱉不大氣衰則生物不遂世亂則禮慝而樂是故其聲哀而不莊樂而不安慢易以犯莭流湎以忘本廣則容姦狭則思欲感條蕩之氣而滅平和之徳是以君子賤之也
  此言世亂而樂之不美者
  凡姦聲感人而逆氣應之逆氣成象而滛樂興焉正聲感人而順氣應之順氣成象而和樂興焉倡和有應回邪曲直各歸其分而萬物之理各以類相動也【分扶問反】此言聲之邪正所感不同承結上文樂之不美以開下章君子之樂之美者【補】
  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姦聲亂色不留聰眀滛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辟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然後發以聲音而文以琴瑟動以干戚飾以羽旄從以簫管奮至徳之光動四氣之和以著萬物之理是故清眀象天廣大象地終始象四時周還象風雨五色成文而不亂八風從律而不姦百度得數而有常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聰眀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故曰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教樂行而民鄉方可以觀徳矣【行下孟反鄉許亮反】
  八風八方之風從律應莭而至百度者大而日月星辰之度小而百工器物之度各有數焉不止晝夜百之度也倫清謂人倫之道清也民鄉方謂民知鄉道○此言君子正其情性形而為樂者其美如此【補】
  徳者性之端也樂者徳之華也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味其聲也舞動其容也三者本於心然後樂器從之是故情深而文明氣盛而化神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唯樂不可以為偽
  徳在内故曰性之端樂所以發揚其徳故曰徳之華樂器指詩歌舞三者情形於言而為詩則情深而文明者詩不可以為偽愾歎不足而為歌則氣盛而化神者歌不可以為偽内樂而外應之為舞則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者舞不可以為偽【孔氏陳氏】
  樂者心之動也聲者樂之象也文采節奏聲之飾也君子動其本樂其象然後治其飾是故先鼔以警戒三歩以見方再始以著往復亂以飭歸奮疾而不㧞極幽而不隠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是故情見而義立樂終而徳尊君子以好善小人以聽過故曰生民之道樂為大焉樂也者施也禮也者報也樂樂其所自生而禮反其所自始樂章徳禮報情反始也【著直慮反㧞歩葛反】
  樂動於心發於聲飾於文采節奏文采謂威儀節謂樂止奏謂樂作也先鼔謂先擊鼔以警衆三歩謂将舞必先三舉足以為舞之漸再始以著往者謂武王再舉伐紂武舞再更始以明伐時再往也復亂以飭歸者亂治也謂舞終復其行位而整治象伐紂既畢整飭師旅而還歸也奮疾而不拔者謂發揚蹈厲之巳蚤可謂奮疾而不失之舒徐和緩之象也極幽而不隱者謂遲之遲而又乆可謂極幽矣而不失之隠明白洞逹之心也獨樂其志不厭其道備舉其道不私其欲此武王所以能伐商而救民於水火之中也情見而義立象武王伐紂之情見而天下之公義以立樂終而徳尊言及樂之終而武王之德愈尊君子以好善謂君子因武王以至仁伐不仁觀其樂而好善小人以聽過謂小人因武王誅紂見紂以亂取亡觀其樂而改過樂象功以宣播於天下故曰施禮念功而追崇於古昔故曰報惟施故樂其所自生惟報故反其所自始○此章廣樂舞之義而引武王之樂舞以眀之
  所謂大輅者天子之車也龍旂九旒天子之旌也青黒緣者天子之寳也從之以牛羊之羣則所以贈諸侯也【緣恱絹反】
  大輅金輅賜同姓諸侯者九旒據上公言之寳之中並以青黒為緣天子既與諸侯以己之大輅龍旂及寶占兆又從以牛羊非一故稱羣【孔氏】
  樂也者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樂統同禮辨異禮樂之說管乎人情矣窮本知變樂之情也著誠去偽禮之經也禮樂偩天地之情通神眀之徳降興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體領父子君臣之莭是故大人舉禮樂則天地将為昭焉天地訢合隂陽相得煦嫗覆育萬物然後草木茂區萌逹羽翼奮角觡生蟄蟲昭蘓羽者嫗伏毛者孕鬻胎生者不殰而卵生者不殈則樂之道歸焉耳樂者非謂黄鐘大吕歌干揚也樂之末節也故童者舞之鋪筵席陳尊爼列籩豆以升降為禮者禮之末節也故有司掌之樂師辨乎聲詩故北面而宗祝辨乎宗廟之禮故後尸商祝辨乎䘮禮故後主人是故徳成而上藝成而下行成而先事成而後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後然後可以有制於天下也【偩音負訢音熹又如字煦許具反嫗於具反區古侯反觡古伯反伏扶又反孕以證反殰音獨殈呼閴反】
  樂出於人心之自然故曰情之不可變孔氏謂此章舊名樂情者也禮則尊卑上下之理截然而不可易樂主和合故云統同禮别尊卑故云辨異此禮樂所能管攝人情而人情皆不能外焉者也窮其本於人心而知其變之感物樂之情也著其本心之誠而去其人為之偽禮之經也偩猶依也凝猶定也精粗謂萬物小大樂由天作禮自地出故能依天地之情而通神明之徳禮樂用以祭祀故能興其神之在下者降其神之在上者使皆來格又能凝定萬物之形體使各得其所統領父子君臣之等節使各安其分夫惟禮樂之功用若此故大人舉禮樂天地亦将為之昭眀自天地訢合以至於不殰不殈皆言天地協和萬物生長其效昭然可見者也訢欣也和之至也煦則生之以氣嫗則成之以形物始生曰萌生而岐别曰區萬物之生萌一而區二無䚡曰觡【䚡息才反】羽翼飛之屬角觡走之属蟄藏之蟲一旦昭蘓如暗而遇曉如死而更息羽卵生者嫗則體伏而生子毛胎生者孕則字鬻而繁息胎生無内敗之殰卵生無外裂之殈樂之至和所感羣物受之復㑹聚而凝結是樂之歸也故曰樂之道歸焉耳若聲音之物皆禮樂之末節有司掌之故樂師辨聲詩北面而宗祝辨祭祀後於尸商祝辨䘮禮後主人皆以知禮樂末節位處卑賤有司之事也藝成而下事成而後者也○此章言先王之於樂盖以至和参天地賛化育而末莭則有司存【補】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聽古樂則惟恐卧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匏笙簧㑹守拊鼔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脩身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也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儒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也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問何如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徳而五穀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眀克眀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滛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傲辟喬志此四者皆滛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詩云肅雍和鳴先祖是聽夫肅肅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然後聖人作為鞉鼔椌楬壎箎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後鐘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鐘聲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聽鐘聲則思武臣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絲聲哀哀以立亷亷以立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竹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鼔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聽鼔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君子之聽音非聽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獶乃刀反莫亡伯反俾音比數音速喬音驕椌苦江反楬苦瞎反酳音號胡到反横古曠反濫力敢反】
  魏文侯晋大夫畢萬之後始僣為諸侯旅猶俱言進退齊一㑹守拊鼔言衆樂㑹合皆待撃鼔乃作奏以文謂鼓亂以武謂金相樂器名以韋為表装之以穅相亦名拊以節樂者訊疾以雅言舞者訊疾以雅器節之凡古樂也俯猶曲言進退不齊侏儒短小之人獶獼猴也言舞者如獼猴戯凡今樂也當謂正而不失其所溺音謂溺没於邪滛之音燕安也趨數促速也煩勞也喬驕也凡皆溺音如此鞉如小鼔揺之两耳還以自擊椌楬謂柷敔也柷如漆桶中有椎敔如伏虎背上有二十四齟齬壎六孔焼土為之箎七空竹為之播鞉而鼔從之中聲以發焉擊椌而楬止之中聲以莭焉吹壎而箎應之中聲以和焉六者為本以其聲質故云徳音之音狄羽也自作為鞉鼔至所以示後世凡皆言徳音如此號號令警衆横謂氣充滿石聲磬之磬當作罄辨謂分眀於莭義也亷謂亷隅濫猶擥㑹猶聚○此章載子夏答魏文侯以古樂為徳音今樂為溺音人君聽樂音各有所合随其所感思國家人材非為一己滛樂【補】
  賔牟賈侍坐於孔子孔子與之言及樂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乆何也對曰病不得其衆也咏嘆之滛液之何也對曰恐不逮事也發揚蹈厲之已蚤何也對曰及時事也武坐致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聲滛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子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也若非有司失其則武王之志荒矣子曰唯丘之聞諸萇亦若吾子之言是也【憲音軒】
  賔牟姓賈名武謂周舞備戒謂擊鼔警衆病猶憂也咏歎滛液歌遲之也逮及也事戎事也武坐武舞跪坐也致右致右膝於地憲左軒起左膝憲即軒也聲滛及商者滛貪也謂有貪取商室之聲○此章五問五答孔子問武舞擊鼔警衆之良乆何也賔牟賈答以憂不得衆而待之故乆也孔子又問欲舞之前其歌聲嘆咏滛液不絶吟思何也賈答以恐諸侯不至不及戰事也孔子又問初舞而手足發揚蹈地而猛厲之早何也賈答以及時伐紂行戰事也孔子又問武舞之跪坐右膝致地而軒起其左何也賈答以此非武人之坐以武法無坐也孔子又問樂聲貪而及商何也賈答以武王非有貪商之心此非武音也孔子因問若非貪商之聲則何聲也賈遂答謂此有司失其傳而孔子證以萇之說亦然【用孔氏說】
  賔牟賈起免席而請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乆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乆何也子曰居吾語女夫樂者象成者也揔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也分夾而進事蚤濟也乆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黄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於杞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祿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乘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将帥之士使為諸侯名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散軍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禆冕搢笏而虎賁之士說劔也祀乎眀堂而民知孝朝覲然後諸侯知所以臣耕籍然後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食三老五更於太學天子袒而割牲執醤而饋執爵而酳冕而總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若此則周道四達禮樂交通則夫武之遲乆不亦宜乎【遲之遲並直詩反方氏上遲音穉綴丁劣反又丁衛反分夾扶問反薊音計復扶又反衅許靳反倒丁老反建音鍵射入聲禆婢支反說吐活反】
  賔牟賈既聞夫子然其說於是免席徙立更端請問而夫子又詳答之遲之遲謂乆立於綴方氏謂上遲字音穉待也待諸侯之至也下遲字如本音謂遲而又乆則遲之至也於義亦通象成者象其成功武亂皆坐凡譁亂使坐則定北出者紂都在北武始而北以象觀政商郊成者樂以奏曲一終為一成再成以象克紂三成象既克紂而南返四成以象有南國之土五成以象周召之分治六成復綴以崇者復綴謂復歸舞位崇猶充謂六成以象武功之成也而武王之徳充滿天下也天子夾振之而駟伐者舞列分為左右揔干者在中央二人振鐸夾舞而進象武王與大将伐紂之時駟古說作四陳氏以為駟騵之駟伐謂以戈伐地也古說以復綴以崇為句天子夾振之為句故其說如此長樂陳氏嚴陵方氏皆以以崇天子為句云兵始出於天子樂舞既成復歸綴位以歸尊天子援家語亦曰以崇其天子此說比舊說稍明白在學者擇焉克殷反商謂既勝殷而反商政投殷之後於宋投者舉徙之辭行猶視也商容商禮樂官使箕子視之而復其位弛政者去紂苛政倍祿者倍増舊禄衅以血塗物為釁也倒載者反其本末而載示不復用也建鍵也鍵鑰牡牝者兵甲之衣建櫜言閉藏兵甲也郊射為射宫於郊也左謂左學右謂右學貍首騶虞所歌以為射節貫革射穿甲皮也說劔脫而解之也○此章謂夫子因賈之問備言武王治定功成而一變天下於文教所謂武舞不當徒以武觀也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乆乆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莊敬莊敬則嚴威心中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弗與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故徳煇動於内而民莫不承聽理發諸外而民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舉而錯之天下無難矣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减樂主其盈禮减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减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報古注音褒近世方氏輔氏並如字】致猶深審易謂和易直謂正直子謂子愛諒謂誠信油然新生好貌徳煇顔色潤澤也理發於外言容貌之進止也禮者威儀繁多人易厭倦故主减禮既减損當自勉强樂者洋洋盈耳不知休止故主盈樂既盈滿當自抑損故禮之减以進為文如饗必至於百拜儀必至於三千皆以進為文也樂之盈以反為文如合樂必止三終奏韶必止九成皆以反為文也禮减而不勉強自進則銷衰矣樂盈而不抑損自止則流散矣故禮之减者報之而使進樂之盈者反之而使止使禮樂皆得其中焉故曰其義一也○此章言樂以治心禮以治身禮易厭當自勉樂易縦當自抑【補】
  夫樂者樂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樂必發於聲音形於動靜人之道也聲音動靜性術之變盡於此矣故人不耐無樂樂不耐無形形而不為道不耐無亂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使其聲足樂而不流使其文足論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瘠亷肉莭奏足以感動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氣得接焉是先王立樂之方也是故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内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一以定和比物以飾節節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王立樂之方也故聽其雅頌之聲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詘伸容貌得莊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故樂者天地之命中和之紀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夫樂者先王之所以飾喜也軍旅鈇鉞者先王之所以飾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儕焉喜則天下和之怒則亂者畏之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耐古能字肉古如又反孔訓肥滿則如字讀比毗志反鈇方夫反又音甫】聲音謂嗟嘆咏歌動静謂手舞足蹈性術謂出於性術猶道路也盡於此者言過此則不可過則流放也耐古能字能則古之三台字文謂樂之篇章文足論而不息者言足以眀義理而無息也曲直者歌之曲折繁瘠亷肉者聲之鴻殺曲謂聲音廻曲直謂聲音放直繁謂繁多瘠謂省約亷謂亷稜肉謂肥滿莭謂美之止奏謂樂之作聲音之宜或須繁多肉滿而鴻大或須瘠約廉稜而細少或莭或奏各得其宜使足以感動人之善心故放心邪氣不得接於性情矣審一以定和者詳審其聲以定調和之曲比物以飾莭者比八音之物以飾音曲之節命教也紀總要之名也儕猶軰類也○此言樂出於人情故先王禮樂以感動人之善心以合和父子君臣而親附萬民故習其聲容者無不志意開廣而容貎莊嚴此樂者先王所以飾喜而天下和之先王之言禮樂可謂盛矣
  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宜也如賜者宜何歌也師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宜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静䟽逹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亷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商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眀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眀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隊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鉤纍纍乎端如貫珠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說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子貢問樂【贛音貢斷丁亂反上時掌反隊直媿反折之設反槀古老反倨音据句紀具反鉤古侯反說音恱】
  師樂官乙其名也愛者宜歌商鄭氏謂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今因錯簡将肆直而慈愛置於宜歌風之下反無所属而此句愛者宜歌商亦闕其上文歌聲各随人性所宜頌者形容其成功徳澤厚故性之寛柔静正者宜歌之大雅政之大者也故廣大䟽逹者宜歌之小雅政之小者也故恭儉好禮者宜歌之風者動化一國繋一人之本故正直而守之以静亷而守之以謙者宜歌之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商盖五帝之遺聲而商人識之奮决而眀厲商治之規模故眀乎其音則有决而不亂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齊盖三代之遺聲而齊人識之舒遲而嘽緩者齊俗之氣象故眀乎其音則見利而能讓其上如抗言其聲之發其下如隊言其聲之重濁其曲如折言其聲之囘轉其止如槀木言其聲之止静倨者居而不動有方之體故中矩句者屈而不直有曲之體故中鉤纍纍乎端正而連属不絶故如貫珠既論歌之形狀復論歌之始終始於說而形於言終於不知手舞而足蹈子貢問樂盖結上文而題其事○此章載子貢問己所宜歌而師乙備陳頌雅國風與商聲齊聲之異以聽其自擇且極其形狀始終而言之師乙樂工而講肄之精若此盖師摯之流而足以占先王之澤也【補】
  鄭氏移置錯簡從吾子自執焉以下
  請誦所聞而吾子自執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頌廣大而静䟽逹而信者宜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宜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謙者宜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元文愛字及商之遺聲也五字皆為衍文】












  黄氏日抄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二   宋 黄震 撰
  讀禮記【九】
  雜記上第二十
  諸侯行而死於館則其復如於其國如於道則升其乗車之左轂以其綏復其輤有裧緇布裳帷素錦以為屋而行至於廟門不毁牆遂入適所殯唯輤為說於廟門外【輤千見反裧昌占反説吐奪反】
  館王國所致館舍復招還其魂魄綏鄭改為緌廬陵胡氏謂即所執升車之綏輤載柩將殯之車飾裧鼈甲邉縁緇布裳帷者謂輤下棺外用緇色之布以為裳帷素錦屋者謂於裳帷之中又用素錦為小帷如屋形以覆棺也廟所殯宫牆指裳帷○諸侯死於館舍則其招魂如在其國升屋東榮用衣而如死於道則升車左轂以象升屋東榮用所執之綏象所服之衣整車飾而歸殯將入殯宫惟脱柩上之輤不脫柩旁之帷裳上者髙而妨入廟門旁者留之不露柩也【補】
  大夫士死於道則升其乗車之左轂以其綏復如於館死則其復如於家大夫以布為輤而行至於家而說輤載以輲車入自門至於阼階下而說車舉自阼階升適所殯士輤葦席以為屋蒲席以為帷裳【輲市專反】
  輲車凡車有輻曰輪無輻曰輇輲車以輪為輪廹地而行輪卑有似於蜃又曰蜃車殯皆用之○大夫禮降於諸侯士降於大夫【補】
  凡訃於其君曰君之臣某死父母妻長子曰君之臣某之某死君訃於他國之君曰寡君不禄敢告於執事夫人曰寡小君不禄大子之䘮曰寡君之適子某死大夫訃於同國適者曰某不禄訃於士亦曰某不禄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寡大夫某死訃於適者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不禄使某實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寡大夫某不禄使某實士訃於同國大夫曰某死訃於士亦曰某死訃於他國之君曰君之外臣某死訃於大夫曰吾子之外私某死訃於士亦曰吾子之外私某死【適子之適音的適者之適音適】
  訃死而赴告也士曰不禄今君與大夫亦同士稱者告於他國謙辭也告於他國之君故曰外臣以他國之臣與死者有恩私故曰外私適者謂敵體之人使某實謂以實告【方氏】
  大夫次於公館以終䘮士練而歸士次於公館大夫居廬士居堊室
  次謂服君䘮而為之哀次也公館公宫官舍也大夫於公館終䘮則三年而後歸士練而歸則朞年而已降殺之辨也繼又言士次於公館者即指練而歸之士盖大夫以其序皆次且朝夕存焉士則謂不盡次又未必朝夕存焉故既曰練而歸又曰次於公館者謂不盡次故以次為復也鄭氏分士為二等有邑宰朝廷之殊疑未然廬者倚木於室外為廬堊室者白其室中為堊倚廬之制重堊室之制輕親者貴者居倚廬䟽者賤者居堊室【合方氏應氏説】
  大夫為其父母兄弟之未為大夫者之䘮服如士服士為其父母兄弟之為大夫者之䘮服如士服【為于偽反】䘮服以麄者為重大夫之䘮重於士故生者貴而死者賤則其服從死者嫌若臨之也生者賤而死者貴則其服従生者嫌若僣之也【用方氏補】
  大夫之適子服大夫之服大夫之庶子為大夫則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與未為大夫者齒士之子為大夫則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無子則為之置後【適丁歴反】
  大夫之適子雖為士得服大夫之服尊適故也至於庶子必身為大夫然後敢服其服其位猶與諸子未為大夫者齒宗適故也父為士子為大夫子死而父母不得主其䘮者士不得攝大夫也其子得主之者以其為適得服大夫之服也為之置後即亦為大夫之適子也【用方氏修】
  大夫卜宅與塟日有司麻衣布衰布帶因䘮屨緇布冠不蕤占者皮弁如筮則史練冠長衣以筮占者朝服○卜用龜宅謂塟地有司羣吏執事者麻衣白布深衣衰指䘮服之當心者蕤者冠之飾即緌緇布冠古不蕤後代有蕤此以㐫事故特云不蕤筮用蓍史即筮人長衣深衣之純素者皮弁朝服皆吉服卜筮者以凶事求神服不敢純吉占者求吉則
  服純吉【補】
  大夫之䘮既薦馬薦馬者哭踊出乃包奠而讀書薦進也馬牽車者薦馬則䘮車將行故哭踊古説謂孝子哭踊然本文言薦馬者哭踊當是執事之臣子也䘮車將行矣乃取遣奠牲下體包裹為送又讀所書送物之名【補】
  大夫之䘮大宗人相小宗人命龜卜人作龜
  大宗大宗伯相相其禮小宗小宗伯命龜謂告以所問事卜人掌者作謂火灼之以出兆【集鄭孔氏】
  内子以鞠衣褒衣素紗下大夫以䄠衣其餘如士復諸侯以褒衣冕服爵弁服夫人稅衣揄狄狄稅素沙復西上【鞠九六反䄠張戰反稅他喚反揄音遥】
  内子卿之適妻下大夫謂下大夫之妻鞠衣卿妻之衣褒衣始為命婦見加賜之衣素紗若令紗縠所以裏衣者也其餘如士謂鞠衣䄠衣之外其餘禒衣則如士妻之服也復謂初死時呼之兾招復其魂魄也褒衣亦謂諸侯始加賜衣服褒之言進也冕服則上公五侯伯四子男三爵弁則爵色之弁也夫人稅衣揄狄者言用稅衣上至揄狄盖侯伯夫人自揄狄而下子男夫人自闕狄而下卿妻自鞠衣而下大夫妻䄠衣而下士妻稅衣而已五者之服惟夫人得備狄稅素沙者言上自揄狄下至稅衣皆用素紗白縠為裏復必西上者北靣而西上西北皆隂求諸幽故也○復欲其生氣之来復故皆用其生時之上衣多少則各隨其命數【陸氏】
  大夫不揄絞屬於池下【絞户交反屬音燭】
  揄揄翟也絞者采青黄之間曰絞屬猶繋也○此言大夫葬時車飾也凡䘮車之飾曰栁栁之外有如承水霤者名池人君之桞其池繋絞繒於下而畫翟雉焉名曰振容又有銅魚在其間大夫去振容士去魚故大夫不得畫揄絞屬於池下容池上有之【用鄭孔陸氏修】
  大夫附於士士不附於大夫附於大夫之昆弟無昆弟則従其昭穆雖王父母在亦然婦附於其夫之所附之妃無妃則亦従其昭穆之妃妾附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亦従其昭穆之妾男子附於王父則配女子附於王母則不配公子附於公子【昭舊直遥反晋人避司馬昭之諱也今如字】附即袝謂後死者附先死者而祭王母祖父母也夫所附之妃謂祖母於婦則祖姑女子謂在室及嫁未三月而死者○大夫附於士不敢以己之貴自殊於其祖也士不附於大夫自卑而别於尊也大夫之昆弟謂為士者茍無昆弟則従其昭穆中以上附髙祖之為士者下言従其昭穆之妃従其昭穆之妾則亦謂祔於髙祖之妃與妾也雖王父母在亦然者以孫宜祔於祖祖在無可祔亦祔於髙祖也男子附於王父則配者孫附於祖曰以其配若女附於祖母惟祭饌如一而祝辭不云以某配公子附於公子不敢戚君【集】
  君薨大子號稱子待猶君也
  君薨未踰年太子雖猶稱子而人待之則猶君【鄭氏説】
  有三年之練冠則以大功之麻易之唯杖屨不易斬衰既練其要絰與大功初死要絰麄細同麻謂要絰也唯杖屨不易者言其餘皆易杖不易者以大功無杖屨不易者以俱用䋲也
  有父母之䘮尚功衰而附兄弟之殤則練冠附於殤稱陽童某甫不名神也
  父母䘮既練皆受以大功之衰故謂之功衰以此時而祔大功親以下之殤則練冠陽童謂稱庶殤子若宗子則稱隂童字以某甫而不名者神事之也【鄭氏】
  凡異居始聞兄弟之䘮唯以哭對可也其始麻散帯絰未服麻而奔䘮及主人之未成絰也䟽者與主人皆成之親者終其麻帶絰之日數
  以哭對者哀痛不以言辭為禮也始麻散帯絰者其初聞䘮始服麻之時散垂要之帶絰若小功以下服輕者則糾垂不散也未服麻而奔䘮者謂道路既近聞而即奔至在主人未成絰時謂未小歛之前也䟽者謂小功以下值主人未成服則隨主人成之親者謂大功以上雖值主人成服未即與之成必終自己麻帯絰禮日數而後成服也【鄭氏孔氏】
  主妾之䘮則自祔至於練祥皆使其子主之其殯祭不於正室君不撫僕妾
  祔自主之者以其祭於祖廟祭不於正室者以其非適不撫僕妾畧於賤【鄭氏方氏】
  女君死則妾為女君之黨服攝女君則不為先女君之黨服
  女君雖死猶為女君之黨服己攝女君則否【補】
  聞兄弟之䘮大功以上見䘮者之鄊而哭適兄弟之送葬者弗及遇主人於道則遂之於墓凡主兄弟之䘮雖䟽亦虞之
  見䘮者之鄉而哭奔䘮節也遂之於墓言骨肉之親不待主人也䟽亦虞之以䘮事虞祔乃畢安其神為重也【鄭氏】
  凡䘮服未畢有弔者則為位而哭拜踊
  弔雖後時然䘮猶未畢不可以殺禮待新弔之客【方氏孔氏】
  大夫之哭大夫弁絰大夫與殯亦弁絰大夫有私䘮之葛則於其兄弟之輕䘮則弁絰
  弁絰者如爵弁而加環絰乃大夫錫衰相弔之首服私䘮之葛謂妻子之䘮卒哭以葛代麻兄弟之輕䘮謂緦麻○大夫之相弔必弁絰不以妻子私䘮之末服臨兄弟【補】
  為長子杖則其子不以杖即位為妻父母在不杖不稽顙母在不稽顙稽顙者其贈也拜
  父為長子杖則長子之子不杖辟尊者也父母在則為妻不杖不稽顙為尊者厭也母在父沒為妻惟不稽顙至拜贈則亦稽顙母之尊殺於父也【用鄭氏方氏修】
  違諸侯之大夫不反服違大夫之諸侯不反服
  違去也之往也反服為舊君服也○去諸侯仕大夫是自尊適卑不可反服於前之尊君以形新君之卑去大夫仕諸侯是自卑適尊不可反服於前之卑君以辱新君之尊【用孔氏修】
  䘮冠條屬以别吉凶三年之練冠亦條屬右縫小功以下左緦冠繰纓大功以上散帯【繰音澡今讀如字】
  條屬者謂䘮冠通屈一條䋲為武垂下為纓屬之冠吉冠則纓武異材故曰條屬以别吉㐫三年練冠小祥之冠也亦條屬而右縫䘮冠之縫向右右為隂隂者䘮所尚也小功以下輕故縫向左同於吉緦冠繰纓者繰讀如蠶繰之繰繰纓散絲纓也大功以上散帶者小斂後小功以下皆絞之大功以上不忍即成之故散垂此帯至成服乃絞【孔氏及陸氏説】
  朝服十五升去其半而緦加灰錫也
  升者麻縷之數八十縷為升十五升千二百縷去其半為緦加灰治之為錫【用孔氏説】
  諸侯相襚以後路與冕服先路與褎衣不以襚【音遂】贈死曰襚後路貳車冕服次冕○贈死者不以己之正所服用
  遣車視牢具䟽布輤四靣有章置于四隅【章或作鄣去聲讀】遣車送葬載牲體之車牢具遣奠所包牲牢之體貴賤各有數一个為一具取一車載之故云視牢具䟽布輤乃其車之上盖四靣皆有章蔽以隠翳牢肉入壙則置于槨之四隅【合鄭氏孔氏説】
  載粻有子曰非禮也䘮奠脯醢而已【粻陟良反】
  粻米糧也遣奠之饌無黍稷【鄭氏孔氏】
  祭稱孝子孝孫䘮稱哀子哀孫
  祭所以追養故稱孝䘮所以哭亡故稱哀【方氏】
  端衰䘮車皆無等
  端正也吉時元端服身與同以二尺二寸為正而䘮衣亦如之以其綴六寸之衰於心前故曰端衰䘮車惡車等等差也○䘮之衣衰及車天子至士制度同【孔氏】
  大白冠緇布之冠皆不蕤委武縞而后蕤
  大白冠白布為之太古之冠緇布冠黑布為之始冠之冠皆質而無飾委武皆冠卷【苦圓反】委言内所恃以為質武言外所覿以為文冠也縞縞冠也縞二冠既先有别卷乃可蕤故云而后蕤【鄭氏孔氏】
  大夫冕而祭於公弁而祭於己士弁而於公冠而祭於己士弁而親迎然則士弁而祭於己可也【迎魚敬反】弁爵弁冠冠【鄭氏】
  暢臼以掬杵以梧枇以桑長三尺或曰五尺畢用桑長三尺刋其柄與末【臼其䆒反掬弓六反枇音匕長直亮反】
  暢欎鬯也臼所以搗之者也掬栢也梧桐也枇即匕牲體従鑊以枇升入於鼎從鼎以枇載之扵爼畢所以助主人之舉肉者曲而長象畢星故名畢刋猶削也【孔氏】
  率帶諸侯大夫皆五采士二采【率音律】
  率繂也謂襲尸之大帶大夫以上飾以五采士以朱緑【鄭氏】
  醴者稻醴也甕甒筲衡實見間而后折入【甒音武衡户剛反】甕盛醯醢甒盛酒醴筲盛黍稷衡以大木為桁以庋甕甒筲者皆送葬所蔵之物也見者棺之衣所謂帷荒以尸蔵扵内而飾見於外故謂之見折者承席也形如牀無足曲折為之故曰折實見間者以甕甒等實扵見與槨之間而后折入者實物於槨内既畢而后入此承席加於槨之上焉【孔氏方氏】
  重既虞而埋之凡婦人従其夫之爵位
  重者初䘮時所立之主以既有柩又有主故名重既葬而虞祭立主矣則埋之
  小斂大斂啓皆辯拜朝夕哭不帷無柩者不帷【辯音遍】啓謂啓攅辯拜謂徧拜以謝賔
  君若載而后弔之則主人東靣而拜門右北靣而踊出待反而后奠
  載謂將出葬已載柩於車也主人在柩車西故東靣而拜門右謂廟門内西邉拜踊於賔位不敢廹近君也待君既弔而出然後行遣奠之禮【用鄭氏説】
  子羔之襲也繭衣裳與稅衣纁袡為一素端一皮弁一爵弁一冕一曽子曰不襲婦服【稅他喚反袡而占反】
  繭衣裳謂衣裳相連而綿纊之者也表之以稅衣纁為之縁與袡為一稱稅謂黑衣纁絳色袡婦人蔽膝也素端以素為衣裳此第二稱皮弁第三稱爵弁第四稱元冕第五稱纁袡婦人服而子羔襲用之故曽子譏之【孔氏】
  為君使而死公館復私館不復公館者公宫與公所為也私館者自卿大夫以下之家也
  私館妨其私家故不復【補】
  公七踊大夫五踊婦人居間士三踊婦人皆居間七者始死一明日襲一襲之明朝一又明日小歛一及小歛日再踊一小歛之明日一并大歛一凡七五者始死一明日襲一又明日小歛一同日再小歛一明日大歛一凡五三者始死一小歛一大歛一凡三居間者謂主人踊婦人踊賓乃踊婦人居賔主之間【孔氏】
  公襲卷衣一端一朝服一素積一纁裳一爵弁二冕一褎衣一朱緑帯申加大帯於上【卷音衮】
  卷者衮衣端者燕居端朱裳朝服者緇衣素裳自視朝之服素積者皮弁視朔之服纁裳冕服之裳爵弁二者衣纁裳此始命之服重本故二通也褎衣最上華君賜也【孔氏】
  小斂環絰公大夫士一也
  環絰一股纒絰【鄭氏】
  公視大斂公升商祝鋪席乃斂
  君臨臣䘮雖已鋪席商祝更鋪乃斂榮君来為新之也【孔氏】
  魯人之贈也三二纁廣尺長終幅【廣長並去聲】
  贈謂以物送亡人廣尺長終幅失禮禮丈八尺【孔氏】
  弔者即位于門西東靣其介在其東南北靣西上西於門主孤西面相者受命曰孤某使某請事客曰寡君使某如何不淑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弔者入主人升堂西靣弔者升自西階東靣致命曰寡君聞君之䘮寡君使某如何不淑子拜稽顙弔者降反位
  此記諸侯相弔之禮子孤子也【鄭孔氏】
  含者執璧將命曰寡君使某含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含者入升堂致命子拜稽顙含者坐委于殯東南有葦席既塟蒲席降出反位宰夫朝服即䘮屨升自西階西靣坐取璧降自西階以東【含胡闇反】
  此記相含之禮以東藏於内也【鄭孔氏】
  襚者曰寡君使某襚相者入告出曰孤某須矣襚者執冕服左執領右執要入升堂致命曰寡君使某襚子拜稽顙委衣于殯東襚者降受爵弁服於門内霤將命子拜稽顙如初受皮弁服於中庭自西階受朝服自堂受端將命子拜稽顙皆如初襚者降出反位宰夫五人舉以東降自西階其舉亦西靣
  此記相襚之禮
  上介賵執圭將命曰寡君使某賵相者入告反命曰孤某須矣陳乗黄大路於中庭北輈執圭將命客使自下由路西子拜稽顙坐委于殯東南隅宰舉以東【賵芳鳳反輈竹由反】
  此記相賵之禮輈轅也客使謂使客之従者客之所使故曰客使下謂馬也馬在路之下路即大路之車【孔氏】
  凡将命鄉殯將命子拜稽顙西靣而坐委之宰舉璧與圭宰夫舉襚升自西階西靣坐取之降自西階賵者出反位于門外
  此揔記將命授受之禮
  上客臨曰寡君有宗廟之事不得承事使一介老某相執綍相者反命曰孤某須矣臨者入門右介者皆従之立于其左東上宗人納賔升受命于君降曰孤敢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某毋敢視賔客敢辭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命某毋敢視賔客敢固辭宗人反命曰孤敢固辭吾子之辱請吾子之復位客對曰寡君使臣某毋敢視賔客是以敢固辭固辭不獲命敢不敬従客立于門西介立于其左東上孤降自阼階拜之升哭與客拾踊三客出送于門外拜稽顙【臨如字又力鴆反拾其刼反】
  此記臨哭相辭讓之禮臨䘮而哭故謂之臨弔含襚賻禮畢故上客行臨之禮拾踊者客與主更踊
  其國有君䘮不敢受弔
  有君䘮則親䘮不敢受弔
  外宗房中南靣小臣鋪席商祝鋪絞衿衾士盥于盤北舉遷尸于斂上卒斂宰告子馮之踊夫人東靣坐馮之興踊士䘮有與天子同者三其終夜燎及乗人專道而行
  乗人謂使人執引專道謂使人辟路【鄭氏】
  雜記下第二十一
  有父之䘮如未沒䘮而母死其除父之䘮也服其除服卒事反䘮服雖諸父昆弟之䘮如當父母之䘮其除諸父昆弟之䘮也皆服其除䘮之服卒事反䘮服
  沒猶終也除服謂祥祭之服○服前䘮之除服而反後䘮之䘮服不特於父母之重䘮雖當父母䘮而遭諸父昆弟之䘮亦然示於前䘮有終後䘮亦不為前䘮之除而奪也【補】
  如三年之䘮則既顈其練祥皆行【顈口逈反】
  顈草名無葛之鄉去麻則用顈盖代葛者○三年之䘮既虞卒哭而變麻以顈矣則前䘮之練祭乃得行盖後䘮未卒哭以前不可行前䘮之練祭以麻絰純凶而練祭従吉也【補】
  王父死未練祥而孫又死猶是附於王父也
  王父雖未練祥而孫得袝者昭穆同也禮孫死袝祖【方氏孔氏】
  有殯聞外䘮哭之他室入奠卒奠出改服即位如始即位之禮
  有殯謂父母䘮未塟柩在殯宫者也外䘮謂兄弟䘮在逺者也若聞外䘮而哭於殯宫嫌是哭殯今於他室明所哭者為新䘮也入奠謂朝入奠於殯宫既乃更即位就他室如始哭時此謂哭新䘮之明日再哭也【孔氏鄭氏】
  大夫士將與祭於公既視濯而父母死則猶是與祭也次於異宫既祭釋服出公門外哭而歸其他如奔䘮之禮如未視濯則使人告告者反而后哭如諸父昆弟姑姊妹之䘮則既宿則與祭卒事出公門釋服而后歸其他如奔䘮之禮如同宫則次於異宫
  告謂告君既宿謂祭前三日將致齋受宿戒○將與祭聞父母䘮猶卒祭謂君命嚴而祭事重也然人子之情當何如雖堅忍其痛而不哭果能一其將事之誠否耶漢儒傳聞古説幸於今無用闕疑可也【補】
  曽子問曰卿大夫將為尸於公受宿矣而有齊衰内䘮則如之何孔子曰出舍乎公宫以待事禮也
  受宿受齋宿之戒齊衰内䘮謂諸父昆弟姑姊妹之服【孔氏】
  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驅
  已見曽子問
  父母之䘮將祭而昆弟死既殯而祭如同宫則雖臣妾葬而后祭祭主人之升降散等執事者亦散等雖虞附亦然
  父母之䘮將祭謂練祥也散等謂不渉級聚足新䘮略威儀也○兄弟死必殯後方行父母練祭若同宫雖臣妾死亦葬後方行父母練祭以練祭従吉不可以凶事雜之也䘮祭散等盖不暇為威儀【補】
  自諸侯逹諸士小祥之祭主人之酢也嚌之衆賔兄弟則皆啐之大祥主人啐之衆賔兄弟皆飲之可也嚌至齒啐入口【鄭氏】
  凡侍祭䘮者告賔祭薦而不食
  侍祭䘮謂相禮者薦謂脯醢祭薦謂祭以脯醢也凡吉祭則告賔祭薦既祭而食之䘮祭不主飲食故相者告賔但祭其薦而不食此天台賈䝉集古説也然恐薦非指脯醢之物謂薦用脯醢則可謂薦為脯醢則不可盖此章合以告賔祭為句薦而不食為句薦於神人而已不食之也與上文嚌之啐之意相續【補】
  子貢問䘮子曰敬為上哀次之瘠為下顔色稱其情戚容稱其服請問兄弟之䘮子曰兄弟之䘮則存乎書䇿矣君子不奪人之䘮亦不可奪䘮也
  䘮尚哀至祭則尚敬耳此章疑有為之言又親䘮亦未嘗不存於書䇿【補】
  孔子曰少連大連善居䘮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東夷之子也
  言其生於夷狄而知禮【鄭氏】
  三年之䘮言而不語對而不問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焉在堊室之中非時見乎母也不入門䟽衰皆居堊室不廬廬嚴者也
  言自言己事語為人説也言而不語對而不問居憂有所不暇也廬堊室之中不與人坐示憂之所獨也廬謂倚木居於室外之西北角堊室於室中塗之使白也以時事見乎母乃入門則居廬時無為皆不入門也以廬為嚴者以父母䘮乃居之非䙝易之地比也【用孔氏方氏修】
  妻視叔父母姑姊妹視兄弟長中下殤視成人
  視猶言比也此言輕重雖稍異而哀戚略同也【鄭氏方氏】
  親䘮外除兄弟之䘮内除
  外除者服已除而内之哀未忘内除者服未除而内之哀已殺然愚按服之隆殺已各稱其情於服之殺者亦非情不至而姑外為之服也合詳之【補】
  視君之母與妻比之兄弟發諸顔色者亦不飲食也服君之母妻比己之兄弟凡酒食能使人醉飽而發見於顔色者亦不敢飲食之
  免䘮之外行於道路見似目瞿聞名心瞿弔死而問疾顔色戚容必有以異於人也如此而后可以服三年之䘮其餘則直道而行之是也【瞿九遇反】
  似謂貎似父母名謂名同父母瞿惻隠貌問弔而哀戚故必有異於人發於中心者如此然後服三年之䘮能情文相稱其餘直道而行謂䘮之輕者不必若是其委折也然三年之䘮發於中心之實然亦直道也雖䘮之輕者其文亦未嘗無委折於其間【用方氏修】
  祥主人之除也於夕為期朝服祥因其故服
  祥謂祥祭主人除服之節於祥祭前夕預告明日祥祭之期此時主人着朝服謂緇衣素裳縞冠明旦祥之時主人因着其前夕故朝服【孔氏】
  子游曰既祥雖不當縞者必縞然後反服
  縞祥祭之服此言親䘮雖既除猶有他䘮未除令以祥故無所不用縞然後反他䘮之服【陸氏】
  當袒大夫至雖當踊絶踊而拜之反改成踊乃襲於士既事成踊襲而后拜之不改成踊
  此謂士有䘮當袒踊而大夫来弔則絶踊而拜之士来弔則成踊而後拜【本賈氏説】
  上大夫之虞也少牢卒哭成事附皆大牢下大夫之虞也犆牲卒哭成事附皆少牢
  卒哭謂之成事成吉事也附祔廟也禮皆重於虞祭【孔氏】
  祝稱卜葬虞子孫曰哀夫曰乃兄弟曰某卜葬其兄弟曰伯子某
  卜塟卜虞祝稱主人之辭子孫於父祖稱哀子哀孫夫於妻稱乃夫【補】
  古者貴賤皆杖叔孫武叔朝見輪人以其杖闗轂而輠輪者於是有爵而后杖也【輠胡罪反】
  叔孫武叔魯大夫叔孫州仇輪人作車輪之人闗穿也輠廻也叔孫武叔見輪人以扶病之杖闗穿車轂中廻轉其輪謂其用之鄙䙝而禁之必有爵而后得用杖【孔氏賈氏】
  鑿巾以飯公羊賈為之也【飯扶晩反】
  飯含也恐親為人所惡故設巾覆尸面而當口鑿穿之令含入口自公羊賈始【集】
  冒者何也所以揜形也自襲以至小歛不設冒則形是以襲而后設冒也
  恐死者為人所惡故自襲至歛皆冒之【補】
  或問於曽子曰夫既遣而包其餘猶既食而裹其餘與君子既食則裹其餘乎曽子曰吾子不見大饗乎夫大饗既饗卷三性之爼歸于賔館父母而賔客之所以為哀也子不見大饗乎【與音餘】
  父母永别遂同賔客之䟽孝子所以悲哀而包奠送之也曽子以解或人包奠之疑【孔氏説】
  非為人䘮問與賜與三年之䘮以其䘮拜非三年之䘮以吉拜三年之䘮如或遺之酒肉則受之必三辭主人衰絰而受之如君命則不敢辭受而薦之䘮者不遺人人遺之雖酒肉受也従父昆弟以下既卒哭遺人可也【與音餘】
  予敵體曰問上予下曰賜○記者設辭謂豈非為人之䘮而問之賜之歟下乃應問賜有䘮者之禮
  縣子曰三年之䘮如斬期之䘮如剡期之䘮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三年之䘮雖功衰不弔自諸侯逹諸士如有服而將往哭之則服其服而往練則弔如斬如剡言哀痛淺深之别功衰謂既練之服小祥後衰與大功同故曰功衰練謂大祥始除衰杖而練【孔氏】
  既葬大功弔哭而退不聽事焉期之䘮未葬弔於鄉人哭而退不聽事焉功衰弔待事不執事小功緦執事不與於禮
  事謂襲歛之屬禮謂饋奠
  相趨也出宫而退相揖也哀次而退相問也既封而退相見也反哭而退朋友虞附而退【封彼驗反又如字】
  相趨謂本不相識聞名而来㑹䘮者䘮出殯宫門即退相揖謂在他處嘗相識者䘮至大門外哀次而退相問嘗相問遺者待封窆而退相見謂嘗執贄相往来者待其反哭於家而後退朋友則待其虞祭祔廟而後退此論送䘮以恩厚薄為去遲速之節【孔氏方氏】
  弔非従主人也四十者執綍鄊人五十者従反哭四十者待盈坎
  弔者非徒従主人之行而已年四十而未衰者皆執紼若同鄉而近五十者従主人反哭於家年四十者留待揜壙【本孔氏説】
  䘮食雖惡必充飢飢而廢事非禮也飽而忘哀亦非禮也視不明聽不聰行不正不知哀君子病之故有疾飲酒食肉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飲酒食肉皆為疑死有服人召之食不徃大功以下既葬適人人食之其黨也食之非其黨弗食也功衰食菜果飲水醬無鹽酪不能食食鹽酪可也孔子曰身有瘍則浴首有創則沐病則飲酒食肉毁瘠為病君子弗為也毁而死君子謂之無子【人食之食音嗣】
  此論居䘮飲食之節
  非従柩與反哭無免扵堩【堩古鄧反免當音問】
  免所以代冠者也堩道路也言䘮服出入非従柩與反哭不得免於道路必以冠【本鄭氏孔氏】
  凡䘮小功以上非虞附練祥無沐浴
  居䘮惟䘮祭乃沐浴【補】
  䟽衰之䘮既葬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小功請見人可也大功不在以執摯唯父母之䘮不辟涕泣而見人【辟音避】
  不辟涕泣言至哀無飾【鄭氏】
  三年之䘮祥而従政期之䘮卒哭而従政九月之䘮既葬而従政小功緦之䘮既殯而従政
  大夫士三年之䘮期不従政正禮也金革之事無辟權禮也【孔氏】
  曽申問於曽子曰哭父母有常聲乎曰中路嬰兒失其母焉何常聲之有
  哭不偯
  卒哭而諱王父母兄弟世父叔父姑姊妹子與父同諱母之諱宫中諱妻之諱不舉諸其側與従祖昆弟同名則諱
  子與父同諱者父為諱而子従之也母之諱謂母家之私諱【補】
  以䘮冠者雖三年之䘮可也既冠於次入哭踊三者三乃出
  以䘮冠謂因䘮而冠雖者明齊衰以下皆可【鄭氏】
  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父小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可以取婦己雖小功既卒哭可以冠取妻下殤之小功則不可【取此遇反又如字】
  末謂卒哭之後大功據身而言小功據父而言孔氏謂互相偹必身與父俱是大功之末方可冠子嫁子父與身俱是小功之末方可冠子嫁子與取婦取婦獨於小功之末言之者取婦有酒食之㑹渉於歡樂也然小功之末雖可冠子嫁子取婦若下殤之小功則不可者下殤之小功本齊衰重服以下殤而降在小功服降而情不降也范氏謂五服之制各有月數月數之内自無吉事故曰接弁冕也左氏傳晉侯有小姜之䘮小姜貴妾緦耳叔向尚以衰絰辭齊昏是雖䘮猶無昏姻之道此書或為男女失時或繼嗣未立者非通例也【集】
  凡弁絰其衰侈袂
  弔服首著弁絰身著錫衰緦衰疑衰此三衰大作其袂袂二尺二寸大者半而益之則侈袂三尺三寸【鄭氏孔氏】
  父有服宫中子不與於樂母有服聲聞焉不舉樂妻有服不舉樂於其側大功將至辟琴瑟小功至不絶樂此記已雖無服己之親有服亦體其心而不樂惟小功輕服則否【補】
  姑姊妹其夫死而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䘮妻之黨雖親弗主夫若無族矣則前後家東西家無有則里尹主之或曰主之而附於夫之黨
  里尹閭胥里宰之屬周禮二十五家為里里置一宰下士也如此極言妻黨不得與夫家之事死而無主寧使鄰與里尹主之又云或曰主之而附於夫之黨鄭氏謂夫之黨其祖姑方氏謂此言或者之説非也晦庵曰古法既廢従宜而祀之别室亦可【集】
  麻者不紳執玊不麻麻不加於采
  麻者絰也紳大帶也䘮以要絰代大帶執玉行禮者不服麻采謂纁弁絰之麻不加於衣纁裳之采此言吉凶不相干【鄭氏孔氏】
  國禁哭則止朝夕之奠即位自因也童子哭不偯不踊不杖不菲不廬
  禁哭謂大祭祀時雖不哭猶朝夕奠其即位自仍舊童子則不備禮菲謂菲屨廬謂倚廬【鄭】
  孔子曰伯母叔母䟽衰踊不絶地姑姊妹之大功踊絶於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由文矣哉
  伯母叔母義也姑姊妹骨肉也䟽衰大功文也踊絶不絶情也伯叔母之䘮文至而情不至姑姊妹之䘮文不至而情至也由此而推則禮由於内矣故曰如知此者由文矣哉再言而嘆詠之言䘮禮當以情為重也【用鄭氏陸氏修】
  子桞之母死相者由左泄桞死其徒由右相由右相泄桞之徒為之也
  由右相雖非古亦在可以然之域凡言自某始者記失禮之始凡言為之者君子亦有取焉如鑿巾以飯公羊賈為之也由右相泄桞之徒為之也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陸氏】
  天子飯九貝諸侯七大夫五士三
  飯九貝即檀弓所謂飯用米貝也以九以七以五以三降殺以兩士䘮禮具三實于笄此士三之證【方氏陸氏】
  士三月而葬是月也卒哭大夫三月而葬五月而卒哭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士三虞大夫五諸侯七葬有遲速㑹塟者有逺近也卒哭亦與之遲速以未葬有朝夕奠也然葬後又二月方卒哭豈三年之䘮既同而卒哭之期獨異耶
  諸侯使人弔其次含襚賵臨皆同日而畢事者也其次如此也
  言五者相次同時【鄭氏】
  卿大夫疾君問之無筭士壹問之君於卿大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舉樂為士比殯不舉樂
  君於臣盡恩禮如此【補】
  升正柩諸侯執綍五百人四綍皆銜枚司馬執鐸左八人右八人匠人執羽葆御柩大夫之䘮其升正柩也執引者三百人執鐸者左右各四人御柩以茅【綍紼同引去聲】升正柩者謂將葬朝于祖正棺於廟也廟中曰綍在塗曰引互言之御柩者居前道正之以鳥羽注於柄頭如盖謂之羽葆茅取其色白宜於凶禮【鄭氏孔氏】
  孔子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坫山節而藻梲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揜豆賢大夫也而難為下也君子上不僣上下不偪下
  鏤簋刻為蟲獸冠有笄者為紘紘在纓處兩端上屬下不結祭義云天子冕而朱紘旅道也樹立也旅樹者當門道而立之屏反坫鄭氏以為反爵之坫汲冡周書注以為向外室未知孰是山節刻山於屋栱藻梲畫藻於短柱管仲奢而僣上晏子儉而偪下【方氏】
  婦人非三年之䘮不踰封而弔如三年之䘮則君夫人歸夫人其歸也以諸侯之弔禮其待之也若待諸侯然夫人至入自闈門升自側階君在阼其他如奔䘮禮然嫂不撫叔叔不撫嫂
  踰封越竟也君夫人歸謂奔父母䘮也闈門宫中之門此明諸侯夫人奔父母䘮之禮已嫁為父母期云三年者以本親言也嫂叔逺别【孔氏】
  君子有三患未之聞患弗得聞也既聞之患弗得學也既學之患弗能行也君子有五恥居其位無其言君子恥之有其言無其行君子恥之既得之而又失之君子恥之地有餘而民不足君子恥之衆寡均而倍焉君子恥之
  既得又失謂進退不能以禮義倍謂他人之功倍已【方氏】
  孔子曰凶年則乘駑馬祀以下牲
  自貶損亦取易供【鄭氏】
  恤由之䘮哀公使孺悲之孔子學士䘮禮士䘮禮於是乎書
  士䘮禮見儀禮【陸氏】
  子貢觀於蜡孔子曰賜也樂乎對曰一國之人皆若狂賜未知其樂也子曰百日之蜡一日之澤非爾所知也張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蜡仕嫁反】
  蜡索也歳十二月合聚萬物而索饗之祭名也國索祭黨正屬民飲食于序於是民無不醉如狂百日言勞之久一日言澤之均張弛以弓喻張喻勞民弛喻息民張之為武弛之為文【鄭孔氏及賈家説】
  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
  鄭氏曰記魯失禮所由也孟獻子魯大夫仲孫蔑也獻子欲尊其祖以郊天之月對而禘之非也魯之宗廟猶以夏時之孟月爾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孔氏曰獻子以二至相當以天對祖乖失禮意春秋宣九年獻子始見經僖八年未有獻子而七月禘者以僖公八年公㑹王人于洮六月應禘以在㑹未還故至七月乃禘魯時暫行之此不云自獻子始是不恒行也【集】
  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
  周制同姓百世昏姻不通昭公取於吳為同姓故不告於天子此亦記魯失禮所由始【鄭氏】
  外宗為君夫人猶内宗也
  外宗異姓親内宗同姓親為君皆服斬衰為夫人皆齊衰【方氏】
  廐焚孔子拜鄉人為火来者拜之士壹大夫再亦相弔之道也
  拜之者為其来弔已【鄭氏】
  孔子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逰辟也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為之服官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爾也【辟匹亦】
  管仲自盗中簡取二人薦上以為桓公之臣謂此二人所與遊者是邪辟之人故為盗其人實可與之人也故管仲死桓公使二人者為之服【孔氏】
  過而舉君之諱則起與君之諱同則稱字
  過猶誤也舉猶言也起者失言而變自新也【鄭氏孔氏】
  内亂不與焉外患弗辟也
  内亂謂同僚為亂而力不能制之者○門内之事恩掩義内亂不與者所以重恩門外之事義斷恩外患弗辟者所以重義公羊傳曰辟内難而不辟外難【方氏】
  賛大行曰圭公九寸侯伯七寸子男五寸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玉也藻三采六等
  大行人掌五等諸侯之禮記者賛助其言故曰賛行人藻薦玉者也三采朱白蒼六等六行也每色為二行【方氏孔氏】
  哀公問子羔曰子之食奚當對曰文公之下執事也問其先人始食祿當何代對以文公之下執事是始於魯文也【方氏説】
  成廟則釁之其禮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純衣雍人拭羊宗人視之宰夫北靣于碑南東上雍人舉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靣刲羊血流于前乃降門夾室皆用雞先門而後夾室其衈皆於屋下割雞門當門夾室中室有司皆鄉室而立門則有司當門北靣既事宗人告事畢乃皆退反命于君曰釁某廟事畢反命于寢君南鄉于門内朝服既反命乃退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釁屋者交神明之道也凡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豚純衣謂絲衣則衣纁裳也湯謂将刲牲先滅耳旁毛薦之耳聽聲者告神欲其聽之也○廟成而釁釁者以血血隂也寢成而考考者飲酒酒陽也【方氏】
  諸侯出夫人夫人比至于其國以夫人之禮行至以夫人入使者將命曰寡君不敏不能従而事社稷宗廟使使臣某敢告於執事主人對曰寡君固前辭不教矣寡君敢不敬須以俟命有司官陳器皿主人有司亦官受之
  諸侯出夫人謂諸侯棄妻器皿其元所賫者【補】
  妻出夫使人致之曰某不敏不能従而共粢盛使某也敢告於侍者主人對曰某之子不肖不敢辟誅敢不敬須以俟命使者退主人拜送之如舅在則稱舅舅沒則稱兄無兄則稱夫主人之辭曰某之子不肖如姑姊妹亦皆稱之
  此又妻棄夫之禮嗚乎此亦有禮乎【補】
  孔子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吾祭作而辭曰䟽食不足祭也吾飱作而辭曰䟽食也不敢以傷吾子
  少施氏魯恵公子施父之後飱者食後更强飯以答主人之意【鄭氏孔氏】
  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尋婦見舅姑兄弟姑姊妹皆立于堂下西面北上是見已見諸父各就其寢女雖未許嫁年二十而笄禮之婦人執其禮燕則鬈首【鬈音權】納幣謂昏禮尋八尺婦来為供養也其見主於尊者故兄弟以下在位是為己見不復特見雖未許嫁年二十已為成人禮之酌以成之言婦人執其禮明非許嫁之笄燕則鬈首謂既笄之後去之分髮為鬌紒既未許嫁猶以少者處之也【鄭氏孔氏】
  韠長三尺下廣二尺上廣一尺會去上五寸紕以爵韋六寸不至下五寸純以素紃以五采【長廣並去聲㑹古外反紕婢支反純以閏反紃音廵】
  韠紱也㑹謂上領縫也在上曰紕在下曰純六寸者表裏各三寸紃施諸縫中若今時絛
  喪大記第二十二
  疾病外内皆埽君大夫徹縣士去琴瑟寢東首於北牖下廢牀徹䙝衣加新衣體一人男女改服屬纊以俟絶氣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婦人不死於男子之手【埽去聲縣平聲首去聲屬音燭】
  疾困曰病外内皆埽為賔客將来問病縣者所以垂樂器徹縣去琴瑟以聲音動人病者欲静也東首者将使歸魂于陽於北牖下者將使反魄于隂廢牀者人始生在地去牀庶其生氣反徹䙝衣加以新衣體一人者四體各一人持之為其不能自屈伸也纊新綿輕而氣易動屬者置口鼻之上以其氣之絶男不死女手女不死男手以别終也○此言静以待盡而不亂【補】
  君夫人卒於路寢大夫世婦卒於適寢内子未命則死於下室遷尸于寢士之妻皆死于寢【適丁歴反】
  路寢猶路車之路以大言也適寢猶適子之適以正言也内子卿之妻下室其燕處言寝者即正寢卿死者必皆於其正處【鄭氏】
  復有林麓則虞人設階無林麓則狄人設階小臣復復者朝服君以卷夫人以屈狄大夫以赬世婦以䄠衣士以爵弁士妻以稅衣皆升自東榮中屋履危北靣三號捲衣投于前司服受之降自西北榮其為賔則公館復私館不復其在野則升其乗車之左轂而復【卷作衮屈音闕赬貞反䄠知彦反稅他亂反】
  復者招新死之魂兾復還也虞人主林麓之官狄人樂吏之賤者階梯也所乘以升屋設階用虞人者以階之材出林麓無林麓者用狄人以樂人有簨虡亦階梯之類也復用小臣以君之所親近卷者衮衣屈狄即闕狄赬赤也榮屋翼危棟上○復用死者之祭服求神之道也初復求生故升自東榮陽也求不得而還降自西北榮隂也【本鄭氏孔氏説】
  復衣不以衣尸不以斂婦人復不以袡凡復男子稱名婦人稱字唯哭先復復而後行死事【袡而亷反】
  復衣求生者故不用於死袡者嫁時上服非事鬼神之衣【鄭氏】
  始卒主人啼兄弟哭婦人哭踊
  啼如嬰兒失母哭有聲踊動容此言悲哀有深淺【用鄭氏孔氏修】
  既正尸子坐于東方卿大夫父兄子姓立于東方有司庶士哭于堂下北靣夫人坐于西方内命婦姑姊妹子姓立于西方外命婦率外宗哭于堂上北靣
  子姓謂衆子孫外宗姑姊妹之女世子夫人為主故坐男東女西各以其屬分立【用鄭氏孔氏修】
  大夫之䘮主人坐于東方主婦坐于西方其有命夫命婦則坐無則皆立士之䘮主人父兄子姓皆坐于東方主婦姑姊妹子姓皆坐于西方
  大夫變子言主人下於君也大夫之䘮尊者坐卑者立士賤故尊卑皆坐【陸氏方氏】
  凡哭尸于室者主人二手承衾而哭
  承死者之衾而哭若欲攀援然【方氏】
  君之䘮未小斂為寄公國賔出大夫之䘮未小斂為君命出士之䘮於大夫不當斂則出
  寄公謂失國之君来寄寓者國賔謂鄰國大夫来聘者出謂出而迎賔○新䘮悲哀非為所尊不出【鄭氏】
  凡主人之出也徒跣扱袵拊心降自西階君拜寄公國賔于位大夫於君命迎於寢門外使者升堂致命主人拜于下士於大夫親弔則與之哭不逆於門外【扱初洽反】此更明拜迎委曲之儀降自西階不忍當主位【孔氏】
  夫人為寄公夫人出命婦為夫人之命出士妻不當斂則為命婦出
  婦人亦各為其所尊出出謂出房【補】
  小斂主人即位于户内主婦東靣乃斂卒斂主人馮之踊主婦亦如之主人袒説髦括髪以麻婦人髽帶麻于房中【馮皮氷反説他活反髽側反】
  髦者幼時剪髮為之至年長則垂著兩邉明事親常有孺子之義至親死乃脫之父䘮脫左母䘮脫右帯麻謂婦人要絰【方氏】
  徹帷男女奉尸夷于堂降拜君拜寄公國賔大夫士拜卿大夫於位於士旁三拜夫人亦拜寄公夫人於堂上大夫内子士妻特拜命婦汜拜衆賔於堂上【奉芳勇反汜芳劒反】此言小歛訖拜賔也於士旁三拜者拜卿大夫既於正位士故於旁士有三等不人人拜每一靣三拜【孔氏】
  主人即位襲帶絰踊母之䘮即位而免乃奠弔者襲裘加武帶絰與主人拾踊【免音問拾其刼反】
  父䘮小歛拜賔訖即位阼階之下襲衣要帶首絰而踊母䘮拜賔訖即位時不復括髮以免代之免以襲絰至大歛乃成服所以異於父也武吉冠之卷【音圏】弔者加武明不改冠亦不免拾踊拾更也主人先踊婦人踊弔者踊三者皆是與主人更踊【孔氏】
  君䘮虞人出木角狄人出壺雍人出鼎司馬縣之乃官代哭大夫官代哭不縣壺士代哭不以官君堂上二燭下二燭大夫堂上一燭下二燭士堂上一燭下一燭木給㸑角為【音俱】水斗壺漏水器冬漏以火㸑鼎沸而沃之此挈壺氏所掌屬司馬故司馬臨縣其器凡未殯者哭不絶聲故小歛後縣漏分時均其官屬更代為哭息其罷倦燭所以照饌滅燎而設燭【鄭氏孔氏】
  賔出徹帷哭尸于堂上主人在東方由外来者在西方諸婦南鄉【許亮反】
  此小歛後尸出在堂時
  婦人迎客送客不下堂下堂不哭男子出寢門見人不哭其無女主則男主拜女賔于寢門内其無男主則女主拜男賔于阼階下子幼則以衰抱之人為之拜為後者不在則有爵者辭無爵者人為之拜在竟内則俟之在竟外則殯葬可也䘮有無後無無主【衰七雷反】
  此明小歛後䘮主人拜賔送賔之禮為後者不在則有爵者辭謂主有官爵出行不在家而家有䘮則攝主為之辭於賔不敢當尊者禮若無爵者則人代之拜主人在竟内則俟其歸在竟外則攝主代之殯葬亦可也凡䘮雖無後者必立之主故曰有無後無無主【鄭氏孔氏】
  君之䘮三日子夫人杖五日既殯授大夫世婦杖子大夫寢門之外杖寢門之内輯之夫人世婦在其次則杖即位則使人執之子有王命則去杖國君之命則輯杖聽卜有事於尸則去杖大夫於君所則輯杖於大夫所則杖
  凡記杖之節也輯歛也杖所以自扶故於出門杖在寢則輯之於所尊輯之又尊者則去之【補】
  大夫之䘮三日之朝既殯主人主婦室老皆杖大夫有君命則去杖大夫之命則輯杖内子為夫人之命去杖為世婦之命授人杖
  此明大夫䘮之杖節授人杖亦使人執之也【鄭氏】
  士之䘮二日而殯三日之朝主人杖婦人皆杖於君命夫人之命如大夫於大夫世婦之命如大夫
  此明士䘮杖之節三日殯之明日也於君命夫人之命如大夫者言士之子於君命其妻於夫人之命皆如於大夫禮去杖也於大夫世婦之命如大夫者言士之子於大夫之命其妻於大夫妻之命如大夫之禮輯杖於世婦授人杖【孔氏】
  子皆杖不以即位
  庶子不以杖即位避適也【正義】
  大夫士哭殯則杖哭柩則輯杖棄杖者斷而棄之於隠者【斷丁管反】
  始殯子於父父也其尊近故哭殯杖將塟啓殯而見柩子於父父也君也其尊逺故哭柩不敢杖大祥斷杖棄幽隠處使不汙穢也【合鄭氏孔氏説】
  君設大盤造氷焉大夫設夷盤造氷焉士併瓦盤無氷設牀䄠第有枕含一牀襲一牀遷尸于堂又一牀皆有枕席君大夫士一也【造七報反併歩頂反䄠之善反第側里反含胡暗反】
  造猶内也謂内氷盤中夷盤者小於大盤士無氷以瓦為盤併以盛水耳禮自仲春之後尸既小歛置氷於盤設牀其上去席䄠單也露第簀以通寒氣秋凉而止含也襲也遷尸也各一牀【本鄭氏孔氏説】
  始死遷尸于牀幠用歛衾去死衣小臣楔齒用角柶綴足用燕几君大夫士一也【幠好胡反楔桑結反柶音四綴丁劣反】
  幠覆也遷尸在牀用斂時之衾覆之楔拄也柶以角為之長六寸兩頭屈曲將含恐口閉急故使小臣以柶柱尸齒令開綴者拘足兩邉令直以便著屨【本鄭氏孔氏説】
  管人汲不説繘屈之盡階不升堂授御者御者入浴小臣四人抗衾御者二人浴浴水用盆沃水用枓浴用絺巾挋用浴衣如他日小臣爪足浴餘水棄于坎其母之䘮則内御者抗衾而浴【説吐活反繘均必反枓音主音斗挋音震】
  此明浴之禮也管人主館舎者井竈其所主故主汲繘井索不脫繘屈之謂縈屈手中抗衾者蔽土形挋拭也爪足斷足爪也【鄭氏孔氏】
  管人汲授御者御者差沐于堂上君沐粱大夫沐稷士沐粱甸人為垼于西牆下陶人出重鬲管人受沐乃煮之甸人取所徹廟之西北厞薪用㸑之管人授御者沐乃沐沐用瓦盤挋用巾如他日小臣爪手翦湏濡濯棄于坎【差七何反垼音役重平聲鬲音歴厞扶味反】
  此明沐之禮也差淅也淅飯米取其潘以為沐也沐粱者用粱米之潘也粱美而稷次士亦沐粱士賤去君逺無嫌也然士䘮禮沐稻垼塹竈重鬲瓦瓶厞簷下隐陋處凡以煮沐也煮熟而授御者沐之濡謂煩撋其髮濯謂不淨之汁所濡濯汁棄坎中【鄭氏孔氏賈氏】
  君之䘮子大夫公子衆士皆三日不食子大夫公子食粥納財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食之無筭士疏食水飲食之無算夫人世婦諸妻皆疏食水飲食之無算
  財謂糓即所食之米也溢二十兩為米一升二十四分升之一○毎日納所用之米朝莫各一溢居䘮不能頓食隨須則食故云無算【孔氏】
  大夫之䘮主人室老子姓皆食粥衆士䟽食水飲妻妾䟽食水飲士亦如之
  室老貴臣衆士衆臣子姓孫【鄭氏孔氏】
  既葬主人䟽食水飲不食菜果婦人亦如之君大夫士一也練而食菜果祥而食肉
  既葬至練祥飲食之節【孔氏】
  食粥於盛不盥食於篹者盥食菜以醯醬始食肉者先食乾肉始飲酒者先飲醴酒【篹悉緩反】
  盛謂杯杅篹竹筥歠粥者不盥手飯者盥始食肉飲酒謂祥後【孔氏】
  期之䘮三不食食䟽食水飲不食菜果三月既塟食肉飲酒期終䘮不食肉不飲酒父在為母為妻九月之䘮食飲猶期之䘮也食肉飲酒不與人樂之
  期之䘮謂大夫士旁期之䘮三不食謂三次當食而不食若期之正服則二日不食也食䟽食水飲不食菜果者三月既葬則食肉飲酒此皆謂旁期之䘮也繼曰期終䘮不食肉不飲酒則謂期之正服者也父在而為母為妻及九月之䘮食飲猶期之䘮者亦謂厭於父而抑情故食飲猶旁期之䘮也然雖食肉飲酒而不忍與人樂之【補】
  五月三月之䘮壹不食再不食可也比葬食肉飲酒不與人樂之叔母世母故主宗子食肉飲酒不能食粥羮之以菜可也有疾食肉飲酒可也五十不成䘮七十唯衰麻在身
  世母伯母故主舊君○叔母以下義服恩輕故食肉飲酒其不能食粥羮之以菜謂性不能食粥者可食飯菜羮【鄭氏】
  既葬若君食之則食之大夫父之友食之則食之矣不辟粱肉若有酒醴則辭
  順尊者之命可以食美變於顔色亦不可【鄭氏】
  小歛於户内大歛於阼君以簟席大夫以蒲席士以葦席
  簟細蒲次之葦麄【補】
  小斂布絞縮者一横者三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皆一衣十有九稱君陳衣于序東大夫士陳衣于房中皆西領北上絞紟不在列【絞户交反稱尺證反紟其鳩反】
  絞既斂所以束堅者縮從也【鄭氏】
  大斂布絞縮者三横者五布紟二衾君大夫士一也君陳衣于庭百稱北領西上大夫陳衣于序東五十稱西領南上士陳衣于序東三十稱西領南上絞紟如朝服絞一幅為三不辟紟五幅無紞【辟補麥反紞丁覽反】
  三衾或覆之或薦之如朝服謂布精麄朝服十五升一幅為三析之也不辟不擘之斷也紞以組類為之綴之領側若今被識生時禪被有識死去之異於生也【鄭氏】
  小斂之衣祭服不倒君無襚大夫士畢主人之祭服親戚之衣受之不以即陳小斂君大夫士皆用複衣複衾大斂君大夫士祭服無算君褶衣褶衾大夫士猶小斂也【複音福褶音牒】
  祭服指死者所用衣多不盡著有倒者惟祭服尊其領不倒君無襚者悉用己衣臣雖有襚者不用也畢主人之祭服凡祭服盡用之也褶袷【古洽反】也【孔氏】
  袍必有表不襌衣必有裳謂之一稱【禪音單稱去聲】
  袍必有表内外相稱衣必有裳上下相稱【賈氏】
  凡陳衣者實之篋取衣者亦以篋升降者自西階凡陳衣不詘非列采不入絺綌紵不入
  不詘謂舒而不卷列采謂五方正色襲尸冬夏用袍故絺綌紵不入【孔氏鄭氏】
  凡斂者袒遷尸者襲君之䘮大胥是斂衆胥佐之大夫之䘮大胥侍之衆胥是斂士之䘮胥為侍士是斂斂者勞故袒遷者舉之而已故襲胥樂官君尊故大胥斂大夫降於君故衆胥歛士則朋友助之而已【補】
  小斂大斂祭服不倒皆左袵結絞不紐
  左袵袵向左反生時也袵衣襟也死則不復解故絞束畢結之不為紐【女九反】
  斂者既斂必哭士與其執事則斂斂焉則為之壹不食凡斂者六人
  斂者必使所與執事之人不使他人䙝之【鄭氏】
  君錦冒黼殺綴旁七大夫冒黼殺綴旁五士緇冒赬殺綴旁三凡冒質長與手齊殺三尺自小斂以往用夷衾夷衾質殺之裁猶冒也【殺色戒反裁才再反】
  冒者既襲所用韜尸殺者冒之下帬所用韜足旁綴者其旁不縫用帶結之冒之質従頭韜下長與手齊殺従足韜上長三尺歛後衣多故用夷衾覆之夷衾質殺之裁猶冒也裁猶制也【鄭氏孔氏】
  君將大斂子弁絰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廉楹西北靣東上父兄堂下北靣夫人命婦尸西東靣外宗房中南靣小臣鋪席商祝鋪絞紟衾衣士盥于盤上士舉遷尸于斂上卒斂宰告子馮之踊夫人東靣亦如之記君大斂之禮商祝祝習商禮者【孔氏】
  大夫之䘮將大斂既鋪絞紟衾衣君至主人迎先入門右巫止于門外君釋菜祝先入升堂君即位于序端卿大夫即位于堂亷楹西北靣東上主人房外南靣主婦尸西東靣遷尸卒歛宰告主人降北靣于堂下君撫之主人拜稽顙君降升主人馮之命主婦馮之
  巫主辟凶邪釋菜禮門神【鄭氏】
  士之䘮將大斂君不在其餘禮猶大夫也
  君不在謂士卑君不視歛其餘鋪衣列位男女之儀悉如大夫【孔氏】
  鋪絞紟踊鋪衾踊鋪衣踊遷尸踊歛衣踊歛衾踊歛絞紟踊
  凡皆孝子踊之節
  君撫大夫撫内命婦大夫撫室老撫姪娣君大夫馮父母妻長子不馮庶子士馮父母妻長子庶子庶子有子則父母不馮其尸凡馮尸者父母先妻子後君於臣撫之父母於子執之子於父母馮之婦於舅姑奉之舅姑於婦撫之妻於夫拘之夫於妻於昆弟執之馮尸不當君所凡馮尸興必踊【奉芳䝉反】
  撫謂以手按之執當心上衣拘微引心上衣不當君所不敢與尊者所馮同處【鄭氏孔氏】
  父母之䘮居倚廬不塗寢苫枕凷非䘮事不言君為廬宫之大夫士䄠之既葬拄楣塗廬不於顯者君大夫士皆宫之凡非適子者自未葬以於隠者為廬【凷與塊同䄠章善反】宫謂圍障之䄠謂袒露之未葬不塗既塟塗之不於顯者不塗見靣於隠者為廬不欲人屬目廬蓋於東南角
  既葬與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國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
  未塟不與人並立既葬亦不言私
  君既葬王政入於國既卒哭而服王事大夫士既葬公政入於家既卒哭弁絰帶金革之事無辟也
  此權禮弁絰帶者變䘮服而弔服輕可以即事也【鄭氏】
  既練居堊室不與人居君謀國政大夫士謀家事既祥黝堊祥而外無哭者禫而内無哭者樂作矣故也堊白也新塗堊牆壁令白也黝黑也黝堊者堊室之飾平治其地令黑也【孔氏】
  禫而従御吉祭而復寢期居廬終䘮不御於内者父在為母為妻齊衰期者大功布衰九月者皆三月不御於内婦人不居廬不寢苫䘮父母既練而歸期九月者既葬而歸
  従御御婦人復寢不復宿殯宫歸謂歸夫家【鄭氏】
  公之䘮大夫俟練士卒哭而歸
  大夫士守君䘮於公所之節
  大夫士父母之䘮既練而歸月朔忌日則歸哭于宗室諸父兄弟之䘮既卒哭而歸父不次於子兄不次於弟歸謂歸其宫也不次謂不居殯宫【鄭氏】
  君於大夫世婦大斂焉為之賜則小斂焉於外命婦既加盖而君至於士既殯而往為之賜大斂焉夫人於世婦大斂焉為之賜小斂焉於諸妻為之賜大斂焉於大夫外命婦既殯而往
  恩輕者殯而後往恩重者大斂而往異恩者小斂即往為之賜言異恩也【補】
  大夫士既殯而君往焉使人戒之主人具殷奠之禮俟于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巫止于門外祝代之先君釋菜于門内祝先升自阼階負墉南靣君即位于阼小臣二人執戈立于前二人立于後擯者進主人拜稽顙君稱言視祝而踊主人踊
  殷大也月朔之奠名殷奠大於朝夕之奠也稱言舉所以來之意也視祝而踊祝相君之禮故視之為節也【鄭氏】
  大夫則奠可也士則出俟於門外命之反奠乃反奠卒奠主人俟于門外君退主人送于門外拜稽顙君於大夫疾三問之在殯三往焉士疾壹問之在殯壹往焉君弔則復殯服
  明君來弔士與大夫禮不同
  夫人弔於大夫士主人出迎于門外見馬首先入門右夫人入升堂即位主婦降自西階拜稽顙于下夫人視世子而踊奠如君至之禮夫人退主婦送于門内拜稽顙主人送于大門之外不拜
  婦人迎送不出門故門内拜䘮無二主故主人送于門外不拜此大夫士之妻送迎夫人之禮【孔氏】
  大夫君不迎于門外入即位于堂下主人北面衆主人南靣婦人即位于房中若有君命命夫命婦之命四鄰賔客其君後主人而拜
  四鄰賔客謂昔經使鄰國令卿大夫遣使來弔其君後主人而拜者君代主人拜䘮禮以後為尊主人無二也【孔氏賈氏】
  君弔見尸柩而后踊大夫士若君不戒而往不具殷奠君退必奠
  君來不先戒當時雖不及具殷奠君去後必設奠以榮君之來【孔氏】
  君大棺八寸屬六寸椑四寸上大夫大棺八寸屬六寸下大夫棺六寸屬四寸士棺六寸【屬音燭椑歩歴反】
  此明君大夫士棺重數厚薄之制大棺以其包於外故曰大屬則連屬於大棺故曰屬椑則親身而偪近故曰椑大棺及屬用梓椑用杝【以支反】凡二重合厚二尺一寸上大夫列國之卿也二重士一重天子則四重制見檀弓庶人棺四寸【用孔氏賈氏修】
  君裏棺用朱緑用雜金鐟大夫裏棺用綠用牛骨鐟士不緑【鐟子南反】
  裏棺謂以繒貼棺裏朱貼四方緑貼四角鐟釘也所以琢朱綠繒著裏士惟用【鄭氏孔氏】
  君盖用漆三袵三束大夫盖用漆二袵二束士盖不用漆二袵二束
  盖棺之上盖也用漆者塗其合縫處袵謂燕尾合棺縫際也棺兩邉各三袵每當袵上輙以牛皮束之故三袵三束大夫士則殺其一【孔氏】
  君大夫鬊爪實于緑中士埋之【鬊音舜爪側巧反】
  鬊死者亂髪也併爪寔緑中謂棺四角所貼之綠繒士棺四角不緑故埋之【用孔氏修】
  君殯用輴櫕至于上畢塗屋大夫殯以幬櫕置于西序塗不暨于棺士殯見袵塗上帷之【輴勑倫反見賢遍反】
  輴車所以載棺用輴謂置棺於輴之内櫕則聚木以周其外至於棺上四注如屋櫕畢則盡塗其屋幬覆也大夫棺不輴以棺衣覆幬之西序者屋堂西頭壁就牆櫕其三靣上不為屋塗不及其棺祍謂棺外祍束之祍也士不櫕掘地下棺見露其祍亦以木覆塗其上而帷之帷者鬼神尚幽闇也凡塗之為火偹也【用孔氏賈氏修】
  熬君四種八筐大夫三種六筐士二種四筐加魚腊焉熬者煎榖使香將塗則設于棺旁所以惑蚍蜉使不至棺君四種黍稷稻粱各二筐為八筐大夫去稻士去粱四筐者手足處各一餘設於左右魚腊亦惑蜉蚍【用孔氏修】
  飾棺君龍帷三池振容黼荒火三列黼三列素錦禇加偽荒纁紐六齊五采五貝黼翣二黻翣二畫翣二皆戴圭魚躍拂池君纁戴六纁披六大夫畫帷二池不振容畵荒火三列黻三列素錦禇纁紐二紐二齊三采三貝黻翣二畵翣二皆戴綏魚躍拂池大夫戴前纁後披亦如之士布帷布荒一池揄絞纁紐二緇紐二齊三采一貝畵翣二皆戴綏士戴前纁後緇二披用纁【偽讀為帷齊才細切又如字披彼義反揄音遥】
  飾棺以華道路不欲衆惡其親也帷者栁車邉障龍帷者王侯畫龍三池者織竹為籠衣以青布挂於荒之爪端以象平生宫室之有承霤名曰池天子四靣諸侯缺其後故三池振容者振動也容飾也以絞繒為之長丈餘如幡畫其上為雉縣於池下為容飾車行則動黼荒火三列黻三列者荒謂栁車之上覆縁荒之邉為黑白黼文中央又畵火火形如半環凡三列又畵黻黻形兩己字相背亦三列也素錦禇者禇屋也於荒下用白錦為屋在路象宫室也加偽荒者鄭氏讀偽為帷上盖曰荒邉牆曰帷加帷荒於素錦屋之上也纁紐六者上盖與邉牆相離故以纁繒為紐以連之旁各三凡六也齊五采五貝者齊象車盖其鼈甲上當中形圓髙三尺徑二尺餘四靣有垂下象車盖之蕤上下縫合五采繒行列相次又列貝為五行交絡齊上也黼翣二黻翣二畵翣二皆戴圭者翣形如扇以木為筐廣三尺髙二尺四寸以障柩車而行二畫黼二畫黻二畫雲氣兩角髙皆戴圭玉也魚躍拂池者縣銅魚於振容間車行則魚跳躍上拂池也君纁戴六纁披六者棺横束有三每束兩邉屈皮為紐共六紐用纁帛戴索連繫於紐與外畔栁材相當故有六戴又用纁帛將一頭結此戴出一頭於帷外人牽之故有六披也大夫之數降於君戴綏者翣角不圭用五采羽作綏也士又降於大夫池揄絞者士惟一池在前亦畫揄雉於絞在池上【鄭氏孔氏】
  君葬用輴四綍二碑御棺用羽葆大夫葬用輴二綍二碑御棺用茅士葬用國車二綍無碑比出宫御棺用功布
  輴即殯時載柩之車也國車者豈士不為輴車止因常用之車歟綍即紼盖引車者碑各一孔立於壙之前後以穿綍下柩於壙者羽葆以鳥羽注於柄末如盖而御者執之為車行之節度士無碑手縣下之功布大功之布羽葆功布等其象皆如麾比出宫者既出宫後不用【用孔氏修】
  凡封用綍去碑負引君封以衡大夫士以咸君命毋譁以鼔封大夫命毋哭士哭者相止也【封讀作窆咸讀作緘】
  封周禮作窆下棺也衡平也咸緘也棺束為緘人君以木横貫緘耳居旁持而平之大夫士旁牽緘而已鼓者擊鼓為縦舍之節【鄭氏】
  君松椁大夫栢椁士雜木
  松用松心【孔氏】
  棺椁之間君容柷大夫容壺士容甒【音武】
  間可蔵物因以為度柷方二尺四寸壺大一石甒五斗【鄭氏方氏】
  君裏椁虞筐大夫不裏椁士不虞筐
  鄭氏曰裏椁之物虞筐之文未聞也陸氏曰裏椁裏其内虞筐虞其外






  黄氏日抄卷二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三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十】
  祭法第二十三
  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㝠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
  帝嚳堯父顓頊舜祖㝠契六世孫禘者禘其祖之所自出郊者郊天以其太祖配祖者祖有功宗者宗有徳然周之文王本以徳武王本以功又孝經云宗祀文王與此不同江陵項氏曰此經生用其師說推次而上非必有明文可據禮記文體如此者多如有虞氏官五十夏百殷二百周三百亦是以數相推考實難矣天台賈氏曰堯禪舜舜禪禹其禪一也虞既宗堯夏乃不宗舜舜生於瞽瞍禹生於鯀其生一也夏既郊鯀虞乃不郊瞽瞍虞夏商所祖者廟之太祖周所祖者乃不以廟之太祖后稷而以文王意各以義起【集】
  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用騂犢【折之設反】泰壇南郊之壇也泰折北郊之坎也壇以圓而髙為言折以方而深為言燔柴升而明天道也瘞埋蔵而幽地道也牲則用騂犢【陳氏方氏】
  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宗祭星也雩宗祭水旱也四坎壇祭四方也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諸侯在其地則祭之亡其地則不祭【相近鄭音禳祈横渠如字見賢遍反亡音無】
  昭明也泰昭者祭四時之壇名相近鄭氏改為禳祈方氏謂孔叢子作祖迎横渠讀如字王宫夜明以下皆所祭壇名○眉山孫氏曰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辰也水旱也孔安國指為書之禋于六宗孔子嘗以此答宰我事見孔叢子横渠張氏曰日月星辰風雨寒暑無特祭皆從祀於郊所謂日於壇月於坎日於東月於西皆不出祀之兆言王宫夜明幽宗之類皆指其祭位爾寒暑無定暑近日壇寒近月坎故曰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註謂相近為禳祈者非方氏曰四方者四方萬物之神故有坎有壇而合以四焉【集】
  大凢生於天地之間者皆曰命其萬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變也七代之所更立者禘郊祖宗其餘不變也
  五代謂黄帝虞夏商周七代通數顓頊及嚳【鄭氏】
  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設廟祧壇墠而祭之乃為親䟽多少之數是故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逺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諸侯立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為鬼大夫立三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適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庶士庶人無廟死曰鬼【適丁厯反】
  建國封諸侯也置都立邑為卿大夫采地及賜士有功者之地也廟貌也象先祖之貌也祧超也超出廟貌之上也封土曰壇除地曰墠考成也謂有成徳之美也父廟曰考王君也尊於父者也祖廟曰王考皇大也尤尊者也曾祖廟曰皇考顯者髙而在上之義也髙祖廟曰顯考祖始也始祖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旣祧則時祭之去祧而為壇為墠惟有禱而後祭之去墠為鬼鬼則歸於無迹矣薦而不祭自天子降殺以兩至庶人無廟死惟曰鬼則饗於寝凢皆注䟽依本文之說如此長樂陳氏曰祭法言天子至士立廟之制多與禮異其言壇墠等威之辨理或有之秦溪楊氏曰祭法與王制不同王制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為七廟祭法則序四親二祧王制諸侯二昭二穆為五廟祭法則序三親月祭其髙太二廟特時祭之王制大夫三廟有太祖祭法無太祖王制士一廟祭法分適士二廟官師一廟祭法有壇有墠王制無之祭法有王考皇考顯考祖考之稱王制無之又按三壇同墠出於金縢乃因有禱而為之非宗廟之外預為壇墠以待他日之禱孝經為之宗廟以鬼享之亦非去墠始為鬼晉張融謂祭法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去墠為鬼皆衰世之法則所言難以盡信【集】
  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
  大夫以下謂下至庶人共立社今里社是【鄭氏】
  王為羣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户曰竈王自為立七祀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諸侯自為立五祀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士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竈
  司命主督察中霤主堂室厲主殺罰儀禮士禱五祀與此亦不同【鄭氏輔氏】
  王下祭殤五適子適孫適曽孫適孫適来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適士及庶人祭子而止【適丁厯反】
  孫之子為来孫方来未已也祭殤止適【方氏應氏】
  夫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是故厲山氏之有天下也其子曰農能殖百穀夏之衰也周棄繼之故祀以為稷共工氏之覇九州也其子曰后士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帝嚳能序星辰以著衆堯能賞均刑法以義終舜勤衆事而野死鯀鄣鴻水而殛死禹能脩鯀之功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顓頊能脩之契為司徒而民成冥勤其官而水死湯以寛治民而除其虐文王以文治武王以武功去民之菑此皆有功烈於民者也及夫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
  厲山氏炎帝也即神農起烈山或曰烈山氏夏末湯大旱七年變置社稷始廢農祀棄棄后稷名也共工在太昊炎帝之間共財謂散民取百物以自贍族猶類也【鄭氏孔氏】
  祭義第二十四
  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祭不欲䟽䟽則怠怠則忘是故君子合諸天道春禘秋嘗霜露旣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之心非其寒之謂也春雨露旣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如将見之樂以迎来哀以送徃故禘有樂而嘗無樂【數色角反愴初亮反】
  合天道謂不數不䟽春秋祭祀以時思之也履霜露而有悽愴之心此秋所以有嘗履雨露而有怵惕之心此春所以有禘禘者陽之盛其祭主飲以求諸陽故以迎来為主而有樂以迎来嘗者隂之盛其祭主食以求諸隂故以送徃為主而不用樂樂以迎来樂其親之将来也哀以送徃哀其享否不可知也【集孔氏慕容氏晦庵及鄭氏說】
  致齊於内散齊於外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耆齊三日乃見其所為齊者【耆音嗜】
  程氏謂此平日思親之心非齊也齊不容有思愚意齊之言齊也齊者致一也齊而一於思親則外事絶矣此其祭親而可與親之神靈接也思親不害於為齊也若謂齊不可有思其論雖精然恐鄰於荘子心齊之說後世竊之為禪學者也程氏講明正學而門人多流於禪徃徃多附益之學者宜謹孔子云祭思敬【補】
  祭之日入室僾然必有見乎其位周還出户肅然必有聞乎其容聲出户而聼愾然必有聞乎其嘆息之聲【僾音愛愾開代反】
  周還出户謂薦設時出户而聼謂闔户時僾然肅然愾然盖誠之不可揜所謂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鄭氏輔氏】
  是故先王之孝也色不忘乎目聲不絶乎耳心志嗜欲不忘乎心致愛則存致慤則著著存不忘乎心夫安得不敬乎
  色不忘乎目常若承顔聲不絶乎耳常若聼命心志嗜欲不忘乎心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也著存則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安得不敬乎【用方氏修】
  君子生則敬養死則敬享思終身弗辱也君子有終身之䘮忌日之謂也忌日不用非不祥也言夫日志有所至而不敢盡其私也
  此言忌日以䘮禮處之不用不舉事也非以其日之不祥而不用也極思念親不敢盡其私情以營他事也【本孔氏說】
  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饗者鄉也鄉之然後能饗焉是故孝子臨尸而不怍君牽牲夫人奠盎君獻尸夫人薦豆卿大夫相君命婦相夫人齊齊乎其敬也愉愉乎其忠也勿勿諸其欲其饗之也【鄉許亮反相息亮反齊如字又子禮反】
  尸謂祭祀之尸怍愧色也牽牲将薦血毛盎者盎齊謂酒也薦豆以豆實韭菹醢而薦之也齊齊整齊貌愉愉和恱貌勿勿慤愛貌其皆語助○此章援聖人之饗帝以重孝子之饗親因明饗之言鄉中心鄉之乃能致其来饗唯聖人為能饗帝仁人之心與天地一也唯孝子為能饗親孝子之心與父母一也皆以其心饗之也君牽牲而夫人奠盎以副之君獻尸而夫人薦豆以助之此見夫婦相湏以成而婦人唯酒食是議共祭祀其職也卿大夫則相其君命婦則相夫人内外協心又各盡其誠敬焉【補】
  文王之祭也事死者如事生思死者如不欲生忌日必哀稱諱如見親祀之忠也如見親之所愛如欲色然其文王與詩云明發不寐有懷二人文王之詩也祭之明日明發不寐饗而致之又從而思之祭之日樂與哀半饗之必樂已至必哀
  如不欲生思親之深如欲隨之而死也忌日必哀所謂終身之䘮也稱諱如見親所謂聞名心瞿也如見親之所愛如見親之有愛於己如欲色然如欲承順父母之顔色也明發不寐謂夜而至旦有懷二人謂思父母此小雅幽王之詩今指為文王者斷章取義詩人陳文王之徳以刺幽王是亦可名文王之詩也饗而致之臨祭也又從而思之旣祭也饗之必樂者乆慕而幸得其来已至必哀者感慨而且思其去【鄭氏孔氏方氏輔氏】
  仲尼嘗奉薦而進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數已祭子贛問曰子之言祭濟濟漆漆然今子之祭無濟濟漆漆何也子曰濟濟者容也逺也漆漆者容也自反也容以逺若容以自反也夫何神明之及交夫何濟濟漆漆之有乎反饋樂成薦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君子致其濟濟漆漆夫何慌惚之有乎夫言豈一端而已夫各有所當也【趨音促數色角反漆音切慌况徃反一音荒惚音忽當丁浪反】
  嘗秋祭也親謂身親執事慤與趨趨言少威儀數之言速也濟濟漆漆者威儀之多與慤與趨趨相反者也反饋謂進熟樂成謂合樂薦爼謂薦牲體之爼君子謂助祭之人○慤與趨趨孝子奉祭之誠其儀少濟濟漆漆賔客助祭之容其儀多子貢誤認夫子平日之言以濟濟漆漆為奉祭者故夫子析以告之如此【補】
  孝子将祭慮事不可以不豫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虛中以治之宫室旣脩牆屋旣設百物既備夫婦齊戒沐浴盛服奉承而進之洞洞乎屬屬乎如弗勝如将失之其孝敬之心至也與薦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奉承而進之於是諭其志意以其慌惚以與神明交庶或饗之庶或饗之孝子之志也【比必利反洞音動勝音升也與音餘】
  比時及時也洞洞幽深屬屬連續皆言孝敬不忘之意諭其志意謂祝以孝告庶或謂不敢必【補】
  孝子之祭也盡其慤而慤焉盡其信而信焉盡其敬而敬焉盡其禮而不過失焉進退必敬如親聼命則或使之也
  或使之謂如親聼父母之命而父母或使之也【孔氏】
  孝子之祭可知也其立之也敬以詘其進之也敬以愉其薦之也敬以欲退而立如将受命已徹而退敬齊之色不絶於面孝子之祭也立而不詘固也進而不愉䟽也薦而不欲不愛也退立而不如受命敖也已徹而退無敬齊之色而忘本也如是而祭失之矣【詘求勿反敬齊如字】立之者方待事而立進之者旣從事而進薦之者言奉物而薦詘形容喜貌愉顔色和貌欲婉順貌立而不詘以其恃親故謂之固進而不愉以其憚親故謂之䟽薦而不欲若不得已而薦者是謂不愛其親立也進也薦也皆當有恱慕意而皆以敬為本雖旣祭而退猶不忘【用鄭氏孔氏陸氏修】
  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孝子如執玉如奉盈洞洞屬屬然如弗勝如将失之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也成人之道也【奉芳勇反】
  自有深愛以下皆言愛自如執玉以下皆言敬所謂愛敬盡於事親愛敬者常不失孺子之心嚴威儼恪者乃成人之道故非所以事親【用方氏吕氏補】
  先王之所以治天下者五貴有徳貴貴貴老敬長慈㓜此五者先王之所以定天下也貴有徳何為也為其近於道也貴貴為其近於君也貴老為其近於親也敬長為其近於兄也慈㓜為其近於子也是故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覇至孝近乎王雖天子必有父至弟近乎覇雖諸侯必有兄先王之教因而弗改所以領天下國家也【王古注于况反】
  鄭氏曰言治國有家道項氏曰近王近覇禮記此類雖似可疑然皆古之遺言先儒口相授其中多義訓不可忽【集】
  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孝以事親順以聼命錯諸天下無所不行
  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補】
  郊之祭也䘮者不敢哭凶服者不敢入國門敬之至也祭吉禮不欲聞見凶人【鄭氏】
  祭之日君牽牲穆答君卿大夫序從旣入廟門麗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膋乃退爓祭祭腥而退敬之至也【徒旦反膟音律膋力彫反爓音燖】
  穆子姓也答對也君牽牲子姓對君共牽牲以示父子合敬而致其力也麗繫也繫牲中庭之碑将殺牲也毛牛尚耳者耳主聼故尚耳毛欲使神聼之也膟膋血與腸間脂也湯肉曰爓爓祭祭腥者祭爓肉腥肉也【鄭氏方氏孔氏】
  郊之祭大報天而主日配以月夏后氏祭其闇殷人祭其陽周人祭日以朝及闇
  主日者以其光明天之神可見者莫著焉也祭其闇昏時祭隂祭其陽日中祭也祭日日間祭也朝及闇者終日行事【用鄭氏方氏修】
  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别幽明以制上下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别内外以端其位日出於東月生於西隂陽長短終始相廵以致天下之和【别彼列反廵古讀為㳂然如字亦通】日為明月為幽壇在上坎在下日為陽在外月為隂在内属乎陽者皆長属乎隂者皆短一長一短終則有始相廵而未始相絶故足以致天下之和【方氏】
  天下之禮致反始也致鬼神也致和用也致義也致譲也致反始以厚其本也致鬼神以尊上也致物用以立民紀也致義則上下不悖逆矣致譲以去争也合此五者以治天下之禮也雖有竒邪而不治者則微矣【去起吕反竒紀宜反】
  致之言至使人勤行至於極也致反始奉郊社致鬼神祭宗廟致和用足衣食致義制事之宜致譲教民之遜五者立雖有竒異邪僻不治者亦少矣【鄭氏孔氏方氏】
  宰我曰吾聞鬼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子曰氣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鬼之盛也合鬼與神教之至也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此之謂鬼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其氣發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因物之精制為之極明命鬼神以為黔首則百衆以畏萬民以服【隂古音蔭】
  鬼歸也隂之為神伸也陽之為氣謂呼吸出入者魄謂耳目形體者神形相合人所以生今雖人死故必聚合鬼神以制祭祀之禮而事之其為教也至矣死而骨肉䕃為野土者即其生時之魄而鬼之謂也死而其氣發為昭明者即其生時之氣而神之謂也此盖因上文之鬼神而申明之焄香臭也蒿氣蒸出貌也百物之氣蒸而上出焄蒿者其狀悽愴者其情也人氣之發於上為昭明百物之精氣為焄蒿悽愴是神之至著者也聖人因人與物死之精靈制為尊極之名稱謂之鬼神為民作法使民亦事其祖禰鬼神無不畏服也然黔首者秦所以名其民此云宰我之言當考【用鄭氏孔氏修】
  聖人以是為未足也築為宫室設為宗祧以别親䟽逺邇教民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衆之服自此故聼且速也
  宫室謂廟之宫室宗親而邇者祧䟽而逺者【方氏】
  二端旣立報以二禮建設朝事燔燎羶薌見以蕭光以報氣也此教衆反始也薦黍稷羞肺肝首心見間以俠甒加以鬱鬯以報魄也教民相愛上下用情禮之至也【見以之見見間之見古注作覸今並如字俠古洽反甒音武】
  二端氣為神魄為鬼也二禮朝事報氣薦黍稷報魄也朝事謂朝而事之羶天産之臭薌地産之臭染蕭以膟膋故有羶合蕭以黍稷故有薌蕭與膟膋黍稷并合而見故曰見以蕭光光猶氣也凢此皆以臭為主而臭為陽故曰報氣氣以陽生而有所始故曰教衆反始也黍稷以器盛而進故曰薦肺肝首心又各致其美故曰羞甒有兩故曰俠諸物見於俠甒之間故曰見間而又加之以鬱鬯之彛凢此皆以味為主而味為隂故曰報魄魄以隂聚而有所愛故曰教民相愛也報氣求陽是用情於上報魄求隂是用情於下二禮之報至此無以復加故曰上下用情禮之至也【方氏】
  君子反古復始不忘其所由生也是以致其敬發其情竭力從事以報其親不敢弗盡也
  如上報氣報魄皆報親之事【方氏】
  是故昔者天子為耤千畆冕而朱紘躬秉耒諸侯為耤百畆冕而青紘躬秉耒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以為醴酪齊盛於是乎取之敬之至也
  耤耤田先古謂先祖若先聖先師醴甘酪酸【方氏】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養獸之官及歳時齊戒沐浴而躬朝之犧牷祭牲必於是取之敬之至也君召牛納而視之擇其毛而卜之吉然後養之君皮弁素積朔月月半君廵牲所以致力孝之至也
  始養言獸召而視之言牛廵言牲犧言色之純牷言體之完躬朝之者謂人君齊戒沐浴躬受養獸官之朝【山隂陸氏】
  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宫仞有三尺棘墻而外閉之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宫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于蠶室奉種浴于川桑于公桑風戾以食之歳旣單矣世婦卒蠶奉繭以示于君遂獻繭于夫人夫人曰此所以為君服與遂副禕而受之因少牢以禮之古之獻繭者其率用此與及良日夫人繅三盆手遂布于三宫夫人世婦之吉者使繅遂朱緑之黄之以為黼黻文章服旣成君服以祀先王先公敬之至也【禕音暉】
  近川取浴蠶之便仞七尺又三尺髙一丈也大昕朔日之朝風戾風燥之也食謂飼蠶歳單謂三月月盡之後副首飾禕禕衣三盆手者親繅三盆以手振出其緖【鄭氏孔氏】
  君子曰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致樂以治心則易直子諒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諒之心生則樂樂則安安則乆乆則天天則神天則不言而信神則不怒而威致樂以治心者也致禮以治躬則荘敬荘敬則嚴威心中斯湏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外貌斯湏不荘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樂極和禮極順内和而外順則民瞻其顔色而不與争也望其容貌而衆不生慢易焉故徳煇動乎内而民莫不承聼理發乎外而衆莫不承順故曰致禮樂之道而天下塞焉舉而錯之無難矣樂也者動於内者也禮也者動於外者也故禮主其减樂主其盈禮减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禮减而不進則銷樂盈而不反則放故禮有報而樂有反禮得其報則樂樂得其反則安禮之報樂之反其義一也
  塞充滿也此一節樂記文重出
  曽子曰孝有三大孝尊親其次弗辱其下能養公明儀問於曽子曰夫子可以為孝乎曽子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君子之所謂孝者先意承志諭父母於道參直養者也安能為孝乎曽子曰身也者父母之遺體也行父母之遺體敢不敬乎居處不荘非孝也事君不忠非孝也涖官不敬非孝也朋交不信非孝也戰陣無勇非孝也五者不遂烖及於親敢不敬乎亨孰羶薌嘗而薦之非孝也養也君子之所謂孝也者國人稱願然曰幸哉有子如此所謂孝也已衆之本教曰孝其行曰養養可能也敬為難敬可能也安為難安可能也卒為難父母旣没慎行其身不遺父母惡名可謂能終矣仁者仁此者也禮者履此者也義者宜此者也信者信此者也强者强此者也樂自順此生刑自反此作
  此章明孝與養之别也衆之本教曰孝者孝為衆行之根本以此根本而教於下名之曰孝【鄭氏】
  曽子曰夫孝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推而放諸東海而凖推而放諸西海而凖推而放諸南海而凖推而放諸北海而凖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溥古音敷放甫徃反】
  無朝夕言常行無輟時也凖猶齊也言無不同也【鄭氏晦庵】
  曽子曰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夫子曰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孝有三小孝用力中孝用勞大孝不匱思慈愛忘勞可謂用力矣尊仁安義可謂用勞矣博施備物可謂不匱矣父母愛之喜而弗忘父母惡之懼而無怨父母有過諫而不逆父母旣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此之謂禮終【斷丁管反施始豉反惡烏略反】
  庶人思父母慈愛忘己躬耕之勞可謂用力矣諸侯卿大夫士尊重於仁安行於義心無勞倦可謂用勞矣博施謂德教加於百姓刑于四海備物謂四海之内各以其職来祭此孔氏之說孝之小大各以其分言也於親生育之恩則思之而不忘於己奉養之力則忘之而不思故曰用力仁所以愛親義所以敬親愛敬盡於事親故曰用勞此方氏之說而說不及於不匱也博施則聖矣孝至於此則逹於天下四海九州之美味莫不備至故為大孝此葉氏之說而可以足方氏之說者也愚按孟子嘗謂舜為大孝未嘗有待於外者今此漢儒傳聞曽子之言以博施備物為大孝則有待於在外者而後為大非其餘人子所可預故孔氏以分之小大言之姑録其說俟来者擇焉鄭氏謂必求仁者之粟喻貧困猶不敢取惡人物以事亡親則其說精矣【集】
  樂正子春下堂而傷其足數月不出猶有憂色門弟子曰夫子之足瘳矣數月不出猶有憂色何也樂正子春曰善如爾之問也善如爾之問也吾聞諸曽子曽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無人為大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可謂孝矣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故君子頃歩而弗敢忘孝也今予忘孝之道予是以有憂色也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壹舉足而不敢忘父母是故道而不徑舟而不游不敢以先父母之遺體行殆壹出言而不敢忘父母是故惡言不出於口忿言不反於身不辱其身不羞其親可謂孝矣【頃缺婢反方如字】
  古註頃跬也一舉足為跬再舉足為歩盖改頃為跬方氏據荀子云行而俯頃非懾怯也因以頃為俯首一頃之間如其說則不必改字道大路徑邪徑游者浮水而渡忿言指在人之言也惟己之惡言不出於口故人之忿言亦不反於身也【方氏】
  昔者有虞氏貴徳而尚齒夏后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商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年之貴乎天下乆矣次乎事親也
  臣能世禄曰富未有遺年者言皆尚齒次乎事親者言事親之次尚齒為重【補】
  是故朝廷同爵則尚齒七十杖於朝君問則席八十不俟朝君問則就之而弟逹乎朝廷矣行肩而不併不錯則隨見老者則車徒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而弟逹乎道路矣居鄉以齒而老窮不遺强不犯弱衆不寡而弟逹乎州巷矣古之道五十不為甸徒頒禽隆諸長者而弟逹乎獀狩矣軍旅什伍同爵則尚齒而弟逹乎軍旅矣孝弟發諸朝廷行乎道路至乎州巷放乎獀狩脩乎軍旅衆以義死之而弗敢犯也【辟音避獀音蒐】君問則席命之坐也不俟朝君揖之即退不俟朝事畢也就之就其家也行肩而不併言肩隨而不併行也不錯則隨者錯鴈行參錯也父黨隨行兄黨鴈行不為鴈行之參錯則為隨行之陪從也車徒辟者乗車歩行皆避老人也斑白者不以其任行乎道路謂少者為老者代其任也州巷者一鄉五州巷猶閭也甸徒者六十四井為甸軍田出役之法五十始衰不從力役之政也春獵為獀冬獵為狩○此章因孝言弟孝弟之道無處不行故衆行孝弟雖死不敢犯之犯謂犯不孝不弟也【用孔氏方氏】
  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食三老五更於大學所以教諸侯之弟也祀先賢於西學所以教諸侯之徳也耕藉所以教諸侯之養也朝覲所以教諸侯之臣也五者天下之大教也【食音嗣】
  西學者西郊之學春朝秋覲禮行於此人得於彼而不知者乃教之至詳言教萬民而後及諸侯者化賤者易化貴者難也【周氏馬氏】
  食三老五更於大學天子而割牲執醤而饋執爵而酳冕而揔干所以教諸侯之弟也是故鄉里有齒而老窮不遺强不犯弱衆不暴寡此由大學来者也天子設四學當入學而大子齒
  執醤而饋進食也執爵而酳食後以酒滌口也冕而揔干親在舞位有樂侑食也四學者四郊之學也【鄭氏】
  天子廵守諸侯待于竟天子先見百年者八十九十者東行西行者弗敢過西行東行者弗敢過欲言政者君就之可也
  不敢過即上文所謂車徒辟【陸氏】
  壹命齒于鄉里再命齒于族三命不齒族有七十者弗敢先七十者不有大故不入朝若有大故而入君必與之揖譲而后及爵者
  齒謂以年次立若坐也一命天子之國則下士諸侯之國則士也再命天子之國則中士諸侯之國則大夫也三命天子之國則上士諸侯之國則卿也一命與鄉人齒再命與族人齒三命雖族人不敢與之齒特坐賔東然亦不敢先族之七十者族有七十者先入此三命者後入年七十者入朝君先與之為禮而后揖卿大夫士【鄭氏孔氏】
  天子有善譲徳於天諸侯有善歸諸天子卿大夫有善薦於諸侯士庶人有善本諸父母存諸長老禄爵慶賞成諸宗廟所以示順也
  薦進也成諸宗廟謂於宗廟命之【鄭氏】
  昔者聖人建隂陽天地之情立以為易易抱南面天子卷冕北面雖有明知之心必進斷其志焉示不敢專以尊天也善則稱人過則稱已教不伐以尊賢也【卷音衮知音智】
  立以為易作易也易抱者易官名也占易之官抱南面而立也天子雖有明智之心亦進而聼斷於示不敢專以尊敬上天也有善稱人又教在下不自伐其善以尊敬賢人也【鄭氏孔氏】
  孝子将祭祀必有齊荘之心以慮事以具服物以脩宫室以治百事及祭之日顔色必溫行必恐如懼不及愛然其奠之也容貌必温身必詘如語焉而未之然宿者皆出其立卑静以正如将弗見然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将復入然是故慤善不違身耳目不違心思慮不違親結諸心形諸色而術省之孝子之志也【陶音遥】
  如懼不及愛然若恐失愛於親也如語焉而未之然若有所以語諸親而未見答也如将弗見然祭事畢而退立如恐不得再見其親也如将復入然已祭而思慕之心少殺陶陶遂遂而自釋如親将復入也術述也省視也循述而省視之反覆不忘此孝子思念之志也凡此四段皆以父母平生言之所謂事亡如事存也【用鄭氏孔氏修】
  建國之神位右社稷而左宗廟
  社稷隂也故居右宗廟陽也故居左【陳氏】
  祭統第二十五
  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夫祭者非物自外至者也自中出生於心也心怵而奉之以禮是故唯賢者能盡祭之義賢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言内盡於己而外順於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上則順於鬼神外則順於君長内則以孝於親如此之謂備唯賢者能備能備然後能祭是故賢者之祭也致其誠信與其忠敬奉之以物道之以禮安之以樂參之以時明薦之而已矣不求其為此孝子之心也祭者所以追養繼孝也孝者畜也順於道不逆於倫是之謂畜
  禮有五經謂吉凶賔軍嘉莫重於祭謂五禮以吉為首而祭者吉禮也非物自外至言非假他物實出於孝子之心也本於心之怵惕而後奉之以禮文此所以能盡祭之義而祭則受福也世所謂福者謂鬼神之祐賢者之所謂福者謂受大順之實其義一者言忠孝俱由順出也參之以時謂以時而祭明薦之而已矣不求其為者謂惟明潔以薦而不求其報為者謂福祐之報已也畜謂孝子順於徳教不逆倫理可以畜養其親故釋孝為畜畜固有畜養之義亦有止而畜聚之義焉【集鄭氏孔氏譙氏】
  是故孝子之事親也有三道生則養没則喪喪畢則祭養則觀其順也喪則觀其哀也祭則觀其敬而時也盡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旣内自盡又外求助昬禮是也故國君取夫人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敝邑事宗廟社稷此求助之本也夫祭也者必夫婦親之所以備外内之官也官備則具備水草之菹陸産之醢小物備矣三牲之爼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隂陽之物備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茍可薦者莫不咸在示盡物也外則盡物内則盡志此祭之心也是故天子親耕於南郊以共齊盛王后蠶於北郊以共純服諸侯耕於東郊以共齊盛夫人蠶於北郊以共冕服天子諸侯非莫耕也王后夫人非莫蠶也身致其誠信誠信之謂盡盡之謂敬敬盡然後可以事神明此祭之道也【純側其反緇衣也方氏下文注以為純儉之純】
  玉女美言之也水草之菹芹茆之属陸産之醢蚔蝝【恱專反】之屬三牲牛羊豕八簋五糓之屬昆蟲之異蜩范【蜂也】之屬草木之實榛栗之屬純以衣言冕以冠言非莫耕非莫蠶言天子有天下諸侯有一國非莫之為耕也非莫之為蠶也而夫婦自耕蠶者以共祭祀而自致其誠信也○自生而養没而喪至思慕而為祭是為内盡其心自昬禮而至夫婦親祭是為又求其助自水草之菹而至茍可薦者莫不咸在是為外盡其物故親耕親蠶以共祭祀皆發於此心之敬【補】
  及時将祭君子乃齊齊之為言齊也齊不齊以致齊者也是故君子非有大事也非有恭敬也則不齊不齊則於物無防也嗜欲無止也及其将齊也防其邪物訖其嗜欲耳不聼樂故記曰齊者不樂言不敢散其志也心不茍慮必依於道手足不茍動必依於禮是故君子之齊也專致其精明之徳也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齊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齊齊者精明之至也然後可以交於神明也
  大事謂祭恭敬謂将祭故齊未齊之時心意散亂心所嗜欲有不齊者及其齊也止此不齊之事以致極齊戒之道以承祭祀可交神明【本孔氏說】
  是故先期旬有一日宫宰宿夫人夫人亦散齊七日致齊三日君致齊於外夫人致齊於内然後㑹於大廟君純冕立於阼夫人副禕立於東房君執圭瓉祼尸大宗執璋瓚亞祼及迎牲君執紖卿大夫從士執芻宗婦執盎從夫人薦涗水君執鸞刀羞嚌夫人薦豆此之謂夫婦親之【先悉薦反紖直忍反禕音暉從才用反涗音嵗嚌才細反】
  先期旬有一日者散齊致齊凡十日先一日而宿戒故距祭之期先十有一日也宫宰守宫官宿猶戒也以經宿而後齊故以宿戒為宿内謂正寝外謂路寝大廟始祖廟也純緇也純冕謂緇冕方氏謂六冕皆用麻而曰純者孔子稱純儉則純用絲不必改純為緇矣副首飾禕衣也圭瓉祼器以圭為柄祼者酌鬱鬯大宗大宗伯璋者半圭紖牽牛鼻繩芻藁也殺牲時用以薦藉宗婦宗子之婦盎盎齊之尊涗者涗酌也盎齊者清和以清酒泲之謂之涗酌水明水也就盎齊之尊酌此涗齊而薦之更言水者以盎齊加明水也嚌者尸所嚌之肺嘗之至齒謂之嚌以尸之所嚌故君執鸞刀而羞之羞進也【鄭氏孔氏方氏】
  及入舞君執干戚就舞位君為東上冕而揔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是故天子之祭也與天下樂之諸侯之祭也與竟内樂之冕而揔干率其羣臣以樂皇尸此與竟内樂之之義也
  舞位綴兆也東上近生位也皇尸尊稱也【方氏鄭氏】
  夫祭有三重焉獻之属莫重於祼聲莫重於升歌舞莫重於武宿夜此周道也凡三道者所以假於外而以増君子之志也故與志進退志輕則亦輕志重則亦重輕其志而求外之重也雖聖人弗能得也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自盡也所以明重也道之以禮以奉三重而薦諸皇尸此聖人之道也
  祼謂祼以鬱鬯升歌謂工歌清廟於堂上武宿夜武曲名即大武之樂武王伐紂至於商郊停止宿夜士卒皆歡樂歌舞以待旦因名焉詩曰㑹朝清明所謂宿夜前此一夕也○祼假鬱鬯歌假聲音舞假干戚三者所重皆外也必内志重而後與之俱重【孔氏說】
  夫祭有餕餕者祭之末也不可不知也是故古之人有言曰善終者如始餕其是已是故古之君子曰尸亦餕鬼神之餘也惠術也可以觀政矣
  餕食神之餘也祭畢旣餕而徹之故為祭之末以明受神之惠而善祭之終者也故援古語以明餕義以為不特人餕鬼神之餘雖尸亦餕鬼神之餘盖牲旣殺則薦血腥於鬼神及熟之於爼而尸始食之是尸亦餕鬼神之餘也必言此者尸猶受惠於鬼神人固當受惠於其君夫養民以惠而政在養民故曰惠術也可以觀政惠術猶言仁術也【孔氏方氏】
  是故尸謖君與卿四人餕君起大夫六人餕臣餕君之餘也大夫起士八人餕賤餕貴之餘也士起各執其具以出陳于堂下百官進徹之下餕上之餘也凡餕之道每變以衆所以别貴賤之等而興施惠之象也是故以四簋黍見其脩於廟中也廟中者竟内之象也祭者澤之大者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惠必及下顧上先下後耳非上積重而下有凍餒之民也是故上有大澤則民夫人待于下流知惠之必将至也由餕見之矣故曰可以觀政矣【謖所六反重直龍反夫音扶】
  謖起也脩徧也積重言所積重疊夫人猶言人人鬼神之惠徧廟中如國君之惠徧竟内鬼神之祭不獨饗之使人餕之恩澤之大者也國君有蓄積不獨食之亦以施惠於竟内也由餕而具惠故曰可以觀政【鄭氏方氏】
  夫祭之為物大矣其興物備矣順以備者也其教之本與是故君子之教也外則教之以尊其君長内則教之以孝於其親是故明君在上則諸臣服從崇事宗廟社稷則子孫順孝盡其道端其義而教生焉是故君子之事君也必身行之所不安於上則不以使下所惡於下則不以事上非諸人行諸己非教之道也是故君子之教也必由其本順之至也祭其是與故曰祭者教之本也已
  為物指禮而言興物謂薦百品【鄭氏說】
  夫祭有十倫焉見事鬼神之道焉見君臣之義焉見父子之倫焉見貴賤之等焉見親䟽之殺焉見爵賞之施焉見夫婦之别焉見政事之均焉見長㓜之序焉見上下之際焉此之謂十倫
  先後有序故謂之倫十倫各見下文【用方氏補】
  鋪筵設同几為依神也詔祝於室而出于祊此交神明之道也【祊伯更反】
  同几者以其妃配而不特几也詔祝謂告事於尸出于祊謂索祭詔祝在廟中祊在門外此第一倫見鬼神之道【用鄭氏補】
  君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中則全於君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門則全於臣全於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義也【别彼列反】
  尸在廟門外未全為神尚猶臣也故不迎尸以全君之尊此第二倫見君臣之義【補】
  夫祭之道孫為王父尸所使為尸者於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此父子之倫也孫為王父尸即主祭者之子父反北面而事之非事子也以子為己之父尸乃所以事父也此第三倫明父子之倫【補】
  尸飲五君洗玉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皆以齒明尊卑之等也
  尸飲五者凡祭二獻祼用鬱鬯凡祭奠而不飲不在飲之數至朝踐二獻饋食二獻及食畢主人酳尸凡飲五也於是時君乃洗玉爵獻卿獻畢乃主婦酳尸為一飲酳畢賔長乃獻尸為一飲通前凡飲七也於是時又以瑶爵獻大夫自此長賔加爵為一飲長兄弟加爵為一飲通前凡飲九也於是時則又以散爵獻士及羣有司矣凡以卿大夫士為等本以貴賤言於其等又各以齒故以尊卑言○卿之徳降而貴故獻以玉爵大夫之徳殺而賤故獻以瑶爵至於士徳卑尤賤故獻以散爵此第四倫見貴賤之等【用陳氏說】
  夫祭有昭穆昭穆者所以别父子逺近長㓜親䟽之序而無亂也是故有事於大廟則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此之謂親䟽之殺也
  昭穆謂羣廟父南面為昭子北面為穆親者近䟽者逺祭大廟則羣廟尸主及助祭同宗之父子皆来各以昭穆而列不失倫類此第五倫見親踈之殺【用孔氏補】
  古者明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賜爵禄於大廟示不敢專也故祭之日一獻君降立于阼階之南南郷所命北面史由君右執策命之再拜稽首受書以歸而舎奠于其廟此爵賞之施也
  一獻一酳尸也若有所爵命則於此時君南鄉立所受命者使北鄉立掌書之史由君右策命之此第六倫見爵賞之施【用鄭氏孔氏補】
  君卷冕立于阼夫人副禕立于東房夫人薦豆執校執醴授之執鐙尸酢夫人執柄夫人受尸執足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酢必易爵明夫婦之别也【卷音衮禕音暉校户教反鐙音登】
  校豆中央直者也鐙豆下跗也○夫人薦豆之時則執豆之校執醴者授夫人之豆則執鐙尸酌夫人之爵則執柄夫人受尸之酌則執足夫婦相授受不相襲處者婦人貴於從夫又貴於辯位從夫則立之東所以待其将有事辯位則即於西所以動而行事也酢必易爵者男人不承婦人爵也此第七倫見夫婦之别【用孔氏陳氏註】
  凡為爼者以骨為主骨有貴賤殷人貴髀周人貴肩凡前貴於後爼者所以明祭之必有惠也是故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貴者不重賤者不虚示均也惠均則政行政行則事成事成則功立功之所以立者不可不知也爼者所以明惠之必均也善為政者如此故曰見政事之均焉【髀必氏反】
  貴髀為其厚也貴肩為其顯也前貴於後亦指骨而言前體臂臑為貴後體膊胳為賤也貴者不重雖取貴者亦不重取也賤者不虚雖取賤者亦不至無可取也故其惠均此第八倫見政事之均【用鄭氏補】
  凡賜爵昭為一穆為一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凡羣有司皆以齒此之謂長㓜有序
  爵酒爵也賜爵謂旅酬時此第九倫見長㓜之序【孔氏補】
  夫祭有畀煇胞翟閽者惠下之道也唯有徳之君為能行此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畀之為言與也能以其餘畀其下者也煇者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古者不使刑人守門此四守者吏之至賤者也尸又至尊以至尊旣祭之末而不忘至賤而以其餘畀之是故明君在上則竟内之民無凍餒者矣此之謂上下之際
  畀與也煇䩵磔皮革之官胞即庖人翟教羽舞者閽主昏閉者此第十倫見上下之際【用方氏補】
  凡祭有四時春祭曰礿夏祭曰禘秋祭曰嘗冬祭曰烝礿禘陽義也嘗烝隂義也禘者陽之盛也嘗者隂之盛也故曰莫重於禘嘗古者於禘也發爵賜服順陽義也於嘗也出田邑發秋政順隂義也故記曰嘗之日發公室示賞也草艾則墨未發秋政則民弗敢草也【艾音刈】田邑土地之事秋政刑政也發公室出賞物也艾草因枯槁之時以給爨也墨墨刑也因其時殺而順以行刑也【孔氏方氏】
  故曰禘嘗之義大矣治國之本也不可不知也明其義者君也能其事者臣也不明其義君人不全不能其事為臣不全夫義者所以濟志也諸徳之發也是故其徳盛者其志厚其志厚者其義章其義章者其祭也敬祭敬則竟内之子孫莫敢不敬矣是故君子之祭也必身親涖之有故則使人可也雖使人也君不失其義者君明其義故也其德薄者其志輕疑於其義而求祭使之必敬也弗可得已祭而不敬何以為民父母矣
  君不失其義者言君雖不及親祭祭禮無缺於君徳不損也疑於其義者謂疑惑於祭祀之義也【鄭氏孔氏】
  夫鼎有銘銘者自名也自名以稱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惡焉銘之義稱美而不稱惡此孝子孝孫之心也唯賢者能之銘者論譔其先祖之有徳善功烈勲勞慶賞聲名列於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顯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順也明示後世教也
  烈業也王功曰勲事功曰勞酌之祭器言斟酌其美傳著於鍾鼎也身比焉謂自著名於下也【鄭氏】
  夫銘者壹稱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觀於銘也旣美其所稱又美其所為為之者明足以見之仁足以與之知足以利之可謂賢矣賢而勿伐可謂恭矣造銘惟一稱先祖之善上下皆得謂上光先祖下成已順行也美其所稱美其所銘之人也美其所為美其造銘之人也為銘之人惟明故足以見先祖之美惟仁故許與之以先祖之銘知足以利之者謂利己名得比於先祖也一為銘而三者皆得可不謂賢乎然必賢而不伐斯足為恭矣【孔氏方氏】
  故衛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大廟公曰叔舅乃祖荘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荘叔隨難于漢陽即宫于宗周奔走無射啓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興舊嗜欲作率慶士躬恤衛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觧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銘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對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彛鼎此衛孔悝之鼎銘也古之君子論譔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後世者也以比其身以重其國家如此子孫之守宗廟社稷者其先祖無美而稱之是誣也有善而弗知不明也知而弗傳不仁也此三者君子之所恥也【悝口回反假公百反】孔悝衛大夫也公謂衛荘公蒯瞶也荘叔者悝七世祖衛大夫孔逹也隨難謂衛成公嘗為晋文公所伐失國而奔齊荘叔從之而出也【事見僖公二十八年】即宫于宗周謂為晋所伐而奔周得歸也獻公者衛侯衎成公曽孫也啓右獻公者獻公亦失國得反言荘叔之功流于後世啓右獻公亦得反國也成叔者荘叔之孫成子烝鉏也乃命成叔纂乃祖服者獻公旣反國又命成子繼荘叔也文叔者成叔之曽孫文子圉即孔悝之父也興舊嗜欲者能興行先祖舊徳所欲為也作率慶士者慶善也士事也作而率循其善事也一說以慶為卿云率作卿士未知孰是今且如字讀對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彛鼎者辟君也對以君之勤大命猶言對天子之休命以君之命而銘諸烝祭之彛鼎也舊註以對以辟之為句訓辟為明至方馬氏觧方改今讀晦庵嘗稱其極是此章自公曰休哉皆孔悝父祖鼎銘之辭此下則因而言銘鼎之義以比其身謂自著其名於下是以身比先祖魯哀公十五年衛荘公蒯瞶與其子輙争國舎孔氏之外圃適伯姬氏迫孔悝於厠強盟之遂刼以登臺於是得國十六年六月衛侯飲孔悝酒逐之此云六月命之命後即逐之也銘出於孔悝之意而以為公所予者示不敢專孔悝之立荘公特迫於母與渾良夫之刼荘公又非令徳之君而記禮者引其銘特以見所以為銘者大體如此【孔氏應氏講義】
  昔者周公旦有勲勞於天下周公旣没成王康王追念周公之所以勲勞者而欲尊魯故賜之以重祭外祭則郊社是也内祭則大嘗禘是也夫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樂也康周公故以賜魯也子孫纂之至于今不廢所以明周公之徳而又以重其國也
  大嘗禘者夏祭也天子内祭之重者也管象謂吹管而舞象舞之樂也朱干以赤飾其盾玉戚以玉飾其斧皆武象所執者大夏禹樂文舞也康猶褒大也魯惠公始請於周平王而僣禮魯人飾以為成王所賜漢人記傳聞之言爾辯已見明堂位








  黄氏日抄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二十四    宋 黃震 撰讀禮記【十一】
  經解第二十六
  孔子曰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逺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絜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故詩之失愚書之失誣樂之失奢易之失賊禮之失煩春秋之失亂其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則深於詩者也疏通知逺而不誣則深於書者也廣博易良而不奢則深於樂者也絜靜精微而不賊則深於易者也恭儉莊敬而不煩則深於禮者也屬辭比事而不亂則深於春秋者也此言入國知教而其所以為教者皆不外乎六經之理詩依違諷諌是温柔不指切事情是敦厚有能然者知其為詩教然惟敦厚故近愚愚之言可欺也書舉其大綱是疏通上及帝王之世是知逺有能然者知其為書教然惟知逺故近誣誣之言失實也樂無所不通是廣博能使人從化是易良有能然者知其為樂教然惟廣博故近奢奢言過此則流於侈也易極深研㡬是絜靜能窮理盡性是精微有能然者知其為易教然惟精深故近賊賊言過此則害於理也禮以恭遜節儉齊莊敬謹為本過則煩矣春秋以聚合㑹同之辭比次褒貶之事戰爭則亂矣有其得而無其失則知其各深於其經者【集周氏鄭氏孔氏說補修】
  天子者與天地參故徳配天地兼利萬物與日月並明明照四海而不遺微小其在朝廷則道仁聖禮義之序燕處則聽雅頌之音行歩則有環佩之聲升車則有鸞和之音居處有禮進退有度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其儀不忒正是四國此之謂也
  盛徳同於天地日月猶無所在而不謹自治之道【補】
  發號出令而民說謂之和上下相親謂之仁民不求其所欲而得之謂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義與信和與仁霸王之器也有治民之意而無其器則不成鬻子之書曰發號出令為天下福者謂之道上下相親謂之和民不求而得所欲謂之信除去天地之害謂之仁仁與信和與道帝王之器也與此畧同但霸王之器作帝王之器㫖意宏矣【天台陳氏】
  禮之於正國也猶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圜也故衡誠縣不可欺以輕重繩墨誠陳不可欺以曲直規矩誠設不可欺以方圜君子審禮不可欺以姦詐是故隆禮由禮謂之有方之士不隆禮不由禮謂之無方之民敬讓之道也故以奉宗廟則敬以入朝廷則貴賤有位以處室家則父子親兄弟和以處鄉里則長㓜有序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此之謂也【縣平聲】
  方猶道也【鄭氏】
  故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䘮祭之禮所以明臣子之恩也鄉飲酒之禮所以明長㓜之序也昏姻之禮所以明男女之别也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故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壞之者必有水敗以舊禮為無所用而去之者必有亂患
  春見曰朝秋見曰覲大曰聘小曰問壻曰昏以昏時迎婦也妻曰姻因而隨之也坊謂隄坊禮之所從來者已久故曰舊○五者之禮皆坊民之目【葉氏】
  故昏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而淫辟之罪多矣鄉飲酒之禮廢則長㓜之序失而爭鬭之獄繁矣䘮祭之禮廢則臣子之恩薄而倍死忘生者衆矣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苦謂不至不答之屬○此覆說五者之禮廢則【闕】
  故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易曰君子慎始差若毫釐繆以千里此之謂也
  隆謂尊盛之也始謂其微時也○此言禮教人之善於其微而止人之邪於其未形故人日遷善逺罪而不自知又引易以證謹始之意【補】
  哀公問第二十七
  哀公問於孔子曰大禮何如君子之言禮何其尊也孔子曰丘也小人不足以知禮君曰否吾子言之也孔子曰丘聞之民之所由生禮為大非禮無以節事天地之神也非禮無以辨君臣上下長㓜之位也非禮無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親昏姻疏數之交也君子以此之為尊敬然
  問言禮何其尊答謂以此故尊禮【鄭氏】
  然後以其所能教百姓不廢其㑹節有成事然後治其雕鏤文章黼黻以嗣其順之然後言其喪算備其鼎爼設其豕腊脩其宗廟歲時以敬祭祀以序宗族即安其居節醜其衣服卑其宫室車不雕㡬器不刻鏤食不貳味以與民同利昔之君子之行禮者如此【㡬音祈】
  所謂能能於禮也㑹猶期也不廢其㑹節謂上文天地君臣男女三事不廢其㑹期不廢其節文也有成事言教之有成效也以嗣其順之謂治其文飾嗣續其所以順之使之忻然安行也䘮算謂䘮服親疎逺近哭踊卒哭祥練月日之數也安其居節者安守其常也醜其衣服者醜惡也惡衣服也與下文卑其宫室意聨車不雕㡬者雕雕刻㡬附纒之也【用鄭氏孔氏陸氏補】
  公曰今之君子胡莫之行也孔子曰今之君子好實無厭淫徳不倦荒怠敖慢固民是盡午其衆以伐有道求得當欲不以其所昔之用民者由前今之用民者由後今之君子莫為禮也【午五故反】
  實謂富貴固民是盡謂竭盡其財力午猶忤謂逆也午其衆以伐有道謂逆衆人之心以伐有道之人也所者理之所在也求得當欲不以其所者謂求其所得必須稱己所欲而不以其理也由前用上文所言之禮由後用下文所言之非禮【鄭氏孔氏周氏】
  孔子侍坐於哀公哀公曰敢問人道誰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徳也固臣敢無辭而對人道政為大公曰敢問何謂為政孔子對曰政者正也君為正則百姓從政矣君之所為百姓之所從也君所不為百姓何從【愀七小反又音秋】
  愀然變動貌徳猶福也○此章止用政者正也一語而演為問答之煩如此漢世諸子之文多類此而此得列於經耳【補】
  公曰敢問為政如之何孔子對曰夫婦别父子親君臣嚴三者正則庻物從之矣公曰寡人雖無似也願聞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聞乎孔子對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所以治愛人禮為大所以治禮敬為大敬之至矣大昏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親迎親之也親之也者親之也是故君子興敬為親舍敬是遺親也弗愛不親弗敬不正愛與敬其政之本與【迎逆敬反舍音捨】
  庻物猶言庻事也無似謂無能肖似於人也親之也者親之也謂親其人乃所以致人之親己【鄭氏方氏】
  公曰寡人願有言然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
  願有言然者疑似之意不敢以為是也已重謂太重怪其以祭服親迎也繼先聖為天地之主蓋通天子言之【鄭氏晦菴】
  公曰寡人固不固焉得聞此言也寡人欲問不得其辭請少進孔子曰天地不和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焉孔子遂言曰内以治宗廟之禮足以配天地之神明出以治直言之禮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足以振之國恥足以興之為政先禮禮其政之本與固固陋也言寡人固陋若不因固陋而廢問焉得聞此言也陸氏以寡人固為句心有欲問之意而口無能問之辭故曰欲問不得辭請少進猶言請益也直言之禮指朝廷言也直言則上無慢下之令下無慢上之心故足以立上下之敬物恥謂事物之汙陋國恥謂國體之卑辱二者之恥惟禮能振之興之以免於恥【集皇氏方氏應氏說】
  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親之主也敢不敬與子也者親之後也敢不敬與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與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三者百姓之象也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則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國家順矣【妃方非反愾許乞反又許氣反】
  冕而親迎所以敬其妻冠於阼階所以敬其子百姓之象言為百姓之所傚象身以及身謂敬其身以及百姓之敬其身子與妃皆然妃即妻也愾乎天下言天下嗟嘆之不足大王之道如此指其遷豳愛厥妃而當時内無怨女外無曠夫之事言之【方氏陸氏周氏】
  公曰敢問何謂敬身孔子對曰君子過言則民作辭過動則民作則君子言不過辭動不過則百姓不命而敬恭如是則能敬其身能敬其身則能成其親矣
  君言動有過民將效之故不可不謹【補】
  公曰敢問何謂成親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是為成其親之名也已孔子遂言曰古之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不能安土不能安土不能樂天不能樂天不能成其身公曰敢問何謂成身孔子對曰不過乎物
  謂之君子之子者言百姓歸己善名指為君子所生之子是因己脩身使其親亦得君子之稱此脩身能成其親也有猶保也不能保其身謂䧟於非僻安土謂安其所處之位樂天謂樂循天理物猶事也不過乎物謂事皆得中無過差【用晦菴孔氏補】
  公曰敢問君子何貴乎天道也孔子對曰貴其不己如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也是天道也不閉其久是天道也無為而物成是天道也已成而明是天道也
  不閉其久者天有常久不已之道不閉塞之而通其久謂變通無窮也已成而明謂生物既成而其功名著也【用孔氏補】
  公曰寡人憃愚㝠煩子志之心也孔子蹴然辟席而對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是故仁人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是故孝子成身公曰寡人既聞此言也無如後罪何孔子對曰君之及此言也是臣之福也【憃始容反志音識蹴子六反】
  張子西銘即事親以明事天之道說蓋本此無如後罪何慮其不能行而詒罪也【志之心謂記於心真西山方氏補】仲尼燕居第二十八
  仲尼燕居子張子貢言游侍縱言至於禮子曰居女三人者吾語女禮使女以禮周流無不徧也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何如子曰敬而不中禮謂之野恭而不中禮謂之給勇而不中禮謂之逆子曰給奪慈仁
  周流謂不滯於一方一曲故其用無所不徧鄙野辨給逆亂皆滯於一而不能周流者也再言給奪慈仁者以子貢越席而對近於給也給者巧言令色似慈仁而實鮮仁故曰奪奪者亂之也【用鄭氏補】
  子曰師爾過而商也不及子産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不能教也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將何以為此中者也子曰禮乎禮夫禮所以制中也子貢退言游進曰敢問禮也者領惡而全好者與子曰然然則何如子曰郊社之義所以仁鬼神也嘗禘之禮所以仁昭穆也饋奠之禮所以仁死䘮也射鄉之禮所以仁鄉黨也食饗之禮所以仁賔客也
  領惡而全好者領謂總攬收拾之好惡對立一長一消惡者收歛而無餘則好者渾全而無虧矣上言師商子産皆領惡之事下言郊社食饗賔客皆全好之事【應氏馬氏】
  子曰明乎郊社之義嘗禘之禮治國其如指諸掌而已乎是故以之居處有禮故長㓜辨也以之閨門之内有禮故三族和也以之朝廷有禮故官爵序也以之田獵有禮故戎事閑也以之軍旅有禮故武功成也是故宫室得其度量鼎得其象味得其時樂得其節車得其式鬼神得其饗䘮紀得其哀辨說得其黨官得其體政事得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得其宜
  視諸掌言易見三族父子孫量斗斛之量鼎三牲之鼎象法象易曰制器者尚其象式謂車有六等之數尊卑之辨也辨說得其黨謂分辨論說詩書禮樂之等各得其黨類不乖義理也前者據其身之前而言錯於前者皆以禮而措之故總結以凡衆之動得其宜【用孔氏方氏補】
  子曰禮者何也即事之治也君子有其事必有其治治國而無禮譬猶瞽之無相與倀倀乎其何之譬如終夜有求於幽室之中非燭何見若無禮則手足無所措耳目無所加進退揖讓無所制是故以之居處長㓜失其别閨門三族失其和朝廷官爵失其序田獵戎事失其䇿軍旅武功失其制宫室失其度量鼎失其象味失其時樂失其節車失其式鬼神失其饗䘮紀失其哀辨說失其黨官失其體政事失其施加於身而錯於前凡衆之動失其宜如此則無以祖洽於衆也【倀勑良反】
  此覆說上文以有禮者其得如彼無禮者其失如此祖始也洽合也言失禮則無以為衆倡始無以和洽其衆【本鄭氏說】
  子曰慎聽之女三人者吾語女禮猶有九焉大饗有四焉苟知此矣雖在畎畝之中事之聖人已兩君相見揖讓而入門入門而縣興揖讓而升堂而樂闋下管象武夏籥序興陳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如此而后君子知仁焉行中規還中矩和鸞中采齊客出以雍徹以振羽是故君子無物而不在禮矣入門而金作示情也升歌清廟示徳也下而管象示事也是故古之君子不必親相與言也以禮樂相示而已【縣音闋苦宂反中丁仲反還音旋齊才細反】
  大饗饗諸侯來朝者兩君相見之盛禮也九禮有其四者一揖遜入門入門縣興二揖遜升堂升堂樂闋三下管象武夏籥序興四陳其薦爼序其禮樂備其百官凡四也五行中規六還中矩七和鸞中采齊八客出以雍九徹以振羽通前四者凡九也九者皆大饗之所兼有而四者惟大饗得有之耳縣者鐘磬縣興謂金作也樂闋者樂之一曲奏終也下堂下管吹管象武武舞也夏者夏翟蓋羽也夏籥文舞也序興謂文武之樂更起也采齊雍振羽皆樂章振羽即今振鷺之詩也入門金作覆說上之入門縣興升歌清廟覆說上之升堂樂闋下而管象覆說上之下管象武始相見而金作乃賔主相敬故言示情清廟頌文王之徳者故言示徳象武頌武王之功者故言示事此不待親相與言但以禮樂相示而意已傳此其為古者之盛論語以雍徹而此徹以振羽者論語言天子之祭禮此言諸侯之饗禮也【用天台賈氏及孔氏補】
  子曰禮也者理也樂也者節也君子無理不動無節不作不能詩於禮謬不能樂於禮素薄於徳於禮虛歌詩所以通禮之意作樂所以成禮之文崇徳所以實禮之行【鄭氏】
  子曰制度在禮文為在禮行之其在人乎
  禮待其人然後行【孔氏】
  子貢越席而對曰敢問䕫其窮與子曰古之人與古之人也達於禮而不達於樂謂之素達於樂而不達於禮謂之偏夫䕫達於樂而不達於禮是以傳於此名也古之人也
  問䕫其窮與疑其不達於禮也答以達於樂不達於禮謂之偏䕫以樂傳後世故不及乎職外之所能是偏主於樂耳其可謂之窮乎既又美䕫為古之人是與今之人不同兼虞書舜命伯夷典朕三禮伯夷讓䕫是䕫亦非不知而偏者此漢人傳聞之言特主於禮而言耳【用馬氏孔氏補】
  子張問政子曰師乎前吾語女乎君子明於禮樂舉而錯之而已子張復問子曰師爾以為必鋪几筵升降酌獻酬酢然後謂之禮乎爾以為必行綴兆興羽籥作鐘鼓然後謂之樂乎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君子力此二者以南靣而立夫是以天下太平也諸侯朝萬物服體而百官莫敢不承事矣禮之所興衆之所治也禮之所廢衆之所亂也目巧之室則有奥阼席則有上下車則有左右行則有隨立則有序古之義也室而無奥阼則亂於堂室也席而無上下則亂於席上也車而無左右則亂於車也行而無隨則亂於塗也立而無序則亂於位也昔聖帝明王諸侯辨貴賤長㓜逺近男女外内莫敢相踰越皆由此塗出也三子者既得聞此言也於夫子昭然若發矇矣
  目巧之室謂匠者以目巧而作室也西南隅謂之奥奥之外有賔位東階謂之阼奥阼言賔主之位也若發矇者若目不明得人開發有所見也【孔氏方氏】
  孔子閒居第二十九
  孔子閒居子夏侍子夏曰敢問詩云凱弟君子民之父母何如斯可謂民之父母矣孔子曰夫民之父母乎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以横於天下四方有敗必先知之此之謂民之父母矣【閒音閑弟徒禮反】
  凱弟樂易也原本也五至三無見下文橫廣被也四方有敗必先知之心乎為民務去其不善故先知之所謂心誠求之也【方氏馬氏】
  子夏曰民之父母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五至孔子曰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之所至哀亦至焉哀樂相生是故正明目而視之不可得而見也傾耳而聽之不可得而聞也志氣塞乎天地此之謂五至
  詩者志之所之也故志之所至詩亦至焉興於詩必立於禮故詩之所至禮亦至焉立於禮必成於樂故禮之所至樂亦至焉樂極則哀生故樂之所至哀亦至焉五者相因而生相尋而至視之而不得見聽之而不得聞蓋本於内心之所發充之則塞乎天地是為禮樂之原【用横渠說補】
  子夏曰五至既得而聞之矣敢問何謂三無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䘮此之謂三無子夏曰三無既得略而聞之矣敢問何詩近之孔子曰夙夜其命宥宻無聲之樂也威儀逮逮不可選也無體之禮也凡民有䘮匐匐救之無服之䘮也
  其詩作基基始也逮詩作棣逮逮安和之貌○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䘮皆言禮樂之原發於心者【補】
  子貢曰言則大矣美矣盛矣言盡於此而已乎孔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之服之也猶有五起焉子夏曰何如孔子曰無聲之樂氣志不違無體之禮威儀遲遲無服之䘮内恕孔悲無聲之樂氣志既得無體之禮威儀翼翼無服之䘮施及四國無聲之樂氣志既從無體之禮上下和同無服之䘮以畜萬邦無聲之樂日聞四方無體之禮日就月將無服之䘮純徳孔明無聲之樂氣志既起無體之禮施及四方無服之䘮施及孫子
  承上文五起以推衍三無之義【補】
  子夏曰三王之徳參於天地敢問何如斯可謂參天地矣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子夏曰敢問何謂三無私孔子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奉斯三者以勞天下此之謂三無私其在詩曰帝命不違至于湯齊湯降不遲聖敬日齊昭假遲遲上帝是祇帝命式于九圍是湯之徳也
  勞謂勤勞降謙降也齊詩作躋【集】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庻物露生無非教也
  神氣散而為風薄而為霆皆從地起故屬之地蓋聞有天雨有雷雨天雨逺雷雨近此章以風雨屬天以風霆屬地其審之矣世有風雷大作而高山絶頂晴皎自如者非風霆即地之神氣之為耶○天主施而春秋冬夏風雨霜露所以施者也地主生而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品物露生所以生者也顯然在目足以使人開動感悟所以為教者各在其中而無一毫之私参其間三王所奉者此而已【用馬氏横渠補】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其在詩曰嵩高維嶽峻極于天惟嶽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徳也【耆市志反】
  耆欲謂所可願之事祭統載衞悝鼎銘亦曰乃考文叔興舊嗜欲晦菴據家語云有物將至其兆必先疑有物訛為耆欲其兆訛為有開生甫及申鄭氏註謂仲山甫申伯其後詩箋又依毛氏以甫為穆王時甫侯然此宣王時詩注為仲山甫申伯者近之今依本文之注此宣王詩而稱文武之徳者先儒謂推本其所自由文武積徳感召而生賢也○清明在躬志氣如神養於中者也同於天者也耆欲將至有開必先徵於外者也應於天者也天降時雨山川出雲指其顯然為驗謂國家將興天必為之生賢佐時雨將至山川必為之出雲時至氣應其理則一因引嵩嶽降神之詩以證之【用馬氏補】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聞詩云明明天子令聞不已三代之徳也弛其文徳協此四國大王之徳也子夏蹶然而起負牆而立曰弟子敢不承乎【蹶居衞反】
  弛詩作矢協詩作洽宣王詩云大王者斷章取類【補】
  坊記第三十
  子言之君子之道辟則坊與坊民之所不足者也大為之坊民猶踰之故君子禮以坊徳刑以坊淫命以坊欲【辟讀如譬坊音防】
  辟則坊與謂君子坊民之道如隄坊之礙水也民之所不足謂於理有闕失也坊徳坊其逸徳命謂教令【用孔氏補】
  子云小人貧斯約富斯驕約斯盗驕斯亂禮者因人之情而為之節文以為民坊者也故聖人之制富貴也使民富不足以驕貧不至於約貴不慊於上故亂益亡約謂氣歉驕謂氣盈慊不滿也亡無也○人情或貧或富皆易於踰越失道故聖人制為節文以坊之使農有田里之差士有爵命之級各得其分無甚富甚貴雖貴臣亦無慊於爵禄之薄故亂所以亡也
  子云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寧者天下其㡬矣詩云民之貪亂寧為荼毒故制國不過千乗都城不過百雉家富不過百乗以此坊民諸侯猶有畔者【㡬居豈反】貧者易濫富者易驕衆者易亂故曰貧而好樂富而好禮衆而以寧者天下其㡬矣其㡬矣云者言如此者寡也城高一丈長三丈為雉雉凡五堵【鄭氏方氏】
  子云夫禮者所以章疑别微以為民坊者也故貴賤有等衣服有别朝廷有位則民有所讓子云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示民有君臣之别也春秋不稱楚越之王䘮禮君不稱天大夫不稱君恐民之惑也詩云相彼盍旦尚猶患之子云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示民不嫌也以此坊民民猶得同姓以弑其君【相息亮反盍音渴今如字】
  章明也春秋不書楚越之葬楚越僣王書則當稱葬某王故不書也君諸侯也諸侯稱天子為天王諸侯之臣則不稱諸侯以天大夫之臣亦不稱大夫以君尊無二上也盍旦夜鳴求旦之鳥也即月令所謂鶡旦盍何不也鳥欲反夜為旦人情猶患惡之以其反常也况臣之僣君欲反下為上者乎【鄭氏孔氏方氏】
  子云君子辭貴不辭賤辭富不辭貧則亂益亡故君子與其使食浮於人也寧使人浮於食子云觴酒豆肉讓而受惡民猶犯齒衽席之上讓而坐下民猶犯貴朝廷之位讓而就賤民猶犯君詩云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于己斯亡子云君子貴人而賤己先人而後己則民作讓故稱人之君曰君自稱其君曰寡君子云利禄先死者而後生者則民不偝先亡者而後存者則民可以託詩云先君之思以畜寡人以此坊民民猶偝死而號無告【偝音佩畜許六反號平聲】
  食浮於人謂禄過其功其人不足以稱也受惡謂辭其美者與人而自受其不美者犯猶僣齒年也利禄先死而後生者謂如死之與生皆合與禄必先與死者而後及生者則民皆不偝於死者也亡謂奔亡在他國者存謂在國者為國事而亡者君心念之而不忍絶則民勉於忠義而可託偝死而號無告言死者見偝而家之老弱號呼無所告訴也【鄭氏孔氏】
  子云有國家者貴人而賤禄則民興讓尚技而賤車則民興藝故君子約言小人先言
  人謂賢者技謂能者以賢者為貴而不吝爵禄以尊之則人皆興讓而勉於徳矣以能者為貴而不吝車服以貴之則人皆興藝而勉於能矣約言謂寡言先言謂尚口【鄭氏及方氏說】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上不酌民言則犯也下不天上施則亂也故君子信讓以涖百姓則民之報禮重詩云先民有言詢于芻堯【施始豉反】
  酌取也酌取民言而施之於民則下民悅之如受天上之施蓋為政合天下之公願民被其澤戴之如天也上不酌民則事或妄行非義故曰犯也下不敬之如天上之施則民或肆慢侵擾故曰亂也引詩大雅以證古者酌取民言【方氏胡氏】
  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不爭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怨益亡詩云爾卜爾筮履無咎言子云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則民讓善詩云考卜惟王度是鎬京惟正之武王成之子云善則稱君過則稱己則民作忠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入告爾君于内女乃順之于外曰此謀此猷惟我君之徳於乎是惟良顯哉子云善則稱親過則稱己則民作孝大誓曰予克紂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紂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無良【女音汝大音泰】履詩作體度詩作宅君書作后文之煩簡亦不同君陳周公子伯禽弟書取以為篇名○爾卜爾筮履無咎言與考卜惟王皆斷章取義以證凡人之歸美而無爭也援君陳以證臣之歸美於君援大誓以證子之歸美於父【補】
  子云君子弛其親之過而敬其美論語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高宗云三年其惟不言言乃讙子云從命不忿微諌不倦勞而不怨可謂孝矣詩云孝子不匱【弛式氏反讙音歡】
  弛猶棄忘也高宗三年不言居父小乙之䘮也故其既言天下皆喜從命不忿愛也微諌不倦敬也不匱無乏止之時也【鄭氏馬氏】
  子云睦於父母之黨可謂孝矣故君子因睦以合族詩云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子云於父之執可以乗其車不可以衣其衣君子以廣孝也【瘉羊主反】瘉病也可以乗其車車於身差逺不可以衣其衣衣於身最親父執之衣尚不可衣則於父可知此自敬父之心而推之也故曰廣孝前書言君與異姓同車不同服意亦類此【用孔氏方氏補】
  子云小人皆能養其親君子不敬何以辨子云父子不同位以厚敬也書云厥辟不辟忝厥祖
  不同位恐相褻也引書伊尹戒太甲言為人君不自尊嚴與卑下相凟亦辱其先祖因君見父以足上意【孔氏】
  子云父母在不稱老言孝不言慈閨門之内戱而不歎君子以此坊民民猶有薄於孝而厚於慈
  孝愛親慈愛子言孝不言慈者慮其厚於子而薄於親也戯謂孺子言笑歎謂憂戚聲【方氏鄭氏】
  子云長民者朝廷敬老則民作孝子云祭祀之有尸也宗廟之有主也示民有事也脩宗廟敬祀事教民追孝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
  示民有事謂示民有所尊事【孔氏】
  子云敬則用祭器故君子不以菲廢禮不以美没禮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實受其福詩云既醉以酒既飽以徳以此示民民猶爭利而忘義
  祭器籩豆簋鉶之屬有敬事於賔客則用之謂饗食也若燕器不過盤杅之屬菲謂過儉美謂過奢引易引詩明在徳而不在物【鄭氏方氏】
  子云七日戒三日齋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也尸飲三衆賔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醍音體度如字又徒洛反】
  醴齊甘酒也醍齊粢醍也味厚於醴澄酒清酒也味又厚於醍味薄者在上味厚者在下示民不貪淫於味堂上觀室堂下觀上言祭時肅敬之威儀内外逓相傚法也【用鄭氏孔氏方氏補】
  子云賔禮每進以讓䘮禮每加以逺浴於中霤飯於牖下小歛於戸内大歛於阼殯於客位祖於庭葬於墓所以示逺也殷人弔於壙周人弔於家示民不偝也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從周以此坊民諸侯猶有薨而不葬者
  殷弔於壙即壙上弔而别太簡周弔於家待反哭於家而後弔慇懃故曰吾從周【孔氏】
  子云升自客階受弔於賔位教民追孝也未没䘮不稱君示民不爭也故魯春秋記晉䘮曰殺其君之子奚齊及其君卓以此坊民子猶有弑其父者
  升自客階受弔賔位謂反哭時既葬矣猶不忍即父位也未没䘮未終䘮也諸侯親死未踰年稱子踰年然後稱君以春秋所書為證【鄭氏】
  子云孝以事君弟以事長示民不貳也故君子有君不謀仕惟卜之日稱二君䘮父三年䘮君三年示民不疑也父母在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示民有上下也故天子四海之内無客禮莫敢為主焉故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父母在饋獻不及車馬示民不敢專也以此坊民民猶忘其親而貳其君孝以事君推事父之道以事君也不貳謂使一其心也君子有君不謀仕者有君矣則專於所事不更謀仕於他國也卜仕之日謂謀仕之初未有所事故稱二君以卜若云仕秦乎仕晉乎之類蓋記禮乃漢儒傳聞多春秋戰國時舊說故有此事爾自此遺彼曰饋自下奉上曰獻○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忠孝弟順其本一也以其本一故有君不謀仕而其䘮君亦如父為三年也君統臣者也故天子無客禮君適於臣則君為主父統子者也故父在子不敢有其身不敢私其財不敢以車馬之重為饋獻【石林】
  子云禮之先幣帛也欲民之先事而後禄也先財而後禮則民利無辭而行情則民爭故君子於有饋者弗能見則不視其饋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凶以此坊民民猶貴禄而賤行【下孟反】
  相見之禮先於幣帛相見之禮既講而後以幣帛脩好此謂禮之先於幣帛也事指相見之禮而言禄指幣帛而言故曰欲民之先事而後禄否而以財貨為先反以禮為後則民趨利矣無相見之禮辭而直行其情則民相爭矣故君子於有饋之者弗及見之則不視其饋惡無其禮而徒以貨取也民春耕而後有秋穫田有一歲之菑而後有三歲之畬若不耕而穫不菑而畬世安有無事而可得利者乎故引易以證之以為凶也然在易无妄六二爻惟曰則利有攸往不言凶也與此文義亦略不同【補】
  子云君子不盡利以遺民詩云彼有遺秉此有不歛穧伊寡婦之利故君子仕則不稼田則不漁食時不力珍大夫不坐羊士不坐犬詩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徳音莫違及爾同死以此坊民民猶忘義而爭利以亡其身以遺民以餘利遺其民而不與民爭利也田仕者田獵漁小民漁網故田則不漁食時者食四時之常膳不力珍者不務非時之珍味不坐羊坐犬古謂不殺陸氏云大夫苟坐熊之皮矣不坐羊士苟坐羊之皮矣不坐犬采葑采菲無以下體亦斷章取義言不兼取與詩本義不同【用孔氏陸氏補】
  子云夫禮坊民所淫章民之别使民無嫌以為民紀者也故男女無媒不交無幣不相見恐男女之無别也以此坊民民猶有自獻其身詩云伐柯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藝麻如之何橫從其畝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從子容反】
  淫過也章明也嫌嫌疑紀綱紀柯斧柄藝種也【輔氏孔氏】
  子云取妻不取同姓以厚别也故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以此坊民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吳其死曰孟子卒
  魯姬姓吳亦姬姓魯昭公取吳為同姓謂之吳孟子不敢言姬姓而詭言子姓也【補】
  子云禮非祭男女不交爵以此坊民陽侯猶殺繆侯而竊其夫人故大饗廢夫人之禮
  交爵謂相獻酬陽侯殺繆侯事未聞何國【鄭氏孔氏】
  子云寡婦之子不有見焉則弗友也君子以辟逺也故朋友之交主人不在不有大故則不入其門以此坊民民猶以色厚於徳【見賢遍反辟音避遠于萬反】
  見謂有才徳著見於外
  子云好徳如好色諸侯不下漁色故君子逺色以為民紀故男女授受不親御婦人則進左手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男子不與同席而坐寡婦不夜哭婦人疾問之不問其疾以此坊民民猶淫泆而亂於族
  不下漁色取象漁網而雜取之於下也御婦人為婦人御車也御者在乗車者之右前左手則身微背之不問其疾者略問其安否不問其疾之所在皆逺嫌也【孔氏方氏】
  子云昏禮壻親迎見於舅姑舅姑承子以授壻恐事之違也以此坊民婦猶有不至者
  舅姑妻之父母也妻之父為外舅妻之母為外姑妻之父母承奉女子以付授於壻而戒之恐女子之乖違也不至謂期而不至【鄭氏】








  黃氏日抄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五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十二】
  中庸第三十一
  中庸按家語子思所作實得聖門之親傳非漢儒所集其他記禮比也然至唐李翺始為之説至本朝周濓溪始得其要至二程先生張横渠吕氏游氏楊氏侯氏謝氏尹氏始各推衍其義自是為集觧者凡三家㑹稽石初集濓溪以下十人之説晦菴先生因其集觧删成輯畧别為章句以緫其歸又為或問以明其所以去取之意已無餘藴矣吳郡衛湜再為集觧乃増入石氏元本及附入石氏元所不集與晦菴以後諸皆取之晦菴章句雖亦參錯其間意若反有未滿於晦菴者天台賈䝉乆為集觧雜列諸家晦菴章句之説又特間見一二而已晦菴以命世特出之才任萬世道統之託平生用力盡在四書四書歸宿萃於中庸其該貫精備何可當也而二家之所見如此哉至若中庸章句序道學淵源盡在此書尤不容不朝夕吟誦今自序及章句皆錄於篇所謂至當歸一精義無二所謂江漢以濯之秋陽以暴之皜皜乎其不可尚也近亦有尊崇晦菴章句者復晦菴餘説是為趙氏中庸章句纂䟽是為盧氏四書中庸集義亦不暇多録學者自當各以其本書參考若衛氏賈氏所集晦菴章句後晚出諸説間亦竊附一二以示義理無窮非敢偏主一説以示來者考焉
  中庸章句序
  中庸何為而作也子思子憂道學之失其傳而作也盖自上古聖神繼天立極而道統之傳有自來矣其見於經則允執厥中者堯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堯之一言至矣盡矣而舜復益之以三言者則所以明夫堯之一言必如是而後可庶幾也盖嘗論之心之虚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人心道心之異者則以其或生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㣲妙而難見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於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㣲者愈㣲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矣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於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則危者安㣲者著而動靜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矣夫堯舜禹天下之大聖也以天下相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聖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際丁寧告戒不過如此則天下之理豈有以加於此哉自是以來聖聖相承若成湯文武之為君臯陶伊傅周召之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統之若吾夫子則雖不得其位而所以繼往聖開來學其功反有賢於堯舜者然當是時見而知之者惟顔氏曾氏之得其宗及曾氏之再而復得夫子之孫子思則去聖逺而異端起矣子思懼夫愈乆而愈失其真也於是推本堯舜以來相之意質以平日所聞父師之言更互演繹作為此書以詔後之學者盖其憂之也深故其言之也切其慮之也逺故其説之也詳其曰天命率性則道心之謂也其曰擇善固執則精一之謂也其曰君子時中則執中之謂也世之相後千有餘年而其言之不異如合符節歴選前聖之書所以提挈綱維開示藴奥未有若是其明且盡者也自是而又再以得孟氏為能推明是書以承先聖之統及其没而遂失其焉則吾道之所寄不越乎言語文字之間而異端之説日新月盛以至於老佛之徒出則彌近理而大亂真矣然而尚幸此書之不冺故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續夫千載不傳之緒得有所據以斥夫二家似是之非盖子思之功於是為大而㣲程夫子則亦莫能因其語而得其心也惜乎其所以為説者不而凡石氏之所輯録僅出於其門人之所記是以大義雖明而㣲言未析至其門人所自為説則雖頗詳盡而多所發明然倍其師説而淫於老彿者亦有之矣熹自早歳即嘗受讀而竊疑之沈潜反復盖亦有年一旦恍然似有以得其要領者然後乃敢會衆説而折其中既為定著章句一篇以竢後之君子而一二同志復取石氏書刪其煩亂名以輯畧且記所嘗論辯取舎之意别為或問以附其後然後此書之㫖枝分節觧脉絡貫通詳略相因巨細畢舉而凡諸説之同異得失亦得以曲暢旁通而各極其趣雖於道統之不敢妄議然初學之士或有取焉則亦庶乎行逺升髙之一助云爾淳熈己酉春三月戊申新安朱熹序
  中庸【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庸平常也】  朱熹章句
  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此篇乃孔門授心法子思恐其乆而差也故筆之於書以授孟子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宻其味無窮皆實學也善讀者玩索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
  命猶令也性即理也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猶命令也於是人物之生因各得其所賦之理以為健順五常之徳所謂性也率循也道猶路也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之路是則所謂道也脩品節之也性道雖同而氣禀或異故不能無過不及之差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於天下則謂之教若禮樂刑政之屬是也盖人之所以為人道之所以為道聖人之所以為教原其所自無一不本於天而備於我學者知之則於其所學知所用力而自不能已矣故子思於此首發明之讀者宜深體而黙識也
  性即理也一語近世間有疑之者愚意訓義不得不有所託以明之耳天命本言賦予之自然然不得不假人為之命令為喻故曰命猶令也性本指人物之所禀賦然不得不推所賦之實理為説故曰性即理也陳氏曰理是汎言天地間公共之理性是言在我之理只此一理受於天而為我所有故謂之性此語足以觧或者之疑矣又據賈氏集觧載晦菴之説曰天命即天道也以其化育流行賦與萬物故謂之命萬物禀而受則謂之性盖無一理之不具而一毫人欲之私未有與焉語其大目則仁義禮智是也率循也循其性之自然而不雜乎人欲之私是之謂道若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倫與凡事物當然之理是也脩品節之也聖人脩道以教天下使之遏人欲存天理是所謂教禮樂刑政皆其具也此説比章句尤易見而纂䟽集義未之收因附此
  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離去聲】
  道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皆性之徳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所以不可須臾離也若其可離則為外物而非道矣是以君子之心常存敬畏雖不見不聞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於須臾之頃也
  莫見乎隠莫顯乎㣲故君子慎其獨也【見音現】
  隠暗處也㣲細事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言幽暗之中細㣲之事跡雖未形而幾則已動人雖不知而己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懼而於此尤加謹焉所以遏人欲於將萌而不使其滋長於隠㣲之中以至離道之逺也
  或問諸家之説皆以戒慎不睹恐懼不聞即為謹獨之意予乃分之曰既言道不可離則是無適而不在矣又言莫見乎隠莫顯乎㣲則是要切之處尤在於隠㣲也既言戒謹不睹恐懼不聞則是無處而不謹矣又言謹獨則是其謹者尤在於獨也○又嘗答門人吕燾云是謹上更加謹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樂音洛中節之中去聲】喜怒哀樂情也其未發則性也無所偏倚故謂之中發皆中節情之正也無所乖戾故謂之和大本者天命之性天下之理皆由此出道之體也逹道者循性之謂天下古今之所共由道之用也此言性情之徳以明道不可離之意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致推而極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少偏倚而其守不失則極其中而天地位矣自謹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而無適不然則極其和而萬物育矣盖天地萬物本吾一體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矣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矣故其效驗至於如此
  東萊吕氏云自其天地之位而以中言之自其萬物之育而以和言之朱氏如此區别固未見有害也深觀其所從來則天地之所以位萬物之所以育盖有不可析者子思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山曰中故天地位焉和故萬物育焉參觀二者之論則氣象自可見
  右第一章子思述所之意以立言首明道之本原出於天而不可易其實體備於巳而不可離次言存飬省察之要終言聖神功化之極盖欲學者於此反求諸身而自得之以去夫外誘之私而充其本然之善楊氏所謂一篇之體要是也其下十章盖子思引夫子之言以終此章之義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中庸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乃天命所當然精㣲之極致也惟君子為能體之小人反是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王肅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為然今從之○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以其有君子之徳而又能隨時以處中也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所忌憚也盖中無定體隨時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君子知其在我故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而無時不中小人不知有此則肆欲妄行而無忌憚矣
  右第二章○此下十章皆論中庸以釋首章之義文雖不屬而意則相承也變和言庸者游氏曰以性情言之則曰中和以徳行言之則曰中庸是也然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乆矣【鮮上聲下同】
  過則失中不及則未至故惟中庸之徳為至然亦人所同得初無難事但世教衰民不興行故鮮能之今已乆矣論語無能字
  右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知者之知去聲】道者天理之當然中而已矣知愚賢不肖之過不及則生禀之異而失其中也知者知之過既以道為不足行愚者不及知又不知所以行此道之所以常不行也賢者行之過既以道為不足知不肖者不及行又不求所以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
  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道不離人人自不察是以有過不及之
  右第四章
  晏氏曰知愚之過不及宜曰道之不明賢不肖之過不及宜曰道之不行今乃反言何哉盖知者專於明道或怠於行道賢者専於行道或忽於明道陳氏曰人莫不飲食是日用不可闕處但人鮮能知其味譬如道乃我之所固有惟是人不自求知之所以行矣而不著習矣而不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夫音扶】
  由不明故不行
  右第五章此章承上章而舉其不行之端以起下章之意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隠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知去聲與平聲好去聲】舜之所以為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諸人也邇言者淺近之言猶必察焉其無遺善可知然於其言之未善者則隠而不宣其善者則播而不匿其廣大光明又如此則人孰不樂告以善哉兩端謂衆論不同之極致盖凡物皆有兩端如小大厚薄之類於善之中又執其兩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後用之則其擇之審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右第六章
  語録問取極厚極薄之二説而中摺之則此為中矣曰不然或極厚者説得是則用極厚之説極薄之説是則用極薄之説厚薄之中者説得是則用厚薄之中者之説至於輕重小大莫不皆然惟其説之是者用之不是棄兩頭不用而但取兩頭之中者用之也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䧟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予知之知去聲罟音古擭胡化反阱才性反辟避同期居之反】
  罟網也擭機檻也䧟阱坑坎也皆所以揜取禽獸者也擇乎中庸辨别衆理以求所謂中庸即上章好問用中之事也期月匝一月也言知禍而不知辟以况能擇而不能守皆不得為知也
  右第七章承上章大知而言又舉不明之端以起下章也
  罟擭䧟阱趙格菴謂此形容禍機之所伏
  子曰囬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囬孔子弟子顔淵名拳拳奉持之貌服猶著也膺胷也奉持而著之心胷之間言能守也顔子盖真知之故能擇能守如此此行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禄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均平治也三者亦知仁勇之事天下之至難也然不必其合於中庸則質之近似者皆能以力為之若中庸則雖不必皆如三者之難然非義精仁熟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及也三者難而易中庸易而難此民之所以鮮能也
  右第九章亦承上章以起下章
  子路問强
  子路孔子弟子仲由也子路好勇故問强
  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抑而强與【與平聲】
  抑語辭而汝也
  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寛柔以教謂含容巽順以誨人之不及也不報無道謂横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也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為强君子之道也
  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强也而强者居之
  衽席也金戈兵之屬革甲胄之屬北方風氣剛勁故以果敢之力勝人為强强者之事也
  霅川倪氏曰衽衣衿也金鐡也革皮也以皮聨鐡為衣甲被之於身如衣衿然故曰衽
  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矯中立而不倚强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强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强哉矯
  此四者汝之所當强也矯强貌詩曰矯矯虎臣是也倚偏著也塞未逹也國有道不變未逹之所守國無道不變平生之所守也此則所謂中庸之不可能者非有以自勝其人欲之私不能擇而守也君子之强孰大於是夫子以是告子路者所以抑其血氣之剛而進之以徳義之勇也
  右第十章
  或問謂强者力有以勝人之名也凡人和而無節則必至於流中立而無依則必至於倚國有道而富貴或不能不改其平素國無道而貧賤或不能乆處乎窮約非持守之力有以勝人者其孰能及之故此四者汝子路之所當强也南方之强不及强者也北方之强過乎强者也四者之强强之中也子路好勇故聖人之言所以長其善者而救其失者類如此○語録曰國有道則有逹之理故不變其未逹之所守若國無道則有不幸而死之理故不變其平生之所守不變其未逹之守易不變其平生之守難又語録曰强哉矯贊歎之辭
  子曰素隠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
  素按漢書當作索盖字之誤也索隠行怪言深求隠僻之理而過為詭異之行也然以其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後世或有稱述之者此知之過而不擇乎善行之過而不用其中不當强而强者也聖人豈為之哉
  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
  遵道而行則能擇乎善矣半塗而廢則力之不足也此其知雖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當强而不强者也已止也聖人於此非勉焉而不敢廢盖至誠無息自有所不容止也
  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惟聖者能之不為索隠行怪則依乎中庸而已不能半塗而廢是以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也此中庸之成徳知之盡仁之至不頼勇而裕如者正吾夫子之事而猶不自居也故曰唯聖者能之而已
  右第十一章子思所引夫子之言以明首章之義者止此盖此篇大㫖以知仁勇三逹徳為入道之門故於篇首即以大舜顔淵子路之事明之舜知也顔淵仁也子路勇也三者廢其一則無以造道而成徳矣餘見第二十章
  愚按上三條一曰吾弗為之者致知之事二曰吾弗能已者力行之事夫子皆以自任三曰惟聖能之者大成獨立不返之事夫子不敢以自居而始終之皆為謙辭則一也或問索隠之説謂漢書藝文志劉歆論神仙家流引此而以素為索顔氏又釋之以為求索隠暗之事則二字之義既明與下文行怪二字語勢亦相類
  君子之道費而隠【費符味反】
  費用之廣也隠體之㣲也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與去聲】
  君子之道近自夫婦居室之間逺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其大無外其小無内可謂費矣然其理之所以然則隠而莫之見也盖可知可能者道中之一事及其至而聖人不知不能則舉全體而言聖人固有所不能盡也侯氏曰聖人所不知如孔子問禮問官之類所不能如孔子不得位堯舜病博施之類愚謂人所憾於天地如覆載生成之偏及寒暑災祥之不得其正者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鳶余専反】
  詩大雅旱麓之篇鳶䲭類戾至也察著也子思引此詩以明化育流行上下昭著莫非此理之用所謂費也然其所以然者則非見聞所及所謂隠也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結上文
  右第十二章子思之言盖以申明首章道不可離之意也其下八章雜引孔子之言以明之
  或問十二章之説曰道之用廣而其體則㣲宻而不可見所謂費而隠也即其近而言之男女居室人道之常雖愚不肖亦能知而行之極其逺而言之則天下之大事物之多聖人亦容有不盡知盡能者也然非獨聖人有所不知不能也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載地能形載而不能生覆至於氣化流行則隂陽寒暑吉凶災祥不能盡得其正者尤多此所以雖以天地之大而人猶有憾也夫自夫婦之愚不肖所能知能行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盡道盖無所不在也故君子之語道也其大至於天地聖人之所不能盡而道無不包則天下莫能載矣其小至於愚夫愚婦之所能知能行而道無不體則天下莫能破矣道之在天下其用之廣如此可謂費矣而其所用之體則不離乎此而有非視聼之所及者此所以為費而隠也子思之言至此極矣猶以為不足以盡其意也故又引詩以明之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所以言道之體用上下昭著而無所不在也造端乎夫婦極其近小而言也察乎天地極其逺大而言也【愚意造端乎夫婦即指夫婦之愚不肖能知能行者而言非指閨門正始而言察乎天地即指造化流行上下各適其適顯然可見者而言非指髙逺深妙者而言】語録云天下莫能破謂如物有至小而可破作兩者是其中猶著得一物在若其小無内則是至小更不容破了【愚按莫大於華岳而地能載之今云語大天下莫能載則所語之大者大包天地矣莫小於芥子而針能破之今云語小莫能破則所語之小者細入無倫矣】
  子曰道不逺人人之為道而逺人不可以為道
  道者率性而已固衆人之所能知能行者也故常不逺於人若為道者厭其卑近以為不足為而反務為髙逺難行之事則非所以為道矣
  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逺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睨研計反】
  詩豳風伐柯之篇柯斧柄則法也睨邪視也言人執柯伐木以為柯者彼柯長短之法在此柯耳然猶有彼此之别故伐者視之猶以為逺也若以人治人則所以為人之道各在當人之身初無彼此之别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其人能改即止不治盖責之以其所能知能行非欲其逺人以為道也張子所謂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是也
  忠恕違道不逺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盡己之心為忠推己及人為恕違去也如春秋齊師違榖七里之違言自此至彼相去不逺非背而去之之謂也道即其不逺人者是也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忠恕之事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未嘗不同則道之不逺於人者可見故己之所不欲則勿以施之於人亦不逺人以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是也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庸徳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子臣弟友四字絶句】
  求猶責也道不逺人凡己之所以責人者皆道之所當然也故反之以自責而自修焉庸平常也行者踐其實謹者擇其可徳不足而勉則行益力言有餘而訒則謹益至謹之至則言顧行矣行之力則行顧言矣慥慥篤實貌言君子之言行如此豈不慥慥乎贊美之也凡此皆不逺人以為道之事張子所謂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是也
  右第十三章道不逺人者夫婦所能丘未能一者聖人所不能皆費也而其所以然者則至隠存焉下章放此【愚按丘未能一者皆事父從兄之事特聖人之謙詞】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素猶見在也言君子但因見在所居之位而為其所當為無慕乎其外之心也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難去聲】
  此言素其位而行也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援平聲】
  此言不願乎其外也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易去聲】
  易平地也居易素位而行也俟命不願乎外也徼求也幸謂所不當得而得者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正音征鵠工毒反】畫布曰正棲皮曰鵠皆侯之中射之的也子思引此孔子之言以結上文之意
  右第十四章子思之言也凡章首無子曰者放此
  君子之道辟如行逺必自邇辟如登髙必自卑【辟譬同】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帑【好去聲耽詩作湛亦音耽樂音洛】
  詩小雅棠棣之篇鼓瑟琴和也翕亦合也耽亦樂也帑子孫也
  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夫子誦此詩而贊之曰人能和於妻子宜於兄弟如此則父母其安樂之矣子思引詩及此語以明行逺自邇登髙自卑之意
  右第十五章
  或問十五章之説曰章首二句承上章而言道雖無所不在而其進之則有序也其下引詩與夫子之言乃指一事以明之非以二句之義為止於此也
  子曰鬼神之為徳其盛矣乎
  程子曰鬼神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也張子曰鬼神者二氣之良能也愚謂以二氣言則鬼者隂之靈也神者陽之靈也以一氣言則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鬼其實一物而已為徳猶言性情功效
  視之而弗見聼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
  鬼神無形與聲然物之終始莫非隂陽合散之所為是其為物之體而物所不能遺也其言體物猶易所謂幹事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齊側皆反】
  齊之為言齊也所以齊不齊而致其齊也明猶潔也洋洋流動充滿之意能使人畏敬奉承而發見昭著如此乃其體物而不可遺之騐也孔子曰其氣發揚於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神之著也正謂此爾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度待洛反射音亦詩作斁】詩大雅抑之篇格來也矧况也射厭也言厭怠而不敬也思語辭
  夫㣲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夫音扶】
  誠者真實無妄之謂隂陽合散無非實者故其發見之不可揜如此
  右第十六章不見不聞隠也體物如在則亦費矣此前三章以其費之小者而言此後三章以其費之大者而言此一章兼費隠包小大而言
  或問鬼神之説曰鬼神之義孔子所以告宰予者見於祭義之篇其説已詳而鄭氏釋之亦已明矣其以口鼻之嘘吸者為魂耳目之精明者為魄盖指血氣之類以明之程子張子更以隂陽造化為説則其意又廣而天地萬物之屈伸徃來皆在其中矣盖陽魂為神隂魄為鬼是以其在人也隂陽合則魄凝魂聚而有生隂陽判則魂升為神魄降為鬼易大傳所謂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故知鬼神之情狀者正以明此而書所謂徂落者亦以其升降為言耳若又以其往來者言之則來者方伸而為神往者既屈而為鬼盖二氣之分實一氣之運故陽主伸隂主屈而錯綜以言亦各得其義焉學者熟玩而精祭之○語録問性情莫便是二氣之良能否功用莫便是天地之功用否曰鬼神視之而不見聼之而不聞須是於良能功用上認取其徳又門人黄氏曰性情功用只是造化之迹日月自有日月之性情功效風雷自有風雷之性情功效【右言鬼神之為徳】文集曰天地之升降日月之盈縮萬物之消息變化無一非鬼神之所為者是以鬼神雖無形聲而徧體乎萬物之中物莫能遺語録曰體物是與物為體猶幹事是與物為幹【右言體物】蔡氏曰凡物之體無非鬼神體之故曰體物而不可遺此體字虚非若形體之體盖體其體之謂也【右亦言體物與晦菴㣲不同當考】陳氏曰齊是齊其念慮之不同明是明潔其心洋洋是此理昭然流動充滿於上下左右間此是鬼神隂陽之發見昭著處盖體物而不遺之驗也【右言齊明承祀】海陵胡氏曰鬼神以形言之則天地以氣言之則隂陽以主宰言之則鬼神鬼神無形故視之弗見無聲故聼之弗聞無體故物為體視其所以生所以成莫非鬼神之功故天下之人不可遺忘以神無聲無形故其來也不可億度人當敬事之不暇况可厭射之乎【右言鬼神之徳至神之格思】文集曰鬼神只是氣之屈伸其徳則天命之實理所謂誠也陳氏曰此理雖隠㣲而甚顯以隂陽之往來屈伸皆是真實而無妄所以發見之不可揜如此【右言㣲之顯誠之不可揜】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徳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子孫謂虞思陳胡公之屬
  故大徳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壽舜年百有十歳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材質也篤厚也栽植也氣至而滋息為培氣反而遊散則覆
  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詩大雅假樂之篇假當依此作嘉憲當依詩作顯申重也
  故大徳者必受命
  受命者受天命為天子也
  右第十七章此由庸行之常推之以極其至見道之用廣也而其所以然者則為體㣲矣後二章亦此意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此言文王之事書言王季其勤王家盖其所作亦積功累仁之事也
  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大音泰下同】
  此言武王之事纉繼也大王王季之父也書云大王肇基王迹詩云至于大王實始翦商緒業也戎衣甲胄之屬壹戎衣武成文言一著戎衣以伐紂也【愚意謂不待再也】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徳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斯禮也逹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期之喪逹乎大夫三年之喪逹乎天子父母之喪無貴賤一也【追王之王去聲】
  此言周公之事末猶老也追王盖推文武之意以及乎王迹之所起也先公組紺以上至后稷也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又推大王王季之意以及於無窮也制為禮法以及天下使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喪服自期以下諸侯絶大夫降而父母之喪上下同之推己以及人也【愚意末受命謂末年方受天命故事不及竟而有待於周公以成之也組紺者太王之父】
  右第十八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逹孝矣乎
  逹通也承上章而言武王周公之孝乃天下之人通謂之孝猶孟子之言逹尊也
  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上章言武王纉大王王季文王之緒以有天下而周公成文武之徳以追崇其先祖此繼志述事之大者也下文又以其所制祭祀之禮通於上下者言之
  春秋脩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
  祖廟天子七諸侯五大夫三適士二官師一宗器先世所藏之重器若周之赤刀大訓天球河圖之屬也裳衣先祖之遺衣服祭則設之以授尸也時食四時之食各有其物如春行羔豚膳膏香之類是也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昭如字為去聲】
  宗廟之次左為昭右為穆而子孫亦以為序有事於天廟則子姓兄弟羣昭羣穆咸在而不失其倫焉爵公侯卿大夫也事宗祝有司之職事也旅衆也酬導飲也旅酬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觶於其長而衆相酬盖宗廟之中以有事為榮故逮及賤者使亦得以申其敬也燕毛祭畢而燕則以毛髪之色别長㓜為坐次也齒年數也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踐猶履也其指先王也所尊所親先王之祖考子孫臣庶也始死謂之死既葬則曰反而亡焉皆指先王也此結上文兩節皆繼志述事之意也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郊祭天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也禘天子宗廟之大祭追祭太祖之所自出於太廟而以太祖配之也嘗秋祭也四時皆祭舉其一耳禮必有義對舉之互文也示與視同視諸掌言易見也此與論語文意大同小異記有詳畧耳【愚意以示為指示之示亦通論語指其掌亦示之義】右第十九章
  或問謂太祖東向羣廟左者南向取其向明故謂之昭右者北向取其深逺故謂之穆趙氏注左昭右穆者死者之昭穆也羣昭羣穆者生者之昭穆也序昭穆序生者之昭穆【右序昭穆】鄭氏曰事謂薦羞辨賢謂以其事别所能也【右辨賢】語録曰主人酌以獻賔賔報主人曰酢主又自飲而復飲賔曰酬其主人又自飲者是導賔使飲也賔受之不飲奠於席前至旅時亦不舉又自别舉爵又曰旅酬者以其家臣或鄉吏之屬大夫則有鄉吏一人先舉觶獻賔賔飲畢即以觶授於執事者執事者則以獻於其長逓逓相承獻及於沃盥者而止焉沃盥謂執沃盥之事至賤者也孔氏曰旅酬之時使卑者二人各舉觶於其長者卑下者先飲晦菴語類曰導飲者為上先飲也【右下為上】
  哀公問政
  哀公魯君名蔣
  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方版也策簡也息猶滅也有是君有是臣則有是政矣
  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夫音扶】
  敏速也蒲盧沈括以為蒲葦是也以人立政猶以地種樹其成速矣而蒲葦又易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舉其易如此
  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此承上文人道敏政而言也為政在人家語作為政在於得人語意尤備人謂賢臣身指君身道者天下之逹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以生者所謂元者善之長也言人君為政在於得人而取人之則又在修身能仁其身則有君有臣而政無不舉矣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殺去聲】
  人指人身而言具此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深體味之可見宜者分别事理各有所宜也禮則節文斯二者而已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鄭氏曰此句在下誤重在此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為政在人取人以身故不可以不修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故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欲盡親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故又當知人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皆天理也故又當知天【愚意欲知人之賢否湏明乎天理之精㣲】
  天下之逹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逹道也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逹徳也所以行之者一也【知去聲】
  逹道者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即書所謂五典孟子所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是也知所以知此也仁所以體此也勇所以强此也謂之逹徳者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也一則誠而已矣逹道雖人所共由然無是三徳則無以行之逹徳雖人所同得然一有不誠則人欲間之而徳非其徳矣程子曰所謂誠者止是誠實此三者三者之外更别無誠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强上聲】
  知者之所知行者之所行謂逹道也以其分而言則所以知者知也所以行者仁也所以至於知之成功而一者勇也以其等而言則生知安行者知也學知利行者仁也困知勉行者勇也盖人性雖無不善而氣禀有不同者故聞道有蚤莫行道有難易然能自强不息則其至一也吕氏曰所入之塗雖異而所至之域則同此所以為中庸若乃企生知安行之資為不可幾及輕困知勉行謂不能有成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恥近乎勇【好近乎知之知並去聲】
  子曰二字衍文○此言未及乎逹徳而求以入徳之事通上文三知為知三行為仁則此三近者勇之次也吕氏曰愚者自是而不求自私者徇人欲而忘反懦者甘為人下而不辭故好學非知然足以破愚力行非仁然足以忘私知恥非勇然足以起懦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斯三者指三近而言人者對己之稱天下國家則盡乎人矣言此以結上文修身之意起下文九經之端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逺人也懐諸侯也
  經常也體謂設以身處其地而察其心也子如父母之愛其子也柔逺人所謂無忘賔旅者也此列九經之目也吕氏曰天下國家之本在身故修身為九經之本然必親師友然後修身之道進故尊賢次之道之所進莫先於家故親親次之由家以及朝廷故敬大臣體羣臣次之由朝廷以及其國故子庶民來百工次之由其國以及天下故柔逺人懐諸侯次之此九經之序也視羣臣猶吾四體視百姓猶吾子此視臣視民之别也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逺人則四方歸之懐諸侯則天下畏之
  此言九經之效也道立謂道成於己而可為民表所謂建其有極是也不惑謂不疑於理不謂不迷於事敬大臣則信任專而小臣不得以間之故臨事而不也來百工則通工易事農末相資故財用足柔逺人則天下之旅皆悦而願出於其塗故四方歸懐諸侯則徳之所施者博而威之所制者廣矣故曰天下畏之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去讒逺色賤貨而貴徳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歛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禀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徃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逺人也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徃而薄來所以懐諸侯也【齊側皆反去上聲逺好惡歛並去聲既許氣反禀彼錦力錦二反稱去聲朝音潮】
  此言九經之事也官盛任使謂官屬衆盛足任使令也盖大臣不當親細事故所以優之者如此忠信重禄謂待之誠而飬之厚盖以身體之而知其所頼乎上者如此也既讀曰餼餼禀稍食也稱事如周禮稾人職曰考其弓弩以上下其食是也徃則為之授節以送之來則豈其委積以迎之朝謂諸侯見於天子聘謂諸侯使大夫來獻王制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厚徃薄來謂燕賜厚而納貢薄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一者誠也一有不誠則九者皆為虚文矣此九經之實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跲其刼反行去聲】
  凡事指逹道逹徳九經之屬豫素定也跲躓也疚病也此承上文言凡事皆欲先立乎誠如下文所推是也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此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反諸身不誠謂反求諸身而所存所發未能真實而無妄也不明乎善謂未能察於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也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中並去聲從七容反】
  此承上文誠身而言誠者真實無妄之謂天理之本然也誠之者未能真實無妄而欲其真實無妄之謂人事之當然也聖人之徳渾然天理真實無妄不待思勉而從容中道則亦天之道也未至於聖則不能無人欲之私而其為徳不能皆實故未能不思而得則必擇善然後可以明善未能不勉而中則必固執然後可以誠身此則所謂人之道也不思而得生知也不勉而中安行也擇善學知以下之事固執利行以下之事也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
  此誠之之目也學問思辨所以擇善而為知學而知也篤行所以固執而為仁利而行也程子曰五者廢其一非學也
  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
  君子之學不為則已為則必要其成故常百倍其功此困而知勉而行者也勇之事也
  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强
  明者擇善之功强者固執之效吕氏曰君子所以學者為能變化氣質而已徳勝氣質則愚者可進於明柔者可進於强不能勝者則雖有志於學亦愚不能明柔不能立而已矣盖均善而無惡者性也人所同也昬明强弱之禀不齊者才也人所異也誠之者所以反其同而變其異也夫以不美之質求變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鹵莾滅裂之學或作或輟以變其不美之質及不能變則曰天資不美非學所能變是果於自棄其為不仁甚矣
  右第二十章此引孔子之言以繼大舜文武周公之緒明其所之一致舉而措之亦猶是耳盖包費隠兼小大以終十二章之意章内語誠始詳而所謂誠者實此篇之樞紐也又按孔子家語亦載此章而其文尤詳成功一也之下有公曰子之言美矣至矣寡人實固不足以成之也故其下復以子曰起答辭今無此問詞而猶有子曰二字盖子思刪其繁文以附於篇而所刪有不盡者今當為衍文也博學之以下家語無之意彼有闕文抑此或子思所補也歟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自由也徳無不實而明無不照者聖人之徳所性而有者也天道也先明乎善而後能實其善者賢人之學由教而入者也人道也誠則無不明矣明則可以至於誠矣
  右第二十一章子思承上章夫子天道人道之意而立言也自此以下十二章皆子思之言以反覆推明此章之意
  惟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天下至誠謂聖人之徳之實天下莫能加也盡其性者徳無不實故無人欲之私而天命之在我者察之由之巨細精粗無毫髮之不盡也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賦形氣不同而有異耳能盡之者謂知之無不明而處之無不當也贊猶助也與天地參謂與天地並立為三也此自誠而明者之事也
  右第二十二章言天道也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其次通大賢以下凡誠有未至者而言也致推致也曲一偏也形者積中而發外著則又加顯矣明則又有光輝發越之盛也動者誠能動物變者物從而變化則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盖人之性無不同而氣則有異故惟聖人能舉其性之全體而盡之其次則必自其善端發見之偏而悉推致之以各造其極也曲無不致則徳無不實而形著動變之功自不能已積而至於能化則其至誠之妙亦不異於聖人矣右第二十三章言人道也
  温陵陳氏曰曲如雄謂塗雖曲而通諸夏川雖曲而通諸海委蛇致曲而入乎道也髙安譚氏曰致其委曲非直造徑造之謂也永康陳氏曰一室皆闇必有容明之所從其容明之所而闢之此致曲之法也建安真氏曰曲猶曲禮之曲纎悉委曲而用其功即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篤行之意顔子之四勿曾子之三省皆致曲之事也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見乎蓍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見音現】
  禎祥者福之兆妖孽者禍之萌蓍所以筮所以卜四體謂動作威儀之間如執玉髙卑其容俯仰之類凡此皆理之先見者也然惟誠之至極而無一毫私偽留於心目之間者乃能有以察其幾焉
  右第二十四章言天道也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道也之道音導】
  言誠者物之所以自成而道者人之所當自行也誠以心言本也道以理言用也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天下之物皆實理之所為故必得是理然後有是物所得之理既盡則是物亦盡而無有矣故人之心一有不實則雖有所為亦如無有而君子必以誠為貴也盖人之心能無不實乃為有以自成而道在我者亦無不行矣
  誠者非自成已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徳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知去聲】誠雖所以成已然既有以自成則自然及物而道亦行於彼矣仁者體之存知者用之發是皆吾性之固有而無内外之殊既得於己則見於事者以時措之而皆得其宜也
  右第二十五章言人道也
  或問二十五章之説曰自成自道如程子説乃與下文相應【按程子曰誠者自成如至誠事親則成人子至誠事君則成人臣】游皆以無待而然論之其説雖髙然於此為無所當且又老莊之遺意也【愚按上文言誠者自成也下文即言非自成己而已也是自成即指成己而言安得以為無所待而自成耶】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者以理言之則天地之理至實而無一息之妄故自古至今無一物之不實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終皆實理之所為也以心言之則聖人之心亦至實而無一息之妄故從生至死無一事之不實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終皆實心之所為也此所謂誠者物之終始者然也茍未至於聖人而其本心之實者猶未免於間斷則自其實有此心之初以至未有間斷之前所為無不實者及其間斷則自其間斷之後以至未相接續之前凡所云為皆無實之可言雖有其事亦無以異於無有矣【愚按雖有其事亦無以異於無有此説於不誠無物極為明切盖物即事也故饗祀而誠則有祖先心一不誠豈能如聞太息之聲矣如誦讀而誠則見義理心一不誠豈能復知詩書之味矣心在此則事在此心在此者誠也事在此者即其心也祭如在執事敬皆誠者物之所以終始也否而心不在焉雖視而不見聼而不聞飲食而不知其味是皆不誠故無物也】
  故至誠無息
  既無虚假自無間斷
  不息則久久則徵
  久常於中也徴驗於外也
  徴則悠逺悠逺則博厚博厚則髙明
  此皆以其驗於外者言之鄭氏所謂至誠之徳著於四方者是也存諸中者既久則驗於外者益悠逺而無窮矣悠逺故其積也廣博而深厚博厚故其發也髙大而光明
  博厚所以載物也髙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悠久即悠逺兼内外而言之也本以悠逺致髙厚而髙厚又悠久也此言聖人與天地同用【潘氏日久是久於内悠是久於外故云兼内外】
  博厚配地髙明配天悠久無疆
  此言聖人與天地同體
  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見音現】
  見猶示也不見而章以配地而言也不動而變以配天而言也無為而成以無疆而言也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此以下復以天地明至誠之功用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不過曰誠而已不貳所以誠也誠故不息而生物之多有莫知其所以然者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
  言天地之道誠一不貳故能各極其盛而有下文生物之功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繋焉萬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寳藏興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夫音扶華藏並去聲卷平聲勺市若反】
  昭昭猶耿耿小明也此指其一處而言之及其無窮猶十二章及其至也之意盖舉全體而言也振收也卷區也此四條皆以發明由其不貳不息以致盛大而能生物之意然天地山川實非由積累而後大讀者不以辭害意可也【愚按卷古注平聲訓區范作去聲亦訓區然未明言區果何義禮韻平聲去聲皆訓曲如有卷者阿之卷言卷曲也當參考意者區乃小石成塊之稱如土之言撮歟】
  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盖曰天之所以為天也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盖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於音烏乎音呼】
  詩周頌維天之命篇於歎辭穆深逺也不顯猶言豈不顯也純純一不雜也引此以明至誠無息之意程子曰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斷先後
  右第二十六章言天道也
  語録曰管中所見之天也是天恁地大底只是天【愚意昭昭撮土卷石一勺皆舉其一端而言猶於人而舉其一息一事為言也及其猶言至於也所謂昭昭者即於無窮中指其昭昭所謂撮土者即於廣厚中指其撮土卷石一勺類此山惟不止於卷石之多水惟不止於一勺之多故能廣大無窮而覆載生育聖人自一息之實至無一息之不實自一事之實至無一事之不實緝熈廣大至與天地相似此文王之純亦猶天之不已也經旨本無積小至大之意讀者或以及其之語為疑故晦菴辯之如此】
  大哉聖人之道
  包下文兩節而言
  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
  峻髙大也此言道之極於至大而無外也
  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
  優優充足有餘之意禮儀經禮也威儀曲禮也此言道之入於至小而無間也【趙氏䟽禮儀謂冠昏喪祭朝覲㑹同之類威儀謂進退升降俯仰揖遜之類】
  待其人而後行
  緫結上兩節
  故曰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
  至徳謂其人至道指上兩節而言也凝聚也成也
  故君子尊徳性而道問學致廣大而盡精㣲極髙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尊者㳟敬奉持之意徳性者吾所受於天之正理道由也温猶燖温之温謂故學之矣而復時習之也【趙氏纂䟽云燖者宿火熟物也】敦加厚也尊徳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也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也二者修徳凝道之大端也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豪私欲自累涵泳乎其所已知敦篤乎其所已能此皆存心之屬也析理則不使有毫釐之差處事則不使有過不及之謬理義則日知其所未知節文則日謹其所未謹此皆致知之屬也盖非存心無以致知而存心者又不可以不致知故此五句大小相資首尾相應聖賢所示人入徳之方莫詳於此學者宜盡心焉
  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黙足以容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倍與背同與平聲】
  興謂興起在位也詩大雅烝民之篇【愚按孔氏云興謂足以興起其國愚意興謂言之興行亦通然章句謂興起在位盖以身之顯晦為言興者顯也容者晦也與引詩保身相叶也吕氏曰眀哲之人知行知藏所以卒保其身東萊詩記日明者哲之發哲者明之實晦菴詩曰保身盖順理以守身非趨利避害偷生全軀之謂也】
  右第二十七章言人道也
  或問二十七章之説曰此章承章首道體大小而言一句之内皆具大小二意如徳性也廣大也髙明也故也厚也道之大也問學也精㣲也中庸也新也禮也道之小也尊之道之致之盡之極之道之温之知之敦之崇之所以修是徳而凝是道也以其於道之大小無所不體故居上居下在治在亂無所不宜此又一章之通旨也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好去聲烖古災字】
  以上孔子之言子思引之反復也
  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
  此以下子思之言禮親踈貴賤相接之體也度品制文書名【愚意制者制作之制度者法度之度制度者言制為之度也與制度二字並言者不同】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行去聲】
  今子思自謂當時也軌轍迹之度倫次序之體三者皆同言天下一統也
  雖有其位茍無其徳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徳茍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鄭氏曰言作禮樂者必聖人在天子之位
  子曰吾説夏禮杞不足徴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
  此又引孔子之言杞夏之後徴證也宋殷之後三代之禮孔子皆嘗學之而能言其意但夏禮既不可考證殷禮雖存又非當世之法惟周禮乃時王之制今日所用孔子既不得位則從周而已
  右第二十八章承上章為下不倍而言亦人道也或問載周人尚輿輿廣六尺六寸故其轍迹之在地者相距之間廣狹如一凡為車者必合乎此然後行乎方内而無不通文者書之㸃畫形象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王去聲】
  吕氏曰三重謂議禮制度考文惟天子得以行之則國不異政家不殊俗而人得寡過矣
  上焉者雖善無徴無徴不信不信民弗從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
  上焉者謂時王以前如夏商之禮雖善而皆不可考下焉者謂聖人在下如孔子雖善於禮而不在尊位也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徴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此君子指王天下者而言其道即議禮制度考文之事也本諸身有其徳也徴諸庶民驗其所信從也建立也立於此而參於彼也天地者道也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所謂聖人復起不易吾言者也
  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
  知天知人知其理也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逺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
  動兼言行而言道兼法則而言法法度也則準則也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惡去聲射音妬詩作斁】
  詩周頌振鷺之篇射厭也所謂此者指本諸身以下六事而言【愚按詩彼者周王本指㣲子在國而言此者周王自指在我而言】
  右第二十九章承上章居上不驕而言亦人道也晉陵錢氏曰三重謂於三者重難之不敢輕也【愚意以三者皆重事】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祖述者逺宗其道憲章者近守其法律天時者法其自然之運襲水土者因其一定之理皆兼内外該本末而言也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辟音譬幬徒報反】
  錯猶迭也此言聖人之徳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悖猶背也天覆地載萬物並育於其間而不相害四時日月錯行代明而不相悖所以不害不悖者小徳之川流所以並育並行者大徳之敦化小徳者全體之分大徳者萬殊之本川流者如川之流脉絡分明而往不息也敦化者敦厚其化根本盛大而出無窮也此言天地之道以見上文取辟之意也
  右第三十章言天道也
  或問小徳大徳之説曰以天地言之則髙下散殊者小徳之川流於穆不已者大徳之敦化以聖人言之則物各付物者小徳之川流純亦不已者大徳之敦化曰子所謂兼内外該本末而言何也曰是不可以一事盡也姑以夫子已行之迹言之則由其書之有得夏時贊周易也由其行之有不時不食也迅雷風烈必變也以至於仕止久速之皆當其可也而其所以律天時之意可見矣由其書之有序禹貢述職方也由其行之有居魯而逄掖也居宋而章甫也以至於用舎行藏之所遇而安也而其襲水土之意可見矣若因是而推之則古先聖王之所以迎日推筴頒朔授民而其大至於禪授放伐各以其時者皆律天時之事也其所以體國經野方設居方而其廣至於昆蟲草木各遂其性者皆襲水土之事也使夫子而得邦家也則亦何慊於是哉○語録曰兼本末内外精粗而言是言聖人功夫○永嘉陳氏曰祖述者道而法在其中憲章者法而道在其中律天時者大則顯晦屈伸襲水土者小則採山釣水細底道理為本為内麄底為末為外
  惟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寛裕温柔足以有容也發强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宻察足以有别也【知去聲齊側皆反别彼列反】
  聰明睿知生知之質臨謂居上而臨下也其下四者乃仁義禮知之徳文文章也理條理也宻詳細也察明辨也
  溥博淵泉而時出之
  溥博周徧而廣闊也淵泉靜深而有本也出發見也言五者之徳充積於中而以時發見於外也
  漙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説【見音現説音恱】
  言其充積極其盛而發見當其可也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施去聲隊音墜】
  舟車所至以下盖極言之配天言其徳之所及廣大如天也
  右第三十一章承上章而言小徳之川流亦天道也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夫音扶焉於䖍反】
  經綸皆治絲之事經者理其緒而分之綸者比其類而合之也經常也大經者五品之人倫大本者所性之全體也惟聖人之徳極誠無妄故於人倫各盡其當然之實而皆可以為天下後世法所謂經綸之也其於所性之全體無一毫人欲之偽以雜之而天下之道千變萬化皆由此出所謂立之也其於天地之化育則亦其極誠無妄者有黙契焉非但聞見之知而已此皆至誠無妄自然之功用夫豈有所倚著於物而後能哉
  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肫之純反】
  肫肫懇至貌以經綸而言也淵淵靜深貌以立本而言也浩浩廣大貌以知化而言也其淵其天則非特如之而已
  茍不固聰明聖知逹天徳者其孰能知之【聖知之知去聲】固實也鄭氏曰唯聖人能知聖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承上章而言大徳之敦化亦天道也前章言至聖之徳此章言至誠之道然至誠之道非至聖不能知至聖之徳非至誠不能為則亦非二物矣此篇言聖人天道之極致至此而無以加矣或問至聖至誠之説曰聰明睿知者生知安行而首出庶物之姿也容執敬别則仁義禮智之事也
  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闇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可與入徳矣【衣去聲絅口逈反惡去聲闇於感反】
  前章言聖人之徳極其盛矣此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而下文又推之以至其極也詩國風衛碩人鄭之丰皆作衣錦褧衣褧絅同襌衣也尚加也古之學者為已故其立心如此尚絅故闇然衣錦故有日章之實淡簡温絅之襲於外也不厭而文且理焉錦之美在中也小人反是則暴於外而無實以繼之是以的然而日亡也逺之近見於彼者由於此也風之自著乎外者本乎内也㣲之顯有諸内者形諸外也有為己之心而又知此三者則知所謹而可入徳矣故下文引詩言謹獨之事
  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惡去聲】
  詩小雅正月之篇承上文言莫見乎隠莫顯乎㣲也疚病也無惡於志猶言無愧於心此君子謹獨之事也
  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相去聲】
  詩大雅抑之篇相視也屋漏室西北隅也承上文又言君子之戒謹恐懼無時不然不待言動而後敬信則其為己之功益加宻矣故下文引詩并言其效
  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假格同鈇音夫】
  詩商頌烈祖之篇奏進也承上文而遂及其效言進而感格於神明之際極其誠敬無有言説而人自化之也威畏也鈇莝斫刀也鉞斧也
  詩曰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㳟而天下平詩周頌烈文之篇不顯説見二十六章此借引以為幽深逺之意承上文言天子有不顯之徳而諸侯法之則其徳愈深而效愈逺矣篤厚也篤㳟言不顯其敬也篤㳟而天下平乃聖人至徳淵㣲自然之應中庸之極功也
  詩云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詩曰徳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輶由酉二音】
  詩大雅皇矣之篇引之以明上文所謂不顯之徳者正以其不大聲與色也又引孔子之言以為聲色乃化民之末務今但言不大之而已則猶有聲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顯之妙不若烝民之詩所言徳輶如毛則庶乎可以形容矣而又自以為謂之毛則猶有可比者是亦未盡其妙不若文王之詩所言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然後乃為不顯之至耳盖聲臭有氣無形在物最為㣲妙而猶曰無之故唯此可以形容不顯篤㳟之妙非此徳之外又别有是三等然後為至也
  右第三十三章子思因前章極致之言反求其本復自下學為己謹獨之事推而言之以馴致乎篤㳟而天下平之盛又贊其妙至於無聲無臭而後己焉盖舉一篇之要而約言之其反覆丁寜示人之意至深切矣學者其可不盡心乎
  或問卒章之説曰承上三章既言聖人之徳而極其盛矣子思懼夫學者求之於髙逺妙之域輕自大而反失之也故反於其至近者而言之以示入徳之方欲學者先知用心於内不求人知然後可以謹獨誠身而馴致乎其極也君子篤㳟而天下平而其所以平者無聲臭之可尋此至誠盛徳自然之效而中庸之極功也故以是而終篇焉盖以一篇而論之則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修道之教與夫天地之所以位萬物之所以育者於此可見其實徳以此章論之則所謂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者於此可見其成功皆非空言也然其所以入乎此者則無他焉亦曰反身以謹獨而已矣故首章已發其意此章又申明而極言之其㫖深哉此章凡八引詩自衣錦尚絅以至不顯惟徳凡五條始學成徳踈宻淺深之序自不大聲色至無聲無臭凡三條皆所以贊夫不顯之徳○語録曰古人室在東南隅開門東北隅為突西北隅為屋漏西南為奥人始進先見東北隅却到西北隅然後始到西南隅此是至深宻之地又文集曰曽子問謂之當室之白孫炎曰當室日光所漏入也【右釋屋漏】○【愚按西北隅為屋漏者盖古屋室之制其南東户西牖相連其東之北則當户處日光直入故云當室之白其西之北當牖處日光穿入故云屋漏】















  黄氏日抄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六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十三】
  表記第三十二
  子言之歸乎君子隠而顯不矜而莊不厲而威不言而信
  歸乎者孔子歴聘不遇將歸老於魯如在陳曰歸與歸與者也下四者皆言盛徳自然之形著【用孔氏補】
  子曰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是故君子貌足畏也色足憚也言足信也甫刑曰敬忌而罔有擇言在躬
  不失於人謂交際之間敬謹也惟不失足於人故其貌足畏惟不失色於人故其色足憚惟不失口於人故其言足信甫刑書篇名忌戒也惟敬戒故無可擇之言在躬盖舉一端為證躬書作身【補】
  子曰裼襲之不相因也欲民之毋相瀆也
  裼袒衣也襲不袒也盖裘䙝服也不可以敬事故有衣以覆之袒而見美曰裼不袒而充美曰襲○禮盛者不文則以襲為敬如大裘不裼賔襲執圭是也禮不盛者尚文則以裼為敬如君在則裼無事則裼受饗之時賔裼奉束帛加璧是也不相因者恐一時或有異事必易服從事各存其敬不以襲衣而因為裼不以裼衣而因為襲盖節文既辨而又不憚其勞則無相䙝之患
  子曰祭極敬不繼之以樂朝極辨不繼之以倦
  極敬者誠意至也茍至於樂則敬弛極辨者節文明也茍至於倦則入於茍簡
  子曰君子慎以辟禍篤以不揜恭以逺恥
  君子經徳不回所以正行則其戒謹篤恭皆非有為而為之也豈區區於避禍患防揜恥乎記禮之垂是言亦以曉人知避困辱之道耳
  子曰君子莊敬日强安肆日偷君子不以一日使其躬儳焉如不終日
  儳者參錯不齊之貌心無所檢束而紛紜雜亂遂至儳焉錯出外既散亂而不整則内亦拘迫而不安故不能終日也若主一以直内而心廣體胖何至於如不終日乎
  子曰齊戒以事鬼神擇日月以見君恐民之不敬也幽明之交上下之際尤其所當敬者故並言之
  子曰狎侮死焉而不畏也
  猥侮至於死而不畏者蔽其所䙝也
  子曰無辭不相接也無禮不相見也欲民之毋相䙝也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
  辭者相接之言所以通情也禮者相見之贄所以將敬也䙝瀆也引易䝉卦辭證無相䙝瀆之義【用吕氏方氏補】○自君子隠而顯至此為一章大指皆言敬【天台賈氏】
  子言之仁者天下之表也義者天下之制也報者天下之利也子曰以徳報徳則民有所勸以怨報怨則民有所懲詩曰無言不讎無徳不報太甲曰民非后無能胥以寜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子曰以徳報怨則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則刑戮之民也
  讎猶荅也○仁以表率天下義以制抑天下報謂禮也禮以品節於仁義之間故以徳報徳者仁也民有所勸是即為天下之表以怨報怨者義也民有所懲是即為天下之制有所勸矣民知徳而不䧟乎惡有所懲矣民知法而不䧟乎罪是禮之報為天下之利然所能為天下之利者政以徳怨之報皆出於天下之公而已有徳於民者民欲報之以官有功於民者民欲報之以賞因民所欲而官之賞之所謂以徳報徳而民知所勸也傷人者民欲報之以刑賊人者民欲報之以殺因民所欲而刑之殺之所謂以怨報怨而民知所懲也若夫民之私徳豈無相報哉惟不可使懐私恩者廢公議復私讎者亂國法此報之所以為法也詩曰無言不讎無徳不報則言與徳無不報也太甲曰民非后無能胥以寜后非民無以辟四方則上與下亦有相報也若以徳報怨雖過乎寛而本於厚未害其為仁也以怨報徳則反易天常天下之亂民法所當誅者也君子欲蹈乎中庸則莫如孔子所謂以直報怨以徳報徳也【延平黄氏藍田吕氏】
  子曰無欲而好仁者無畏而惡不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是故君子議道自已而置法以民子曰仁有三與仁同功而異情與仁同功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然後其仁可知也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强仁【强其兩反】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安仁者也一人而已喻少也有欲而好仁利仁者也其次也有畏而惡不仁强仁者也又其次也議道以己仁所同也置法以民有欲有畏者不同也仁有三即指安仁好仁强仁言之也與仁同功以三者之情雖異及其成功則一而未知其孰為安者利者强者故曰其仁未可知也與仁同過則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强而行之皆可得而見所謂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故曰然後其仁可知也同功言其終之至於仁一也異情言無欲有欲無惡有惡其始之行仁各不同也【用吕氏補】
  仁者右也道者左也仁者人也道者義也厚於仁者薄於義親而不尊厚於義者薄於仁尊而不親道有至有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霸考道以為無失
  右者人所有事左者居於不用之地而助右之所不及者也仁者人之體也將有為有行非仁不可故曰仁者右也又曰仁者人也道者天之理也仁至於不可行不可以無節則理有所不得已而助人之所不及者義也故曰道者左也又曰道者義也仁莫隆於父子父子之道親親也義莫重於君臣君臣之道尊尊也厚於此則薄於彼厚於彼則薄於此惟知其所以為左右則尊尊親親並行而不悖無厚薄之間矣至道者至於道之極不可以有加也故以王義道者揆道而裁之者也故以霸考道者稽考於道而事不輕舉者也故亦可以無失凡皆藍田吕氏之説程氏云本不可如此分别【集】
  自仁者天下之表至此一章皆泛論仁義【天台賈氏】
  子言之仁有數義有長短小大中心憯怛愛人之仁也率法而强之資仁者也詩云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哉數世之仁也國風曰我今不閱皇恤我後終身之仁也【七感反數世之數所五反】
  仁有數言不一也所以然者以義之所處長短小大各不同也中心惻怛之仁大者也率法而强之仁小者也數世之仁長者也終身之仁短者也【補】
  子曰仁之為器重其為道逺舉者莫能勝也行者莫能致也取數多者仁也夫勉於仁者不亦難乎是故君子以義度人則難為人以人望人則賢者可知已矣子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矣大雅曰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惟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
  器重道逺與論語任重道逺同義取數多者言計天下之道仁居其多也以義度人言以義理而擬度人則人之能中其度者少當以時人相比方耳詩大雅烝民篇引此以明舉仁者少【用鄭氏補】
  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后已子曰仁之難成久矣人人失其所好故仁者之過易辭也【行平聲好去聲郷音嚮】
  小雅車舝之篇景行大道也中道而廢言力罷而始休於中道非中道而畫之廢也人人失其所好言不知好仁也仁者之過易辭謂人皆不知好仁苟有好仁者雖或不免於過而其情本善亦易為辭説以明為仁者人不可得而疵而人當勇於仁也【補】
  子曰㳟近禮儉近仁信近情敬讓以行此雖有過其不甚矣夫恭寡過情可信儉易容也以此失之者不亦鮮乎詩云温温恭人惟徳之基
  禮主於敬故恭近禮儉不費用無害於物故近仁言語信實故近情儉易容者儉則寡求故易容也詩大雅抑之篇引之以結上文恭近禮【孔氏】
  子曰仁之難成久矣唯君子能之是故君子不以其所能者病人不以人之所不能者愧人是故聖人之制行也不制以已使民有所勸勉愧恥以行其言禮以節之信以結之容貌以文之衣服以移之朋友以極之欲民之有壹也小雅曰不愧于人不畏于天
  不制以己以中人為制使天下皆可效法能者勸勉不能者愧恥各得以行其言朋友以極之謂相勉勵以極致於道也欲民之有壹謂示民以中制使皆得歸於一也【鄭氏孔氏】
  是故君子服其服則文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以君子之辭遂其辭則實以君子之徳是故君子恥服其服而無其容恥有其容而無其辭恥有其辭而無其徳恥有其徳而無其行是故君子衰絰則有哀色端冕則有敬色甲胄則有不可辱之色詩云惟鵜在梁不濡其翼彼記之子不稱其服
  遂猶成也無其行謂不行其徳詩曹國風候人之篇梁魚梁鵜食魚者鵜之求食不之澤而之梁無濡翼之勞而坐得食如人無功而受顯服也記詩作其【鄭氏吕氏】
  此章自仁有數至此言仁之難成惟君子勉之有道則不難成【賈氏】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義者貴賤皆有事於天下天子親耕粢盛秬鬯以事上帝故諸侯勤以輔事於天子天子事上帝諸侯事天子【講義】
  子曰下之事上也雖有庇民之大徳不敢有君民之心仁之厚也是故君子恭險以求役仁信讓以求役禮不自尚其事不自尊其身儉於位而寡於欲讓於賢卑己而尊人小心而畏義求以事君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聴天命詩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凱弟君子求福不回其舜禹文王周公之謂與有君民之大徳有事君之小心詩云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國
  役為也又行也○此言下事上之義名分一定而上下之禮不可易故雖有君民之大徳不敢忘事君之小心【馬氏】
  子曰先王諡以尊名節以壹惠恥名之浮於行也是故君子不自大其事不自尚其功以求處情過行弗率以求處厚彰人之善而美人之功以求下賢是故君子雖自卑而民敬尊之
  節以壹惠謂死者雖身兼數善諡者獨取一善而名以節孝子慈孫惠愛無窮之心寜使行有餘而名不足毋寜使名之浮於行也以求處情謂不欲虚為矯飾情者實也行過弗率謂有過即改不復循行率者循也人之過也多過於薄有過而改故曰以求處厚【用方氏補】
  子曰后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惟欲行之浮於名也故自謂便人
  自謂便人言不自以為天下之烈而止自以為便於稼穡之人盖謙辭也【補】
  此章言事君之義雖有大功不敢自居【補】
  子言之君子之所謂仁者其難乎詩曰凱弟君子民之父母凱以强教之弟以說安之樂而毋荒有禮而親威莊而安孝慈而敬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如此而后可以為民父母矣非至徳其孰能如此乎【强其良反又其兩反説音悦】
  詩大雅泂酌之篇凱樂也此以為强教者和樂之中又有强盛之狀凱風長養之風也凱樂戰勝之樂也八凱性和而有才者也皆有强盛意【吕氏】
  今父之親子也親賢而下無能母之親子也賢則親之無能則憐之母親而不尊父尊而不親水之於民也親而不尊火尊而不親土之於民也親而不尊天尊而不親命之於民也親而不尊鬼尊而不親
  命謂政令鬼謂祭祀
  子曰夏道尊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先禄而後威先賞而後罰親而不尊其民之敝憃而愚喬而野朴而不文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先罰而後賞尊而不親其民之敝蕩而不靜勝而無恥周人尊禮尚施事鬼敬神而逺之近人而忠焉其賞罰用爵列親而不尊其民之敝利而巧文而不慙賊而蔽【逺于萬反近去聲喬音驕又如字】
  命命令也喬謂自髙大不必音為驕【吕氏】
  子曰夏道未瀆辭不求備不大望於民民未厭其親殷人未瀆禮而求備於民周人强民未瀆神而賞爵刑罰窮矣【厭於豔反强其兩反】
  瀆辭謂再三告之瀆禮謂煩文民未厭其親謂待民以寛民亦未厭其上下相親之心也强民謂承殷難變之敝故强之也不求備不大望謂寛易求備則細矣賞罰窮謂極於此矣【鄭孔方補】
  子曰虞夏之道寡怨於民殷周之道不勝其敝子曰虞夏之質殷周之文至矣虞夏之文不勝其質殷周之質不勝其文
  此章明四代質文之異虞夏政寛殷周文煩而敝也【孔氏】
  子言之曰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弗可及也已矣君天下生無私死不厚其子子民如父母有㦧怛之愛有忠利之教親而尊安而敬威而愛富而有禮惠而能散其君子尊仁畏義恥費輕實忠而不犯義而順文而靜寛而有辨甫刑曰徳威惟威徳明惟明非虞帝其孰能如此乎【七感反】
  忠利之教謂其教之也非以罔之將以忠之也非以害之將以利之也恥費謂奉己有節輕實謂予人無吝實謂財貨也所引甫刑今書以明堯徳記者引以結舜徳【陸氏孔氏鄭氏方氏】
  自君子之所謂仁者其難乎至此言君子之仁兼乎尊親然後可以為民父母因歴言四代之道【賈氏】
  子言之事君先資其言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是故君有責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故其受禄不誣其受罪益寡子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易曰不家食吉拜自獻其身謂君既先資其言乃親進為君言也大言大利小言小利横渠謂利非歸己之利大言入則吾道可大行是大利也愚謂此病漢儒之說太卑故陳髙誼以張之耳按本文所謂大利明指大禄而言未嘗及於行道特以小言者不敢望大利為安分義各有在也【補】
  子曰事君不下逹不尚辭非其人弗自小雅曰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聼之式榖以女子曰事君逺而諫則讇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子曰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子曰事君欲諫不欲陳詩云心乎愛矣瑕不謂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不下逹不自通於君不尚辭不以飾辭而進弗自之自如論語奚自之自非其人弗自茍非其人不主之以進身也逺而諫則讇謂諫諍自有近臣在逺而諌則有求進之嫌也若身為近臣而反不諫則是尸利尸利謂不事其事而徒享其利也邇臣守和和謂和平不徇其君之喜怒也宰正百官宰謂冡宰正百官其職也欲諫不欲陳諫謂入諌於君陳謂陳其君之過於外也詩小雅隰桑之篇瑕胡也【補】
  子曰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故君子三揖而進一辭而退以逺亂也子曰事君三違而不出竟則利禄也人雖曰不要吾弗信也子曰事君慎始而敬終子曰事君可貴可賤可富可貧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逺于萬反】
  進以禮故難退以義故易亂謂無序也違謂道不合不可使為亂言守節不變也【補】
  子曰事君軍旅不辟難朝廷不辭賤處其位而不履其事則亂也故君使其臣得志則慎慮而從之否則孰慮而從之終事而退臣之厚也易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辟避同】
  履猶行也君使其臣謂使之聘問師役之屬也得志謂事之當行與己之志合也慎慮而從欲其必有成也否謂事之難行非己之所欲也孰慮而從盖必不得已而從之終事而退非己志者事成則去之也易蠱卦上九爻辭此言事君之義而引髙尚之說者盖承終事而退之意或曰惟不事王侯乃可髙尚以反證事君當盡職之義亦通【用鄭氏補】
  子曰惟天子受命於天士受命於君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君命逆則臣有逆命詩曰鵲之姜姜鶉之賁賁人之無良我以為君【賁音奔】
  此重述事君不可使為亂之義言君命有不順則臣弗從之矣盖以明君之出命不可不謹也詩國風鶉之奔奔篇姜姜賁賁爭鬭惡貌此詩刺衛君無徳國人恥以為君盖君逆天命而臣子亦逆君命之證【鄭氏孔氏吕氏】
  自事君先資其言至此皆論事君之義【賈氏】
  子曰君子不以辭盡人故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是故君子於有喪者之側不能賻焉則不問其所費於有病者之側不能饋焉則不問其所欲有客不能館則不問其所舎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壊小雅曰盗言孔甘亂是用餤【音談】
  不敢以辭盡人謂當有其實如下文不敢問所費問所欲問所舎皆不敢以辭盡人也詩巧言篇證甘以壊之義
  子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則民作忠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飢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說子曰口惠而實不至怨菑及其身是故君子與其有諾責也寜有己怨國風曰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子曰君子不以色親人情䟽而貌親在小人則穿窬之盗也與子曰情欲信辭欲巧【譽音餘衣食並去聲説音帨又始悦反與平聲】
  諾責謂諾而不予為人責償也已怨謂絶而不許為人所怨也諾而不予者虚言絶而不許者直情故寜有此勿有彼也辭欲巧謂善其辭然先曰情欲信而後曰辭欲巧故與巧言令色之巧不同【補】
  自君子不以辭盡人至此皆言接人之義【賈氏】
  子言之昔三代明王皆事天地之神明無非卜筮之用不敢以其私䙝事上帝是故不犯日月不違卜筮卜筮不相襲也大事有時日小事無時日有筮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不違筮
  不犯日月謂大事有時日如冬至祭天夏至祭地之類守其日月之常不敢犯而越之也不違卜筮謂小事無時日而有筮外事用剛日内事用柔日卜筮而吉即遵而用之也不相襲卜則不再筮也【吕氏方氏】
  子曰牲牷禮樂齊盛是以無害乎鬼神無怨乎百姓子曰后稷之祀易富也其辭恭其欲儉其禄及子孫詩曰后稷兆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齊音咨】
  牲牷禮樂齊盛有常故幽則無害乎鬼神言不廢祀也明則無怨乎百姓言皆正供也易富謂易備惟恭儉而有常是以易備也引詩生民篇自后稷兆祀迄今無罪悔以證易備而可久無害於鬼神無怨乎百姓之意所謂禄及子孫盖指迄于今而言【補】
  子曰大人之器威敬天子無筮諸侯有守筮天子道以筮諸侯非其國不以筮卜宅寢室天子不卜處太廟大人之器謂也威敬謂不敢䙝用於小事也天子無筮者天子體尊在國中有事皆用卜而不以筮至於廵守征伐在道則以筮盖以當敬而不可䙝也諸侯有守筮者筮櫝不以出國惟天子所在為家雖在道亦以筮諸侯出竟則使人守筮於其國盖不敢問吉凶於他人之國且辟天子也卜宅寢室者立宅必卜寢室之吉也天子不卜處太廟者為宫室之法寢室宅其中宗廟處其左卜者卜其中而已中定則左右可知故但卜寢室之所宅不卜宗廟之所處雖天子之廟無卜也一説諸侯適他國無他卜惟卜寢室若天子則不待卜惟以處諸侯之祖廟為常未知孰是【孔氏吕氏江陵項氏横渠張氏】
  子曰君子敬則用祭器是以不廢日月不違筮以敬事其君長是以上不瀆於民下不䙝於上【長丁丈反】
  敬則用祭器謂朝聘待賔客崇敬不敢用燕器也不廢日月如一嵗之朝覲一日之朝夕不違筮者欲見其君長及其所貢獻皆卜筮而後進也君子之事其君長與其事天地鬼神其敬一也【鄭氏吕氏】
  此章自昔三代明王至此言事天事君至敬而不敢䙝故有卜筮因言卜筮之用【賈氏】
  黄氏日抄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七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十四】
  緇衣第三十三
  子言之曰為上易事也為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易以豉反】君不苛虐臣無姦心則刑可以措【鄭氏】
  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大雅曰儀刑文王萬國作孚【好與上惡字並去聲】緇衣巷伯皆詩篇名緇衣羙鄭武公既欲敝予又改又欲還予授粲好賢之切也巷伯刺䜛既欲投畀豺虎又欲投畀有北惡惡之甚也好惡明則民將自勸大雅文王篇記者又引以證民心之自孚也【用鄭氏補】
  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孫心甫刑曰苗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惡德而遂絶其世也【倍音佩孫音遜】
  此章明教民以德不以刑也五虐之刑謂殺及劓刵椓黥高辛氏之末侯國有三苖者民不用上之命君無德以教之惟作五虐之刑以為法民愈為惡德三苖由是絶世【鄭氏吕氏】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好惡並去聲】
  表者所立以候日影之器影之曲直由表之邪正此以喻民之好惡由上【吕氏】
  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甫刑曰一人有慶兆民頼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以仁遂謂無一之不歸於仁遂者終獲有成之名也豈必百姓之盡仁皆由於禹一人之化耳連引詩書三章以證下之無不從上【補】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已以說其上矣詩云有梏德行四國順之【長上聲說音恱梏音角】
  上好仁則下皆爭先為仁為君者當章明己志為貞正之教尊敬仁道以子愛百姓則民盡心於行己以說樂其上矣詩大雅抑之篇引以證上有德下所從梏詩作覺【孔氏】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詩云淑慎爾止不諐于儀【綍音弗諐起䖍反】
  綸繩也大於絲綍索也又大於綸言正言一出下所視效其端雖微其末漸大故大人不可倡為浮游無用之言言之必可行行之必可言也則民亦效之言不髙於行行不髙於言而言行相應矣危謂髙也止容止【用鄭氏孔氏補】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言而慎於行詩云慎爾出話敬爾威儀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熈敬止【道行並去聲於音烏】道人以言謂開明義理使民知所向也禁人以行謂躬行身率使民不敢為非也盖空言不可以禁人惟實行乃足以禁人也言以道人故當發言之始己慮其所終行以禁人故方制行之新己稽其所敝上之謹審如此則下亦化之不茍於言行矣引詩二章皆謹言行之證【陳氏馬氏真氏】
  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德一詩云彼都人士狐裘黄黄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于周萬民所望【長丁丈反從七容反】
  詩都人士之篇忠信為周周猶備也無缺失可指【補】
  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湯咸有壹德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吉音作告】
  可望而知謂表裏如一可述而志謂先後如一皆謂德歸於一而無二三也尹吉當作告蓋伊尹告太甲即今咸有一德之書引詩言不差忒亦證一徳之義【陸氏吕氏鄭氏】
  子曰有國者章義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惡以御民之滛則民不惑矣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小雅曰匪其止共惟王之卭【丁但反儀音義近讀如字援音袁共音恭卭其恭反】
  章明也病也難知有姦心也滛貪侈也儀行鄭注作義行吕氏謂非禮不行故曰儀行方氏謂臣有可儀之行皆讀如字不重辭不尚言辭也上帝喻君板板猶反反共恭也卭窮也○此章言人君當明其好惡使上下皆歸一德上懐疑則民惑於好惡下不易知則君勞於聽察援其所不及煩其所不知皆勞其君聴察之事也引詩板篇以證上人疑則百姓惑引小雅巧言篇以證下難知則君長勞【補】
  子曰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爵禄不足勸也刑罰不足恥也故上不可以䙝刑而輕爵康誥曰敬明乃罰甫刑曰播刑之不迪
  有政教而後賞罰足以勸懲播刑之不迪謂䙝刑不迪不循其道也【補】
  子曰大臣不親百姓不寧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内圖外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后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比毗志反葉舒渉反】
  比私相親也民之表民所望也民之道民所從也葉公楚葉縣宰公子髙也臨終遺書曰顧命小謀小臣之謀大作大臣所為莊士大夫卿士謂齊莊之士為卿大夫士者也○此章明臣無大小皆須恭敬而所任在大臣大臣不信而小臣之比國之大患也君毋以小臣而謀大臣之事毋以逺臣而言近臣之事毋以内臣而圖外臣之事則小大得所内外情通大臣不怨恨於君近臣不為人所非逺臣不為近所蔽記者又引葉公之顧命以證之毋以小臣之謀敗大臣之作所謂毋以小謀大也毋以嬖御之人而疾端莊之后毋以嬖御之士而疾端莊之士大夫所謂毋以内圖外也【孔氏吕氏陸氏】
  子曰大人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教是以煩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陳曰未見聖若已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大人以位言指在上之人也在上不親任其所賢有德之人而信用其所賤無德者則民效其上亦失所當親雖教之祗以為煩而已引詩正月篇書君陳篇皆以證不能親賢【孔氏】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臣溺於民皆在其所䙝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德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大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厥度則釋兊命曰惟口起羞惟甲胄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大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見于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兊作說吉作告天作先】
  小人謂民君子謂士大夫大人謂王公德易狎而難親謂水之德也水之性有剛柔之德外隂而能柔故易狎内陽而能剛故難親狎而親之則溺死矣民閉於人而有鄙心謂情隔不能自通於上茍内懐鄙倍之心上亦不得而知虞虞人也機弩牙也括羽括也度謂所儗射也釋發矢也虞人之射禽也機已張從
  機間視括與射相直乃釋發矢喻為政亦當以己心參羣臣及萬民乃可施也衣裳在笥言藏之而不輕以予人也干戈省厥躬言揆之於身而不可輕以加人也違避也逭逃也尹告即伊尹所告吉告字也天見今書作先見周謂忠信相助也謂臣也伊尹言見夏之先王以忠信自終其臣亦與之有終皆君所自致也○此言人所以沒溺於患禍而不能自出者皆因易而䙝之也故以小民之易於水而溺以喻士大夫之易其言王公之易其民皆取溺之道也引書四章皆證不敢易之意【補】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雅讀作牙】
  心者體之主體則從心者也故以心體為君民相須之喻所引詩今無之餘見節南山說者謂上句逸詩因而併引之也此言君不正百姓所以勞也引君牙
  言天之寒暑小民且怨况君之政教乎【用吕氏補】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類也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略而行之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行去聲】
  身不正故義不一不一謂不能專於其身也言不信故行無類無類謂無以副於其言也言有物謂無失實之言行有格謂無踰矩之行生乎由是死乎由是故志也言也皆不可得而奪也多聞所聞欲博也多志多見而識之者也質正也不敢信己質衆人之所同然後用之者也守之者服膺勿失親之者問學不厭由知多聞多而得之又當精思以求其至約而行之故曰精知畧而行之畧約其所同引詩言善人君子威儀齊一凢以證言行皆當歸一師衆也虞度也【吕氏】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鄉其惡有方是故邇者不惑而逺者不疑也詩云君子好仇
  正謂正人君子取友必端故好其正小人黨邪醜正故毒其正君子友其正者惡其不正者逺近曉然知其心引詩明君子之仇匹皆好【補】
  子曰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好與上惡並去聲】
  可犮者以其賢可絶者以其惡然賢者不必富貴惡
  者不必貧賤茍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勢利之友而已引詩以證取友以攝威儀而非以利【方氏】
  子曰私恵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私恵謂私以小物相問遺不歸德謂不合於理不自留不留意於此人蓋德者天下之公恵者人情之私苟以私恵於我而無德以將之則恭敬而無實君子不可虚拘引詩鹿鳴篇明好我在忠信之可德不在小惠【馬氏孔氏】
  子曰茍有車必見其軾茍有衣必見其敝人茍或言之必聞其聲茍或行之必見其成葛覃曰服之無射【敝婢世反射音亦】
  此章言有是物必有是事不可虚也君子之學自夲至末無非其實故可乆而無窮也登車而有所禮則式式慿式也有車則有式無車將何所慿而式之乎衣之乆必敝無衣則何敝之有乎言必有聲行必有
  成亦猶是也盖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服之無射亦言實有是服乃可乆服而無厭也【吕氏】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羙而小其惡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昔在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德其集大命于厥躬【周田觀文四字鄭注依尚書作割申勸寧】言在前而行隨之則言須實行在前而言隨之則行須實言行相顧皆不可虚飾也言行相副則人於羙惡大小不得增减皆驗於行引詩書皆證言當信周田觀文王之德今書作割申勸寧王之德申重也勸免也云在昔上帝降割于殷申勸文王之德而集大命於其身也割誤作周申之為田勸之為觀則字畫尤相近而易誤寧王即指文王言之【補一用孔】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筮猶不能知也而况於人乎詩云我既厭不我告猶兊命曰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凶
  恒常也不可為卜筮言無恒者不足以感格鬼神鬼神至虚而善應筮皆神物猶或不能知之而况於人可以不恒之德而求之乎我既厭不我告猶猶謀也所謂瀆則不告也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未詳何義鄭氏曰純猶皆也言爵與惡德之人民將立以為正而放傚之疾事皆如是而以祭祀是不敬鬼神也孔氏曰言惡德之人主掌祭祀其事則煩事煩則致亂也吕氏曰此篇所引與書不同當以書為正黷于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言煩瀆非事神之道也又引恒卦九三六五爻辭謂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是當恒者也然婦人從一而終故恒其德吉若夫子制義不可以無變從婦則凶也【補集】奔䘮第三十四
  奔䘮之禮始聞親䘮以哭答使者盡哀問故又哭盡哀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唯父母之䘮見星而行見星而舎若未得行則成服而后行過國至竟哭盡哀而止哭辟市朝望其國竟哭【使色吏反辟音避】
  行百里者吉行五十里今以凶變倍之也此猶為五服之䘮也若父母䘮見星而行見星而舎則侵晨侵昏皆行又不止百里而已若未得行者為有君命辟市朝不哭者為驚衆也【補】
  至於家入門左升自西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括髮袒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絰于序東絞帶反位拜賓成踊送賓反位有賓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賓皆如初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闔門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髪袒成踊於三哭猶括髪袒成踊三日成服拜賓送賓皆如初【鄉相並去聲】
  入門左與客入門而左之左同升自西階未能踐阼階為主也括髪袒者去飾也又哭者明日之朝三哭又其明日之朝三日成服則三哭之明日也【鄭氏方氏】
  奔䘮者非主人則主人為之拜賓送賓奔䘮者自齊衰以下入門左中庭北面哭盡哀免麻于序東即位袒與主人哭成踊於又哭三哭皆免袒有賔則主人拜賓送賓丈夫婦人之待之也皆如朝夕哭位無變也【齊音咨免音問】不升堂者統於主人也麻亦絰帶也【鄭氏】
  奔母之䘮西面哭盡哀括髪降堂東即位西鄉哭成踊襲免絰于序東拜賓送賓皆如奔父之禮於又哭不括髮【鄉去聲免音問】
  殺於父也【鄭氏】
  婦人奔䘮升自東階殯東西面坐哭盡哀東髽即位與主人拾踊【拾其刼反】
  升自東階者婦人入自闈門闈門謂東邉之門也東髽謂髽於東序不髽於房變於在室者也髽露髻也拾更也主人與之更踊於賓客之間也【鄭氏孔氏】
  奔䘮者不及殯先之墓北面坐哭盡哀主人之待之也即位於墓左婦人墓右成踊盡哀括髪東即主人位絰絞帶哭成踊拜賓反位成踊相者告事畢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括髪袒成踊東即位拜賓成踊賓出主人拜送有賓後至者則拜之成踊送賓如初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出門哭止相者告就次於又哭括髪成踊於三哭猶括髪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為母所以異於父者壹括髪其餘免以終事他如奔父之禮【絞乎交反相去聲】
  鄭氏曰主人之待之謂在家者也即位於墓左既葬則於墓為位如未葬者於殯宫也男子左婦人右隂陽之義也於母一括髪於父則不一焉隆殺之别也五哭者奔䘮象始死為一哭明日象小歛為二哭又明日象大歛為三哭又明日成服之日為四哭成服明日之朝為五哭皆數朝哭不數夕哭凢五哭也【鄭氏方氏孔氏】
  齊衰以下不及殯先之墓西面哭盡哀免麻于東方即位與主人哭成踊襲有賔則主人拜賓送賓賓有後至者拜之如初相者告事畢遂冠歸入門左北面哭盡哀免成踊東即位拜賓成踊賓出主人拜送於又哭免袒成踊於三哭猶免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相者告事畢【相去聲免音問】
  此既葬後奔齊衰以下䘮禮【孔氏】
  聞䘮不得奔䘮哭盡哀問故又哭盡哀乃為位括髪袒成踊襲絰絞帶即位拜賓反位成踊賔出主人拜送于門外反位若有賓後至者拜之成踊送賓如初於又哭括髪袒成踊於三哭猶括髪袒成踊三日成服於五哭拜賓送賓如初
  此聞父母䘮君命有事不得奔即於聞䘮處發䘮成服之禮【鄭氏孔氏】
  若除䘮而后歸則之墓哭成踊東括髪袒絰拜賓成踊送賓反位又哭盡哀遂除於家不哭主人之待之也無變於服與之哭不踊自齊衰以下所以異者免麻此除䘮後方歸哭之禮遂除即於墓除服而歸無變於服主人自服已除之服自齊衰以下除服後奔䘮唯着免麻哭罷即除【鄭氏孔氏】
  凡為位非親䘮齊衰以下皆即位哭盡哀而東免絰即位袒成踊襲拜賓反位哭成踊送賓反位相者告就次三日五哭卒主人出送賓衆主人兄弟皆出門哭止相者告事畢成服拜賓若所為位家逺則成服而往此齊衰以下不得往奔即於聞䘮處成服之禮云非親戚者因明聞父母䘮哭之不離聞䘮之處惟齊衰以下則為位而哭也三日五哭者併朝夕哭而言為急奔䘮己私事當早畢故三日五哭而止也【鄭氏孔氏】
  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小功至門而哭緦麻即位而哭
  服有輕重之别故哭有逺近之差言齊衰望鄉而哭則斬衰不待望鄉而已哭可知【方氏】
  哭父之黨於廟母妻之黨於寢師於廟門外朋友於寢門外所識於野張帷凡為位不奠哭天子九諸侯七大夫五士三大夫哭諸侯不敢拜賓諸臣在他國為位而哭不敢拜賓與諸侯為兄弟亦為位而哭凡為位者壹袒
  哭父之黨以下謂無服之親聞䘮所哭之處也不奠者奠則當乆設神位在他處則難為乆設也哭天子九至士三此謂臣聞君䘮而未奔為位而哭尊卑日數之差也【張氏鄭氏】
  所識者弔先哭于家而後之墓皆為之成踊從主人北面而踊
  所識者先之家而後之墓異於親也親則先之墓矣主人先踊而後賓踊故曰從自外而來故北面【用鄭氏孔氏補】
  凡䘮父在父為主父沒兄弟同居各主其䘮親同長者主之不同親者主之
  此論同居主䘮之禮
  聞逺兄弟之䘮既除䘮而後聞䘮免袒成踊拜賓則尚左手
  小功緦麻既除䘮不追服惟免袒尚左手者吉拜【鄭氏】
  無服而為位者唯嫂叔及婦人降而無服者麻
  婦人降而無服族姑姊妹嫁者也麻謂緦之絰弔服也【鄭氏孔氏】
  凢奔䘮有大夫至袒拜之成踊而后襲於士襲而后拜之
  袒拜成踊而后襲以大夫尊先拜之而後成己禮也襲而后拜以士卑先成己禮而後拜之也【本孔氏說】問䘮第三十五
  親始死雞斯徒跣扱上衽交手哭惻怛之心痛疾之意傷腎乾肝焦肺水漿不入口三日不舉火故鄰里為之糜粥以飲食之【雞斯讀為笄纚纚色買反】
  雞斯當為笄纚聲之誤也笄謂骨笄纚謂縚髪之繒親始死去冠惟留笄纚小歛乃括髪併去笄纚也交手哭謂兩手拊心而哭也扱上衽者扱深衣前祍於帶為其妨號踊也糜薄粥厚鄰里為之以飲食孝子不自顧其生也【鄭氏孔氏】
  夫悲哀在中故形變於外也痛疾在心故口不甘味身不安羙也三日而斂在床曰尸在棺曰柩動尸舉柩哭踊無數惻怛之心痛疾之意悲哀志懣氣盛故袒而踊之所以動體安心下氣也婦人不宜袒故發胷撃心爵踊殷殷田田如壊牆然悲哀痛疾之至也故曰辟踊哭泣哀以送之送形而往迎精而反也其往送也望望然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其反哭也皇皇然若有求而弗得也故其往送也如慕其反也如疑求而無所得之也入門而弗見也上堂又弗見也入室又弗見也亡矣䘮矣不可復見已矣故哭位辟踊盡哀而止矣心悵焉愴焉惚焉愾焉心絶志悲而已矣祭之宗廟以鬼饗之徼幸復反也成壙而歸不敢入處室居於倚廬哀親之在外也寢苫枕塊哀親之在土也故哭泣無時服勤三年思慕之心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殷音隠壊音怪】
  爵踊如爵之跳足不絶地辟拊心也如壊墻言將欲崩倒不可枝梧也【孔氏鄭氏方氏】
  或問曰死三日而後斂者何也曰孝子親死悲哀志懣故匍匐而哭之若將復生然安可得奪而斂之也故曰三日而后斂者以俟其生也三日而不生亦不生矣孝子之心亦益衰矣家室之計衣服之具亦可以成矣親戚之逺者亦可以至矣是故聖人為之斷決以三日為之禮制也
  此假設問以明三日而斂之義【孔氏】
  或問曰冠者不肉袒何也曰冠至尊也不居肉袒之體也故為之免以代之也然則秃者不免傴者不袒跛者不踊非不悲也身有錮疾不可以備禮也故曰䘮禮唯哀為主矣女子哭泣悲哀擊胷傷心男子哭泣悲哀稽顙觸地無容哀之至也【免音問跛補禍反】
  肉袒者不冠為冠尊服不敢䙝之於肉袒之體故着免以代冠免狀似冠而廣一寸郊特牲君袒而割牲盖袒衣而非肉袒肉袒者露肉【用鄭氏孔氏修】
  或問曰免者以何為也曰不冠者之所服也禮曰童子不緦唯當室緦緦者其免也當室則免而杖矣【免音問】當室謂無父兄而主家者也童子不緦不緦則不免不免則不杖今以孤子當室次於成人既為族人服緦則亦免而杖矣【鄭氏孔氏方氏】
  或問曰杖者何也曰竹桐一也故為父苴杖苴杖竹也為母削杖削杖桐也或問曰杖者以何為也曰孝子䘮親哭泣無數服勤三年身病體羸以杖扶病也則父在不敢杖矣尊者在故也堂上不杖辟尊者之處也堂上不趨示不遽也此孝子之志也人情之實也禮義之經也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人情而已矣【苴七餘反辟音避】苴者不加削也父尊極故用苴杖母屈於父故用削杖苴用竹削用桐或云竹節在外外陽之象故為父桐節在内内隂之類故為母愚竊意竹虛桐輕皆易於擕持竹直不待削故苴而用之父其次用木則木莫輕於桐故削而用之母耳父在不杖謂母䘮也尊者指父言也趨者疾行也事莫遽於䘮而堂上不趨者示父以閒暇不欲以䘮容戚之也【用鄭氏孔氏方氏修】服問第三十六
  傳曰有從輕而重公子之妻為其皇姑有從重而輕為妻之父母有從無服而有服公子之妻為公子之外兄弟有從有服而無服公子為其妻之父母【為于偽反】
  此皆從服非正服而可變易者也從輕而重從無而有以人情無所嫌而伸之也從重而輕從有而無以人情有所嫌而屈之也【馬氏】
  傳曰母出則為繼母之黨服母死則為其母之黨服為其母之黨服則不為繼母之黨服
  雖外親亦無二統【鄭氏】
  三年之䘮既練矣有期之䘮既葬矣則帶其故葛帶絰期之絰服其功衰有大功之䘮亦如之小功無變也三年䘮既練期䘮既葬二者適相值帶用故葛帶絰用期之葛絰服用功衰謂期䘮既葬男子葛帶與三年之葛帶麤細正同以父葛為重故帶其舊葛帶也三年練後男子已除麻絰故絰期之葛絰也功衰者七升布三年練後與期䘮葬後皆用之也有大功之䘮亦如之者謂於斯時也有大功之䘮帶絰服亦如之盖大功之初䘮如期䘮之既葬也小功之䘮不變不以輕服减重服也【孔氏】
  麻之有本者變三年之葛既練遇麻斷本者於免絰之既免去絰每可以絰必絰既絰則去之【免音問】
  麻之有本者謂大功以上麻帶皆留根也三年之葛謂三年之䘮既練去麻用葛者也變三年之葛謂三年之䘮雖已去麻用葛若遇大功以上之䘮再得變葛用麻也麻斷本者謂小功以下之帶澡麻而去其根者也若三年之䘮既練而遇小功以下之䘮當其成服加免之時則絰之既免則去其絰凡首絰可絰則絰既即去之【本孔氏說】
  小功不易䘮之練冠如免則絰其緦小功之絰因其初葛帶緦之麻不變小功之葛小功之麻不變大功之葛以有本為稅
  凡皆不以輕服變重服也稅變易也麻以有本者為重故得變易而稅焉【用方氏補】
  殤長中變三年之葛終殤之月筭而反三年之葛是非重麻為其無卒哭之稅下殤則否【長丁丈反】
  是非重麻者言服長殤中殤之麻不改是非重此麻也以殤服初死服麻已後無卒哭稅麻服葛之法不容不為之服麻也【本孔氏説】
  君為天子三年夫人為外宗之為君也世子不為天子服
  外宗君外親之婦也如外宗之為君期服也世子不為天子服以有世襲逺嫌也【鄭氏孔氏】
  君所主夫人妻大子適婦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大子如士服君之母非夫人則羣臣無服唯近臣及僕驂乘從服唯君所服服也【適丁歴反】
  夫人大子適婦三者國之所重故君特為之主䘮夫人即妻又曰妻者以見大夫以下亦然也大夫之適子為君夫人大子有服者諸侯之子世襲故逺嫌不敢為天子服大夫之子不世襲無嫌故可為諸侯服也如士服期服也君母非夫人其臣不為之服惟僕御從之服適庶之辨也【賈氏】
  公為卿大夫錫衰以居出亦如之當事則弁絰大夫相為亦然為其妻往則服之出則否
  當事謂有事于䘮所弁絰如爵弁而素加絰也【鄭氏孔氏】
  凡見人無免絰雖朝於君無免絰唯公門有稅齊衰傳曰君子不奪人之䘮亦不可奪䘮也傳曰罪多而刑五䘮多而服五上附下附列也【免音勉】
  無免絰絰重不可去也稅猶免也唯至公門已有不杖齊衰則脫去其衰而絰猶不去也【鄭氏孔氏】
  間傳第三十七
  斬衰何以服苴苴惡貌也所以首其内而見諸外也斬衰貌若苴齊衰貌若枲大功貌若止小功緦麻容貌可也此哀之發於容體者也斬衰之哭若往而不反齊衰之哭若往而反大功之哭三曲而偯小功緦麻哀容可也此哀之發於聲音者也【偯於起反】
  苴子麻也此麻尤麤枲牡麻也則稍精焉若者其服用此貌亦如之也首其内而見諸外謂縫其端於内而露其苴於外也斬衰不縫齊衰畧縫功者布之精緻緦者布之細也往而不反氣欲絶而不能生也止平停不動三曲舉聲而三折偯聲餘從容也【用方氏補】
  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大功言而不議小功緦麻議而不及樂此哀之發於言語者也斬衰三日不食齊衰二日不食大功三不食小功緦麻再不食士與歛焉則壹不食故父母之䘮既殯食粥朝一溢米莫一溢米齊衰之䘮䟽食水飲不食菜果大功之䘮不食醯醬小功緦麻不食醴酒此哀之發於飲食者也
  一溢米重二十兩與鎰金之鎰同義【孔氏】
  父母之䘮既虞卒哭䟽食水飲不食菜果期而小祥食菜果又期而大祥有醯醬中月而禫禫而飲醴酒始飲酒者先飲醴酒始食肉者先食乾肉【䟽食音嗣】
  此父母終䘮以來飲食之節
  父母之䘮居倚廬寢苫枕塊不說絰帶齊衰之䘮居堊室苄翦不納大功之䘮寢有席小功緦麻牀可也此哀之發於居處者也父母之䘮既虞卒哭柱楣翦屏苄翦不納期而小祥居堊室寢有席又期而大祥居復寢中月而禫而牀斬衰三升齊衰四升五升六升大功七升八升九升小功十升十一升十二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有事其縷無事其布曰緦此哀之發於衣服者也【說吐活反苄戸嫁反】
  苄今蒲苹也苄翦不納者謂以蒲苹為席翦頭為之不編納其頭而藏於内也柱廬間之楣以為之固故曰柱楣翦廬傍屏蔽之草以為飾故曰翦屏八十一縷曰升緦麻十五升去其半者七升半也有事其縷謂未織時鍜治其縷無事其布謂既織後不鍜治其布是曰緦也【孔氏】
  斬衰三升既虞卒哭受以成布六升冠七升為母䟽衰四升受以成布七升冠八升去麻服葛葛帶三重期而小祥練冠縓縁要絰不除男子除乎首婦人除乎帶男子何為除乎首也婦人何為除乎帶也男子重首婦人重帶除服者先重者易服者易輕者又期而大祥素縞麻衣中月而禫禫而纎無所不佩【去起吕反重直龍反縓七戀反縁音椽】成布謂三升以上之布麤䟽至六升其縷漸細故稱成布葛帶三重者謂作四股糾之四股則積而三重也縓縁者以縓色為領縁縓今淺絳色婦人重帶者帶下體之上以辟男子之重首絰也黑經白緯曰纎【鄭氏孔氏】
  易服者何為易輕者也斬衰之䘮既虞卒哭遭齊衰之䘮輕者包重者特既練遭大功之䘮麻葛重
  輕者謂男子之要帶婦人之首絰重者謂男子之首絰婦人之要帶以其輕則兩施之故曰包以其重則獨留焉故曰特既練以下則言大功可易斬衰之節也斬衰已練男子除絰而帶獨存婦人除帶而絰獨存謂之單單獨也遭大功之䘮男子有麻絰婦人有麻帶又皆易其輕者以麻謂之重麻既虞卒哭男子帶其故葛帶絰期之葛絰婦人絰其故葛絰帶期之葛帶謂之重葛【方氏鄭氏】
  齊衰之䘮既虞卒哭遭大功之䘮麻葛兼服之
  齊衰既虞卒哭遭大功之䘮換易輕者男子則大功麻帶易齊衰之葛帶其首猶服齊衰之葛絰是首有葛要有麻故云麻葛兼服之兼云者既有葛又有麻也【孔氏】
  斬衰之葛與齊衰之麻同齊衰之葛與大功之麻同大功之葛與小功之麻同小功之葛與緦之麻同麻同則兼服之兼服之服重者則易輕者也
  此明五服葛之與麻麤細相同則得服後麻兼服前葛重者則易輕者男子易於要婦人易於首俱得易輕者也【孔氏】
  三年問第三十八
  三年之䘮何也曰稱情而立文因以飾羣别親䟽貴賤之節而弗可損益也故曰無易之道也創鉅者其日乆痛甚者其愈遲三年者稱情而立文所以為至痛極也斬衰苴杖居倚廬食粥寢苫枕塊所以為至痛飾也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畢哀痛未盡思慕未忘然而服以是斷之者豈不送死有已復生有節也哉【别彼列反創音瘡斷丁亂反】
  羣謂五服之親因三年之䘮差降各表其親黨【孔氏】
  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属必有知有知之属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大鳥獸則失其羣匹越月踰時焉則必反廵過其故鄉翔囬焉鳴號焉蹢䠱焉踟蹰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雀猶有啁噍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故有血氣之属者莫知於人故人於其親也至死不窮【蹢直亦反䠱直録反啁張留反噍子流反】
  鳥獸小大各思其類况在扵人何有窮己【孔氏】
  將由夫患邪滛之人與則彼朝死而夕忘之然而從之則是曽鳥獸之不若也夫焉能相與羣居而不亂乎將由乎脩飾之君子與則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畢若駟之過隙然而遂之則是無窮也故先王焉為之立中制節壹使足以成文理則釋之矣【與音餘】
  邪滛之人薄於恩者也患云者患其恩之薄也駟之過隙駟馬駿疾空隙狹小過之速甚也遂之謂不時除之釋猶除也○此言小人薄於恩君子厚於恩先王為之立中制【補】
  然則何以至期也曰至親以期斷是何也曰天地則已易矣四時則已變矣其在天地之中者莫不有更始焉以是象之也【期音基】
  此設問以明期之義【孔氏】
  然則何以三年也曰加隆焉爾也焉使倍之故再期也由九月以下何也曰焉使弗及也故三年以為隆緦小功以為殺期九月以為間上取象於天下取法於地中取則於人人之所以羣居和壹之理盡矣
  焉猶然也【鄭氏】
  故三年之䘮人道之至文者也夫是之謂至隆是百王之所同古今之所壹也未有知其所由來者也孔子曰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懐夫三年之䘮天下之逹䘮也
  未有知其所由來明行之已乆【鄭氏】
  深衣第三十九
  古者深衣盖有制度以應規矩繩權衡短毋見膚長毋被土續衽鉤邉要縫半下【見賢遍反被彼義反鉤古侯反】
  深衣者古上衣下裳此衣裳相連為一被體深䆳故謂之深衣也規圓矩方繩直權衡平袂在前應規袷在中應矩縫在後應繩齊在下應權衡也短毋見膚長毋被土與身長短適相稱也衽今之襟亦曰袂衣之衽與裳相續故曰續衽衣邉本分四袴今鉤連為一故曰鉤邉要中之縫尺寸闊狹半於下畔之闊盖深衣裳十二幅皆寛頭在下狹頭在上下共闊一丈四尺四寸要縫半之則七尺二寸故曰要縫半下一說深衣入要半寸其縫齊【音咨】摺一寸謂之半下此專以縫言也【集慈湖及文公家禮附注】
  袼之髙下可以運肘袂之長短反詘之及肘帶下毋厭髀上毋厭脅當無骨者【袼音各厭於甲反髀歩啓反】
  袼謂衣袂當臂處髙下宜稍寛使可運動其肘袂袖也肘臂節也當臂之半袂言長短而不言尺寸者經以臂之長短布幅闊狹皆無常準故但云屈之及肘謂袖之短長但取其長一臂有半使反詘其半適及臂半之肘此即衣袂長短之度盖視肘以為袂也帶下不厭髀上不厭脅適當無骨之處謂腹間也【用晦翁及趙侍郎汝楳說】
  制有十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袂圜以應規曲袷如矩以應方負繩及踝以應直下齊如權衡以應平【袷音刼齊音咨】十有二幅者謂裳六幅毎幅交解為二分為上下之殺闊處皆在下狹處皆在上共成十二幅也袂袖也自袖口至腋下裁令其勢圓故應規袷交領也領交㑹處自然成方故應矩後漢儒林傳註曰方領直領也或云袷與領非一物别有袷方折之加於領上未知然否然近世朱晦庵定論為直領矣負繩謂衣之背縫及裳之背縫上下相當如繩之直而負之於背故應直下齊者衣裾之緝謂之齊如權衡相等故應平【用鄭氏孔氏司馬公慈湖石林修】
  故規者行舉手以為容負繩抱方者以直其政方其義也故易曰坤六二之動直以方也下齊如權衡者以安志而平心也
  所以袂圓中規者欲使行者舉手揖譲以為容儀如規也負繩背之縫也抱方領之方也政或作正以直其正解負繩以方其義解抱方記者既明直方之義故引坤卦六二直方以證之裳下之齊如權之衡低仰平也【孔氏】
  五法已施故聖人服之故規矩取其無私繩取其直權衡取其平故先王貴之故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完且弗費善衣之次也
  完且弗費謂其完牢且易有也善衣謂朝祭之服【鄭氏孔氏】
  具父母大父母衣純以繢具父母衣純以青如孤子衣純以素純袂縁純邉廣各寸半【純之允反繢胡對反】
  大父母祖父母也純謂縁之也繢畫文㑹五采也袂縁謂袖口也尊者存則以多飾為孝【鄭氏孔氏】
  投壺第四十
  投壺之禮主人奉矢司射奉中使人執壺【奉音捧】
  投壺者主人與客燕飲講論才藝之禮盖射禮之細也矢者所投之籌中者受筭之器中或以鹿或以兕或以虎或以閭或以皮樹皆刻木以象其形鑿其背以盛筭【孔氏】
  主人請曰某有枉矢哨壺請以樂賓賓曰子有旨酒嘉肴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辭【哨七笑反重直用反】
  枉謂曲而不直哨謂哨峻不正謙辭也
  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既賜矣又重以樂敢固辭主人曰枉矢哨壺不足辭也敢固以請賓曰某固辭不得命敢不敬從賓再拜受主人般還曰辟主人阼階上拜送賓般還曰辟【辟音避】
  賓既許主人投壺賓乃於西階上北面再拜遥受矢主人見賓拜乃般曲析還謂賓曰今辟而不敢受言此者欲止賓之拜也於是賓及主人皆來兩楹之間相就俱南面主人在東接矢與賓主人復歸阼階上北面拜送矢賓亦歸西階上般還而告主人曰今辟而不敢受此言亦以止主人之拜也【孔氏】
  已拜受矢進即兩楹間退反位揖賓就筵司射進度壺間以二矢半反位設中東面執八筭興
  壺去坐二矢半筭以記籌數八筭賓主各四矢也【鄭氏方氏】
  請賓曰順投為入比投不釋勝飲不勝者正爵既行請為勝者立馬一馬從二馬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請主人亦如之
  此司射執八筭起而告賓黨為投壺之法也順投為入者以矢本順入於壺乃名為入射者入一矢則司射者釋一筭以記其射中之數比投不釋者其法賓主更迭而投若勝者恃勝而連投則雖入亦不為之釋筭也正爵謂罰爵以其正禮故稱正爵也既行謂己行正爵也立馬謂取筭以為馬表勝數也一馬從二馬者每一勝立一馬以三馬為成若專三馬則為一成若勝者止得其二則徹取劣偶之一以足勝偶之二成三故云一馬從二馬也三馬既立請慶多馬者其勝已成又酌酒慶賀多馬之偶也請主人亦如之謂亦如上文請賓之辭
  命者曰請奏貍首間若一大師曰諾
  此明司射命工作樂節投壺之儀也鼓瑟者也貍首逸詩篇射義所云曾孫侯氏檀弓所云貍首之班然者也間若一者間者樂之節欲其終始相協如一或云若者預設之辭盖謂或間亦或一非以為節也未知孰是大師即者諾承領之辭【鄭氏孔氏吕氏陸氏】
  左右告矢具請拾投有入者則司射坐而釋一筭焉賓黨於右主黨於左【拾其刼反】
  此明投壺中者釋筭之儀左謂主人右謂賓客司射者偏告主賓以矢具也拾更也告矢以具請更投之也若矢有入壺者則司射乃坐釋一筭於地以記之賓者於右主者於左【鄭氏孔氏】
  卒投司射執筭曰左右卒投請數二筭為純一純以取一筭為竒遂以竒筭告曰某賢於某若干純竒則曰竒鈞則曰左右鈞【數色主反純音全竒紀宜反】
  卒已也一純以取者二筭成一純則取以實於左手至十純則縮而委之毎委異之有餘則横諸純下一筭為竒竒則縮諸純下故曰遂以竒數賢謂勝鈞猶等也等則左右手各執一筭以告【鄭氏】
  命酌曰請行觴酌者曰諾當飲者皆跪奉觴曰賜灌勝者跪曰敬養
  奉觴曰賜灌謂當飲者謝曰䝉賜灌也灌謂飲也勝者跪執之曰敬以養氣體之不足也【孔氏】
  正爵既行請立馬馬各直其筭一馬從二馬以慶慶禮曰三馬既備請慶多馬賓主皆曰諾正爵既行請徹馬飲不勝者畢司射又請為勝者立馬也直當也一馬從二馬以慶謂一黨不必三勝其一勝者併其馬於再勝者以慶之惟一勝者不得慶也【鄭氏孔氏】
  筭多少視其坐籌室中五扶堂上七扶庭中九扶筭長尺二寸壺頸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壺中實小豆焉為其矢之躍而出也壺去席二矢半矢以柘若棘毋去其皮【扶方于反去上聲】
  視其坐視其所坐之人以計多少也籌矢也鋪四指曰扶一指按寸即春秋傳三十一年公羊傳膚寸而合之扶五扶則二尺也室中最狹故五扶堂上差寛故七扶庭中彌寛故九扶【鄭氏孔氏】
  魯令弟子辭曰毋憮毋敖毋偝立毋踰言偝立踰言有常爵薛令弟子辭曰毋憮毋敖毋偝立毋踰言若是者浮【憮好吾切】
  魯與薛有時投壺號令其弟子之辭也憮大也敖慢也偝立不正鄉而立也踰言或踰位而言也有常爵罰以爵也浮滿爵也【用鄭氏補】山隂陸氏謂魯同姓之親薛異姓之親記魯令著所以待同姓之禮記薛令著所以待異姓之禮
  鼓○□○○○□○□○○□半○□○□○○○□□○□○魯鼔○□○○□□○□○○□□○□○○□□○半○□○○○□□○薛鼔取半以下為投壺禮盡用之為射禮司射庭長及冠士立者皆属賓黨樂人及使者童子皆属主黨魯鼓○□○○□□○○半○□○□○○○○□○□○薛鼔○□○○○○□○□○□○○○□○□○□○半○□○□○○○○○○【○音圓口鄭呼為鼓】
  此魯薛撃鼓之節毎一圜㸃則一撃鼙毎一方㸃則一撃鼓庭長司正也冠士謂外人來觀投壺之成人也樂人國人之能為樂者【鄭氏】
  儒行第四十一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服其儒服與孔子對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長居宋冠章甫之冠丘聞之也君子之學也博其服也鄉丘不知儒服【與音餘】
  逢大也掖袂也章甫殷冠名【補】
  哀公曰敢問儒行孔子對曰遽數之不能終其物悉數之乃留更僕未可終也【行去聲數色主反更平聲】
  物猶事也更僕謂其說乆長僕侍疲倦雖更代之未可終也更僕猶詩云緝御【用孔氏修】
  哀公命席孔子侍曰儒有席上之珍以待聘夙夜強學以待問懐忠信以待舉力行以待取其自立有如此者席上之珍吕氏謂儒者講學從容乎席上知所自貴以待天下之用晏氏謂君子比德於玉故稱珍焉方其藏器於身則玉韞於匱中及其待時而動則珍陳於席上故曰席上之珍以待聘【集】
  儒有衣冠中動作慎其大讓如慢小讓如偽大則如威小則如愧其難進而易退也粥粥若無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粥章六反】
  中動作慎言衣冠不自異於常人【孔氏 疑謂衣冠中度動作謹慎】
  儒有居處齊難其坐起恭敬言必先信行必中正道塗不爭險易之利冬夏不争隂陽之和愛其死以有待也養其身以有為也其備豫有如此者【齊側皆反難乃旦反】
  齊者齊莊難者恭慎不争隂陽之和謂寒襖不自擇已便而妨人也【用横渠補】
  儒有不寳金玉而忠信以為寳不祈土地立義以為土地不祈多積多文以為富難得而易禄也易禄而難畜也非時不見不亦難得乎非義不合不亦難畜乎先勞而後禄不亦易禄乎其近人有如此者
  祈求也【鄭氏】
  儒有委之以貨財淹之以樂好見利不虧其義刼之以衆沮之以兵見死不更其守鷙蟲攫摶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來者不豫過言不再流言不極不斷其威不習其謀其特立有如此者
  摶猛引重不量其勇力之堪與否當之則往喻儒者見艱難之事遇則行之不豫度量也往者不悔事過即化也來者不豫事至乃應也過言不再改之速也流言不極止之力也威不斷而立謀不習而成【用鄭氏孔氏方氏補】
  儒有可親而不可刼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殺而不可辱也其居處不淫其飲食不溽其過失可微辨而不可面數也其剛毅有如此者
  溽濃厚也過失不可面數疑好勝尚氣之言所貴於儒者以聞過而改也【吕氏】
  儒有忠信以為甲胄禮義以為干櫓戴仁而行抱義而處雖有暴政不更其所其自立有如此者
  甲鎧胄兠鍪干櫓小盾大盾
  儒有一畝之宫環堵之室蓽門圭窬蓬戸甕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謟其仕有如此者【窬音豆】
  窬門旁窬穿牆為之上剡如圭【鄭氏】
  儒有今人與居古人與稽今世行之後世以為楷適弗逢世上弗援下弗推䜛謟之民有比黨而危之者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奪也雖危起居竟信其志猶將不忘百姓之病也其憂思有如此者【推昌錐反比毘志反】
  稽古說合也胡氏云考也上弗援謂上無援引之者下弗推謂下無推進之者危謂毁害之也上下皆不得其應而䜛謟之民反有危害之者然雖能危吾之居處而終得以伸吾之志願猶將不忘百姓之病所謂思飢猶巳飢之者於此而後足以見憂思故曰其憂思有如此者【集鄭氏方氏說】
  儒有博學而不窮篤行而不倦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禮之以和為貴忠信之羙優㳺之法慕賢而容衆毁方而瓦合其寛裕有如此者
  幽居窮也上通逹也不淫言節有守而不至於過不困言才有餘而不至於乏忠信之羙以忠信為羙也優㳺之法以和柔為法也毁方毁去其圭角瓦合委曲相合如瓦之覆屋也
  儒有内稱不辟親外舉不避怨程功積事推賢而進達之不望其報君得其志茍利國家不求富貴其舉賢援能有如此者【辟音避】
  稱即舉也君得其志謂君欲有為所舉之賢能成之使君得遂其所欲為之志也茍利國家不求富貴薦賢為國不徼賞也【本鄭氏方氏說】
  儒有聞善以相告也見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難相死也乆相待也逺相致也其任舉有如此者
  相先猶相譲也乆相待謂雖乆而不忘逺相致謂雖逺而不遺任舉謂保任薦舉天下之士也【鄭氏孔氏】
  儒有澡身而浴德陳言而伏靜而正之上弗知也麤而翹之又不急為也不臨深而為髙不加少而為多世治不輕世亂不沮同弗與異弗非也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
  澡浴皆喻致潔陳言而伏既言而退伏也静而正之惟欲正君而不求名也上弗知者雖用心如此而上不見知也麤而翹之以事之麤者微發其端而不急於為之也不臨深而為髙不加少而為多據其實有而不増飾表襮也世治不輕世亂不沮不以治而輕為不以亂而沮撓也【補】
  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慎静而尚寛強毅以與人愽學以知服近文章砥厲廉隅雖分國如錙銖不臣不仕其規為有如此者
  博學以知博學而多知也服近文章服習親近於文章之事如威儀之中度語言之當理皆是也砥厲廉隅謂堅節行砥以平之厲以峻之廉謂稜隅謂角皆方正刻削而分毫不可紊者也分國如錙銖其義未詳鄭氏謂雖分國以禄之視之輕如錙銖錙者八兩銖者權分十黍之重又鄭氏以後諸家皆以博學以知服五字為句惟吕氏陸氏以博學以知為句今從之【補 竊謂分國如錙銖謂雖毫髪必與之共亦不輕受也】
  儒有合志同方營道同術並立則樂相下不厭乆不相見聞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義同而進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樂音洛下戸嫁反厭於豔反】
  方嚮也同志嚮也營道者經營道藝同術者同學術也並立則樂謂無忌心相下不厭謂有遜志乆不相見聞流言不信謂相信之篤不為䜛言所動本方本於方正【用方氏修】
  温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寛裕者仁之作也孫接者仁之能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歌樂者仁之和也分散者仁之施也儒皆兼此而有之猶且不敢言仁也其尊讓有如此者
  仁之本者可與為仁仁之地者可與行仁其規模寛裕則稱仁之動作其與人遜接則習仁之能事【吕氏】
  儒有不隕穫於貧賤不充詘於富貴不慁君王不累長上不閔有司故曰儒今衆人之命儒也妄常以儒相詬病孔子至舎哀公館之聞此言也言加信行加義終沒吾世不敢以儒為戱【妄音亡以妄常為句今如字以妄字為句】
  隕穫困迫失志之貌充詘喜溢失節之貌慁猶辱累猶係閔猶病言不取辱於君上不累及於長上下不被明刑而見閔於有司此故謂之儒今之名為儒者非真儒故常為人所詬病【鄭氏晏氏】




  黄氏日抄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八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十五】
  大學第四十二
  程氏謂大學乃孔子遺書初學入徳之門無如大學者至晦庵先生表章四書遂以大學為稱首然其詮次皆與記禮元書不同明道以康誥曰以後釋明字新字止字者聨於首章明徳新民止至善三語之下然後及古之欲明明徳一章又然後以所謂誠意以後節節釋之伊川移古之欲明明徳一章於前然後及康誥曰一章至晦庵先生定為大學章句亦與程氏微不同自脩身一章以後程氏無移易者今悉仍舊而今舉世之所誦習者惟章句也謹先鈔記禮本文以存古昔然後抄章句於其後以便誦習云
  大學之道在明明徳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徳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詩云於戱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康誥曰克明徳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徳皆自明也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衆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所蔵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教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徳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寳惟善以為寳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寳仁親以為寳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孟獻子曰畜馬乗不察於雞豚伐氷之家不畜牛羊百乗之家不畜聚歛之臣與其有聚歛之臣寧有盗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右禮記元本
  大學章句序
  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然其氣質之禀或不能齊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者出於其間則天必命之以為億兆之君師使之治而教之以復其性此伏羲神農黄帝堯舜所以繼天立極而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備然後王宫國都以及閭巷莫不有學人生八嵗則自王公以下至於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學而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則自天子之元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學而教之以窮理正心脩己治人之道此又學校之教大小之節所以分也夫以學校之設其廣如此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而其所以為教則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彛倫之外是以當世之人無不學其學焉者無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而各俛焉以盡其力凡古昔盛世所以治隆於上俗美於下而非後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賢聖之君不作學校之政不脩教化陵夷風俗頽敗時則有若孔子之聖而不得君師之位以行其政教於是獨取先王之法誦而傳之以詔後世若曲禮少儀内則弟子職諸篇固小學之支流餘裔而此篇者則因小學之成功以著大學之明法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内有以盡其節目之詳者也三千之徒盖莫不聞其說而曽氏之傳獨得其宗於是作為傳義以發其意及孟子沒而其傳泯焉則其書雖存而知者鮮矣自是以来俗儒記誦詞章之習其功倍於小學而無用異端虚無寂滅之教其髙過於大學而無實其他權謀術數一切以就功名之說與夫百家衆技之流所以惑世誣民充塞仁義者又紛然雜出於其間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聞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蒙至治之澤晦盲否塞反覆沉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壊亂極矣天運循環無往不復宋徳隆盛治教休明於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傳實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為之次其簡編發其歸趣然後古者大學教人之法聖經賢傳之指粲然復明於世雖以熹之不敏亦幸私淑而與有聞焉顧其為書猶頗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間亦竊附己意補其闕畧以俟後之君子極知僣踰無所逃罪然於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脩己治人之方則未必無小補云淳熈己酉二月甲子新安朱熹序
  大學【大舊音泰今讀如字】      朱熹章句
  子程子曰大學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徳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賴此萹之存而論孟次之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
  大學之道在明明徳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程子曰親當作新 大學者大人之學也明明之也明徳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也但為氣禀所拘人欲所蔽則有時而昬然其本體之明則有未甞息者故學者當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以復其初也新者革其舊之謂也言既自明其明徳又當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舊染之汚也止者必至於是而不遷之意至善則事理當然之極也言明明徳新民皆當至於至善之地而不遷盖必其有以盡夫天理之極而無一毫人欲之私也此三者大學之綱領也
  或問在明明徳在親民在止於至善曰天道流行發育萬物其所以為造化者隂陽五行而已而所謂隂陽五行者又必有是理而後有是氣及其生物則又必因是氣之聚而後有是形故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後有以為徤順仁義禮智之性必得是氣然後有以為魂魄五蔵百骸之身周子所謂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正謂是也然以其理而言之則萬物一原固無人物貴賤之殊以其氣而言之則得其正且通者為人得其偏且塞者為物是以或貴或賤而不能齊也彼賤而為物者既梏於形氣之偏塞而無以充其本體之全矣唯人之生乃得其氣之正且通者而其性為最貴故其方寸之間虚靈洞徹萬理咸備盖其所以異於禽獸者正在於此而其所以可為堯舜而能參天地以賛化育者亦不外焉是則所謂明徳者也然其通也或不能無清濁之異其正也或不能無美惡之殊故其所賦之質清者智而濁者愚美者賢而惡者不肖又有不能同者必其上智大賢之資乃能全其本體而無少不明其有不及乎此則其所謂明徳者已不能無蔽而失其全矣况乎又以氣質有蔽之心接乎事物無窮之變則其目之欲色耳之欲聲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徳者又豈可勝言也哉二者相因反覆深固是以此徳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靈其所知者不過情欲利害之私而已是則雖曰有人之形而實何以逺於禽獸雖曰可以為堯舜而參天地而亦不能有以自充矣然而本明之體得之於天終有不可得而昧者是以雖其昏蔽之極而介然之頃一有覺焉則即此空隙之中而其本體已洞然矣是以聖人施教既已養之於小學之中而後開之以大學之道其必先之以格物致知之說者所以使之即其所養之中而因其所發以唘其明之之端也繼之以誠意正心脩身之目者則又所以使之因其已明之端而反之於身以致其明之之實也夫既有以唘其明之之端而又有以致其明之之實則吾之所得於天而未甞不明者豈不超然無有氣質物欲之累而復得其本體之全哉是則所謂明明徳者而非有所作為於性分之外也然其所謂明徳者則又人之所同得而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俱為物欲之所蔽則其賢愚之分固無以大相逺者今吾既幸有以自明矣則視彼衆人之同得乎此而不能自明者方且甘心迷惑沒溺於卑汚茍賤之中而不自知也豈不為之惻然而思有以救之哉故必推吾所自明者以及之始於齊家中於治國而終及於平天下使彼有是明徳而不能自明者亦皆有以自明而去其舊染之汚焉是則所謂新民者而亦非有所付畀増益之也然徳之在已而當明與其在民而當新者則又皆非人力之所為而吾之所以明而新之者又非可以私意茍且而為也是其所以得之於天而見於日用之間者固已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則程子所謂以其義理精微之極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而傳所謂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與人交之信乃其目之大者也衆人之心固莫不有是而或不能知學者雖或知之而亦鮮能必至於是而不去此為大學之教者所以慮其禮雖粗復而有不純已雖粗克而有不盡且將無以盡夫脩己治人之道故必指是而言以為明徳新民之標的也欲明徳而新民者誠能求必至是而不容其少有過不及之差焉則其所以去人欲而復天理者無毫髮之遺恨矣大抵大學一篇之指總而言之不出乎八事而八事之要總而言之又不出乎此三者此愚所以斷然以為大學之綱領而無疑也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后與後同後放此】
  止者所當止之地即至善之所在也知之則志有定向静謂心不妄動安謂所處而安慮謂處事精詳得謂得其所止
  或問此章曰此推本上文之意言明徳新民所以止於至善之由也盖明徳新民固皆欲其止於至善然非先有以知夫至善之所在則不能有以得其所當止者而止之如射者固欲其中夫正鵠然不先有以知其正鵠之所在則不能有以得其所當中者而中之也知止者物格知至而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則吾所當止之地也能知所止則方寸之間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理既有定則無以動其心而能静矣心既能静則無所擇於地而能安矣能安則日用之間從容間暇事至物来有以揆之而能慮矣能慮則随事觀理極深研㡬無不各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矣其間四節盖亦推言其所以然之故有此四者非實有等級之相懸為終身經歴之次序也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明徳為本新民為末知止為始能得為終本始所先末終所後此結上文兩節之意
  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治平聲後倣此】
  明明徳於天下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心者身之所主也誠實也意者心之所發也實其心之所發欲其一於善而無自欺也致推極也知猶識也推極吾之知識欲其所知無不盡也格至也物猶事也窮至事物之理欲其極處無不到也此八者大學之條目也
  或問此章曰此言大學之序其詳如此盖綱領之條目也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者明明徳之事也齊家治國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格物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誠意以至於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所謂明明徳於天下者自明其明徳而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則各誠其意各正其心各脩其身各親其親各長其長而天下無不平矣然天下之本在國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以治其國國之本在家故欲治國者必先有以齊其家家之本在身故欲齊家者必先有以脩其身至於身之主則心也一有不得其本然之正則身無所主雖欲勉强以脩之亦不可得而脩矣故欲脩身者必先有以正其心而心之所發則意也一有私欲雜乎其中而為善去惡或有未實則心為所累雖欲勉强以正之亦不可得而正矣故欲正心者必先有以誠其意若夫知則心之神明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也人莫不有而或不能使其表裏洞然無所不盡則隠微之間真妄錯雜雖欲勉强以誠之亦不可得而誠矣故欲誠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謂如喪致乎哀之致言推之而至於盡也至於天下之物則必各有所以然之故與其所當然之則所謂理也人莫不知而或不能使其精粗隠顯究極無餘則理所未窮知必有蔽雖欲勉强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觀理以格夫物格者極至之謂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窮之而至其極也此大學之條目聖賢相傳所以教人為學之次第至為纎悉
  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治去聲後倣此】
  物格者物理之極處無不到也知至者吾心之所知無不盡也知既盡則意可得而實矣意既實則心可得而正矣脩身以上明明徳之事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也物格知至則知所止矣意誠以下則皆得所止之序也
  或問此章曰此覆說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詣其極而無餘之謂也理之在物者既詣其極而無餘則知之在我者亦随所詣而無不盡矣知無不盡則心之所發能一於理而無自欺矣意不自欺則心之本體物不能動而無不正矣心得其正則身之所處不至陷於所偏而無不脩矣身無不脩則推之天下國家亦舉而措之耳豈外此而求之智謀功利之末哉【愚按晦庵之說既行異端之辯交起皆所不問惟以格物為格去外物其説本於大賢温公或者宗之以格闘為證後學不能無疑愚謂格之義皆至也格于皇天上至於天也格汝舜舜来至於前也七旬有苗格有苖至于中國也惟先格王先王有極至之徳也若格闘云者亦正以兩人親手而闘彼此擊刺皆至其身非有間隔其間故謂之格安得以格闘為格去外物之證哉若曰格去外物當用間隔不當用感格之格武夷胡氏既以格為格式廬陵胡氏又以格有三義謹按格式之格亦以法制於是而極所謂規矩方圓之至也一以論語有恥且格為證不思格乃感格與吾無間隔是亦至也】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
  壹是一切也正心以上皆所以脩身也齊家以下則舉此而錯之耳
  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本謂身也所厚謂家也此兩節結上文兩節之意右經一章葢孔子之言而曽子述之【凡二百五字】其傳十章則曽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也舊本頗有錯簡今因程子所定更考經文别為序次如左【凡千五百四十六字】凡傳文雜引經傳若無統紀然文理接續血脉貫通深淺始終至為精密熟讀詳味久當見之今不盡釋也
  康誥曰克明徳
  康誥周書克能也
  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大讀作泰諟古是字】
  大甲商書顧謂常目在之也諟猶此也或曰審也天之明命即天之所以與我而我之所以為徳者也常目在之則無時不明矣
  帝典曰克明峻徳【峻書作俊】
  帝典堯典虞書峻大也
  皆自明也
  結所引書皆言自明己徳之意
  右傳之首章釋明明徳 此通下三章至止於信舊本誤在没世不忘之下
  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盤沐浴之盤也銘名其器以自警之辭也茍誠也湯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銘其盤言誠能一日有以滌其舊染之汚而自新則當因其已新者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不可畧有間斷也
  康誥曰作新民
  鼓之舞之之謂作言振起其自新之民也
  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
  詩大雅文王之篇言周國雖舊至文王能新其徳以及於民而始受天命也【語録曰新民之極和天命也新】
  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自新新民皆欲止於至善也
  右傳之二章釋新民
  或問謂盤銘言自新也康誥言新民也文王之詩自新新民之極也極即至善之云也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詩商頌鳥之篇邦畿王者之都也止居也言物各有當止之處也
  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緡詩作綿】
  詩小雅綿蠻之篇緡蠻鳥聲丘隅岑蔚之處子曰以下孔子說詩之辭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也
  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熈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於緝之於音烏】
  詩文王之篇穆穆深逺之意於歎美辭緝繼續也熈光明也敬止言其無不敬而安所止也引此而言聖人之止無非至善五者乃其目之大者也學者於此究其精微之藴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所止而無疑矣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僴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澳於六反菉詩作緑猗叶韻音阿僴下版反喧詩作咺諠詩作諼並况晩反恂鄭氏讀作峻】
  詩衛風淇澳之篇淇水名澳隈也猗猗美盛貌興也斐文貌切以刀鋸琢以椎鑿皆裁物使成形質也磋以鑢鐋磨以沙石皆治物使其滑澤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復磋之治石玉者既琢而復磨之皆言其治之有緒而益致其精也瑟嚴密之貌僴武毅之貌赫喧宣著盛大之貌諠忘也道言也學謂講習討論之事自脩者省察克治之功恂慄戰懼也威可畏也儀可象也引詩而釋之以明明明徳者之止於至善道學自脩言其所以得之之由恂慄威儀言其徳容表裏之盛卒乃指其實而歎美之也
  詩云於戱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於戱音烏呼樂音洛】
  詩周頌烈文之篇於戯歎辭前王謂文武也君子謂其後賢後王小人謂後民也此言前王所以新民者止於至善能使天下後世無一物不得其所所以既沒世而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也此兩節咏歎滛泆其味深長當熟玩之
  右傳之三章釋止於止善 此章内自引淇澳詩以下舊本誤在誠意章下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
  猶人不異於人也情實也引夫子之言聖人能使無實之人不敢盡其虚誕之辭盖我之明徳既明自然有以畏服民之心志故訟不待聽而自無也觀於此言可以知本末之先後矣
  右傳之四章釋本末 此章舊本誤在止於信下或問謂此章之下有闕文焉
  此謂知本
  程子曰衍文也
  此謂知之至也
  此句之上别有闕文此特其結語耳
  右傳之五章盖釋格物致知之義而今亡矣 此章舊本通下章誤在經文之下 間嘗竊取程子之意以補之曰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盖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愚按大學自二程先生更定至晦庵先生章句益精矣獨所謂傳之四章自聽訟吾猶人以下釋本末云下有闕文傳之五章釋致知云上有闕文是以功夫次第大備之間猶有文字闕失未滿之恨也辛酉嵗見董丞相槐行實載此章謂經本無闕文此特錯簡之釐正未盡者矣首章明徳新民至善三句綱領之下即繼以欲明明徳以下條目八事之詳此經也自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此謂知本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右正係釋致知在格物不待别補今錯在首章三句之下耳】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好惡上字皆去聲謙讀為慊苦刼反】
  誠其意者自脩之首也毋者禁止之辭自欺云者知為善以去惡而心之所發有未實也慊快也足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也言欲自脩者知為善以去其惡則當實用其力而禁止其自欺使其惡惡則如惡惡臭好善則如好好色皆務决去而求必得之以自快足於己不可徒茍且以徇外而為人也然其實與不實盖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已獨知之者故必謹之於此以審其㡬焉
  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閒音閑厭鄭讀為黶】
  閒居獨處也厭然銷沮閉蔵之貌此言小人隂為不善而陽欲揜之則是非不知善之當為與惡之當去也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揜其惡而卒不可揜欲詐為善而卒不可詐則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重以為戒而必謹其獨也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
  引此以明上文之意言雖幽獨之中而其善惡之不可揜如此可畏之甚也【趙氏纂䟽曰語録曰此承上文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意不可謂人不知人曉然若見如此】
  富潤屋徳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胖歩丹反】胖安舒也言富則能潤屋矣徳則能潤身矣故心無愧怍則廣大寛平而體常舒泰徳之潤身者然也盖善之實於中而形於外者如此故又言此以結之右傳之六章釋誠意 經曰欲誠其意先致其知又曰知至而后意誠盖心體之明有所未盡則其所發必有不能實用其力而茍焉以自欺者然或已明而不謹乎此則其所明又非已有而無以為進徳之基故此章之指必承上章而通考之然後有以見其用力之始終其序不可亂而功不可闕如此云
  或問六章之指其詳猶有可得而言者耶曰天下之道二善與惡而已矣然揆厥所元而循其次第則善者天命所賦之本然惡者物欲所生之邪穢也是以人之常性莫不有善而無惡其本心莫不好善而惡惡然既有是形體之累而又為氣禀之拘是以物欲之私得以蔽之而天命之本然者不得而著其於事物之理固有懵然不知其善惡之所在者亦有僅識其粗而不能真知其可好可惡之極者夫不知善之真可好則其好善也雖曰好之而未能無不好者以拒之於内不知惡之真可惡則其惡惡也雖曰惡之而未能無不惡者以挽之於中是以不免於茍焉以自欺而意之所發有不誠者夫好善而不誠則非唯不足以為善而反有以賊乎其善惡惡而不誠則非唯不足以去惡而適所以長乎其惡是則其為害也徒有甚焉而何益之有哉聖人於此盖有憂之故為大學之教而必首之以格物致知之目以開明其心術使既有以識夫善惡之所在與其可好可惡之必然矣至此而復進之以必誠其意之說焉則又欲其謹之於幽獨隠微之奥以禁止其茍且自欺之萌而凡其心之所發如曰好善則必由中及外無一毫之不好也如曰惡惡則必由中及外無一毫之不惡也夫好善而中無不好則是其好之也如好好色之真欲以快乎己之目初非為人而好之也惡惡而中無不惡則其惡之也如惡惡臭之真欲以足乎己之鼻初非為人而惡之也所發之實既如此矣而湏㬰之頃纎芥之微念念相承又無敢有少間斷焉則庶乎内外昭融表裏澄徹而心無不正身無不脩矣若彼小人幽隠之間實為不善而猶欲外託於善以自盖則亦不可謂其全然不知善惡之所在但以不知其真可好惡而又不能謹之於獨以禁止其茍且自欺之萌是以淪陷至於如此而不自知耳此章之說其詳如此是固宜為自脩之先務矣
  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忿弗粉反懥勑值反好樂並去聲】
  程子曰身有之身當作心 忿懥怒也盖是四者皆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者然一有之而不能察則欲動情勝而其用之所行或不能不失其正矣
  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
  心有不存則無以檢其身是以君子必察乎此而敬以直之然後此心常存而身無不脩也
  此謂脩身在正其心
  右傳之七章釋正心脩身此亦承上章以起下章盖意誠則真無惡而實有善矣所以能存是心以檢其身然或但知誠意而不能密察此心之存否則又無以直内而脩身也 自此以下並以舊文為正
  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辟讀為僻惡而之惡敖好並去聲鮮上聲】
  人謂衆人之猶於也辟猶偏也五者在人本有當然之則然常人之情唯其所向而不加審焉則必陷於一偏而身不脩矣
  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諺音彦碩叶韻時若反】
  諺俗語也溺愛者不明貪得者無厭是則偏之為害而家之所以不齊也
  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
  右傳之八章釋脩身齊家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衆也【弟去聲長上聲】
  身脩則家可教矣孝弟慈所以脩身而教於家者也然而國之所以事君事長使衆之道不外乎此所以家齊於上而教成於下也
  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也【中去聲】
  此引書以釋之又明立教之本不假强為在識其端而推廣之耳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僨音奮】
  一人謂君也機發動所由也僨覆敗也此言教成於國之效
  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所蔵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好去聲】
  此又承上文一人定國而言有善於己然後可以責人之善無惡於己然後可以正人之惡皆推己以及人所謂恕也不如是則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矣喻曉也
  故治國在齊其家
  通結上文
  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夭平聲蓁音臻】
  詩周南桃夭之篇夭夭少好貌蓁蓁美盛貌興也之子猶言是子此指女子之嫁者而言也婦人謂嫁曰歸宜猶善也【纂䟽曰詩傳曰宜者和順之意】
  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國人
  詩小雅蓼蕭篇
  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詩曹風鳲鳩篇忒差也
  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此三引詩皆以咏歎上文之事而又結之如此其味深長最宜潜玩
  右傳之九章釋齊家治國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長上聲弟去聲倍與背同絜胡結反】
  老老謂老吾老也興謂有所感發而興起也孤者幼而無父之稱絜度也矩所以為方也言此三者上行下效㨗於影響所謂家齊而國治也亦可以見人心之所同而不可使有一夫之不獲矣是以君子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則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而天下平矣
  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先並去聲】
  此覆解上文絜矩二字之義如不欲上之無禮於我則必以此度下之心而亦不敢以此無禮使之不欲下之不忠於我則必以此度上之心而亦不敢以此不忠事之至於前後左右無不皆然則身之所處上下四旁長短廣狭彼此如一而無不方矣彼同有是心而興起焉者又豈有一夫之不獲哉所操者約而所及者廣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故章内之意皆自此而推之
  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樂音洛只音紙好惡並去聲下並同】
  詩小雅南山有臺之篇只語助辭言能絜矩而以民心為己心則是愛民如子而民愛之如父母矣
  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節讀為截辟讀為僻僇與戮同】
  詩小雅節南山之篇節截然髙大貌師尹周太師尹氏也具俱也辟偏也言在上者人所瞻仰不可不謹若不能絜矩而好惡徇於一己之偏則身弑國亡為天下之大戮矣
  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喪去聲儀詩作宜峻詩作駿易去聲】
  詩文王篇師衆也配對也配上帝言其為天下君而對乎上帝也監視也峻大也不易言難保也道言也引詩而言此以結上文兩節之意有天下者能存此心而不失則其所以絜矩而與民同欲者自不能已矣
  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
  先慎乎徳承上文不可不謹而言徳即謂明徳有人謂得衆有土謂得國有國則不患無財用矣
  徳者本也財者末也
  本上文而言
  外本内末争民施奪
  人君以徳為外以財為内則是争鬭其民而施之以刦奪之教也盖財者人之所同欲不能絜矩而欲専之則民亦起而争奪矣
  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
  外本内末故財聚争民施奪故民散反是則有徳而有人矣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悖布内反】
  悖逆也此以言之出入明貨之出入也自先慎乎徳以下至此又因財貨以明能絜矩與不能者之得失也
  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道言也因上文引文王詩之意而申言之其丁寧反覆之意益深切矣
  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寳惟善以為寳
  楚書楚語言不寳金玉而寳善人也
  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寳仁親以為寳
  舅犯晉文公舅孤偃字子犯亡人文公時為公子出亡在外也仁愛也事見檀弓此兩節又明不外本而内末之意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已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个古賀反書作介斷丁亂反媢音冒】
  秦誓周書斷斷誠一之貌彦美士也聖通明也尚庶㡬也媢忌也違拂戾也殆危也
  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迸讀為屏古字通用】
  迸猶逐也言有此媢嫉之人妨賢而病國則仁人必深惡而痛絶之以其至公無私故能得好惡之正如此也
  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逺去聲】
  命鄭氏云當作慢程子云當作怠未詳孰是 若此者知所愛惡矣而未能盡愛惡之道盖君子而未仁者也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菑古灾字夫音扶】
  拂逆也好善而惡惡人之性也至於拂人之性則不仁之甚者也自秦誓至此又皆以申言好惡公私之極以明上文所引南山有臺節南山之意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君子以位言之道謂居其位而脩己治人之術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謂信驕者矜髙泰者侈肆此因上所引文王康誥之意而言章内三言得失而語益加切盖至此而天理存亡之㡬决矣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恒胡登反】
  吕氏曰國無逰民則生者衆矣朝無幸位則食者寡矣不奪農時則為之疾矣量入為出則用之舒矣愚按此因有土有財而言以明足國之道在乎務本而節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後財可聚也自此以至終篇皆一意也
  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
  發猶起也仁者散財以得民不仁者亡身以殖貨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
  上好仁以愛其下則下好義以忠其上所以事必有終而府庫之財無悖出之患也
  孟獻子曰畜馬乗不察於雞豚伐氷之家不畜牛羊百乗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盗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孟獻子魯之賢大夫仲孫蔑也畜馬乗士初試為大夫者也伐氷之家卿大夫以上喪祭用氷者也百乗之家有采地者也君子寧亡己之財而不忍傷民之力故寧有盗臣而不畜聚歛之臣此謂以下釋獻子之言也
  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彼為善之此句上下疑有闕文誤字 自由也言由小人導之也此一節深明以利為利之害而重言以結之其丁寧之意切矣
  右傳之十章釋治國平天下 此章之義務在與民同好惡而不專其利皆推廣絜矩之意也能如是則親賢樂利各得其所而天下平矣 凡傳十章前四章統論綱領指趣後六章細論條目功夫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誠身之本在初學尤為當務之急讀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或問何以言絜矩為度也曰此荘子所謂絜之百圍【語録曰荘子注云絜圍束也是将一物圍束以為之則也】賈子所謂度長絜大者也【真氏曰度謂以尺之長短絜謂以帶之小大量物之小大如今人之圍木也】前此諸儒盖莫之省而强訓以挈殊無意謂先友太史范公乃獨推此以言之而後其理可得而通也盖絜度也矩所以為方也以己之心度人之心知人之所惡者不異乎已則不敢以己之所惡者施之於人使吾之身一處乎此則上下四方物我之際各得其分不相侵越而各就其中校其所占之地則其廣狭長短又皆平均如一截然正方而無有餘不足之處是則所謂絜矩者也【愚按此章惟絜矩之說與先儒不同而其義方精故備録如此趙氏纂䟽曰真氏曰矩曲尺也又按彼為善之疑有闕文愚意彼指用小人者言之也善之謂利為有益善其說而行之也文意似亦自全】
  右皆晦庵章句也晦庵甞云大學章句次序皆明白易曉不必或問但致知格物與誠意較難理㑹不得不明辨之耳又云或問乃注脚亦不必深理㑹今愚所抄故全以章句至或問則斟酌其說而間附之然詳說将以反約也由或問而反之章句由章句而反之正文此晦庵本心也晦庵嘗令學者且去熟讀大學正文又言大學最是兩章相接處好看凡今所抄章句雖分一經十傳而逐句逐節之下各有注釋惟初讀時各於其下詳之既已熟讀之後合浄寫正文惟於兩章相接處分之以便玩味凡皆全祖晦庵先生説也致知一章則參用董丞相之說移置本經元文以足之以試觀其合與否爾
  大學之道在明明徳在親民【親當作新】在止於至善【此三者大學之綱領】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此八者大學之條目】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此覆說上文】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結上文兩莭之意】
  右經一章
  康誥曰克明徳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徳皆自明也
  右傳之首章釋在明明徳
  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惟新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右傳之二章釋在新民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熈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脩也瑟兮僴兮者恂慄也赫兮諠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徳至善民之不能忘也詩云於戱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沒世不忘也
  右傳之三章釋在止於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後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此謂知本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右傳之五章釋致知格物【此用近世董丞相就經文易置】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間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徳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
  右傳之六章釋誠意
  所謂脩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脩身在正其心
  右傳之七章釋正心脩身
  所謂齊其家在脩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苖之碩此謂身不脩不可以齊其家
  右傳之八章釋脩身齊家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衆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未有學養子而后嫁者也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后求諸人無諸己而后非諸人所蔵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故治國在齊其家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右傳之九章釋齊家治國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是故君子先慎乎徳有徳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徳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寳惟善以為寳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寳仁親以為寳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孟獻子曰畜馬乗不察於雞豚伐氷之家不畜牛羊百乗之家不畜聚歛之臣與其有聚歛之臣寧有盗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右傳之十章釋治國平天下










  黄氏日抄卷二十八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二十九    宋 黄震 撰讀禮記【十六】
  冠義第四十三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顔色順辭令容體正顔巴齊辭令順而后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㓜君臣正父子親長㓜和而后禮義立故冠而后服備服備而后容體正顔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是故古者聖王重冠古者冠禮筮日筮賔所以敬冠事敬冠事所以重禮重禮所以為國本也故冠於阼以著代也醮於客位三加彌尊加有成也已冠而字之成人之道也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與為禮也冠端奠摯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大夫鄉先生以成人見也【長丁丈反冠古亂反見賢遍反摯音至】國本國以禮為本也酌而無酬酢曰醮户西為客位三加者始加緇布冠次加皮弁次加爵弁冠端上士則裳中士則黄裳下士則雜裳以其初成人故着端異於朝服也【鄭氏孔氏】
  成人之者將責成人禮焉也責成人禮焉者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將責四者之行於人其禮可不重與故孝弟忠順之行立而后可以為人可以為人而后可以治人也故聖王重禮故曰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於廟行之於廟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與音餘】
  嘉事嘉禮也冠屬嘉禮不敢擅謂行於廟【鄭氏孔氏】昏義第四十四
  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皆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入揖譲而升聽命於廟所以敬慎重正昏禮也
  此言婚禮之始娶妻以昏為期故曰昏禮納采者始納采擇之禮問名者問其母姓名儀禮疏以為問其女始生時日月之名晦庵以為未詳孰是納吉者男家得吉卜以告女氏也納徴者納聘財也請期者請成昏禮之期也與親迎凡六禮命謂壻家之命主人聽之於廟【孔氏】
  父親醮子而命之迎男先於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于門外壻執鴈入揖譲升堂再拜奠鴈蓋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而壻授綏御輪三周先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迎魚敬反卺音謹酳音】
  此言親迎之禮父以酒醮子而命之親迎女之父筵几於廟以敵禮待之奠鴈禮畢親受婦於其父母婦升車之時壻授婦以綏御婦車之輪三匝御者代之壻自乘其車先之歸共牢而食者共一牲牢而食不使尊卑有殊也合而酳以一瓠分為兩瓢謂之卺壻與婦各執其一以酳酳者食畢飲酒演安其氣也【孔氏】
  敬慎重正而后親之禮之大體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婦之義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婦有義夫婦有義而后父子有親父子有親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禮者禮之本也夫禮始於冠本於昏重於䘮祭尊於朝聘和於鄉射此禮之大體也【别彼列反】
  此言成昏之禮因明昏禮為諸禮之本【孔氏】
  夙興婦沐浴以俟見質明賛見婦於舅姑婦執笲棗栗叚脩以見賛醴婦婦祭脯醢祭醴成婦禮也舅姑入室婦以特豚饋明婦順也厥明舅姑共饗婦以一獻之禮奠酬舅姑先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以著代也【笲音煩又皮彦反叚丁亂反】
  賛相禮者也笲器名以葦若竹為之奠酬者舅姑與婦相為酬酢也
  成婦禮明婦順又申之以著代所以重責婦順焉也婦順者順於舅姑和於室人而后當於夫以成絲麻布帛之事以審守委積蓋藏是故婦順備而后内和理内和理而后家可長久也故聖王重之【當丁浪反委於偽反積子賜反藏才浪反】當猶稱也【鄭氏】
  是以古者婦人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于公宫祖廟既毁教于宗室教以婦德婦言婦容婦功教成祭之牲用魚芼之以蘋藻所以成婦順也
  祖女所出之祖公君宗室宗子之家【孔氏】
  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婦順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聽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國治故曰天子聽男教后聽女順天子理陽道后治隂徳天子聽外治后聽内職教順成俗外内和順國家理治此之謂盛徳是故男教不修陽事不得適見於天日為之食婦順不修隂事不得適見於天月為之食是故日食則天子素服而脩六官之職蕩天下之陽事月食則后素服而脩六宮之職蕩天下之隂事故天子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隂之與陽相須而后成者也天子脩男教父道也后脩女順母道也故曰天子之與后猶父之與母也故為天王服斬衰服父之義也為后服資衰服母之義也【適直革反見賢遍反蕩徒浪反資音咨與齊同】
  適責也食者見道有虧傷也蕩蕩滌去穢惡也【鄭氏】鄉飲酒義第四十五
  鄉飲酒之義主人拜迎賔于庠門之外入三揖而后至階三讓而后升所以致尊讓也盥洗觶所以致絜也拜至拜洗拜受拜送拜既所以致敬也尊譲絜敬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君子尊讓則不爭絜敬則不慢不慢不爭則遠於鬬辨矣不鬭辨則無暴亂之禍矣斯君子之所以免於人禍也故聖人制之以道【盥音管觶之豉反】庠鄉學也舉也觶酒角也盥洗觶者盥手洗爵揮其觶以致絜而酬賔也拜至者升堂之後主人拜賔之至也拜洗者賔拜主人之洗爵也拜受者賔於西階上拜受爵也拜既者飲酒既盡賔主皆拜也【鄭氏孔氏吕氏】
  鄉人士君子尊於房户之間賔主共之也尊有酒貴其質也羞出自東房主人共之也洗當東榮主人之所以自絜而以事賔也【上共如字下共音恭】
  鄉人鄉大夫也士州長黨正也君子謂卿大夫也鄉大夫士飲國中賢者亦用此禮也設酒尊於東房之西室户之東在賔主間酒雖主人所設賔亦以酢主人故示賔主共有此尊也酒水也水北方為以黒黍和於水而為之故曰酒羞出自東房主人致味以養賔也榮屋翼也即今之摶風洗者承盥洗之器洗當東榮主人致絜以事賔也【鄭氏吕氏】
  賔主象天地也介僎象隂陽也三賔象三光也譲之三也象月之三日而成魄也四面之坐象四時也天地嚴凝之氣始於西南而盛於西北此天地之尊嚴氣也此天地之義氣也天地温厚之氣始於東北而盛於東南此天地之盛徳氣也此天地之仁氣也主人者尊賔故坐賔於西北而坐介於西南以輔賔賔者接人以義者也故坐於西北主人者接人以仁以徳厚者也故坐於東南而坐僎【音遵】於東北以輔主人也仁義接賔主有事爼豆有數曰聖聖立而將之以敬曰禮禮以體長㓜曰徳徳也者得於身也故曰古之學術道者將以得身也是故聖人務焉
  介輔賔僎輔主三賔賔介與衆賔之長四面之坐即賔主介僎聖通也術藝也得身得之於身也【孔氏】
  祭薦祭酒敬禮也嚌肺甞禮也啐酒成禮也於席末言是席之正非專為飲食也為行禮也此所以貴禮而賤財也卒觶致實於西階上言是席之上非專為飲食也此先禮而後財之義也先禮而後財則民作敬讓而不爭矣【啐七内反】
  祭者必祭其先而後飲食之也祭薦者賔祭主人所薦脯醢也祭酒者既祭薦又祭酒也嚌肺者取爼上之肺嚌齒之所以甞主人之味也啐酒者飲主人酒而啐之入口成主人之禮也案鄉飲酒禮祭薦祭酒嚌肺皆在席之中唯啐酒在席末卒觶致實謂致盡其觶中所實之酒啐纔始入口故猶在席末卒觶則盡爵故遠在西階上啐酒獻賔之觴也卒觶酬賔之時也禮謂敬也財謂食也啐於席末不於席之正者明是席之正在於行禮不可以飲食瀆也是貴敬而賤食卒爵於西階上不於席之上者明是席之上可以成飲食之禮不可以卒飲食之事是先敬而後食【孔氏吕氏方氏】
  鄉飲酒之禮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所以明尊長也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所以明養老也民知尊長養老而后乃能入孝弟民入孝弟出尊長養老而后成教成教而後國可安也君子之所謂孝者非家至而日見之也合諸鄉射教之鄉飲酒之禮而孝弟之行立矣
  尊長尊敬長上也
  孔子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主人親速賔及介而衆賔自從之至于門外主人拜賔及介而衆賔自入貴賤之義别矣三揖至于階三讓以賔升拜至獻酬辭譲之節繁及介省矣至于衆賔升受坐祭立飲不酢而降隆殺之義辨矣【别彼列反省所幸反殺色戒反】
  鄉鄉飲酒也易易謂教化之本尊賢尚齒而已其事甚易也速召也省者速賔之禮繁及速介則省也殺者衆賔之禮比之介又殺也升而受爵坐而祭立而飲不酢而即降其殺如此蓋賔衆恐禮而煩則亂也【用鄭氏補】
  工入升歌三終主人獻之笙入三終主人獻之間歌三終合樂三終工告樂備遂出一人觶乃立司正焉知其能和樂而不流也
  工樂正也升歌三終謂升堂而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每一篇而一終也主人獻之獻工也笙入三終者吹笙人入於堂下奏南陔白華華黍每一篇一終也主人獻之獻笙人也間歌三終者間代也謂笙歌已竟而堂上與堂下更代而作也堂上歌魚麗則堂下笙由庚此為一終堂上歌南有嘉魚則堂下笙崇丘此為二終堂上歌南山有臺則堂下笙由儀此為三終合樂三終者謂堂上下歌瑟及笙並作也若工歌闗雎則笙吹鵲巢合之若工歌葛覃則笙吹采蘩合之若工歌卷耳則笙吹采蘋合之故鄉飲酒云乃合樂周南闗睢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是也工告樂備遂出者樂正自此不復升堂也一人揚觶者一人謂主人之吏舉觶示將行旅酬也乃立司正者將留賔旅酬恐有懈怠故相禮者一人為司正以監之也今按鹿鳴即今日燕飲之事所以逹主人之誠意而美嘉賔之徳也四牡言其去家而仕於朝辭親而從王事於此乎始也皇皇者華言其將為君使而賦政於外也學記曰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謂此也蓋此三詩先王所制以為燕飲之樂用之鄉人用之邦國各取其象而歌之也合樂者歌樂俱作三終者二南各三終詩曰以雅以南即謂此也【孔氏晦庵程氏】
  賔酬主人主人酬介介酬衆賔少長以齒終於沃洗者焉知其能弟長而無遺矣降說屨升坐脩爵無數飲酒之節朝不廢朝莫不廢夕賔出主人拜送節文終遂焉知其能安燕而不亂也貴賤明隆殺辯和樂而不流弟長而無遺安燕而不亂此五行者足以正身安國矣彼國安而天下安故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説猶脱廢朝之朝直遥反莫音暮】
  旅酬至於以水沃盥洗爵之人是弟長無遺也降說屨升坐者此謂無筭爵之初以前皆立而行禮至此徹爼之後乃脫屨升堂而坐也脩爵無數謂無筭爵也脩舉也朝不廢朝莫不廢夕既朝乃飲先夕而罷也節文終遂者自始至終皆有節文也【孔氏方氏馬氏】
  鄉飲酒之義立賔以象天立主以象地設介僎以象日月立三賔以象三光古之制禮也經之以天地紀之以日月參之以三光致教之本也亨狗於東方祖陽氣之發於東方也洗之在阼其水在洗東祖天地之左海也尊有酒教民不忘本也【亨普萌反】
  此皆記者覆說上文亨狗於東方覆說羞出自東房也洗之在阼水在洗西覆説洗當東榮也尊有酒亦覆上文也【孔氏】
  賔必南鄉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聖也南方者夏夏之為言假也養之長之假之仁也西方者秋秋之為言愁也愁之以時察守義者也北方者冬冬之為言中也中者藏也是以天子之立也左聖鄉仁右義偕藏也介必東鄉介賔主也主人必居東方東方者春春之為言蠢也産萬物者也主人者造之産萬物者也月者三日則成魄三月則成時是以禮有三譲建國必立三卿三賔者政教之本禮之大參也【愁讀為揫】
  聖之言生也假大也愁讀為揫揫歛也介間也介賔主之間所以間之也此章緫明坐位所在并明三揖三譲每事皆三之義【孔氏】
  射義第四十六
  古者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禮卿大夫士之射也必先行鄉飲酒之禮故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鄉飲酒之禮者所以明長㓜之序也
  諸侯之射必先行燕禮者大射也卿大夫士之射必先行鄉飲酒之禮者鄉射也射者男子之事必飾之以禮樂者所以養人之徳使之周旋中禮也故有大射鄉射以明君臣長㓜【吕氏】
  故射者進退周還必中禮内志正外體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可以觀徳行矣内正外直習於禮樂有徳行者也故賔射之的謂之正欲明射者内志須正大射之質謂之鵠鵠者直也欲使射者外體之直
  其節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騶虞者樂官備也貍首者樂會時也采蘋者樂循法也采蘩者樂不失職也是故天子以備官為節諸侯以時會天子為節卿大夫以循法為節士以不失職為節故明乎其節之志以不失其事則功成而徳行立徳行立則無亂之禍矣功成則國安故曰射者所以觀盛徳也
  節者射以樂歌為節所謂節比於樂也騶虞采蘋采蘩今詩篇名貍首逸詩下文云曽孫侯氏者也清江劉氏謂原壌所歌貍首之班然者是其章首或曰篆文貍似鵲首似巢即鵲巢也未知然否騶廐官養六畜虞山澤之官阜蕃鳥獸草木故云官備【孔氏馬氏吕氏】
  是故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射者男子之事也因而飾之以禮樂也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徳行者莫若射故聖王務焉是故古者天子之制諸侯歲獻貢士於天子天子試之於射宫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而中多者得與於祭其容體不比於禮其節不比於樂而中少者不得與於祭數與於祭而君有慶數不與於祭而君有譲數有慶而益地數有譲而削地故曰射者射為諸侯也是以諸侯君臣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夫君臣習禮樂而以流亡者未之有也【數色角反比昆志反中丁仲反與音預】
  孔氏曰既為諸侯卿大夫更以射辨其才藝髙下非謂直以射選補始用之也方氏曰射者士也貢士者諸侯也或中或否雖在士而有慶有譲則在諸侯焉故曰射者射為諸侯也呂氏曰古之選士必以射者非專事於射也諸侯歳貢士於天子固以徳進言選也天子又試于射宫而進退之將以考諸侯所選之中否而從之有賞罰也射者男子之事也男子之事必有志於四方禦侮扞難則其任也故桑弧蓬矢設於始生士不能射則辭以疾葢不能射則幾於非男子也及其禮射則容體欲比於禮節欲比於樂而中欲多非其志專一則不能也非動容閑習則不能也非心夷氣平強有力而不憚煩則不能也由此觀之射雖一藝而可以觀人之徳行則先王選士之㫖微矣【集】
  故詩曰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言君臣相與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則安則譽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而兵不用諸侯自為正之具也
  詩貍首之詩也曾孫謂世為諸侯侯氏謂旁出於天子故以氏言也四正蓋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之正正亦鳥名齊魯之間名題肩為正所謂正鵠之正也【用孔氏方氏陸氏集○鄭以四正為正爵四行獻賔獻公獻卿獻大夫將射先燕飲也】
  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蓋觀者如堵牆射至於司馬使子路執弓矢出延射曰賁軍之將亡國之大夫與為人後者不入其餘皆入葢去者半入者半又使公罔之裘序㸃觶而語公罔之裘觶而語曰㓜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脩身以俟死者不在此位也蓋去者半處者半序㸃又觶而語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者不在此位也蓋勤有存者【矍俱縳反相息亮反賁音奮旄與耄同勤與僅同】
  矍相地名樹菜蔬曰圃觀者如堵牆言其衆射至於司馬謂射至於使司正為司馬之時蓋方燕之時名司正及射之時名司馬也賁僨也猶敗覆也公罔姓也裘名也之發聲也序姓㸃名也陸徳明以者不為句嚴陵方氏用之云有如此者否盖問詞也鄭氏以者字屬上句以不在此位為句藍田呂氏釋之曰不在此位也者疑詞也盖言在此位也衆所會聚簡别賢不肖人所難言也故以疑詞示之蓋不在此位云者問之之辭也山隂陸氏曰觶將以飲不勝者鄉射云不勝者進北面坐取豐上之觶立卒觶是也唯賢者發而不失正鵠故曰不在此位位指不勝而飲觶之位也聞公罔之裘之言而去者蓋不能保其必勝而先去也故曰發而不失正鵠者唯賢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則彼將安能中公罔之裘觶蓋以待初射之用序㸃又觶蓋以待再射之用鄉射曰設豐實觶如施之此當序㸃所之觶也夫禮必再射以備幸中故序㸃所言又進於公罔之裘一等愚按此章惟不在此位一句難曉蓋射以序賢今反謂賢者不在此位故謹備録三說如右然惟山隂陸氏之說於本文為順○觀者如堵牆以孔子之射故來者如是之多方其來而未入故先使子路延以弓矢而誓之賁軍之將非勇亡國之大夫非忠捨其親而為人後者非孝聞其誓而不敢入者去已半賔既入又使公罔之裘預未用之罰爵反其詞以善諷之曰㓜壯孝弟耆耋好禮不從流俗脩身以俟死其立徳有如此者不在此飲罰爵之位也於是自揣無其徳而不能保其必勝者去者又半然公罔裘之言猶畧而處於圃者猶多也序㸃繼又觶而諷之曰好學不倦好禮不變旄期稱道不亂其成徳有如此者不在此飲罰爵之位也如是自揣徳不稱而不能保其必勝者盡去其存而預於射者僅有耳方其始來觀者如堵牆慕徳者衆無遠不至也其後預射者乃僅存畏威之深有言必信也未入延以弓矢本示以將射之禮反直其辭以拒不賢者使不得入既入語以觶本示以射不勝之罰反善其辭以諷賢而未至者使不敢留先後緩急之宜呼吸變化之妙雖一射之頃而所以綏來動和者可占矣【補】
  射之為言者繹也或曰舎也繹者各繹己之志也故心平體正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則射中矣故曰為人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者以為子鵠為人君者以為君鵠為人臣者以為臣鵠故射者各射己之鵠故天子之大射謂之射侯射侯者射為諸侯也射中則得為諸侯射不中則不得為諸侯【射食亦反】
  孔氏曰以為父鵠者謂射時身為人父者則念之云所射之鵠是為人父之鵠中則任為人父故為人之父者以為父鵠為人子及君臣皆然晦庵曰射中則為諸侯不中則不得為諸侯此皆難信書謂庶頑讒說侯以明之然若有羿之能又何以别恐畧以射審定非專以此去取也【集】
  天子將祭必先習射於澤澤者所以擇士也已射於澤而后射於射宫射中者得與於祭不中者不得與於祭不得與於祭者有譲削以地得與於祭者有慶益以地進爵絀地是也
  澤在野取其寛閒謂澤為擇記者之言耳他多類此【補】
  故男子生桑弧蓬矢六以射天地四方天地四方者男子之所有事也故必先有志於其所有事然後敢用穀也飯食之謂也
  男子生設弧門左三日負之人為之射射罷而後用榖以食其子【鄭氏孔氏】
  射者仁之道也射求正諸己己正而后發發而不中則不怨勝己者求反諸己而已矣孔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揖讓而升下而飲其爭也君子
  吕氏曰仁者之道不怨天不尤人行有不至反求諸己而己射者有似於此故曰仁之道晦庵曰君子恭譲不與人爭唯於射而後有爭然其爭也雍容揖遜乃如此則其爭也君子而非若小人之爭矣【集】
  孔子曰射者何以射何以聽循聲而發發而不失正鵠者其唯賢者乎若夫不肖之人則彼將安能以中詩云發彼有的以祈爾爵祈求也求中以辭爵也酒者所以養老也所以養病也求中以辭爵者辭養也
  聲謂樂節也何以射謂何以能使射中與樂節相應也何以聽謂何以能聽此樂與射中相合也射中樂節兩相應會至難矣循聲而發不失正鵠射中與樂節相會惟賢者乃能是難也【孔氏】
  燕義第四十七
  古者周天子之官有庶子官庶子官職諸侯卿大夫士之庶子之卒掌其戒令與其教治别其等正其位國有大事則率國子而致於大子唯所用之若有甲兵之事則授之以車甲合其卒伍置其有司以軍法治之司馬弗正凡國之政事國子存游卒使之脩徳學道春合諸學秋合諸射以考其藝而進退之【卒七對反惟卒伍之卒如字正音征】卒讀為倅副也謂諸子副代其父者也司馬弗正謂屬庶子官司馬弗征賦之也游卒游逸而為副貳庶子之未仕者也【孔氏】
  諸侯燕禮之義君立阼階之東南南鄉爾卿大夫皆少進定位也君席阼階之上居主位也君獨升立席上西面特立莫敢適之義也設賔主飲酒之禮也使宰夫為獻主臣莫敢與君亢禮也不以公卿為賔而以大夫為賔為疑也明嫌之義也賔入中庭君降一等而揖之禮之也【鄉許亮反適音敵】
  定位定羣臣之位也莫敢適莫敢與君為敵也宰夫主饍食之官天子使宰夫為主以代獻賔也不以公卿為賔而以大夫為賔謂公卿尊矣復以為賔則尊與君太廹近故以大夫為賔大夫位卑無嫌也【鄭氏孔氏】
  君舉旅於賔及君所賜爵皆降再拜稽首升成拜明臣禮也君答拜之禮無不答明君上之禮也臣下竭力盡能以立功於國君必報之以爵祿故臣下皆務竭力盡能以立功是以國安而君寧禮無不答言上之不虗取於下也上必明正道以道民民道之而有功然後取其什一故上用足而下不匱也是以上下和親而不相怨也和寧禮之用也此君臣上下之大義也故曰燕禮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道音導】
  此明君臣上下相報之義【孔説】
  席小卿次上卿大夫次小卿士庶子以次就位於下獻君君舉旅行酬而后獻卿卿舉旅行酬而后獻大夫大夫舉旅行酬而后獻士士舉旅行酬而后獻庶子爼豆牲體薦羞皆有等差所以明貴賤也【差初佳反】
  小卿下卿也獻君君舉旅行酬者案燕禮宰夫為主人酌以獻賔賔飲畢酌以酢主人主人飲畢酌以獻君君飲畢酌以酢主人更爵以受酢于阼階下飲卒爵主人又洗觚酬主人先飲卒爵酌以酬賔賔受觚坐奠于薦東訖小臣請媵爵者二人媵爵阼階下皆北面媵爵于公媵爵者先自飲畢媵爵者洗象觶酌奠于公席之前公坐取所媵之觶以酬賔賔於時下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賔升成拜公立卒觶賔乃受公虛爵酌之酬大夫于西階上衆大夫相酬畢奠虛觶于篚自此凢旅酬皆以徧而止【孔氏】
  聘義第四十八
  聘禮上公七介侯伯五介子男三介所以明貴賤也介紹而命君子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三譲而后傳命三譲而后入廟門三揖而后至階三譲而后升所以致尊譲也君使士迎於竟大夫郊勞君親拜迎于大門之内而廟受北面拜貺拜君命之辱所以致敬也敬譲也者君子之所以相接也故諸侯相接以敬讓則不相侵陵【竟音境勞去聲】
  介所以傳逹賔主之命爵有貴賤則介有多寡故曰以明貴賤介有三等末介傳中介中介傳上介以相繼而傳之故曰介紹而傳命質者對也與之正相當也使臣不敢與主君亢禮故曰弗敢質一說父子之間以質為敬君臣之間以文為敬故曰於其所尊弗敢質敬之至也廟受者受使者所䘖之命也命入門皆三譲三揖至階三譲而升賔所以敬主也士迎于竟大夫勞于郊君親拜迎而廟受主人所以敬賔也賔主之交相敬譲如此此鄰國所以不相侵陵而兵不興也【孔氏吕氏方氏陸氏】
  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君親禮賔賔私面私覿致饔餼還圭璋賄贈饗食燕所以明賔客君臣之義也
  擯者主國之君所使接賔者也主之有擯猶賔之有介也卿為上擯迎接賔客大夫為承擯承副上擯士為紹擯繼續承擯君親禮賔親執醴以禮之也賔私面私覿者私以己禮面見主國之卿大夫為私面私以己禮覿主國之君為私覿也牲殺曰饔生曰餼半圭曰璋賄以貨言贈以送言饗以酒為主食以食為主燕則兼酒食而燕樂之也君親禮賔賔私面私覿以至饗食燕所以明賔客之義還圭璋致饔餼賄贈則使人致之所以明君臣之義【孔氏吕氏方氏】
  故天子制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相厲以禮使者聘而誤主君弗親饗食也所以愧厲之也諸侯相厲以禮則外不相侵内不相陵此天子之所以養諸侯兵不用而諸侯自為正之具也【比必履反】
  聘而誤謂使者行聘之時禮有錯誤【孔氏】
  以圭璋聘重禮也已聘而還圭璋此輕財而重禮之義也諸侯相厲以輕財重禮則民作讓矣
  君子以玉比徳故聘禮執圭璋致命以逹其君之信聘君以圭聘夫人以璋半圭曰璋取法於隂陽之義也其圭璋則典瑞所謂瑑圭璋璧琮以頫聘者也行聘禮之後饗君用璧饗夫人用琮皆加於束帛既饗之後以圭璋禮之重也故以本物還之以璧琮饗幣財之輕也故受之而更以他物贈之所謂輕財而重禮【吕氏孔氏】
  主國待客出入三積餼客於舎五牢之具陳於内米三十車禾三十車芻薪倍禾皆陳於外乘禽日五雙羣介皆有餼牢壹食再饗燕與時賜無數所以厚重禮也古之用財者不能均如此然而用財如此其厚者言盡之於禮也盡之於禮則内君臣不相陵而外不相侵故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爾【乘䋲證反】
  積猶委積之積三積皆有牢禮米禾芻薪五牢謂飪一牢腥二牢餼二牢每牢具牛羊豕也乘禽謂乗行羣匹之禽鴈鶩之屬聘卿則日致五雙也羣介皆有餼牢則無飪腥矣殺於使臣故也燕盛於饗饗盛於食於食惟一於饗至再於燕與時賜無數厚重禮也不能均者均猶皆也言常時用財豐殺隨時不能皆如此其厚獨於聘禮則厚也【用孔氏吕氏方氏補】
  聘射之禮至大禮也質明而始行事日幾中而后禮成非強有力者弗能行也故強有力者將以行禮也酒清人渴而不敢飲也肉乾人飢而不敢食也日莫人倦齊莊正齊而不敢解惰以成禮節以正君臣以親父子以和長幼此衆人之所難而君子行之故謂之有行有行之謂有義有義之謂勇敢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能以立義也所貴於立義者貴其有行也所貴於有行者貴其行禮也故所貴於勇敢者貴其敢行禮義也故勇敢強有力者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天下有事則用之於戰勝用之於戰勝則無敵用之於禮義則順治外無敵内順治此之謂盛徳故聖王之貴勇敢強有力如此也勇敢強有力而不用之於禮義戰勝而用之於爭闘則謂之亂人刑罰行於國所誅者亂人也如此則民順治而國安也【乾音干】
  此因聘義而兼射義以推演其說【補】
  子貢問於孔子曰敢問君子貴玉而賤碈者何也為玉之寡而碈之多與孔子曰非為碈之多故賤之也玉之寡故貴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徳於玉焉温潤而澤仁也縝宻以栗知也亷而不劌義也垂之如墜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掩瑜瑜不揜瑕忠也孚尹旁逹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見于山川地也圭璋特逹徳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詩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貴之也【碈武巾反知音智劌九衛反詘其勿反】
  碈石似玉或作玟縝緻也栗堅貎亷稜也劌利傷也越猶也詘絶止貎凡金聲始洪終殺玉聲始終若一其終詘然謂其無衰殺之漸所謂玉振終條理也瑕玉病瑜玉中美也孚尹旁逹未詳鄭氏以孚讀為浮尹讀為筠云浮筠者玉之采色義既無據恐未必然山隂陸氏云孚信也尹正也孚尹猶言信正言玉堅貞之徳外信逹也此於字義近之特逹者謂璧琮必有幣以將之圭璋特逹而已不用藉幣如君子之徳無待乎外也詩秦風小戎之篇【鄭氏孔氏吕氏陸氏】
  䘮服四制第四十九
  凡禮之大體體天地法四時則隂陽順人情故謂之禮訾之者是不知禮之所由生也夫禮吉凶異道不得相干取之隂陽也䘮有四制變而從宜取之四時也有恩有理有節有權取之人情也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者禮也權者知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訾音紫毁也】
  四制謂䘮服之中有以恩制義制節制權制四者之别【賈氏】
  其恩厚者其服重故為父斬衰三年以恩制者也門内之治恩揜義門外之治義斷恩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貴貴尊尊義之大者也故為君亦斬衰三年以義制者也【斷丁亂反】
  此明恩制義制
  三日而食三月而沐期而練毁不滅性不以死傷生也䘮不過三年苴衰不補墳墓不培祥之日鼓素琴告民有終也以節制者也【苴七餘反】
  此明節制
  資於事父以事母而愛同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國無二君家無二尊以一治之也故父在為母齊衰期者見無二尊也杖者何也爵也三日授子杖五日授大夫杖七日授士杖或曰擔主或曰輔病婦人童子不杖不能病也百官備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秃者不髽傴者不袒跛者不踊老病不止酒肉凡此八者以權制者也【擔徒豔反今又如字袒徒旱反】
  此明權制父在為母一也有杖乃扶而起二也杖而起三也面垢四也秃者五也傴者六也跛者七也老病八也 杖本扶病而曰爵者以爵者有徳其恩必深為之服者病必重故曰爵也言為爵者設也三日授子杖者子恩深病速故授杖早其餘以次而遲也擔鄭云假也尊其為主假之以杖者也吕氏云恐止音擔謂負荷所主之䘮故授之以杖也杖以輔病未成人之婦人㓜少之男子雖居䘮未能至於病故不杖也三日五日七日授杖不同者為君䘮而服之者衆也不言而事行者謂天子諸侯扶而起者以病而貴重故杖而又扶之以人也言而后事行謂大夫士杖而起者病也身自執事而后行謂庶民面垢而已者居䘮而又勞苦不敢至病恐以毁滅性也秃者無髪故不髽傴者露膞可憎故不袒跛者脚蹇難躍故不踊老病者須有養故不止酒肉子於父母貴賤情同情難直遂其為禮之不同如此故曰權制或以父在為母屬上文而以授杖不同為權制之一【用鄭氏孔氏補】
  始死三日不怠三月不解期悲哀三年憂恩之殺也聖人因殺以制節此䘮之所以三年賢者不得過不肖者不得不及此䘮之中庸也王者之所常行也書曰髙宗諒闇三年不言善之也王者莫不行此禮何以獨善之者曰髙宗者武丁武丁者殷之賢王也繼世即位而慈良於䘮當此之時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故善之善之故載之書中而髙之故謂之髙宗三年之䘮君不言書云髙宗諒闇三年不言此之謂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謂臣下也禮斬衰之䘮唯而不對齊衰之䘮對而不言大功之䘮言而不議緦小功之䘮議而不及樂父母之䘮衰冠繩纓菅屨三日而食粥三月而沐期十三月而練冠三年而祥比終兹三節者仁者可以觀其愛焉知者可以觀其理焉強者可以觀其志焉禮以治之義以正之孝子弟弟貞婦皆可得而察焉
  諒闇謂信黙也此覆明前四制之中節制之義也三節者初䘮至三月一也練二也祥三也


  黄氏日抄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十     宋 黄震 撰讀周禮
  孟子生於周末周室班爵祿之制已不可得而聞劉歆生於漢末乃反得今所謂周禮六官之書故後世疑信相半如張横渠則最尊敬之如胡五則最擯抑之至晦庵朱先生折衷其説則意周公曾立下規模而未及用近世趙汝騰按惟王建國以為民極數語意周公作洛後所為然亦不可考矣惟程氏謂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此為于其本而言之學者明乎此則不必泥其紛紛者然竊意周官法度在尚書周官一篇而未必在此書六典爾今以先儒考訂聊筆其一二云
  設官之多
  陳及之云或謂鄉遂設官最冗六鄉之民不過七萬五千家今設官至萬八千九百三十人為大夫者百八十人六遂之民亦不過七萬五千家而設官乃三千九百九十八人為大夫者四十人鄉遂共十五萬家官吏乃至二萬三千人十五萬家之所入能幾何而足以養二萬三千官吏愚按吕氏緫計地官公卿大夫士通用三十萬夫府史胥徒又不預焉則又不止陳氏所計二萬三千之數而已使此書果出於周尚不過尚書周官一篇之䟽况又説之不通如此
  官之交互
  陳君舉曰如大史内史掌六典八灋八則八柄之貳宜屬天官乃屬春官大小行人司儀掌客宜屬春官乃屬秋官宰夫掌臣民之復逆矣則大僕小臣御僕之掌復逆宜屬天官乃屬夏官宰夫掌治朝之位矣則司士正朝儀之位宜屬天官乃屬夏官地官掌邦畿之事凡造都邑建社稷設封疆既悉掌之矣而掌固司險掌疆候人又見於夏官天官掌財賦之事自天府至掌皮既悉領之矣而泉廩人倉人又見於地官自膳夫至腊人不過充君之庖者悉領於天官至外朝百官之廩禄府史胥徒之稍食畨上宿衛之給乃見於地官自内司服至屨人凡王宮服飾之用悉領於天官而司服司常典瑞巾車之屬乃見春官此其分職皆有不可曉者愚按書作於周而定於孔子大如三宅三俊書所載也周官無之小如三亳阪尹書所載也周官無之而此乃至於交互重復何哉天官冡宰
  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此祖商邑翼翼四方之極之義而説者以為主周公作洛邑而發周禮一書關渉義理者在民極一句故每官必以此為篇首
  乃立天官冡宰使帥其屬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國此本書冡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之説
  治官之屬
  此句緫下六十官今併太宰小宰凢六十三官
  太宰掌六典一治典二教典三禮典四政典五刑典六事典
  愚按書六卿分職此以太宰掌六典六典即六卿之職雖曰冡宰無所不統此下自分六官然與書不同
  小宰掌宫中之刑凡太宰之職皆掌其事
  宰夫掌治朝之法
  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糾禁
  宫伯掌王宫之士庶子凡在版者
  士謂適子庶子謂支庶在版謂子弟名籍
  膳夫掌王之食飲膳羞 庖人掌共六畜獸禽 内饔掌割烹 外饔掌祭祀之割烹 烹人掌共鼎愚按膳夫以下五官凡五百三十一人均為飲食設亦豈無可併省者耶
  甸師掌耕藉田
  愚按藉者借民之力也今官與其徒凡三百三十有五人豈千畝之田王自置人耕之耶似當考也
  獸人掌罟田獸
  愚按此以共膳也然古者自有田狩共君之庖
  人掌取魚
  愚按此官除士府史胥之外其徒三百人今世取魚於市不養一人亦足供膳
  鱉人
  雖不設官亦可
  腊人
  庖人一小事耳
  醫師 食醫 疾醫 瘍醫 獸醫
  此通古今决不可廢者古人世其官則精矣
  酒正 酒人 漿人
  此亦古今不可闕者今世有酒而已漿以水為主以米汁將之所以止渴稍厚則為醴甜酒也又醲則為酒辛辣矣
  凌人掌氷
  籩人
  奄與奚掌之
  醢人 醯人 鹽人
  皆奄與女奚
  幂人掌巾幂
  宫人掌寢
  皆女也
  掌舎掌出入 幕人掌幕帟 掌次掌王次
  皆侍御之細事
  太府 王府 内府 外府
  皆掌守藏財賦太府緫收王府掌玉内府掌良貨外府掌帛布
  司㑹 司書 職内 職嵗
  皆掌㑹財賦職歲者歳杪計其數也世稱六典之書大半理財然尚書周官一書不及此也
  職幣掌用幣 司裘掌共裘 掌皮掌歛皮革 内宰掌隂禮而首均其稍食分其人民以居之
  内小臣掌王后服位
  閽人 寺人 内豎
  皆奄官豎則未冠者之名
  九嬪 世婦 女御 女祝 女史
  皆婦人為之
  典婦功 典絲 典枲
  外官為之
  内司服 縫人
  皆婦人為之
  五疑官吏與妃嬪雜處
  染人 追師 屨人 夏采
  皆男子為之夏采者夏翟羽色與染人固異官然皆甚矣
  陳君舉曰冡宰一職惟宰制天子左右之人一則環衛之人二則供奉飲膳酒漿之人三則出納財賄之人四則宫中使令之人又曰自玉府内府而下今皆入内藏庫自宫人掌舎而下今皆入修内司自醫師食醫而下今皆入御藥院自膳人庖人而下今皆屬御前供奉官愚按本朝之制為簡但權不屬宰相宫府不一體耳
  地官司徒
  此本尚書周官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擾兆民為義自大司徒而下凡七十八官
  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㑹也隂陽之所和也然則百物阜安乃建王國焉
  按此周禮中精語形容卜洛之美也然此書首言惟王建國以為民極乃立地官是卜洛而後設司徒之官豈先有司徒而後卜洛耶若以此為司徒之職掌則卜宅洛中無再卜再宅之事繼此云諸公地方五百里則漢人之言異乎孟子儉於百里之説矣說者以為周官兼山川附庸而言則依附魯頌形容之説而曲為之回護也百里指土地而言豈包山川之虛數附庸各自為國何闗諸公之封域耶
  小司徒掌建邦之教灋
  鄉師掌其所治鄉之教而聽其政 鄉老 鄉大夫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 州長掌其州之教治政令之灋黨正各掌其黨之政令教治 族師掌其族之戒令政事 閭胥各掌其閭 比長掌其比之治
  鄉一萬二千五百家州二千五百家黨五百家族百家閭二十五家比五家自鄉至比次第聮絡俱鄉師鄉大夫州長黨正皆於五歲教民以法斯民若奔走四處恐力不及各教於州黨則受教於鄉者誰歟同教於鄉則受教於州黨者誰歟歳時人民盃酒奉親一時和悦人情然也而奔走於有司不暇亦未知如何耳
  封人掌設社壝士府史胥二十四人徒六十人
  按設社壝有時常養此衆何為
  鼓人掌教金鼓 舞師掌教舞
  牧人掌牧祭祀之牲 牛人掌養公牛 充人掌繫祭祀之牲
  竊意充人之職牧人可兼充可免四十八人之廩禄
  載師掌任土 閭師掌任民 縣師掌地域田萊三職相類凡二百二人愚按禹嘗任土作貢不過區畫而止不聞常設官
  遺人掌委積 均人掌力政
  師氏掌以媺詔王與教國子 保氏掌諫王而教國子似今師儒之官而吏胥之外其徒共百八十人豈無煩冗之職歟
  司諫正民之行 司救防民之非
  不知如何廵察孔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
  調人掌平民之爭
  然則不剖其是非歟
  媒氏掌萬人之判
  司市凡百七十四人
  雖曰必立之乎多亦恐擾夫人世子過市有罰亦可疑夫人世子無游觀市井之理若出而經從何罪罰之
  質人掌市貨 㕓人掌市布 胥師 賈師 司虣 司稽 肆長 泉府 司門 司闗
  通司市凡士一司無不為市而設得無煩苛否易惟曰日中為市交易而退
  掌節守邦節而辨其用
  遂人掌邦之野 遂師掌遂之政令 遂大夫各掌其遂之政令 縣正鄙師鄼長里宰又各掌其政令又有鄰長
  何掌政令者之多不其煩歟
  旅師掌野之粟
  恐粟各有主野安得粟而旅師掌之
  稍人掌合丘乗之政令
  委人掌歛薪芻
  土均掌平土地
  草人掌土化之法
  蓋除草者恐民各自除之不待官
  稻人掌稼下地
  盖種稻者恐民各自為之亦不待官
  土訓掌詔地事 誦訓掌道方志
  山虞掌山林林衡掌林麓川衡掌川澤澤虞掌澤藪山者豈不可以兼林澤者豈不可以兼藪與
  迹人掌邦田之地政 卝人掌金玉錫石之地
  角人掌徴齒角 羽人掌徴羽翮 掌葛徴絺綌之材掌染草徴染草之物 掌炭徴炭灰之物 掌荼以
  時聚荼 掌蜃歛互物蜃物
  凡皆瑣屑甚矣似不必立之官
  囿人掌囿 場人掌築
  囿人掌囿可言也場人掌築場恐亦農人自為之不待官
  廩人凡三百八十四人 舎人掌用榖 倉人掌藏粟司禄 司稼掌廵邦野之稼
  舎人倉人似可併於廩人若司稼之廵稼雖不必可也
  舂人 饎人 槁人皆主食
  槁者冗食之名
  陳君舉曰地官掌教難曉以屬官考之自鄉老至比長自遂人至鄰長皆鄉遂之官自封人至充人皆疆塲畜牧之官自載師至均人皆掌財賦征役之官自司市至泉府皆掌市井自司門至掌節皆掌門闗自旅師草人稻人虞衡以至掌染草炭荼蜃極於場人囿人無非山林川澤田疇之官幾近六十官所謂教官者師氏保氏司諫調人司救鼓人不過六七而已其他則整頓田疇分擘郊里征歛財賦掌管山澤紀綱市井管鑰門闗而已當時謂之教典何也王次㸃曰司徒所掌大抵田賦等事似與天官大宰九貢九賦大府以下等官相類黄氏曰地官卿一人中大夫五人下大夫十五人上士四十八人中士一百三十人下士二百八十八人王之門闗十二下士各二人則又四十八人府一百三十人史二百十九人賈八人胥二百二人徒二千四百五十六人又舞徒四十人奄十二人女舂抌二人女饎八人女槀十六人奚八十五人是皆著於數者也山虞林衡澤虞場人皆中下士又其府史胥徒又司市立胥徒賈師司虣司稽肆長皆不能計其數者也鄉老皆公即三公鄉大夫皆卿即六卿六卿三十州州長皆中大夫州五黨黨正皆下大夫黨五族為七百五十族族師皆上士族四閭為三千閭閭胥皆中士閭五比為萬五千比比長皆下士六遂大夫皆中大夫六遂之縣視州鄙視黨鄼視族里視閭其餘各下於六鄉之一等六鄉之餘民居四郊其官為四郊之吏稍不為邑縣都不為都有吏主之皆不可以數計也吕氏曰緫計地官公卿大夫士通用三十萬夫有竒府史胥徒不在數虞衡迹人等亦不在數據畿内之地似難容許多官畿内户口亦難供許多官愚謂盡畿内之人不為民而盡為官亦無此數春官宗伯
  乃立春官宗伯使帥其屬而掌邦禮以佐王和邦國此本尚書周官宗伯掌邦禮治神人和上下之説自宗伯至家宗人及凡以神仕者凡七十官
  大宗伯掌天神人鬼地示之禮 小宗伯掌神位名物肆師掌祀禮
  肆言陳也
  欎人掌祼器 鬯人掌釀秬
  然此豈不可併之酒人耶
  雞人掌共雞牲
  亦豈不可併之牧人之末耶
  司尊彜自下士至其徒凡三十人 司几筵凡十三人 天府掌祖廟之守藏 典瑞掌玉瑞玉器之藏 典命掌諸侯之五儀與諸臣五等之命
  司服掌王吉㐫之服
  然既曰祀昊天上帝又曰祀五帝亦如之五帝漢人之言恐周無之也夫帝一而已
  典祀掌外祀之兆守凡五十四人
  竊意偶有葺理募用民力可也常廩其徒恐虛費
  守祧掌廟祧
  世婦每宮卿二人下大夫四人中士八人
  既曰世婦而以卿大夫士為之何也周禮六官每官不過一卿而世婦每宫乃卿二人何也天官既有世婦矣此春官又有世婦何也説者以春官者為外命婦然外命婦各于其夫之家而云每宫何也若内命婦二十七世婦每宫二卿是為五十四卿何卿之多也既命卿大夫士矣又有女府史奚凡二十人又若何而共事也皆未可曉
  内宗凡内女之有爵者 外宗凡外女之有爵者是特汎言内外命婦何以宗言而指為官守亦合考
  冢人掌墓地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
  注云戰敗無勇而罰之然豈有無勇而戰死者耶是死守封疆者皆罪人也豈義各有在歟
  墓大夫掌邦墓之地域凡二百三十六人
  冡人共百四十四人已繁矣似合併省以合聖人節用愛人之義官事不攝非儉之訓也
  職䘮掌諸侯之䘮
  然治䘮已見天官宰夫之職恐此亦可省
  大司樂 樂師 大胥 小胥 大師 小師 瞽矇眡瞭 典同 磬師 鐘師 笙師 鏄師 韎師旄人 籥師 籥章 鞮鞻氏 典庸器 司干凡二十官皆掌樂雖曰各類其能豈不可緫為一官而各列其屬以稍減其人耶
  太卜 卜師 卜人 人 菙氏 占人 筮人凡七官皆掌卜筮實則卜筮列兩官亦可矣
  占夢
  似不必置官
  眡祲
  似宜屬保章氏
  大祝 小祝 䘮祝 甸祝 詛祝 司巫 男巫女巫
  八官皆掌祝似可併省若詛祝則春秋以後之事恐非盛世所宜有
  太史掌邦之六典 小史掌邦國之志
  然大宰亦掌建邦之六典矣外史亦掌四方之志矣且二史列於巫祝馮相氏之間亦不知何義
  馮相氏掌歳月辰日
  馮音憑乗也憑髙而相視之
  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星辰日月之變
  保安也章明也云保安時變章明天意
  内史 外史 御史
  内史掌八枋詔王然此太宰之職也特彼作柄此作枋耳外史掌四方之志然此小史之職也特彼言諸侯此言四方耳御史則進書於王者其史百有二十人似多耳
  巾車掌公車之政令 典路掌王及后之五路 車僕掌車之萃【副也與倅同】
  凡三官皆主車者
  司常掌九旗之名物
  主車之旗
  都宗人掌都祭祀之禮 家宗人掌家祭祀之禮凡以神仕者無數
  陳及之曰六官中惟春官典禮職事無可疑者然司服掌外朝之服當與内司服並在天官典瑞掌玉器之藏當與掌節並在地官司常巾車典路亦當在夏官今列春官者以禮儀所係黄氏曰春官之屬七十自大宗伯至職䘮為一節自大司樂至司干為一節自太卜至御史為一節自巾車至凡以神仕者為一節卿大夫士緫五百九十有四人府史胥徒工又緫二千五百十四人女奚百有二十人男巫為數女巫為數凡以神仕者無數夏官司馬
  乃立夏官司馬使帥其屬而掌邦政以佐王平邦國本尚書周官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平邦國之説自大司馬而下凡六十九官
  軍將皆命卿
  此語見文武不分最切薛平仲乃謂六官中特司馬掌兵餘卿無與竊恐不然六鄉之民皆以什伍為軍則六鄉之卿皆為軍將若獨司馬一卿為軍將豈他鄉之民不為兵耶豈司馬兼將他鄉之兵耶必不然也
  大司馬掌建邦國之九法以平邦國以九伐之法正邦國
  小司馬掌小祭祀㑹同饗射師田䘮紀之事
  軍司馬輿司馬行司馬皆缺
  司勲掌六鄉賞地之法
  陳君舉謂獨屬之司馬者以軍賞不踰時免司存散隔回復壅底之患
  馬質掌質馬
  質平也主買馬平其賈直
  量人掌建國之法
  小子掌羞羊 羊人掌羊牲
  職似可併
  司爟掌火政
  掌固主脩城郭 司險掌九州圖 掌疆主疆界 人迎賔客 環人掌政師
  挈壺氏
  不詳刻漏之制而挈壺以令軍井挈轡以令舎挈畚以令糧
  射人掌射位
  服不氏掌養猛獸 射鳥氏掌射鳥 羅氏掌羅烏鳥掌畜掌養鳥
  凡四官似皆不見為民設官之意
  司士掌羣臣之版 諸子掌國子之倅 司右掌羣右之政令
  謂凡車右之長也
  虎資氏掌先後王而趨 旅賁氏掌執戈盾夾王車而趨
  節服氏掌祭祀朝覲衮冕
  似於司馬無闗
  方相氏掌儺
  以相視而攻疫者非一方故名方相
  太僕掌正王之服位出入王之大命 小臣掌王之小命相王之小灋儀 祭僕掌受命于王以眂祭祀 御僕掌羣吏之逆及庶民之復 僕掌五寢之埽除糞洒之事
  似皆於夏官司馬無闗於天官冡宰之屬則近之
  弁師掌王之五冕
  似宜屬春官
  司甲 司兵 司戈盾 司弓矢 繕人 槀人 戎右
  皆司馬之屬宜也
  齊右為祭祀陪乗 道右掌前道車 大馭掌馭玉路戎僕掌馭戎車 齊僕掌馭金路 道僕掌馭象路田僕掌馭田路 馭夫掌馭貳車 校人掌王馬之
  政 趣馬賛正良馬 巫馬掌養疾馬 牧師掌牧馬廋人掌十有二閑之政 圉師掌教圉人養馬 圉
  人掌養馬芻牧之事
  右十五官似不必盡屬夏官恐亦有可併省者
  職方氏掌天下之地 土方氏掌土圭之法 懷方氏掌遠方之民 合方氏掌逹天下之道路 訓方氏掌道四方之政事 形方氏掌制邦國之地域 山師掌山林之名 川師掌川澤之名 邍師掌四方之地名凡九官於夏官司馬亦迂雖以之屬地官可也且亦多可併省以寛民力
  匡人掌灋匡邦國 撢人掌王志以語之天下邦國撢與探同言探王之志此二官似不宜屬司馬
  都司馬掌都之車馬兵甲戒令以聽於國司馬 家司馬各使其臣以正於公司馬
  公司馬即國司馬
  陳及之曰司馬一官與軍政者半不與者半自大司馬至行司馬自諸子至旅賁氏自司甲至槀人自校人至圉師其他則環人戎右戎僕都家司馬皆與戎事者也自掌固至掌疆則司疆界者也自服不氏至掌畜則掌鳥獸者也自太僕至僕則左右侍御僕從者也自職方氏至撢人則掌輿地及四方諸侯外夷者也小子掌祭祀則係焉司爟掌行火則係焉人掌賔客則係焉挈壺氏掌司夜則係焉司士掌朝儀則係焉弁師掌冠弁則係焉與夫齊右之屬射人之屬則又係焉夫既曰典軍政而官府錯居互相闗係 右夏官卿大夫士六百九十有一人府史胥徒工賈醫四千一百五十有二人不命之官凡四方相氏狂夫四人圉師乗一人圉人良馬匹一人駑馬麗一人家司馬各使其臣以正於公司馬
  秋官司㓂
  乃立秋官司㓂使帥其屬而掌邦禁以佐王刑邦國此本尚書周官司㓂掌邦禁詰姦慝刑亂之説凡六十七官然書曰刑亂可也此曰刑邦國則非辭矣
  大司㓂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國詰四方
  小司㓂掌外朝之政以致萬民而詢焉一曰詢國危二曰詢國遷三曰詢立君
  按此官亦可疑萬民豈可致之外朝耶如盤庚登進民于庭止於國中之民猶可也國危國遷與立君皆外諸侯之事其民豈得而致之耶國之危與遷及立君詢之卿大夫可也而詢之民何耶
  士師掌五禁之法宫禁官禁國禁野禁軍禁也 鄉士掌國中各掌其鄉之民數而糾戒之 遂士掌四郊各掌其遂之民數而糾其戒令 縣士掌野各掌其縣之民數 方士掌都家之獄訟 訝士掌四方之獄訟凡六官次第甚明但胥徒太多耳
  朝士掌建邦外朝之灋
  其曰凢報仇讎者書於士殺之無罪既書於士矣士何不正其罪殺之而縱其人自相仇殺耶
  司民掌登萬民之數 司刑掌五刑之灋以麗萬民之罪 司刺掌三刺三宥三赦之灋 司約掌邦國及萬民之約劑 司盟掌盟載之法
  凡五官亦有次第但盟恐非盛世事耳
  職金掌凡金玉錫石丹青之戒令
  其徒八十人似多亦不宜屬刑官
  司厲掌盗賊之任器貨賄
  此屬刑官可也
  犬人掌犬牲
  宜屬獸人雞人之列然犬亦豈所以名官耶
  司圜 掌囚
  司圜掌收教罷民然徒百有六十人何多耶掌囚掌守盗賊凡囚者徒百有二十人亦多今世守囚未有滿數人者其害已甚若周盛時囹圄空虛而繁雜如此歟
  掌戮掌斬殺
  司掌五之法
  其徒至三百人五者罪閩蠻夷貉也罪蠻閩夷貉又各百有二十人盛時蠻夷於中國之王都何闗而收如此之多不可曉也
  布憲掌刑禁 禁殺戮掌司斬殺戮 禁氏掌禁亂野廬氏掌逹國道路至于西畿 蜡氏掌除骴【蜡音措】
  雍氏掌溝瀆 萍氏掌水禁 司寤氏掌夜時 司烜氏掌取火於日取水於月【烜音毁】 條狼氏掌執鞭 脩閭氏掌互互者今行馬即擊柝 㝠氏掌設弧張庶氏掌除毒蟲 冗氏掌攻蟄獸 翨【音翅】氏掌攻猛鳥柞氏掌攻草木 薙【他計反】氏掌殺草 硩【他折反】蔟【倉獨】
  反氏掌覆夭鳥之巢 翦氏掌除蠧物 赤叐氏【音䟦】掌除墻屋 蟈氏掌去鼃黽鼃即蟈黽者耿黽也【黽莫幸反】壷涿氏掌除水蟲 庭氏掌射夭鳥
  按自野廬氏至氏凡九官宜分屬天官地官自庶氏至庭氏凡十一官皆主殺害禽蟲恐無此理
  銜枚氏掌司嚻 伊耆氏掌杖咸
  大行人掌賔客 小行人掌賔客之禮籍 司儀掌擯相之禮 行夫掌傳遽之小事 環人掌送逆 象胥掌夷國 掌客掌禮牢 掌訝掌等籍掌交掌節幣掌察 掌貨賄
  凡十一官皆為賔禮設豈無可併省者且於義合屬春官夏官
  朝大夫掌都家之國治 都則 都士 家士
  凡四官一律
  易氏曰秋官刑官也司㓂掌刑而士師則掌禁自鄉士以至司用刑者也自布憲至銜枚氏用禁者也若大行人掌客之類疑於春官之掌禮者朝士掌交之類疑於夏官之掌政者右卿大夫士百三十有五人府史胥徒賈庶子二千七百三十有六人
  冬官考工記
  此本尚書周官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之説而名冬官鄭注云司空篇亡漢興購求千金弗得先儒據所聞記之王次㸃曰以周官司空之掌放之司空未可以為亡也夫周官言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凡經言田萊溝洫都邑涂巷者非邦土而何農工商賈市井里室廬者非居民而何桑麻榖粟之所出山澤林麓之所生非地利而何及考小宰言六官設屬各有六十今治官之屬六十有三教官之屬七十有八禮官之屬七十政官之屬六十有九刑官之屬六十有七意者簡編錯雜先儒莫之能辨遂以考工記補之其實司空一官未嘗亡也愚按周禮出於漢末鄭氏謂漢興購求司空篇不得恐未可信今以五官所餘之數合考工三十之數自可足本篇六十而謂先儒莫之能辨此豈難見之事而先儒莫之能哉或疑此書正因晩出故為錯脱以示其為古未知然否然五官之屬皆差互不倫非特司空一官而已也
  輪人為輪 輪人為蓋 輿人為車 輈人為輈 築氏為削 冶氏為殺 桃氏為劍 鳧氏為鍾 㮚氏為量 叚氏【闕】 凾人為甲 鮑人之事治革之工也【字本作鞄】 韗人為臯陶【字本作】 韋氏【闕】 裘氏【闕】 畫繢之事 鍾氏染羽鍾聚也取其色之聚也 筐人【闕】㡛氏練絲㡛言治之使熟也 玉人 櫛人【闕】 雕人【闕】 磬人 矢人 陶人 旊人為簋 椊人三為筍虡為飲器為侯 廬人為廬器
  廬者緫合衆體而成積竹為之取其堅固
  匠人三建國營國為溝洫 車人為耒為車 弓人弓有六材獨言角幹飭者膠漆絲為之輔而已也孔子刪詩定書繫周易作春秋此四書正經也禮記雖漢儒所集而孔門之中庸大學在焉樂記等篇亦多格言若周禮未知其何如夾漈鄭氏嘗謂周禮一書詳周之制度而不及道化嚴於職守而闊畧人主之身後来求其説而不得或謂文王治岐之制或謂成周理財之書或謂戰國隂謀之書【何休云】或謂漢儒傅㑹之説【乃劉歆作】或謂末世瀆亂不驗之書林孝存作十論七難以排之至孫處又獨為之説曰周禮之作周公居攝之後書成歸豐而實未嘗行惟其未行故建都之制不與召誥洛誥合封國之制不與武成孟子合設官之制不與周官合九畿之制不與禹貢合凡此皆預為之而未嘗行也愚恐亦意之之言按周禮實漢成帝時劉歆始列之七畧王莾時劉歆始奏置博士爾周禮始用於王莾大敗再用於王安石又大敗夾漈以為用周禮者之過非周禮之過是固然矣然未有用而效者恐亦未可再以天下輕試




  黄氏日抄卷三十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十一    宋 黄震 撰讀春秋左氏傳
  君子曰
  周鄭交質周鄭交惡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隠三年】
  周天子鄭諸侯也何物君子以二國結信為言及我伐宋以郜防歸我君子謂鄭荘公於是乎正又其伐許而處許西偏君子謂鄭荘公於是乎有禮豈盜亦有道者耶王取鄔劉蔿邘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君子謂是以知桓王之失鄭至是則寜罪王而不罪鄭矣鄭荘公伐周射王中肩春秋初第一罪人而左氏反第一以為賢可怪也
  衛人旱荘子曰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
  雨乃偶然天豈助虐甚矣荘子之逢君而左氏之好誣也
  晉狼瞫能斬秦囚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及彭衙馳秦師死焉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
  狼而輕生果君子乎
  秦伯伐晉濟河焚舟晉人不出封殽尸而還遂覇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哉
  孟明違父誤君無故行盗賊之行掩鄭取敗自是秦晉交兵四十餘年使生靈肝腦塗地孟明之罪大矣秦穆公口一時悔過而心終身遂非偏聽專任之禍亦烈矣焚舟之役晉特不出秦未嘗勝晉也封尸而還何救肝腦塗地之靈秦素強西戎素服於秦秦豈因是而覇是時秦未嘗擾中國舍孟明召禍一事之外餘亦未嘗與中國一矢相加使當是時信用蹇叔而不誤用孟明嘗與晉婚姻而不自殘其百姓則其覇於西戎又豈止如今日所見而已哉
  趙穿攻靈公於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其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我之懷矣自詒伊戚其我之謂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隠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
  弑君之罪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而曰越竟乃免左氏每借君子妄為之辭今又誣吾孔子不其甚乎
  襄二十有七年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厯過也再失閏矣
  閏不可失也閏再失則差兩月寒暑易矣繼此當益差可也然而四時未嘗易其序則於何年増為十有四月而追正之耶
  子產謂子太叔曰惟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太叔不忍猛而寛鄭國多盗太叔悔之攻萑苻澤之盗盡殺之盗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
  孔子曰子為政焉用殺又曰居上不寛吾何以觀之哉又曰君子威而不猛今左氏謂太叔盡殺而孔子歎以善哉又謂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是寛不可臨民而猛焉是主而殺之為快也異乎吾所聞賢君
  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任方授能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閔二年】
  晉悼公 晉人弑厲公迎悼公于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曰孤始願不及此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安用我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盟而入逐不臣者七人始命百官施舍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灾患禁淫慝薄賦斂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凡六官之長皆民譽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德師不陵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國以復覇晉侯之弟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曰必殺魏絳羊舌赤曰絳無貳志其將來辭言終魏絳至請居死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不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與之禮食使佐新軍使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楚子囊伐鄭鄭将從楚子展曰晉君方明四軍無缺八卿和睦必不棄鄭秦景公乞師于楚將伐晉子囊曰晉君類能而使之其卿讓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庶人力於農穡商工皂不知遷業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晉侯歸謀所以息民三駕而楚不能争【成十八年以後】
  楚臣
  令尹子文鬭穀於菟為令尹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
  齊大史 崔杼弑齊君太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襄二十五年】子産 子産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產而死誰其嗣之
  信行
  臧僖伯諫觀魚不聽公往觀魚僖伯稱疾不從【隠五年】晉使解如宋使無降楚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殺之對曰受命以出有死無霣楚子舍之以行
  晉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讎也将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於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讎不為謟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襄三年】
  韓宣子殺羊舌虎囚叔向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叔向弗應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讎内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於是祁奚老矣乗驛而見宣子曰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宣子說與之乗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襄二十一年】
  公冶 公在楚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舍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見疏也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於季氏而終不入焉曰欺其君何必使余
  杜洩季氏舍中軍四分公室擇其二以書使杜洩告叔孫於殯曰子固欲毁中軍既毁之矣敢告杜洩曰夫子惟不欲毁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既而行
  子家子 昭公伐季氏季氏請以五乗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弗聽公孫于齊曰不如早之晉弗從公薨于乾侯季孫曰吾欲與之從政子家子不見季孫申包胥 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立依於庭墻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申包胥以秦師敗吳師於軍祥又戰于公壻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楚子入于郢王賞申包胥申包胥曰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遂逃賞
  季路 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使子路子路辤季康子使冉有謂之曰千乗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對曰魯有事于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弗能【哀十四年在獲麟絶筆之後】
  名言
  兵猶火也弗戢将自焚【隠四年衆仲云】
  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隠六年載周任之言】
  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桓六年】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桓十年】
  師克在和不在衆【桓十一年】卜以決疑不疑何卜【同上】
  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桓十八年】
  天下之惡一也【荘十二年】
  妖由人興【荘十四年】
  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荘二十四年】
  國将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
  宴安酖毒【閔元年】  無徳而禄殃也【閔二年】
  以人從欲鮮濟【僖二十年】
  敬徳之聚也【僖三十三年】出門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則也【同上】
  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宣二年】
  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成六年】
  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之以取禍【成十二年】
  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曰我以不貪為寶子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䘮寶也不若人有其寶【襄十五年】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襄二十一年】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襄二十二年】
  辭命
  隨季梁對隨侯【莊六年】
  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愽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謂其備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潔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㫖酒謂其上下皆有嘉德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䜛慝也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
  曹劌敗齊于長勺【莊十年】
  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乗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馳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秦獲晉侯【僖十五年】
  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穆姬聞晉侯將至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我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乃舍諸靈臺晉隂飴甥㑹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䘮其親曰必報讎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曰必報徳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晉侯歸
  公子重耳及楚【僖二十三年】
  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属櫜鞬以與君周旋
  展喜犒師【僖二十六年】
  齊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懸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桓公是以紏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鄭伯服楚【宣十二年】
  楚子圍鄭克之入自皇門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惟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乃許之平
  楚訓國人【宣十二年】
  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
  鞌之戰【成二年】
  晉師歸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爕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爕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
  吕相絶秦【成十三年】
  晉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禄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徳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勲而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殷周之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徳矣鄭人怒君之疆場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于秦文公恐懼綏靖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禄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勲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揺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覊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䖍劉我邊垂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修舊徳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㑹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昏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女伐狄寡君不敢顧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徳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榖惡其無成徳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寡人帥以聽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
  晉伯州犂在楚望晉軍【成十六年】
  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子重使太宰伯州犂侍于王後王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於中軍矣曰合謀也張幕矣曰䖍卜於先君也徹幕矣曰將發命也甚囂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皆乗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聽誓也戰乎曰未可知也乗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
  齊師夜遁【襄十八年】
  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
  晉大夫與楚孰賢【襄二十六年】
  楚伍舉與聲子相善也伍舉奔鄭将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荆相與食而言曰吾必復子聲子還如楚令尹子木問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維楚有材晉實用之子儀之亂析公奔晉晉人置諸戎車之殿以為謀主繞角之役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雍子奔晉晉人與之鄐以為謀主彭城之役楚失東夷則雍子之為也子反與子靈争夏姬子靈奔晉晉人與之邢以為謀主通呉於晉敎呉叛楚楚罷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若敖之亂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苗以為謀主鄢陵之役楚師大敗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椒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女實遣之懼而奔鄭引領南望曰庶㡬赦余亦弗圖也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爵禄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
  正考父鼎銘【昭七年】
  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鬻於是以餬余口
  晉齊投壺【昭十二年】
  晉侯以齊侯宴中行穆子相投壺晉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中之齊侯舉矢曰有酒如澠有肉如陵寡君中此與君代興亦中之
  南蒯【同前】
  南蒯將叛季氏其鄉人或知之過之而嘆且言曰恤恤乎湫乎攸乎將適費飲鄉人酒鄉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鄰者耻乎己乎己乎非吾黨之士乎
  梁丘據【昭三十年】
  齊景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
  梗陽之獄【昭二十八年】
  梗陽人有獄魏戊不能斷以獄上其大宗賂以女樂魏子將受之魏戊謂閻没女寛曰主以不賄聞於諸侯若受梗陽人賄莫甚焉吾子必諌皆許諾退朝待於庭饋入召之比置三嘆既食使坐魏子曰吾聞惟食忘憂吾子置食之間三嘆何也同辭而對曰或賜二小人酒不夕食饋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嘆中置自咎曰豈將軍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嘆及饋之畢願以小人之腹為君子之心屬厭而已獻子辭梗陽人
  伍貟肄楚【昭三十年】
  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
  夾谷之㑹【定公十年】
  公㑹齊侯于夾谷孔子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子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劫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子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
  季孫問田賦使【哀公十一年】
  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某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又何訪焉【傳文元有弗聽二字然以為冉有弗聽則非義以為季孫弗聽合言冉有復命而後可】
  葉公定白公勝之亂【哀十六年】
  楚太子建在鄭暴虐於其私邑又適晉與晉謀襲鄭鄭人殺之其子勝在呉子西欲召之葉公曰吾聞勝也詐而亂無乃害乎子西曰吾聞勝也信而勇葉公曰吾聞勝也好復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復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弗從召之使處吳竟為白公請伐鄭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勝怒遂作亂殺子西子期於朝葉公在蔡至及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賊之矢若傷君是絶民望也乃胄而進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國人望君如望嵗焉日日以㡬若見君面是得艾也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進遇箴尹固帥其屬使與國人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縊國寧乃使寧為令尹使寛為司馬而老於葉
  文句
  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隠元年】
  山有木工則度之賔有禮主則擇之【隠十一年】
  楚之羸其誘我也【桓六年】民餒而君逞欲【同上】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荘十一年】
  禹湯罪已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並同上】物莫能兩大【莊二十二年】非此其身在其子孫【同上】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閔元年】
  心茍無瑕何恤乎無家【同上】
  是天奪之鍳而益其疾也【僖二年】
  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僖四年】君其問諸水濵【同上】
  一薫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僖四年】
  一之謂甚其可再乎【僖五年】神其吐之乎【同上】
  既不能強又不能弱【僖七年】知臣莫若君【同上】
  天威不違顔咫尺【僖九年】
  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僖十年】
  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同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同上】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䘏鄰道也【僖十三年】
  皮之不存毛將安傅【僖十四年】君其悔是哉【同上】歳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僖十五年】
  蠭蠆有毒而况國乎【僖二十二年】
  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僖二十四年】
  况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同上】
  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䘮拜焉【同上】師直為壯【僖二十七年】一日縱敵數世之患【僖三十二年】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僖三十三年】臯陶庭堅不祀忽諸【文五年】
  敵惠敵怨不在後嗣【此止可言敵怨】
  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文七年】庇焉而縱尋斧焉者【同上】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同上】
  同官為僚吾嘗同僚敢不盡心子【同上】
  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同上】
  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文十四年】
  履士㑹之足于朝【文十三年】子無謂秦無人【同上】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文十五年】我能往冦亦能往【文十六年】
  畏首畏尾身其餘㡬【文十七年】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同上】見無禮於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文十八年】口衆我寡【宣二年】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宣三年】
  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宣四年】
  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宣十一年】
  見可而進知難而退【宣十二年】參之肉其足食乎【同上】舟中之指可掬也 宵濟亦終夜有聲 文止戈為武三軍之士皆如挾纊 河魚腹疾【並宣十二年】
  復室其子【以女妻之宣十四年】 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宣十二年】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宣十五年】
  我無爾詐爾無我虞【同上】
  所不此報無能涉河【宣十七年】
  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宣十八年】
  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成二年】
  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同上】
  欲勇者賈余餘勇【成二年齊髙固】滅此而朝食【同上齊侯】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成二年】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成四年】
  人各有能有不能【又定五年成六年】
  聲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為姒【成十二年】争尋常以盡其民【成十二年】
  善人天地之紀【成十五年】盗憎主人【同上】
  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成十六年欒武子云】
  惟聖人能内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成十六年】用我今日否亦今日【成十八年晉悼公云】不能辨菽麥【同上】
  所獲不如所亡【哀三年楚子重】惟善故能舉其類【哀三年】公登亦登【襄七年】吾子其少安【同上】
  俟河之清人夀㡬何【襄八年】
  誰敢㡬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襄八年】衆怒難犯專欲難成【襄十年】
  篳門圭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同上】
  政以賄成【同上】
  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襄十四年】
  惟余馬首是瞻【同上】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同上】或推之或輓之【同上】盖之如天容之如地【同上】
  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同上】
  子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襄十五年】
  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㡬乎比執事之間恐無及也【哀十六年】
  澤門之晳實興我役邑中之黔實慰我心【襄十七年】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同上】
  吾淺之為丈夫也【襄十九年】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榖之仰甘雨焉【同上】
  深山大澤實生龍蛇【襄二十一年】先二子鳴【同上】二子者譬於禽獸臣食其肉而寢其皮矣【晉州綽言齊殖綽許郭最並襄二十一年】
  雨過御叔【襄二十二年】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同上】所謂生死而肉骨也【同上】
  美疢不如藥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襄二十三年】夫䑕晝伏夜動【同上】
  死而不朽【襄二十四年】
  何沒沒也將焉用賄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襄二十四年】部婁無松柏【同上】
  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襄二十五年】言之無文行而不逺【同上】 政如農功【同上】
  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今吾見其心矣【同上】
  頷之而已【襄二十六年】
  上其手曰夫子為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為穿封戍方城外之縣尹也誰獲子【襄二十六年】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襄二十七年】崔之薄慶之厚也【同上】
  日其過此也【襄二十八年】數日國遷朝焉【同上齊慶封遷于盧蒲嫳氏】車甚澤人必瘁【同上】非惡富也恐失富也【同上】
  松柏之下其草不殖【襄二十九年】何必瘠魯以肥杞【同上】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 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 人心不同如其靣焉 有威而可畏謂之威 有儀而可象謂之儀【並襄三十一年】
  譬諸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昭元年】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壞誰之咎也
  微禹吾其魚乎 賈而欲贏而惡嚻乎【並昭元年】國於天地有與立焉 翫歳而愒日【翫愒皆貪也並昭元年】周禮盡在魯矣【昭二年】
  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昭二年】於臣侈矣【同上】仁人之言其利溥哉 非宅是卜唯鄰是卜
  在楚猶在晉也【並同上】
  余髪如此種種 彼其髮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同上】
  又弱一个焉【同上】
  無瑕者可以戮人【昭四年】作法於凉其敝猶貪【昭四年】是儀也不可謂禮【昭五年】
  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昭七年】
  可弔也而又賀之【昭八年】
  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原專棄謀主雖夷狄其何有余一人【昭九年】
  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末大必折尾大不掉【昭十一年】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昭十二年】祈招之詩【同上】
  斬之蓬蒿藜藋而共處之【昭十六年】
  天道逺人道邇【昭十八年】夫學殖也不學將落【同上】室於怒 市於色【昭十九年】祝有益也詛亦有損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人之詛【昭二十年】
  先人有奪人之心【文七年】
  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牆屋去之如始至
  不恤其緯而憂周室之隕為將及焉【昭二十四年】幾如是而不及郢【同上】
  防山以水之【昭三十年】
  閔閔焉如農夫之望歲【昭三十二年】
  三后之姓於今為庶   將室之【定九年】
  三折肱知其為良醫【定十三年】
  富而不驕者鮮吾惟子之見【同上】
  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哀元年】
  民保於城城保於徳【哀七年】
  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哀十二年】
  天或者以陳氏為斧斤既斵䘮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哀十五年子路】
  菟裘【邑名隠公曰吾將老焉】蝥弧【旗名隠十一年】越席【注結草桓元年】魚麗之陣【注司馬法車戰二十五乗為偏以車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彌縫闕漏此盖魚麗陣桓五年】日官日御【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皆典厯數者桓十七年】噬臍【莊六年後君噬臍若齧腹臍喻不及也】時【時而往及而代莊八年】肉食者鄙【莊十年】臯比【荘十年䝉臯比而先犯之注虎皮音毘】絰皇【冡前闕莊十九年】卜夜【臣卜其晝未卜其夜莊二十二年】于飛【鳯凰于飛和鳴鏘鏘注雌雄俱飛同上】未亡人【寡婦自稱莊二十八年】兩社【周社亳社兩社之間朝廷執政所在閔二年】魚軒【夫人車以魚皮為飾 閔二年】扉屨【扉草屨傳四年】書雲物【僖五年】唇亡齒寒【僖五年】均服【僖五年均服振振注戎事上下同服】内子【以叔隗為内子注卿之嫡妻僖二十四年】效尤【尤而效之罪乂甚焉同上效尤禍也 文元年】隧【闕地通路曰隧王之塟禮也諸侯皆 懸柩而下僖二十四年】詰朝【平旦僖二十七年】三舍【同上】館穀【晉師三日館穀同上】昌歜【昌蒲葅歜在感反僖三十年】形鹽【形象虎同上】墨衰絰【僖三十二年】取節【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君取節焉可也僖三十二年】焚舟【文三年】瑞節【節信也文十一年】八元八愷【文十八年】于思【于思于思多鬚之貌宣二年】食指【食指第二指宣三年】染指【同上】狼子野心【同上】丁寧【著於】
  【丁寧註鉦也 同上】於菟【楚人謂乳穀謂虎於菟 同上】治命【宣十五年魏顆】折俎【宣十六年】繁纓【馬飾 成二年】摩筓【山名成二年】承乏【攝官承乏成二年】五伯【成二年】浹辰【十二日也成九年】肓之上膏之下【肓鬲也心下為膏成十年】 外弟【成十一年】外妹【同上】三肅【三肅使者而退成十六年】拜嘉【哀三年】始髽【哀四年狐駘之戰】羣不逞【哀十年】若而人【哀十二年】勇爵【襄二十一年齊莊公】班荆【布荆坐地襄二十六年】桃茢【茢黍巫以拔殯襄二十九年】委禽【别委禽焉昭元年】亢宗【昭元年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亢蔽也】三老【杜云八十以上上中下夀也服云 工老商老農老也昭三年】不相能【昭元年】參商【閼伯主辰為商星實沈主參】六氣【隂陽風雨晦明同上】爽塏【昭二年】敖【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昭五年】六物【歲時日月星辰 昭九年】弁髦【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注童子垂髦三加冠而棄其始冠 昭八年】疾日【疾惡也紂以甲子䘮桀以乙夘亡故國君以為忌日】供養【供養三徳為善昭十二年】受羮反錦【昭十二年叔向】末减【同上】利市【爾有利市寶賄我勿與知昭十六年】尤物【尤物是以移人尤暴也昭二十八年】不颺【公子少不颺同上】豢龍【昭二十九年】執紼【三十年】飲酒私出【避酒定二年】旋【夷射姑旋馬注小便也定三年】共二【共二職定四年】繁弱【大弓名同上】燧象【定四年】九頓【九頓首而坐定四年】客氣【定八年陽厯云】執牛耳【同上】竹刑【鄭駟歂殺鄧折而用其竹刑】鬱攸【火氣哀三年】石田【得志於晉猶獲石田也哀十一年】庚癸之呼【呉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對曰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注軍中不得出糧故為私隠庚西方主穀癸北方主水】桐汭【哀十五年注在宣城廣德縣西南】虎幄【衛侯為虎幄于藉圃哀十六年】始食【幄城而饗之也同上】紫衣【注紫衣君服同上】魯臯【歌曰魯人之臯數年注臯綏也哀二十一年】甬東【注句章縣東海中洲之一哀二十二年】彌甥【彌逺也康子父之舅氏故稱彌甥 哀十三年】乞靈【哀二十四年】解韈【褚師聲子韈而登席公怒注古者見君解韈二十五年】㦸手【公㦸其手注徒手屈用如㦸形同上】從孫甥【姊妹之孫為從孫甥同上】衣製【製雨衣也哀二十七年】
  左氏雖依經作傳實則自為一書甚至全年不及經文一字者有之焉在其為釋經哉經與傳等夷相錯經所不書者傳亦竊效書法以附見其間其僭而不知自量亦甚矣若夫浮誇而雜品藻不公又在所不論也然因其舍經而别載行事可以騐其曽見當時國史故讀春秋者不可以廢左氏左氏杜預以為左丘明啖助始考
  其不然或曰左丘複姓非此左氏又或以為楚左史之後云
  讀春秋公羊傳
  何
  春者何歳之始也王者孰謂謂文王也
  謂春為歳始是也謂王為文王非也文王未嘗稱王也未嘗班正朔於天下也王時王也
  隠之立為桓立也桓何以貴母貴也
  隠與桓皆庶也隠長當立而欲遜桓者過乎厚也隠實魯君非為桓攝也桓之母繼室非貴也
  鄭伯克段于鄢克之者何殺之也
  克力勝之也非殺也後此十餘年段尚餬其口於四方
  公子益師卒何以不日逺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
  何休注所見者昭定哀已與父時事也所聞者文宣成襄王父時事所傳聞者隠桓莊閔僖髙祖曾祖時事也愚按此說是也逺則或不盡知也以不日起凡例者鑿也
  君子大居正
  大居正三語春秋要㫖也
  有年何以書以喜書也
  以有年為喜者是也謂不當有而書異者非人情也
  祭仲者何鄭相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以上桓公】
  祭仲擅鄭賣其君以利其身公羊氏反賢其知權故誤謂權者反於經
  夫人孫于齊其言孫于齊何念母也
  夫人親預弑其君而不敢歸未見荘姜念母之事
  紀侯大去其國滅也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讎也
  人殺其父子不與共戴天此復讎之說也設如公羊言襄公九世祖見烹乎周是天王殺之也非紀之鼻祖殺之也謂譖言無形也非殺者比也九世矣無滅國以報言語之怨者也古者報怨不在其後後之人何罪公羊又曰雖百世可也此謬論也齊無此心不過吞滅小國耳
  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以上荘公】
  公羊謂不背曹沬之盟者也然此戰國之說也齊威方以禮合諸侯寧有是事春秋之所不書不可信也
  城楚丘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專封也
  始封衛者周也周衰狄侵衛齊合諸侯為城楚丘以遷之使避狄耳非封也
  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
  震而矜之有矣叛者九國未見其事據左氏則逃者鄭伯爾
  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
  荀息從君於昏而陷其二子於死地所謂好信而不好學者也何賢之有
  襄公不鼓不成列雖文王之戰亦不過此也【以上莊公】宋襄狂愚殺鄰國之君代牲而反欲以不鼓不成列為仁文王曽有是否乎而誣之也
  呉楚之君不書辟其號也【宣十八年】
  釋經如此義曉然矣非凡例比
  舍中軍者何復古也【昭五年】
  魯作三軍三家三分公室也作中軍季氏以公室為名於三軍之外立中軍也今其舍中軍是四分公室季氏兼有其二舍中軍之軍亦為季氏之有也作中軍正為今舍中軍設借公室之名以立中軍既而舍之則幷為己有也公羊以為復古何也
  辭命
  楚宋之平
  楚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盡此不勝將去而歸於是使司馬子反乗堙而窺宋城宋華元亦乗堙而出見之司馬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㸑之司馬子反曰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之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于子也司馬子反曰諾勉之矣吾軍亦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于荘王荘王曰何如司馬子反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荘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荘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司馬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之乎是以告之也荘王曰諾舍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于此臣請歸爾莊王曰子去我而歸吾孰與處于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故君子大其平乎已也【宣十五年】
  季札讓國【襄二十九年】
  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者立夷昧者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僚惡得為君於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弑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己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呉國
  愚按公羊形容札之讓甚理而文然爾殺吾兄之語非也夷昧者兄則僚乃札兄之子光殺僚非殺札之兄也光之弑立札為之使東諸侯又後此四十餘年當哀公十一年札尚能為呉帥師救陳則札終身不入呉國之語亦非也公羊此論為哀二十九年季札來聘而發也然去之十八年當昭公十五年夷昧方卒又去十二年當昭公二十七年呉光方弑其君僚則此言僚立而闔廬刺之以致國乎季子者皆非也公羊徒聞季札讓國之賢而粉藻之然言而不實自有不掩焉者可戒也今姑以其文録
  文句
  王人者何微者也曷為序乎諸侯之上先王命也山川有能潤千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泰山耳河海潤乎千里【僖三十一年】
  匹馬隻輪無返者【同上】
  縁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成九年】
  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于後【文十三年】
  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其子孫【昭二十年】
  獻公曰吾欲攻虢則虞救之攻虞則虢救之荀息曰用臣之謀今日取虢明日取虞爾請以屈産之乘垂棘之白璧往必可得也寶出之内藏藏之外府馬出之内廐繫之外廐爾【僖二年】
  壹戰不勝請再再戰不勝請三【成二年】
  宰木【僖三十三年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諼【成三年為諼也注諼詐也】河曲【文二十年河千里而一曲】筍【文十五筍將而來也注名編輿齊魯以此名之曰筍】䘮娶【宣元年】今將【昭元年陳侯之弟招殺世子偃師大夫相殺稱人此其稱名氏以殺何言將自是試君也今將爾曷為與親弑者同人臣無將將則必誅焉】
  此傳公羊髙作也髙齊人世稱其授經于子夏分春秋為三世以所見所聞傳聞為别宜不茍者而所載事跡人名地里間與左氏不同左氏及見國史故依之以釋經公羊不知何所主而然意亦别有紀載之書而集之歟世逺不知孰是若以次而言且當據左氏爾然諸儒之主公穀者不于其事而于其義也公羊大居正之語固可謂能執其義之要者至謂權為反經謂百世可以復讎則非義已甚而亂之萌也迹其所釋皆經未嘗舍經而為之文此視左氏之僭為賢文雖不及左氏之核而明白則過之注者何休詳於制度
  讀春秋穀梁傳
  何
  鄭伯克段于鄢克者何能也何能也能殺也
  穀梁謂克為能是春秋書鄭伯能段于鄢也文乎否耶既又繼之曰能殺也是克為歇後是殺為言外意也然乎否耶
  文句
  禮送女父不下堂母不出祭門諸母兄弟不出闕門父戒之曰謹慎從爾舅之言母戒之曰謹慎從爾姑之言諸母般申之曰謹慎爾從父母之言【桓二年】
  孔子曰聽逺者聞其疾而不聞其舒望逺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隠桓隠桓之日逺矣夏五傳疑也【桓十四年】
  之戰復雩之耻也雩之耻宋襄公有以自取之伐齊之䘮執滕子圍曹為雩之㑹不顧其力之不足而致楚成王成王怒而執之故曰禮人而不答則反其敬愛人而不親則反其仁治人而不治則反其知過而不改文之是之謂過襄公之謂也古者被甲嬰胄非以興國也則以征無道也宋公與楚戰于水之上衆敗身傷七月而死【僖二十二年】
  季孫行父秃晉郤克衞孫良夫跛曹公子手僂同時而聘於齊齊使秃者御秃者使者御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僂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於客客不悅而去相與立胥閭而語移日不解齊人有知之者曰齊之患必自此始矣【成元年】
  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雖召伯尊如之何【成五年】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隠八年】德厚者流光【僖十五年】
  二伯【桓文】佚宕【長狄佚宕中國注佚猶更也 文十一年】身橫九畝【叔孫得臣敗狄于鹹射其目身横九畝斷其首而載之眉見干軾 文十一年】緩帶【一人有孑三人緩帶文十八年】粲笑【軍人粲然皆笑 昭四年】天疾【有天疾者兩足不能相過齊謂之綦楚謂之跛衛謂之䡊昭二十年】祝髪【祝髪文身哀十三年】
  此傳穀梁赤作也赤魯人云亦授經於子夏故其言經略與公羊同其云立乎定哀以指隱桓隠桓之日逺矣者亦公羊分世言經之意也公羊以妾母夫人為禮而穀梁黜之公羊以宋襄之師文王不是過而穀梁非之所見似又過於公羊然舉大體言則視公羊又寂寥矣注者范寗亦頗簡明
  杜預注左氏獨主左氏何休注公羊獨主公羊惟范寗不私於穀梁而公言三家焉如曰左氏以鬻拳兵諫為愛君文公納幣為用禮是人上可得而脅居䘮可得而婚也穀梁以衛輙拒父為尊祖不納子糾為内惡是為子可得而叛仇讐可得而容也公羊以祭仲廢君為行權妾母稱夫人為合正是神器可得而闚嫡庶可得而齊也又曰左氏豔而富其失也誣穀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辨而裁其
  失也俗凡皆確論云













  黄氏日抄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十二
  讀孔氏書
  【闕】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卷三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卷三十二>





  南宫韜【以智自將 三復白圭子貢稱其獨居思仁】 公析哀【不仕大夫家孔子歎賞之】 曽㸃【疾時禮教不行】 顔由【回之父】 商瞿【傳易】
  漆雕開【習書 不樂仕】 公良孺【賢而勇孔子周行常以家車五乘從  將戰出夫子於蒲】 秦商【父堇父與孔子父俱以力聞】 顔刻【為孔子業適衛】
  司馬犂耕【性躁好言憂兄桓魋】 司馬施【問夫子何以知將雨】 梁鱣【无子欲出妻以商瞿之言而止】 琴牢【欲弔宗魯孔子弗許】 冉孺 伯䖍公孫龍 曹䘏 陳亢 叔仲㑹【少孔子五十歳與孔闕為二孺子】秦祖 奚蒧 公祖兹 㢘潔 公西與 宰父黒公西減 穰駟赤 冉季 薛邦 石處 懸亶左郢 狄黒 髙澤 任不齊 榮祈 顔噲原桃 公肩 秦非 漆雕從 燕級 公夏守句井疆 步叔乘 石作蜀 邽選 施之常申績 樂欣 顔之僕 孔弗【子蔑 孔子兄之子仕而所忘者三孔子不恱】 漆雕侈 懸成 顔相【右弟子】
  宰我問聞諸榮伊黄帝三百年黄帝人也抑非人也何以能至三百年乎孔子答以民頼其利百年而死民畏其神百年而亡民用其教百年而移故曰黄帝三百年審如是則世傳彭祖夀八百者妄耳黄帝上古神聖且無三百之夀而彭祖商周之諸侯夀乃八百乎黄帝之年誤傳三百孔門以為怪彭祖去孔子時耳目相接夀八百反不以為怪而逺問黄帝乎然則妄傳彭祖之夀又出於後世好事者耳或曰彭祖之先得國自商至周國亡歴祀凢八百年
  謲【雷皷曰謲】 入廟【孔子曰入廟如右登自阼階】
  君子【君子者成人之名百姓與名謂之君子則成其親為君而為其子也 見人婚解】褐【毛布也】發幣【聘禮贈及大夫之名國語亦有】 砮【箭鏃見石砮注】
  䘮家之狗【有䘮之家不見飯食故狗儽然 見困誓篇】
  衮職【成王冠頌曰去王幼志心衮職】 䘮欲速貧【䘮失位也合去聲】
  孔叢子
  孔叢子者孔子八世孫鮒字子魚之所集殆家語之後繼其文雖類諸子而守論堅確更戰國秦漢流俗無所浸淫真足言孔氏之書矣其一記孔子之言於詩書為詳無一語及於髙逺其二記子思之言謂夫子嘗告以心之精神是謂聖按近世學者或執此一語以為識心即為聖人然子思之問本以審事物真偽夫子之荅又繼以推數究理而聖人亦難之則所以發揮此心之用甚明正與異端識心之說相反其三記子上之言謂子思告以先訓學必由聖而雜說不與焉其四記子髙之言以理勝於辭終屈公孫龍白馬非馬與臧三耳無稽之辨其五記子順之言對魏王華山道士長生不死之問曰謂若聞之傳聞者妄也若聞之不死者今安在折學者稱孔子少孤不知其父之說謂由虚造謗言以誣聖人是未自潔而益其垢子順相魏九月說趙之間合韓之隙歸齊之尸陳大計不用知天下必并於秦致其事寢於家進退無愧矣其六則子魚詰墨之言子魚避秦禍而藏書陳耳薦之陳涉迎為太師諫涉用周章西入闗知其必敗仕六旬先卒陳誼亦無辱焉凡皆所謂歴戰國秦漢流俗而無所浸淫者也然其所能守正非自任之重毅強立亦何能不浸淫也哉而原其所以自任之勇大抵皆原於子思謂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負荷謂之不肖者則子思所自任以繼夫子者也謂錦繢紛華所服不過温體三牲太牢所食不過充腹而以無欲惟能成其志則子思所以訓子上使之自任者也謂堯舜文武之道可以力致而夜思晝行滋滋浸汲則子思所以傳孟子使之自任者也觀其却老萊舌柔不之說却其友樽酒束脩之餽其所以堅強自立為何如故其能道如此其後子髙却鄒文季節之泣别子順却枚産匱財求富之說淵源固有自來矣孔叢子之後有連叢焉又子順弟三子之後孔臧之書臧為武帝大常與安國同集古義臧子琳琳次子茂茂傳子卭卭生仲驩驩生子立子立生子元子元生子建皆世其業而建不仕莾歸闕里生子仁子仁生子豐子豐能屈鮑彦淮南子之學子豐生和章帝幸其居為臨晉令而終其子季彦遂家華隂云
  䕫一而足【第一卷】 胡盧大笑【第四卷一】祖龍始屠商也身脩八尺鬚髯如㦸而人不敬【第四】 乂手【弟五卷】 外舅姑【弟六】 䙝器名虎子【連叢注】
  闕里譜系
  孔子周靈王二十年己酉當魯襄公二十一年十月庚子生年三十三適周明年魯亂適齊年四十三自齊返魯年五十二當定公十九年為中都宰遷司空遷大司㓂明年㑹夾谷二十二年隳三都二十四年攝行相事誅少正卯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遂適衛年五十七明年過宋適鄭遂至陳居三嵗去陳適衛衛不用將西見趙簡子臨河不濟自衛復如陳時魯定公二十七年也哀公四年孔子自陳遷蔡明年如葉又還蔡六年有陳蔡之阨楚昭王迎之得免昭王卒孔子自楚反衛年六十四哀公十一年魯以幣召孔子歸而刪詩定書繫易年六十九哀公十四年魯西狩獲麟乃因史記修春秋至獲麟而止哀公十六年孔子卒年七十四其先宋人也周成王封㣲子啟於宋以奉湯祀啟弟㣲仲衍生宋公稽稽生丁公申申生愍公共共生弗父何自何而下世為宋大夫何生宋父周周生世父勝勝生正考父正考父生孔父嘉其後奔魯遂為魯人嘉生木金父木金父生睪夷父睪夷父生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紇字叔梁為陬邑大夫娶顔氏女徵在禱於尼丘生孔子因名丘字仲尼
  二代鯉字伯魚學通儒術魯哀公以幣召之稱疾不行年五十先孔子卒 忠孔子兄之子在七十子之列
  三代伋字子思對孔子以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是謂不肖孔子忻然曰其克昌乎對魯穆公以除非法之事行周公伯禽之政化不能用乃適衛嘗言當吾先君周制雖衰君臣國位上下相時若一體然夫欲行其道不執禮以求之則不能入也今諸侯力争競招英雄以自輔翼伋於此時不自髙人將下吾不自貴人將賤吾時移世異各有宜也於是在衛緼袍無表二旬九食著書四十七篇曰中庸教授弟子孟軻之徒數百人年六十二
  四代白字子上嘗請所習於子思子思曰先人有訓焉學必由聖故夫子之教必始於詩書而終於禮樂雜說不與焉白通習羣書又善兵法齊威王召白為國相年四十七
  五代求字子家通習儒道有遁世之志楚召不仕年四十五
  六代箕字子京為魏相年四十六
  七代罙字子髙博學沈静有遁世志楚魏趙皆召之不仕嘗折公孫龍白馬非馬之辨著儒家之語十二篇名讕言【讕音粲】年五十一
  八代順字子慎魏安釐迎以為相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任之禄以賜有功諸失職者謗之九月致仕曰不出十年天下其盡為秦乎秦荘王召之不行魏以孔子後嗣封魯文信君年五十七三子鮒騰樹
  九代鮒字子魚該覽六藝秦并天下召為魯國文通君拜少傅秦焚書乃歸藏書屋壁自隠嵩山陳涉起聘為博士遷太傅仕六旬言不用退卒於陳年五十七著孔叢子 騰字子襄長九尺六寸漢髙帝祠孔子封為奉嗣君亦甞為惠帝博士遷長沙太傅年五十七 樹字子文鮒幼弟
  十代忠字子貞該習有髙志為博士年五十七生武及安國家語以為子襄生季中季中生武及安國隨字元路鮒之子 聚字子產樹之子以將軍破楚陔下封蓼侯年五十三諡夷
  十一代武字子威為武帝博士至臨淮太守早卒安國字子國孝武博士至太守訓註經籍 臧聚之子嗣蓼侯歴位九卿遷御史大夫辭乞為太常典臣家業
  十二代延年博覽羣書武帝時為博士轉太傅遷大将軍年七十一 卭安國之子傳家學特善詩禮 琳臧之子嗣蓼侯亦傳家學
  十三代覇字次孺幼有竒才昭帝時為博士宣帝時為大中大夫選任皇太子經遷詹事為宻相元帝即位拜太師拜爵闗内侯號褒成侯奉夫子祀年七十二驩卭之子為博士善春秋三傳 黄琳之子坐事
  失侯 茂黄之弟大司徒光以其祖有功徳而邑土廢絶封闗内侯
  十四代福襲封闗内侯奉孔子祀年六十二 㨗福之弟列校尉諸曹 喜㨗之弟列校尉諸曹 光喜之弟字子夏經學尤明歴輔成哀平三世王莾盛憂懼辭位年七十 宣聚之孫長安公士詔復家 立驩之子善詩書教授數百人 吉鮒五代孫以殷後封殷紹嘉公
  十五代房襲封闗内侯 永光兄之子封寧鄉侯 放光之子歴侍郎嗣博山 元立之子為校書郎與楊雄友善 何齊吉之子封宋公
  十六代均字長平好學有大才襲封闗内侯平帝更封魯公褒成侯追諡夫子為褒成宣尼公王莽簒位拜太尉辭疾還鄉年八十一 奮㨗之孫通左氏春秋後漢行武都太守 竒奮之弟著左氏義詁 子建元之子不仕王莽闕里荆棘自除 尚覇之曽孫鉅鹿太守
  十七代志光武拜大司馬上幸魯祠孔子封褒成侯嘉奮之子城門校尉作左氏説 仁子建之子 潛後漢太子少傅避地㑹稽遂為郡人 孟從王肅學【闕】















  二十三代嶷襲封奉聖亭侯 啟衍之子廬陵太守竺潛之子呉南昌太守
  二十四代撫晉舉孝亷辟太尉掾襲封奉聖亭侯為豫章太守 恬竺長子呉侍中選部尚書晉湘東太守冲竺次子丹陽太守 奕竺少子全椒令有惠化
  二十五代懿東晉襲封奉聖亭侯 愉恬長子晉左僕射餘不亭侯 侃冲子大司農 倫奕長子黄門郎注儀禮一卷 羣奕少子少知名晉御史中丞
  二十六代鮮恢廓有大度好學善誘誨宋文帝以為奉聖亭侯後改封崇聖侯 誾愉之子建安太守 汪愉之子廣州刺史 安國愉之子晉左僕射舊譜避漢武博士諱安國但云名國 祗愉之子晉郡功曹史 坦侃之子晉騎常侍有集五卷 嚴倫之子領尚書有集五卷
  二十七代乗博學有才俊魏舉孝亷封崇聖大夫 晉誾之長子尚書令 静誾次子宋侍中 俟汪之子江夏太守 混坦之子嗣當考 道民嚴之子宣城内史 静民嚴之子散騎侍郎 福民嚴之子太子洗馬 道隆山隂人位至侍中 況羣之孫丞相掾
  二十八代靈珍後魏封崇聖侯 祐晉之子有至行靈符静之子㑹稽太守 靈運静之子著作郎 幼俟之子 靈産道隆子光禄大夫 廞沉之子廷尉光禄大夫 景偉安國孫齊散騎常侍
  二十九代文泰襲封崇聖侯年五十八 道徽祐之子守志業不仕 珪靈産子為齊髙帝掌詞筆終散騎常侍 湛之靈符子 深之靈符子宋比部郎 琇之靈運子宋江夏内史有吏能 琳之廞之子以草書擅名宋侍中御史中丞有集十卷 璩之廞之子州從事 滔景僖子梁海鹽令 遥之冲五世孫宋尚書左丞 靈龜七世孫後魏國子博士
  三十代渠襲封崇聖侯北齊文宣帝改封恭聖侯後周宣帝進封孔子為鄒國公立後因改封鄒國公 臻琇之子尚書三公郎 珮遥之子齊通直郎 遥之子中書侍郎 士邈琳之子州中從從事總道徽兄之子有操行除竟陵王侍郎不至 代滔之子歴清要 碩靈龜之子後魏南臺丞
  三十一代長孫襲封鄒國公年六十四 休源珮之子梁都官尚書有集十五 幼孫臻之子梁無錫令䖍孫 覬宋御史中丞尋陽王右軍長史行㑹稽郡事 道存士邈之子南海太守 長名嘗監修祖廟範岱之子博涉書史 得仁範從祖弟 安齊碩
  之子青州法曹
  三十二代嗣哲隋文帝時應制登科襲封鄒國公帝改封紹聖侯 雲童休源長子東州别駕 宗範休源少子陳中書黄門侍郎 奐幼孫之子陳中書令有集十五卷 長公覬之子 微長公從父弟頴達八歳日記千餘言大業中舉明經髙第仕至司業祭酒常侍撰五經孝經正義有集五卷年七十五
  三十三代徳倫唐太宗封褒聖侯 伯魚宗範子陳散騎常侍 紹安奐第五子唐中書舍人有集五十卷紹新奐之子以文學知名 紹忠奐之子鄱陽東
  曹掾 志頴達長子唐國子司業 志約頴達少子禮部郎中 思政徳仁孫端州刺史
  三十四代崇基武后時襲封褒聖侯 徳紹伯魚子隋秘書省正字 稱紹安長子 禎紹安次子絳州刺史【髙宗御名】紹安少子贈蒲州刺史 惠元志子自頴達後三世為司業 琮志約子洪州都督 圭志亮子
  三十五代璲之明皇時襲封褒聖侯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追諡孔子為文宣王亦改璲之為文宣公 昌寓徳紹子正觀中對䇿髙第為膳部郎中 季詡楨之子登制科終左補闕 若思稱長子禮部侍郎 仲思若思弟給事中 立言惠元子祠部郎中 【闕】言惠元子黄州刺史 務本頴達族孫滄州東光令
  三十六代萱襲封文宣公 舜昌寓子監察御史 至若思子著作郎明氏族學 如珪務本子海州司户
  三十七代齊卿徳宗中襲封文宣公 齊參舜之子寳鼎令 岑父如珪子著作佐郎 巢父岑父弟仕至御史大夫陜華招討使
  三十八代惟時元和十三年兵解襲封文宣公 惟昉兖州參軍 充符齊參長子事親至孝隠嵩山 克讓齊參子 述睿齊參子徳宗召拜諫議大夫 載岑父長子貞元二十七年及第 戣岑父子舉進士仕至禮部尚書年七十四韓愈銘其墓 威岑父子及第掌澤潞書記知盧從史必敗謝病歸 戢岑父子舉明經仕至京兆尹御史大夫 戳岑父幼子
  三十九代䇿明經及第襲封文宣公 敏行述睿子仕至集賢學士 温資太子少保 温質戣長子四門博士 温孺戣之子明經 温憲戣之子明經 温裕戣第四子舉進士天平軍節度使 温業戢長子第二人及第為吏部侍郎 温諒戢之子
  四十代振懿宗咸通四年狀元及第仕至刑部員外郎襲封文宣公年七十四 拯振之弟中和二年狀元及第歴侍郎 郁拯之弟 絢温質子及第 綸温質子及第歴殿院 纁温質子狀元及第 緯温孺子狀元及第相僖宗昭宗 緣明經及第 照及第織戣之孫 戣之孫 緒温裕子曲阜令 績
  温諒子
  四十一代昭儉襲封文宣公 述郁之子 昌明照之子第七人及第 昌庶照之子及第為虞部郎中昌廣織之子 昌弼緯之子及第仕至散騎常侍昌序緯之子及第仕至散騎常侍 昌織之子邈第五人及第仕至諫議大夫 遘織之子乾符令
  四十二代光嗣泗水縣令陵廟主 莊昌庶子晉太常少卿
  四十三代仁玉長七尺善六藝襲封文宣公後周髙祖謁祠廟令兼監察御史 承恭荘之子將作監
  四十四代宜幼聰悟本朝乾徳四年拜章闕下叙家門故事授曲阜縣主簿太宗命為皇子宰襲封文宣公憲仁玉次子及第工部侍郎致仕朂仁玉少子朂長子道輔知鄉郡在具慶下侍立年八十九
  四十五代延世魁梧大度真宗朝襲封文宣公 延澤宜次子及第贈諫議大夫 延渥宜幼子知集州清化縣 延之 道輔朂長子及第仁宗朝以剛毅直亮聞天下知諫院為御史中丞請明肅皇太后歸政天子郭后廢伏閣争得罪後復召為御史中丞出知鄆州道病卒 良輔朂次子慷慨長於吏才官至大理寺丞 彥輔朂少子幼聰悟性至孝官至國子博士
  四十六代聖祐襲封文宣公無嗣以堂弟宗愿承襲與聖祐共為一代宗愿者延澤之子博涉魁岸孝睦嘉祐中祖擇之言前代封孔子後者在漢魏曰褒成曰宗聖在晉宋曰奉聖後魏曰崇聖北齊曰恭聖後周及隋封鄒國唐初曰褒聖開元中諡孔子為文宣王遂封其後為文宣公是以祖諡而加後嗣也乃改封宗愿為衍聖公 舜亮道輔長子左中散大夫致仕著粹藉 宗翰道輔次子刑部侍郎與兄皆鎻㕔及第 宗夀良輔長子承議郎 宗質良輔次子仙源丞 漢英彥輔長子幼慧博覧 宗慤彥輔次子
  四十七代若䝉襲封衍聖公元祐元年改封奉聖公若䝉坐事廢以弟若虚襲封 若愚宗愿子 若拙宗愿子及第 若升舜亮長子贈朝奉大夫 若谷舜亮次子朝散郎致仕 傳舜亮少子舊名若古博極羣書操行介潔建炎中興拜疏闕下叙家門舊典始寓居三衢於是孔氏有因仕而家於霅川新安臨川鄂渚者皆自衢而分傳知邠峽撫三州有政績自號杉溪所著白氏六帖文樞要紀書及東家雜記杉溪集官至中散大夫年七十五 恢朝散大夫惇朝散大夫忱文林郎恂奏議郎右宗翰四子 若涉若陟若訥若水若晦若時右宗夀六子 若采廸功郎先是崇寧三年詔孔子後與親属一名判司簿尉孔宗哲承之宗哲死若采繼之 若惠右宗一二子 若璞若盤漢英二子 若鑑若初及第若師若冲若符若鼎若缺凡宗彀七子
  四十八代端友襲封衍聖公 端操端廉皆端友弟端本端裕端民皆若虚子 端弼端雅端禀端立皆若愚子 端中端申皆若拙子 端節朝散大夫端夫端義端臣端智端直端慤皆若升子 端朝若升子為若谷後宣和四年始以幸學賜第仕至一臨江軍 端問仕至奉新丞著沂川集端守端己侍杉溪渡江歴官五十年介潔不阿年八十一端位常徳府録參端植武康丞端隠江陵察推皆傳之子 松恢之子宣義郎 淵將仕郎與潛皆惇之子 壎忱之子承議 端言端行端【缺字】皆若訥子
  四十九代紹興二年襲封衍聖公 瑋玫皆端操子 行可璨皆端己子俱以學行稱皆奉祠夀俱八十 璋端位子奉祠夀九十 瑑玲瑞瑢璿端植之五子
  五十代搢襲封衍聖公 珪瓌瑀瓚知和州珹瑨琇蘭溪簿璪左藏庫瓅廸功□廸功石埭簿尉琯從事郎璹漳州【闕】 珉廸功珦華夫廸功浙東帥參持天富塲【闕】 仕揆將仕拂㩜掖悊擇掞搏抑攄廸功撝【闕】 掾括 龍好學從真西山㳺進書充柯山精舍上長從隆聖時摠㨀援扔拱篤學有文集搏復之摙揮
  五十一代文逺襲封衍聖公歴吉州隆興府通判 文述文防䕶鄉井補官文逸文達博學文迥文邁文適文文郁文恭文愻文志文撜應選應發同請鄉舉出官文兹文通文達應得元龍之子淳祐元年臨雍賜第今為台州有徳政應符應禧應祥文模登寳祐元年第知湘潭縣文進文遹文振文敏鄉舉文質文彬
  五十二代萬春襲封衍聖公 萬齡肇慶府推官 萬鈞萬鎰萬鍾皆文遂子萬程萬里萬頃皆文子萬榮萬崇文逸子萬善萬古萬嚞文迥子徳祖嗣祖文邁子和孫監請文志子萬佑萬全隆孫萬石萬裕萬中庭詠謨言詔諤煟萬憲萬東萬同萬有【孔子嫡許赴國子監試始於淳祐十二年七月蔡察院奏請】
  五十三代洙襲封衍聖公嘗添差通判平江府 泗萬齡子 沂萬程子 演瀾淵津言之四子
  右闕里譜系元豐八年四十六代孫宗翰始以舊譜鋟板紹興二年四十八代孫端朝逃虜難南奔生生所資皆失之獨此譜山中人得之轉以見歸因為序録紹興五年洪興祖守廣徳軍刋于郡齋景定三年五十一代孫應得今台州太守時差添廣徳軍通判又附入紹興五年以後至景定三年云
  先聖諡號
  魯哀公十六年夏四月誄曰尼父 漢元始元年六月追諡為褒成宣尼公 後魏太和十六年二月丁未改諡為文宣尼父 後周太象二年三月丁亥追封為鄒國公 唐貞觀十一年詔尊為宣尼父 髙宗乾封元年追贈為太師 天授元年追封為隆道公 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追諡為文宣王 國朝真宗皇帝大中祥符元年十一月四日辛酉詔加諡為聖文宣王 五年十二月壬申以字犯聖祖名改諡為至聖文宣王
  四位配享封爵
  顔子 唐總章元年二月一日詔贈太子少師 太極元年二月贈太子太師配享孔子廟 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贈兖公 國朝大中祥符二年五月乙卯朔封兖國公
  曽子 唐總章元年二月一日詔贈太子少保 太極元年二月贈太子太保配享孔子廟 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贈郕伯 國朝大中祥符二年五月乙夘朔封瑕丘侯 政和元年以丘字犯先聖名改封武成侯 淳熈編類增封成侯朱文公申明云不審是何年月增封乞撿㑹 咸淳三年二月升封郕國公配食大成殿
  子思 國朝崇寧元年封沂水侯 咸淳三年二月升封沂國公配食大成殿
  孟子 國朝元豐七年五月追封鄒國公配享先聖位次兖國公下
  往歳顔孟配享並列先聖左近升曾子子思又並列先聖左而虚其右不以相向震嘗聞大學博士陸隴升云初制顔孟配享左顔而右孟熈豐新經盛行以王安石為聖人沒而躋之配享位顔子下故左則顔子及安石右則孟子未㡬安石女壻蔡卞當國謂安石不當在孟子下遷安石於右與顔子對而移孟子位第三次顔子之下遂左列顔孟而右列安石又未㡬蔡卞再欲升安石壓顔子漸次而升為代先聖張本優人有以藝諫於殿下者設一大言之士戱薄先聖顔子出争之不勝子貢出争之不勝子路出而盛氣争之又不勝然後設為公冶長有擊其首而叱之曰汝何不出一争汝且看他人家女壻盖蔡卞安石壻而公冶長先聖壻也蔡卞聞之遂不敢進安石於顔子上顔孟左而安石右遂為定制南渡後安石罷配享宜遷孟子以對顔子如舊制議者失於討論故安石既去其右遂虚而顔孟並列於左岳珂嘗記其事近歳增曾子子思又並列於左亦未有討論者虚右至今震謹書
  十哲從祀封爵      原無書様
  【闕】











  學議論之偏有不容不審者故僭為之書
  諸弟子從祀封爵
  唐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詔贈曾參郕伯【今升配享】顓孫師陳伯【今升十哲】澹臺滅明江伯【一】宓子賤單伯【二】原憲憲伯【三】公冶長莒伯【四】南宫子容郯伯【五】公晳哀郳伯【六】曽㸃宿伯【七】顔路杞伯【八】商瞿䝉伯【九】髙柴共伯【十】漆雕開滕伯【十一】公伯寮任伯【十二】司馬牛向伯【十三】樊遲樊伯【十四】有若卞伯【十五】公西赤郜伯【十六】巫馬期鄭伯【十七】梁鱣梁伯【十八】顔柳蕭伯【十九】冉孺紀伯【二十】曹卹曹伯【二十一】伯䖍鄹伯【二十二】公孫龍黄伯【二十三】冉季產東平伯【二十四】秦子南少梁伯【二十五】漆雕斂武城伯【二十六】顔子驕瑯琊伯【二十七】漆雕徒父須句伯【二十八】壤駟赤北徵伯【二十九】商澤睢陽伯【三十】石作蜀郡邑伯【三十一】任不齊任城伯【三十二】公夏首亢父伯【三十三】公良孺東牟伯【三十四】后處營丘伯【三十五】秦開彭衙伯【三十六】奚容蒧下邳伯【三十七】公肩定新田伯【三十八】顔襄臨沂伯【三十九】鄡單銅鞮伯【四十】句井疆淇陽伯【四十一】罕父黑乗丘伯【四十二】秦商上洛伯【四十三】申黨召陵伯【四十四】公祖子之期思伯【四十五】榮子期雩婁伯【四十六】縣成鉅野伯【四十七】左人郢臨淄伯【四十八】燕汲漁陽伯【四十九】鄭子徒滎陽伯【五十】顔之僕東武伯【五十一】原亢籍萊蕪伯【五十二】樂欬昌平伯【五十三】廉潔莒父伯【五十四】顔何開陽伯【五十五】叔仲㑹瑕丘伯【五十六】秋黑臨濟伯【五十七】邽巽平陸伯【五十八】孔忠汝陽伯【五十九】公西輿如重丘伯【六十】公西蒧祝阿伯【六十一】蘧瑗衛伯【六十二】施常乗氏伯【六十三】林放清河伯【六十四】秦非汧陽伯【六十五】陳亢頴伯【六十六】申棖魯伯【六十七】琴張南陵伯【六十八】顔噲朱虚伯【六十九】步叔乗淳于伯【七十】唐㑹要止於公西蒧其蘧瑗林放陳亢申棖琴張五人以杜佑通典附入
  國朝大中祥符二年五月乙卯朔詔封郕伯曽參瑕丘侯陳伯顓孫師宛丘侯江伯澹臺滅明金卿侯【一】單伯宓不齊單父侯【二】原伯原憲任城侯【三】莒伯公冶長髙宻侯【四】郯伯南宫縚龔丘侯【五】郳伯公晳哀北海侯【六】宿伯曽㸃萊蕪侯【七】杞伯顔無繇曲阜侯【八】䝉伯商瞿須昌侯【九】共伯髙柴共城侯【十】滕伯漆雕開平輿侯【十一】任伯公伯寮夀張侯【十二】向伯司馬牛楚丘侯【十三】樊伯樊須益都侯【十四】卞伯有若平隂侯【十五】郜伯公西赤鉅野侯【十六】鄫伯巫馬施東阿侯【十七】梁伯梁鱣千乗侯【十八】蕭伯顔辛陽榖侯【十九】紀伯冉孺臨沂侯【二十】曹伯曹䘏上蔡侯【二十一】鄹伯伯䖍沐陽侯【二十二】黄伯公孫龍枝江侯【二十三】武城伯漆雕哆濮陽侯【二十六】瑯琊伯顔子驕雷澤侯【二十七】須向伯漆雕徒父髙宛侯【二十八】北徵伯壤駟赤上邽侯【二十九】睢陽伯商澤鄒平侯【三十】郈邑伯石作蜀成紀侯【三十一】任城伯任不齊當陽侯【三十二】東平伯冉季諸城侯【三十四】東牟伯公良孺牟平侯【三十五】彭衙伯秦冉新息侯【三十六】下邳伯奚容蒧濟陽侯【三十七】淇陽伯句井疆滏陽侯【四十一】少梁伯秦商鄄城侯【四十三】召陵伯申黨淄川侯【四十四】期思伯公祖句兹即墨侯【四十五】雩婁伯榮旂厭次侯【四十六】鉅野伯縣成武城侯【四十七】臨淄伯左人郢南華侯【四十八】漁陽伯燕伋汧源侯【四十九】滎陽伯鄭伯朐山侯【五十】東武伯顔之僕宛句侯【五十一】開陽伯顔何堂邑侯【五十五】瑕丘伯叔仲㑹博平侯【五十六】臨濟伯狄黑林慮侯【五十七】平陸伯邽巽髙堂侯【五十八】汶陽伯孔忠鄆城侯【五十九】重丘伯公西輿如臨胊侯【六十】祝阿伯公西蒧徐城侯【六十一】衛伯蘧瑗内黄侯【六十二】乗氏伯施常臨濮侯【六十三】清河伯林放長山侯【六十四】汧陽伯秦非華亭侯【六十五】頴伯陳亢南頓侯【六十六】魯伯申棖文登侯【六十七】南陵伯琴牢頓丘侯【六十八】朱虚伯顔噲濟隂侯【六十九】淳于伯步叔乗博昌侯【七十】
  崇寧元年封孔鯉為泗水侯【七十一】
  大觀四年九月十二日詔封公夏首鉅平侯【三十三】后處膠東侯【三十八】公肩定梁父侯【三十九】顔祖富陽侯【四十】鄡單聊城侯【四十二】罕父黒祈鄉侯秦相馮翊侯亢樂平侯樂劾建城侯亷潔胙城侯
  政和元年改封邑犯先聖名者瑕丘侯曽參改武城侯宛丘侯顓孫師改潁川侯龔丘侯南宫縚改汶陽侯楚丘侯司馬耕改睢陽侯頓丘侯琴張改平陽侯
  諸儒從祀封爵
  大中祥符三年七月戊寅詔封魯史左丘明瑕丘伯【七十二政和改中都伯】齊人公羊髙臨淄伯【七十四】魯人榖梁赤龔丘伯【七十三政和改睢陽伯】秦博士伏勝乗氏伯【七十六】漢博士髙堂生萊蕪伯【七十七】九江太守戴聖楚丘伯【七十八改考城伯】河間博士毛萇樂夀伯【七十九】淮南太守孔安國曲阜伯【八十】中壘校尉劉向彭城伯【八十一】後漢大司農鄭衆中牟伯【八十三】河南杜子春絃氏伯【八十五】南郡太守馬融扶風伯【八十六】北中郎将盧植良鄉伯【八十七】大司農鄭康成髙宻伯【八十八】九江太守服䖍滎陽伯【八十九】侍中賈逵岐陽伯【八十四】諫議大夫何休任城伯【九十】魏衛將軍太常蘭陵亭侯王肅贈司空【九十一】尚書郎王弼偃師伯【九十二】晉鎮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當陽侯杜預贈司徒【九十三】豫章太守范寗新野伯【九十四】元豐七年五月詔荀况封蘭陵伯【七十三】雄封成都伯【八十三】韓愈封昌黎伯【九十五】
  寳慶三年正月追贈太師朱熹為信國公紹定二年九月改封徽國公【百單二】
  淳祐元年封周頥汝南伯【九十六】張載郿伯【一百】程顥河南伯【九十七】程頥伊陽伯【九十八】並列從祀
  景定二年正月封張栻華陽伯【百單三】吕祖謙開封伯【百單四】並列從祀
  咸淳三年正月封邵雍新安伯【九十九】司馬光已封温國公【百單一】並列從祀
  先儒賜諡
  國朝嘉定元年十月十八日有㫖朱熹特賜諡明年博士章諡曰文忠考功劉彌正覆諡曰文
  嘉定七年八月知潭州衛涇請為南軒先生張栻賜諡博士孔煒考功楊汝明定諡曰宣
  嘉定八年知川丘夀隽請為東萊先生吕祖謙賜諡博士孔煒考功丁端祖定諡曰成
  嘉定九年潼川運判魏了翁請為濓溪先生周頥賜諡太常丞臧格考功樓觀定諡曰元
  嘉定九年禮部侍郎任希夷請為二程立諡太常丞臧格考功樓觀定諡明道先生程顥曰純伊川先生程頥曰正
  嘉定十四年知潼川府魏了翁又為横渠先生張載請諡博士陳公益請諡達禮部侍郎請諡或明或誠了翁入為太常少卿定諡曰明
  右先聖諡號及從祀及本朝先儒封爵皆邵武軍建寧知縣三山陳炤裒類咸淳九年癸酉九月九日刋于建寧縣學







  黄氏日抄卷三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十三    宋 黄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
  周子太極通書
  太極圗説 無極而太極以下詳太極之理此圗之訓釋也惟人也得其秀以下言人極之所以立此所以書圗之本意也盖周子之圗太極本以推人極之原而周子之言無極又以指太極之理辨析其精㣲正将以歸宿於其人而豈談空之謂哉象山陸氏嘗以無極之字大易所未有而老荘嘗有之遂疑其非周子之真今觀圗之第二圏隂陽互根之中有圏而虚者即易有太極之體也其上之一圏即挈取第二圏中之圎而虚者表而出之以明太極之不雜乎隂陽单言太極之本體也单出本體於其上初無形質故曰無極而太極所謂無極者實即隂陽互根中之太極未嘗扵太極之上别為一圗名無極也恐不必以他書偶有無極二字而疑之惟洞見太極之理以自求無愧於人極之立此則周子所望於學者耳晦庵講明無極此二字雖老子之所有而人皆知非老子之學象山辯駁無極雖斥其為荘老而人反譏其頴悟類禪學而禪學即源流於老荘此固非晩學敢議其寔老子之言無極指茫無際極而言周子之言無極指理無形體而言象山髙明豈不曉此一時氣不相下始為此言異時蔡東萊自悔鵝湖之㑹輙復妄發則象山之本心偏可知
  太極之理至精而太極之圗難状得晦翁剖析分明今三尺童子皆可曉遂獲聞性命之源以為脫去凡近之基本即盍反而實修其在我者矣或乃因其餘説或演或辯漫成風俗不事躬行惟言太極嗚呼周子亦不得已言之孔子惟教人躬行耳
  通書 誠上章主天而言故曰誠者聖人之本言天之誠即人之所得以為聖者也誠下章主人而言故曰聖誠而已矣言人之聖即所得於天之誠也誠㡬徳章居第三者言誠之得於天者皆自然而幾有善惡要當察其幾之動以全其誠為我之徳也聖章居第四者言由誠而達於㡬為聖人其妙用尤在於感而遂通之神盖誠者不動㡬者動之初神以感而遂通則幾之動也純於善此其為聖也誠一而已人之不能皆聖者係於幾之動故慎動為第五動而得其正為道故道為第六得正為道不淪於性質之偏者能之而主之者師也故師為第七人必有恥則可教而以聞過為幸故幸次之聞於人必思於已故思又次之師以問之矣思以思之矣在力行而已故志學又次之凡此十章上窮性命之源必以體天為學問之本所以修己之功既廣大而詳宻矣推以治人則順化為上與天同功也治為次純心用賢也禮樂又其次治定而後禮樂可興也繼此為務實章愛敬章又所以斟酌人品而休休然與之為善盖聖賢繼天立極之道僃矣餘章皆反覆此意以丁戒人心使自知道徳性命之貴而無䧟辭章利禄之習開示聖藴終以主静庻幾復其不善之動以歸於誠而人皆可為聖賢焉嗚呼周子之為人心計也至矣
  諸子之書與凢文集之行扵世者或累千百言而僅一二合於理或一意而敷繹至千百言獨周子文約理精言有盡而理無窮盖易詩書語孟之流孔孟以來一人而已若其闡性命之根源多聖賢之未發尤有功於孔孟較之聖帝明王之事業所謂掲中天之日月者哉
  本朝理學闡幽於周子集成於晦翁太極之圗易通之書㣲晦翁萬世莫之能明也肅襟荘誦之為快何啻蝉脫塵涴而鵬運青冥哉謹按通書慎動一章周子曰動而正曰道晦翁釋之曰動之所以正以其合乎衆所共由之道也愚竊意慎動常有謹審之意動而合乎正是即為道周子本意恐亦止此若謂合乎道此動之所以正是乃動而合乎道曰正與動而正曰道又成一意恐因此而發明者耳又務實一章周子曰君子日休小人日憂晦翁釋之曰實修而無名勝之恥故休名勝而無實修之善故憂愚竊恐小人未必知以無實為憂果能憂其無實是即君子之用心矣何名小人或者小人飾偽無實之心自宜﨑嶇而多憂書曰作徳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周子之所謂憂恐類書之所謂勞者耳姑併誌之以俟知者云
  通書稱禮先而樂後又云古者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敘百姓太和萬物咸若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愚謂此與虞廷命官終以典樂之意合自魯生有積徳百年然後禮樂可興之説儒家者流遂挾禮樂之文物制度為希世盛事以傲一世謂非我莫能致如王通氏是也至柳子厚又矯其弊稱樂不能移風易俗較之周子之書彼皆所謂野人議壁者哉
  周子後録
  遺事十五條 濓溪為南安獄椽程太中一見知非常人二子年方十五六聞其論道即厭科舉業此元氣胥會之一機譬之世道則風雲際㑹之象也天寔為之豈伊人力也哉其相與授受之要在尋顏子樂處與所樂何事顏子之樂則周子於通書固嘗言之曰見其大而忘其小焉爾大者性命之源道徳之至尊至貴小則所謂芥視軒冕塵視金玉者也夫然故唫風弄月自然不勝其樂如吾與㸃也之意亦正由浴沂舞雩脫然自有真樂不見大國足民小國為相區區必於有行之為滯累耳周程之相與領㑹其大若此而其剖示於通書者又顯著若此後世有能篤信而自得之其樂豈有異乎哉若其極論天地所安之處以至於六合之外則周子髙明而博學窮極造化自然超詣學者未宜過而問也顏子所樂之處實吾心固有天地所安之處於人事無關
  遺文【闕】 賦【闕】 便風俗源之意大林寺詩云天風拂巾袂縹緲覺身輕有蕭然出塵之意養心亭説充廣孟子之説以極於聖釋菜祝詞推明聖徳之乆以同乎天愛蓮説又所以使人知天下至富至貴可愛可求者無加於道徳而芥視軒冕塵視珠玉者也
  事實一編晦翁盖集潘誌蒲碣為之其間取舍皆有意而復取黄太史之説終之以其最善形容有道者氣象也義理雖僃於太極通書而世或莫之能曉二程雖因之以發明道學而未嘗表章其書晦翁於湮墜混淆之餘極討論决擇之力故其於事實不過兼取二氏以存證而辯正尤詳於跋語然皆為周子後錄設也已復更端錄二程之語四章而後提通書以終其説或者晦翁衛道之意於斯乎在矣大抵二程本學乎周子而當世猶未皆知周子之道通書本發明太極而或者反又誤攻太極之非故錄程語者所以證通書證通書者所以證太極圗晦翁拳拳衛道之意儻在於斯乎若曰推一理二氣五行之分合以紀綱道體之精㣲决道義文辭祿利之取舍以振起俗學之卑陋竊意該括通書莫此為要而所以警悟人心者至是益簡切著明矣
  後録補遺遺文凡二十二皆蜀人度正徧求於故家遺俗之傳梯訪於髙崖危嶝之刻亦可謂忠厚之至者矣公之文不特詩文書帖見録而賀傳耆之名刺亦見錄公之文所及不特親黨交㳺見錄而守墳之周興全家姓第皆見錄然則片言隻字餘音遺跡使後世皆寳愛之而不忘此其所本固自有在而世之富貴人借儒求名自為巨編以供人醬瓿之用者亦何愚哉
  濓溪年表 先生生於真宗天禧元年丁巳終於神宗熈寜六年癸丑年五十七㓜孤依舅氏鄭向奏補厯官分寕簿南安軍司理郴令桂陽令知南昌縣合州判官通判䖍州永州攝邵州事廣東運判擢提㸃刑獄以病乞知南康改葬其母乃上印分司南京二子壽燾後皆登第壽官至司封燾至待制先生之學傳二程四傳而至晦庵南軒始注釋太極圗通書以推大先生之學晦庵之門人度正又訪舊聞以此表附載孔文仲蘇文忠黄太史之稱咏而辯或者謂圗出於陳摶説本於老子學傳於鶴林壽涯者皆非且備錄魏了翁請諡臧格定諡樓觀復覆諡之文所以發明先生推闡理學有功萬世者甚悉諡之曰元盖嘉定十三年六月云 魏鶴山請諡二書可以成誦臧格發明諡元之意其用工於先生之學甚深非世俗文人可及特恐末後稱潘興嗣何人敢誌其墓頗覺抑之過耳昔孔子歴聘天下從逰三千然非後世子思孟子則不能發明其盛盖陽之暢也暮春日之顯也中天天下事未有不待乎乆者周子之學雖傳於二程寔顯於晦翁凡今世之能言周子者皆晦翁緒餘也而可責潘興嗣之知周子不能如今日乎且潘不特誌先生之墓也先生母夫人之墓寔先生請其誌竊計先生平日之所敬寔無以加於潘如蒲宗孟雖一時聞人而其為先生之墓碣晦翁不之取而取此竊計晦庵所取以證先生之圖説者亦無以加於潘自古有道之士湮沒無聞於世者多矣豈可以潘之功業不見於世而輕加詆訾且不特圗也濓溪在當時亦何嘗如今日之顯顯其曰善談名理此亦正言先生之實太極二氣五行之説此正名理之深者亦不可以名理二字晉人嘗有之而例以為非且其言曰作太極圖易説易通數十篇作之一字鑿鑿然可知此圗之創出於先生潘乃先生平日交㳺之舊所載無非寔錄近世誤攻太極圖者惡潘誌之害巳也故鄙潘今尊信太極圗者亦從而鄙潘耶藉曰以誌属潘為出於先生子弟以母夫人誌属潘者寔出於先生又果何説耶定諡之文知先生者也惟斥潘一語乃與晦翁相反愚故不容不言之若覆議援王通太極合徳為言且曰夫子生於晩周果何與乎太極此與周子之説不同則不必言可也
  附録
  潘誌語平意宻蒲碣若視先生為物外人所載稱羙熈寜新政之家書當是先生望治之寔意蒲非敢誣也前軰疑之盖見新法既壊為賢者諱耳
  邵州復學静江祠堂廣東憲司祠堂皆南軒為記晦翁記先生江州書堂以天所畀為説曰不繇師傳黙契道體建圗屬書根極要領嗚呼大哉言乎其記韶州祠堂之說曰有以闡夫太極隂陽五行之奥而天下之為中正仁義者得以知其所自來其記隆興祠堂之説曰所謂太極云者合天地萬物之理而一名之耳以其無器與形天地萬物之理無不在是故曰無極而太極以其具天地萬物之理而無器與形故曰太極本無極其記邵州祠堂則舊以張九成侑祠而更闢以特祀其記袁州祠堂則以胡文定魏掞嘗請祀二程而未及先生其記婺源祠堂則欲人讀其書求其指以反諸身而力行之南軒之為記多言其端之功西山真氏之為記多言其講明性道教之功鶴山魏公之為記多考訂古義以詆其師為非古且痛惜學者徒尚虚文而不能行若夫先生之譜系鄉井祠堂本末則龔維藩之記為詳凡集此者皆度正云
  程氏遺書
  卷一盖李籲字端伯所錄而伊川嘗謂得其意者 二初吕與叔從張横渠張死而入洛所謂東見錄也附東見錄亦與叔所記 三謝顯道記憶平日語 四㳺定夫所錄 五六七八九皆不知姓氏 十洛陽議論蘇昞錄 十一劉絢質夫錄明道語 十二劉質夫録明道語 十三十四皆劉質夫錄明道語 十五關中學者錄伊川語 十六己巳冬所聞不知何人所記 十七亦不知何人所記或云周行已或劉安節皆永嘉人程氏明孔孟正學於千四百年無傳之後㣲言奥㫖特散見於門人之集録頼朱子起而搜逸訪遺始克成編其尤切於日用者巳類而為近思錄矣然朱子之錄近思必丁寕學者更求之全書及考其所編全書乃稱伊川自謂惟李籲得其意故以為首篇且反覆詳論謂失之毫釐則其繆将有不可勝言者然則學者之讀遺書全編其又可不謹乎自今觀之孔子夢周公一也張繹所録則謂晩年不遇不復夢見鮑若若所録則謂若曾夢見大叚害事夢周公何害事之有殆惑扵異端真人無夢之説耳是鮑之錄不若張之近人情賜不受命一也㳺定夫所録則謂不受天命不知姓氏所錄則謂不受爵命子貢盖嘗結駟鄰國矣何嘗不受人之爵命是或者之録不如㳺之得事實乾坤六子之説一以為乾坤退處而用六子一以為六子之用即乾坤是甲之録不若乙之通飬生延年之説一以為人力可勝造化一以為天命不可損益是前之錄不若後之確善惡之判曉然也錄者謂惡亦不可不謂性又謂天下善惡皆天理此雖窮極底藴之辭然恐不若直言擇善之為經鬼神之事難眀也錄者謂風肅然起於人心之怖畏又謂雷擊人起於惡氣之相觸此雖曉諭世俗之辭然恐不若冺於忘言之為得謂以心知天為未然而謂心即是天固於知天之上加通徹矣若夫謂道不可離為未然而謂道豈有可離不可離何其蕩無䋲墨也此暢潜夫之錄朱子注其多非先生語歟以至誠贊天地為未足而云同此一誠何助之有固於天地聖人之誠加混合矣若夫謂謹禮者不透可讀荘子何其矯枉過正也此劉元承之錄朱子又注其為别本所增歟洒掃應對與佛家黙然處合此殆言工夫之始耳程子平日之言本斥佛學之無用而謂吾儒自洒掃以上便是聖人事也敬其心不接視聼此殆指收歛之極耳程子平日之言本主視聼之以禮而斥禪學之絶耳聞目見為喪天真也大抵孔孟之學大中至正之極而二程之學正以發明孔孟之言不幸世之黠者借佛氏之名售荘列之説蕩以髙虚舉世生長習熟於其間而不自知聞程子之説稍不加審則動必䧟入於彼今欲辨程錄之真偽無他亦觀其於孔孟之説相合或於荘列之言相似與否耳程門髙弟才莫過於謝顯道何其所錄程説之可疑亦莫多於謝顯道耶第一條所錄以鳶飛魚躍為活潑潑活潑潑何等語求之孔門惟見其云君子之道造端夫婦耳第二條言切脉第三條言觀雞雛而皆指以為仁切脉觀雞殆扵機觸神悟求之孔子惟曰居處恭執事敬而孟子亦以惻隐為仁之端耳謂堯舜之事如太虚中一㸃浮雲過目何其與四海困窮天祿永終之戒異也謂與善人處壊了人何其與毋友不如己者之意殊也謂荘生形容道體之語為儘好謂老氏谷神不死一章為最佳此殆其本心之形見而記憶其師平日之言亦粉澤於其所學自成一家之後矣子雲有言適堯舜文王為正道非堯舜文王為他道愚亦謂合於孔孟者程錄之真異扵孔孟者程錄之誤
  道與徳為虚位
  老子貴道徳而賤仁義吾儒即仁義而為道徳此毫芒疑似之間韓子将辭而闢之亦難乎其言矣故曰道有君子有小人徳有凶有吉而道徳為虚位若曰道徳之名一也而寔不同儒者以仁義而居之則道為君子之道而徳為吉徳老子舍仁義而欲居之則道乃小人之道而徳乃凶徳耳其立辭之精措意之工剖析是非之要切似未有過於虚位之説也程錄非之豈亦門人之誤與合俟知者而請焉
  周亞夫軍夜驚
  軍夜驚而亞夫不動善矣程先生以為軍猶驚何耶亦未得為盡善愚謂小人羣睡偶有驚魘而衆随之此類多有乃出不測亞夫能使身之不動安能使人之不驚若行軍而有驚擾則可責主帥之未善耳古人倉卒處變難能之事後世平居暇日加求全之毁若此類甚衆如程先生特借此以眀事理之極耳後學未易輕言也
  遺書附録
  明道先生行状
  髙祖羽少師曾祖希振虞部祖遹贈開府父珦太中先生生而秀異未能言能指金釵墜處十嵗能詩賦彭思永許妻以女中進士第主鄠縣簿南山石佛嵗傳其首放光先生戒其僧俟復現當取其首就觀之自是不復有光再調上元均田税塞潰提云一命之士茍存心愛物於人必有所濟見人黏飛鳥取其竿折之移普城令教以孝弟忠信為監察御史裏行與荆公議不合求補外差京西提刑辭改鎮寕軍判官屢平反重獄塞曺村河决監京西竹木務知扶溝事除焚舟之賊朝廷除田税獲除者皆頑民先生為約前料獲免者今必如期而足於是惠澤始均争王中括牧地曰民徒知今日不加賦不知後日增租奪田則失業矣監汝州酒税哲宗嗣位召為宗正丞未行以疾終先生少從周茂叔辨異端似是之非開百代未明之惑謂孟子沒而聖學不傳以興起斯文為己任子端慤端本
  明道之歿伊川状其行求銘於韓持國而文潞公題其墓伊川歿洛人畏黨祸送䘮惟四人曰張繹范域孟厚尹焞又薄暮出城乙夜方至者為邵溥迨晦庵朱先生始訪其事為年譜云
  程氏外書
  朱公掞錄拾遺大率言詩多於字上求意物上求義其於一之日二之日不謂變月言日云猶今之道如何又如何此説亦異於衆
  陳氏本拾遺多説論語其合錄者已見晦翁集註李參錄拾遺以望道未見為望治道太平恐於本文有增
  馮本拾遺云王輔嗣韓康伯只以荘老解易又云論孟只熟讀便自意足愚謂此皆切當之語與他錄有疑似者不同
  羅氏本拾遺云文意雖解錯而通理者不害
  胡氏本拾遺温公欲盡去元豐間人程子謂侯仲良曰若宰相用之為君子孰不為君子此等事教他門自做未必不勝如吾曹尹子親注云此段可疑盖意其非程子語也然邵氏聞見錄亦載伯淳與韓宗師語云當與元豐大臣同若先分黨與他日可憂則胡氏本所載未可以為疑也豈程氏自有此論尹子鑒後來調停之祸而疑之耶然自古亦未有君子小人共事而可成功者第惟伯淳自足以服熈寕諸人之心必又有所以處之之道耳
  侯師聖以明道先太中而卒故立廟自伊川始以伊川子端參主祭
  㳺氏本拾遺王者天下之義主也孟子所以勸齊之可以王
  春秋錄拾遺謂書母弟為害義禽獸則知母而不知父人豈論同母與不同母乎謂蒯聵委於所可立使不失先君之社稷而身去則義矣
  大全集拾遺謂周禮不全是周公之理法 天下寕無魏公之忠亮而不可無君臣之義余謂此極論也然忠字合作鯁字 先生未嘗乗轎云分明以人代畜愚謂此佛氏之戒為佛者皆犯之吾國之貴者老者恐不可免餘當以先生為法 謂釋氏之説其歸欺詐始以世界為幻妄而謂有天宫後亦以天為幻而卒歸之無佛有髪而僧復毁形佛有妻子舍之而僧絶其類至如夜食後睡要敗陽氣其意尤不羙直如此奈何不下愚謂以此責異端皆事實彼亦心服
  時氏本拾遺或問劉蕡曰尺蠖之屈以求伸也踈逖小臣一旦欲以新間舊難矣 教人者養其善心而惡自消治民者導之敬譲而争自息
  按此卷可疑者在首章謂老子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之説為是
  傳聞雜記
  明道嘗曰天理二字却是自家體貼出來愚按樂記已有滅天理而窮人欲之語至明道先生始越大眀於天下
  伊川謂鑄銅錢寕本則盗鑄息賣官鹽寕减價則鹽課增又謂温公變法未可動役法動即三五年不定其後無一不驗
  伊川歸自涪見學者多從佛學嘆曰惟有楊謝二君長進嗚呼亦豈料其他學者之從佛未足以惑世而他日之從佛能動人者正今日之楊謝耶
  伊川嘗言今日之祸亦是元祐做成愚謂理亦有此但諸賢一時為天下救急有不奈何恐不可赦小人而反責君子耳豈責僃果春秋意耶然無元祐諸賢恐不待靖康而後南渡雖南渡又未必人心之戴宋如此
  伊川與韓持國友善見即乆留因子弟進以黄金楪二十兩詰朝遂歸
  謂孟厚不治一室學不在此洒掃㓗净莫更快人仁宗以折米六分太甚止令折五分及供進偶臟腑曰習使然也仍令如舊又進飯有砂石含以示嬪御令勿語人此死罪也生荔枝供盡近侍欲買之云買之來嵗必增上供之數流祸百姓無窮又一日夜飢思燒羊頭近侍乞宣取曰取之後必常僃日殺三羊暴殄無窮竟夕不食凡皆眀道云然嗚呼仁哉
  伊川云若熟看語錄亦自得愚謂此當與伊川稱某在安用語錄之説參考
  伊川與堯夫同里巷三十年世間事無所不論未嘗一字及數學愚謂卓哉人豪乎為士大夫而欲攻伎術者可以觀矣
  程氏經說
  書解 史所謂大道説有羲皇之書乃許行謂神農之言隂陽醫方謂黄帝之説此聖人所以去之常道亦去其三盖為治有迹有史官以志自堯始耳
  事之最大在推測天道以授人時既巳迎日推測之復考中星以正四時其法明而易凖其它庻事緫云允釐百工
  謂鯀之惡公議隔而人心離
  納大麓為緫錄庻政愚意恐合依文公說
  詩解 摘篇全解眀義理為多惟託興上求義處恐太寔耳
  赤芾三百言其多爾曺國之小安得有三百之多左傳乘軒者三百人因此詩也
  朋酒朋聚以饗
  鉦人擊鉦者伐鼓擊鼓者
  箴如鍼砭之刺病
  文王侵廣土疆自阮始至于岐隴髙山皆有之愚謂皇矣詩人紀寔之言伊川平心之説也近世形容文王無此事是待之過髙而曲為之辭其源於歐公之泰誓論
  春秋 傳序原鴻荒至漢唐世變辭約義精善言春秋者孟子之後惟先生一人而已傳至桓公九年餘以先生平日議論嘗及者附足之
  謂周正月非春也建子言春者假天時以立義耳愚按此亦舊説必程先生不欲輕改然有可疑者盖若謂冬為春則人事與天時皆不合或者建寅為正正月為春古今所不可易所謂改正朔云者不過各於其所稱嵗首月朝聘祭饗以示更新如商之建丑十二月也書稱惟元祀十有二月未嘗改十二月為正月漢初建亥十月也漢史亦書冬十月未嘗改十月為正月以此而推春秋之春正月恐即自古及今之春正月安得以十一月為正月而又就以十一月為春耶且詩作於周如四月維夏六月徂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無非夏正月令一書作於周末十二月之間中星候蟲亦無一不用夏正惟孟子稱七八月之間旱世指為夏正之五六月然禾稼早晚所至不同今江浙間十月穫稻而七八月間苦旱者甚多如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殆亦冬寒而濟渉耳惟小戴禮之雜記有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若可疑者然此書出扵漢儒恐因周以建子為嵗首遂追稱正月未可知漢改正朔兒寛等議曰帝王必改正朔至不相復推傳序文則今夏時也此其證矣姑舍是而春秋言之春秋書秋八月大閲時也今因以八月為六月遂曰盛夏大閲妨農害人書冬十月雨雪亦時也今因以十月為八月遂曰建酉之月未霜而雪此類安知非經文本用夏正不過據寔而書耶至若當時書法亦豈後世之所能盡知先生亦因自昔凡例之説而載之耳若書王於桓之元年曰以其弑立故正以王法於二年曰以宋督弑立故正以王法於三年不書王則曰以桓無君故不書恐亦随事意之耳夫弑立尤無君之大者也向使元年二年不書王則併為其無君而不書亦豈不可乎如書即位於隠荘曰不正其始不書於閔僖亦曰不正其始不書於桓宣定之書即位則以為弑君而自立故書恐亦随事意之耳若以不正其始者不書即位則三君尤為不正始之大者又反可書乎桓之有年宣之大有年恐皆慶事之不容不書爾若曰桓宣不應有而有之故書其異将治世永無水旱而亂世常必飢歉乎有年既以異而書則水螟無禾麥之類當為春秋之常何為而亦書之他若侵伐必曰責常在彼侵伐者書入亦曰責在受其入者其説以為上不能告之天子下不能告之方伯而私與之戰也然古之天下難以後世兼制天下之事逆之也彼諸侯者非郡縣比各土其土各民其民有王者作不過以禮相與王室一衰即勢不行周既東遷自保不暇豈能復命方伯以討不軌使小國見侵於鄰不與之戰而待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則茫如訴之鬼神國已奄忽為墟宗社之祀絶矣且世有倉卒被㓂者救禦惟恐不亟乃責其不以聞官府而私自逐㓂揆之人情恐亦未必然嘗謂春秋大義如尊王賤霸崇仁義而賤功利尊中國而外夷狄此先生所謂炳如日星者盖天下萬世綱常之所頼其餘微辭奥義豈易推測自昔春秋家凡例之説豈易一一為之辭惟平心易氣随其事而讀之善惡自見而勸戒存矣
  論語 自學而止子罕麻冕章皆先生所作論語説辭約義精多晦翁集註所取為據者自後乃其平日議論所及 孟子止盡信書一章亦議論云
  禮記 明道改正大學以康誥曰以後釋眀字新字止字者聨首章明徳新民止至善之下然後及古之欲明明徳一章以所謂誠意以後節節釋之伊川改正大學則移古之欲明明徳一章於康誥曰之前程氏文集
  眀道表䟽 眀道事神宗初疏乞定君志用正人次乞修學校尊師儒次論王霸皆根本之論其要尤纎悉於養士養賢之節目意者亦念人情之不古伊欲變化士習非徒法之所能行故先以君志而後及之歟有曰禁衞之外不漸歸之於農則将貽深慮竊謂譬之於疾此尤劇証人主所宜力救者也其乞留張載免徃明州推勘苖振公事云朝廷以儒術進人而以獄吏之事試之則抱道修業之士益難自進矣其諌新法二疏云與其遂一失而廢百為孰若沛大恩而新衆志又云設令僥倖小成而興利之臣日進尤非朝廷之福其議論得大體如此
  答横渠定性書略云所謂定者動亦定静亦定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物而無情故君子之學莫若擴然而大公事至而順應夫人之情易而難制者惟怒為甚苐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亦足見外誘之不足惡而於道亦思過半矣
  試䇿問春秋專主唐陸淳得啖氏之説曰紀師無曲直之辭一之也不一則禍亂之門闢矣謂禘為王者之祭非周公之志餘若書鄭伯之克謂克下之辭眀君臣之義書次於郎言非有俟而次則已将為賊爾
  眀道詩皆造化生意之妙較之堯夫擊壤集則堯夫為自私其樂者矣
  户部侍郎彭公思永行状先生外舅也公八九嵗得金釵伺訪者還之海水敗台州公以睦州倅徃撫之築城為永利為湖北漕黜守令各一人而八州知畏至蜀治二盗而人畏法初為御史論濫恩後拜中丞助蒋之竒言大臣隂私罷
  程郎中璠通判和州刑蔡之妖尼惠普移温州置神恠李洞元者於法
  㓜女澶娘病豆瘡以藥利之死
  邵堯夫先生墓誌銘 先生始學於百源堅苦刻厲冬不爐夏不扇夜不就席者數年復走呉適楚過齊魯客梁晉乆之而歸曰道其在是矣及其益老玩心髙眀觀於天地之運化隂陽之消長達乎萬物之變然後頽然其順浩然其歸其與人言必依扵孝弟忠信樂道人之善而未嘗及其惡
  華隂侯先生誌銘 先生名可以氣節自喜從孫威敏公征儂智髙得官熈河未開為韓魏公馳諭渭源酋豪開地八千頃秦州舊苦蕃酋反覆縶其親愛先生謀佚而歸之戎人感服二程其甥云
  伊川十八上仁宗書謂應時而出自比諸葛及後應聘為哲宗講官則自講讀之外無他説不特其時至慮易而然盖時與位既不同而哲宗尚㓜惟以培養為急耳其他論濮議論薄葬代吕公著上神宗書無不深切著明然則天下事非得其位當其可則固未易輕言也若三學㸔詳反為禮部所駁則本朝文宻之弊固難與俗吏言乆矣
  顏子所好何學論謂其學以至聖人之道養魚記盖因物感人飲禊詩序謂以好賢方逐樂之心禮義為踈曠之比道藝當筆札之工誠不愧矣
  論賑濟令宿戒晨入午與食申出之日得一食則不死力能自營一食者不来當活數倍羸弱者稀粥分給氣定然後一給飯粥湏親嘗恐入石灰
  蒋堂守蜀衆所不樂者三事减遨樂毁滛祠伐江瀆廟木修府所謂衆不善者乃可謂最善者也
  視聽言動箴在由中應外制外養中两語
  伊川為家君請宇文中允典漢州學書謂講明聖人之道開道後進使其教益廣其傳益廣故雖身隠而道光跡雖處而教行出處雖異推己及人之心則一也
  答横渠書 有苦心極力之象無寛裕温厚之氣更願完養思慮㴠泳義理他日自當條暢
  代富公奏謂昭陵壙中為鐡罩重且萬斤以木為骨大止數寸不過二三十年决須摧毁願奉太后合祔因得徹去鐡罩
  答朱長文書勸勿多作詩文
  上韓持國求為明道誌述云相知者雖多能知其道則鮮有文者亦衆文足以則鮮能言者非少足以取信則鮮
  答楊時書朝廷設教官盖欲教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
  婚禮六納采者謂壻為女氏所采問名者問所娶女子之名納吉者謂卜得吉兆以告納徴者用皮帛以證成娶婦之禮請期者實告婚期成婚者告迎於廟
  葬法决疑堪輿經黄帝對天老乃有五姓之言且黄帝時只有姬姜二三姓所謂五姓者宫商角徴羽以同韻相求至以柳姓為宫趙姓為角又非四聲相管亦有一姓分属宫商姓數字徴角不辨夫姓之於人因邑因官若用祖姓則數經更易若用今姓則皆後代所受是吉凶随時變易也葬者逄日食則舍於道左而葬書用乾艮二時皆是夜半又曰己亥日葬凶今按春秋此日葬者二十餘人皆無其應
  先太中嘗知龔鳯磁漢四州歴官十二任享祿六十年亷謹寛和孜孜夙夜年七十致仕自為墓誌壽八十五子孫就其缺處加所遷官爵晚生諸孫及終葬月日云
  太中家傳太中弱冠寓黄陂奉養諸母教撫弟妹以口衆不能偕行不赴調文簡公為請於朝就注黄陂尉至長弟與從弟皆得官娶婦二妹既嫁乃赴調後知龔州投歐希范之神於河知沛縣遇水募布豆水中水未盡涸而甲巳露遂不艱食有自稱僧伽弟者杖而出諸境知磁州氷凘成花卉之状郡官請以上聞公曰石晉之末嘗有此知漢州吏白殺青而文見公不應衆呼佛光見公不動新法行抗議移疾五得任子以均諸父子孫
  上谷郡君家傳 好讀書史博知古今不喜笞朴奴婢視小臧獲如兒女諸子或加呵責必戒之曰貴賤雖殊人則一也汝如此大時能為此事否聚族甚衆人皆有不欲之色乃别糴以食之嘗大寒有負炭而者家人欲呼之夫人曰慎勿為此勝則貧者困矣先公有所怒必為之寛觧惟諸兒有過則不掩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過而父不知也行而或踣曰汝若徐行寧至踣乎嘗絮羮曰㓜求稱欲長當如何與人争忿雖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在廬陵公宇多怪家人告曰物弄扇夫人曰熱爾又曰物擊鼓夫人曰有椎乎可與之後家人不復言怪亦不復有頥兄弟㓜時夫人勉之讀書並書一行前曰殿前及第程延壽次曰處士知之童穉中矣自孔孟歿異端紛擾者千四百年中間惟董仲舒正眀道二語與韓文公原道一篇為得議論之之正迨二程得周子之傳然後有以窮極性命之根柢揮義理之精微議者謂比漢唐諸儒説得向上一層愚謂豈特視漢唐為然風氣日開議論日精濓洛之言雖孔孟亦所未特推其㫖要不越於孔孟云耳然孔子於性理舉其端而不盡言或言之必要之踐履之寔固可垂萬世而無弊自心性天等説一詳於孟子至濓洛窮思力索極而至性以上不可説處其意固将指義理之所從來以歸之講學之寔用適不幸與禪學之遁辭言識心而見性者雖所出異源而同湍激之衝故二程甫歿門人髙弟多䧟溺焉不有晦翁孰與救止嗚呼危哉故二程固大有功於聖門而晦翁尤大有功於程子
  伊川至論
  伊川至論者紹興六年四月建陽施孫碩所序而麻沙鎮刻本也余為兒童時見先君子手書伊川先生常語六字於帙面而口授大指於余余時未能盡曉也近嵗宦學四方盡收伊洛諸書日加㸃勘乃無伊川至論之目因逺取於家山之萬松庵而參校之其書凡十二卷其一曰語錄首以性静可與為學之一條今於晦翁所編程氏外書朱公掞拾遺一卷見之其二亦曰語録首以綏之斯来動之斯和一章今於晦翁所編程氏遺書第十一卷之中至十二十三十四卷見之其三亦曰語錄自第六條鳶飛魚躍之語於遺書第三卷謝顯道所錄見之四卷至六卷則散見今遺書中而第七卷載周子通書綴以太極圗圗與通書合而為一足證晦翁之說而觧陸氏之疑但通書中眀通公漙作明通行傳云静虚則眀明則通動直則行行則傳又太極圗初圏象無極而太極者其下注隂静字第二圏象隂陽交互者其下注陽動字太極説之起處亦缺四字如太極動而生陽太極字止用之字静而生隂静字亦用之字恐太極字連綴上文之太極静字亦連綴上文之静元本用二畫連綴而二畫之二字與之字相近故傳者誤作之耳第八卷載漁樵問答盖世傳以為康節書者不知何為亦勦入其中兼近世昭徳先生晁氏讀書記以此書為邵伯温偽作今觀其書惟天地自相依附數語為先儒所取餘多鄙俗其伯温得家庭之説而私附益之明矣第九第十皆曰河南語錄與今遺書第十一卷劉質夫所集師訓多同十一十二皆曰入關語錄與今遺書第十五卷入關語錄亦同若其第一第二卷説詩說易亦於外書拾遺中間見
  余按程氏之書晦翁搜括大備拾遺之外又錄傳聞雜記者二十家今至論一書集於晦翁之前而刻梓亦出於晦翁之寓里晦翁安得反獨不見亦安得見而反獨不言是未可知也竊意晦翁未集遺書以前此書殆為程門大備之書兼施孫碩之序此書有曰孟氏之後獨伊川以孔孟為師以正心誠意為本體之足以修身事親推之足以致君澤民學者能深求其旨而篤信之亦趋聖域之徑路所論若此又豈近世談虚空與事文墨之士可望其髣髴故記其與遺書畧異者以俟知者問焉
  横渠正䝉
  氣坱然太虚升降飛未嘗止息鬼神者二氣之良能【太和篇】
  地純隂凝聚於中天浮陽轉旋於外日月五星逆天而行天并包乎地地在氣中雖順天左旋其所繫辰象随之稍遲則反移徙而右月隂精反乎陽故右行最速日陽精質本隂故右行雖緩亦不純繫乎天金水附日進退而行存乎物感鎮星地類然根本五行雖行最緩亦不純繫乎地火比日而微故其遲倍日木乃嵗一盛衰故嵗歴一辰
  地有升降日有脩短此一嵗寒暑之候至於一晝夜之盈虚升降則以海水潮汐騐之
  月於人為近日逺在外故月受日光常在於外【参两篇】愚按造化難測横渠思索最精辰象随天而遲反成逆行此理於雲運月駛可驗
  動物本天以呼吸為聚散之漸植物本地以隂陽升降為聚散之漸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氣日反而㳺散
  賢才出國将昌子孫才族将大【動物篇】
  愚按賢才出子孫才亦氣日至而滋息之類也
  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大人能盡其道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
  形而后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焉
  陽明勝則徳性用隂濁勝則物欲行【並誠明篇】
  愚按論性之廣大無如萬物一源之語論性之精切無如氣質弗性之語陽明隂濁分剔尤净
  不得已而後為不得為而止斯智矣夫【中正篇】
  愚按此卷有大心篇語雖驚人本旨欲以心體萬物則於小心之義自並行而不相背至謂夫子惜顏囬未得所止未知經意果如何恐亦是進而不息之義耳
  言有教動有法書有為宵有得息有養瞬有存
  聚百順以事君親不慤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近【有徳篇】右六卷七卷中精語也六卷説論語八卷説易九卷説詩説禮間與近世諸儒之説未合似有思之太逺者
  浮屠説熾傳中國使英才間氣生則溺耳目恬習之事長則師世儒宗尚之言遂㝠然被驅因謂聖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學而知上無禮以防其偽下無學以稽其弊自古詖滛邪遁之詞翕然並興一出於佛氏之門者千五百年自非獨立不懼精一自信有大過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間【右乾稱篇】
  愚按乾稱篇始於西銘終於東銘至若闢邪説則此章極為痛哉然學者至今無一以為然良由不學不思耳悲夫流俗之䧟人如此哉
  横渠理窟
  周禮盟詛之屬必非周公之意【周禮篇】
  愚按周禮豈獨盟非周公之意哉盟詛出於後世則周禮恐未必盡作於周公横渠好古之切故為委曲囬䕶如此而又以詩書次周禮焉
  宗子之法廢則朝廷無世臣今日大臣之家且可行宗子法朝廷有制曾任两府則宅舍不許分【宗法篇】愚按此意厚矣然古者諸侯卿大夫以世襲故其法易行且以防僣奪故其法最當嚴耳
  學者先須去客氣先湏温柔此皆變化氣質之道宜矯輕警惰常㳺心義理之間【氣質篇】
  愚按理窟一書惟氣質篇最於學者有益
  心茍不求益雖與仲尼處何益【氣質篇】
  心不在焉雖學無成學須深沉非淺易輕浮之可得【義理篇】
  讀書則此心常在【義理篇】
  今世學不講男女從㓜便驕惰壊了長益㐫很只生來未嘗為子弟之事
  某書多使氣後來殊减更期一年庻幾無之如太和中容萬物任其自然【學大原】
  愚按以上皆示學者切處
  心清時常少清時即視明聼聰四體不待覊束而自然恭謹
  心不可勞當存其大者
  心洪放如天地易簡然後能應物皆平正【學大原】愚按此皆先生養心用工處無静坐把捉之苦最可法舍此而言心則易入禪學
  衆人皆合安得不合
  天下大患只畏人非笑不養車馬食粗衣惡居貧賤皆恐人非笑不知當生則生當死則死今日萬鍾明日棄之今日富貴明日饑餓亦不䘏惟義所在【自道】愚按安得不合和也不畏人非笑自立乃如此横渠語録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極為徃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
  學禮則除去世俗一副當習熟纒繞便自然脱灑横渠先生精思力踐毅然以聖人之事為己任凡所議論率多超卓至於變化氣質謂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焉此尤自昔聖賢之所未發警教後學最為切至者也學者宜何如其遵體哉若夫篤信周官謂可舉行於今日則未知先生見用果何如似恐世變推移自昔聖人亦不過随時立制而治要亦不在制度之細爾至若測隂陽造化談清虚一大初學未當過而問不敢盡抄類云














  黄氏日抄卷三十三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十四   宋 黄震 撰
  讀本朝諸儒理學書【二】
  晦庵先生文集【一】
  詩賦
  桂林虞帝廟樂歌迎之章三一章思其所安在而後迎送之章三一章極其所徃而猶思文法髙妙語意無窮其曰冀州兮何有而應之曰暢威靈兮無外慨然斯世之意所寄焉者也
  白鹿洞賦一章言唐李渤讀書舊地而南唐因創書院二章言自太宗真宗増闢而廢於熈寧三章言今日之再造四章言講學之要領而亂之以徳業無窮之思
  感春賦空洞賦皆用騷體而無其愁思寄興悠逺矣招隠操葢謂淮南小山初作本招隠者而使之仕後世皆失此意故再為申其㫖又為反招隠言道誼自得之樂時止時行無入而不自得也
  逺㳺篇指要在願子馳堅車之句
  誦佛經詩云聊披釋氏書結之曰了此無為法身心同晏如又讀道書詩終朝觀道書繼之曰於道雖未庶已超名跡拘先生之博覽旁通盖如此然有先生之識則可無先生之識則惑也且此皆初卷詩多少年時所作晚嵗論語集序自悔昔者吾㡬䧟焉豈謂此時此類與不然先生他日謂昌黎自說與大顛交此是昌黎平生死案何嚴也近世流浸滛凡言吾儒者多隂用異端之說甚者昌言異端之不可廢而自貶吾儒之不及恐又誤指先生初年之詩為證故書
  至日詩自叙頃以多言害道絶不作詩而詩末句云行迷亦已逺及此旋吾輈此悔心也然以先生晚年之學謂漫辭為虚費工夫則可若言以明道雖多何害耶
  仁術與文善决江河詩全用進士省詩軆
  西林再題謂向来妙處今遺恨萬古長空一片心此亦非先生晚年之學
  汲泉漬竒石詩末句云慨然思古人尺璧寸隂重觀詩至此唤醒多處
  梨名快果注云出本草
  黄雀鮓詩坐以食稻果之罪盖戯為口腹觧嘲耳豈亦有所指而言之耶
  感興詩二十首轉陳子昂自託仙佛之髙調而為切於日用之實一章言伏羲肇人文皆造化自然之理二章言隂陽無始謂鑿死混沌者為妄三章言人心與造化通惟至人能軆之四章言不能軆造化者為形役五章言周衰已乆孔子作春秋而司馬公乃責後世封大夫為諸侯非先見六章言漢衰獨孔明伸大義而帝魏之失當革七章言唐啓土不以正而致賊后之簒賴范太史聲其罪八章言隂陽常倚伏當軆陽復之端九章言北辰居其所當軆為人心之要十章言聖人刪詩定書皆以敬為傳心之本十一章言伏羲仰觀俯察以立象十二章言六經無傳而程氏作十三章言顔曽子思孟子傳有要領十四章言元亨利貞之動静以誠為主十五章言學仙者逆天偷生十六章言佛論緣業而繼之者談空虚十七章言育材失其道十八章言作聖當自早十九章言仁義之心當守二十章言文辭之弊當除
  卜居喜雲谷之成
  六經說命篇始有學字見奉答景仁詩注
  拜張魏公墓下自此皆訪南軒登南嶽之詩凡五十三首既别而歸沿途凡九十四首既歸懐南軒者復數詩
  觀洪遵雙陸譜詩云近從新譜識梟廬擬唤安陽舊慱徒只恐分隂閒裏過更教人誚牧猪奴盖用陶侃樗蒲者牧猪奴戯之語譏之深矣頃余㑹京口有蜀人袁象澦舉林和靖語云平生所不能檐矢與圍棊余因謂之與弈其廢時亂日一也吾夫子云為之猶賢乎已者正借無益之事以甚言無所用心之為害非真謂愽弈之猶可為也陶威公與林和靖之説殆天生自然之對因合之為四句曰雙陸牧猪比圍棊擔矢同二公皆妙語千載仰髙風繼又反之為四句曰牧猪滋畜飬擔矢溉禾蔬博弈何為者猶疑反不如
  公濟勉以教外之樂先生答詩云如云教外傳真的却是瞿曇有兩心就渠所嗜處唤醒此納約自牖之義也愚平生謂禅學為異端之異端鑿空無據自號教外正其自納敗缺處然未有可余之說者今見先生詩庶以自信
  雲谷諸詩先生寫幽居自得之樂其云天道固如此吾生安得寧自言不息之功如此幽居云乎哉
  聞雷詩誰将神斧破頑隂地裂山開鬼失林我願君王法天造早施雄斷答羣心讀之令人感動豈為龍大淵軰耶
  南康徃囬詩其出㳺南康之陽白鹿洞折桂院【李逄吉讀書處】李氏山房【李公擇讀書處】棲賢院西澗臥龍庵【武侯祠】萬杉寺【天聖㫖禁剪伐】開先寺簡寂觀歸宗寺陶公醉石温湯康王谷水簾落星寺其歸㳺山之北圎通寺石門寺天池院佛手岩【天池院有清燈處先生親見光景明滅隨刻異状】東林西林【白蓮池在東林】太平興國宫【慧逺取孔老言著沙門不敬王者論明皇謂見九天使者降因立此宫】訪濓溪宅講太極圗而别同游者
  㳺白鹿洞詩云不及揚李覇謂南唐興書院事
  武夷精舍詩武夷溪九曲多湍激獨第五曲平廣而最深大隐屏臨其上屏下兩麓相抱先生淳熈癸卯卜築其間堂曰仁智堂左曰隐求右曰止宿左麓之外復引而右抱為塢曰石門别爲屋其中曰觀善齋以居學者石門之西少南曰寒棲館以延道流觀善前山之顛為亭囬望大隐屏曰晚對東出臨溪為亭曰鐡笛而緫扁麓之口曰武夷精舍釣磯茶竈皆在大隐屏西溪左右皆石壁無側足之徑又為漁艇以濟出入各賦一詩凡十二篇又别為櫂歌十章詠九曲云
  古之蕙即今所謂零陵香出秋華詩注
  第十卷詩多致仕後作樂府附焉
  封事奏劄講議
  壬午應詔封事 孝宗初即位詔云朕躬有過失朝政有闕遺斯民有戚休四海有利病並許直言先生謂聖躬雖未有過失而帝王之學不可以不熟講盖言御簡策不過諷誦文辭求大道不過留意老釋也謂朝政雖未有闕遺而修攘之計不可以不早定盖言金人乃不共戴天之讎而講和則無一可成之事也謂四海之利病繫於民生之戚休民生之戚休繫於守令之賢否而本原之地在乎朝廷言不自朝廷擇監司以察州縣雖今日降一詔明日行一事欲以恵民而適増擾欲以興利而適重害也末復獻說以為此正所以仰承太上皇付託之意願緫紛更之疑
  庚子應詔封事 謂國之大務在恤民恤民在省賦省賦在治軍其本又在人主正心術以立紀綱而歸極於一二近習得以賣債帥之弊其言哀痛切至貼黄乞至御前開拆
  戊申封事 退朝後屢詔不起而以書對也謂大本在陛下之心急務在輔太子選大臣振紀綱變風俗愛民力脩軍政六者而六者之未理皆原於此心一念之私隨事注釋以期於必感悟且闢老管商之說終之曰嵗月逾邁如川不返不惟臣之蒼顔白髪已廹遲莫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矣讀之令人揮涕按先生上續孔孟講明帝王之學遭值夀皇英明不世出之主而三上封事皆堕空言其言婉切明盡盖自漢至今能言治道之士莫之能尚而當時曽不聞有賞異之者扵是異端浸滛之患為可畏而先入之說為主有非可旦夕觧㦯者潜藩輔徳之舊必有任其責者矣
  己酉擬上封事此光宗受禪之初也講學以正心修身以齊家逺便嬖以近忠直抑私恩以抗公道明義理以絶神姦擇師傅以輔皇儲精選任以明體統振綱紀以厲風俗莭財用以固邦本修政事以攘夷狄凡十事各盡一陳而緫序其意
  甲寅擬上封事此光宗違和之後専指乆不過宫之事明以父子天性之說
  癸未奏劄其一勸講大學其二勸絶和議其三勸以修徳業正朝廷立綱紀
  辛丑奏劄其一勸以災異求言其二勸以正心任賢其三勸以浙東救荒乞撥錢米住催官物等數事其四乞五斗以下小户免撿放塲著為令及行建寧社倉之法其五乞寛紹興府和買其六乞減星子縣稅錢其七乞給白鹿洞額
  戊申奏劄其一論刑以弼教乞獄訟先論尊卑其二論清庶獄任選官乞州獄専注關陞人其三論經緫制錢乞先将災傷年分盡依分數豁除其四論江西科罰乞令帥臣措畫其五論二十七年未有寸效以天理有未純人欲有未盡
  甲寅行宫奏君臣父子經權之誼以勸寧宗委曲感悟光宗其二論讀書窮理其三論湖南重賦其四論邵州寨栅其五論潭州城壁
  乞進徳劄勸以湯武反之之功
  乞進講劄勸不間寒暑假故日分
  乞㸔詳封事乞瑞慶莭不受賀
  經筵留身四事其一勿葺東宫其二盡禮過宫其三不聼左右其四山陵改卜
  論災異劄因都城黒煙乞修徳
  論喪服劄因太上違豫乞承徳
  乞修三禮劄欲關借祕省禮樂諸書
  經筵進講大學止誠意章大略與章句或問同惟關繫人主身上處更覆懇切至如惡惡臭如好好色直以為好善惡惡之真恐只是於必然之實意無自欺耳如乍見赤子将入井皆是舉一以槩真心之發見當以後来者為正
  祧廟議 異於禮官之議者三禮官欲以太祖居第一室今議以僖祖擬周后稷居第一室用順太祖尊祖之心禮官欲以僖祖以下者居夾室今議以宣祖以下者居夾室謂以子孫祔於僖祖則爲順不可轉以僖祖反祔於子孫禮官欲一世為一室兄弟代立者同一世今議以一帝為一室以太祖太宗仁宗髙宗為世世不祧在七廟數外而祧真宗英宗又謂以僖祖為始祖之廟議雖出於王安石為司馬公所非而程頥實主安石之說
  山陵議 謂納音坐丙向壬之說非禮經北方北首之義而紹興地淺氣洩當尋富陽臨安等縣
  南康諸狀乞減星子縣稅及因旱乞截留綱解倚閣官物奏補賑濟人户告身及乞賜白鹿洞書院勑額及頒降九經
  浙東諸狀乞撥㑹子度牒救荒給降賑濟告身減丁錢住催官物 捕蝗大者每斗百文小者每升五十文廵歴諸州每州復奏事宜次年洊饑乞悔過謝天責躬求言盡出内庫助費詔户部催理舊欠乞住催云輸納而後賑恤猶割肉㗖口謂蘇軾言熈寧荒政費多無益以救之遲故也謂修水利費短利長到嵊縣用錢三十文糴稗一升繳進
  乞修黄岩堰閘謂水利修則黄岩可無水旱之災黄岩熟則台州可無飢饉之苦
  乞減紹興和買謂浙東惟温州無和買餘六州共二十八萬一千六百疋有竒而紹興獨當十四萬六千九百有竒而㑹稽縣元科納一疋者今二疋半縁立法之初先支見錢漕臣私扵越而又復私扵㑹稽故所抛獨多而貽害如此今欲去紹興和買之而不先減當日請本之額如負千鈞膂背不堪不減所負之物但移而寘之懐䄂必無益矣
  乞減塩酒義役欲行二稅塩萬户酒皆福建法也義役則謂處州預排者有害欲依山隂置田助當役者而不預排
  按唐仲友六状始行以丞相王淮之庇也道誼之不敵勢利如此
  守漳州奏減折茶錢龍眼荔枝乾錢豐國監鑄不足鉛本錢趙不敵所増無額錢大略謂官吏無状避罪希賞不能仰體聖朝愛民厚下之本意不顧郡計之盈虚民情之苦樂既已増立虚額扵前而又強為登足扵後不過因民之訴訟而科罰之甚則誘人以告訐而脅取之
  條奏經界先乞擇官次乞户部給紹興打量攅筭印本次乞圗帳書筭官為出費次乞通縣均紐次乞官田槩量而辰戍丑未年更簿次乞召買廢寺田産
  乞褒錄髙登其人嘗同陳東上書後為静江古縣令不肯為秦檜父立祠為潮州試官論直言不聞之可畏策閩浙水沴之所由檜益怒削官貶死容州
  申請
  自為同安簿即申學校及昬禮等事為南康申造甲不可為例増種麥徒相為欺新寨合廢石堤合脩軍治不可移湖口縣而建昌星子縣不可改江州木炭乞免折價謂農桑家有木無錢而畸零絹不可折錢反重及乞定五禮乞祀泗水侯孔鯉乞加封陶威公侃且述劉羲仲吳澥論賛辨夢登天折翼之誣
  論督責稅賦狀督責二字考之前史則韓非李斯惨刻無恩詿誤人主之術非仁人之所忍言也慮傷治體不敢奉行
  差役利害狀 朝廷罷支耆户長錢以充經緫制而此等重役遂一切歸保正長
  經界申状鄭昭叔知僊遊縣丞經界行移覃思數日洞曉以告同官使洞曉又使保正長無不曉然後打量兩月而辦
  湖南飛虎軍辛弃疾剏置後改襄陽相去千二百餘里非便
  二十二二十三卷皆辭免状自初乞嶽祠至乞致仕
  書
  與鍾户部論經緫制欠錢謂民所不當輸官所不當得制之無藝而取之無名自户部四折而至扵縣不過巧為科目而取之民是時先生方為同安簿領而憂天下如此
  與李教授及陳宰書皆言贍學錢州縣得通用
  與黄樞宻書謂逆亮之死正當以為憂
  與陳漕論塩法謂福建上四州嵗運一千萬斤而漏落者何啻數百萬斤欲罷海倉及下四州諸縣之買納使客人請引南自漳泉北至長溪從便徑就埠户買販可増至千五百萬斤愚恐此事不可盡利以遺後害也豈先生偶未之思耶他日與趙子直書云欲明申恐増賦當以此說為正
  與陳侍郎書謂主講和而有獨斷而有國是二者大患之本
  賀陳丞相書謂一日立乎其位則一日業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則不敢一日立乎其位繼此所與書皆責之之語矣
  與汪尚書書謂省闈主蘇氏貢舉議為未知講求他日不可施於天下又書謂吕申公家一二議論悖理而明公篤信之繼此所予書亦皆責之矣
  答張敬夫書論復讎之名義 又書論将帥屯田及帥司團教為勞費強盗枉法殺傷犯奸從人皆死為太過 又書請力為君相言問學 又書言孟子一書最切今日而以財用之柄屯田之議今日養成無出此二者
  與胡守等書論荒政
  與吕伯恭書謂向見吾兄扵儒之辨不甚痛說 又書論出處謂欲葺文字以待後世
  與韓尚書龔叅政陳丞相等書皆論出處痛快語也與史丞相等書皆力求歸
  與皇甫帥書言湖廣之㓂當募土人討之
  與丞相書乞為白鹿洞宫云與其崇奉異教香火為名而無事以坐食不若修祖宗令典使以文學禮義為官而食其食之為羙
  與南康諸縣議荒政書謂由軍而縣方能推以及民上宰相書謂以荒政之急為緩自古國家傾覆之由何嘗不起於盗賊盗賊竊發之端何嘗不生於飢餓今朝廷愛民不如惜費之甚明公憂國不如愛身之切其言苦至所當成誦
  與趙帥子直書論舉子元令兩鄰附籍未為便當今有孕五月即四鄰先取本家乞附籍状 又書乞免起精舍 又書言福建賣塩事欲申明則恐増賦
  答林澤之書論汀寇事當奏劾官吏致變者以謝其人倚閣錢物以慰人心不致響應即募土人捕之而禁軍决是無用
  與陳福公書謂憂在天變地動而境外事不預焉與陳丞相書謂易不易讀且讀詩書論孟
  與史太保書責以變異重仍而不發一言 又書勉以勸主上求言
  答詹帥書戒以勿刋諸經說又言先儒經觧不以已姓名加經上 又書謂浙中恠論百出頗自附於伯㳟又謂科舉業伎俩愈精心術愈壊
  答陳同父書奉告老兄且莫相攛掇留取閒漢在山裏咬菜根了却㡬卷殘書又書云世間事思之非不爛熟只恐做時不似說時人心不似我心孔子豈不是至公血誠孟子豈不是麤拳大踼到底無著手處愚竊意麤拳大踼必就用陳同父来書中語然以此形容孟子亦不害其為救世之精采也
  與張元善書自言平生辭官只是兩事一則分不當得二則私計不便若是本等差遣力之所能堪豈有不受之理 又載虞丞相除蕭果卿御史蕭曰彼見吾憒憒謂我不能言而以是處我也其輕我甚矣首論其黨遂併攻之論者服其勇云
  與黄仁卿書請祠事云亦似不必如此隨分仕宦不起患得患失之心何處不是安地
  與趙帥書言招填禁軍緩急何足恃賴正當别作措置以漸消除 又書言拘集海舡事差官㸃視即時放令於界内漁業不得拘留
  與留丞相諸書極言漳州失經界及朋黨事 又云朝士有不願為忠臣之說恐不得為興邦之言也愚謂魏徴忠臣也故可自言不願若他人不願是甘為佞臣非欲尭舜其君直諛其君為尭舜而已此說真不可不以為戒 又按晦翁漳州經界為吳禹主一人之訴而罷與趙帥書極言之
  與趙尚書書謂無可用之才出門墻又書謂改更學校之政為閒慢及趙為丞相又責以祧廟非禮於答黄仁卿書稱趙乃謂韓是好人今日弄得朝廷郎當自家亦立不住盖時趙已罷相矣初先生貽趙書謂任天下事當自格君心之非始而格君心又當自身始最後謂今而後知丞相大不相知然則趙雖賢相先生後亦因國論而踈他何望焉若其與留丞相書直責其聼邪言罷經界决不復為之用
  與楊子直書謂喻於義為君子喻於利為小人而近年一種議論乃欲周旋於二者之間回互委曲費盡心機
  答汪尚書諸書論前軰於釋氏未能忘懐則以身譬之而誘以求所安之是非其辭婉甚及論兩蘇與王氏異同則以孟子天討明之謂王氏僅足為申韓儀衍蘇氏學不正而文成理其弊又不止楊墨其辭甚嚴盖釋氏人皆知其為異端心自習熟而嚮之故使人心反思其是者之是安蘇氏聲名文學震動一世未嘗有以為非故非峻辭以闢之則人莫悟也 程子謂髙祖有服不可不祭雖七廟五廟亦止扵髙祖雖三廟一廟亦必及扵髙祖但䟽數不同耳 宋公以外祖無後而嵗時祭之先生謂不若為之置後
  與張南軒諸書謂胡氏改姪字稱猶子未安謂節祠當隨俗但不當用此廢四時之正禮 謂伯恭漸釋舊疑盖佛學也又謂其日前只向駮雜處用功又出入蘇氏新巧壊心 謂明道之言通透灑落渾然天成伊川之言質慤精深可奪天巧 謂以敬為主則内外肅然不忘不助而心自存不知以敬為主而欲存心則不免将一箇心把捉一箇心外面未有一事裏面已不勝其擾擾儒釋之學只於此分如云常見此心光爍爍地便是有兩箇主宰不知光者是真心乎見者是真心乎他日先生與汪尚書又謂不學不思而坐待忽然有見就便僥倖於恍惚之間亦與天理人心叙秩命討之實了無干渉自謂有得適足為自私自利之資此則釋氏之禍横流稽天而不可遏有志之士隐憂浩嘆而欲火其書也愚按論佛教之害政古惟一昌黎論佛教之害人心今惟一晦翁害政之迹顯而易見害人心之實隠而難言故闢佛者至晦翁而極 論春秋正朔謂加春扵建子之月愚謂此說尚當考訂古今三統各以其時受朝貢可也四時有定春實在寅而移加扵建子之月於義何居且豈所謂行夏之時者耶
  答張南軒云漢儒可謂善說經者不過只說訓詁 又云觧經但可畧釋文義名物而使學者自求之 又自云傷急不容耐之病苦未能除若得伯㳟朝夕相處當得減損 又云子夀兄弟氣象甚好盡廢講學而専務踐履於踐履中要人悟得本心此為病之大者 夜氣不足以存不是存夜氣是存心
  與南軒論癸巳論語說一一䟽駁其未然愚按南軒多是統說大體又多扵本意上生新意晦庵則分文釋句只依本意而使學者自得之以南軒髙明若此今為晦庵所䟽駁猶未可安况新學晚生不經師匠而可自是其說者乎晦翁之盡言南軒之受益皆後學所當自反而以兩說叅訂可使人長一格尤宜詳味也
  答南軒論良心見處謂即日用之間渾然全體如川流之不息天運之不窮而鳶飛魚躍觸象朗然 論心性情之别謂情根乎性而宰乎心中節不中節之分特在乎心之宰不宰而非情能病之 又謂盡心知性知天孔子謂天下歸仁者也存心養性以事天顔冉請事斯語之意也 又謂有天地後此氣常運有此身後此心常發要於常運中見太極常發中見本性 又謂理之至當不容有二若以必自巳出而不蹈前人為髙則是私意而已 又論仁謂仁者生之性愛其情孝弟其用公者所以軆仁上蔡所謂知覺只是智之用處謂仁者心有知覺則可謂心有知覺為仁則不可 又論未之㫖謂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静中動事物紛糾而中莭不差是動中静
  答東莱書来教謂吾道無對不必較勝負恐吾道中着不得許多異端邪説 學校之政名存實亡徒以䧟溺人心敗壊人心不若無之為愈 論說左氏亦頗傷巧恐後生傳習重為心術之害 精騎恐誤後生讀書愈不成片叚 人心至靈只自家不稳處便湏有人㸃檢 外事十損四五矣但恐宻切處不似外事易謝絶 清議二字記是劉元城語
  答東莱書謂佛老文字賛邪害正者雖工不可取【文海】廬阜竒處盡在山南南康作劉凝之庵以俸給不應得者為之 凡此隨俗漸乖宿心 子静近却說人湏讀書講論但不肯翻然説破今是昨非之意 子静約秋凉来逰廬阜渠兄弟豈易得但子静似猶有些舊来意思囬思鵝湖講論時是甚氣勢今何止十去八耶 子夀之亡極可痛惜近得子静書云已求銘扵門下属某書之此不敢辭 子静到此數日講論比舊亦不同又云子静舊日規模終在熹因與説渠雖唯唯終未窮竟
  答東莱書謂學者推求言句工夫常多㸃檢日用工夫常少 明道箴上蔡慱記為玩物渠一向掃蕩 明道言當與元豐大臣共政此非權譎茍以濟事然亦湏有明道廣大規模和平氣象誠心感人然後盡其用耳 范公雖不純師程氏觀其辨理伊川之奏豈盡以東坡為是 横渠墓表出扵吕汲公溺扵釋氏非深知横渠者 為學之序為已而後可以及人逹理然後可以制事
  答劉子澄書聖賢立言本自平易今推之使髙鑿之使深 明道嘗為條例司官而伊川作行状不載明道謂青苗可且放過而伊川扵西監一状計較如此明道乃孔子之獵較伊川乃孟子之不見諸侯也學者只當以伊川為法愚謂此魯人善學柳下恵之意也合以答東莱説明道欲與熈豐大臣共政一叚参㸔温公論東漢黨錮為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
  以後士大夫不知有漢室却是黨錮之禍毆之如荀淑正言扵梁氏用事之日其孫爽已濡迹扵董卓専命之朝及其孫彧遂為曺操之臣想當時自有一種議論文飾 荆州地平守當在外 趙子直只要尋箇不説話底人宜乎作貴人也更進一歩参到周子充地位矣 居官只押文字便是進徳修業地頭
  答陸子夀諸書反覆論䘮祭之禮答陸子羙書辨詰太極西銘至再而止答陸子静書辨詰尤切條其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人言者凡七終又隨條注釋斥其空踈杜譔謂如曰未然各尊所聞各行所知亦可矣書亦扵此而止愚按先生平生拳拳諸陸之意不少衰相約来㳺廬阜幸其議論稍囬子夀之死子静亦求銘扵東莱而求書扵晦庵道誼之交自若也
  答陳同甫諸書大闢其尊漢唐之説意氣軒騰辭鋒峻厲有出師一掃之象同甫終信服亦嵗修晦庵始生之禮云
  與范直閣書論忠恕一貫謂曽子於一貫之語黙有所契指此二事日用最切者以明道之無所不在
  與黄端明書謂其有徳請納再拜之禮
  與王齡書謂其有莭行聲名而勉之以學
  與陳丞相書謂求賢将使正巳毋取之投書獻啟之流以對偶評天下士
  與劉共父書謂有志天下者求士必扵無事之時答鄭景望論舜非輕刑訓釋虞書甚備但欲復肉刑愚恐此事當更審若按吕刑則肉刑亦非聖人所制
  答尤延之書論雄臣賊莾但畏死貪生而有其迹亦不免誅絶愚按雄之劇秦羙新似不止畏死貪生而已莾亦何嘗殺不頌功徳者耶然雄後世尊之比孟子甚至本朝名儒或抑孟而尊先生獨奮春秋之筆與孔子誅少正卯異事同科亦竒矣哉
  答林黄中謂其論室户及闢邵氏先天之説皆非與郭中晦論揲蓍且論易有太極一段以卦畫言之太極者象数未形之全體兩儀者一為陽而一為隂四象者陽之上生陽為太陽生隂為少隂隂之上生陽為少陽生隂為太隂八卦者太陽上又生陽為乾生一隂為兊少隂上生陽為離生隂為震少陽上生陽為巽生隂為坎太隂上生陽為艮生隂為坤 又書論西銘理一分殊
  答程可乆黍尺及先天圖又云不湏别立門庭
  答程泰之揲蓍之法及論焦延夀以震離兊坎直四時十二辟卦直十二月分四十八卦為公侯卿大夫而六日七分之説生焉初無法象本無可據不待論其減去四卦二十四爻而後見其失雄太次第乃全用焦法其八十一首亦去震離兊坎而但擬六十卦 又書疑東陽陵即今巴陵敷淺原即今廬阜敷陽山正在廬山西南 老子儼若容一本容作客字恊韻
  答李夀翁謂麻衣易説收拾佛老術數緒餘戴主簿名師俞者所造
  答袁機仲諸書袁謂河圗洛書不足信先生謂無柰顧命繫辭論語皆有是言袁謂卲子先天之說不足信先生謂自初未有畫說六畫滿䖏為先天伏羲所畫及卦成後各因一義推說則後天之學而文王所演其餘答卦位納甲等説纎悉具且寄以詩曰忽然半夜一聲雷萬户千門次第開若識無心涵有象許君親見伏羲来其意象殆有不知手舞足蹈者袁終不従先生嘆曰信乎其道之窮矣 謂参同書本不為明易乃姑借此納甲之法以寓其行持進退之異時每欲學之而不得其傳無下手處不敢輕議先生盖自貶以譏袁之輕議也愚按近世趙一岩編易序業書乃直指此為先生欲學参同而不能先生豈欲學参同者哉燭破如此明白又豈不能者哉
  與周益公諸書謂先君子喜學荆公書愚按荆公書正蘇公所譏笑者所好不同每如此然荆公書恐亦終非可訓者 又議論吕許公范文正相與其後歐公載同心國事而忠宣削之曲盡其情愚謂忠宣削之誠是也文正平生為吕公所賣晚不得已卒為國家強起耳歐公他人也不知其細可為兩家調停之語忠宣為人之子家庭之所聞見悉矣豈可厚誣乃翁心事哉
  答耿秉謂入淅従士大夫逰所聞無非枉尺直尋茍容偷合之論心竊鄙之
  答薛士龍謂自熈寧立教官學者不得自擇師是以學政名存實亡
  答林謙之謂自昔聖賢教人莫不以孝弟忠信荘敬持養為下學之本今之學者例以為鈍根小子之學無足留意其平居道說無非子貢所謂不可得而聞者
  答柯國林謂自得是自然而得豈可强求今人多作獨自之自故不安扵他人之説而必巳出耳
  答許順之謂子韶説得儘髙儘妙處病痛愈深又一書近聞越州洪适欲刋張子韶經觧為之憂歎不能去懐 半畆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来此詩亦見答許順之書中
  答范伯崇謂在䘮廢祭古人居䘮皆與平日絶異故宗廟之祭雖廢而幽明之間兩無憾焉今人居䘮平日之所為皆不廢而獨廢此一事恐亦有未安卒哭後用墨衰常祀於家廟可也按禮外祀雖䘮不廢内禮純吉左傳僖公三十二年卒哭特祀於文烝嘗禘於廟者春秋時禮之變
  力學之說見與魏應仲書居官之説見與范伯崇書皆當寫出服行者也
  影堂奉主之説見答劉平甫書
  答何叔京猛省提掇僅免憒憒一少懈則復惘然此正天理人欲消長之機不敢不着力 孔明出祁山略數千户而歸盖所以全之 孟子艾讀為乂有斬絶自新之意 狼疾古字通用不必言誤 墨氏以儒者親親之分仁民而親親反有不厚釋氏以儒者仁民之分愛物而仁民反有未至 又謂馮道許以具臣已過
  答吴叔京書謂存者道心亡者人心愚意理雖相近語各有為人心道心是状體叚之隨異操存舍亡是指效驗之相反今以存者為道心一念之復本體固由是而全若以亡者徑為人心則恐亡是放而不求之謂於人心何有㦯者人心止是飲食飢渴之類晦翁自謂雖上智不能無人心則人心非亡之謂也 又書謂仁是用功親切之效一見疑之徐讀至盡䖏晦翁自注云此句有病以此知後學讀前賢之書何可執一言為據且如連日㸃校亦粗知其方惜未能閒居静觀也 又書謂所學繫於所禀愚按此語類程先生稱徃雖學作兮所貴者資但繫之一字更合斟酌盖學本期以變化其氣禀之偏但人自各隨其禀以有成就而能自變者惟其人耳 又書説體用顯微以理象而言極分曉
  答馮作肅書謂性死而不亡若以天地為主則非有我之所得私若以我為主是乃私意之尤者釋氏正如此
  答連嵩卿天下歸仁只以仁歸之如宗族稱孝之類答程允夫謂蘇黄門早拾蘇張之緒餘晚醉佛老之糟粕古史皆不中理 又書謂其隂險元祐末年規取相位力引小人楊畏使傾范忠宣 又謂蘇氏嗾孔文仲去程子文仲後悟嘔血至死事見吕正獻遺書
  答胡廣仲論性謂真是指本體而言静則只是情之未發非以静状性 又書辨太極七疑
  與吕晦叔論祭儀廟皆南嚮主東嚮廟在所居之東南又書辨周正 又一書答林擇之說三代正朔尤
  詳然皆疑辭
  與石子重書聞洪适在㑹稽開張子韶經觧此禍不在洪水夷狄猛獸之下 館職又與學官不同者神宗嘗許其論事 曽晳舍瑟見従容不廹灑落自在之意亦見狂處
  答陳明仲書多辨佛學 又書言别廟者凡五等答李伯諫書謂以釋氏為主然敢詆伊洛而不敢非孔孟者直以身為儒者耳豈真知孔孟之可信而信之哉又書云却是從儒向佛故猶以先王之言為重若
  真胡種族不招認此語矣所以煆煉之如此又云便欲立地成佛正如將小樹来噴一口水便欲他立地干雲蔽月豈有此理所以開曉之又如此伯諫終以此囬心云
  答吴公濟諸書亦辯佛
  答林釋之謂古人自小學中涵養成就今人無此工夫但見大學以格物為先便欲以思慮求之又書云日用間常切㸃檢氣習偏處意欲萌處與平日所講相似不相似
  答蔡季通書託以教子令韓歐曽蘇之文滂沛明白者揀數十篇令成誦 所論及鍾律星經易圗陣法琴說卦氣等而譏林黄中袁機中妄非邵氏盖季通實先生慱古之友也
  與方伯謨書多論易語孟又云禱雨到天師前焼香便記着後漢書何緣有效
  答梁文叔書論制度謂求義理論㸔史謂且當治經與吳茂實書謂陸子夀近講學其徒有曺立之萬正淳極佳
  與任伯起書謂今士大夫能言真如鸚鵡
  答江徳功多論經書謂近世溺於佛學而辨其易說之非
  與黄真翁論經
  答曺子野論史
  答虞士明論易論語
  答㳺誠之謂功夫用力處在敬而不在覺
  答丘子野辨筮短龜長之說及老子等說
  答李深卿辨儒釋及吕氏之學甚詳
  答楊子直論太極極詳盖出所讀者
  答廖子晦及鬼神之說 又舉陳了翁事警其處變法沙灰隔螻蟻炭屑隔木根 十二律各以本律為宫而生四律【每間一律中間者間二律】為二均之聲變宫變徵者自宫而下六變七變而得之乃十二律之本聲問日之所由謂之黄道而月有九行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為九日月之行不同如此何以同度而食答謂日之南北雖不同然皆循黄道而行日月道雖不同亦常隨黄道而出其旁朔則同在一度望則逺而相對則近一而逺三其交蝕如一人秉扇一人執燭而過說在詩十月之交孔䟽甚詳
  答曽致虚云誠字在道則為實有之理在人則為實然之心而其維持主宰全在敬字 白鹿只作禮殿不為象設依開元禮臨祭設席
  答黄商伯及䘮服制度 位牌法只卧之於地
  答詹元善攻其治詞業之失甚至
  答潘叔度云整齊嚴肅則中有主而心自存 又云江南之業恐自是慶厯元祐之功
  答潘叔昌謂建州有徐柟者常言始皇賢於湯武管仲賢於夫子 荀彧未見其有扶漢之心其死何足悲
  四十七卷皆答吕子約書所問似覺纒繞細膩費先生之說甚多使人厭倦
  答吕子約書【四十八卷】多不切之問纒繞不了 先生謂伏羲神農見扵易大傳八卦列扵六經史遷獨遺而不錄六國表所謂世易變成功大議卑易行不必上古貨殖傳譏長貧賤而好語仁義為可羞伯夷傳辨許由事固善然其論伯夷之心正與求仁得仁者相反
  答王子合云送伯恭至鵝湖陸子夀兄弟来㑹講論之間深覺有益先生與一時諸儒切磋者如此近世乃誤以為朱陸㑹争之地甚者至立學以主陸可歎也已【令聞改曰宗文】 先生居䘮時家祭不行及至時節略具飯食墨衰入廟酌酒瞻拜愚謂此以義起禮孝子慈孫之志盡矣 應世接物隨分應副 子合問孟子道性善伊川以為本明道言其繼何也先生謂明道就明處説伊川是對氣質而言 問八卦之位如何答謂康節說伏羲八卦乾南坤北文王重易更定此位大槩近扵傅㑹穿鑿且置之愚按先生専主邵氏之易而今其說又如此然則後生且讀文王易足矣他将焉考心經界事先生自謂少時見所在立土封牌皆為人題作李椿年墓
  答滕徳粹云四明多賢士所識者楊敬仲吕子約【監倉】所聞者沈國正【煥】袁和叔到彼皆可從游也
  答楊元範謂元亨利貞文王只是大亨而利於正至彖傳文言乃有四徳之說愚謂此平實語又謂隂陽只是一人隂氣流行即為陽陽氣凝聚即為隂愚謂此通透語
  潘㳟叔問答謂桓公非殺兄管仲非事讎【荀卿謂糾為兄薄昭謂糾為弟】 謂鄭氏不曉周禮籥章之文以七月一詩分三體籥章之豳雅豳頌以大田良耜諸篇當之不然即别有詩若如鄭說以四章半為豳雅三章半為豳頌成何曲拍耶 風皆自然如風動物而成聲若謂關睢周公所作只與後世撰樂書相似 卷耳是欲酌酒以觧其憂傷
  答鄭仲禮若無存養實踐而但欲曉觧文義雖盡通諸經不錯一字亦何所益 髙氏遣奠祝詞形神不畱者非是據開元禮作靈辰不留 吉凶祭以讀祝居主人左右為别
  答程正思說訟地與其得直於有司不若兩平於鄉曲之為愈也 致知力行論先後致知為先論輕重力行為重 異論紛紜不必深辨切不可於稠人廣坐論說是非著書立説肆意排擊愚按先生平日衛道之嚴迹多類此豈非有先生之學則可耶然吾徒真不可以不戒也 浙學尤更醜陋如潘叔昌吕子約皆深䧟
  答周舜弼行篤敬執事敬敬字本不為黙然無為時設湏向難處力加持守 訓釋致中和之注頗詳
  答董叔重書叔重論之三仁有云當與社稷俱存亡不可復顧明哲保身之義愚按明哲保身但存進退之節非謂貪生畏死若死得其所是於明哲保身非相反也 論河圖洛書天地之数皆五 論禹貢稱漢水入江匯為彭蠡恐當時地入三苗禹亦不能細考江流甚大漢水入之未必能有増益今人不敢說經文有誤多囬互耳愚謂彭蠡自受江東西之水以入於江亦猶漢水受荆襄等之水而附入江也若謂彭蠡因漢水入江之勢相衝洄洑不能射注直下而名之為匯則可若謂漢水之盛江不足以容而匯入為彭蠡則不可 凡言五世祖者自本身通数 艮其背不獲其身只見道理當止處不見己身之有利害禍福也行其庭不見其人只見道理當行處不見在人之有強弱貴賤也 為銘墓云因得好行狀故不費力
  答黄子耕祭禮神主惟長子奉之支子居官或旋設位以祭 仕宦既未免出來只得忍耐更㸔自家分内許多道理甚底是欠缺底隨處操存隨處玩索不妨自有餘樂何至如此焦躁耶 調逺邑而歸既無冐進之嫌又絶矯亢之累 經界打重法人於田叚中間先取正方歩数却計其外尖斜屈曲處約湊成方却自省事
  答曺立之陳太丘亦是不當權位故可逶迤亂世若以其道用之朝廷而無所變通亦何望其有益人國哉
  答萬正淳正淳論舍生取義謂義當生則生豈謂義與生相對為輕重謝氏乃謂生秉於義則舍義取生且義而可舍雖生無益矣 王淳引張子謂君子之道天地不能覆載恐失之太髙子思雖云天下莫能載復云天下莫能破大小兼該可也愚竊意莫能載者喻其大之極謂君子語道之廣大也莫能破者喻其小之極謂君子語道之精㣲也破之一字注觧未甚訓釋愚竊意粟粒之小針可破之若愈小則雖針亦無所用其巧故曰莫能破焉 春秋滕杞諸國書伯書子不常正淳謂當時以爵之大小為貢之多少故有職貢不共而自貶其爵者如子産争於平丘之㑹及吳晋黄池之㑹可見先生云沙隨說正如此 游楊為老荘之說䧟溺得深 横渠說乾卦恐皆過論易有伊川傳只看此尤妙
  答吴伯豐書多論讀大學詩論語西銘所言多與先生契合先生託以詩傳補脫及編祭禮
  答葉永卿先天圗具推行之法
  答劉公度書譏臨川荆舒祠記譏陳君舉只要雜慱包衆說不相傷葉正則亦是如此聖門敎學循循有序無有合下先求頓悟之理
  答劉季章謂今人讀書背却經文横生他說 又說古聖賢只見義理都不見有利害可計較應事接物直是判斷分明推以及人吐心露膽亦無囬互 孟子說未有義而後其君雖是理之自然到直截剖判處却不若董生之有力 謂善類消磨得盡之說若消磨得去此人便不濟事
  答胡季隨南軒文最好是奏議異時自作一書 又書論戒懼謹獨兩節文義極分曉可以細讀 為學不厭卑近愈卑近則工夫愈實而所得愈髙逺其直為髙逺者反是 自謂灑落者乃是踈略放肆之異名兩字本是黄太史語延平先生拈出是要學者識深造自得氣象不謂不一再傳其至此古之聖賢只是敎人於下學處用力至此等處未甞言也
  答髙應朝講義若不敎人以日用工夫只學得一塲大話
  答沈叔晦書謂刻東萊文真偽相半惟大事記有益答所問兩塗之疑謂聞道讀書湏告以所謂道何道所謂書何書聞之讀之又如何用其力更願審叩以決其是非愚謂先生以其受象山之學故其說如此所謂引而不發者耶再答讀書數條先令虚心熟讀本文若便雜諸說下稍只得周全人情恐亦闢其先入為主者
  答孫季和書季和自謂病在輕弱先生令痛下功夫知行並進又與論中庸太極等說且云浙間學問一向外馳百怪俱在亦頗覺有否
  答石應之書云富貴易得名節難保
  答諸葛誠之書皆言與子静辨只是尋箇是處
  答項平父亦以其習子静議論而告以講學工夫答應仁仲論易本義不自意推尋至此
  答王季和謂孔門之教不過孝弟忠信持守誦習之間答時子雲謂向編近思錄欲人說科舉壊人心術處而伯恭不肯
  答王伯豐說參伍字義及畫卦法
  答趙幾道謂蘇子古史序於義理綱領見得極分明惜其從初為學功本無次序
  答楊簡卿書却其求趙帥書云向使前舉未登科不成如今亦要舉状關陞
  答吳宜之却其求館求試
  答趙昌甫云只固窮兩字是着力處不然即堕坑落塹無有是處又士巧言語為人所說易入邪徑如近世陳無已不見章雷州吕居仁不答梁師成盖絶無而僅有
  答徐彦章論動静及經疑
  答潘謙之伊川亦有時敎人静坐然孔孟以上却無此說要湏見得静坐與觀理兩不相妨乃為的當
  答李守約持敬工夫只大綱收領勿令放逸亦何必兀然静坐然後為持敬哉
  又答李守約庶母謂父妾生子者士服緦麻若生巳者則儀禮有公子為其母之文 因人說琴謾為考之然不能琴
  答李時可說誠者物之終始云人心不誠則雖有所為皆如無有若自始至終皆無誠心則徹頭徹尾皆為虚偽 又書云王氏書義序明言是雱說荆公奏議却云一一皆經臣手 又書此書說條例
  答包詳道古人為學只是升髙自下曾子工夫只是戰兢臨履是終身事中間一唯盖不期而㑹
  答顔子堅云不念身體髪膚之重天叙天秩之隆方将毁冠裂冕以從夷狄之敎顯道不能諫止已失友朋之職節夫更有助緣尤非君子愛人之意聞已得祠曺牒髠㔆有斯急作此奉報且更與子静謀之
  答安仁吾生極罵其狂妄将答趙然道書生之兩書合看極有益
  答范叔義謂絜矩之義少日聞之范公如圭字伯逹答趙子欽以其欲凑補易傳七分先生云其曰只說得七分者亦曰沉酣浸漬自信自得之功更在學者自着力耳豈是更要添外科釀酒而和大羮也耶
  答徐叔載云放翁詩近代惟見此人為有詩人風致答葉正則責其所著書多籠罩含糊又自謂在荆州看得佛書若見得道理分明便無事殺決不暇看佛書欲得面㑹相見彼此劇談不須得如此遮前掩後欲說不說做三日新婦模様
  答徐居厚今人但見孔子問禮問官無所不學便道學只是如此却不知得他合下次第大底本領方有功夫到此
  答方賔王多論語疑
  答陳師徳言讀書之法
  鄭子上論愛物謂有知之物乃是血氣所生與無知之物異恐聖人於此亦有差等先生云此說得之
  答林一之文字只就一段㸔不湏引證旁通又論三代什一之法甚詳合細考
  答李尭卿多論經疑答陳安卿亦然安卿尤善推廣詰難
  答張仁叔云什一之法湏以周禮為正而参取孟子班固何休諸說愚恐且當以孟子為正若周禮雖名為周公之書而實出於王莽之世不先於孟子也 説律吕正聲是全律之聲子聲是半律之聲其説甚詳令作圖子輪轉㸔
  答謝成之云詩枉費工夫不切自巳淵明所以為髙正在不費安排處東坡凡篇篇句句依韻而和之雖其髙才似不費力然已失其自然之趣矣 太極説各一其性者云五行各専其一而人則兼
  答陳㢘夫云為學工夫不在日用之外檢身則動静語黙居家則事親事長窮理則讀書講義大扺只要分箇是非而去彼取此耳
  答胡平一云周首十一月而春秋書春正月若其下書建子月事則改月號而以冬為春若書建寅月事則用夏正月而亂周典為胡氏學者乃謂夫子欲行夏之時以寅月為嵗首所書事則建子月之事無其位不敢自専也然月與事常差兩月恐聖人作經又不若是之紛更也不若缺疑之為愈
  答徐子融有性無性之説甚悉云氣質之性只是本然之性堕在氣質中
  答宋深之謂子莫執中與三聖執中文同意異及孔孟言性之異
  答陳器之公之為仁猶言去其壅塞則水自流通然便謂無壅塞者為水則不可 又書云性之綱理有四曰仁義禮智四者之中仁義又是對立關鍵仁義雖對立而仁實貫乎四者之中智又能成始能成終者也
  答葉味道既祔後主復於寢陸子静不能行而子夀敬伏
  答徐志伯四壁環列前軰之象而遊燕寢卧其中非便横渠言得夫子象無設處為此耳
  答鄭衛老問近思錄云王介甫説律是八分書言律之長處又云封建郡縣互有得失理則封建為公
  答張敬之云以善服人者惟恐人之進於善愚恐服人不過欲人之服己未必忌他人之為善若以晦翁他處議論槩之恐此亦於本意上略侵過界分更當俟長者而請焉
  答林正卿論蔡季通被謫云陳子翁曽作諫官及被謫猶着白布衫繫麻鞋赴旬呈朝廷行遣罪人正欲以此困辱之若必求免是不受君命也 正卿謂伏羲易如隂陽代謝若有推排而莫知其然文王周公易則六十四卦之名乃十八變後之私記三百八十四爻乃三變竒偶之私記潜龍牝馬等物如今卦影勿用利有攸徃等語如今斷卦之文孔子易則卦名者時也事也物也初二三四五上者位也九六者人之才也處某事居某時用某物才位適所當則吉否則凶先生批云近之 十三卦㦯云葢取者疑辭未必見此卦而制此物
  答龔惟微春秋經文太略諸說太煩且其前後牴牾非一不若即他書之易知者求之
  汪叔耕以太極圖有單傳宻付之三昧先生答謂聖賢言語惟恐人之不觧豈有故為不盡之言而单傳宻付也哉此篇甚詳
  答方若水不求只是本分求着便是罪過不惟不可有求之之迹亦不可萌求之之心不惟不得說着求字亦不可說着不求字方是真能自守不求人知也
  答方子實主一無適之謂敬只是展轉相觧非無適之外别有主一主一之外又别有敬也
  答何巨元云先天圖自復之乾為陽自姤之坤為隂賛康莭手探足躡者以遇在上而復在下故以手足言
  答吴玭謂道不難於求而難於養康莭之告章子厚云以君之才於吾之學頃刻可盡但湏林下一二十年使塵慮消胸中豁豁無一事乃可相授
  答吴斗南說聞道及廟制等兩書其詳可讀
  答陳衛道論性理與釋氏兩書皆當讀
  答余方叔物性甚詳
  趙恭父書奔喪投壺兩篇曲禮之正篇儀禮亦名曲禮答趙恭父不得已而從宦惟有韜静晦黙勿太近前為可免於斯世耳一㦯不幸為人所知便不是好消息也
  趙致道謂程子言仕宦奪人志葢於窒礙處侵侵入於隨時狥俗先生云當事事省察而審其輕重
  答許生近年有假佛釋之似以亂孔孟之實者其法首以讀書窮理為大禁常欲學者注其心於茫昧不可知之地以僥倖一旦恍然獨見
  答汪易直管仲不死子糾而從桓公乃是先迷後得答潘子善欲専務静坐又恐堕落那一邉去只隨動隨静無時無處不自省覺 又云敬仲其人簡淡誠慤自可愛敬而其議論見識自是一般又自信已篤不可復與辨論正不必徒為嘵嘵也
  答余彛孫不耕穫不菑畬此爻乃自始至終都不營為而偶然有得之意聖人之無為而治學者之不要人爵而人爵從之皆是也
  答林徳乆韓子說所以為性者五而今之言性者皆雜佛老而言之所以不能不異在諸子中最為近理又書盡其心者知其性也言人之所以能盡其心者以知其性故也愚按先生以此說性理儘長若以文勢觀之恐合且依諸儒之說順下說去葢下文有知性則知天一句影帶分曉盡心則知性知性則知天皆是一串順去道理今若以盡心本於知性則下文知天又本於知性恐文理未必然况人豈有不先盡其心而一切以性為先者然先生說則以知性為明理固宜以明理為先也 又書云仕宦只合從選郡注擬是家常茶飯今人於堂慣了不覺其非故有志之士亦不免俯首其間為人所前却
  答歐陽希遜孔子只是說箇為仁工夫至孟子方觧仁字之義理 希遜疑明道言性以為水初出無濁或泥沙外物汨之此孟子所謂䧟溺其心者也豈得以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嚴時亨又疑才說性時便已不是性深恐啟人致思於杳不可䆒詰之地
  答嚴時亨郷黨雖上齒有爵者席於尊東使自為一列不為衆所壓亦不厭却他人即所謂遵也遵亦作僎
  張元徳謂許世子止之事左傳云許悼公瘧飲世子止之藥卒公羊云止進藥而藥殺也可見悼公之死於藥矣若當時止偶不甞世子何為遽棄國而出奔先生謂於經不見說止出奔事
  答甘吉甫云舜居深山尹耕莘野豈不是樂以終身後來事業亦偶然耳
  答黎忱易經未易讀葢易本卜筮之書故先王設官掌於大卜而不列於學校學校所敎詩書禮樂而已至孔子乃於其中推出所以設卦觀象繫辭之㫖而因以識夫吉㐫進退存亡之道在今已不得其法又不曉其詞而暗中摸索妄起私意不若且㸔詩書禮樂之為明白而易知也
  答李晦叔問程氏祭儀謂凡配止以正妻一人㦯奉祠之人是再娶所生即以所生母配先生答云程先生此說恐誤唐㑹要中有論凡是嫡母無先後皆當合祔並祭 又書云方其生存夫得有妻有妾而配祔又非生存之比 兄家設主弟不立主只於祭時旋設位以信榜標記祭畢焚之 未分五行時只謂之隂陽未分五性時只謂之徤順
  答李敬子天之外無窮而中央空處有限天左旋而星拱北仰觀可見四遊之說則未可知然厯家乃以筭數而得之非鑿空而言亦與左旋拱北說不相妨如虛空中一圎毬自内而觀坐向不動而常左旋自外而觀又一面四遊以薄四表而止 又云厯說如月令䟽及晋天文志皆不可不讀
  答胡伯量地湏擇稍有形勢環抱處廬墓則不必又答李繼善誌石湏在墓上二三尺許
  答郭子從據周禮賈公彦周人少稱伯某甫至五十乃去伯某甫而専稱伯仲 古用小皮帶束衣而外加大帶故謂之紳申重也 江都集禮祭版皆長尺二寸慱四寸五分厚五分下文云八分大書後人以八分連五分難讀至改為五寸八分
  答葉仁父身外之事當一切聼天其自至者亦擇其可而受之其不至者則無求之之理也
  答孫敬甫說禪學云少曽見某老與張侍郎書云左右既得此禪柄便可改頭换面用儒家語說向士大夫
  答吴元士論律及琴甚詳
  與鞏仲至論詩謂古今詩有三變虞夏以及魏晋為一等自晋宋間顔謝以及唐初為一等自沈宋以後著律詩下及今日為一等荆公詩選乃就宋次道所有序引有費日力於此良可惜也之歎然使老夫筆削更當去其半 放翁筆力愈健簡齋詩有合改定處背文正脊甲五應五行次甲八應八卦又次甲
  二十四應莭氣
  答卓周佐拒其求薦甚詳
  與湖南諸公論中和書言性情甚詳
  答㦯人謂經傳之言誠有指實理而言有指人之實有此理而言有指人之實其心不自欺者而言
  又答㦯人知得如此是病即便不如此是藥若更問何由得如此則是騎驢尋馬只成閒話矣
  黄氏日抄卷三十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巻三十五    宋 黄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三】
  晦庵先生文集【二】
  雜著
  尚書堯典注安安古說有以爲安民之當安者今定爲無所勉強之貌蓋此節上下文皆言聖徳未及安民事也百姓古說有以爲百官之族姓者今指爲畿内庶民與下文萬邦相恊謂民爲百姓亦便也朔方朔字蘇也萬物至此死而復蘇 堯冬至日在虚昬中昴今日在斗昬中壁盖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歳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歳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運而舒日運常内轉而縮天漸差而西歳漸差而東東晋虞喜始立差法約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爲太過倍其年又反不及隋劉焯折爲七十五年 閠法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天體圓健繞地左旋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少遲繞地一周而不及天一度月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歳以三百六十日常数計之日行多三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爲氣盈月行少五日九十四分之五百九十二爲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 嬪于虞之下欽哉字說以爲戒二女之辭於文意極順前無此說
  舜典以至于岱宗柴望為句按書有三月庚戌柴望詩有廵狩告祭柴望則柴望二字相連爲文甚明前此以柴字絶句者真不仔細耳 卒乃復古說謂五噐受訖則還諸侯今說謂事畢則不復東而西向 䕫曰於余擊石拊石謂此益稷之誤簡方九官相遜不應自夸 璿璣璿者羙珠飾璣以象星言天三家宣夜無師說周髀謂天似覆盆而斗極居中中髙而四邉下日月旁行繞之日近而見爲晝日逺而不見爲夜蔡邕以爲考騐多失渾天以為天包地天居地上有一百八十二度半強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北極特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廽轉耿夀昌始鑄銅爲象轉而望之知日月星辰所在即璿璣遺法蔡邕以爲近得天體之實本朝因之爲儀三重外曰六合儀平置單環面定四方側立黒雙環刻去極度数半出入地上下其一結於子午爲天經其一結於卯酉爲天緯天經環南北二極皆爲圓軸虛中而内向以挈在内三辰四遊之環上下四方於是可考次内曰三辰儀亦爲雙黒環刻去極度数外貫天經之軸内挈黄赤二道赤道爲赤單環外依天緯亦刻宿度而結於外環之卯酉黄道爲黄雙環亦刻宿度而又斜倚於赤道之腹而交結於卯酉而半入其内爲春分後之日軌半出其外爲秋分後之日軌下設機輪以水激之使日夜隨天東西運轉日月星辰於是可考其最在内曰四遊儀亦爲雙黒環如三辰儀之制以貫天經之軸環内兩面各施直距外距指兩軸要中之内又爲小窽受玉衡要中之小軸使衡隨環東西運轉又可南北低昻以待占候者仰窺焉東西南北於是無不周遍愚按周髀謂日月遶斗極以見不見爲晝夜即道家日月繞崑崙山相隠避爲光明之說然道家之所指者山也山在地而髙人或爲其所隔則容有不見者雖無其事尚或可說周髀之所指者斗也斗極髙懸日月縱環繞於其上人亦安有因其逺而不見者哉幾於襲用之而愈舛矣日月星辰隨天斜轉東浮西沉人人共見則渾天之說爲可信而本朝之占騐愈宻矣
  大禹謨金縢召誥洛誥等說及武成日月譜
  孝經刋誤自開宗明義至庶人章去其所引諸書合爲一章曰正經餘章刋其雜引左傳等文而存其與諸經相關者爲傳初衡山胡侍郎論語說疑孝經引詩非經本文沙隨程可久亦言玉山汪端明以爲此書多出後人傅㑹先生因而廣之爲刋誤
  讀管氏弟子職始於學則次蚤作次受業對客次饌饋次乃食次灑掃次執燭次請衽次退習凡九篇皆叶韻而文質澁先生爲之注釋古者小學灑掃應對進退之節於斯乎有考矣始於學則謂人莫先於學凡其后所叙皆學也蚤作次之受業又次之晨必先長者而起給事之後即讀誦也請衽又次之而退習終之夜必後長者而寐給事之后復讀誦也此其大畧也致知躬行工夫交進此其爲大學基本云
  記嵩山晁氏卦爻彖象說古易上下經及十翼凡十二篇費直以彖象文言雜入卦中古十二篇之易遂亡王弼因之又分爻之象辭各附當爻惟乾之小象不繋於爻辭此記晁氏說也先生注按詩䟽漢初傳訓皆與經别行及馬融爲周禮注欲省學者兩讀故就經爲注髙貴鄉公謂彖象不連經文者十二卷之古經傳也然則先生本義之作盖復其舊云
  蓍卦考誤揲蓍之法五十䇿去其一以四十九䇿分置左右手所謂分二以象兩又取一䇿懸於左手小指之間所謂卦一以象三揲者数之也先置右手策而以右手四四数左手之䇿又置左手䇿而以左手四四数右手之䇿所謂揲之以四以象四時四四之後必有零数左手者歸之於第四第三指之間右手者歸於第三第二指之間以勒之所謂歸竒於扐以象閏一掛兩揲兩扐爲五嵗之象故曰五嵗再閠故再扐而後掛及后掛則又置前掛扐之䇿復以見存分二掛一爲第二變矣每變分二掛一揲四歸竒凡四營初一變兩揲之餘掛扐者不五則九第二變不四則八第三變亦不四則八緫三變之間若一五兩四而三皆少稱老陽以掛扐之餘存者三十六以四計之則九揲而九陽数也或兩多一少則存者二十八以四数之則七揲七爲少陽若一九兩八而三皆多稱老隂以掛扐之餘存者二十四以四計之則六揲而六隂数也或兩少一多則存者三十二以四数之則八揲八爲少隂老陽則乾也少陽在初爲震中爲坎末爲艮老隂則坤也少隂在初爲巽中爲離末爲兊故三變成一爻十八變成一卦此其大略也諸說之誤者先生各條列以辨
  琴律說謂琴之有徽所以分五聲之位而配以當位之律布徽之法則當隨其聲後之多少律管之長短而三分損益上下相生以定其位今人但以四折取中又謂初黄鍾之宫次大簇之商三中吕之角四林鍾之徵五南吕之羽六黄清之少宫七太清之少商而一之中又各有五聲十二律者凡一二焉皆起於龍齦終於臨岳長四尺五寸不待抑按而爲本律自然之散聲又謂七徽之左爲聲律之初氣厚身長聲和節緩故琴之取聲多在於此七徽則爲正聲正律初氣之餘承徵羽既盡之後而黄鍾之宫復有應於此者且其下六絃之爲聲律亦皆承其已應之次以復其初而得其齊焉氣已消而復息聲已散而復圓是以雖不及始初之全盛而君子猶有取焉過此則氣愈散地愈迫聲愈髙節愈促此六徽之後所以用之少又謂七絃既有散聲所取五聲之位又有按徽所取五聲之位散聲陽也通體之全聲也無所受命而受命於天者也七徽隂也全律之半聲也受命於人而人之所貴者也今人不察反以中徽爲重而不知散聲之爲尊又謂調絃古人所以破去三分損益隔八相生者乃廹於聲律自然之變
  舜典象刑說雖明帝舜之欽恤實譏後世之輕刑且謂少正卯之事獨荀况言之必齊魯陋儒憤聖人之失職故爲此說以夸其權耳
  樂記動静說辨性情字義詳甚 已未說再詳程氏遺書而推見中間一叚日用本領工夫其說曰未之中本體自然不湏窮索但當此之時敬以持之使此氣象常存而不失則自此而者其必中節矣愚謂此叚不特有功於程氏亦有功於子思所以指示後學用力處甚的若程氏止說中和兩節而有云赤子之心可以謂之中者尚合審訂盖赤子之心恐不過無偽而已及其也恐未必中節而和 太極說静者性之所以立也動者命之所以行也實則静亦動之息爾故一動一静皆命之行而行乎動静者乃性之真也
  明道論性說按明道論性多非後學可遽曉而先生一一與之辨析 觀心說辨佛氏以心觀心之說之繆而聖賢所謂精一操存盡心存心者皆心自爲之主與佛氏言心迹相似而實不同
  仁說謂天地以生物爲心而人得之以爲心曰仁則温然愛人利物之心也程子謂愛不可爲仁者但以愛之不可以名仁其徒有以萬物與我爲一爲仁之體者可以見仁之無不愛非仁所以爲體之真又有以心有知覺釋仁之名者可以言仁之包乎智非仁所以得名之實
  王氏續經說謂二帝三王之治詩書六藝之文後世莫能及之非功效語言之不類乃本心事實之不侔也王氏一見隋文而陳十二䇿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爲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爲湯武及不遇而歸復捃拾兩漢以来文字言語之陋依倣六經次第采輯既不自知其學之不足爲周孔又不知兩漢之不足爲三王
  養生說謂莊子稱爲善無近名爲惡無近刑縁督以爲經督者中也爲善則畏其名之累已而不敢爲惡則擇其不至犯刑者而竊爲之乃欲以其依違茍且之兩間而循其中之所在不論義理專計利害乃賊徳之尤者
  觀列子偶書其言精神入其門骨骸友其根我尚何有者即佛書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之所由出此類甚衆聊記剽掠之端
  跪坐拜說兩膝着地以尻著蹠而稍安者爲坐伸腰及股而勢危者爲跪因跪而益致其恭以頭着地爲拜周禮九辨一曰稽首手引頭至地稽留多時爲
  稽首臣拜君之拜也最重二曰頓首頭叩地即舉不停留爲頓首平敵拜也三曰空首頭至手不至地爲空首君答臣之拜也三者正拜也四曰振拜戰栗變動之拜五曰吉拜拜而後稽顙謂齊衰不杖以下者六曰㓙拜稽顙而後拜謂三年服者七曰竒拜謂一拜答臣下八曰褒拜謂再拜神與尸九曰肅拜但俯下手軍中拜及婦人拜也最輕
  壺說壺容斗五升注乃以二斗釋之借方形虚加整数以定之也然知借而不知還先生規而圓之去四角虛数四分之一外圍二尺四寸一分五釐腹髙五寸受斗五升如經之云
  深衣制度衣二幅不裁裳六幅各裁爲二以狹頭向上每裳三幅上屬於衣一幅圓口徑一尺二寸方領者兩襟相掩則自方衣裳皆縁寸半帶廣四寸垂其餘爲紳
  殿屋厦室說及明堂說儀禮釋宫 宫必南鄉廟在寢東屋必五架通乎上下特廣狹隆殺異爾中脊爲棟前一架爲楣前接簷爲□後楣以北爲室與室相連者爲房房無北壁故得北堂之名室南其户户東而牖西户室爲中霤西南隅爲奥當牖之後東西隅爲窔當户之後西北隅爲屋漏日光所漏入也户牖之間爲依堂東西之中爲兩楹間南北之中曰中堂東西爲序序即墻也堂上名序室房與夾名墉堂下曰壁曰墻其實一也堂序之外爲夾室夾室之前曰廂相翔待事之處也亦名東西堂堂角有坫以土爲之堂之側爲亷堂堂基亷稜之上也堂東階曰阼階阼酬也所以酢賔堂下至門爲庭其塗爲陳門限爲闕夾門之堂爲塾塾有四東西各又分南北鄉也屋之四垂爲宇檐之東西起者爲榮爲翼
  答社壇說壇髙四尺四面各廣二丈五尺四出陛社以石爲主如鍾髙二尺五寸壝十五丈 坎在壇北壬地木隨土宜
  井田類說集荀恱論及班志
  禘祫議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漢諸帝之廟各在一處不容合爲都宫以序昭穆明帝遺詔無復起寢廟至今遂爲同堂異室之制獨原廟外爲都宫而各爲寢廟爲近古而禮本不經故李清臣謂略於七廟之室而爲祠於佛老之側楊時謂舍二帝三王之正禮而從一繆妄之叔孫通然不知所以致此由廟制不立而人心有所不安也
  遷毁之序昭常爲昭穆常爲穆而陸佃非之不知昭穆本以廟之居東居西主之向南向北而得名初不爲父子之號禮所謂昭與昭齒穆與穆齒傳所謂太王之昭王季之穆文之昭武之穆是也如佃之說以爲父子之號則穆之子安得復爲昭哉
  五峯胡仁仲論短䘮失不在文帝而在景帝愚徃歳讀漢書亦嘗及此不料前軰所已言也
  廟議圖說先生嘗請復祀僖祖而趙汝愚丞相不以爲然給舍楼鑰陳傳良附其說徑不行
  君臣服議淳熈丁未歲髙宗上僊禮部令用布四脚直領布襴衫麻絰州縣莫曉其制先生謂四脚幞頭周武帝所製之常冠用布一方幅前兩角綴兩大帶後兩角綴兩小帶覆頂四垂因以前邉抹額而繫大帶於腦後復収後角而繫小帶於髻前以代古冠亦名折上巾其後乃以漆沙爲之而專謂之幞頭其實夲一物也至於直領布襴衫上領不盤之說則直領者古禮也上有衣而下有裳者也上領有襴者今禮也今之公服上衣下裳相屬者也公服隋文廵遊令百官戎服從駕亦非當時朝祭之正服也如用直領則兼服布裙而加冠於首如用布襴衫則首加幞頭今但見公服之上領而有襴遂解直領為上領不盤而増襴字於衫字之上誤也凡禮君之喪諸達官之長杖
  學校貢舉私議欲均解額立徳行科罷詞賦分諸經子史時務之年學校則選有道徳之人專教導裁減解額舍選繆濫之恩以絶利誘
  讀吕氏詩記說桑中篇謂二南正風房中之樂鄉樂也二雅之正朝廷樂也商周之頌宗廟樂也變雅固已無施於事變風又特閭巷之謡古者採詩以觀民風固不問羙惡而悉存以訓今乃引滛放之鄙詞而文以風刺之羙說
  讀唐志謂孟氏没士背本趨末不求知道養徳以充其内而徒以文章爲事業韓愈氏出始覺甚陋猶未免裂道與文爲二物又復衰歇迨數百年而後歐陽子出恐亦未免於韓氏之病而其徒推尊之既曰今之韓愈又必引文不在兹者以張其說文王孔子之文與韓歐果若是其班乎
  讀大紀爲宇宙之間一理流行未嘗有頃刻或停釋氏乃欲求所謂空虛寂滅之地而逃焉
  讀兩陳諫議遺墨謂熈寜日録王安石爲一世禍敗之原者其隠微深切皆聚此書而起熈豐訖宣靖六十年間誦說推明按爲國是有識之士飲氣吞聲莫敢指議獨兩陳公出死力以排之終未免有所回互惟山指其離内外判心迹使道常無用於天下而經世之務皆私智之鑿者最爲近之及其請罷廟學配食又不能如平日之言以正其罪
  讀蘇氏紀年謂道者天而已天大無外聖人與天同徳無一物之不知無一理之不當故曰吾道一以貫之而蘇黄門指五鼓振衣何思何慮者爲妙道之極自謂悟夫子一以貫之之㫖
  記程門同異及記疑二篇皆指雜異端之似以亂吾真者
  記和靖五事迎天竺觀音曰彼亦賢者也誠敬而拜之日誦金剛經曰是母所訓語及蘇氏使民戰栗解艴然曰訓經而欲新竒無所不至矣
  記孫覿事在敵營爲某文貶損媚敵且以順天自誇記林黄中辨易謂以六畫之卦爲太極若論太極一畫亦未有林又闢西銘大君爲父母又降爲宗子是錯讀了
  記濓溪謂借得洪景盧所作國史濓溪傳載太極圖說乃云自無極而爲太極
  旌儒廟碑隂儒即秦所坑儒也杜佑謂其自取禍及引漢黨錮爲戒先生謂佑之識趣如此所以䧟於伾文之黨
  偶讀謾記吳執中及其子岩夫皆附蔡京時夀皇以中原事問何蓑衣有胡孫拖白不終場等語以敵儲允恭孫襲位爲胡孫之騐
  閩人李復有潏水集論孟子養氣云動必由理故仰不媿俯不怍無憂無懼此書信州有本
  蜀人馮當可有縉雲集封事乞移蹕建康云此興事造業之根本洪範所謂皇建其有極者也與先生皇極辨暗合
  㑹稽官書有子華子云程孔傾盖之程子所作先生謂多取佛老醫卜之言多用左傳班史中字好事者偽造
  嵊縣有弋過二姓即少康所滅羿促之黨
  疫疾傳染誣之以無染而不必避不若告之以雖有染而不當避抑染與不染似亦繋乎人心之邪正氣體之虚實不可一槩論
  笱者寡婦之器但笱易成寡婦亦能置之它人則取魚之器尚多不專用笱耳谷風小弁詩皆曰無我笱豈寡婦之作也哉
  附子熟則已疾生則殺人漢淳于衍毒許后生用也先生嘗中烏喙毒正如許后證偶記漢質帝語得水尚可活多汲新水連飲嘔洩而解
  讀雜書偶記記親祠以學士爲執綏官甚詳先生云余按曲禮少儀等書綏安也升車者執之以爲安故執綏乃乗車者之事君車已駕則僕者負良綏取貳綏以先升既升然後以良綏授君君正立執之以升立於左僕執轡立車中以御勇士立右以備非常故開元開寳政和禮書皆以太僕卿爲御千牛將軍爲右盖倣周禮而國史記國初奚嶼攝太僕卿備顧問猶未有執綏之名
  記尚書三義棐本木名漢書注棐古匪字通用天畏匪忱猶曰天難忱爾孔傳訓作輔字殊無義理
  記李復潏水集云龍門禹廟像豕首而冕服舊傳鯀入羽淵化爲黄熊而廟乃稱禹非也先生謂其不考漢書說啟母石處注中言禹亦嘗變熊
  記山海經浙江出三天子都在其東廬江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澤西
  記三苖今溪蠻四種曰獠曰犵曰狑而最輕㨗者曰猫豈三苖之遺民乎
  考韓文公與大顛書東坡謂妄撰而先生載其全書以爲真今愚平心讀其書真見其與韓文不同蘇公學佛猶辨其爲偽先生闢佛而反指其為真所不可曉况據韓文韓公止因祭神至海上曽與大顛語今請之者四書又亟以道爲望安有平日謂道其所道非吾之所謂道而一旦求之亟如此使其既與習熟而少變舊說尚近人情今未之曽見而先欲聞其道尤不可曉也
  考歐陽公事蹟其要者三事其一云學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無怨惡爾其二保州軍變富公出爲宣撫欲殺其已招安不殺者二千餘人公力争且云某至鎮州必不受命二千人頼以免其三妖尼喚二牛皆能稱前世姓名公言聰明聖智皆不能自知其前世而有罪爲牛者乃知之乎又晩年守青州日論執青苖一事更六人越百年惟洪景廬作四朝史傳乃盡言之士之制行不茍合於當時而有待於後世者豈不難哉故公之言曰後世茍不公至全無聖賢
  北辰辨云帝座惟在紫微者据七十二度常見不隠之中常居其所爲天之樞餘星無不動者今謂在紫微者皆不動未然
  聲律辨五聲宫最大而沉濁角居四者之中論中聲者不以角而以宫者以宫在五行爲土五常爲信五事爲思正當衆聲和與未和用與未用隂陽際㑹之中所以爲盛又注子時初四刻屬前日正四刻屬後日
  開阡陌辨南北爲陌陌之言百也遂間百畆洫間百夫徑塗皆從謂之陌東西爲阡阡之言千也溝間千畒洫間千夫徑塗皆横謂之阡此其水陸占地不得爲田者頗多而正經界止侵奪時畜洩有不得不然者商君急刻但見田爲阡陌所束而耕者限於百畆人力不盡而地利有遺是以一旦奮然不顧盡開阡陌悉除禁限以盡人力以盡地利說者乃誤以開爲創置之名
  九江彭蠡辨謂禹貢稱漢水南入於江東匯澤爲彭蠡東爲北江入於海彭蠡初非仰江漢之匯而後成江漢混流何以識其爲昔日之漢水而今分之以北何以識其爲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之以居中若以今江州爲九江則漢九江郡夲在江北而今江州實武昌郡之柴桑縣後以江北之尋陽并柴桑立郡又因尋陽改爲江州實非古九江地國初胡祕監旦近世晁詹事之說皆以九江與洞庭接證皆精慱盖洪水之患河爲甚禹乃親涖其他分屬視之亦可也洞庭彭蠡之間乃三苖所居官屬未必深入是以但見彭蠡之爲澤不知其源甚逺而尚多但見洞庭下流之已爲江不知其中流之嘗爲澤而甚廣也
  皇極辨皇者君之稱極者至極之義自孔氏訓皇極爲大中諸儒祖其說因復誤認中字爲含糊茍且不分善惡之意其將使人君墮於漢元之優游唐代宗之姑息卒至是非顛倒而禍敗隨之作皇極辨
  尹和靖手筆辨和靖專闢語録謂伊川嘗曰某在何必㸔此書先生云是則先生不在時語録固不可廢和靖又謂易傳所自作語錄他人所作先生云孔門專治春秋而廢論語可乎
  雜學辨
  蘇氏易解謂性命之理甚明蘇氏每爲不可言不可見之說務爲閃倐滉漾不可捕捉足以夫未嘗學問之庸人故爲之辨 蘇謂古之君子慮性之難見故以可見者言性皆性之似先生謂古之君子盡其心則知其性未嘗患其難見非但言其似而已且性又豈有一物似之而可取此以况彼耶愚患蘇之辭遁先生之辭直不待深辨人知所擇矣 蘇謂君子日修其善以消其不善不善者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焉小人日修其不善以消其善善者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焉先生謂其言不善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疑若謂本然之至善言善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疑若謂良心之萌蘖而蘇氏初不知性之所自来特假浮屠非幻不滅得無所還者爲是說而幸其或中愚竊意蘇言君子修善以消不善可言小人修不善以消其善不可夫小人特䧟於不善而不自知不善者日長則善者日消亦不自知耳不善者何可言修善者亦何嘗有心於消之蘇言善者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可言不善者日消有不可得而消者不可夫天理無澌盡善者固有不得而盡消天理渾全則人欲消盡特患夫人不能自盡其力何不善者之不可得而消嗚呼此蘇氏之所以不知性也 蘇謂孟子之於善見其繼者而已先生謂孟子道性善盖探其本而言之與易之㫖無毫髪異愚謹按先生平日論易與孟子之言善本分兩截繼之者善言太極分隂陽繼此而生人物者皆此善是主造化而言孟子道性善言人性所得於隂陽造化而生之理渾然純粹是主人性而言人性之善正由本隂陽繼之者善故無不喜蘇子誤認繼之者善爲人物既生以後之事故先生不復如平日分兩截徑探其本言之學者更當參其平日之言
  蘇黄門老子解蘇侍郎晩為是書合吾儒於老子爲未足又并釋氏而彌縫之可謂舛矣然其自許甚髙至謂當世無一人可語此而其兄東坡亦以爲不意晩年見此竒特其可謂無忌憚者歟因爲之辨 蘇謂孔子以仁義禮樂治天下皆噐也而晦其道老子絶而棄之以明形而上之道先生謂示人以噐則道在其中蘇氏離噐而言不知指何物名道道者仁義禮樂之總名今曰絶仁義棄禮樂以明道是舍二五而求十也豈不悖哉 蘇又謂因老子之言以逹道者不少而求之於孔子者常苦其無從先生謂因老子之言逹道者何人何如其逹而所逹何道孔子循循善誘誨人不倦入徳之途坦然明白而曰常苦其無從乃自狀其不知道而妄言耳 蘇又謂中者佛性之異名而和者六度萬行之總目也先生謂和者天下之逹道也六度萬行吾不知其所謂然毁君臣絶父子以人道爲大禁逹道固如是耶
  張無垢中庸解張公始學於山逃儒以歸於釋而其釋之師又教以改頭換面故凡張氏所論著皆陽儒隂釋盖不特莊周出於子夏李斯原於荀卿而已因覧中庸說掇其尤甚者著於篇 天命之謂性言性之所以名乃天之所賦人之所受義理之本原今無垢謂賛性之可貴耳未見人収之爲己物則是天之生人未以此與之而置之他所人自起而収之而後得爲己物不知未得此性之前其人孰使之呼吸食息於天地間以収此性性又豈塊然一物可博而寘之軀殻中耶張又云變者此誠忽然而有倐然而無又云吾誠一徃則耳目口鼻皆壊又云誠未足貴凡其語怪不倫處先生一一爲之辨
  吕氏大學解 吕氏之先與二程遊家學最爲近正然未能不惑於浮屠老子之說末流不能無今論一二以補其闕先生又自注其下云正獻公神道碑載公進讀上語及釋老公曰堯舜雖知此乃以知人安民爲急此其所差之端本原如此則其流可勝道哉 吕解致知格物云與堯舜同者忽然自見先生謂此釋氏一聞千悟一超直入之虚說也吕氏又云草木之微噐用之别皆物之理也求其所以爲理則爲格物忽然識之此爲物格先生謂此釋氏聞聲悟道見色明心之說也吕氏又云聞見未徹正當以悟爲則所謂致知格物正此事先生謂以悟爲則乃釋氏之法而吾儒所無也
  古史餘論蘇子曰古之帝王皆聖人也其道以無爲宗萬物莫能嬰之先生謂此特以老子浮屠之意論聖人非能知聖人之所以聖也至謂孔子知之至而未嘗言孟子知其一二而人不信是以夫子之言爲有隠而孟子之知爲未盡也 又黄帝紀云其言與老子相出入以無爲宗其設於世者與時俯仰皆其見於外者也先生謂是以聖人之内外心迹判然兩途而文章事業之見於世者皆不出於中心之實然也又舜紀云舜禹避朱均而天下歸之足以致天下
  之逆益避啟而天下歸啟爲不度而無恥先生謂避之而彼不吾釋則不獲已而受之何病於逆避之而幸其見舍則固得本心之所欲又何耻焉惟不避而強受之乃爲逆偃然當之而彼不吾歸乃可耻耳夏紀以與賢爲好異以與子爲不敢與賢以爲異周紀謂民生之初父子無禮君臣無義先生各辨其失云
  讀余隠之尊孟辨【隠之建安人名允文】 其一温公疑孟謂夷惠之行與夫子同非隘與不恭也先生云夫子時乎清而清時乎和而和夷惠一於清和故孟子又立言以捄其末流之又謂陳仲子亦狷者有所不爲也孟子過之甚先生云正使母兄不慈不友亦無逃去之理又謂孟子以齒德之尊自居先生云逹尊三者不相值則各伸其尊一或相值則通視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又謂孟子不告齊以止其伐燕先生云明鏡止水照其面我者而已不能探其背而逆照之沈同以私而問燕故燕之可伐孟子之所宜知也不以公而問齊故齊之不可伐孟子之所不宜對也又謂父子不責善是父不教子不諫隠之辨云教以義方豈自教哉觀過庭事可見先生云觀内則論語則其諫也以微又謂孟子論性無有不善爲失言指朱均爲證隠之辨云犧生犂胎龍寄蛇腹豈常也哉又謂貴戚之卿諫不聽則易位爲亂之資辨云孟子得春秋之遺意又謂孟子爲禮貎飲食而仕又謂仁者皇帝王伯皆用也又謂舜竊負而逃爲里巷之言先生皆一一明其說而竊負特設辭耳 其二李泰伯常語
  專闢孟子勸時君行王至以爲五伯之罪人先生云李氏不知時措之宜詆孟子而甚畏齊王尊管仲至以文王太公比之良由不識聖賢本心李氏又謂無孟子可也不可無六經無王道可也不可無天子先生云有孟子而後六經之用明有王道而後天子之位定 其三鄭公藝圃折謂孟氏挾仲尼以欺天下賣仁義者也意齊王不知價遂愚齊王求極所索而後售覺齊王之稍覺也抱而之他三宿出晝冀齊王呼已而還直又謂秦漢欲無夷狄韓愈欲無釋老孟子欲無楊墨甚哉未之思隠之亦皆爲之辨而先生斷之
  愚嘗妄意孔子葢在下之堯舜而孟子則湯武救世之心也時也然亦不過勸時君以行仁義而已耳温公以恪實執一之見而疑之此可與權之所以爲難也泰伯亦邁往之士而尚縱横之學固宜詆孟子如云可無王道等語何其自背於理以自貽後世之譏未足攻孟適以自攻矣嘗記葉紹翁四朝聞見録力辨泰伯諸書無一詆孟子而常語獨詆之以爲偽書且考世所傳泰伯不試四科優劣論之年此年泰伯實不預試恐泰伯未嘗詆孟子或如紹翁之云也特所學正與孟子相反則攻之亦其情耳若鄭氏折特病風䘮心信口叫號之言亦何足辨且凡世之惑於異端而自叛聖門者不敢明詆孔子必借孟子爲之詞愚所聞見往往而然使孔子而可明詆論語一書亦安知其不求疵耶善乎韓文公之言曰觀聖道必自孟子始此韓子灼然有見於斯道之傳而非他人所可及歟較之濓洛特未至精微耳然其廓清之功豈細乎哉
  胡子知言疑義盖先生與張吕講辨其疑者知言曰天理人欲同體而異用同行而異情先生云胡子欲人於天理中揀别得人欲又於人欲中便見得天理其意甚切然本體只一天理更無人欲去却人欲便是天理聖人未嘗教人識天理於人欲汨没之中也愚謂胡子之言本自難曉先生既爲以意逆志而明之又爲析微直指以斷之有功後學何如哉知言曰心無不在本天道變化爲世俗應酬又曰放而不知求耳聞目見爲己蔽父子夫婦爲己累衣裘飲食爲己欲先生云疑世俗字有病猶釋子謂父母家爲俗家也愚謂己蔽己累己欲皆民彛天倫人事之不可廢者今一切病之亦恐染於釋子之說知言曰性者天地鬼神之奥或問心曰無生死先生云兩章似皆有病又知言曰欲爲仁先識仁之體先生云此語大可疑又曰動則心矣先生云心字作情字如何
  更同安縣學齋名如彚征之名乃學優而仕之事非學者所宜先乃更以志道據徳依仁游藝目之
  同安諭學者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孜孜愛日今或未及日中而散教不素明也不欲舉有司之法姑以文告知古人之所以爲學則將有欲罷不能者
  諭諸生學者相與嬉其間其傑然者乃知以干祿蹈利爲事至於語聖賢之餘㫖究學問之本原則罔乎莫知然理義所以養心者固在諸君顧不察耳
  諭職事學校之政不患法制之不立而患理義不足以養其心
  補試牓諭君子學以誠其身近世假手程文以欺有司今勸父兄之愛子弟者爲求師友習孝弟馴謹之行以誠其身何必因人成事幸一朝之得而貽終已之羞哉
  策試牓諭凡朝廷之事非草茅所宜言而師生相與之誠意亦不當数見於文字之間
  策問
  大抵皆以修學事略啟其端而叩之
  謂賢良方正科特以疑文隠義困於所不知如此則賢且良矣至以愽學宏詞自命而試於禮部者則又可笑愚按博學宏詞之科設而賢良方正之科廢則士不於其行而於其文已可笑近世狹天下爲無人去宏博之稱以小詞科名之士亦就焉又可笑近年小詞科例抑而不取士猶就之愈可笑嗚呼試科舉者猶曰草茅借此仕進也試詞學者皆已仕進之人也不讀書明理以修己治民而猶窮日夜綴緝以自取薄賤豈惟可笑亦可悲哉
  謂州縣雖有學獨城闕之子得以家居廪食出入以嬉白鹿書堂策問 問孔孟後荀卿王韓本朝歐王蘇胡程氏之學
  記解經
  凡解釋文字不可令注脚成文
  讀書之要循序而漸進熟讀而精思
  論語課㑹說古者潛心六藝考諸日用疑焉則問後世之所講有不待問而弟子之聽於師又非所疑具一時之文耳
  講禮記序說禮者履也謂昔之誦而說者至是可踐而履也禮以極卑爲事愈卑愈約
  玉山講義程珙問孔子言仁孟子兼言仁義又問三代以前只說中與極先生與之敷析甚詳愚按此疑而問問而答者也横經講授近世無過於先生者矣以此爲訓奈何猶有攜經就講所在謀衣食或延人設講求盖俗吏之名者豈所謂猶勝别留心者耶雖然不若務其實者
  滄洲精舍諭學者老蘇學爲文兀坐終日讀書者七八年今人要學道未能用旬月熟讀一卷書不曽舉得一兩行經傳成文不曽記得一兩處首尾相照不如歸家杜門依老蘇法將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及詩書禮記程張諸書讀之有箇入處方好求師所謂就有道而正
  又諭學者唯志不立直是無着力處
  増損吕氏鄉約 徳業相勵過失相規禮俗相交患難相䘏
  禆正書唐陳昌晦所撰先生在同安時訪先賢事傳而得之
  序
  家藏石刻序歐陽集錄一千卷時玩之泉南又得東武趙氏金石錄数倍之乃集家藏数十種追配之
  上蔡語錄序以最後得胡文定家寫本上下篇爲正而去吳中板本増多至百餘章又得其遺語三十餘章别爲一篇凡共著三篇
  論語纂訓序先生外兄丘子野所纂凡十四家
  論語要義序魏何晏集漢魏諸儒之說爲注本朝邢昺修皇甫偘之疏爲正義王安石父子嘗盡廢之二程獨得孟子以来不傳之學於遺經先生始徧求古今諸說而編之刪爲要義
  論語訓蒙口義序刪録要義以成之本之注䟽以通其訓詁參之釋文以正其音讀然後㑹之諸先生之說以發其精微又以平生聞於師友得於心思者附見
  戊午讜議序太上中興恢復之勢已八九成秦檜歸自敵庭力主和議當時人倫尚明人心尚正天下交口以爲不可而檜以梓宫長樂藉口和議遂不可破自是以来士大夫狃於積衰之俗以忘讎忍辱爲當然癸未之議曰不可和者尚書張公闡左史胡公銓而已秦檜之罪使人倫不明人心不正而末流之至於如此之極因讀魏元履所次戊午讜議而發明其意如此
  送張仲隆序聖賢言治必以仁義爲先而不以功利爲急不知出此而茍有一切之計是申商吳李之徒所以亡人之國而自滅其身者國雖富其民必貧兵雖強其國必病利雖近其爲害也必逺顧弗察而已
  程氏遺書序二程門人各自爲書散出並行傳者頗以已意竄易先生有家藏数篇皆著當時紀録主名未更後人之手後益以類訪求得凡二十五篇
  遺書附録序明道行状之属凡八篇伊川之祭文奏状各一篇又伊川行事本末取實錄文集凡他書可證者次爲年譜
  語孟集義序蒐輯條流二程之說又取張横渠范氏二吕氏謝氏游氏侯氏尹氏凡九家之說附之名曰精義後改名集義云
  通鑑綱目序温公編通鑑既成别爲目錄三十卷上之晩病本書太詳目録太簡更著舉要厯八十卷未成也胡文定公復修舉要補遺先生因兩公四書别爲義例表嵗以首年而因年以著統大書以提要而分注以備言名綱目云
  言行錄序先生病文集及記事書所載名臣言行散出無統又汨於虛浮詭誕之說掇聚爲此録
  中和舊說序先生自叙㓜從李延平求喜怒哀樂未之㫖未逹聞張敬夫得衡山胡氏學徃問之亦未省退而沉思謂人自嬰兒至老死莫非已特其未發者爲未嘗發爾後忽自疑復取程氏書虛心平氣而徐讀之未及数行凍解冰釋然後知情性之本然聖賢之微㫖其平正明白乃如此
  尹和靖言行録序程夫子有言涵養必以敬進學則在致知若尹公其學於夫子而有得於敬之云乎先生微意盖有未滿於其致知者
  程氏外書序十二篇名外書者以取之之雜視前書尤當精擇
  中庸集解序唐李翺始爲之說然所謂滅情以復性者又雜乎佛老至濓溪始得其要以著於篇二程於此既皆無書門人惟吕氏游氏楊氏侯氏有成書若横渠若謝氏尹氏亦或記其語别自爲編㑹稽石□子重始集而次之
  詩集傳序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參之列國以盡其變正之於雅以大其規和之於頌以要其止
  再定太極通書序太極圗說一篇通書四十一章世傳舊本遺文九篇遺事十五條事狀一篇皆先生所集次周子之學莫備於太極一圗而諸本皆附於通書之後長沙本胡氏所定通書章次頗有移易又刋去章目惟建安本特據潘誌置圗篇端而書之次序名章亦復其舊後得臨汀楊方本盡正其舛陋云
  吕氏詩記序唐初諸儒䟽義不出毛鄭之區域本朝劉侍讀歐陽公王丞相蘇黄門河南程氏横渠張氏始用己意發明及其久而說者愈多學者無所適從吕氏家塾始兼總衆說而㑹通之
  李丞相奏議序謂天之愛人甚矣廹於氣数而或至於亂也亦預出弭亂之人以擬其後若故丞相隴西公所謂能弭亂之人非耶政宣之際都城大水猝至公獨知其必有戎狄兵戎之禍上䟽極言不幸謫去不七年敵薄都城公以眇然放逐之蹤出負天下山嶽萬鈎之重遂却強敵復以□逺謫建炎再造首登廟堂慨然以修政攘夷爲己任又遭□以去其在紹興因事獻言深以議和退避爲非䇿反覆之終其身使公之言用於宣和之初則都城必無圍迫之憂用於靖康則宗國必無顛覆之禍用於建炎則中原必不至於淪䧟用於紹興則復祖宗之宇而報不共戴天之讎乆矣顧乃使之数困於庸夫孺子之口不得卒就其志嗚呼痛哉然今天子方總羣策以圗恢復是書也得備清閒之燕而幸有以當上心者則有志之士將不恨其不用於前日而知天之所以生公者真非偶然矣愚按先生此序感慨世變令人於邑盖不特爲李公發也後學所當成誦
  通鑑舉要厯序清源郡舊刻舉要厯八十卷謝公克家記其篇首甚悉朝命以其板付學省航海而没焉温公之曽孫伋来領郡再出家藏本刻焉先生謂温公愛君忠國稽古陳謨之意再三而不能已者尤於此書見之視其書之顕晦而考其所以關於時運者則公所爲再三不能自已之心可爲太息而流涕
  南軒文集序孟子没而義利之說不明董仲舒諸葛武侯二程先生屢明之而世莫信國家南渡張魏公唱明大義以斷國論胡文定公誦說遺經以開聖學敬夫魏公嗣子而講學於胡公季子五峯先生之門故其見於議論措諸事業無一毫功利之雜既没其弟定叟裒其故藁先生謂其平生之言不止此也其心亦未嘗一日以是而自足也乃益爲訪求斷以敬夫晩嵗之意定其書爲四十四卷復取經筵口義一章附於表奏之後使敬夫所以堯舜吾君而不愧其父師之傳者讀者有以識其端
  向薌林文集序大略云張子房爲韓報仇雖不遂然卒藉漢滅秦然後棄人間事使千載下聞風歎息可謂壯哉陶元亮自以晋世宰輔子孫耻復屈身後代雖事業不槩見而髙情逸想播之聲詩者後世皆自以爲莫及也盖古之君子大者既立而後節槩之髙語言之妙乃有可得而言不然則紀逡唐林之節非不苦王維儲光羲之詩非不清一失身於新莾祿山則所辛勤而僅得傳世者適足爲笑資余以是觀古騐今而於薌林居士向公有感也公自文簡公左右真宗欽聖憲肅母儀天下慶流宗支不可勝数然逮公之仕則國家之變極矣絶僣叛守孤城危於九死而不奪及紹興争和議至病死不忘豈不凛乎子房元亮之心哉然二子皆爲之於不可爲之後不及有益人之國公乃竭股肱之力宗社再安勞烈所就視二子又有光焉是以中年乞身一觴一詠豈徒以發興吐辭之工盖必有其本矣
  謝監嶽文集序謝綽中建之政和人晦翁先君子尉政和行田間聞讀書聲入而視之儀禮也以時方專治王氏學而獨能爾異之即與俱歸勉其所未至遂中紹興三年進士第主邵武之泰寜簿自以不能俯仰歸領祠官以卒其子東卿以遺文過武夷精舍先生相與太息流涕而序之
  金華潘公文集序中書舍人潘公宣和初爲博士獨斥大臣蒙蔽爲館職不遊蔡京父子門使淮南不肯與中官同燕席靖康召對論時宰何㮚唐恪不可用建炎初召爲右司諫首論亂臣逆黨紹興入為都司又忤時相以歸秦檜擅朝公遂廢不復起前後出入三朝在官不過八百六十餘日所居謹庇風雨郭外無尺寸之地先生許以孔子所未見之剛因其兄子畤之請而爲之序
  大學章句序自伏羲神農黄帝堯舜而司徒典樂之官已設三代之隆其法浸備孔子取其法誦而傳之孟子没其傳冺焉程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傳顧其爲書猶頗放失是以采而輯之
  中庸章句序中庸者堯舜禹所以相傳也天下之理豈有加此吾夫子雖不得其位而所以繼徃聖開来學其功反有賢於堯舜者子思推本堯舜以来相傳之意質於平日父師之言作爲此書而程夫子所以爲說者不傳故爲定著章句復取石氏書刪爲此書
  雲龕李公文集序參政文敏李公扈蹕臨安適遭己酉三月五日之變挺身赴難神采毅然逆折渠諭以大義退而隂賛宰府爲離貳逆黨尊復明辟之計是其所以立豈獨以其文而已哉
  豐清敏遺事序法家拂士低囬遷就詭辭以幸濟者公獨正色誦言以至流放以没愚按公四明人東都事略亦云此序以爲縉雲盖其先自栝徙鄞耳
  武夷圖序武夷君著自漢世祭以乾魚不知果何如今崇安縣南餘二十里武夷山相傳即神所宅清溪九曲人迹不到處往往有枯查揷石庋舟舡棺柩柩中遺骸外列陶噐尚皆未壊頗疑前世道阻未通川壅未决時夷落所居而漢祀者即其君長今山之羣峯最髙其大者猶以大王爲號半頂有小丘焉豈即君之居耶羽人髙文舉更定圗本爲題其首
  韓文考異序歐陽公言韓文印本初未必誤多爲校讎者妄改如羅池碑改歩爲渉田氏廟改天明爲王明之類耳公自言兒童時得蜀夲於隨州李氏嵗月當在天禧中其書已故則摹印與祥符杭本未知孰先孰後而嘉祐蜀本又其子孫明矣然猶三十年間聞善本必求而改正之固未嘗必以舊本爲是至祕閣本則亦民間所獻是正之者豈盡劉向雄之徒哉近世本多不同惟南安軍方氏校定本號精善别有舉正十卷論所以去取之意又他本所無然其去取以祥符杭本嘉祐蜀本及李謝所據祕閣本爲定而尤尊祕閣本雖有繆誤往往曲從今更悉考諸本之異同茍其是雖民間近出小本不敢違有所未安雖官本古本石本不敢信各詳著其所以然爲考異十卷
  黄子厚詩序子厚名銖少先生一嵗同事屏山劉病翁所工詩文琴書以窮死其徒三山許閲裒其所作先生極言其變化開闔恍惚微妙其形容委折變態處三嘆有遺音矣宜玩味之
  楚詞序自屈原賦離騷而南國宗之通號楚詞而離騷深逺矣然自原至漢未久說者已失其趣如太史公未能免而劉安班固賈逵之言世復不傳隋唐間訓解者尚五六家又有僧道騫者能爲楚聲之讀亦漫不復存獨東京王逸章句與近世洪興祖補注並行而王書之所取舍洪氏皆不能有所是正於是稍加櫽括定爲集注八卷又因晁氏續變二書補著五十二篇所取必其凄凉怨慕者為得其餘韻而以無心而㑹者得【闕】





  黄氏日抄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十六    宋 黄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四】
  晦庵先生文集【三】
  記
  髙士軒記取漢世髙士不肯爲主簿者名同安簿㕔之軒云士非有意於自髙然其所以超然獨立於萬物之表者亦非有待於外而後髙
  官書記先生爲同安縣學請於都督府方公得書九百八十五卷
  射圃記紹興二十五年同安縣有警先生與監稅曹沆備西北隅因作射圃
  蘇丞相祠記蘇公熈寕中辭王安石引㧞其後與李才元宋次道稱三舍人先生謂學者所宜師也爲之立祠
  漳州教授㕔記敎授之職難矣以爲易者則茍道也牧齋記孔子曰貧而樂又曰古之學者爲己豈以飢寒者動其心豈以挾策讀書者謂之學哉
  歸樂堂記爲朱彦實作也大略云或者廹勢利而不能歸或歸矣厭苦淡泊顧慕疇昔不能忘情豈知歸之爲樂或知之矣顧前日仕宦之所爲有不能無愧悔於心者於其所樂雖欲安之不能也然則仕而能歸歸而能樂者亦豈不難哉
  游御史祠記游酢字定夫建陽人明道知扶溝縣召公来職學事得其微言於是盡棄其學而學焉方其在徽廟初爲御史未幾爲郡江淮間退而閒居以卒楊山誌其墓所著書有中庸義易說詩二南義論孟雜解既卒四十一年當癸未嵗延平陳公爲郡始祠之學
  通鑑室記張仲隆有志與才新一室列通鑑其中日盡数卷求所以處事之方屬先生爲記而先生以仁之說進之愚觀先生嘗作序送仲隆謂聖賢言治以仁義爲先而不以功利爲急得非有見於其心術之偏而逆折其萌者乎
  南嶽游山後記先生與張南軒諸公共游將别破約賦詩又言詩本言志其流乃幾至於䘮志記其說爲戒
  轉運司蠲塩錢記福建塩息嵗入緡錢十萬以其一予漕司佐州縣用度且市貢金其二爲鈔法商人嵗輸京師錢六萬六千有竒其後鈔法中㢮因以委漕司而増其額它用之取具於塩者亦且数倍州縣至不能供孝廟臨御之五年詔免州縣逋負塩錢九十七萬又詔嵗入鈔錢三十二萬者罷之鈔額復祖宗之舊逋負捐累歳之積使州縣吏無所旁縁以漁獵其民遂爲記
  上蔡語録後記頃校定上蔡語録削去板本五十餘章後胡藉溪於吕祖謙得江表民辨道録則凡向所削五十餘章然後知爲江公所著云
  崇安縣學二公祠記清獻趙公嘗爲之宰胡文定其邑里人知縣温陵諸葛侯乾道四年合而爲之祠
  克齋記大略云性情之徳無所不備而一言足以盡其妙曰仁求仁盖亦多術而一言足以舉其要曰克已復禮克之克之而又克之以至於一旦豁然欲盡而理純則其胷中之所存者豈不粹然天地生物之心而藹然其若春陽之温哉此記爲㑹稽石子重作最明白當讀
  味道堂記爲何鎬叔京作也叔京之父少受中庸於東平馬先生取知味之說故名
  劉氏墨莊記劉清之子澄五世祖工部事太宗没無餘貲獨有圗書数千卷夫人陳氏指以語諸子曰此乃父所謂墨莊也其後子孫世以文章爲聞人而子澄尤篤志義理之學先生謂耕道而熟仁者將於是在
  盡心堂記范伯崇爲廬陵録事取王制語謂刑一成而不可變故君子盡心焉者以名堂先生記之云以風曉當世
  五夫社倉記乾道戊子先生與劉君如愚勸分以振其鄉崇安縣之荒俄而盗浦城乃請於郡太守徐公嚞得粟六百斛予鄉之人無復從盗王公淮繼之守是年冬民以粟償官命留里中而正其籍明年先生請嵗一斂散俾願貸者出息十二小饑則施半息大侵則盡蠲之王公報皆施行如章沈公度繼之又請倣古法爲社倉以儲貯云
  雲谷記地在建陽縣西北七十里蘆山之顛其入徑在安將院東牓曰南澗循澗北上里餘俛入薈翳多竒石懸瀑又北捨澗循山折而東行数百歩得石壁瀑布當中而下視諸懸水爲最長徑當其委跣掲而度北入雲谷谷口爲闋以限内外西循小山而上歴石池山楹藥圃井泉東寮折旋南入竹中草堂三間是爲晦庵東起層嶂右起小山而南峯出其背孤秀莫擬俯仰其間不自知身之髙地之逈直可旁日月而臨風雨也堂後結草爲廬稍上山頂北望俯見武夷諸峯作石臺名懐仙小山之東南出西下隠隠見山前村落作臺曰揮手南循岡脊其上小平曰雲社其徑之東曰西寮行東峯至絶頂平處俯而四瞰面各数百里連峯有無逺近環合彩翠雲濤昬旦萬狀非世人所嘗見也絶頂北下則爲北澗矣盖此山脊爲崇安建陽南北之境環数百里之山未有髙焉者耕山鈞水養性讀書彈琴鼓以詠先生之風亦足以樂而忘死矣
  名堂室記紫陽山在徽州先君子故家婺源往遊而樂之既来閩中思之不置以紫陽書堂刻其印章敬以所刻牓所居之聽事又其尉尤溪日自病卞急取佩韋之義名聽事東偏則取以掲之於寢晦堂者燕居之所也盖取屏山所嘗字而祝之說曰木晦於根春容曄敷人晦於身神明内腴示不敢忘先生之教堂旁兩夾室左曰敬齋右曰義齋盖讀易得其兩言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未知用力之方及讀中庸見所論戒慎恐懼得持敬之本讀大學見所論格物致知得明義之端而二者之功一動一静又有合乎周子太極之論也
  建康府明道先生祠記淳熈三年資政建安劉公守建康以屬邑上元明道先生少日宦游處也均田塞堤及民之政爲多脯龍折竿教民之意亦備而兵革變故風聲無復傳者奉祠致意而請先生記之先生謂上元之政於明道先生懼未足稱也然其言曰一命之士茍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則其中之所存又烏可以小大而議之哉
  婺源縣學蔵書閣記道之在天下固未有飽食安坐無所猷爲而忽然知之兀然得之者也故傅說之告髙宗曰學於古訓乃有獲而孔子之教人亦曰好古敏以求之
  江山縣學記邑有儒先曰徐公誠叟受業程氏之門人講道於家弟子常以百数
  拙齋記趙侯景明守臨川更造所謂秋聲齋者曰非予之拙則孰宜居之哉先生亦曰非予之拙則亦孰宜記之哉抑君子之學以其一而固也是以近於拙極其言則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亦拙而已矣趙侯之學盖將進此若予之拙乃其材之不足而何足以語此
  袁州濓溪祠堂記河圗出而八卦畫洛書呈而九疇叙而孔子於斯文之興䘮亦未嘗不推之於天若濓溪先生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傳者歟不由師傳黙契道體建圗屬書根極領要而周公孔子孟氏之傳煥然明於斯世非天之所畀其孰能與於此
  静江府學記學立於唐觀察使李昌䕫其後廢爲浮屠之室者三南軒始斥而一新之
  袁州三先生祠記三先生濓溪二程也紹興初胡文定嘗欲加程氏以爵使列從祀其後建安魏掞之爲太學官又以其事白宰相且請廢王安石父子勿祠近嵗乃詔罷所謂臨川伯雱者議臣有能條奏前二議推之以及濓溪則三先生詞徧天下愚按嘉定間祠三先生罷安石皆已如先生之願望矣所謂事乆論定正理不可磨滅者非耶
  建陽縣學蔵書記讀聖賢之言而不通於心不有於身者猶不免爲書肆况其所讀又非聖賢之書哉
  建陽四賢祠記九江蕭之敏敏中宰建陽問邑之先賢得三御史而祠之曰陳洙師道曰陳師錫伯修曰游酢定夫敏中去不数年亦爲御史㑹稽姚寅耆宰邑復以蕭配之更榜曰四賢
  隆興府濓溪祠記謂先生之言其髙極乎無極太極之妙而其實不離乎日用之間其幽探乎隂陽五行造化之而其實不離乎仁義禮智剛柔善惡之際其體用之一源顯微之無間秦漢以下誠未有臻斯理者而其實則不外乎六經論語中庸大學七篇之所傳也
  江陵府曲江楼記張敬夫守荆州直學門之南鑿門臨白河爲楼其上大江重湖一目千里而西陵諸山亦隠見於雲空煙水之外曰此非曲江公所謂江陵郡城南楼者耶扁曰曲江先生爲發明曠百世而相感之意
  卧龍庵記庵在廬山五乳峯下劉君嘗隠居辟糓先生守南康屬崔嘉彦因其舊縳屋又縁名潭之義畫諸葛公象堂中既而又爲嘉彦記西原庵嘉彦嘗以耕戰之策干趙忠簡云
  婺源縣三先生祠記云既得日見先生之貎象而瞻仰之曷若遂讀其書求其指以反諸身而行之乎
  江西運司養濟院記尤公袤及趙公芮捐四方聘幣不以入於家合之爲錢三百七十萬買田千一百十一畆得佛舍廢址増屋并得故僧田六頃爲之
  韶州濓溪祠記自孟子既没歴選諸儒以論興復開創汛掃平一之功信未有髙焉者也
  鄂州社稷壇記社者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五土之祗勾龍氏其配稷則止爲原隰之祇能生五榖者后稷其配風師箕雨師畢雷神則唐制所與雨師同壇而祀五者二氣之良能天地之功用流行於覆載間以育萬物而民生頼焉者
  崇安縣學田記三代士各受田而其入學也有時故自食其食至漢元成間乃謂孔子布衣養徒三千而増學官弟子員不復限以貟数其後無以給之而至於罷若崇安此田則藉浮屠之絶者五寺歸之學
  石鼓書院記書院在衡州唐人李寛所爲國初嘗賜勑額其後稍徙而東爲州學淳熈十二年潘畤復於舊基興書院
  漳州東溪先生髙公祠記髙公名登字彦先靖康游太學與陳少陽伏闕紹興初又與秦檜議不合去爲静江古縣被檄試進士潮州䇿閩浙水沴之所由檜聞大怒奪官徙容州屬疾自作埋銘奮髯張目而逝後三十年田澹爲郡愽士始祠於學
  新安道院記道院休寕宰祝汝玉所爲也道之得名正以人所共由之路而非無事之謂顧其名此乃若專取乎無事無乃出於浮屠老子之謂而汝玉未之思耶
  玉山劉氏義學記士大夫或徒歩至三公能毋爲州里災害則足矣
  上蔡祠記以生意論仁以實理論誠以常惺論敬以求是論窮理而直指窮理居敬爲入徳之門
  冰玉堂記曽致虛訪劉凝之舊居爲之繪劉凝之劉道原父子以陳忠肅嘗館於是也繪而侑之
  鄂州稽古閣記取足於心者佛老空虛之邪見
  邵州濓溪祠記祠舊以張九成侑潘侯燾始特祀濓溪信州大成殿記士子習熟見聞知有科舉而不知有學問
  跋
  䟦胡五峯詩初先生不出仕有浮雲一任閒舒卷萬古青山只麽青之句五峯譏其有體無用爲詩箴之有山中出雲雨太虛一洗塵埃山更好之句五年而先生聞之則五峯已死矣因爲之䟦愚按體立則用存體用未嘗相離士君子修身求爲可用於世此體之立也先生隠居讀書則用已在其中世之汲汲於利祿者體之不立用於何有五峯有體無用之說似合斟酌此先生䟦語有恨不及卒請其目之說歟
  䟦劉元城言行錄謂公授學於司馬公得不妄語之一言拳拳服膺終身不失故其進而議於朝者無隠情退而語於家者無愧詞愚按先生明元城不妄語極有補世教今世士大夫之議於朝者果皆由中之語否耶
  書潜虛圗後温公晩著此書及易說皆非全書今其全者先生謂贗本也今敵入洛傳令軍中無得驚動司馬太師家
  書麻衣心易後先生指其謂雷自天下而山自天下而墜皆無理之妄談謂一陽生於子月而應在卯月乃術家之小数謂破體煉之乃成全體乃爐火之末技謂人間萬事悉是假合又佛者之幻語盖湘隂簿戴師愈所著而托名麻衣
  䟦李少膺脞說三代正朔雖不改時與月而春秋紀春無冰則固以周正紀事也石林葉氏又考左傳所記蔡足取麥榖鄧来朝三事以爲經傳所記有例差兩月者是經用周正而傳取國史有自用夏正者失於更改也詩中月数多用夏正書金縢秋大熟亦是夏時此爲不改時月之驗甚明但孟子所謂七八月乃五六月所謂十一月十二月乃九月十月爲不可曉
  䟦黄本仲友朋說謂人倫有五而其理則一而友朋又所藉以維持是理
  䟦歐公帖歐陽公作字如其爲文外若優游中實剛勁䟦白鹿洞講義陸子静来自金谿先生率僚友諸生請爲之講而跋之云切中學者隠微深錮之病愚按象山此時講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分别明白至今讀之令人竦動冝晦翁之嘆賞也象山之来游晦翁之請講友誼藹然豈復有前日鵝湖之氣象哉使象山更加之夀則極髙明而道中庸未必不與晦翁一也
  跋鄭景元簡六經於死生之際無述焉盖以是爲常事也獨論語檀弓記曽子寢疾事爲詳其言不過保身謹禮與語學者以持守之方於是見聖賢之學所貴重乃在此非若浮屠氏之不察於理而徒以坐亡立脫爲竒也
  書曽子後世傳曽子書獨取大戴禮十篇充之劉清之子澄集其言行雜見語孟他書者爲曽子七篇
  題法書今人不及古人豈獨此一事推是以往庶乎其能自強矣
  跋朱喻二公法帖書學莫盛於唐然人各以所長自見而漢魏之楷法遂廢本朝名勝亦不過以唐人爲法至於黄米而欹傾側媚狂怪怒張之勢極矣近嵗朱鴻臚喻工部者出乃能超然逺覧追迹元常於千載之上
  跋蔣邕州墓銘嗚呼世固未嘗無材也惟其生於窮荒下邑既無以自振而又知自貴重不肯希世取寵遂以陸沉下僚
  跋周元翁法帖楊者明州僧讀書至老不輟持論甚正常云農家有百錢斗粟之贏必謹蔵之與僧乃已民安得不貧故其住山不營土木不遣其徒出勾䟽曰吾不忍助民蠹也
  跋黄山谷詩杜子羙詩序有言虎搪突䕫人藩籬者䕫人正謂䕫州人耳而山谷詩乃有虎䕫藩之句今此頌又用躨躅字按躨跜見靈光殿賦且爲蚪龍動貎元無觸義不知山谷何所㩀也
  書楚辭恊韻後大招怊遽同韻王岐公亦用遽與昭同韻
  跋朱奉使狀金人䧟㑹稽李鄴以城降衛士唐某怒甚懐磚石狙擊不中被執至死罵不絶口越人義而祠之
  跋徐来叔歸師堂詩孟子之言正爲不知反求諸身者設非上智生知豈能不藉師友而獨得之哉
  跋吕舍人清溪類藁饒節者一旦毁削膚髪殄絶天倫諸公環視無一能救或乃從旁嗟嘆以爲不可及
  跋余岩起集謂前輩當官立事以強毅果㫁爲得近年風俗一變專以醖藉襲蔵圎熟軟羙爲尚
  跋曽仲恭文謂前輩文字議論雄偉故宣和之後建紹繼起危亂雖極而士氣不衰近嵗例以容冶調笑爲工無復丈夫之氣識者盖深憂之愚按先生當乾淳盛際所感歎已如此讀而深悲之併記以自厲
  跋辨志録伯恭作此書章責李和卿所次略不同跋卨侯行實天下事有其實足矣又使他人餙虚詞以賛之雖累千百言亦何所加於其實也哉
  跋程子禘說祭法言有虞氏宗堯非也茍非其子雖授舜以天下之重不可謂之父
  跋郭長陽醫書寸關尺之法郭公備載難經語而取丁徳用宻排三指之法以釋之竊意指有肥瘠臂有長短或未得爲定論經之所以分寸尺者皆自關而前却以距乎魚際尺澤今諸書皆無的論惟千金以爲寸口處其骨自髙關尺皆由是却取若與經文不合俗傳脉訣韻語直指髙骨爲關而分其前後爲尺寸隂陽之位似得難經本指然世之髙醫以其贗也棄而羞言之
  跋道士陳景元詩元祐間王仲至嘗薦景元使校中祕道書范醇夫極論其不可且引王韶章厚開邉時引僧自隨有經略察訪大師之誚今日豈可使館閣有編校大師耶
  跋向伯元遺戒自佛教入中國治䘮者一用其法在唐惟姚文獻在本朝則司馬公程張諸君子近世張忠獻始斥不用向伯元少受學於胡文定及啟手足親書戒子孫勿爲世俗所謂道場者
  書河圗洛書後明堂篇有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之語而鄭注云法文也則漢人固以九数者爲洛書矣
  跋呉道子畫所謂天龍八部者亦不免爲焦頭爛額之客
  跋韓魏公帖王荆公書皆如大忙中寫韓公未嘗一筆作行草勢書札於徳性相關如此
  跋沙隨帖離騷九章之欸與范増撞玉斗之唉聲皆近哀訓譍也亦作上聲故元次山有欸乃曲栁詩亦用此二字音靄襖近世乃有倒讀之者又或寫欸爲欵誤益甚矣
  書釣臺范公記文後人不容復措手中間江子我一記獨書嵗月最得體近乃有作記力辨嚴公非素隠者康節和明道詩云安知不是打乖人此言有味也
  跋集注杜詩注非蘇公作乃閩中鄭昻尚明偽爲之不養出母議嫁母非出也不可無服養之則築室於外
  銘贊
  講座銘四齋銘鼓銘皆先生弱冠主同安簿時之爲也後學可以自勵矣
  學古齋銘爲周嗣恭作敬恕齋銘爲陳師中作求放心齋銘爲程正思作皆切巳工夫之語亦隨其人之資而告之敬齋箴則先生自警者作聖工夫於斯爲至
  易五贊曰原象曰述㫖曰明筮曰稽類曰警學皆明古易之所以然復卦贊則君子體易之要道也
  六先生賛於濓溪賛其啟道之秘於明道賛其㑹道之全於伊川賛其守道之正於横渠賛其求道之勇於康節賛其窮隂陽造化之妙而微不滿於其忘物於涑水賛其極堅實博大之功而微不滿於其致知然則於斯六者學者宜何先曰以横渠之勇審伊川之正其餘可以次第通
  南軒賛許其王佐事業東莱賛稱其温恭君子
  聚星亭賛先生晩年道不行姑取陳太丘寔訪荀朗陵淑浮沉閭里粹然盛徳之事圗之賛之以自適然寔之孫曰陳羣淑之孫曰荀彧時皆隨侍擁寘膝前後皆背漢從操先生所以寓户門之戒世道之憂亦微矣
  表啟祝文
  謝表通啟皆和平直叙世之掇拾古語牽對爲工者可觀矣祝文皆以誠通神明不爲文
  祭文
  祭南軒云兄宜以是行之當時我盍以是傳之來裔其彼此相期如此
  祭陸子夀略云念昔鵝湖實初識面度兄不可遽以辨屈知兄必將返而深觀逮予辭官兄乃枉教相與極論道合志同
  碑銘行狀
  劉子羽忠顕公劉鞈之長子佐忠顕公守越破方臘守真定却敵與張魏公宻謀誅叛將范瓊魏公使川陜以爲上賔富平之戰争之不得果敗魏公退保興州子羽單騎出秦州用吳玠守和尚原卒全蜀境以蔽上流其後魏公入相大議北討使公察虛實公還言敵未可圗已而淮西軍果亂及論和戎非久計秦檜罷之歸遂薨
  龍學吳明可少客臨安一日聞士女傾都南下皆行哭失聲云宗留守死矣公爲嗚咽爲詩哭之語甚悲壯即日傳播郵亭傳舍處處題冩名以此顕
  觀文劉珙子羽之子也爲禮官時秦檜以符䜟議進諡其父不時徃其爲中書時繳還左降御史杜莘老之詔及力止楊存中爲江淮宣撫其帥湖南時平盗在政府時除福建鈔塩嵗額二萬萬罷江西和糴及廣西折塩米錢又蠲諸路積逋金榖巨億計知建康奏閣夏税六千萬萬蠲秋米十六萬六千餘斛臨薨戒不得用浮屠治䘮
  張南軒神道碑首言聖學不傳言理者歸佛老論事者騖管商近得吾敬夫而天下士乃知理未始不該於事而事未始不根於理次言公明復讎大義次言公歴仕爲嚴州奏蠲丁塩錢絹爲吏部奏罷發運均輸爲廣西經略奏以塩息什三予諸郡出漕司緡錢四十萬以半爲諸倉買塩之本半爲諸州運塩之費邕管斗入羣蠻中則爲之簡補兵備究買馬横山之弊奏革之爲江陵府捕姦民之舍盗者斬之簡閲兵籍以請得祠終年四十八
  直秘閣范如圭神道碑如圭字伯逹爲武安推官白其帥將斬人之誤曰柰何重易一字而輕数人之命爲秘書正字却敵使之館簿且手書抵檜曰公不䘮心不病狂柰何一且爲此若不改圗必且遺臭萬世通判荆南府不爲户部催積逋白後帥奏蠲之知泉州蠲屬縣負課十三四
  黄中羙不受張邦昌偽命移檄而去當時不約而去此者亦四十人
  旌忠愍節廟碑靖康時故簽書張忠文公叔夜以南道之師千里赴難事不就絶食死其後敵窺闗陜知同州鄭威愍公驤嬰孤城以死守二公衣冠皆信州之境紹興二年守臣永嘉王自中爲奏立廟請額云
  煥章王公神道碑公名師愈婺州人父䘮貧不得窆族欲火公號泣不食者屡日分教臨江郡守延僧杲說法獨不往聴繼南軒守嚴州乞免丁絹錢而止輸本色除金部使督諸郡積通緡錢七百萬公曰此錢徒有名耳督之未必有得而文移一下所擾者不知幾人持其事不下遂出知饒州郡嵗輸米十二萬石於建康後爲總所移他處道里之費無所取公力請無得改撥爲福建漕蠲汀州宿逋而下其塩直且損合解緡錢五萬留州以寛之
  義靈廟碑方臘之亂台守趙資道其丞李景淵謀遁去户曹滕公膺奮義死守卒全其城後又保南都守陳蔡云
  劉屏山墓表忠顯公劉鞈之子名子翬字彦冲嘗通判興化軍退居屏山下盡棄人間事自號病翁者十七年而終年四十七晦翁少從之游告以不逺復者吾三字符
  劉年放之後宰武陵部使者以治行聞於朝秩滿止詣銓注官而歸不一見丞相臨終召諸子告之曰觀星厯書吾殆止此汝曹勉旃毋爲門户羞
  令人羅氏常所服禮衣横帔如民間法
  安人王氏其夫范㴶閲具獄從旁曰毋憚淹晷之勞使彼負没世之寃也
  白水劉致中名勉之㓜入太學時蔡京方禁挾元祐書致中隂求竊讀棄録牒見元城山請業南渡後特詔詣闕秦檜不使見上止令試策後省遂謝病歸是爲晦翁婦翁且少師事之云
  魏元履名掞之嘗客衢守章傑家㑹趙忠簡公薨海上葬常山傑怨趙公又希秦檜意逮繋其家元履以書噍傑徑歸後以遺逸詔守太學錄異時學官不與諸生接元履日進而教誨之請廢安石父子勿祀而祀二程数以政事質責宰相罷歸
  特奏李君云臨事無隂據利便之心
  端明黄中字通老其先有名膺者自光州固始入居邵武至公十二世矣公初受族叔祖潜善奏䕃後舉進士第二名使敵回言敵治汴湯思退以沈介不言而公言之大怒三年而完亮入嘗對財賦半入内帑請悉以歸左藏有詔更以内藏激賞爲左藏南庫六和塔城宰相命逹官書四十二章經獨公不預
  翁蒙之爲常山尉郡守使搜趙忠簡家往来書䟽蒙之宻令焚之而後搜其後張晋彦以子孝祥魁天下忤秦檜逮繋獨罄家貲得白金百兩遺之【此事合考孝祥本檜之客以罵道學而得魁】
  郭份從事湖南運司有羡緡錢十萬欲獻之朝公曰此非可繼也督運常徳阻山溪輕装淺舟水陸俱進
  慈溪王庭秀女嫁任賢臣賢臣攝武昌有俸饋如真太守告其夫曰異時貧甚宜不聊生亦且至今日矣今幸粗足何以是自汚哉其孫爲任希夷
  石子重爲同安丞縣以旱請蠲租太守怒檄君杖主吏君移書太守曰杖吏細事耳所繋則大民今皇皇無以爲命縱不能救忍復箝其口乎知武進郡守欲爲寓第属役於縣君不可曰吾爲天子牧民豈爲若人治第者耶
  篤行趙彦逺名善應汝愚丞相父也生朝必哭於廟有欲爲禮者號泣向之其配李氏嘗刲股以愈姑之疾
  江介爲進賢令曰民飢而令食之猶子飢而母乳之也敢幸賞乎㑹詔蠲半租白部使者程大昌曰但減其半則整畸就盈全户輸一升者名減五合猶輸一升若自全户三升以下悉蠲之則貧民被實惠矣有㫖新沿道廐置君言廣西馬嵗不過三十綱綱不過五十疋新圗乃度爲容二百四十疋者亦何爲不察兵吏之盗其廪而必病民以豐其屋
  劉平甫名玶病翁先生之子補官餘三十年亦未嘗一日仕州縣世濟隠徳云
  黄洧清臣爲廣東運判罷官估除市籍蠲口賦十五萬蜑之役州縣者悉免之改使湖南凡非法取民如茶租如甲札如户帖如乳香如茶引一禁絶之
  黄瑀宰永春縣士子上謁者接之於學一毫之私不敢及平生非其義雖寒且饑不可得而衣食閩俗多火哀號不肯在臺與杜莘老相好其子名幹是爲勉齋先生
  括蒼潘景憲與東莱爲同年進士年髙於東莱而師事之子自覺登第曰此足以代我矣遂致其事
  左司張維南劔人每謂符離之役失於輕舉而人心終不以爲非四郡之棄急於休息而人心終不以爲是其治静江平易近民治軍甚嚴禱祠不于佛老將漕江東爲營屋二萬三千間先爲一間於治舍用是計徒庸爲左司曰都司助調鼎實幾微所關若是貼擬即渉筆書不問可否安用我輩耶
  宋若淵初有欲移公漕臺者公曰欺君誣祖吾不忍也嘗監永康軍衛江稅或勸獻其贏曰獨不爲後人計耶知神泉縣幅紙書負租民無敢後邑産黄雀嵗供諸司以百萬計公請罷之嘗因輪對請損宗戚嵗時賜予貴臣給使宣借百司吏禄之費
  金華潘畤自其叔父中書公良貴起家而命之官嘗知興化女官道士求勑額挾簽樞張說屬公上其事公不可興築洋城陳覇二斗門及木蘭陂以溉田嵗饑募客舟予錢傳糴而寛其期使私得一再往返入對乞蠲州縣民間舊逋而内出禁錢以補上供之缺常使户部支計有餘則州縣寛而民力裕矣廣南大奚山斗入海中以魚塩爲命時置都塩使者禁之公曰争小利起大盗將誰使任其責耶拒不行公娶李莊簡女而女嫁史彌逺以賢稱公常謂㩁茶鹽非古法不忍盡以律令從事
  李閣學名椿父升進士起家官至朝奉敵難以救父被傷卒公奉母南走年十五五十二方改秩以初任衡山尉繼爲衡州判官遂家於衡嘗見胡文定公退與其諸子言曰椿願天下人無不唯是之求張魏公知之遂辟以爲屬委以經畫淮甸張公嘆實材之難得公曰豈可厚誣惟不惡逆耳而甘遜志則庶其肯来矣張公再相公勸之去不忍决果罷公知鄂州墾荒田移廣西提刑罷所復昭州金坑移湖南運判賑糶損配数行部罷諸常從者所至州取吏卒使令除檢詳沮簽書張說所主買馬舍邕就宜及招軍殿最之說遷左司言三衙兵有用當益諸州兵無用當銷銷之之術死亡勿補它時一以御前兵分屯出爲湖南運副减桂陽月樁錢嵗萬二千緡而損民税折銀之直免户部配鬻乳香衡嶽廟火公言天實厭其非制請無復屋而築壇以望不報除農卿言朝廷户部自分彼此告借索還有同市道願革而正之兼臨安府奏巨璫及没入僧私宇三月解去知婺州㑹詔市牛筋五千斤公奏一牛筋四兩是欲屠二萬牛也上爲収前詔爲吏部侍郎與吏約所予奪悉䟽著令既行而未允重坐吏嘗奏保淮則楚州盱眙昭信濠梁渦口花靨正陽光州皆不可不守保江則髙郵六合瓦梁濡須巢湖北峽亦要地知太平州言和州惟利商筭輙穿支港以内舟首尾皆屬之江此自隳天險上亟命塞港六十九致仕再帥湖南賑荒撫軍力請應配者秪坐加役流髠鉗三年免毋黥湼使得自新免竄逸免逓送廣至恩召和氣議者笑其迂不行歸老衡之横塘居官儉而法官燭不入中門家人不用公家供帳方曽覿位使相竟不往謁有言太尉不奈李某何者曰誠無奈其不顧官職何生正夫正夫生大謙【近尹京名芾者乃其曽孫】
  婺源縢洙子璘初預薦以所得勸駕禮贖士族女之落倡家者
  范如圭伯逹胡文定甥在館論事與時相不合請奉祠十年
  張魏公行狀公諱浚字徳逺唐相九齡弟節使九臯十四世孫祖紘慶厯中舉茂材異等陳禦戎䇿欲以陜西河北河東割兵屬將父咸元祐舉賢良方正其後章惇因之罷其科更置宏詞公當二聖北狩馳赴壽聖於南京在維言敵且至汪黄不之信既渡江留吳門禦賊唱義兵誅苖傳劉正彦撫定淮盗蔣慶兵数萬請撫闗陜與劉子羽誅范瓊而行富平既敗用二吳保蜀朝廷遣王似貳公公奏似不可用辛丙劾罷公㑹敵入㓂復起公視師敵聞公用宵遁遂拜平章事撫沿江兵平湖㓂薦韓岳可倚大事劉豫入冦公排衆議却之徽廟㐫問至奏䘮興師酈瓊叛去公乞去而秦檜主和貶公永州公自永力奏和不可恃起知福州敵敗盟公部將劉錡成順昌之捷檜召錡還貶公連州居四年移永州檜誣公與李光胡寅等謀大逆凡賢士五十三人皆預獄上而檜死公因星變應詔言事檜之黨沈該万俟卨湯思退等復謫公於永又四年歸潭完亮兵至起公知建康用張子盖破海州之圍規取山東孝宗立欲用公而史浩沮之公力爭上用公都督公命李顯忠出濠州趨靈壁邵宏淵出泗州趨虹縣戚方將舟師出淮陽中原震動歸附日至顕忠聞敵大至引兵夜歸敵初無一騎過宿者素主和者因而抵湯思退令尹穡論罷公敵索四郡上復大拜公兼都督然猶用湯思退尹穡詆公愈力公再罷至死而王業終偏安祖宗百世之讎至今未之能復矣
  丞相陳俊卿莆人爲御史奏將不知有威士不知有恩劾湯思退楊存中罷之乞用張忠獻請減大禮浮費及冗官妄用隆興初參賛張公都督既歸㑹錢端禮起戚里駸駸入相公弗附端禮建國是之說公力詆其非端禮卒不相公參大政㑹洪邁述淵覿言鄭聞當除右史遂質於上出淵覿與同列劾奏洪邁姦佞斥之乾道四年大拜薦虞允文爲右相允文建請朝陵寢公議不合求去允文遂遣使竟不得要領而曽覿亦召還歴使相躋保傅士大夫莫敢有言者
  籍溪先生胡憲字原仲入大學與白水劉致中竊誦伊洛書揖諸生歸隠以特召入言敵必敗盟元臣宿將惟張浚劉錡在䟽入即求去
  先生父吏部公行狀諱松字喬年既脱場屋放意詩文既而用力於河洛之學以胡世將謝克家之薦得召試論中興事㑹張相去國時議欲撤兩淮之戍公力爭及秦檜主和公又力爭檜使言者罷公迄自請祠屏居建溪討尋舊學以終
  延平李先生諱侗字愿中劔浦人聞郡人羅仲素得河洛之學於楊山而從之游謝絶世故餘四十年㑹閩帥玉山汪公以書禮来迎卒於府治年七十一二子友直信甫登進士第
  羅愽文生嵗始用晬盤一無所顧獨前取性理書展玩乆之
  陳良翰請核兵籍以豊財用省堂選以抑奔競論湯思退姦邪誤國張浚精忠老謀及張罷而湯主和議敵大入幾不可支太學諸生数百人請召用公及胡銓王十朋等而斬思退王之望尹穡洪适謂之四姦思退等雖敗然邉備遂不復張天下至今恨之
  奉使朱弁先生族祖也靖康應募使敵與後使者洪皓誓守節凡十六年紹興癸亥約和公乃與皓及歴陽張邵同歸爲檜所抑卒於臨安府白池寓舍厝智果院後張定叟爲之遷葬積善下而先生狀之有聘游集
  公移
  南康公移諭民言寛恤之方教民修孝弟之行訪録先賢興修洞學注孝經庶人章使民持誦掲律文别籍條禁兄弟争財勸農纎悉於稼穡之事救災先切於流徙之戒納苖減市例減斗斛約束禁差夫抑打酒及社倉之條畫具焉
  浙東客次榜刺舉不敢狥情不許投書獻啟
  除永嘉秦檜祠移文略云究其設心何止誤國天不誅檜誰其弱秦尚使有祠無乃未講雖捐田以示濡沫恐出市恩然設像以厠英賢何以爲訓
  州縣牒州案已判須經通判職官方得行遣縣官逐日聚公共簽押然後施行愚謂必得其人可也否則事愈滯而吏各求賂矣
  漳州榜爭競些少結成仇讎細民如此已足嗟傷間有士人亦不免此何忍一切以柱後惠文爲事而不深求所以感發其善心者哉請自惟所訴或渉虛偽或無大利害仰早悔悟降心相從 曉諭居䘮持服勸諭女道還俗及勸諭事目戒龍岩縣拒捕
  潭州諭詞訴條目必經書鋪必守限日諸廂収領不許隔宿街市作閙監納先下拳錢訴上户占據田業不拘入務南嶽寺觀山不許斫伐
  晦庵先生續集
  書
  答黄直卿書誤舉偽學人許令首正 又書舉狀說不係偽學鄭明州欲薦潘恭叔對以必於章中刋去此語然後敢受鄭亦從之楊敬仲大不以爲然 又書云前此學徒真偽難辨今得煆煉一畨夾雜者無所逃矣 陸子静謂游夏不能盡棄其學以從夫子惟琴張曽晢牧皮真有得於夫子 又書陳君舉門人曹噐逺来不免極言其學之非 儀禮䟽義家鄉邦國四類已付明州人編入 不應舉之說終所未曉試固未必得一試亦未害又書云今嵗欲便不應舉何其勇也然親闈責望此事恐未得自專 二孫鉅鈞久煩教誨做得依本分舉業秀才足矣
  答蔡季通講論徒爲虚語臨事只是舊習某實懼焉廟議今廟不成廟即且依程夫子說自髙祖而下亦未爲僭極星福州只廿四度福州至此已差四度自此至岳臺只差八度豈非天旋地轉閩浙却是天地之中耶 諸友相聚一日之間須着一兩時辰作科舉外工夫 山語錄諸疑皆中其病然二先生語中亦皆有如此處必記者之失 致曲者非致夫曲乃因曲而加功觀過者非觀夫過乃因過而觀理如何見得上下察是隠處當時便合引上天之載無聲無臭以明至隠之義不應却引鳶飛魚躍至顯之事爲言見得說不行此無可疑也 八音金石爲綱領絲竹匏土包括於中革木無當於聲律但爲樂之節 王朴不知變律之法自中吕再生黄鍾則因不得不爲黄鍾之半以爲清聲矣但今變半等律亦生於極其本則十三者皆黄鍾耳又前書云王朴以一爲正以一爲變未知變律之說故以其半爲清韓詩挈提陬維上文角根爲辰卯則此當爲寅位孟陬東北之維 白鹿若無人主張讀書即有田亦無益耳 擔子輕重他人不覺惟擔不起者自知之耳法噐都未見都昌一二人好資質念得蘇文熟了壊了見識又書法噐固不敢望着實讀書者亦少
  與蔡伯静天經孰若一大圎象鑚穴爲星而虛其常隠之規以爲甕口乃設短軸於北極之外以綴而運之又設短柱於南極之北以承甕口遂自甕口設四柱小梯以入其中而於梯末架空北入以爲地平使可仰窺而不失渾體 史記厯書大餘之数第二年即差小餘之数第三年即差
  答劉晦伯浙東學者修潔可喜者多楊敬仲孫季和皆已薦之諸葛誠之兄弟亦時来相聚但我見太重小兒不知作文能入律否又書云欲招一人教諸孫須得兼通經義聲律不得已只能經義亦可韓文因方李申尊信閣本及舊本反將諸家校定者妄改考異一書專爲此發
  答劉韜仲督賦正是索千金於乞丐之夫亦無下手脚處不恤則得罪於民不辨則得罪於上官
  答趙都運今所謂理財豈復有義正是豪奪耳
  與田子真謂是者還是非者還非方是自然之平不别是非而但欲其平此元祐之調停元符之建中所以敗也
  答尤尚書袤山靖康論事頗多汪文編時楊家子弟避禍請刪去李侍郎不見故長編不載和靖論講和亦不可不載 禹貢論得之開豁甚多歎服無已恨未見圖
  答江隠君辨精義入神云義者宜而已精猶察之云爾神則於事物所宜毫委曲無所不悉有不可容言之妙
  與鄭景實云仙遊故相葉公之爲縣月計所須令民以漸輸送故縣帑無餘積而月解無餘欠正當法此稍寛縣道愚往嵗見今端明陳公昉知慶元量月用以均之縣晏然無事其用此法耶抑暗合耶
  答劉徳修參同契絶無善本近校得一通令人刋行與方耕道謂幕客正要蚤晩從容宻罄忠益又云官吏縱弛亦當以漸整頓豈容一旦遽行商君之令乎
  答盧提幹力行其所已知而勉求其所未至則循循有序日有可見之效矣
  往坡帖與儲行之云過事有可尊主澤民者便忘軀爲之禍福得䘮付與造物 陶通明乃陶隠居别號獨樂園詩作淵明字誤也 吾黨例多困窮只得存活得過便是十分亨泰矣
  與方伯謨偶記楊敬仲答人書云恭惟某官讀聖人書既飽而嬉甚可笑然亦多着題也
  與陳彦忠易自伏羲始畫八卦文王重爲六十四作繋卦彖辭周公作繫辭爻辭孔子作彖象文言繫辭說卦序卦雜卦而彖象繫辭分上下是爲十翼舊說如此承問及之
  答李伯諫書云欽夫言仁及太極解屡勸其収起印板語孟解雖無鄉時過髙之失而寛縱草率絶難㸃檢通監綱目漢末接三國託其修南北朝屬張允善
  分修
  與長子受之云只勤謹二字循之而上有無限好事又云大凡禮数務要恭謹詳緩【此係遣從吕東莱特】
  跋
  跋魏丞相使敵國夫夀皇屈已和戎豈其獲已然非丞相夀春公之深謀壯節猶幾不足以成之豈興事造功之果爲不易耶
  答問
  答劉韜仲問栁下惠自信其直道而行不以三黜爲辱批云得之
  答李孝述問大學既知復慮而後得批定静安是未有事時胷次洒然慮是正與事接處 又問一物未格便覺此一物之理與吾不相入既格之後便覺彼物之理便爲吾心素有之理批云極是
  玉山人浦城劉尉【觀光】出先世所得帖淳祐庚戍附刋建安
  與劉徳華【允迪】蒙喻義學記不欲但以勢榮禄利爲言故不復叙植桂之名【餘篇皆南康詢荒政】
  六經之文皆道秦漢以後之文鮮復關於道甚者害道韓文公始復古文而猶未必盡純於道我朝諸儒始明古道而又未嘗盡發於文至晦庵先生表章四書開示後學復作易本義作詩傳靣授作書傳分授作禮經䟽義且謂春秋本魯史舊文於是明聖人正大本心以破後世穿鑿凡例謂周禮周公未必盡行於是教學者非所宜先於身事一句無預提挈綱維䟽别緩急無一不使復還古初六經之道頼之而昭昭乎如掲中天之日月其爲文也孰大於是宜不必復以文集爲矣然其天才卓絶學力宏肆落筆成章殆於天造其剖析性理之精㣲則日精月明其窮詰邪說之隠遁則神搜霆擊其感慨忠義發明離騷則苦雨凄風之變態其泛應人事遊戱翰墨則行雲流水之自然究而言之皆此道之流行猶化工之妙造也程夫子有言觀萬物而後盡化工之妙愚故一一伏讀之而抄記如右孔子元氣也孟子泰山岩岩氣象也故孟子於議論排闢之間亦有隨時而異者而晦庵先生似之如荆公誤國東坡忠讜先生平日盖所屡言及汪玉山主張蘇學太過先生則又寜以荆公爲賢故讀先生之書者其别有三如語類則門人之所記也如書翰則一時之所發也如論著則平生之所審定也語類之所記或遺其本㫖則有書翰之詳說在書翰之所說或異於平日則有著述之定說在然議論固至著述而定若其欲復刑恐亦不可不審盖天下之義理無窮先生未嘗自足學者所當參考而謹思咸淳八年五月十一日後學黄震再書於臨川郡齋













  黄氏日抄卷三十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三十七    宋 黄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五】
  晦庵語類【一】
  語類
  李心傳初稡三十三家為語錄刻本池州史公說得黄士毅語類増多池本三十八家刻之蜀蜀兵火史之弟敏叔䕶其本寘鄂州洪平齋首得之其子勲倅徽乃刻之紫陽書院竹坡吕午序云
  太極
  太極是天地萬物之理有理便有氣流行發育及氣之聚理亦在焉理未嘗離乎氣太極觧先動而後靜是就起處言之
  天地
  天地未分時想只有水火水之極成地火之極成風電日星天周匝無空缺晝夜輥轉地在中間氣都從地中迸出日入地下東升西没通監說有人適外國夜熟一羊脾而天明此地角尖處所經遮蔽處不多故常光明
  極星
  天形如鷄子旋轉極如一物横亘其中兩頭抨定一頭在北上為北極出地三十六度一頭在南下為南極入地三十六度圓徑七十二度極正居其中北辰無星取北極五星之旁一小星謂之極星辰非星是星間界分也四面旋轉此獨為樞紐以星神位言之謂之太一五峯說極星有三箇若三箇不動則不可轉矣
  日月
  天氣上動只中間空為日月往來月常圓如毬只一面受日光初二三日只照得那一邉過幾日漸漸移得正到十五日月與日正相望到得月中天時日光在地下迸從四邉出與月相照今月中有影是地形未可知望以後相去漸逺其受光面不正至晦則復合故暗至朔又遇月常在日下日為月掩則食然聖人不言月食日而以有食為文者缺所不見厯家則謂日以望時遥奪月光故月蝕又謂之暗虚蓋火日外影其中實暗望時恰當其暗處故月蝕
  黄赤道
  天如圓匣赤道是匣縫處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是將天横分為許多度數㑹時是日月在黄赤道十字路相交處撞着望時是日月正相向如一在子一在午而皆同一度却南北相向上下時日月相看皆四分天之一
  地
  天地四游升降不過三萬里土圭之影尺五寸折萬五千里以其在地之中故南北東西相去各三萬里此主黄道相去逺近而言天之髙則未可知也土圭以玉為之量表影底天地中與古不同周公定豫州為天地之中漢時陽城是中本朝嶽臺是中想天運有差地隨天轉而差天運之差如古今昬旦中星不同是也
  霜露雪
  霜是露結雪是雨結髙山無霜露者上面風漸清氣漸緊吹散不結雪是雨遇寒而凝故髙寒處先結雪花必六出者霰被風拍開六者隂數太隂精石亦六稜雪為豐年之兆者凝結得陽氣在地來年發逹生長萬物
  風雷
  風隨陽氣生近東之地多風風與天相似不住旋轉雷如爆仗欝積極而迸發雷只是氣有氣便有形如蝃蝀只是薄雨日照成影尚有形能吸水吸酒
  山
  山西北最高自闗中一支生下函谷至嵩少東盡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生下一支至州而盡江南則自岷山分一支為湖南又一支為建康又一支為兩浙而餘氣為福建二廣
  水
  地之下與地之四邉皆海水周流至海無底處地形方盡月如子午則潮長謂月在地子午之方初一邜十五酉
  鬼神
  鬼神者造化之迹風雨霜露四時代謝物之生成非鬼神而何但人所常見不以為恠忽聞鬼嘯鬼火之屬則便以為恠不知此亦造化之迹但非正理耳那箇無形影未消理㑹且就日用處做工夫
  性理
  孔子曰性相近也兼氣質而言孟子指性之本而言却似論性不論氣有些不備得程氏說氣質來接便有首尾若荀則是論氣而不論性故不明退之說性只將仁義禮智來說便是識見髙處
  性情心意等名義
  在天為命稟於人為性既發為情主於身者為心志是心之所之意又是志之徃來經營底力是㑹恁地去做底口鼻之呼吸是氣魂是氣之神耳目之聰明是精魄是精之神心是管攝主宰者此心之所以為大也論語不曽說心只說事實孟子說心後來遂有求心之病
  仁義禮智等名義
  道訓路說人所共由之路理各有條理如竹木之文理百行萬善緫於五常又緫於仁當來得於天者只是箇仁以生字說仁生自是上一節事以覺訓仁覺自是智之用無私是仁之前事與天地萬物為一體是仁之後事做一方便事也是仁不殺一蟲也是仁三月不違也是仁要識仁之意思是一箇渾然温和之氣則天地陽春之氣其理則天地生物之心仁者仁之本體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㫁制智者仁之分别仁為四端之首而智則能成終仁智交際之間乃萬化之機軸欲真見得仁湏從克己復禮做工夫聖人都不說破在學者以身體之而已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
  小學
  小學是教之以事如事君事父事兄處友等大學是發眀此事理
  總論為學
  聖人教人只說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說得詳○學者湏是立志如論語說學而時習之且自看是曽去學不曽去學曽去習不曽去習學是學箇甚麽習是習箇甚麽曽有說意思是無說意思人多言為事所奪此不能使舡嫌溪曲者也遇富貴就富貴上做工夫遇貧賤就貧賤上做工夫今人不肯做工夫如退産相似甘伏批退人湏是剛方做得事斷以不疑鬼神避之
  按此類說田單减竈乃孫臏事誤也合改
  論知行
  聖賢說知便說行知行常相湏如目無足不行足無目不見論先後知為先論輕重行為重知有此病必去此病覺言語多便簡黙意思踈闊便加細宻輕浮淺易便湏深沉重厚如孟子之求放心已說緩了心不待求警省便見孔子曰我欲仁斯仁至矣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其快如此
  按此類有辨田子方不明樂者一叚竊意先生天姿髙無所不知故云耳田子方自是告君之正論
  讀書法
  何必讀書然後為學子曰是故惡夫佞者古人亦復讀書始得書也只是熟讀雖孔子教人只是學而時習之○聖賢說話各有指歸如子於仁也柔於義也剛到易中又將剛來配仁柔來配義如論語學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到中庸又謂成巳仁也成物智也此等各隨本文意自不相礙
  持守
  此心本自光明廣大只提省便了不要苦着力今說求放心說來說去却似釋老說入定一般莊子亦云用力不分乃凝於神他都無義理只是箇空寂
  按此類别有降伏字亦渉異端當以此說為正○又此叚說察字最輕習字最重恐孟子說習矣不察本意又不如此盖各一義也
  力行
  先就氣禀偏處克治
  大學
  主於一身者謂之心有得於天而光明正大者謂之明德明德未嘗息時時發見於日用之間當因其所發而推廣之一念竦然自覺其非便是明之之端
  物莫不有理人莫不有知不說窮理却言格物理無捉摸言物則理自在如讀書而求其義處事而求其當接物存心察其是非邪正皆是也
  理有正有權如娶妻必告父母不告自是不是如君匡救其惡是正理伊川説納約自牖又自一等如孔子説危行言孫春秋時如此今見聖人有此語便守定不移人所以能視聼言動非天而何
  陸子靜從初亦學佛佛說萬理俱空吾儒說萬理俱實今學佛者云識心見性不知識是何心見是何性謝氏常惺惺之說佛氏亦有此語
  論語
  孔子教人只言居處㳟執事敬與人忠含蓄意思在使人自求之孟子便指出了性善早不似聖人了近日學者好髙讀論語未問學而時習便說一貫
  孟子
  道理湏是剛硬方能有成孔子晩年得曽子曽子得子思子思得孟子其工夫只在自反常直仰不愧天俯不怍人
  中庸
  中庸說下學處少說上逹處多初學者未當理㑹
  易
  易本卜筮之書聖人因之以明教想當初伏羲畫卦之時只是陽為吉隂為㐫如今环珓相似使人趨利避害以成天下之務未有文字可傳至文王周公方作彖爻之辭使人得此爻者觀此辭之吉㓙至孔子又恐人不知其所以然又逐爻觧之謂此爻所以吉者以中正也所以㐫者不當位也明明言之使人易曉至如文言之類是就明道理非作易專為說道理以教人也今學者諱言易為卜筮作湏要說為義理作殊不知其吉㓙悔吝皆有理而其教人之意無不在也
  聖人不曽教學者看易如先王順詩書禮樂以造士不及於易孔子教人只說詩書執禮不教人去讀易但有一處說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是孔子自說
  卜五即也雨即水霽即火蒙即土驛即木克即金占用二即蓍也曰貞曰悔即内外卦卜法今無傳人有五兆卦將五莖茅自竹筒寫出直向上為木横為土向下為水斜向外為火斜向内為金如文帝大横庚庚是得土之象庚庚是庚庚然豹起
  左傳載卜筮有能知數世後事只子孫欲僣竊為此欺上罔下爾
  京房卦氣用六日七分太紀日而不紀月天地間只有隂陽二者太有天元地元人元以三數乗之筭不着潛虛只是吉㐫臧否平王相休囚死
  尚書
  書有兩體伏生書多艱澁難曉【今文】孔安國壁中書却平易易曉【古文東晋方出】先將文義分曉者讀之堯之所以為君舜之所以為臣臯陶稷契伊傅軰所言所行綢繆玩味體貼向自家身上來其味自别
  毛詩
  國風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詩頌是宗廟之詩王風是他風如此不必說是雅之降為風二南亦是採民言而被樂章爾
  六義風雅頌乃樂章之腔調至比興賦又别如直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賦也本要言其事而虛用兩句釣起因而接續去者興也以物為况者比也
  詩只熟讀涵泳自然和氣從胷中流出其妙處不可得而言今人不以詩說詩却以序觧詩大率古人作詩與今人作詩一般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幾時盡是譏刺他人只縁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將詩人意思盡穿鑿壊了鄭衛詩正是滛昬相戱之辭豈有刺人之惡而反自䧟於流蕩子衿詞意輕儇亦豈刺學校之辭有女同車等作皆以剌忽考之於忽所謂滛昬暴惡皆無其實至目為狡童豈詩人愛君之義唐自是晋未改號晋時國名便牽合謂此晋也而謂之唐乃有堯之遺風行葦之序但見牛羊勿踐履便謂仁及草木但見戚戚兄弟便謂親睦九族見黄耉台背便謂養老見以祈黄耉便謂乞言見介爾景福便謂成其福祿甫田諸詩無詆譏之意皆以為傷今思古昊天有成命幾曽是郊祀天地被序者如此說後來遂生出一場事端有南北郊之事序出於漢儒古本自别作一處向見鄭漁仲有詩辨妄力詆詩序某作詩傳去小序自作一處盡滌舊說詩意方活
  孝經
  孝經只有前一叚後云廣至德要道都是湊合演說汪端眀甞疑此書是後人偽為如禮記有好處可附於孝經
  春秋
  春秋大㫖誅亂臣討賊子内中國外夷狄貴王賤伯而已聖人光明正大不應以一二字加褒貶於人當初只直寫那事是非使人自見如何却說聖人予其爵削其爵賞其功罸其罪是甚說話荆楚初稱國後進稱人稱爵乃是初間不敢驟交故從卑稱後漸大吳楚盟㑹不書王恐是自稱王於國與諸侯盟㑹則未必稱衛侯燬滅邢說者以為滅同姓之故今經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書衛侯燬卒恐傳寫之誤亦未可知今只眼前朝報尚未知朝廷意如何况百千載下而欲逆推百千載上聖人之心知命格則知春秋之例矣
  春秋十二公時各不同如隠桓時王室新東遷號令不行天下都星散無主莊僖時伯政自諸侯出天下始有統一宣公時楚莊盛強夷狄主盟成公時晋悼公出楚始退去繼而吳楚又入爭伯定哀時正自大夫出終春秋之世更没柰何春秋之末與初年大不同然無甚大殺戮及戰國爭雄便多胡殺
  三傳惟左氏近之是秦時文字分明曽見國史考事頗精只是不知大義好以成敗論人文章浮艶更無事實駒支之辨既曰言語衣服不與華同又能賦青蠅何也申生伐臯落氏諸公議論如此獻公更舉事不得季札觀樂是左氏粧㸃出齊一再傳而為田氏烏在其為未可量也公羊榖梁考事甚踈然義理却精
  吕居仁春秋甚明白劉原父春秋亦好沙隨只有說滕子來朝一處最好滕子以侯禮見則所供者多故自貶以子禮胡文定大義正有牽強䖏知得聖人意是如此否然議論有開合精神說元年不要年號若無號契劵能無欺乎薛常州觧如何說諸侯無史内則尚有閭史東萊有左氏說亦好是人記錄胡安定孫泰山石徂徠説雖有疎略推明治道直凛凛可畏聖人是要率天下諸侯尊齊晋自秦檜和戎諱言内外而春秋大義晦矣楚在春秋時非威文遏之則周室為其所并
  春秋劈頭一箇王正月便說不去六經無建子月惟禮記雜記有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最是孟子七八月之間旱乃今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乃今之九十月【見國語夏令】若以為改月則與孟子春秋合而與詩書不相合【詩一之日書元祀十有二月】若以為不改月則與詩書相合而與孟子春秋不相合如秦元年以十月為首末又有正月又似不改月【此叚用詩語類併抄】
  禮
  古禮難行且是要理㑹大本大原禮時為大亦且得隨時裁損爾孔子從先進恐已有此意
  河間始得禮五十八篇至唐尚在唐有開元顯慶二禮顯慶已亡本朝修開寳禮多本開元而加詳備政和修五禮又不如開元儀禮舊與六經並行王介甫始罷去祖宗有開寳通禮科禮官用此等人為之介甫一切罷去
  古人無受拜禮雖兄亦答拜君亦然但諸侯見君則兩拜還一拜朝禮每日拜跪乃秦法
  妾母只得稱母五峰稱妾母為少母南軒亦然
  姪字本非兄弟之子所當稱當稱從子為是自曽祖而下三代稱從子髙祖四世而上稱族子
  周禮
  先生曰不敢教人學而今且把來說看還有一句干渉吾人身上事否胡氏父子以為王莾令劉歆撰此恐不然恐是周公立下此法不曽行得盡
  陳君舉進制度說道井田是周禮王制孟子三處皆通他說千里不平直量四邉有突出圓筭則是有千二百五十里方五百里是周圍五百里徑只百二十五里然職方氏本文方千里之地以封公則四侯則六伯則七子則二十五男則百已有定數此說如何可通
  鄉遂用貢法縱横為溝洫川澮寓設險之意限車馬之衝則以五為數家出一人為兵以衛王畿役次必簡如周禮挽匶則用之都鄙用助法八家同溝共井以四為數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五百一十二家共只出七十五人可謂甚少然有征行則發鄉遂是長連排去井田是方底如曰周制皆井者此欺人之說六軍只是六鄉之衆侯國三軍亦是三郊之衆蔡季通說車一乗不止士卒七十五人更有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黨正一命齒于鄉里再命齒于父族三命不齒古人貴貴長長並行而不相悖自别設一位如今之掛位然載師云宅不毛者有里布為其為亭臺也田不耕者出屋粟為其為池沼也凡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所養浮泛之人也此以待士大夫之有土者閭師又云凡民無職者出夫布此方是待庶民前重後輕
  古者教法樂尤親切盖樂有節奏學他底急也不得慢也不得乆之都換了他一副常情性祀樂無商音謂之殺聲鬼神畏
  小戴禮
  若欲觀禮湏將禮記節出曲禮首三句是從源頭說來人身大節目只是箇容貌言語又以毋不敬為本如樂記謂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必是古本流傳得此箇文字
  大戴禮
  大戴禮冗雜其好處小戴採做禮記了武王盥槃銘似船銘想因水起意保傅篇冠昬䘮采賈誼䇿為之亦有孝昭冠辭
  冠昏䘮
  隨家豐儉簡則易從冠禮三加之辭易以今俗語易曉乃佳昬禮事屬兩家恐難行亦湏第二日見姑舅第三日廟見乃安䘮禮墨衰能不出則不服之亦好有出入治事只得服墓壙切不可太大墎内實以和沙石灰墎外四圍上下實以炭末厚七八寸
  雜儀
  今之朝服乃戎服隋煬帝數游幸令百官以戎服從皂鞋乃上馬鞋唐人謂之便服然甞見唐人十八學士裹幞頭公服極窄裴晉公諸人則稍闊及晩唐王鐸軰則又闊唐人有官者公服幞頭不離身以為常服【朝服猶着禮服】唐人幞頭初止以紗為之後以其軟作木山子襯起名軍容頭其說以為起於魚朝恩其先四角有脚兩脚繫向前兩脚繫向後後來遂横兩脚以鐡線張之然惟人主得褁世所明皇者比今甚短後來藩鎮僣用想士大夫因此亦用本朝以藤織者易木山子近方易以紗宣和末京師士人行道間猶着衫帽渡江戎馬中變為白凉衫至後來軍興又變為紫
  古時隔品則拜今著令從事郎以下庭參不拜則以上者不庭參可知豈有京朝官復降階之禮今朝士見宰相只是客禮見監司郡守如何却降階
  漢初右丞相居左丞相之上史中有言無出其右是右為尊也後又却以左為尊老子曰有上將軍處右而偏將軍處左䘮事尚右兵㐫器也故以䘮禮處之如此則吉事尚左矣漢初豈習於戰國與暴秦之所為乎伯玉之使孔子與之坐陶淵明籃輿用其子與門人子路之負米子貢之埋馬夫子之釣弋有若之三踊於魯大夫之庭而同三百人中當國士也冉有用矛却齊以入其軍而樊湏雖少能用命也古人執干戈衛社稷躬耕稼與陶漁之事皆是也後世驕侈日甚反以臣子之職為耻
  太祖問范杲古者女子拜他舉古樂府長跪問故夫以為伏拜然只說長跪不曽說伏拜古人坐也是跪拜亦容易婦人首飾盛多自難俯伏地上周天元令命婦為男子拜史官書之表其異古者婦人拜不至地可知也
  祭
  釋奠有伯魚而無子思舊看古禮注春用二月上丁秋用八月下丁先生新書院成釋菜宣聖居中顔氏曽氏孔氏孟氏西向配北上【並紙牌子】
  無後祔食之位古人祭於東西廂某家只位於堂之兩邉正位三獻畢然後使人分獻一酌如學中從祀然上谷郡君謂伊川曰今日為我祀父母明日不復祠矣是亦祀其外家
  降神亦以僣禮大夫無灌獻
  樂
  劉歆為王莾造樂樂成而莾死荀朂造於晋即有五胡之亂和峴造於周世宗時世宗亦死
  太祖神聖令降一分其聲遂和
  黄鍾九寸最濁清聲則四寸半黄鍾君象非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用所用祗其再生之半者就再生之變又缺其半宫聲筵席不敢用用則賔主失歡樂忌臣民陵君故商聲不得過宫聲啞鍾不擊以避宫聲雅樂中絶隋文帝時鄭譯得之於蘇秪婆乃自西域傳來
  古聲只是和後來多以悲恨為佳温公與范蜀公胡安定與阮逸李照爭辨其實都自理㑹不得不曽去看通典通典說得極分明古樂在唐猶有存者故他取而載之書唐末黄巢亂後遂失其傳
  蔡京主張喻世清作樂作中聲正聲如正聲九寸中聲只八寸七分只是杜撰至今用之
  孔孟周程
  孔子只說忠信篤敬孟子又䟎進一着如惻隠求放心之類至周子說太極大叚分明指出矣若看得太極分明則盡見天下道理皆自此出
  若能得聖人之心則言語各别不害其為同如曽子說話比孔子自不同子思比曽子亦不同孟子比子思又不同然自孔子以後得孔子之心者惟曽子子思孟子而已如子雲法言倣論語王仲淹中說亦倣論語言愈似而去道愈逺直至程子方略明得四五十年為得聖人之心一傳之門人則已皆失其真矣
  聞伯夷栁下恵之風者頑廉薄敦皆有興起此孟子之善想像者也孔子元氣也顔子和風慶雲也孟子泰山岩岩之氣象也此程夫子之善想像者也今之想像大程夫子者當識其明粹中和處小程夫子者當識其初年嚴毅晩年又濟以寛平處豈徒想像而已必還以騐之吾身者如何將併與其風範氣象皆得之矣
  周子書太極圖
  無極而太極無中自有此理而字輕無次序故也動而生陽元未有物靜而生隂然後萬物各正性命則有漸次分隂分陽兩儀立焉方渾淪未判隂陽之氣混合幽暗及其既分中間放得寛闊光朗而兩儀始立邵康節以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則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箇大闢闔小者大之影只晝夜便可見五峯謂一氣太息震蕩無垠海宇變動山勃川湮人物消盡舊迹大滅是謂洪荒之世常見有髙山有螺蚌殻或生石中此石即舊時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變而為高柔者變而為剛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騐者陽變隂合初生水火次生木金水火自生木金則資於土聖人立人極不說仁義禮智即說仁義中正者中正尤親切中是理之得宜處正是智之正當處
  通書
  太極圖得通書而始明
  拙賦
  天下拙刑政撤其言似莊老
  程書
  係依近思錄次第
  張子之書
  横渠謂天體物而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此數句是從赤心片片說出來如說心統性情說得的當如伊川謂鬼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謂二氣之良能良能之義是二氣之自然者耳云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此說好清虚一大却是偏獨於西銘見得好大底即事親以明事天謂井田期以十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且恁講若平世誠為難行
  邵子之書
  康節甞於百原深山中闢書齋獨處王勝之常乗月訪之必見其燈下正襟危坐養得至靜之極能包括宇宙終始古今故明道謂其觀天地之運化然後頽乎其順浩乎其歸若曰渠能知未來事則去道逺矣其知康節者末矣康節之學其骨髓在皇極經世其花草是詩看他詩只說樂有自私自利意思所以明道有要之不可治天下之說
  皇極經世一元統一十二㑹十二㑹統三十運三十運統十二世一世統三十年一年統十二月一月統三十日是十二與三十迭為用是他見得一箇盛衰消長之理謂如今日戍時從此推上去至未有天地之始從此推下去至人物消盡之時
  程子門人
  吕與叔深潜縝宻資質好又能涵養文字極是實上蔡高邁卓絶有過當處自禪門來山朴實簡易文字却弱先看莊老熟了游定夫學無人傳晩年嗜佛張思叔敏似和靖持守不及和靖和靖不觀他書只是持守得好郭仲晦西北人重厚淳固但見識不及侯師聖麄踈
  羅氏門人
  李愿中謂常存此心勿為事物所勝終日危坐而神彩精明却不曽著書
  胡氏門人
  張敬夫見識極高却不耐事說性善者歎美之辭
  楊氏門人
  羅仲素嚴毅清苦蕭顗字子莊浦城人朴實廖剛字用中南劍人助和議幸不為檜鷹犬胡珵字德輝為李伯紀宣撫幕客能詩文墨胡文定為荆門教授山為代文定為湖北提舉上蔡為本路一邑文定從山求書見上蔡文定之學得於上蔡者為多其子五峯胡仁仲又從侯師聖作知言謂天理人欲同體異用如此却是性可為善可為惡作皇王大紀說北極如帝星紫㣲等皆不動說宫聲屬仁不知却屬信致堂說求仁多好處
  自論為學工夫
  初師屏山籍溪屏山見了老歸讀儒書以為與佛合作聖傳論籍溪學於文定又好佛老某年十五六時亦嘗留心於此二十四五始見李先生極言其不是只教看聖賢言語日復一日覺得聖賢言語漸漸有味回頭看釋氏之說漸漸破綻某當初講學也豈意到這裏某於大學用工甚多論語孟子中庸却不費力得力則未若論孟之多易與詩中所得似鷄肋焉
  論自注書
  修身大略小學備矣義理精㣲近思錄詳之某許多說話是太極中說已盡
  外任
  為同安簿賦稅出入之簿逐日㸃對簽押每㸃追必先期徧貼云本㕔於幾日㸃追甚鄉分稅限日近時納者紛然為南康舊有千人禁軍額到之日纔有二百人嵗有租米四萬六千石以三萬九千石上供餘止七千石僅能贍三月之糧如斛面加量之屬又盡則預於民間借支壽皇行下招填終無錢糧只得挨過上供外七千石轉運使每嵗行下樁留某報去云累政即無顆粒見在不若與之豁除若守此虛名而無實徒為吏軰賄賂之地不聽某不管公庫送遺立為定例人將書來湏留喫湯當面拆書無他方令其去有躍馬者踏了小兒以屬知録云已拷治回至軍院則某人冠履儼然遂將吏并犯者訊次日吏杖脊勒罷為浙東倉有繼母接脚夫破蕩其家業其子來訴其情甚切遂委楊敬仲敬仲深以子告母不便某告之曰父死妻輒弃背與人私通而敗其家不與根治其父得不衘寃乎浙東旱有徐木者獻䇿逐鄉推排有米者不曽行若行之一縣甚易賑濟無竒䇿不如講水利為漳州禁民禮佛朝嶽教軍以戢盗分三畨每月輪畨入教挽弓及等有賞不及等留射及等而止終不及則罷之兩月間翕然都㑹射每聽詞狀集屬官列㕔上均分判去若易事便集衆較量斷去擬判為畫一様子休日刷起一旬事都要了支官俸示期日防邀索之弊漳州舊與信處二州抱上供錢易衣絹何不令兩州以上供錢輸絹左藏只令漳州以錢散軍本州鬻塩最為横賦至即先罷瀕海十一鋪至塩錢充塞見得與郡計無預前後官巧作支破欲盡罷而行廹無及矣知潭州州中僚屬易知只縣官無由得知每月版帳錢令縣官輪押來試以公事能否皆不得而隠
  内□
  孝廟朝言置將之權旁落閹寺寧廟朝爭不當祧僖祖及實録院無統紀欲以事目分之葉正則不從及言山陵事
  雜記言行
  親戚托人求舉曰薦人於人亦湏薦賢始得於墳墓所托之鄉人必加禮
  論治道
  今法極繁若欲盡除徒有煩擾要之因祖宗之法而精擇其人亦足以治如薦舉科場銓試廂禁屯戍軍亦只是就其法整理至於大家甘假借之
  取士
  吕氏家塾記云未立三舎前太學只是一大書㑹今士人所聚多處風俗便不好太學真箇無益於國家只均太學觧額於諸路便無事今日上之人分明以盗賊遇士士亦分明以盗賊自處動不動便鼓噪作閙以相廹脅非盗賊而何只是嚴挾書傳義之禁不許繼燭自汰了一半只上之人主張分别善惡擢用正人使士子少知趨向人心自變亦有可觀湏是罷了堂除及注授教官請本州鄉先生為之非四十以上不得任教官學法始於熈寧之李定成於崇觀之蔡京
  論兵
  宜散京師之兵却練諸郡之兵依太祖法更戍衛邉今日患在主兵之員多但當責之郡守練習
  論刑
  酒稅偽㑹飢荒竊盗之類以情原輕重
  民
  浙中全是白撰戒飭州縣不過虛文
  財
  今財賦分三項凡諸路之入總領者戸部不得預凡好名色易取者皆歸内藏庫封樁庫故戸部所得皆是枷棒箠楚得來愈見匱乏某人曽記得在朝文臣每月共支㡬萬貫武臣每月共支㡬萬貫武臣及内侍五六十萬貫宗室俸給一年多一年在法止為孤遺
  論官
  宰相擇長官長官擇其寮監司每路只置一人太守自治州事而刺史得舉刺一路樞宻可罷
  訓門人上
  上古無閒民學者湏是有業次閑散是虛樂不是實樂佛氏要空此心道家要守此氣聖門無此法只是常要提撕令胷次湛然分明魂與魄交而成寐心在其間依舊能思慮所以成夢只日間做事亦形於夢
  訓門人二
  同周舜弼遊屏山曰園雖佳而人之志則荒矣○處郷黨宗族見其有礙理處只得無忿嫉之心
  訓門人三
  古人詠歌舞蹈動盪血脉流通精神今既無之專靠義理湏是豁開胷次令磊落明快
  日間看有甚事便做工夫著些精彩便聳㧞
  淳問與㸃一叚曰某平生便是不愛人說此話論語一部自學而時習之至尭曰都是做工夫處
  訓門人四
  近世儒者不將聖賢言語為切巳可行之事必於上面求新竒可喜之論比見浙間朋友或自謂能通左傳或自謂能通史記將孔子置在一壁仁義禮智這是源頭如拽轉亦快
  訓門人五
  深長意味涵泳自見熟後更讀方滋味出
  做得一事便是一事工夫時文中亦自有工夫
  自有天地便只是這物事在這裏流轉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便是主張這箇物事而今自家喫他着他受用他起居食息都在這裏離他不得人生與天地一般無些欠缺處
  書只貴讀自然心與氣合舒暢發越曉不得底自然曉得曉得者越有滋味荀子云誦數即今人讀書記遍數也讀書湏立下硬寨誓以必曉徹為期
  訓門人六
  人役役於不可必之名利故本原固有者日加昬蔽士不幸遇亂世不必仕
  見理分曉自無雜慮順理而行雖動亦靜動靜如船之在水
  訓門人七
  有事時敬便在事上若自朝至暮客來不已不誠不接他人在世上無無事時節有事無事自家敬元未嘗斷
  訓門人八
  陸子靜正是不要許多王道夫乞朝廷以一監書賜象山此正恐其所忌伯恭却以語孟為虚教人看史君舉要理㑹經世之學某不是要人歩歩相循只要教人分别是非較明白
  晁以道在經筵不要講孟子由此遭論去國孔子直曽去以道家做先生因此與孟子不足論四端說得未是諸葛誠之常言說性善緩不如說惡底較好李泰伯也要罵孟子不知只管要與孟子做頭抵做甚你且揀箇小底來罵也得
  訓門人九
  浙間一般學問又是得江西之緒餘只教人合眼端坐要見一箇物事如日頭便謂之悟才說一悟字便不可窮詰不可研究不可與論是非一味說入虚談最為惑人夫子所以不大敢說心只說實事便自無病
  為學當如救火追亡猶恐不及如何說出去一日便不做得工夫正是出路上好做工夫便不記得細注字也湏時時捉起經正文在心湏是得這道理入心不忘而今這種子只在地面上不曽入那地裏去不曽與那土氣相接着


  黄氏日抄卷三十七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三十八    宋 黃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六】
  晦庵先生語類【二】
  東萊
  伯恭少時多使性氣後讀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遂不復如此
  伯恭於經不甚理㑹繫辭精義編得雜詩記只説得箇可以怨乃主張小序之過嘗戱伯恭為毛鄭之佞臣少儀外傳多碎文鑑編得泛館職䇿不直截大事記多主張史記
  陳君舉
  君舉有周禮類數篇又説漢唐好處與三代暗合陳同父才髙氣粗葉正則只杜撰進卷可見戴肖望湖南語説却平正
  陸象山
  象山言本立而道生多却而字言顔子克巳於意念起處克去言顔子悟道後於仲弓言易辭决非夫子作言孟子無奈告子何言人不惟不知孟子髙處也不知告子髙處言告子論性强孟子言荀子性惡之論甚好使人警發有縝宻之功言自得於巳不為文義牽制是集義若以此義從而行之乃求之於外是義襲而取如孝弟為仁之本一章都不看他只説一箇心上面便着不得一箇字是實見得箇道理恁地所以不怕天不怕地一向呌喊教人合下便是教莫要讀書以為此意見以為此閒議論只是不知有氣禀之雜把許多麄惡底氣都做心之妙理合當恁地自然做將去
  老氏
  老子只退歩柔伏占得十分穩方做莊子事事識得又却蹴踏了以為不足為老子猶要做事在到莊子都不要做了列子平淡疎曠莊子全寫列子又變得峻竒列子語佛氏多用之老子占姦故為其學者多流於術數如申韓之徒是也其後兵家亦祖其説如隂符經之類是也及後米賊張陵海島㓂謙之之徒遂為盗賊今世道術用印乃陽平治都功印張魯起兵之所用
  谷神不死是為牝谷之虛也聲逹焉則響應之乃神化之自然也妙也牝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至妙之理有生生之意焉
  楊朱即老子弟子後世佛學亦出於楊
  神像
  佛所謂法身者本性也報身者德業也肉身者眞身而實有之人也今分為三像而駢列之既失矣道家復倣其所為尊老子為三清而昊天上帝反坐其下玉清元始天尊既非老子之法身上清太上道君又非老子之報身設有二像又非與老子為一而老子又自為太清太上老君况莊子明言老聃之死則聃亦人鬼豈可僣居昊天上帝之上哉
  釋氏
  釋書初只有四十二章經其説甚平止説修行到東晉便有談議如逺法師支道林皆義學此是齋戒之學一變遂説道理及逹磨入來又翻窠臼説一切掃除然初間也只是外間麄説士大夫未甚信向及六傳至唐中宗六祖禪師專就身上做工夫直要求心見信士大夫向裏者無不歸他然到其後一向説無頭話如乾矢橛栢樹子之類只是胡鶻突人他最怕人説這理字本言盡去世間萬事到了他做得不徹桀黠底又撰出一話如實際理地不受一塵萬法叢中不捨一法等語所謂遁辭知其所窮
  絶滅人倫
  大率是説若父母為人所殺無人一舉心動念方始名為初發心菩薩以父母兄弟相親愛為有緣之慈虎狼與我非類却有愛如以身飼虎却是無緣之慈以此為眞慈
  更不分善惡只尊向他便是好人背他底便入地獄若殺人賊一尊了他便㑹生天自浮屠氏入中國善之名便錯了渠把奉佛為善齋僧立寺為善善安在前輩説除却浮屠祠廟天下便知向善人既不溺於彼自然孝父母弟長上做好人便是善
  試將法華經看便見其誕開口便説恒河沙數㡬萬㡬千㡬刼更無近底年代如受記某甲㡬刼後却成佛有神通便成就他做佛何故待闕許久又如住世羅漢猶未成佛何故許多時修行無長進釋書日添月益皆是中華文士相助撰集如晉宋間自立講師孰為釋迦孰為阿難孰為迦葉各相問難筆之於書大抵多是竊列子骨骸反其根精神入其門我尚何存語列子說耳目口鼻舌心體處有六件佛家便為六根如楞嚴經前後只是說咒中間皆是唐房融添入許多道理說話如西天二十八祖所作偈皆有韻佛祖皆西域夷狄人如何有此分明是後人增加又如偽作韓歐列傳之類正如盗賊畏捉事人故意難賊耳唐之韓文公本朝之歐陽公以及闗洛諸公皆嘗闡明正道以排釋氏而其言之要切如傅奕本傳宋景文李蔚賛東坡儲祥觀碑陳后山西鶴宫記皆足以盡見其失向見人䧟於異端每以攻之為樂勝之為喜近惟覺彼之迷昧為可憐而吾道不振之可憂誠實痛傷不能自已
  祖宗
  太祖有聖人之材做事先其大綱節目可因則因仁宗朝濮議歐公不是温公又如禮數太薄先是仁宗有詔云朕皇兄濮安懿王之子猶朕之子也此甚分明後來只以濮國主其祀天理自然不待人安排
  神宗鋭意於治初用富鄭公甚傾信及鄭公願二十年不道用兵字說不合後傾信王介父終坐此病只好用兵熈河之敗䘮師十萬神宗臨朝大慟自此得疾而終後來蔡京又以為不可棄之用兵復不利又事幽燕遂至傾覆使神宗得一眞儒用之那得來
  徽宗朝言林靈素有幻術其實也無所作天人示現記皆集衆人之妄徽宗因星變即令衛士仆姦黨碑云莫待明日引蔡京又來炒明日蔡京以為言又詔云雖仆碑而黨籍仍舊
  欽宗朝飢荒極了若敵人不來盗亦難禁
  髙宗朝魏公已勉車駕到建康魏公因吕祉事見黜趙相忽發囬蹕臨安之議胡文定被召將至聞還臨安遂稱疾轉去
  孝宗受人言未嘗有怒色合下若有一人夾持定做多少事
  祖宗法制
  唐殿廷種花國朝惟植槐楸唐制坐朝有二宫嬪引敬宗時罷今用小黃門舊日主上每日不御正殿然自升朝以上皆去立朝宰相奏事畢來押班兩拜舊時閣門引從殿下舞蹈今只殿下兩拜便上殿古有冊命禮至漢武封三王始復之宰相用竹冊本朝宰相不敢當只命書麻詞于誥以賜之宣麻乃是庭問其人可否非宣與宰相也失古意矣給事中蓋在内給事或差除不當要在裏面整頓了今報出方繳駁乃是給事外也節度使俸給優厚者蓋太祖初奪諸鎮兵權故極優厚以收其心後來除授者自可殺减令見任者請俸寡家居守閒者請俸却大唐初每事先經由中書門下雖有繳駁依舊又上中書尚書省但主書塡奉行而已神宗倣此制事多稽滯故渡江以來執政事皆歸一起居郎居左属門下省起居舎人居右属中書省唐制使與州各分曹案本朝併州院使院為一婦人封號有夫為秦國公而妻為魏國夫人者蔡京皆改從夫號後人以其出於京也不問是非一切反之
  律是歴代相傳勑是太祖時修勑中上刑重而下刑輕如勑中刺面編配律中無之如律中杖一百勑中則折為二十今世斷獄只用勑勑中無妨用律律極好律即刑統勑令格式罪皆太重乾道淳熈新書更是雜亂設於此而逆彼之至謂之格如五服制度之類設於此而使彼效之謂之式如磨勘封贈之類禁於未然謂之令如不得為某事違者有罰之類治於巳然謂之勑如巳結此事依條斷遣之類
  王介父始拘州郡禁軍缺額錢陳亨伯創經總錢韓球創總制錢紹興十一年經界行印典多倍有得以此年立額
  國初至慶厯用人
  祖宗以來名相如李文靖王文正諸公只恁地善至范文正便大厲名節振作士氣吕許公為相張安道為御史王拱辰之徒皆深嫉之罷逐一空立事須是擔當如韓魏公立英廟死生以之
  本朝道學之盛亦有漸自范文正巳有好議論如山東有孫明復徂徠有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到後來遂有周子程子張子出故程子不敢忘此數公
  李仲和之祖與包孝肅同讀書一僧舎出入必經由一富人之門未嘗往見之後招飯李欲往包公正色曰彼富人也吾徒異日或守郷郡今日妄與交豈不為他日累乎後十年二人果相繼守郷郡古謂言行必稽其所終慮其所也
  熙寧至靖康用人
  本朝廟論主於安靖英宗即位巳要改作神宗繼之性氣越却又撞着介甫到元豐間又却不要荆公皆自做温公當路急欲救世韓師朴曾子宣却要和㑹後韓欲擠子宣遂引蔡京京既入和二人皆打出京為相如學校法安養院漏澤園凡可要結士譽買覔人情者率皆建明時論往往歸之又増衛士食錢皆是取恱上下為竊權之計四次入相終始只用不患無則患不能理財之說其原自荆公當時執政大臣皆他門下客伯紀亦所不免李泰發甚次第硬亦為京所羅致趙挺之繼京便做不行挺之固庸人張天覺亦無所措手足京在政府問人才於族子蔡子應以張直柔【名觷】對招以門館教京子弟習走京愀然召與語張遂薦龜山楊公諸人宣政間凡危亡亂字皆不得用不得說只說治安得無後來之禍却有一種妖言如葉夢得宇文虛中每進言必勸正心修身正如鬼念大悲咒所謂妖言也靖康執政徐處仁曾忤蔡京舊做方面有聲後却錯繆孫傳畧得又好六甲神兵張孝純守太原被圍遣子激往救却徘徊不進張叔夜首領勤王之師以入亦不合入城至於扈從北狩宗澤在東京收拾豪傑甚衆澤死散為盗後來諸將立功者往往皆此時招降之人
  南渡至今日用人
  李公入整頓一畨方畧成朝廷李去位恰汪黃用事魏公亦嘗論列李初赴南京亦主汪黃魏公初以何薦為大常簿趙忠簡時為開封推官相得甚懽魏公先逹力相汲引一向超擢反在魏公上魏公劇談秦㑹之可用趙云此人得志吾輩安所措秦初與吕安老並相為吕所傾當時秦所引皆是好人而立朝無過人皆不平髙宗欲罷其相行詞者求御批以疏其罪及趙公左張公右忽報兀术深入張出視師下令督戰劉光世屯合肥私請於趙退師已而柘臯大㨗趙不安遂去魏公獨相乃力薦㑹之為樞密使酈瓊叛魏公不安亦求去髙宗問誰可代魏公復薦趙不薦㑹之及趙再相㑹之讒魏公於趙久而趙公安之復深信之又薦之並相並相之後復不敢專唯諾而已一日髙宗怒唐暉趙為辨檜云如暉人才不難得又一日趙奏恩平郡王乃建王弟吳乃大都㑹不宜壓兄檜察上意以慈壽意主恩平遂奏曰也不較此因此髙宗深眷之趙罷遂拜左相力主和議敵以河南歸我未㡬敗盟檜大恐用張巨山計召諸將攻戰已而劉錡順昌大㨗檜復專其功髙宗遂悉以國柄付之舉朝無非秦之人髙宗更動不得有張扶者請檜乗副車吕愿中作秦城王氣圖檜治趙相之子欲加族誅若做到這裏其勢須如曹操去幸文字未上檜死髙宗告楊郡王云朕今日始免得這膝褲中帶匕首乃知髙宗平日常防檜之為逆檜死後用沈該万俟卨魏道弼皆當時說和議者未㡬又下詔云和議出於朕意故相秦檜只得賛成後因金亮起方少驚懼用人才孝宗初起魏公用事湯進之居左凡事遂為所沮魏公失利遂用湯建議和親以四州還之而敵復犯淮上怒免官削爵○施全刺秦檜先生云舉世無忠義這些正議忽然自他身上發出來
  夷狄
  楊割大師生阿骨打呉乞買乞買生完顔亶阿骨打死立呉乞買乞買死欲立阿骨打之子宗盤不可復立乞買之子完顔亶而以宗盤為相宗盤怨望遂殺宗盤盡誅二十七王亶又為弟完顔亮所弑亮敗葛王璟立一向以仁政自居初入中國破京師斡離不粘罕也斡離不早死粘罕勸立劉豫及兀术撻懶廢劉豫粘罕爭之不得悒怏而死兀术大入有淮上二士人說之曰韓世忠渡江遺棄糧草甚多遂急來淮上則空無所有先是己敗於劉錡錡在順昌扼其前進退不可遣使求和此庚申年六月
  初約女真同滅契丹既女真先滅契丹遂竭府庫換燕山空城又以嵗幣二百萬遂敷民間云免往燕山打料草人三十貫共得六百餘萬貫文契丹相郭樂師以常勝軍來降又有義勝軍來降皆厚稟給時中國已空竭邊兵廪絶飢寒欲死兩邊遂相殺及敵入中國常勝義勝軍先往降之為嚮導又徽宗先與阿骨打盟誓兩邊不得受叛降契丹敗將朝廷又皆失之有張穀者知平州欲降徽宗親詔招之契丹亡國之主天祚在敵中徽宗又親寫招之由是敵人大怒
  論史
  越棲㑹稽本在平江楚破越其種散故後號為百越今浙間是南越閩廣是東越南豐送李柳州誤謂柳為南越
  楚地最廣今襄漢皆是齊晉若不更伯楚必吞周緣他强大所以威公不將僣王猾夏之事責之恐無收殺至晉文城濮之戰依舊委曲還他許多禮數然此處亦足見先王不忍戕民之意未冺也
  樂毅伐齊
  只是戰國之士只是鹵掠只是田單㑹他不奈他何
  歴代
  西漢有質實底意宿衛皆用子弟必亡之勢未有如東漢末年曹操合下便知據河北此着被袁紹先下了尋得箇獻帝為令諸侯之舉學者皆知曹氏為漢賊而不知孫權之為漢賊也若權有意興漢自當與先主恊力如何先主整頓得起便與壊倒平時與先主交通姑為自全計爾晉元帝無意中原王導只周旋人過一生大抵改新法度是世界一齊更新方做得漢衰魏代以至六朝相代亦只逓相祖述弊法直到元魏北齊後周居中原時生靈死於兵㓂㡬盡所以宇文泰蘇綽做得租庸調隋唐因之周世宗天資髙尋得箇王朴做許多事業大均天下之田如本朝太祖直是明逹創法立度節拍一一都是世宗全是得接續某嘗欲寫出蕭相韓信初見髙帝時一叚鄧禹初見光武時一叚武侯初見先主時一段及王朴平邊策編為一卷
  諸子
  荀子有好處勝似子䧺之學似出於老子如太曰潛心於淵美厥靈根測曰潛心於淵神不昧也漢儒惟董仲舒純粹賈誼雜有戰國縱橫之風王通也有好處只是無本原却要將秦漢以下文飾做三代他便自要比孔子孔子有荷蕢等人他也有許多人便是粧㸃如說家世數人史中並無名又自叙盡是誇張考其年數與唐煞逺如何唐初諸名卿皆與說話史傳中如何都不見說考其事迹亦多不合劉禹錫作歙池江州觀察王公墓碑乃仲淹四代祖碑中載祖諱多不同及阮逸所注并載闗朗等事亦多不實王通大業中死自不同時如推說十七代祖亦不應遼逺如此唐李翊論中說可比太公家教則其書出已久伊川謂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後人添入壊了䆒其議論只從莊老來韓文公於仁義道德上看得分明却無近於老子底說話
  作文
  六經治世之文國語衰世之文戰國策亂世之文然有英偉氣非國語比楚漢間文字眞可竒偉離騷無小窒礙司馬遷相如等只是恁地說出班以下皆是做文字漢末以後只做屬對文字直至韓文公出來盡掃去了方做成古文到得陸宣公奏劄只是雙闗做去如子厚亦自有䨇闗之文向來看道是他初年文字後將年譜看乃是晚年文字做世間則劇耳文氣衰弱直至五代無能變到尹師魯歐公出來一向變了其間亦有欲變而不能者然古大自是古文四六自是四六却不滚雜歐公力變舊習老來照管不到為某詩序又四六對偶依舊是五代文習晚年自做六一居士傳宜其所得如何却只說有書一千卷集古錄一千卷琴一張酒一壺棊一局與一老人為六更不成說話東坡晚年文雖不衰然亦䟽魯如南安軍學記海外歸來作有弟子觶而序㸃者三之語序㸃是人姓名其䟽如此過海做昌化峻靈王廟碑引唐肅宗時一尼恍惚升天上帝以寳三十三枚賜之云國有大災以此鎮之今此山如如意必有寳更不成議論觀於海者難為水逰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貫穿百氏與經史乃所以證驗是非明此義理豈特欲使文詞不陋而已義理既明又能力行不倦則其存諸中者必也光明四逹何施不可發而為言以宣其意志當自發越不凡可愛可傳矣今人只於枝葉上粉澤如舞訝鼔然石林云今世安得文章只有減字換字法爾
  楚些沈中存以些為咒語如今釋子念娑婆詞三合聲而巫人之禱亦有此聲
  陶淵明詩平淡自豪放李太白豪放亦有雍容和緩處終始學選詩杜子美詩好者亦多是效選詩漸放手初年甚精細晚年橫逆不可當李賀較恠不如太白自在玉川子雖險恠自有混成氣象作詩先用看李杜如士人治本經蘇黃只是今人詩然蘇才豪一衮說盡黃費安排巧好無餘自成一家後山雅健强似山谷然氣力不似山谷大今人多學山谷詩然又只學得不好底今人不去講義理只去學詩文已落第二義况又不知學好底便學得十分好□做甚麽用
  本朝蔡忠惠以前字皆有典則至米元章黃魯直諸人便不肯恁地便是世態髙下石曼卿書筆眞所謂顔筋柳骨曼卿胸次極髙非諸公所及
  雜類
  秦焚書只是教天下焚之朝廷依舊留得
  今一升即古之三升一兩即古之三兩
  古人作甲用皮每用必漆
  廬山光恠其下有寳
  西川便是景朝多風處所謂漏天處恁地便是天地不甚濶
  山本同而末異水本異而末同冀都是天地中好箇風水山脉從雲中發來山脊以西水西入龍門西河山脊以東水東入海前面黃河環繞右是華山為虎自華來至中為嵩山為前案遂過去為泰山聳於左為龍淮南山第二重案江南山第三重案五嶺第四重案
  古人營屯如井形十字處置火
  漢祭河用御龍御馬皆以木為之此是紙錢之漸紙錢起於宗時王嶼蓋古以玉幣後易以錢宗惑於王璵鬼神事繁無許多錢埋璵作紙錢易之唐禮書載范傳正言唯顔魯公張司業家不用紙錢不知紙錢衣冠有何間别
  本朝有南劍太守林積收張天師于獄中而奏云其祖乃漢賊不宜使子孫襲封
  臨安鐵箭只是錢王將此揺動人心
  覺範本是醫人
  府君夫人漢碑巳有只是尊神之辭
  晦庵先生語類續集
  太極天地
  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一元有十二㑹一萬八百年為一㑹一㑹有三十運三百六十年為一運一運有十二世第三㑹謂之開物人物方生此時屬寅到戍時謂之閉物到得一元盡時天地又是一畨開闢終而復始所以無窮
  日月相㑹時日在月上不是無光都載在上一邊天地即是包得許多氣在裏衮一畨便生一畨物天地之形如人以兩椀相合貯水於内以手常常掉開則水在内不出稍徐手則漏矣
  氣積為質而性具焉性巳兼理氣善則專指理
  動物首向上是親乎上人類是也植物本向下是親乎下草木是也禽獸首多橫所以無智本康節說
  鬼神
  耳目之能精明者為魄口鼻之能噓吸者為魂月黒暈是魄其光是魂想人身魂魄也如此老子云載營魄是以魂守魄蓋魂熱而魄冷死謂魂魄生謂精氣
  性理
  聖人教人大槩只是孝弟忠信日用常行
  學
  開卷便有與聖賢不相似處豈可不自鞭策
  人若辦得十年來讀書甚書不讀了
  知行
  天髙地下萬物散殊流而不息合同而化天地間只是這箇道理流行周徧
  大學
  知止是識得理之所在定是有倚靠靜是不動揺安則純熟矣由是發於思慮則無不得
  大學最是兩章相接處好看
  論語
  集註中胡氏是致堂曽氏是文清公黃氏是黃祖舜晁氏是晁以道李氏是光祖
  論語首云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終云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此深有意若這裏信不及見利便趨見害便避如何得成君子
  學而篇皆先言自修而後親師友有朋自逺方來在時習之後親仁在入孝出弟之後就有道而正在食無求飽居無求安之後毋友不如己者在不重不威之後
  孟子
  孟子說仁字義甚明孔子都不曽分曉說譬如沙糖孟子但說糖味甜耳孔子却將那糖與人肯喫則味之甜自知
  中庸
  健順五常之德五常乃五行健順乃隂陽二字
  楊山言飢食渇飲手持足行便是道是認欲為理也
  易
  天須包乎地之外而氣則迸出乎地之中地雖一塊在天之中其中實虚容得天中氣迸上來
  易擲錢以甲子起卦始京房
  自一畫而二二而四四而八而八卦成八而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而重卦備故有八卦則有六十四矣此康節所謂先天者也若震一索而得男以下乃是巳有此卦了就此卦生出彼卦皆所謂後天之學凡今易中所言皆是
  尚書
  以百姓為百官程謂古無此說後漢書云部刺史職在辨章百姓宣美風俗辨章即平章也
  唐虞時以潜山為南嶽五嶽亦近
  人心如船道心如柁道心用人心方得人心易從惡處去所以下箇危字
  浙江源疑出今婺源折嶺下
  惟斆學半蓋初學得者是半推以教人亦因此温得是教之功亦半也
  詩
  温柔敦厚詩教也使篇篇皆是譏刺人安得温柔敦厚伯恭欲主張小序煆煉得鄭忽罪不勝誅
  周禮禮記史不掌詩
  春秋
  不過如今之史書直書其事善者惡者了然在目觀之者知所懲勸而今却去一字半字上理㑹褒貶如何知得他肚裏事
  禮
  有二件極大事循襲一是天地同祭南郊一是太祖不立特廟
  聘是命圭通信享是獻圭璧琮璜庭實是皮幣輿馬陳之於庭覿是聘享禮畢以私禮參見
  孔孟周程
  孔子後無聖人只縁氣日薄
  程門
  上蔡家極有好玩後來為克巳學盡舎之
  胡文定少時性最急盡寫經傳中寛字觀玩
  李愿中居處有常不作費力事人性卞急發不中節者當於平日言語動作間以緩持之
  朱子
  在南康纔見旱便刷庫中得三萬來貫凖擬糴米添支官兵却去上供錢内借三萬貫糴米賑糶旱時糴得却糶錢還官申解發出榜放客船米自便不糴客船米浙東得石天民闗集大保長盡在一寺令供出人之貧者量道逺近就僧寺或莊宇置糴米所
  敵問使人云南朝朱先生出處如何對以本朝見擢用既歸即白堂所以有長沙之命
  不問官大小每日詞狀須置一簿穿字號錄判語到事亦作一簿每日勾號一日事都了
  做教官没意思
  訓門人
  禪學只是於自己精神魂魄上認取一箇有知覺之物把持玩弄至死不肯放
  舉子程文此是一厄人過了此一厄當理㑹學問
  吕東萊
  伊川發明道理之後到得今浙中有一般議論只云不要矯激遂至凡事回互揀一般偎風朶箭處立地却笑人慷慨奮發以為必䧟矯激之禍如嚴子陵是矯激分明吕伯恭作祠記須要辨其非矯激想見子陵聞之亦一笑
  陳君舉葉正則
  永嘉之學又不及金谿戴少望尚有些實説葉正則都是門說
  陸子静
  金谿與胡季隨書說顔子克巳處以忿欲等皆未是己私而思索講貫却是大病乃所當克治者釋氏之學大抵謂若識得透應干罪過即都無了然則此一種學在世上乃亂臣賊子之三窟耳
  釋老
  禪如秀才家舉業相似與行巳全不相干近世如宗杲做事全不通㸃檢
  本朝
  河東最難取者本是他家裏底所以太祖以書諭之渠答云不忍劉氏之不血食也
  吕夷簡最是無能底人弄得天下事日入於昏亂及一旦不奈元昊何遂盡挨與范文正公
  檜末年皆與光堯爭勝光堯作崔府君廟於玉津路上檜設計移之曹筠言水漲光堯逐之檜除他從官周葵欲言梁汝嘉檜不待光堯應便改除
  歴代史
  南北史除通鑑所取餘只小說
  晉書皆為許敬宗寫入小說
  温公無自節通鑑今所有者是偽本
  歴代諸臣
  齊魯兩生只是不肯從叔孫通漢之四皓只是智謀之士願為太子死亦脅之之意二踈見元帝不可輔導亦是避禍而已
  諸子
  梅聖喻說歐陽永叔他自要做韓退之却將我來比孟郊王通便是如此
  作文
  韓不用科叚歐曾却各有一箇科叚陸教授謂伯恭有箇文字腔子才作文字便將來入箇腔子故文字氣脉不長柳文有許多物事要就些子處安排簡而不古如伐原議極局促不好東萊不知如何喜之
  歐公文章及三蘇文好處只是平易說道理初不曽使差異字換尋常字曽南豐尚解使一二字歐蘇全不使一箇難字李泰伯文自大處起議論氣象好陳后山文有法度李清臣文飽滿荆公文暗
  愚苦多忘凡讀書必畧記所見至讀朱子語類則如仰觀造化之大莫知所措辭然嘗詳之夫子作六經後來者溺於詁訓未害也濓洛言道學後來者借以談禪則其害深矣此無他凡近者猶可進而至於髙明一流於髙空則恐無復可返之期誤人未央也乃今朱子解剥濓溪之圖象裒列二程之遺書以明道學之正傳者如此窮極釋氏之作用為性辨詰諸老之流入禪學以明其徒之似是而非者如彼使道學之源不差而夫子之道復明此其有功天下萬世較之施於用世者撥亂反正豈足喻勞烈之萬分一哉至若謂易本卜筮謂詩非美刺謂春秋初不以一字為褒貶皆曠世未聞之髙論而實皆追復古始之正說乍見駭然熟輒心靡卓識雄辨萬古莫儔而世俗猶以一時異論之士對言之何耶嗚呼此固難與世俗言也
  門人所記或主靜坐或以靜坐為非或主覽或以博覽為雜均一朱子之言而相反類如此蓋隨其人之病而藥之耳要之静而可施之動博而必求其要此中持其衡之說觀者謹毋執其一為據其間亦有門人記錄之太過者又當參以朱子平日自著之言晦庵先生年譜
  先生自二十四為同安簿聲望已卓出歸而山居講學天下學者翕然師尊之至四十一胡銓始不過以詩人薦越三年雖用丞相梁克家薦改合入官執政巳議其少通又三年雖用參政龔茂良薦除秘書郎内批巳疑引虚名士恐壊朝廷及南康之政赫赫彰彰辛丑過闕始得進對求其遇合之實猶未焉寧廟在東宫黃裳為講讀官所學大進光宗大稱賞裳謝以必欲進德修業追蹤古先哲王當擇天下第一等人上問為誰以先生對自是寜考寤寐思見今日踐阼明日詔自長沙入侍講而丞相趙忠定實先生平生知己方洗日虞淵思佐太平可謂千一之竒逢矣奈何韓侂胄以名家子孫自詭太后親属謂可得教㫖以竊弄威福丞相乃信之不疑先生已預憂其將几肉我丞相不寤故先生卒以讒間歸而丞相亦及焉向使忠定能用先生言當主聽未惑疽根未結時談笑而去之雖太平未必不可致亦何至為其桃敵禍民鋤去無策天誅出於權變政柄從而下移積既深庸繆踵發靡靡至于今未知振起之日哉此事闗世道最大固非獨先生一身之窮逹也然先生自十九嵗登第至七十嵗致仕五十年間僅歴同安簿知南康軍提舉浙東常平茶塩知漳州潭州凡五任九考及經筵四十餘日而已翺翔未㡬垂翅輙歸君恩方隆讒間已至窮固甚矣乃得以其餘閒精究孔孟之正傳為千萬世道學之宗主雖使先生出將入相功著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耶故愚嘗妄謂孔子窮而在下者也故能集堯舜以來列聖之大成晦翁欝而不伸者也故能集伊洛以來諸儒之大成似皆有造物者司其數於間而窮者乃所以為逹嗚呼盛哉















  黃氏日抄卷三十八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三十九    宋 黃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七】
  南軒先生文集
  詞賦詩
  風雩亭詞末章云希蹤兮奈何盍務勉乎敬㳟其布置歸宿大率與晦庵白鹿洞賦相表裏而可以救近世揣摩氣象流入空虚者之弊
  唐帝廟詞亦類晦翁舜帝廟詞
  竹林迎神章惟感慨而不及冦公身事最得體
  遂初賦為發明復之意方以羲文之復明収而末句僅以一語及孫興公此理之所在亦文法也
  續杞菊賦云天壤之間孰為正味厚或腊毒淡乃其至送鮮于大任入幕詩莫邪雖云利寧作囊錐露又安國晚酌分韻驅車萬里道中塗可停輔其厲志如此道旁見穫者詩姑寛目前飢詎有卒嵗樂其憂民如此盖同一所見之逺也南軒詩大率主義理而語自工
  律詩
  人立千峯秋色裏月生滄海暮雲邊又萬里煙雲歸老眼千年形勢接中州皆先生胷次所寄也其壽定叟絶句云駟馬安車遵大路正須緩轡不須忙正大之情如此有用之則行氣象
  表
  嚴州江陵到任等表皆平叙民情國事文從字順德人之言也
  經筵講義
  講葛覃一詩大略謂人心易動貴驕易溺使為國者每念乎稼穡之勞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織紝之事則心不存焉者寡矣口奏又謂或云要得立事擾人不奈何臣以為此等議論乃壞國家元氣毒藥又進曰家法之美無如我宋光獻曹太后方英宗之初有功社稷宣仁高太后致元祐之治號為女中堯舜欽聖向太后建中靖國之初有功社稷欽慈孟太后靖康建炎間社稷之功又冠前古實子孫萬世無窮之法愚按此晦翁取而附此以為敬夫所以堯舜吾君而不愧其父師之傳者所宜三復而深思
  答周漕啟
  雖故嵗之幸稔尚前歉之未償仁哉言乎富人之窘宿逋貪官之督零税者豈復念及此乎世有歲幸一稔小民反以為苦者多矣
  記
  學記九篇皆言人倫孝弟惟雷州記明善與利云自學校之教不明為士者亦習於利而已【靜江郴雷三學皆撤廢寺為之】
  嶽麓書院記開寶中郡守朱洞創始李允則言於朝乞書時山長周式以行義召拜國子主簿使歸教授詔以嶽麓書院名增賜中祕書時祥符八年也紹興辛亥兵火乾道改元劉侯復其舊
  堯山灕江二壇記山川之所以為神靈者以其氣之所蒸能出雲潤澤羣物後世固亦有山川之祠而人其形宇其地則其失也久矣
  楚望記江陵山雖去郡逺然聨絡以属於當陽巫峽之間其浸則如蜀江瀰亘千里爰築二壇扁曰楚望
  道永韶南康軍濓溪四祠堂記發明道學之原最詳石鼓山諸葛武侯祠昭烈牧荆州時侯以軍師中郎將駐臨蒸臨蒸今衡陽縣也有天地則有三綱若汨於利害之中而忘夫天理之正則雖有天下不能一朝居此侯所以討賊至死不悔
  瀏陽楊龜山像記靖康為諫議追奪王金陵王爵罷去配饗
  昭州鄒侍郎祠堂記元符中為右正言直諫貶新州建中初入從崇寧二年又貶昭州四年歸没於常州人臣不以犯顔敢諌為難而忠誠篤志之為貴士君子不以一時名節為至而以進德終身之可慕公再位於朝憂國彌切重斥炎荒凛不少沮
  建寧游胡祠記游公二程高弟元符三年冬為監察御史有中庸語孟說埀於世胡公與游謝楊游而講程說所自得在春秋執經入侍
  靜江題名記靜江經略領郡二十五其外則覊縻之州七十二又其外則諸小蕃羅殿白杞特磨白衣之属環之又其外則交趾大理等國属焉
  敬齋記二篇為崔子霖作者尤起發人意
  拙齋記前論士病於不拙人所易到後論病學者之不拙此意極有益於人
  仰止堂記云人生天地之中而與天地同體出乎萬世之下而與聖人同心其惟仁乎古之人起居寢食之間精察主一不知有外物之可慕他事之可為不知有富貴之可喜憂患之可戚蓋其中心汲汲於求仁而已
  一樂堂記上饒徐衡仲名安國為龔氏後既第感正本明宗之義言於朝歸徐姓父母俱存合百五十有六嵗伯仲季氏亦皆無故以一樂名其堂記略云民生莫不有父母之親兄弟之愛此性之所具而天之所為也苟惟强離其所繫而合於其所不可合是豈性也哉是故神不歆非祀民不祀非族聖人書莒人滅鄫豈不深切著明哉
  潔白堂記天地其父母乎父母其天地乎不以事天之道事親者不得為孝子不以事親之道事天不得為仁人
  名軒室記軒名時習室名不貳
  游東山記先生游永之山東置酒僧寺之西軒零陵張紆公飾預焉嘆曰此范忠宣公故居也公居此時某始年十三四先人辱為公客故某亦得侍公公目疾手執寸許玉摩按某視之旁有兒曰此石也公愕然曰非也此之謂玉公存誠至於不欺孺子又諸孫與僧戱僧至詬罵語微及公公漠然若不聞永之士有問范某於丞相為何親盖斥文正公之名公蹙頞久而曰先公也又一日問郡士登科者某人獨未歸耶或曰試學官也公愀然曰吏事近民精心於此學之要也始登科顧徒求便安耶
  序
  南嶽唱酬序乾道丁亥十一月先生與晦翁游衡嶽三山林擇之與焉甲戌宿草衣岩山林川壑之觀已覺勝絶乙亥抵嶽丁丑渡興樂江宿霧盡捲諸峯玉立由馬跡橋登山暮抵方廣氣象深窈八峯環立所謂蓮花峯也戊寅穿小徑入高臺寺門外萬竹森然雪厚幾數尺望石廪如素錦屏出西嶺過天柱下福嚴歴馬祖庵過大明寺猶縈迂數里乃至上封山高草木堅瘦雲氣嘘吸其間望祝融絶頂褰裳徑往羣峯錯立逺近異態其外四峯渺然不知所極如大瀛環海中真竒觀也湘水環帶山下五折乃北去蒼莽中洞庭在焉己卯同游仙人橋再上絶頂過南嶺庚辰游前嶺以下凡七日經行數百里景物之美不可殫叙更迭唱和倒囊得百四十九篇方己卯之夕中夜凜然念吾三人數日間亦荒於詩矣始定約束翌日當止是後雖有可歌者亦不復見於詩矣
  送張荆州安國告之以講學送曾裘父序云天資秀美之士往往為他岐所䧟溺送方耕道序云當觀氣質變化之淺深而知學力之進否送鍾尉云氣質雖美而有限天理至微而難明
  靜江諭俗文
  一歸罪墳墓不吉掘棺寄寺名出祖一齋筵侈靡不能辦者停喪一婚姻幃帳華靡以至男女失時一生子多不舉一病不服藥妄聽淫祀一誘他人妻販賣謂之捲伴亦縁細民興販不返妻室無依
  史論
  漢楚爭戰聽三老董公之說三軍縞素於是五十六萬之師不謀而來從使斯時高帝不入彭城置酒高㑹率諸侯兵窮引所至而誅之天下即定
  蕭曹○蕭何守關中薦韓信曹參雖不逮然以摧鋒䧟陣之氣施之治民能盡歛芒角亦寛裕有識矣至不知吕氏之禍已著當逆為之處惠帝憂不知所出但為滛樂而不能引義以強其君心為可罪也
  張子房有儒者氣象五世相韓篤春秋復讎之義始終以之愚謂復讎固其義也以其人則智謀之士也儒者氣象恐又别先生之言盖自有為而
  王陵陳平周勃處吕后事何如○人臣之義當以王陵為正二子者乃唯然從之吕氏欲簒漢二子實助之也二子方對吕氏時特畏死耳未有安漢之謀也抑二子安劉氏之計亦踈矣使酈寄不可刼北軍不可入吕嬃之謀行則亦殆矣忠於人國者顧如是哉
  文帝○入踐大統知為漢社稷非為巳請建太子則先示慱求賢聖請王諸子則先推諸兄無後者施惠於民皆有誠意其待夷狄一以實情惜大臣不過絳灌申屠嘉之徒獨賈誼為英俊而又多所可恨卒亦不見用故以帝之賢僅為小康如淮南薄昭之事未免䧟於刑名至於怠肆而新垣平邪說入之然終以天資高旋即悟其終詔有曰惟年之乆長懼于不終可見帝之能察乎此矣
  賈董○賈生英俊之才然未免有激發暴露之氣天人之對雖若緩而不切然反覆誦味淵源純粹以武帝好大喜功多欲之心使聽仲舒則天下䝉福矣
  武帝○奢侈窮黷然不至亂亡者有四事高帝文景流澤滲漉一也表章六經聘召儒生二也輪臺之詔三也審所付託四也
  雜霸○王道如精金美玉豈容雜雜之則是亦霸而已自高帝取天下固以天下為己利文帝亦雜黃老刑名設施動皆有術至宣帝則威文之罪人也西京之亡自宣帝始
  丙魏○魏相假許史為重進不以正為相奏異聞諫伐匃奴書有可取者丙吉德厚可稱至韓延壽楊惲之死莫能救才識不逮相逺矣
  蕭望之劉向○元帝初外有史高摠朝廷之事内有㳟顯制樞機之權二子處其間可謂危矣而二子用人惟其附巳以鄭朋之傾邪使之待詔至華龍之汚穢亦欲入其黨不嚴如是欲不敗其可得乎史稱袁安任隗素行高梁冀未有以害之斯言誠有味也
  漢儒○名節之稱起於衰世衰世實亦有頼乎此漢自叔孫通固以利禄為事至公孫取相印學士皆歆慕之其流至夏侯勝之剛果猶有明經取青紫之語宜乎王莽簒竊貢符獻瑞一朝成羣能自潔者班班僅見也光武力矯斯弊桓靈之後亦君子維持之力然則名節之稱在君子則為未盡而於國家何負哉
  元成以後大臣○漢末大臣有正論者王嘉何武師丹耳然若不循其本而姑因一人一事而指陳無益也故哀帝之末董賢雖去王氏即起遂亡漢矣
  漢自高帝外諸將○漢將以趙充國為最凡將之病患於勇而不詳謹充國馳至金城而西戎坐消此不特為賢將殆可相也
  光武比高祖○高祖洪模大略非光武所及光武之善守復非高祖所及
  光武不任功臣○冦鄧賈復識明而行修量洪而器逺以光武所用大臣論之三子過之逺甚顧乃執一槩之嫌廢大公之義是反為私意而已抑光武所責於大臣特為吏事故不知用大臣之道
  李固杜喬○李固方舉於朝即就梁商之辟此其失之於前方質帝之弑也固為首相固獨推究侍醫等此其失之於後杜喬在九卿若懷是見必贊固為之矣及繼固為相已制命於冀相與就死李杜二公精忠勁節但恨節目間處之未盡耳
  東京黨錮○時不我用既昧處困之道進而居位又失亨屯之法使在聖門當入仲由之科陳太丘送宦者之葬以此免禍君子亦不貴也郭有道足為當世人物之領䄂然収歛之功猶未之盡黃叔度氣象温厚圭角渾然使在聖門作成之當居顔子之科矣
  竇武陳蕃○宦者盤據其勢已成而武等但欲速决舉動草草使之人人自疑觀朱瑀所謂中宫放縱者自可誅我曹何罪使蕃武施之有道則此曹亦心服矣况武於靈帝踐阼之初一門三侯妄自封殖故王甫後來亦得以藉口蕃辭爵而不能力止武之封是亦潔身之為耳任天下之重顧止如此哉
  兩漢選舉○左雄之奏尤為責實當時雖以限年為嗤然是舉所得乃陳蕃李膺陳球輩為一代名臣
  晉元帝○元帝初以懷帝之命來臨江左懷帝卒以蒙塵迄不聞勤王之舉愍帝再蒙塵懼天下之議己則陽為出師之勢終歸罪於運餉稽緩斬一無辜令史赤眚之異亦深切矣夫受君父之委而覬幸以自利三綱淪矣
  謝安淝水之功○有謀慮善使人而牢之勇銳出衆使將重兵於後使牢之將精兵迎敵於前秦兵既近洛澗牢之直搏而勝之奪其心矣淝水之戰其勝筭已在目中故安靜而不撓其矯情鎮物豈固為是哉至於却上流之兵又其一竒也得之不足以助益而適足以銷薄聲勢動摇人心桓冲是舉亦無謀矣若安者其在東晉人物中傑出者哉
  温嶠○太真少時嘗以孝友篤至稱一旦奉劉琨之檄將命江左母崔固止之不可至於絶裾而就行使太真能佐晉室剋復神州勲烈如浮雲之過太虚耳豈足以塞其天性之傷
  仁説
  人之性仁義禮智四德具焉其愛之體則仁也是乃天地生物之心而人所由生者也故仁為四德之長也人惟巳私蔽之以失其性之理是以為仁莫要乎克已己私既克愛之理無所蔽則與天地萬物血脉貫通而其用亦無不周
  記甘露李文饒事
  曾畋所總丹陽類集載熈寧中僧應夫治故殿基得李文饒手記云寶厯間創甘露刹以資穆皇之㝠福文饒有祭言禪師文云因甘露之降瑞立仁祠於高標與此記合則文饒豈真知惡異教者哉愚按李文饒平生毁僧寺而獨創一甘露寺恐無此理或僧徒故為此事以汙之如偽撰韓文公作大顛書之類耳
  黄鶴樓記
  武昌黃鶴樓以山得名而唐圖經為恠說謂費文禕仙去駕鶴憩此閻伯誤記中乃實其事或者又引梁任昉所記謂駕鶴之賓乃荀叔偉非文禕也此皆因黄鶴之名而妄為之說樓旁有石照亭不知何妄男子題詩窗間遽相傳曰此吕洞賓所書而蘇子瞻亦載馮當世之說有羽衣着屐之詩嗚呼寧有是理哉
  書
  與劉共父○近世再臨舊鎮者聲望率减於前或曰上下玩習之故某以為不然殆由在我者有忽之之心耳○某效職於此佩心誠求之之訓味哀矜勿喜之言怵惕黽勉諸變一以信義待之如買馬一事舊弊革去凡數十事最苦是塩銀輙其輕重帥司先利出剩銀之得其下官吏率從而減剋乾没今先去出剰銀招馬官先以此意出塞喻蠻落舊來馬至二月末方有來者而羅殿又四年不來今方中冬邕州已申羅殿將馬千七百疋近塞矣益知忠信之可行而在我者誠當自檢也
  與湖守薛士龍○聞欲招陳君舉來學中此固善但【闕】





  欲因程文而誘之讀書則義未正今日一種士子將先覺言語耳剽口誦用為進取之資轉趨於薄此極害事
  與呉晦叔○仁右道左之說右為陽而用之所行左為陰而體之所存也○黄老翕張取與之意竊弄造化之機故其流為刑名
  與朱元晦○七十三篇盖南軒生平所資而期於明道救世者晦翁一人而已其規切晦翁之語如曰聞兄在鄉里因嵗歉請於官得米儲之春秋償所取之息不過備耗或者妄有散青苖之譏兄聞之作而言曰介甫獨有散青苖一事是耳奮然欲作社倉記以述此意某以為此則過矣是乃意之所加不自知其偏者也又來者多云㑹聚之間酒酣氣散悲歌慷慨如此等類恐皆平時血氣之習未能消磨不可作小病看又慮元晦學行為人所尊敬眼前多出已下平時只是箴規他人見他人不是覺已是處多他人亦憚元晦辨論之勁排闢之嚴縱有所疑不敢以請深恐䛕言多而拂論少異日流弊不可免念世間相知孰踰於元晦切磋之義其敢後於他人其論晦翁著述云論語章句精確簡嚴足詔後學中庸大學章句極涵蓄有味太極圖解析理精詳西銘之論甚精克齊銘敬齊箴皆當書之座右也其自以所著述資晦翁者云語說洊待指論極為開警奉教以禮書中不當去冠禮事甚當其言所與同時諸儒云伯㳟近來儘好說話於蘇氏父子亦甚知其非又云伯㳟愛弊精神於閒文字中徒自損何益如編文海何補於治道何補於後學徒使精力困於翻閲亦可憐耳承當編比文字非亦所以承君德又云陸子壽兄弟如何肯相聽否澧州教授傳夢泉乃是陸子靜一流其人亦剛介有立但所談學多類眉瞬目之機子靜此病曾磨切人物又云劉共父今日達官似皆不能過之又云今日所謂正人端士固有之惟是不知學不可望以向上事業耳其自言廣右之政謂自靜江之外諸郡匱缺願與憲漕通融均濟之偶兩臺闕官時暫兼攝遂乞增撥諸州一分鹽息錢及增邊州米錢又請以見在三十萬緡專備借諸州搬鹽本此乃一路性命所繫幾為小人盡刮以獻又云本路鹽法正緣諸州荒寒全仰漕司撥鹽息往年行客鈔賣數極不多却有折米錢甚重民深病之改為官般而罷折米廣東不便而爭之再行客鈔然所賣數多鈔大積壓於是復行官般但漕司撥得息少則抑賣增價之事生故論奏增給大抵此路窮薄祖宗時全仰外路應副今每嵗反應副外路鄂渚大軍錢靖州嵗計錢及買馬錢合二十一萬緡此路盗賊之多縁配隸之人萃焉比嚴首捕之科収其强壯為效用故少戢其自言江陵之政謂今軍事在都統司財賦属總司帥司所當以固結民心為本帥司兵但有神勁馬歩合千人荆鄂大軍屯營在此者亦萬五千餘人務以信義待之號令則不可少犯此間【闕】










  之否其於胡氏之學則曰知言疑義開發甚多不是指摘前輩也又云胡氏春秋傳多有合商量處又云讀史管見病敗不言可看來多是為檜設言天下之理而特為譏刺一夫不亦隘且陋乎因晦翁論武后事既立長子難誅其母則云中宗雖是武后所廢然嘗欲傳位與后父是得罪宗廟不可負荷五王若能正大義於唐家見存子孫中公選一人以承天序告於宗廟誅此老媪則義正理順唐有泰山之安矣其論當世【闕】












  我玩味之久自識别之
  答陳擇之○異端自謂直指人心而初未嘗識心也使果識心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是乃人道之經而本心之所存也其忍斷棄之乎
  答陳平甫○言自己工夫
  答沙市孫監領○楚乃伍員之宗國豈有假手於讎覆其宗國快心於其君耶狄梁公乃與大禹太伯一例存之前輩嘗謂梁公偶未之思耳今勑額在呉以慰呉人之思可也在楚則不可以施樂祀典有功德於民則祀員於此地何止無功德而已哉
  答陸子壽○講學不可以不精也元晦卓然特立真金石之友也
  答李賢良○盛名之下難居而問學之方無窮責人者易為言而克已者難為功
  答胡直夫○世固有不取異端之說者然不知其說乃自䧟於異端而不知又云君子亦豈無欲乎而莫非天命之流行不可以人欲言常人亦豈無一事之善哉然其所謂善者未必非人欲也愚謂二者皆本原上精明之語
  答俞秀才○論飢食渴飲晝作夜息是義云孟子只【闕】







  乃呉蜀腰領自襄陽至此僅六百里要當以死守之徃年劉信叔號名將張安國素豪俊然為帥時聞少警便要為移治江北之計此乃大謬又云義勇民兵是為荆渚之衞近來振激之使受縣宰節度共父與免役極害事今亦修正之辰沅等五郡刀弩手北列上為久逺計堤岸繫一方之命近城十數里最所恃者今為久逺之計不敢草也其泛及民事云見李壽翁侍郎申明乞依舊法義米各積榖在逐鄉都分中户部固已沮之矣望兄試為畫項見教
  與吕伯㳟○衣冠不整舉止或草草此恐不可作小病看外之不肅而謂能於外可乎以不當憂責為幸此意殊不厚存心既爾若一旦臨事豈復更自力乎大抵老兄平日似於果斷未足雖是過於厚傷於慈為君子之過然在他人觀我則觀過可以知仁在我自檢㸃則終是偏處仁義之道常相須若於義不足則所謂仁者亦失其正矣去年聞從學者甚衆某殊謂未然若是為舉業而來先懷利心豈有就利上誘得就義之理今巳謝遣甚幸
  答胡季隨○元晦所編遺書皆存元本其間真偽在【闕】









  云若專指夫婦間人所不睹不聞者却似未穩愚意南軒之說是矣經㫖夫婦之愚對聖人而言特指匹夫匹婦之愚者耳
  答胡廣仲主謝上蔡心有所覺為仁之說云知覺是知覺此又豈可遂以知覺為仁哉
  答陳平甫主晝作夜息為天理云異教中亦拈此孟子只拈出愛親敬長之端最為親切○答其欲經紀明道横渠之後云此有位者之責不當竊取而任之若與之相識則或周之助之可也
  答宋伯潛問舜明於庻物之物云道外無物愚恐太寛答周允升問王通謂夫子與太極合德云天可言配指形體也太極不可言合太極性也
  答吕子約問敬鬼神而逺之云遺書中亦未說到深逺處且大綱說敬愚謂鬼神事夫子此一語盡之矣又本㫖在務民之義若說到深逺處恐便與夫子不同
  答俞秀才云周公欲代武王死是渾全誠意其謂金縢策祝之詞不無妄傳則似不必疑也
  跋
  跋孫子西漢藝文志載武所著兵法八十二篇圖九卷杜牧謂武書數十萬言曹操削之為十三篇
  跋王介甫帖○例多匆匆草草丞相平生何有許忙廹時耶
  少傅劉子墓誌公初侍其父忠顯公韐守越守真定及京城不守忠顯死之公義不與共戴天佐張忠獻誅范瓊陜西之失用呉玠守大散關公知興元遷守三泉為壁潭毒山上卒全蜀張公罷公貶白州起知泉州又坐張公貶漳州起知鎮江秦檜罷之歸子珙克世其家初朱松以家事托公教其子【闕】 盍與己子均是為晦翁
  吏侍李公浩○建昌人不見年魁秦熺其後論者爭言檜時事公言蚩尤五兵李斯篆隸苟便於世不以人廢知台州破豪民鄭憲之家為其訟寃頼劉珙免知靜江浚靈渠爭買馬市象事
  工書廖公剛○順昌人居鄉喻盗使反業堂名世綵章惇之追貶封還章傑章僅補外之詔在臺多所論列自公之去言事者多承望而縉紳竄逐相繼矣
  同諌王公縉○其先自嚴家於明知英州盗過其墳無犯朱勝非當國故鄉監官至都堂亦使趨庭自列公不肯入堂言多採用公之存子孫悉從吏部選無詣堂者
  祕閣詹公至○嚴州人初為河州士曹薄寨主王淵之罪後淵顯張浚韓世忠皆其舊部曲其言為諸將所信故張忠獻任之凡軍事非文檄所能傳者必公徃諭意嘗佐世忠解濟州之圍行至熈河請駐山陽世忠不從而敗劉光世觧兵柄料吕祉涖之必敗
  教授劉靖之○述其撤近嵗太守部使者之祠而祠濂溪以訓學者義理其文甚悉
  呉監廟○述其望得官而不露
  魏元履○名掞之舉遺逸任太學録請去王安石父子而進爵程氏又白太學豈當專以浮言取人臨終戒用僧凡五招晦庵以終事為託
  鮮于廣○少母安人常氏廣襁褓時去其家既冠而知之則常氏没矣廣追念哀疚屬南軒為哀詞
  勸農文
  首告以勤吾力既盡至豊歉則天焉而亦由於人事此則太守與官属之責而亦有繫於百姓者焉文字宛轉周於事情
  祭文
  祭虞雍公云論有異同正惟公義之報
  漢丞相諸葛忠武侯傳
  傳後云或謂侯勸昭烈取荆州為不義不知劉琮既已迎降於操則荆州固魏之荆州矣于以取之豈不正乎惜昭烈之失此機也又或謂魏延之策惜侯不用不知夫天將昌漢以侯之舉措掃禽亂賊直餘事耳行險僥倖非侯志也嗚呼秦漢以來士狃於戰國之餘習張子房為㧞出者而猶未免乎雜以伯術若侯真豪傑之士無文王猶興者耶然使侯得游於洙泗之門講學以終之則其所至又非予所知也又曰朱元晦以予不當不載以管樂自許事謂侯為後主寫申韓管子六韜之書及勸昭烈取荆益可見其所學未免駁雜然方曹氏簒竊之際侯以身從帝室之胄允執大剛終始不渝使侯當齊侯時其肯自富其國而忘天下之大訓乎使侯當燕昭時其肯志在土地珍寶而自以為功莫大乎故不欲書以惑觀㧞本塞源之意也予讀出師表所以告後主一出於正殊非刻核陰謀之語故於手寫申韓等書之事疑則可闕也侯在草廬一見昭烈遂定取荆益之計蓋以興復漢室為己任則諸侯内懷他圖者得以正名而討之然昭烈小不忍而妨大計故劉琮降操荆益可取而不取是侯之策昭烈未能盡從也及狼狽而遁藉呉敗操又廹於呉而入蜀以譎計取之予知侯有不得已者非草廬所以告昭烈之本意也然侯於學未足故昭烈譎取劉璋終為有愧若夫開國建后大事也而奉冊所立者乃亡國之宗婦以日易月後世之大失也而昭烈之䘮冡宰所賛者乃固繆之禮然則當斷之曰若侯者體正大而學未至者也
  謹按先生講學專主涵養持敬謀國專主致君讎敵居官專主恤民練軍乾淳諸儒議論與晦翁相表裏者先生一人而已晦翁之言精到開拓足集諸儒之大成先生之文和平含蓄庻幾程氏之遺風晦翁精究聖賢之傳排闢異說所力任者在萬世之道統先生將命君父之間誓誅讎敵所力任者在萬世之綱常元氣胥㑹二儒並出其更相切磨友誼卓然又足使千載興起嗚呼此其所以為乾淳之盛歟
  南軒先生語録
  論語類
  謂學而時習不特效人之善如觀天行健則自强不息之類皆是也愚謂此於學字上推廣若本㫖又重在時習上
  射不主皮與為力而射者不同科愚意似不必添與字只作為其力之不同亦自明白
  論敬鬼神而逺之因言横渠挂夫子像見而不拜又不可遂捲起
  夢見周公五峯謂必曾於畫像中見之所以夢見愚謂世之不識其人而夢之者甚多但夢中以為其人耳如子孫之於祖先亦然此何足怪而轉生畫像之説耶大抵夢境所見與青天白日識認人面目不同夢見周公何可議論
  論夫子與上大夫下大夫言云最是更端處難蓋以為一時之間既與上言又與下言也愚意隨應而不同亦未必同是一時
  論鄉原自以為是便休是以終身為原人愚謂此說極平又有益於後學
  龜山云惠及窮困之人是為天禄之終愚謂此雖一說恐改了經文耳
  猶之與人訓猶為若愚恐之字無着處且合依古註訓俱
  中庸類
  君子居易以俟命非專俟其通
  易
  蠱之上九不事王侯只是不立其朝爾人却言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是無人倫
  詩類
  振鷺取其潔亦謂其翔而後集愚按詩本喻有客之容餘皆推廣爾
  禮類
  曾子易簀季孫以人情賜之曾子以人情受之若以此終則不可
  冠禮見於母母拜之只不坐受其禮皆謂之拜今小兒便穿秉是以名器為戱玩既冠可也
  䘮祭既不用浮屠蚤晩臨之類不可不備
  神主神所依主字無出處但恐古者貴賤有少别爾
  春秋
  德夀問長勺之戰對曰曹劌所論特血氣之勇所以易竭若報父兄之怨雖百鼔不竭愚按劌所言是臨陣一時之事先生乃借以言胷中忠赤之藴
  孟子
  氣次焉次焉者繼之謂也無是餒也不可使此餒也
  道學
  或逞利欲不知天地不只生爾一箇何不將此身在天地間公共看
  恐利害倉卒之間錯了路岐
  延對須直言蓋士人初見君父此時可欺則無徃而非欺
  附麗匪人如黥如劓雖欲湔洗而痕跡尚在夫人得而指之不復為完人矣
  遭人謗謗得是固當改謗得不是必思何以致此
  性理
  良心豈無發見之時引而伸之涵養而擴充之天理自明人欲自消因循怠惰此人欲所以肆也
  呉晦叔說惻隱曰有所惻然隱於吾心東萊曰此正如說隱着脚相似
  本朝諸子
  濂溪學問如此而舉世不知為南安掾程太中始知可見無分毫矜夸方是朴實下工夫人
  温公自陜歸洛以俸餘賈布洛布賈高即以陜賈買之先生曰不如伊川塌麥有來問麥賈者曰依市賈欲損之不答先生曰若減賈便是近名
  康節云君子贏得做君子小人枉了做小人先生言嬴得是有利心不若改云君子本分做君子愚謂詞義於此乎益精矣然欲警切人心使其銳於為善恐仍不若本語之精神孔門云惠而不費亦不以計較為嫌也
  康節與韓魏公游龍門憩櫟林見墜枝而知其將伐磨而不磷涅而不緇須還孔子吾人只當學子路龜山晚年一出自處地位高大
  龜山見明道歸再與摠老語摠老曰必曽遇異人來更不敢與爭辨
  南軒初見五峯五峯辭以疾以其家學佛再見乃授業焉
  文海事伯㳟錯承受昔温公作通鑑似不為無益前輩猶謂其枉用心
  陸子靜謂不當編程氏遺書晦叔曰若如其言六經可燒先生曰是
  古君臣
  霍光天資重厚如朝謁進止常不差尺寸似乎知學者唐太宗政要中載孔明語云吾心如秤不能為人作輕重
  一士大夫不畏死常風浪中過鄱陽湖晦庵聞之曰當時入湖中當得甚高節先生曰元晦說極是若舍生只得死何用琴張欲弔宗魯孔子曰齊豹之盗孟縶之賊女何弔焉琴張只見宗魯死便以為難事不知其不義也子路為孔悝死始初不知所擇雖謂之不得其死也可自古不曾見聖人被役
  人有靜而死不亂者有赴死如歸而死不亂者有信其死去之西天而死不亂者
  武昭儀稱制禇遂良諫不聽孰若高宗初幸尼寺取才人入宫之時大臣一言可去與楊妃事同
  維州事李德裕初固不當受牛僧孺後所處亦非彼悉怛謀乃慕義而來當先與吐蕃約以金帛贖其罪然後歸之致堂讀史論維州本中國地德裕受之是
  陸宣公奏議善開明人主及為相却與為詞臣不同當奏白而行之不從則去不應復抗疏累千言若宣公只是詞臣無宰相才
  本朝人物范文正公本朝第一等人寄元均帖云此去南陽亦且讀書渉道貴深退即自樂非升沉之可摇也忠宣公豈能及觀其救蔡確謂逆曾參反爾之言違老氏好還之戒又語同列以不當開此路是論一己利害平生心術見於此矣司馬温公改新法或勸其防後患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更不論一己利害
  君相不當惡士大夫之好名惟朋友相切磋則不當好名耳
  鄒道卿貶昭州氣終不衰胡澹庵大節極好趙忠簡人品甚高黨籍至忠簡始除江聖錫不妄假人以詞色得大臣體李巽巖議論如雪中檜栢
  治道
  莫易於宰相形便勢利有人可以任事莫難於宰相少有私意便隔絶矣施設不過舉其大綱先使官【闕】
  得其人君子聚於朝中人皆可化而
  為善小人得用中人皆被引去
  大農盡知州郡之財盡數括取而不恤州郡之有無官兵俸給於何取之
  祖宗朝置江南六路發運與錢六十萬貫為糴本如某路某州熟則依時價糴之某路某州旱潦則發幾千萬石減價糴之故京師不告勞而江南終無水旱飢荒之厄前此茶鹽皆無鈔只是某州綱船到則發鹽載回某州賣本錢歸發運司利則潤州郡自胡師文為發運以本錢為羡餘獻之其後却就諸州再括六十萬為糴本而法始弊
  屯田用軍中子弟分之田畝假之農具更一說可募百姓
  當今天下之勢擇一人帥建康兼兩淮制置一人帥興元兼四川制置一人帥荆南兼襄漢制使自選属治兵積榖劉共父在建康甚好更得元晦發脫得必又顯煥伯恭可佐之因又及治内汪聖錫可參政元晦可御史中丞兼侍讀伯恭可諫議大夫兼侍講敵人聞之必䘮膽太平可期矣
  東漢無數君子其亡尤速
  立朝
  先生每登對必自盟曰切不可見上喜便隨順
  張說除簽書先生極論其不可又責宰相虞允文曰宦官執政自京黼始近習執政自相公始允文謂同僚難論列先生曰張九齡論牛仙客陸贄論裴延齡非同僚耶允文不能答曾覿除某官中書舍人趙雄當制在假先生戯其為樊須雄由是深怨與允文表裏譛先生於上謂其目獻壽為胡舞欲竄之上於是出先生知袁州
  政事
  戒約州縣以誠相待或言武人難駕御先生曰不如開懷待之
  訓門人
  不為呉晦叔誌墓云依妻家
  答鄭自明書云工於論人者察已常疎狃於能直者所發多弊
  文章
  作詩不可直說破須婉而成章
  退之聖德頌先斷腰膂處子由非之先生曰退之筆力高欲藩鎮聞之耳
  異端
  宗果問先生如何是一以貫之時先生年甚少曰某今未敢便與爾說一以貫之且道如何是忠恕宗果歎服
  不接僧道曰公㕔豈見異教之所
  雜類
  弓調然後求勁馬服然後求良士必誠慤然後求智能傅夢泉對先生云
  門人門生乃學者所稱愚按周曰士秦漢曰生皆指學者漢書載學於其門者為門下生唐世採譽望而取士凡投文字而獲選者因稱門生今世獲薦舉者亦循其例稱門生雖理所不必要之生亦士之通稱也近或不明其義以生為卑謙之名靡然為謟者則必稱門生介然自立者則羞稱門生達為貴官者則又嫌人之稱其官而欲其稱先生不知生即士之稱先生即老士人之稱此何異事而舉世視此為輕重僭因南軒之說而及之
  讀南軒議論當觀其天性忠孝以義理發為政事處












  黄氏日抄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四十     宋 黄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八】
  東萊先生文集
  詩
  送丘宗卿守嘉禾詩簿書高没人迎筆風摧枯自許豈不豪歳晏終何如此戒乘快無惻怛之心也
  表
  代張嚴州謝免丁錢表自昔邦家惟欲編氓之繁阜於今閭里反憂孫子之衆多
  狀
  為張嚴州作免丁錢奏狀嚴州即南軒也本州承平時每丁官給塩一斗計五斤每斤計三十一文二分省共計一百五十六文納絹一丈二尺八寸内一半折錢一百六十文又折帛錢如其數兩項共三百二十文以鹽價百五十六文比折外貼納百六十四文亦未見其害也蔡京變鹽法賣客鈔又復給丁鹽徒令納絹絹價復長舊每匹一貫今二貫以故貧民規脫丁口不敢褁頭生子亦往往不舉旋奏減得請有先生為南軒謝免丁表
  劄
  乾道輪對劄第一論聖學謂希進之人妄變典章第二論恢復大事不可輕信迎合
  淳熈輪對劄謂獨運之說不可不察者五事又對劄謂國朝寛大忠厚禮遜節義逺過前代當愛䕶勿替
  進篇次文海劄子文海元係書坊刋行先生乞就裁損斷自中興以前凡六十一門百五十卷
  館職策謂賈誼先外後内治原殆未深講姚崇不能格心而務力邀君埒之誼非匹矣詞鋒橫出讀之起人意先生時年三十五
  記
  台州修城記州歴慶厯之水宣和之盗乾道之火趙公汝愚為守新其城
  撫州浮橋記橋作於乾道初郡守陳森淳熈二年水趙景明復新之
  秀州陸宣公祠堂記城東橋以宣公名相傳公生之地學故有祠郡守吕正已復新之
  泰州修桑子河記范文正作捍海堰起海陵屬鹽城衡百餘里淳熈初潮大上圯者半旋築之獨桑子河以南徑如臯繚許氏莊後文正規略所未及歴陽魏欽緒併為之堰云
  白鹿洞書院記唐李渤所隠居我太宗驛置九經俾諸生肄業與嵩陽嶽麓睢陽為四書院晦翁淳熈六年為守得廢址乃興今書院云
  重修釣臺記謂使先生微有意於傲世立名一再傳之後且將為西晉之清虛矣至於節義之弊過於亢激特時無皇極之君均調消息非造端者之過也【祠之前羊裘軒其東客星閣招隠堂】
  序
  戴衍字序以衍在中之義字在伯
  洪無競字序洪名裒然更名無競而字求仲盖不欲為科目是羡而求人所不求之坦途也文意然
  李仲南集古錄序堙罍沉鼎頽趺仆碣布濩於莾蒼之濵餘欵墜刻流落人間財以侑几案娯賔客而止耳歐陽公始輯之李丙仲著錄千卷文字陽予而陰抑之以觀物者必於其㑹為説尤精竒
  大事記序周敬王三十九年以下歴代史
  書薛畏翁詩後元祐諸公以簡靜無求為家法
  書趙路分行實後無所歆羡而為善無所創艾而不為惡此天下實德君子【路分當是福王之父】
  代宰臣謝御書崔實政論推明不可過嚴之意
  題通鑑本末後謂袁機仲躬其難而道學者以易學者毋徒樂其易而深思其所以難則幾矣
  題近思錄謂首卷陰陽性命之說特使之知有所嚮望而已餘卷講學之方具有科級若躐等陵節流於虚空則豈所謂近思者耶
  書許吏部詩後吏部去國極意探討前輩源委以旉殖經世久大之業非獨以一時與秦丞相異同為諒也
  題紫微翁與曾信道手簡後謂吾家全盛時與江西諸賢特厚其歴叙曲折處極可觀有關世變
  書所定古周易費氏易在漢最近古最見排擯而今獨存自康成輔嗣合彖象文言於經學者遂不見古本近世嵩山晁氏編古周易或以為未安今一以古為斷
  祭文
  祭曾文清與祭南軒文委折可觀
  行狀
  待制王居正行狀其先仕蜀後徙維揚公不用三經義字說流落不偶餘十年其後登朝著三經辨學力排王氏嘗論省費謂於一二日少駐蹕之頃以數路數十州土地之所出欲盡為向者一百七十三年之事不忍暫有所廢革嘗知婺州力請免貢羅及辦供御炭用胡桃鵓鴿文之說初善秦丞相後排之屏居羡陽而終亦嘗排坐講之議云
  誌銘
  朝散潘好古墓誌紹興丙辰歳侵公既發廪復致他郡粟下其直之三以貸之秋稔民勸趣償視初貸復詘其一甲子水舟人獨載公公諭舟人先載餘人婺田恃陂塘公有塘曰葉亞聽民取之斥田以廣瀦蓄子景憲景愈知名
  義烏徐君誌言擇地失葬之弊
  祔韓氏誌先生兩娶韓元吉之女
  薛常州墓誌銘公名季宣字士龍其父徽言從胡文定學終起居舍人公少孤妻父荆帥孫汝翼迎袁溉為之師溉及登程夫子之門公少為武昌令金亮叛盟公說汪澈令成閔乘得蔡破竹之勢下潁昌徑陳汝趨汴都敵内顧且驚潰不能用而陳蔡新附諸城接踵復為敵矣江淮仕者大扺無固志公獨留家不遣念除盗莫如聨保甲疆陲有事惟素整者可不亂所以整教者甚悉訖敵退人心不摇嘗部餫信陽隊五次舍悉倣行軍役罷死者纔一人虞丞相允文白遣公行淮西安流民授田墾築具有法入覲言外事無足道而深憂近侍陰擠正士出守湖州禁祠傷神者死獄大減初陳亨伯割諸道留州錢輸大農號經制翁彦國復總制至是戸部令提刑司以厯付場務一錢以上皆分經總公獨言於朝曰自經總制立額州郡鑿空取盈若復額外征掇其强半郡調度顧安所取殆復為他謬巧民何以勝戸部鐫譙愈㥯公爭愈强遂収前令不布改知常州未上卒於家年四十公之學愽覽精思於經無不合於事無不可行言兵變化若神詩書春秋中庸大學論語皆有義訓九州圖志之属藁方立而未究云
  金華王氏誌言氏族反為婚姻病由卑援高者厥咎僭厥罰常辱厥妖婦乘夫由高耦卑者厥咎貪厥罰常驕厥妖夫虐婦
  金華汪君誌言義役
  嚴陵方君誌唐末處士方干居白雲原至今一原數百家衣冠人物為盛銘云雲來四世愚恐雲來在四世之外
  金華曹將仕誌司録而下三傳曰隨曰傳曰介五傳曰韶六傳而得公余謂此叙世系省文法也公嘗升辟雍蓋三舍法之制
  永康王君誌太學生王頥之父名恬自少至老以畏謹持門戸有奪攘者曰吾豈以尺寸地敗宗姻恩意哉
  時德輔誌德輔名汝翼先墓蕪廢次第經緝自始祖而下十餘處春秋帥其族灑掃
  邢邦用誌既舉進士得官盡棄故學徧從先生長者游汲汲求踐其所聞自任者厚
  朝散潘好謙誌娶陳少陽女得官靖厚淳質陸九淵為之碣銘
  陸先生誌銘先生名九齡陸出媯姓陳敬仲適齊别其氏為田田氏有國宣王封少子通於陸鄉又别為陸唐乾寧宰相希聲之後居撫之金谿有居士賀者以學行為里人所宗有子六人先生居第五秦檜當國無道程氏學者先生獨委心焉為太學錄先之以身正之以漸行之以無事惟跌宕見鐫譙者退亦心服登乾道四年進士第教授興國軍以家難去官調全州未上以疾終先生和順不違物而非意自不能干簡直不狥人而與居久益有味方其勇於求道憤悱直前盖有不由階序者矣然其所志者大所據者實公聽並觀却立四顧弗造於至平至粹之地弗措也所謂仁以為己任者於此見之
  金華時□母陳誌母囑毋循葬師先生因而歴序古禮及後世卜葬之弊
  家傳
  東萊公家傳國朝知泗州吕圖生正相太宗眞宗龜圖弟龜祥知壽州生大理丞蒙亨亨生夷簡三相仁宗夷簡生公著相哲宗公著生希哲為滎陽公希哲生好問是為東萊公好問生子本中而下五人孫大器而下九人曾孫祖謙而下十六人祖謙東萊先生也自滎陽公以道學為世宗東萊公早得其傳黨論起嘗阨困者二十年欽宗立驟用之圍城中備嘗艱難力勸張邦昌復辟而嘗受邦昌偽命論者及之迨三世而後先生為之傳盖白其本心云
  集録
  入越集陰暗變化凡一草一木接於見聞者無不模寫其生意如曰老梧離立道旁茂灌如青玉榦如曰雲稻風葉皆鮮鮮有生意如曰秋水平岸菰蒲青蒼㑹稽秦望雲門諸山互相映發城堞樓觀跨空入雲耳目應接不暇凡皆其游樂之趣也謂蘭亭曲水必非流觴之舊謂禹穴乃大石中斷成鏬殆非司馬子長所探此為考古謂大能仁寺閣宏壯光麗然益知民力之困也此為警語謂目五雲門重堤隱然達曹娥五六十里為省塘異時有意復湖者第修省塘則盜湖之田不待廢而自為陂濼矣此為有益世道盖可補南豊鑑湖記之所未及也
  入閩録訪晦翁於五夫而録不全
  日記
  庚子辛丑日記盖病中編詩記大事記也晦翁跋其後云氣候之暄凉草木之榮悴亦必謹焉
  宗法
  集大傳曾子問及橫渠記解為之謂上治祖禰尊尊也下治子孫親親也旁治昆弟治整齊也五世袒免六世親屬竭但同姓而已欲約小宗之法異宫同財又為宗法條目以家廟為主日與朔望時祭皆約為定式云
  葬儀
  古禮稱哀子不稱孤子非有親服不致奠凡讀祝吉禮出左東向㓙禮出右西向卒哭後用吉禮
  古者但設奠具漢以來設酒食自唐藩鎮競侈靡始縛祭帷至高數丈廣數十歩作鳥獸花木輿馬侍從衣以繒綺靈輀過則焚之國朝令勑不得於街衢致祭右先生在嚴陵為潘叔度將儀禮開元禮書儀參定各有條目云
  廟制
  士一廟且於所居之左盖祠堂一間兩厦祭用分至取氣之中時之均
  學規
  乾道四年規約以孝弟忠信為本五年規約以明理躬行為本
  官箴
  以覔舉求庇獻書為苐一戒以下條目甚詳
  事渉權貴平心看理又舍人官箴尤詳云當官先以暴怒為戒
  擇善
  先生舊所編書名也録左傳以下諸史謙厚之事如薛宣密封楊湛姦贓狀使自圖進退如卓茂舉善而教訴亭長受米肉者云遺之而受何故言如史弼答鈎黨云它郡自有平原自無其它甚多一一可觀省為法
  尺牘
  與南軒晦庵講義理者極可玩味而與晦庵者尤多其與南軒多自反之說若曰於要的處或鹵莾領略於凝滯處或遮䕶覆藏為學不進咎實由此又曰積蓄未厚而發用太遽涵泳未足而談說有餘其與晦庵多相規之說如曰頗乏廣大温潤氣象如曰最當於矯揉氣質上做工夫如曰齟齬頗多皆誠意未孚之咎如曰吾徒講學政須於日用間就事上商量如曰禀賦偏處須融化得盡方可若其它論理說經處往往多質難之辭愚按先生與南軒嚴陵同寅朝列同巷平居最相得於晦庵則彼此訪求以求真是晦庵以千載道統為己任排斥異說毫髪不恕禍福是非一切以之有泰山巖巖氣象先生并包融㑹以和為主故常規警晦庵然道不直不見啓一時紛紛之辨者晦翁也垂萬世昭昭之訓者亦晦翁也顧後學於諸老自當參觀耳若其與他人書則極為晦庵回䕶
  與周丞相子充諸書其勸勉丞相謂從容調娯禆益元氣非若匹士以潔身為諒又謂實有禆益則不必蹟之外見事有次第則不必人之遽孚又謂消長安危所繫當念兹在兹其自謂則曰讀書視舊頗不鹵莾又曰至五十以後乃稍趨約其言晦翁則曰度不能俯仰謂沈叔晦直諒確實謂陸務觀疎
  與陳君舉書所見少差流弊無窮者往往皆高明之士與陳同甫書云留建寧凡兩月餘復同朱元晦往鵝湖與二陸及劉子澄諸公相聚切磋甚覺有益元晦英邁剛明而工夫就實入細殊未易量子靜亦堅實有力但欠開闊耳又嘗與邢邦用書云與朱元晦相聚四十餘日復同出至鵝湖二陸及子澄諸兄皆集甚有講論之益近嘗與子靜詳言之講貫誦繹乃百代為學通法學者緣此支離泛濫自是人病非是法病見此而欲盡廢之正是因噎廢食
  己丑課程
  趙良曰五羖大夫相秦六七年三置晉君注云納晉惠在僖九年納晉文在二十四年相距十九年
  樂毅伐齊曰若不遂乘之待彼改過䘏下則難慮注云推此言則世之論毅者其然乎
  春秋講義
  亦少年之作但不至如慱議之太刻耳
  左傳手記
  視講義稍不衍文
  讀史綱目
  以紀綱體統機括為說辨史記十篇有錄無書謂非皆無書余嘗附其畧於古今紀要
  讀史漢手筆
  所記及賊莽之奸欺豈以示有國家之警戒耶然愚嘗謂君尊如天地道無成凡天下之功皆人君之有人臣固無預也漢末名為諸儒者以苟順成風頌莽功德置君何地末流之弊勢有必至者雖莽初心不至是也此亦不可不揭之為萬世戒謂文帝於匈奴來則禦之未嘗窮追正嚴尤所謂中策而尤獨遺文帝何哉愚謂文帝三代所以待夷狄者也
  謂陸賈使其子析居分財敗俗傷化愚謂賈不忍仕扵吕氏分財兒曹東西遊息此寓之飲食燕樂而誅吕安劉之功藏焉者也觀豪傑自不當責其細
  晦庵言太極中庸處東萊皆質難但出於平心講求耳答朱子問仁謂愛指其用公指其理覺指其端孟子曰仁人心也此仁之體程子以為性者特仁属性爾
  答南軒語孟疑
  簡明可玩味
  答學者所問
  其說多可觀惟云陳平之事雖使未濟而死獲謗後世君子不憾也此說却須契勘盖吕氏自東萊公失節於張邦昌故先生於議論古今出處名節處率多陰為回䕶使不相形迹縁此習熟之久亦每覺弱了一兩分下茟時亦覺放寛一兩分此意熟味自見然用之於處世接物極為和平若論事到極處則當觀晦庵南軒之說陳平何人斯而乃謂世之譏其阿意王諸吕者為謗耶不寧惟是吕許公名相也而不免權術吕原明名儒也而不免佛學故先生於文字議論間未嘗譏權術排佛老雖其德性之寛和必亦陰有所礙學者所當諒其心
  䇿問
  一問晉之北伐二唐之方鎮三晉之人物四立政之官周官所無及詩春秋官稱亦與周官不合皆稽其顛末而詰以意所可疑
  問淮之水利夫差城䢴溝自南通北今射陽湖末口廣陵韓江皆不可不稽魏文自譙循渦自北通南今精湖廣陵故城皆不可不察曹之芍陂孫之濡須齊垣崇祖之守壽陽而堰淝水梁武帝之堰淮水以灌壽陽他如雞鳴召伯西陵柳浦若海陵之堰皆淮之水當考
  周之天官舍其鄉士大夫獨計府史胥徒三千六百有竒以一例六殆踰數萬千里之入何以贍之至於賔客之費歳以三百子男國計之為斛者六十四萬有竒為束者八十一萬上之為公侯伯加之為飱饔餼費益不可勝計漢自佐史至丞相九十二萬二百八十五員月廪踰百斛他費尤行【闕】  可計而貫朽粟腐復大可疑
  宏詞進卷
  建隆編勑序五代為一切之法以求勝民千機萬穽罔民而納之死我藝祖以四卷之簡而馭億萬生齒之繁昔之法多而犯亦少果在此不在彼也
  拾遺
  佚老庵記勸富人惠鄰里為人作論旱劄子云困厄廹之狀十僅達其三四自朝廷觀之則似過甚自旱荒之邦觀之則猶恨其有所未盡也
  附録年譜
  紹興七年丁巳公外祖文清公曾幾轉運廣西公之父倉部侍游三月十七日公生於桂林甥館年十二歳以祖駕部致仕恩補將仕郎十九歳從三山林少頴游二十歳魁福建漕薦明年中銓授岳祠二十四歳從藉溪胡原仲名憲及汪公應辰二十六歳薦於淅漕明年中禮部苐六名賜及第又中宏詞科授睦宗院教授三十一歳講授於昭明寺明年作慱議三十三嵗添教嚴州三十四嵗除太學愽士兼國史編修三十五歳改宣教郎試館職明年考省試以病歸明年習講尚書又明年編讀詩記三十九歳訪晦翁輯近思録同㑹諸儒於信州鵝湖四十歳再㑹晦翁於三衢復編詩記除秘書郎四十一歳校正文海四十三嵗考殿試除著作佐郎尋遷禮部郎凡除皆兼史如舊明年以病歸復修讀詩記四十歳初作大事記四十五歲當淳熈八年辛丑七月二十九日終弟祖儉誌其壙
  祭文
  晦翁明盡之一時諸儒或各主所見辛稼軒本以吏能稱其言獨曰厥今上承伊洛逺泝洙泗朱張東萊屹鼎立於一世陸象山則曰鵝湖之集適後一歳輒復妄發宛爾故態公雖未言意已獨至又曰更嘗頗多觀省加細追惟曩昔麄心浮氣徒致參辰豈足酬議於此亦足以占象山所與鵝湖㑹議時不同而世之承襲者尚祖初說自外正論亦弗思矣善乎陳謙之祭有曰諸老異同兼包并容於是知當時東萊平心調護之功居多而後之學者所當遐想云
  賜諡
  婺州丘壽舊申請接朱張為此孔煒諡議亦謂朱張與公互相劘切其曰有自負其能高視一世壁立倚天者及見公降心屏氣歛鍔藏鋒脫去故習若未嘗有挾者焉此言公調娯象山最為切覆議丁端祖則曰得晦庵朱氏南軒張氏東萊吕氏續濂溪二程之傳而大道以明人心以正諡法開物濟務曰成通達强立曰成諡之以成夫何慊此萬世公論異端自高者退聽矣實嘉定八年指揮
  易説
  諸卦皆備殆類全多是發明義理可以玩味然特出於門人集録非先生親筆亦間有語未瑩處如天在山中大畜云山安能畜天以方寸能留藏八荒則亦有此理愚恐經文只是山中見天耳非必包天於山如洞天之云也如大過獨立不懼云常人數百年所不見必大驚駭無一人以我為是非大力量何以當之愚恐經文只說自守之堅耳若人大驚駭而我獨不懼王金陵執拗可監也如君子以虚受人云聖人無邪無正皆受之語亦微過於寛邪正恐難兼受學者所當斟酌至若首句云讀易當觀其生生不窮處極後觧繫辭生生之謂易云生是新鮮變動之意此先生看易之大綱學者當隨事意㑹
  詩説
  首句云詩者人之性情而已只以平易觀之此深得說詩之法然皆其門人所録語亦有未瑩如漢廣秣其馬秣其駒此正思以禮而云欲念數起如栢舟不能奮飛此正其鬰悶而云非不能奮飛特不忍去如還詩刺荒而云田獵中自有精神不知精神正是荒處也如碩䑕詩誰之永號而云它處無復號泣不知其預言去後無永號於此者乃惻怛戀舊之心非言他處也其他别生意義皆平易之反先生本說未必如此至將仲子一詩謂莊公待其弟之惡稔此却是先生以春秋説詩用法太深處竊意莊公當其母偏愛叔叚事極難處隱忍順從乃其真情事變至極豈能預料後世徒見其後來之克叚遂逆料其初心之殺叚不知莊公不幸遭母子兄弟之變當人心天理未變之初其情有可念者讀將仲子之詩可見也
  周禮説
  言比閭族黨州鄉為成周疆理天下之法言大司徒荒政十有二如散利須更考太府天府等掌錢之官薄征考九賦九貢緩刑考司冦士師言土均所均即大司徒所掌之士而斟酌損益之又言師氏詔以德教國子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樂德教國子甚詳
  禮記説
  多説曲禮學記等進修之法於㓜子常示毋誑一章責孟母買肉啖子一誑成兩誑最是入小人之徑路其論精矣然孟母當時買肉以實其戱言乃是悔過而善處之所謂仁術之類入君子之徑路也其觧五帝憲三王乞言一章極精確有味云憲者瞻儀容觀起居不待乞言三王則從容欵曲忠敬誠慤其說學記七者之教云九分是動容周旋洒掃應對一分在誦說今全在誦說了無涵畜工夫皆反本之論訓學者最為深切
  論語説
  愚嘗謂聖人言語極分曉所待訓釋者字義耳又天下之義理無窮前賢天資高則領㑹又别故書之以詔後世耳若此外衍說則不必也朱張論語說皆有成書惟東萊數條僅出於門人集錄然猶頼此可與朱張參考互發獨其說始吾於人今吾於人與先進於禮樂後進於禮樂深則厲淺則揭於本文明白之中别生新意恐集録者之誤又鄉原德之賊不過以鄉黨中謹愿之人見善非明用心非剛而柔善為衆所恱或者因以為然則反為德之賊今直謂鄉原之心要牢籠盡天下人不獨鄉原之本心不如此竊意夫子譏鄉原之意亦未必如此前軰各為辨說雖皆義理所在各足以警世而後學因之為新說至近世尤甚謹書以自防
  孟子説
  見梁惠一章云以仁義為天下何利之足言說王天下自是正理
  太王事狄一叚云人事盡然後可以付之天
  子路人告以有過云子路之心專是求益
  孟子致為臣而歸一叚云方其未出使人君欲見不可得及言不用道不行使人君欲留不可得如是然後可任道之輕重保社稷之安危自古人君本未嘗輕士自是士自輕
  他如謂匡章能有悔心而獨處自省謂易之消息盈虚春秋之褒貶是非為時中之義謂孔子不與陽貨辨而與少正卯辨孟子不與申韓辨而與楊墨辨為深明乎疑似之際皆警切簡明他不勝記但謂樂正子一為餔啜已入䧟穽則似未安蓋樂正子孟氏高弟孟子所望救世行道者也從子敖來而不能有益於子敖故孟子甚言以警之曰徒餔啜徒者止於如此而他無所補之辭如飲食而已素餐之謂也今世俗輕薄借以譏嘲誤以徒然之徒為圖求之圖而集錄亦意其貧乏依附以干禄為比幾何而不實世俗之誤耶善乎先生之諸子喬年題其卷曰聽者之深淺記者之工拙則覽者當自得蓋必有窺門人之誤者矣然一仍其舊不敢竄易尤足以見先生家法之厚而吕氏之代有人先生又載陳瑩中說使王氏之門有負恩之士則漢之宗社不至於亡謂了翁蔡卞所薦其後毎事力爭又云漢闕下之士皆以莽為周公再生而讀漢史手筆亦終始載新莽事獨詳焉先生豈以士風浸弱頗類西漢因以寓其憂患之心者乎
  集録史記
  云温公通鑑正欲續左氏編年左傳之終云知伯貪而愎故韓魏反而䘮之左氏終於此故通鑑始於此
  又云温公論才德自分明愚謂尚有當推廣者未可見其分明而不察也盖才德皆天所賦之善以其有用則謂之才如所謂天之䧏才元凱謂之才子而吾夫子歎才難是也以其自得則謂之德如謂有諸已無待於外之謂德顔閔謂之德行而吾夫子欲崇德是也才德可分賢否哉智巧小人於德謂之凶德則於才謂之不才如四凶稱不才子是也今温公以智伯為才而以才專属之小人以智伯無德而以德專歸之君子此恐指後世誤認不才為才者言之耳况謂德勝為君子才勝為小人則是君子亦有小人之才小人亦有君子之德特以分數多寡為君子小人之分而才不才之辨吉德㐫德之異殆不暇察此又公因智伯之聰察一時立論云爾且以才德兼全為聖人聖人為君子之魁又為小人之魁乎世之賢者固多兼有才德而分量尚有差等豈得盡之聖人而愚人亦何至才德之兼亡耶農工之業一有濟於用皆才之類而家庭之事一有合於理皆德之属區區之見如此尚得俟明師而請之
  論李克對魏文侯問相云不在朝廷而論朝廷事正可泛論大體對【闕】
  言亦然
  左原為郡學生犯法見斥郭林宗慰之謂蘧顔不能無過先生云所以開其善心
  華歆少與衆避亂有獨行者願俱歆獨曰無故受人不知其義及其人墜井歆又獨曰已與俱矣棄之不義先生云歆少年處事仔細然其輔操傾漢有資質無學問也
  邴原至遼東清議以格物管寧恐其招禍密遣西還此善處朋友
  劉巴輕張飛為武人孔明戒之先生云文武只一道自東京末高自標榜故劉巴猶有餘風宜見棄於劉備
  孔明死蔣琬代琬死董允代允死費禕代先生云後之為相者身在尚不能無失而亮死後猶足以維持二十年縁當初収得人才在
  王昶戒子願其效徐偉長毋效郭伯益略如馬援先生云教子本不欲其言人過而已反自言
  孫權疾張温名盛而駱統表理之裴秋以為揚膏熾燎先生云田蚡正怒灌夫竇嬰乃言夫勇冠三軍宣帝正怒蓋寛饒鄭昌乃言猛虎在山藜藿不採此不善解人者霍光怒田千秋擅召中二千石杜延年歴數其罪然後言丞相故用事不可遂棄鍾期言不中以琴撞秦始皇始皇怒或曰悍人也又曰幸遇明君如遇桀紂則不免禍此善觧人者
  後魏源懷廵北邊與故人元尼須為鎮將者飲酒明日檢其罪與蘇章同先生謂不覆䕶哀矜見其刻薄
  楊椿戒子孫有忠厚遺風後魏楊氏累世孝友
  雜説
  左右廂起於唐本李靖兵法自府兵變為彍騎謂之禁兵諸道變為長鎮謂之鎮兵昭宗之亡禁旅盡矣朱全忠以鎮兵得國京師始分四廂諸軍分兩廂自周丗宗於方鎮寄招禁軍由是州郡始有禁軍太祖專治禁軍而廂浸廢為卒矣
  孔子告顔子仲弓問仁先生謂亦不是孔子自說出於左氏愚意左氏似後於孔子安知非引孔子之言耶
  王湛年三十宗族皆以為癡王述年三十未知名人或謂之癡先生稱其質厚韜晦
  君臣之間不是不可說話此皆士大夫愛身太重量主太淺
  殺百萬生靈亡數百年社稷皆生於士大夫患失王韶初下西邊魚行水面彼人不食故也
  國是二字乃不祥之語
  錢荒當以力農愛粟帛救之
  管仲才高只是辨不得个不做
  本朝大綱目如不殺如䘏力役如賑㓙荒如納諫諍如幸大臣第其中仁厚寛䘏處皆是至熈寧王氏用事掃去盡矣
  【闕】

  楊炎併租庸調為二稅二稅外不許誅求一錢它却不知保不得後來大凡治財最不可壞舊法最不可併省名目
  不愧屋漏凡口然而心不然念慮間有萌動皆是辭受之際不須與人商量若受却商量
  人二三年讀聖人書一旦遇事便與閭巷人無異或有一聽老成人之語便能終身服行豈老成之言過於六經哉只縁讀書不作有用看故也或問為學多為事廢曰事未到時心先忙事已過後心不定所以占時節多
  張荆州教人以聖賢語言見之行事因行事復求聖賢之語言
  為學須是一鼓作氣間斷便非學所謂再而衰也用工夫人纔做便覺得不是覺得不是便是良心
  人有干求可不可便說
  處兩不足之間凡應和語須對兩人皆可說
  聽人語不中節者擇其略可應一語推說應之
  權職便當以正官自處但不可妄有支用
  南軒曰心在焉謂之敬
  處家固不可不正且肅然不可不放一分
  先生以理學朱張鼎立為世師其精辭奥義豈後學所能窺其萬分一然嘗觀之晦翁與先生同心者先生辨詰之不少恕象山與晦翁異論者先生容下之不少忤鵝湖之㑹先生謂元晦英邁剛明而工夫就實入細殊未易量謂子靜亦堅實有力但欠開闊其後象山祭先生文亦自悔鵝湖之㑹集麄心浮氣然則先生忠厚之至一時調娯其間有功於斯道何如耶若其講學之要尤有切於今日者學者不可不亟自思也蓋理雖歴萬世而無變講之者每隨世變而輒易要當常以孔子為凖的耳孔子教人以孝弟忠信躬行為本至子思則言誠至孟子則言性已漸發其祕視孔子之說為已深至濓溪則言太極至橫渠則言太虚又盡其秘視子思孟子之說為益深一議論出一士習變至晦庵先生出始㑹萃濓洛之說以上逹洙泗之傳取本朝諸儒議論之切於後學者為近思録矣然猶以無極太極隂陽造化冠之篇首則亦以本朝之議論為本也東萊先生乾道四年規約以孝弟忠信為本明年規約以明理躬行為本至其題近思録卷首則謂隂陽性命特使之知所嚮講學具有科級若躐等陵節流於虚空豈所謂近思嗚呼學者可以觀矣然人情好高誰守科級先生之垂訓雖嚴而學者之談虚滋甚嗚呼此吾孔子之所以不輕泄其秘與抑諸儒亦豈得已而泄其秘歟嗚呼士乎奈之何不近思
  象山天資超悟才辨雄絶眼空萬古無可人而獨靡然於東萊徳性和平之感召亦其識象山文於數千稠衆中擢之上第稔習之機有漸而邁往之氣為消東萊因得而調娱之斯道之賴為多嗚呼非天歟勉齋先生文集
  書
  與李敬子博文易而約禮難後來學者專務其所易而常憚其所難人藏其心不可測度欲一窮之舍禮何以詞氣容止之間應事接物之際察其中理不中理十得七八矣愚按此本為琢磨朋友而然後學可用以自治故錄之
  復葉味道語錄所載與四書不同者便徑削去則朱先生所集程先生語録胡為兩説不同而亦皆采之耶朱先生不敢自安而學者乃率然如此耶朱先生一部論語直解到死今亦有未安處不亦君子乎是第一段幾番改今觀程子云不見是而無悶乃謂君子是不愠然後君子也朱先生云故惟成德者能之則是君子然後不愠如敏於事而慎於言朱先生云敏者勉其所不足慎者不敢盡其所有餘用中庸有餘不敢盡之語然慎字本無不敢盡之意事難行故當勉言易肆故當謹耳志道據德依仁不當作次第説若作次第則游藝有所不通此一叚乃近見一朋友語録中所載又可以其與四書不合而刪之乎
  與李制帥招軍不若使自結為保伍其頭目人命之以官且使守䕶鄉井有急則調發應援敵中所謂千戸想亦如此世宗取兩淮所遣策應軍以數萬計者不知其幾今兵弱如此可不早圖之乎又悉起諸郡配之人自為一軍
  復楊志仁謂形容此身只是形氣神理四字形則一定氣能呼吸能冷暖神則有知覺能運用理則知覺運用上許多道理有形斯有氣有氣斯有神有神斯有理只是一物○又書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老氏之所謂道非吾儒之所謂道天下之物無獨必有對若生一是獨也一隂一陽之謂道道何嘗在一之先易有太極是生兩儀易即陰陽何嘗生一而後生二一動一靜生死呼吸無徃非二二各有本末終始故二分為四而五行立矣○又書教官無鑒别不來極善此間朋友留戀椀飯有乞人所不屑者甚可鄙也
  復甘吉父五行有生數有行數某嘗疑其只是一様天得竒為水故曰一生水一之極而為三故曰三生木地得偶而為火故曰二生火二之極而為四故曰四生金水者初生之陽木者極感之陽火者初生之陰金者極感之陰水木火金土五行之序也水火木金土分其竒耦初終而言也去私兄以為火能克金不應生金何故夏之後便為秋耶借曰中央有戊巳土不知何月日属戊巳耶土旺四季何物非土所生豈特金耶金本土也以秋燥熱而生金謂之火生金惟其能生所以能尅又何疑焉某欲作三句論之曰論得數奇耦多寡則曰水火木金土論始生之序則曰水木火金土論相生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如此其庻幾乎若謂先有水火後有木金則不成道理亦不成造化矣愚按勉齋此說與其師晦庵不同然晦庵論生之序似推測造化之初開闢而言謂天地尚混水始生而蕩滌其間是為天開其極則䧏而為山川水極生火而炎爍其間是為地闢其極則升而為日星於是陰陽又相摩盪其間而五行人物生矣今勉齋則主天地間造化運行而言意恐各在也
  復李公晦綱目舊本威烈前諸國征伐至殺十數萬人者皆不載嘗以禀先生入得數叚後欲重修而未暇如此大部帙其間豈無疎漏然其大法則正大的確非前軰諸儒所能及
  復胡叔器進道之要固多端且刋落世間許多利欲外慕見得榮辱是非得失利害皆不足道只有直截此心無懼見之動靜語嘿皆是道理
  與潘謙之天地之間無獨必有對以天言之則貧對富貴對賤窮對通泰對否以人言之則出對處進對退隱對見仕對止古之人惟義所在未嘗有所擇比年士大夫只揀一邊好底於已則利矣如義何此風一長望其舍生取義殺身成仁决無此理
  復陳監酒犒賞諸軍乃楊存中所私置不過遣小小卒伍之長居之後雖歸之朝廷亦視為至賤之職
  記
  安慶府廟學記嘉定癸酉蜀人張嗣古所建安慶舊舒州也文翁興蜀學正舒之人今以蜀之人興學於舒用此為結其前用晦庵教人之說而中叙事
  南康修白鹿書院記淳熈八年朱文公得洞學舊基而興之後三十有八年當嘉定十年公之子再守南康而增修之招從公之學而通其說者講授焉
  吉州永新縣學記嘉定元年盗發荆潭禍連數州越數年始定永新當徃來之衝縣焚蕩無存者事定而縣尉范君建學因叙慶元開禧排士之修學者為偽輕啟兵端東南困竭州縣方且括民財事苞苴此盗之所由起則弭盗安民舍學何以哉
  袁州韓文公廟碑記歴叙堯舜相傳至孟子而臯陶伊尹萊朱之倫亦與知道者列自周襄至韓文公始以道自任天之所命之謂性公則曰所以為性者五曰仁義禮智信率性而行之之謂道公則曰由仁義而之焉之謂道修道以導民之謂教公則曰其法禮樂刑政其位君臣父子觀公之所見則公之以道自任可知矣世之稱公者既不足以知公之深甚者則指公為文人而又以文為道愚按知公之深論公之的至此記無以復加矣東坡所作潮州廟碑其文人之文哉
  漢陽五先生祠記成均之法擇有道德者使教焉没則祭於瞽宗謂之先聖先師國無人則取諸其鄰與其鄉鄰而嘗仕於其國者二程生於黄陂為漢陽鄰壤門人游氏嘗守是邦而原其學之所自傳周先生實倡其始朱先生實成其終
  鄂州四賢祠記四賢濂溪二程晦翁也此記極陳道原之自出以及道統之由傳可以成誦
  和靖祠記謂其歴險難而不變處貴顯而不動抱仁履義終其身而不悔為程門退然如愚之顔子
  徽州朱文公祠記文公禀高明之姿奮强毅之學潛心密察篤信力行精粗不遺毫釐必辨至其德盛仁熟理明義精歴代相傳之道粲然昭著
  李貫之祠記貫之蜀人李道傳也以不及執經朱先生之門為恨凡從先生游者皆詘首與之交篤信力行卓然可敬
  仰止堂記丞相正獻陳公招晦翁館其家其子大府丞虙嘗摳衣焉思之而作此堂
  敬義堂記為長溪楊呉老作
  劉正之遂初堂記言子弟不滛於富貴之義可讀鄭次山怡閣記明兄弟之義
  重齋記為家抑作言以宏毅任重
  無欲齋記為家□作發性靜無欲之義甚明
  毋自欺齋記為蜀李德進作以精一為知行意甚明潔樂斯庵記劉草堂舊居之旁章貢曾堅伯所築
  瑞蓮堂記蓮花之君子也蓮而瑞君子道長之祥也龍門庵記講學以充其所禀之氣庻博碩宏偉無負兹土之勝
  挈矩堂記為萍鄉社倉作
  戒殺記若省食肉亦覺志氣清明用度自少免分外過求不可以其說類釋氏而不思也
  序
  輔仁錄序朋友列於人倫又所以綱紀人倫者也鄉飲酒儀序鄉飲教親睦也今之羣飲者教侈也誨滛也恣欲也無非所以敗人心故為明其義按此序叙儀物甚詳
  㑹表兄弟序以正月十日六月二十日酒肴相㑹世俗俚下之詞閨闥米鹽之賤謹勿出諸口
  送陳元平宰邵武序叙其氣豪而幸有志於學願以【闕】志帥氣則氣足以賛吾自治之决且属其式
  尚書黄公之閭其必有所感夫春江渺瀰兩涘之間不辨牛馬而霜降水涸蛟龍蟄藏者乃天下之全功君尚勉之按此序極可玩味
  方明父歸岳陽序尊晦庵之學蜀有李貫之後得家本仲今又得明父而明父又言番易曾師魯之為人因告曽孟以剛毅而傳
  書襲夢錫編晦庵語録言之於口不若㑹之於心者其㫖深玩之於書不若體之於身者其理實嘉定癸酉七月書於臨川
  雜著
  厯銘上動下靜象天地前推一盪象六子晝夜運行命不已祖精紛綸物資始君子省身盍顧諟無小無大本一理
  醉牀銘責酒清易責人清難智者於酒可以反觀陶器銘一綫之漏足以敗酒一念之差得無敗所守乎安慶勸諭榜周世宗攻兩淮淮人結集保伍截紙為甲號曰甲軍大敗周師蓋淮人忠實勇健若能固習雖有强敵莫能為患又唐咸通間浙東賊裘甫掠諸州惟明州之人相與謀曰賊若入城妻子皆為葅醢况貨財能保之乎相帥出財募勇士治器械立柵浚溝斷橋固守賊不敢犯况我淮民
  臨川勸諭榜謂工於訟者自絶天地毁辱父母破蕩家業殃及後代言具精到可為世戒
  晦庵先生行狀自延平李先生學於豫章羅先生云云至是殆天所以相斯文篤生哲人以大斯道之傳也共八板當别録成誦
  墓誌銘
  知果州李道傳誌銘隆州井研人逆□見脅君抗節不撓進官二等為太常愽士請以周邵程張五人從祀知真州築城又築城外兩名埧浚二濠决州之東北陳公塘以水為阻築倉儲糴補忠勇軍按閱弩手民兵請六合戍兵取拓㧞魏大武土木偶殺江中為江東提舉行屬部劾貪吏十餘黥逐胥吏百餘人釋狴獄二百餘人逮繫池陽戍將之杖統制官者分賑宣池歙三郡除兵部辭得果州以郊歸卒年四十八愚按君蓋蜀人尊信文公道學之倡也兄心傳以史學顯弟性傳後仕至執政有為心傳後名獻可者其子
  董叔重番昜人名銖晦庵高第方偽學之禁嚴學者多變節逃散叔重正色諭之翕然以定晚年登第仕止金華尉
  乾淳之盛晦庵南軒東萊稱三先生獨晦庵先生得年最高講學最久尤為集大成晦庵既没門人如閩中則潘謙之楊志仁林正卿林子武李守約李公晦江西則甘吉父黄去私張元德江東則李敬子胡伯量蔡元思浙中則葉味道潘子善黄子洪皆號高弟又獨勉齋先生强毅自立足任負荷如輔漢卿疑惡亦不可不謂性如李公晦疑喜怒哀樂由聲色臭味者為人心由仁義禮智者為道心如林正卿疑大易本為垂教而伏羲文王特借之以卜筮如眞公刋近思後語先近思而後四書先生皆一一辨明不少恕甚至晦庵謂春秋止是直書勉齋則謂其間亦有曉然若出於微意者晦庵論近思先太極說勉齋則謂名近思反若逺思者晦庵解人不知而不愠惟成德者能之勉齋提云是君子然後能不愠非不愠然後為君子晦庵解敏於事而慎於言以慎為不敢盡其所有餘勉齋提慎字本無不敢盡之意特以言易肆故當謹耳凡其於晦庵殁後講學精審不苟如此豈惟確守其師之說而已哉若其見之行事則如宰臨川新淦推行實政守安慶漢陽慷慨事功又皆卓卓在人耳目然則晦庵於門人弟子中獨授之屋妻之女奏之官親倚獨切夫豈無見而然哉勉齋之文宏肆暢達髣髴晦翁晦翁不為講義而勉齋講義三十二章皆足發明斯道其誨學者嘗曰人不知理義則無以自别於物周旋斯出自少至老不過情欲利害之間甚至三綱淪九法斁亦將何所不至其言哀痛至此其為天下後世慮也亦逺矣勉齋之生雖在諸儒後故以居乾淳三先生之次明晦庵之傳在焉

  黄氏日抄卷四十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巻四十一    宋 黃震 撰讀本朝諸儒理學書【九】
  山先生文集
  詩
  此日不再得頽波注扶桑蹮蹮黃小羣毛髪忽已蒼願言媚學子共惜此日光術業貴及時勉之在青陽此示同學首章也足以警惰
  題釣臺詩謂東漢不任三公故子陵不就其招恐未必然若子陵意果出此合為光武一言題吳國華釣臺以璜溪嚴瀬對起而總之云聖賢遇合自有時潔身亂倫非所知以國華自作記不取子陵也又恐貶子陵太過
  江上夜行詩氷壺㶑灔接天浮月色雲光寸寸秋不用乗槎厲東海一江星漢擁行舟
  望湖樓晚眺詩斜日侵簾上玉鈎簷花飛動錦紋浮湖光冩出千峰秀天影融成十里秋翠鷸翻風窺淺水片雲隨意入滄洲留連更待東窓月注目晴雲獨倚樓
  書
  上淵聖皇帝畧云自崇寧迄宣和寛䘏之詔嵗一舉之宣之通衢而人不聽挂之牆壁而人不視以其文具而實不至故也祖宗時荆湖南北江東西漕米至眞下卸即載鹽而歸自胡師文以糴本獻羡餘而糴本乃取之諸路昔每路鹽課無慮數十萬緡自鈔法行鹽課悉歸貨務諸路一無所得太宗甞謂倖門如䑕穴不可塞篙工柂師有少販鬻但無妨公不必䆒問自直逹鈔鹽之法行而囬綱無所得願捐數百萬以為糴本棄囬運以養舟人臣甞任蕭山縣令有錢清鹽場亭户多逃亡至追捕拘繋之盖鹽之入官一斤不過四五錢計其工力之費十不償其二三愚按山當時事之艱難而陳民情之纎悉如此救時者可觀矣
  奏狀
  靖康元年正月淵聖召先生置諫垣七月乞致仕得祠時年七十四明年髙宗即位召赴行在除工部侍郎侍講建炎庚戍致仕凡奏狀皆其辭免狀
  奏議
  謂童貫為三路緫帥棄軍而歸朝廷不問梁方平何灌相繼而遁又置不問使敵人善覘國則勝負已决矣又謂宰執首為竄逸自全之計亦宜稍正典刑比聞士民伏闕詬詈大臣無所不至蓋國人之所共棄也
  姚平仲殺略相當未為大衂寧忍坐視而不救姚古种師平劉光世皆一時名將乞召至榻前問以方畧
  李邦彦李鄴皆國人所共棄今以平賊和議之功歸此二人士庶讀者皆銜恨乞收還榜示
  乞罷茶鹽云仁祖曾茶浄利均為茶租使自興販今茶租如故而法愈宻是之又也周世宗以河朔鹽息均之人户熈寧中有議再者朝廷不行今鹽息如故而又設官置司與他路等江浙有蠶鹽今蠶鹽不支而償絹不免宜一遵祖宗之法罷提舉茶鹽司
  乞出師云金人駐兵磁相攻刼無有紀極吾雖欲專守和議不可得也彼見吾髙城深池未易凌犯勤王之師四面而至姚平仲與之交兵忍而不敢怒朝廷割三鎮二十州之地與之是助冦而自攻也
  乞罷趙野云今自李邦彦而下廢罷殆盡獨野居職如故乃建請士庶名字有犯天王君聖及以主字為稱謂者悉禁上皇廢格不行而野㤗然自如
  乞黜責王雲等云童貫梁師成李彦皆天下所共嫉宇文虛中王雲皆童貫腹心韓駒謟附李㲄獻賦入仕寅緣師成躐典誥命王子獻在京東與彦為姻好依勢裒刻近見除向子韶為京東漕其人操守堅正凡李彦黨與宜委之究治
  乞罷孫覿和州乞用朱震充博士乞追還元祐黨人舊職乞誅姚古正其逗留不赴太原之罪以肅軍政
  謂王安石言陛下若以堯舜之道治天下雖竭天下以自奉不為過守財之言非正理其後王黼應奉花石竭天下自奉之説倡之也安石釋鳬鷖守成之詩謂以道守成者役使羣衆泰而不為驕宰制萬物費而不為侈其後蔡京輩輕費妄用專以侈靡為事蓋祖此説則安石邪説之害豈不甚哉望追奪王爵毁去配享之像
  王黼伏誅而蔡京父子止竄湖外望取京父子與邦彦大正典刑投之嶺海其間為蔡氏邦彦所用之人當一視之察其賢而用不賢而去茍無事實概以黨附為言者是欲中傷不可不察夫以二十餘年之間是數人者實秉國柄天下之士不仕則已其仕於朝者皆其薦引也非蔡則王非王則李若盡指以為黨而逐之是將空國無人矣
  與宰執劄子愼令當於其始
  諸犯貨不得根究來歴違者以故入人罪論自祖宗至熈豐未之有改今茶法獨許根究
  書
  答吳國華王氏奉佛至舎其居以為佛寺其徒有為僧者則作詩以奬就其志若有羡而不及者
  寄俞仲寛建劔汀邵之民多計産育子吾郡吾邑惟順昌獨甚富家不過二男一女中下一男而已
  答吳仲敢韓子曰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德為虛位道固有仁義而仁義不足以盡道則以道德為虚位者亦非也愚按吾儒言仁義道德異端搥提仁義而專稱道德故韓子之闢異端專於此辨之天下無不善之仁義故曰定名道有君子之道有小人之道德有吉德有㓙德故曰虚位虛位云者如一空椅子好人也可坐不好人也可坐吾儒由仁義而為道德則實此虛位道為君子之道德為吉德異端弃仁義而居之則反是矣其説可謂工甚而程門或以為非今山之説專卑仁義而尊道是正溺於老子之學耳
  答練子安書古之為貧者豈特耕稼陶漁而已今使吾徒耕稼能之乎不能也使之陶漁能之乎不能也今是數者不能將坐待為溝中瘠而可乎不然則未免有求於人如墦間之為也與其屈己以求人孰若以義受祿於吾君為安乎
  先生語錄其間頗有失眞者【與游定夫】伊川語錄舊惟羅仲素編今行李已遭賊火【與胡康侯】
  與陸恩仲聞吾友欲削髪為僧甚乖所期中夜思之寐不交睫世之為佛之徒者將以為道邪則廢人倫逆天理將以求福田利益則與世之行謁公門以邀名逐利者無以異也
  上提舉元祐差役自二百五十畝以上充弓手大抵十年兩役
  與劉噐之夫物我異觀不能通天下為一正今日學者之失與翁子靜書云㑹佛於一蓋心傳自到之學愚按山之學專欲物我為一此溺於佛氏無人相我相之説耳
  答陳瑩中康節先天之學不傳於世八卦有定位而先天以乾巽居南坤震居北離兊居東坎艮居西又以十數分配八卦獨艮坎同為三數此必有説也以爻當期其原出於繫辭而以星日氣分布諸爻易未有也其流詳於緯書世傳稽覽圖是也子草蓋用此耳卦氣起於中孚冬至卦也太以中凖之其次復卦太以周凖之升大寒卦也太以千凖之今之厯書亦然則自漢迄今同用此説也而先天以復為冬至噬嗑為大寒又謂八卦與文王異若此類皆莫能曉也又書云太之書子雲覃思渾元三摹而四分之極於八十一首旁則三摹九据極之七百二十九賛當期之日又為畸贏二賛以盡餘分之數其用自天元推一晝一夜隂陽數度星日之紀與泰初厯相應其為書蓋欲自成一家初無意於賛易也恐其書特易中之一事與易經不盡相渉也又云温公自孔子而下獨謂雄為知道雄之論孟子曰知言之要知德之奥又曰諸子者以其異於孔子也孟子異乎不異夫雄以孟子不異於孔子温公於孟子乃疑之則雖以雄為知道而於雄書亦未盡信也
  與李泰發車駕駐永嘉若入閩中則是舉中原棄之近䖍州又大擾焚毁廬舎十八九不知隆祐可以安居彼否
  與廖用中上四州軍殘破特甚亦不免科敷每一錢産科借三文福州為不經殘破每一錢産科借百文
  與吳守書雖有船由海道去不知領之者為誰一非其人則有害無補
  與胡康侯斗綱之瑞連貫營室織女之紀指牽牛之初以紀日月故曰星紀五星起其初日月起其中其時為冬至其辰為丑三代各據一統明三統常合而迭為首而還五行之道也周據天統以時言也商據地統以辰言也夏據人統以人事言也 又云若謂以夏時冠月如定公元年冬十月隕霜殺菽若以夏時言之則十月隕霜乃其時也不足為災異愚意災在殺菽不在隕霜也
  朝廷著令收税不許過三分是預為罔民之具以資裒刻之吏耳非令之善也
  答練質夫向在諫垣甞論王氏之失太學諸生安於所習閧然羣起而非之
  記 序
  陳諫議祠堂記初蔡京為翰林學士承㫖潜姦隱慝未形於事雖位通顯世人莫知其非也陳公瑩中力言京不可用用之必為腹心患
  鄧文伯自序文伯初名平夢神人曰子之名平其字倒土使子之困窮也乃以洵武易之而先生字之文伯
  送吳子正序云古之時六籍未具不害其善學後世文籍雖多無益於得此篇序述極贍
  應用兩字見吾田曹文集序
  論語序以伯樂論馬為證謂道不可以言傳愚恐以禪學隂移正論也
  子夏之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為莊周見中庸義序
  策問
  一鄉二千五百家而卿大夫士列於其間無慮數千人不冗且多乎
  答問
  原壤蓋莊生所謂游方之外者故敢以夷俟孔子然謂之為賊而叩其脛不已甚乎而彼皆受之而不辭非不以毁譽動其心孰能至是愚按孔子告以幼不遜悌至老而不死是為賊訓之也非詈之為賊也以杖叩其脛者蹙其夷踞彼之起也非杖之也原壤放肆而孔子愛之以德非毁譽也山之尊原壤如此蓋溺於方外之説然方豈有外耶
  日録論【辨王安石】
  上問張端河北鹽議對曰今且以變通財利為先凡利者隂也隂當隱伏義者陽也陽當宣著論曰取其所當取則利即義矣何宣著隱伏之有若宣著為善之名而隱收為利之實此五伯假仁義之術王者不為也故青苖意在取息而以補助為名市易欲盡籠商賈之利而以均濟貧苦為説正此意
  若不循理之人敢為妄言以阻亂政事誠宜示之以好惡陛下捄今日之弊誠恐不可以不勇論曰立法造事不為衆論所與以力勝之而欲成天下之務未之有也
  上問程顥言不可賣祠部添常平本錢事如何余曰顥所言未逹王道之權賣祠部所剃三千人頭而活十五萬人性命論曰鬻祠部取之力本之民其徒益繁其蠧益甚未及賑饑先困吾民
  上問誠明余曰能不以外物累其心者誠也論曰誠者天之道非外物不以累其心者所能盡也
  陳升之不肯簽條例司余曰於文反后為司后者君道也司者臣道也人臣稱司何害於理論曰口給禦人
  興事造業不顧流俗周公彰善癉惡柴世宗斬大將二十七人論曰一有異已則指為流俗而妄引周公世宗以惑聖聽
  朱越知建州上曰若在京好一見之余曰建州知州自來中書差遣不足挂聖慮若臣不足信便改命忠信之人論曰於君臣之間很愎如此
  永叔以韓琦為社稷臣不免附麗邪人如吕公著象恭滔天又云陳襄附下㒺上雖放流竄殛自其常分又謂永叔與一州即壊一州留在朝廷則專主流俗又云鯀以方命殛共工以象恭流富弼兼此二罪止奪使相誠未盡法論曰自韓富而下皆元勲世臣名儒碩德天下仰之如泰山北斗一有異己則指為姦邪待以四㓙詆誣大臣顚倒邪正蓋自此始
  保甲論曰井田法廢民無常産今欲什伍其民以代募兵則富者驕脆而不可用貧者更畨月閲轉為溝中瘠惰游姦㓙散而為盗皆理之必至也
  人主若能以堯舜之政澤天下之民雖竭天下之力以奉乗輿不為過當論曰雖庸人知其不可
  天地之大德曰生然河决以壊民屋而天不恤任理而無情故也堯使鯀治水汨陳其五行九載而堯晏然不以為慮此能為天之所為任理而無情故也論曰不知何所據也以陛下憂恤百姓為不知天所為則文王視民如傷其不知天甚矣愚按安石勸人主以誅殛賢人㒺取民財竭天下之力以為奉蓋備極自古小人之㓙德矣世猶以其詩文而列之士人謂其清苦而目以賢者不知正其濟奸之具也中原傾覆實由於此何忍言之
  字説論
  蟋蟀字隂陽帥萬物以出入蟋蟀能帥隂陽之悉者也論曰隂陽非蟋蟀所能帥也紅紫字紅以白入赤火革金從工凢色以系染也夫有彼也乃有此也道所貴故在系上論曰不知此者何義愚按字法不一大要以音義合而成之從悉從率者音也以其為虫故從虫者義也工與紅聲近此與紫聲近從工從此者音也從系者義也何有他説而安石紛紛如此如籠字從竹從龍亦以音義共成之安石謂若龍者亦可籠焉而山辨云龍非可籠之物愚其聞眞龍友對上以聾字為龍重聽事出山海經不知作山海經者人也未甞與龍接談何以知其重聽如丘隴之隴從阝龍豈在阝朦朧之朧從月龍豈近月耶觀此可以類推
  䟦賀仙翁親筆詩詩即有客來相問四句
  身教者從言教者訟了翁訓諸子語
  行狀
  先君行狀南劔州將樂縣人世為農家至先君始勵其子以學葬石山
  李子均為餘姚縣主簿有茶商夜遇海船鉦鼔皆鳴更相疑為盗格鬭殺傷十餘人繫蕭山獄吏求主名不得連年不决趙清獻檄公治之公曰犯時不知在律勿問具聞於州杖遣之
  李資政黃履之甥丞相李綱之父爵至隴西開國有政績
  御史游定夫名酢與兄醇俱以文行知名歴守四郡從二程有中庸義二南義語孟雜解文集藏于家
  忠定公錢即吳越之宗屬毗陵宜興人守西邊有功詆童貫均糴法永州安置上思其忠起知青州太原府量敵慮勝動中機㑹蓋邊將材
  陸少卿愷既第薦試學官公曰吾困科舉二十餘年晚得一官朝廷不吾知欲使之裹飯復入場屋吾不能也
  士不之教官之廬而公之户外屨常滿
  向子韶文簡曾孫以相門后族富貴聞天下二郡王日奉朝請公幼游賢闗苦學不少懈曰家門衰替敢自惰乎知蘇州吳江縣太守孫公傑欲一大保置一鼓樓保丁五人以備巡警盗發則鳴鼔相聞公執不可曰鬭爭自此始矣除開封右曹簿李彪欲論蔡京之罰除䕫路運判力止開溪州及止移築瞿闗其後守陳州巷戰罵賊死諡忠毅
  周憲之力疏童貫蔡攸之罪忤王黼不交梁師成樞宻曹輔初為正字言時政王黼詰之編管郴州淵聖召為御史六遷至樞宻每爭和議及請决水灌敵營唐恪不可何㮚信妖人郭京用六甲兵公力爭不從敵以康王在外令還京師公宻唘上止之張邦昌脅公不從扈駕至南京薨
  按先生為誌銘多渾雄平實往往類歐曾獨其載人學佛許以善知識不可曉耳
  經解
  易自升卦以後闕餘皆全書蓋先生平生最用工於易於程門理義之學多有發明惟其以潜龍為顔子事見龍為孔子事九三為周公居攝事九四為顔淵未見其止飛龍為孔子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似頗拘又以天行徤君子以自强不息謂乾象非聖人不足以盡故取其行徤而已似不必於本意上更探髙一等耳聖經何以求加為哉
  詩春秋孟子畧説數章論語則經筵講義每章歸君道言之
  世多疑山晚年一出無益於事甚至謂其不必出者不知我宋之所以中興多山之出之力也方宣靖間羣小滿朝橫政四出夷狄乗隙反欲以問罪借名山一出而盡逐小人盡革弊政夷狄所欲以問罪借名者至則盡無之矣故雖無救一時已成之禍而開明正論慰懌人心已足以肇異日中天之業國於天地必有與立不有君子其能國乎於斯信矣蔡京小人誤國大罪尚能因張觷譏切之語起山於覊困之極蓋京之進身本以士人天理之在其心尚有豪髪不可冺沒者近
  世誤國者至狼狽而【闕】         者讀【闕】
  山先生語録
  學以聖人為師猶學射而立的○為仁必自孝弟推之○六經不言無心
  管仲之功子路未必能之然子路範我馳驅者也管仲詭遇耳
  愚按此論甚正
  莊子逍遥游一篇子思所謂無入不自得養生主一篇孟子所謂行其所無事
  按莊子寓言蕩空世事與思孟正相反不知山何見言此
  古人寧道不行不輕去就○茍害於義一介與萬鍾皆不可○諸葛亮李靖之兵不務僥倖○陸宣公當擾攘之際説君未嘗用數○馬周言事每開人主一線路終不如魏徵之正
  右皆正論可振流俗
  常平法寺舎嵗用有餘以歸官賑民
  按此法可救民命之萬一今士大夫不惟不能行反務黨僧寺以奪民産
  先生不敢解經曰有勸正叔出易傳者正叔曰獨不望某之進乎
  按此説則近世紛紛解經者可戒矣
  試教授宏詞科是以文字自售既得官矣又倖求榮進
  按此可警流俗
  象殺舜事是萬章所傳之謬據書但云象傲而已○太公進退隱顯各得其當○黃叔度學充其德雖顔子可至
  按此皆審理不以經史為輕重
  聦明憲天任理而已揣知情狀失君之道謂之不聦明可也
  按此論人主可以深省
  謝安折屐安知非偶然乎○人當無利心以此自為可也以此責人恐不勝責○君子以天地為量
  按此皆厚德之語
  維摩經云眞心是道場儒佛至此實無二理
  按山以伊川為師學孔子者也其説如此何哉然世之不為山者寡矣【右荆州所聞】
  論語言仁處皆仁之方孟子言仁人心也最親切
  按此提掇最得要
  豐尚書稷言雪竇教人惜福云人無壽天祿盡則止元厚之一飯亦先減而後食壽逾七十以為雪竇之言之驗山曰此猶以利言也
  按山之言善矣然人以氣之聚散為死生修短有數已一定於此氣禀賦之初非奉養之厚薄能為伸縮而所養之厚薄亦自有定分人不過順受其正但奉養菲薄自是有德之事豈緣是而身可久存乎元厚之減飯壽亦不過七十世享期頥之壽者未聞皆因減飯而致然則豊尚書不惟不當言利初亦無利之可言特信異端致泥耳
  易難解聖人嘗釋其義即解易之法
  按易即是解矣伊川附以義理晦庵原其本始易大彰明矣今之解易者滿天下是皆未知先生所謂難者耳
  堯夫言畫前有易山以十三卦為證言此時十三卦未畫也
  按繋辭作於十三卦已具之後所云蓋取諸乾坤云者殆謂其義合於此耳蓋者非定辭也堯舜雖聖豈能未有此卦而預指定名以取象之乎且堯舜之時八卦已畫亦不可言畫前之易而十三卦乃演卦非畫卦也畫前有易堯夫不過言此理素具耳何以證為
  魯桓公六年生莊公十八年始書夫人姜氏如齊與詩序人以為齊侯之子不合
  按詩序乃後漢衛宏所作不可據縱當時魯有此言亦因而指斥以譏之耳豈眞以為齊侯之子哉
  今日學法荆公之法由今之道雖賢者為教官亦不能善人心
  按學法始於李定荆公所任也再增於蔡京久而弊益甚豈但不能善人心而已哉
  宰我問三年之喪此其所以為宰我
  按山嘗稱齊宣王自言好貨好色故孟子言足用為善古人朴實不欺如此後世飾偽耳
  顔子屢空聖人則一物不留於胷次億則屢中非至誠前知故不取
  按一物不留恐類禪學億則屢中孔子亦取其中非不取也至誠可以前知其義又别孔子亦必不盡以此律人
  易言利見利用終不言所以利故孔子罕言利
  按利見利用止言卦爻宜如此耳恐與罕言利之利不同【右京師所聞】
  王氏修身宜足化民然卒不迨王文正吕晦叔司馬君實諸人者以其無誠意也○先王經綸本之誠意今鹿鳴四牡諸詩皆在若徒取而歌之其有效乎按論治如此得其本矣
  平勃兩人俛首以事吕后其在平則或有謀在勃驅之為亂亦固從之矣此何可保
  按山極守正此論乃黜周勃之守正容陳平之詭隨恐亦一時偶然之言否則錄者誤耳
  章郇公中書坐處地䧟徐起使人填之還家亦不言按此眞有大臣噐度聞風者亦可黽勉要在有定見
  權柄在手不是使性氣處何嘗見百姓不畏官人但見官人多虐百姓耳伯淳作縣常於坐右書視民如傷四字每曰常有愧於此觀其用心應是不錯决撻了人
  按此最為士大夫從政之要
  中書偶倒用印萊公勾吏人行遣宻院亦偶倒用印王文正公不勾吏人云不可學他不是
  按此平心處事一惟其理不特善處同官窒嫌隙也
  東坡影答形詩云君如煙上火火盡君乃别此説本佛夢幻之説九層臺銘以衆竅呼吸為天籟此説本莊周地籟之説
  按東坡才髙而熟於釋老遂成左右逢原如赤壁賦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亦本於佛氏之言性
  居養安濟良民而養游手
  按近世眞有此弊士大夫好名者多為之往往流患但名曰惠政革之亦難
  今法太嚴宻如何行得
  按此語極中時弊故愚從政以來惟有酌情而已
  有僧入僧堂不言而出或曰莫道不言其聲如雷按山以此證知微之顯却恐未然近世徐霖以不語為傳道未必非此等語誤之
  蘇明允權書衡論意欲掃蕩二敵然後致太平山謂用兵只見搔擾天下何時息肩○秦少游進卷欲以五路嵗出一路擾夏人山謂五路合攻尚有不支嵗出一路其可當之乎○神考問朱公掞欲再舉安南之師公掞對願陛下禽獸畜之
  按載此三事言兵者可以觀矣
  荆公以賜金付蔣山寺山謂其賤君之賜
  按山事佛者也其言猶若此可謂公論矣然亦豈惟賤君之賜而已哉厚夷狄以禍中國自古惟武夫多殺與權臣多私自視慊然妄意福田為可免罪而為之如兩浙田莊多歸僧寺吾民無所謀衣食又反為其所殘其禍始於呉越王盛於張俊楊沂中及韓蘄王而增壯於嘉定之權相未有清修士人而為之者也荆公士人而亦為之豈不悲哉雖然彼方以為善用其君之賜本非有賤之之心也但蔣山興而王氏滅福田其安在世俗終不反思此為可憐耳
  正叔云古者四十而仕今十四五便學綴文覔官豈嘗有意為己之學夫以不學之人一旦授之官使之事君長民治事故多凡下不足道
  按此極中時病士大夫宜反求其所謂學
  作文字要只説目前説話令自分明孟子謂言近非聖賢不能
  按此亦切中時病要以明理為主
  天下之習不能蔽程正叔一人而已只一箇是自然不墮流俗
  按此提要處指示人極明切【右餘杭所聞】
  圓覺經言作止任滅是四病作即所謂助長止即所謂不芸苖任滅即是無事
  謂形色為天性亦猶所謂色即是空
  揔老言經中説十識第八庵摩羅識唐言白淨無垢第九阿頼耶識唐言善惡種子白淨無垢即孟子之言性善是也【毗陵所聞】
  龎居士云神通并妙用運水與般柴如許堯舜之道只於行止疾徐之間教人做了【蕭山所聞】
  按附㑹至此可怪可駭人心一至䧟溺是非即成顚倒前輩尚不能免後學可不自懼乎夫山本程門之髙弟也
  山氣象和平議論醇正説經㫖極切論人物極嚴事必于其正理而凡挾數用術茍就功名者决不許之可以垂訓萬世使不間流於異端豈不誠醇儒哉橫渠思索髙深往往莊後學之所宜先似不若龜山之平直動可人意然其精到之語必前此聖賢之所未發斥絶異端一語不流髙明者多自立渾厚者易遷變此任道之有貴於剛大哉
  上蔡語録
  問學佛者欲免輪囬超三界於意云何
  按此上蔡語錄第一條首句也異哉
  曰孟子没天下學者不識自家寳藏彼佛氏窺見一斑半㸃遂將擎拳竪拂底事把持在手敢自尊大輕視中國學士大夫而世人莫敢與爭又信向歸依之按此何等法語而發於程門弟子之口乎捨曰尊佛闢儒而姑歸罪於天下學者其亦本心之理義有終不可磨滅而婉其辭者乎
  孔子事君盡禮當時諸國怎心當得聖人恁地禮數
  按此人道之常孔子安行何張皇為
  横渠教人以禮為先然其門人下梢頭溺於刑名度數之間明道則不然却從敬入
  按教人以禮非誤人之事溺於刑名度數門人過耳程門教人以敬而上蔡談禪又將誰咎且刑名度數特不可專於此而流於刻耳要亦天下治具所不可廢之事豈不尚愈於談禪乎
  所謂有知識須是窮物理莊子曰去智與故循天之理天者理而已諸子百家人人生出一般見解欺誑衆生佛氏却不敢恁地做大
  按知識亦佛説與致知之知似是而非去智乃異端黜聰明之説與天理人欲之分亦似是而非欺誑衆生非士人語佛氏不敢做大與前條稱佛氏敢自尊大之説又自相反
  温公欲變法伊川使人語之曰切未可未㡬變之果紛紛不能定
  按温公若不變新法恐天下遂亂其後紛紛却是温公不久而薨然雖紛紛終賴元祐收囬天下戴宋之心迄濟中興伊川若用事勢須别有斟酌以此少温公則未可
  王荆公作宰相只喫魚羮飯擬除人不允下殿便乞去按一語不合即乞去伊川以山林士召入則可荆公大臣也除擬未合宜如趙韓王事太祖再三以進可也魚羮飯自是儒生之常非要君之具如荆公下殿便乞去此無禮耳執拗耳上蔡謂其養得氣完也竒特血氣何足尚而竒之耶
  吕晉伯與上蔡言仁晉伯因悟曰公説這仁字正與尊宿門説禪一般
  按上蔡之門儒其衣冠而講説如此
  堯夫詩天向一中分體用此句有病
  按今本作分造化
  堯夫見得天地進退萬物消長之理便敢做大於下學上逹底事更不施工堯夫精易然二程不貴其術堯夫問今年雷從甚處起伊川曰起處起如堯夫必用推筭某更無許多事邵即黙然明道云要傳與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工夫明道聞説甚熟一日因監試無事以其説推筭之皆合出謂堯夫曰堯夫之數只是加一倍法堯夫驚他日伊川問明道曰加倍之數如何曰都忘之矣
  按上蔡論堯夫極公所載二程語極有益學者
  明道善言詩但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便使人有得處瞻彼日月云云思之切矣終曰百爾君子云云歸于正也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猶韓愈謂魚水泳而鳥雲飛上下自然各得其所也
  按此最得詩人之趣但上蔡以上下察為察見天理不用私意恐察非察見之察察乃昭著之義耳孝經曰天地明察
  只如喜怒逐日消磨任意喜怒都是人欲
  按此上蔡自言用工處極切
  子路冉子被曽子將冷眼看他只管獨對春風吟詠肚皮裏渾没些能解豈不快活
  按孔子本以行道濟世為心故使二三子言志子路冉子之對皆正也曾㸃孔門之狂者也無心於仕而自言中心之樂其説雖瀟洒出塵然非當時問答之正也孔子當道不行私相講明而忽聞其言獨異故一時歎賞之已即歴舉子路冉有之説皆足為邦孔子之本心終在此而不在彼學者必盡取一章玩味始末然後孔子之本心可得而見自禪學既興黜實崇虛盡論語二十篇皆無可為禪學之證獨曾子浴沂詠歸數語迹類脱去世俗者遂除去一章之始末獨摘數語牽合影傍好異慕髙之士翕然附和之上蔡又演為獨對春風没些能解之言且曾㸃此時時自言意欲如此而已何嘗果對春風曾㸃又豈没些能解者耶善乎近世南軒先生作風雩亭之詞曰希蹤兮奈何盍務勉乎敬恭必若此斯可明孔門之本㫖絶異端之影借
  佛家説大乗頓教一聞便悟將乍見孺子底心一切掃除須是他顔雍已上底資質始得
  按此謂天資如孔子方可學禪余不知禪不曉其然否然乍見孺子之心若何而可掃除耶上蔡他日嘗告吕晉叔世人説仁只管説愛上怎生得仁是則佛學欲割愛故不欲以愛言仁奈何孔子對問仁亦曰愛人即程子以愛為情可也情非心之發而性非心之所具者乎自程子一語學者閧然謂博愛非仁恐亦為緇徒報仇昌黎耳惻隠之心與生俱生恐無可掃除之日如可掃除是無人心也
  與伊川别一年只去箇矜字伊川謂此切問近思者也
  按於進學為切
  出辭氣猶佛所謂從此心中流出○釋氏以性為日以念為雲去念見性猶披雲見日○儒之仁佛之覺○佛家有小歇場大歇場到孟子處更一作便是好歇○釋與吾儒有非同非不同處○曾㸃有甚事列子御風事近之○儒異於禪正在下學處
  按凢皆以禪説儒
  嘿而識之與書紳者異矣
  按書紳是學者力行之事不可以嘿識為賢而少此又嘿識是常在心亦與禪學廢言語者不同學者宜辨之
  四十萬人死於長平皆命乎曰可知皆是命只被人眼孔小
  按此語亦忍矣上蔡本儒者而其言若此正因禪以覺為仁而盡掃除乍見孺子惻隱之心故不自知其言之至此殺人之事豈宜眼孔大耶
  荆公勝流俗之説人能用此以行其所學為補不細按天下之理一也荆公勝流俗之説既不可施之政豈可施之學耶其弊蓋自告子不動心來矣
  揔老甞問一官貟云嘿而識之是識箇甚無入而不自得是得箇甚
  按識是志其所學而不忘非識箇禪也自得是中心義理不為富貴貧賤所移非得箇禪也聖賢之言明白如日月揔老欲移就隂暗處變為歇後險語作禪家影子耶山再見明道而歸揔老曰必曾遇異人來更不敢與爭辨不知上蔡竟何如耶上蔡語錄始於於意云何一條終於此一條錄者何人注意如此
  上蔡信得命及養得氣完力去矜誇名利不得而動殆為百世師可也苐因天資之髙必欲不用其心遂為禪學所入雖自謂得伊川一語之救不入禪學而終身常以禪之説證儒未見其不入也然上蔡以禪證儒是非判然後世學者尚能辨之上蔡既歿往往羞於言禪隂移禪學之説託名儒學之説其説愈髙其術愈精人見其儒也習之不知已䧟於禪此其弊則又甚矣上蔡語錄雖多異於程門而程門兄弟之格言多載焉朱吕二先生已取之入近思錄矣
  尹和靖文集
  和靖諱焞河南人尹師魯之從孫也八嵗而孤年十七蘇昞告以科舉外更有學遂往從伊川先生十九應舉䇿問誅元祐黨籍不答而出即弃科舉大觀元年年三十七諫官范致虛攻其為程頥羽翼靖康元年年五十五种師道薦寘經筵辭賜和靖處士明年金人䧟洛陽其家殱焉先生死而復蘇匿山谷間建炎二年劉豫刼之不屈匿黑水谷中紹興二年隨楊彦中入蜀五年范冲再薦除崇政殿説書屢詔津發至七年入見行在所時年六十七屢遷至權禮部侍郎兼侍講屢辭得差提舉太平觀寓平江虎丘西庵明年七十致仕子壻程暐為桐廬令往依之是年冬子壻邢純為浙東撫属又往依之竟殁于㑹稽寓舎年七十三凡先生之始末如此文集不過辭免狀與嘗手書聖賢之訓于壁者其所謂文不過詩六首書簡跋語數首耳蓋先生平生未嘗為文此外僅嘗承詔解語孟其進論語序有曰先聖遺書雖以講誦而傳或以解説而陋况其所論所趨不無差誤豈惟無益害又益焉蓋和靖恪守師訓惟事躬行程門之傳最得其正其餘論説盛行者率染異端先生此語蓋有為而發然天生人才分量各殊如先生者實德有餘歴死生患難不變惟兢兢然保其身於無過使當承平羽儀天朝表厲風俗可矣南渡何時忠臣勇將廢置不用坐觀中原之傾覆而不救一時大臣方且連年趣廹強致先生以文太平建武投戈講藝之實恐不其然是豈先生之所樂聞哉故其第十五辭免狀有曰方今國歩尚艱中原未復進退人才當明緩急今日之務無非繁劇宜先俊傑以濟艱難白首書【闕】












  生何益事功嗚呼此先生痛心之言豈尋常辭免之云讀之令人太息然先生去國頼有爭和議一書嘗與秦檜忤
  本朝理學發於周子盛於程子程子之門人以其學傳世者山楊氏上蔡謝氏和靖尹氏為最顯山不免雜於佛幸而傳之羅仲素羅仲素傳之李愿中李愿中傳之朱晦翁晦翁遂能大明程子之學故以晦翁繼程子而次山於此以明其自來焉上蔡才尤髙而弊尤甚其於佛學殆不止雜而已蓋其所資者僧揔老其後橫浦張氏又復資僧杲老一脉相承非復程學矣故以上蔡次山以明源流益别之自始焉和靖雖亦以母命誦佛書而未嘗談禪能恪守其師説而不變且髙宗中興崇尚儒學之初程門弟子惟和靖在故以和靖次上蔡以明斯道之碩果不食而程門之學固有不流於佛者焉和靖力辨程門之語錄為非其後晦翁追編語錄又力辨和靖之説為非然晦翁搜拾於散亡其功固大和靖親得於見聞其説尤的今觀程錄凡禪學之所有而孔門之所無者往往竄入其間安知非程氏既殁楊謝諸人附益耶是雖晦翁不敢自保其於編錄猶深致其意謂失之毫釐其弊將有不可勝言者然則和靖力辨語錄之説其可廢也哉
  黃氏日抄卷四十一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四十二    宋 黄震 撰讀本朝諸儒書【十】
  横浦日新
  横浦日新者故禮部侍郎張公九成之語門人郎曄所錄
  儒行云其過失可㣲辨而不可面數也横浦曰不然過失正儒者所願聞安有不可以面數哉人方求過聞過則喜子路所以喜者是中其悔過之幾大禹所以拜者是中其好善之幾
  名髙則禍深䖏之道曰晦
  楊山告廖剛尚書以舜蹠一章剛即入見山山曰子其詳之恐子誤以利作善爾
  歐公之文粹如金玉東坡之文浩如江河
  用眀於内見已之過用眀於外見人之過此智愚所以分
  陳圗南謂种放他日必白衣作諫議然名者造物所深忌天地間無全名子其戒哉愚謂圗南能知人預憂放之敗名節而預戒之耳此當歸其責於放不可諉其數於造物也
  一念之善則天神地示祥風和氣皆在於此一念之惡則妖星癘鬼㓙荒札瘥皆在於此是以君子慎其獨又曰君子為善期於無愧而已非可責報於天也茍有一毫覬望之心則所存已不正矣雖善猶利也又曰觀大節必於細事觀立朝必於平日平日趨利避害他日必欺君賣國矣平日負約失期他日必附下㒺上矣凡皆横浦精語近世好事者刋鬻為屏銘【右皆有益䖏】
  首章曰不怨天者能容天也愚所未曉又曰所倚在理則為和恐亦不必用倚字子思言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似無以上之矣
  觧師冕見云孔子以堂堂之軀待一瞽者尚詳委如此聖人氣象可知愚謂此豈所以論聖人哉
  謂韓文公上宰相書略不知耻愚謂韓文公平生大節何可當也豈無耻求進之人哉孟子固嘗言孔子三月無君則弔矣後世徉退為髙終敗名節者則可責耳而責文公真情求自見於當世者乎
  謂孔子卻萊人戮侏儒比之大禹周公盛矣哉愚恐孔子之盛不在此
  謂孟子歴論飬浩宜當時謂迂闊愚恐見謂迂闊者以其言王道非謂言飬浩也
  謂兼弱攻昧取亂侮亡為仲虺戒湯以兼人者必自弱攻人者必自昧取人者必自亂侮人者必自亡愚謂此添外字而改經文恐非仲虺寛釋成湯有慙德之本㫖
  謂與小人處初甚苦之久則安之安之而熟則吾為君子矣愚意此横浦動心忍性自得之騐也然不可以訓使他人與小人處又安之而熟恐亦化而為小人不自知矣
  載尹彦眀從伊川聞見日新謝顯道謂之曰公既有所聞如服烏頭無以制之則藥發而患生矣愚謂恐多聞非毒藥之比
  載陳列弔蔡君謨匍匐而入怪僻如此愚謂此非怪僻乃不曉經義耳匍匐乃聞鄰人之䘮倉忙即往之意豈以身伏地而行故為赤子匍匐之状哉
  謂家語載父子交訟孔子不加刑乃同狴而囚之三月之後父求止訟而釋之謂聖人感移人心之妙愚恐孔子之感人心不如此而家語未可盡信也
  謂夫子吾無隠乎爾之一言夫子平日機用盡於此而决恐亦未然不知機用何等語
  謂孔子唯酒無量不及亂云衆人過量則亂惟聖人不拘於量多寡皆不及亂是以爵行無筭為聖人歟
  謂恵廸吉為恵即吉非順道之外復有吉又謂張思叔言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為方寸内之亂愚恐皆是於本意上求加一等
  謂讀論語如對孔門聖賢讀孟子如對孟子讀杜詩蘓文則又凝神靜慮如見文二公愚謂如果師古人孔孟杜蘓恐不若是其班而於杜蘓尤加重焉不知何說且凝神如見不過佛氏之心西方佛之説縱能恍惚如見於學亦未見益處
  謂人有此心識之者少私智消亡此心見矣此心見則入孔子絶四之境矣近世楊慈湖之說盖出於此愚恐此釋氏識心蕩空之說借孔子絶四之說以文之絶四者門人之言謂孔子戒慎勿為之目非空也非髙也
  謂顔延年贈蔡篤詩大有變風之思嵇叔夜送秀才入軍詩有古詩人之風劉公幹贈從弟詩有國風餘法皆未必然恐特一時誦詠而喜之耳
  謂史皆晉隋小事謂唐髙祖取天下頼有世民謂唐太宗納元吉妻為唐無家法始此凡皆不待言者惟言元吉勸建成除秦王乃欲自為計欲去世民乃所以去建成此足以誅其心【右多可疑䖏】
  予家舊蓄犀帯一胯文理縝宻中有一月影過望則見盖犀牛望月既久故感其影於角
  横浦先生憂深懇切堅苦特立近世傑然之士也惟交㳺杲老浸滛佛學於孔門正學未必無似是之非學者雖尊其人而不可不審其說因錄其說之有益後學及其可疑者分列如右又有所謂傳心錄者首載杲老以天命之謂性為清淨法身率性之謂道為圓滿報身修道之謂教為千百億化身影傍虚喝聞者驚喜至語孟等說世亦多以其文雖說經而喜談樂道之晦庵嘗謂洪适刋此書於會稽其患烈於洪水夷狄猛獸豈非講學之要毫釐必察其人既賢則其書易行則其害未已故不得不甚言之以警世哉盖上蔡言禪每眀言禪尚為直情徑行杲老教横浦改頭改面借儒談禪而不復自認為禪是為以偽易真鮮不惑矣
  陸象山文集
  與邵叔誼書謂君子之道夫婦之愚不肖可以與知能行唐周之時康衢擊壌之民中林施罝之夫亦帝堯文王所不能強今謂之學思問辨者依憑空言傅着意見増疣益贅助勝崇私重其狷忿長其負恃蒙蔽至理扞格至言自以為是沒世不復此其為罪浮於自暴自棄之人
  與曽宅之書謂古之所謂小人儒者亦不過依據末節細行以自律未至如今人浮論虛說繆悠無根之甚終日簸弄經語以自傅益真所謂侮聖言
  與劉淳叟書向時繆妄工夫其勇徃如彼今乃未肯遽捨繆妄之習遷延茍免如冦盗已在囹圄不肯伏罪
  與胡逹材書承示所進深見嗜學但逹材所進乃害心之大者所謂若有神眀在上在左右乃是妄見
  與戴少望書戕賊䧟溺之未免則亦安得不課其進與徐子宜書謂端卿蕃叟成之淳叟諸人自相切磋皆自謂有益某觀之甚不謂然其說均為邪說其行均為詖行最大害事名為講學實乃物欲之大者近来講學大率病此
  與傅子淵書来書集義之說已似有少惑集義乃積善耳近来腐儒所謂集義者乃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者也又書云建昌問學者雖多亦多繆妄嘗謂一等無知庸人難於鐫鑿此等固不足道
  與傳聖謨書大扺學者且當論志不必遽論所到近来學者多有謬見虛說凡所傳習祇成惑亂
  與包詳道書一溺於流俗再於怪說狼狽可憐之狀遂至於此狂妄迷惑之人多則其相與推激而至於風波荆棘之地者必衆今但能退而論於智愚清濁之間是惑庶幾乎觧道術之是非邪正徐而論之未晚也
  與包敏道書謂吾力之所不能及而強進焉徒取折傷困吝而已
  與林叔虎書謂胡季随乃五峰之㓜子師事張南軒又學於晦翁之門學不得其方大困而不知反世固有徒黨傳習日不暇給又其書汗牛充棟而迷惑浸溺沉痼纒綿有甚於甘心為小人者豈不重可憐哉
  與陳君舉書世習靡敝固無可言以學自命者又復封於私見蔽於私說却鍼拒砭厚自黨與假先訓形似以自附益
  與胡無相書恵書憂憫俗學傷悼邪見深中時病與董元錫書今流俗不學之人方憑其私意自以為善此則是俗人不得謂之士不得謂之儒平日所惜於元錫者為其氣質偶不得其重厚者故不能自拔於市井之習元錫誠欲求知已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哉
  與邵叔誼書後世學者之病多好事無益之言以重其繆妄之意兹得来示方知窒塞如初類皆虚見空言徒増繆妄某得元晦書其蔽殊未觧然其辭氣窘束或恐可療也
  與趙然道書當今之世所謂講學者遂為空言以滋偽習
  與趙詠道書兄謂諸公傷於著書彼惟不自知其學不至道不自以為蔽故敢於著書耳又書云拘儒瞽生又安可以硜硜之為而傲知學之士哉
  與倪九成書謂其俗見膠固習俗深重雖聞正言未肯頓捨譬如小児懶讀書多說懶方未肯便入書院耳
  與張季恱書承諭新工苐流俗凡鄙之習繆妄之說正可哀憐傷悼
  與郭邦逸書垂示晦翁問答良所未諭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學者必已聞道然後知其不可湏臾離知其不可湏臾離然後能戒慎不睹恐懼不聞元晦好理會文義是故二字也不曽理㑹得皆是胷襟不明撰得如此意見
  與鄭溥之書元晦講學之差蔽而不觧甚可念也與嚴泰伯書平日議論平日行業皆同兒戱不足復置胸臆
  與胥必先書徃徃乾沒於文義間為蛆蟲識見以自喜而已
  與姪孫濬書學者之不能知至久矣非其志其識能度越千有五百年間名世之士則詩書易春秋論孟中庸大學之篇正為陸沉
  與陶賛仲書今之言窮理者皆凡庸之人妄以異端邪說更相欺誑古人所謂異端者不專指佛老近世言窮理者亦不到佛老地位其言闢佛老者亦是妄說今時即無窮理之人
  與孫季和書學不至道而日以規規小智穿鑿傅會如蛆蠧如蟊賊以自飽適由君子觀之正可憐悼耳石應之迷於異端至今茅塞季和尚未能及應之言論行事皆不能滿人意謂之茅塞不為過也茍以其私偷譽来世固不難也但非先哲所望於後學其所賞不足以當所惜之萬一耳
  與傅克明書去世俗之習如弃穢惡如避冦讎
  與致政兄書以銖稱寸量之法繩古聖賢則皆有不可勝誅之罪况今人乎
  右皆象山排夲朝道學之言也愚按孔子指凡非所當習者為異端孟子獨指楊墨為異端自唐韓昌黎至本朝濓溪伊洛及乾淳諸儒皆指佛老為異端象山則力辨異端不專指佛老而自孟子殁後以至當世千五百餘年間凡講學者皆為異端且謂心本自虛理本自眀凡言講學窮理皆是異端邪說未知然否然講學本孔子之事而窮理又大易之言也謹錄如右以俟眀者請焉
  科舉之法唐楊綰欲變之而不克變大冬之與大夏寒暑之相去逺矣其運未嘗頓異毫末之與合抱小大之相去逺矣而其生未始頓進病法之未善而遽然曰必變幾何而不敗廼事哉
  讀書本不為作文作文其末也有其末必有其本若本末倒置則所為文者亦可知矣
  謂吕伯恭儼然在憂服之中而户外之履亦滿何憚而不憣然改之乎於此而改之其所以感發諸生亦不細矣
  讀得文字熟雖少亦勝鹵莾而多者
  大扺讀書詁訓既通之後但平心讀之不必強加揣摩則無非浸灌培益鞭䇿磨勵之功或有未通曉䖏姑缺之無害且以其明白昭晰者日加涵泳則自然日光月明向来未曉者将亦有渙然冰釋者矣
  聖哲之言布在方册何所不偹傳注之家汗牛充棟譬之藥籠方書搜求儲蓄殆無遺類良醫所用不必竒異惟足以愈疾而已
  奏當之成雖臯陶聼之亦以為死有餘罪○獄中閃隔吏卒必隂泄其事
  書生貴㳺不諳民事輕於獻計不知一日施行片紙之出兆姓䝉害
  字經三寫烏焉成馬
  泉之盛一甲子而止動早則及夏淺動晩則入夏深泉與雨澤亦相表裏故動早旱徴動晚稔徴今先啟蟄而動則不及夏矣
  金谿陶户大率皆農隙時為之農業利薄其来久矣當其隙時藉已業以相補助者殆不止此邦君不能補其不足助其不給而又征其自補助之業是奚可哉
  容心字不經見獨列子有吾何容心哉之言平心字亦不經見其原出於荘子平者水停之盛也又昌黎與李翊論文有曰平心而察之無心字亦不經見人非木石安得無心心於五官最尊最大心當論邪正不可無也
  人家之興替在義理不在富貴假令貴為公相富等崇愷而人無義理正為家替若簞食瓢飲肘見纓絶而人有義理正為家興吾人為身謀為子孫謀為親戚謀皆當如此然後為忠
  祚德廟始末初元豐中皇嗣未育吳處厚請祠程嬰公孫杵臼得其冡於絳州太平縣趙村立祚徳廟徽廟又封韓厥為義成侯紹興十三年建廟於棘寺基二十二年徙青蓮寺側
  宇宙内事是已分内事分内事是宇宙内事
  科舉取士久矣非所以為君子小人之辨也使汨沒於此而不能自㧞則終日從事者雖曰聖賢之書而要其志之所鄉則有與聖賢背而馳者矣推而上之則又惟官資崇卑祿廪厚薄是計豈能悉心力於國事民隠以無負於任使之者哉誠能深思是身不可使之為小人之歸其於利欲之習怛焉為之痛心疾首專志乎義而自勉焉由是而進於場屋其文必皆道其平日之學胸中之藴而不詭於聖人由是而仕必皆共其職勤其事心乎國心乎民而不為身計其得不謂之君子乎【此白鹿講義】
  隂陽即太極也五行即隂陽也水火金木土榖謂之六府土爰稼穡即工也以其民命所繫别自為六府總之則五行也
  右皆象山心平氣定時所言未嘗不與諸儒同也
  與舒西羙書今嵗都下與朋友講切自謂尤更直截如前日
  與路彦彬書竊不自揆區區之學自謂孟子之後至是而始一眀也
  與董元錫書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哉
  與朱子淵書舞雩詠歸不敢多遜
  與張德清書同来象山頂頭共談大道
  與劉淳叟書麟之姪近頗精進論事儘有根據
  與蔡公辨書吾兒符之造語亦勁健亦是稍聞老夫平日語故能然耳
  與饒夀翁書蕃姪閒雅沉靜深造自得材力優贍誠難其軰而其涵泳儲蓄不肯輕發理道精眀
  與豐宅之書槱之者乃梭山兄之子賦資醇雅又博通經史而射御筆札皆絶出等夷
  與姪孫濬書胸襟頓别辭理眀暢甚為喜慰
  右皆象山自誦其學謂於千五百年異端邪說中超然獨㑹孔孟之傳者也象山兄弟六人其長總家政其次掌藥寮又其次修職君恩科出官已稱盛徳而象山與梭山復齋稱三先生皆稱學者宗師而子弟之秀出深造又復如前所云然則千五百年皆䧟異端無一人知道而象山一門一時聖賢層見同出乃如此其盛豈不異哉
  輪對劄子
  一言事君當用情以魏徵為證凡三百餘字而未及身之所以用情者将開其端歟二引漢武帝言任大而守重凡二百餘字亦未及時事将有待歟三言知人之難不言堯舜而以管仲韓信陸遜諸葛孔眀見知為證亦三百餘字将待君之知而後言歟四言事有當立至者有當馴至者亦三百餘字而終不言其事五言人主不言細事始言陛下之志豈非好詳之過至此方切近君身而言亦言其好詳不過一語云爾右象山為刪定官時奏對如此自此又在朝五六年再距對班纔數日忽除將作監丞為王給事所繳而不及對矣未知其所欲對者何事也惟其與李成之書云鄉来面對粗陳梗槩欲俟再望清光輪寫忠藴然而不遂則亦天也王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愚意即其言而推其意若獲再對必有可觀當不止如前云云而止象山之門人傳琴山與陳習庵書云朱晦庵得象山奏篇極其賞音而其終則有曰但向上一路未曽撥著象山復書云某自以為所學所藴竭盡於此而尊兄乃有向上一路不曽撥着之疑何耶文公却别無說愚按晦庵象山集中皆無此書而琴山言之要非虚語但平心而觀未見所謂竭盡之說而象山自言亦云粗陳梗槩又與竭盡之說不同當諗知者
  記
  王荆公祠堂記此記滔滔二千言其文凡十數轉換如蛟龍不可捕逐其始歎唐虞三代之道不存而老氏成其私是貶老子矣俄乃収之曰子房之師實維黄石曹參避堂以舎盖公髙恵収其成績波及文景者二公之餘也豈方貶老子倐又尊之歟即復舎之不言而翻言孔孟後陵夷千百載裕陵忽得公許之似過矣即轉而譏公學不足以遂其志既而抑可矣俄轉而歸罪於當世之排公者方抑公之學不足矣俄又大稱公掃俗學之凡陋道術必為孔孟勲績必為伊周既稱之矣俄又言其小人投機憸狡得志豈将博之以盡其情歟繼又援中庸為政在人一章盡總而歸罪於熈寕爭新法之諸賢與元祐更新法之大老且謂悼公此學之不講而為之記凡文字十數轉換之間無一相回顧此其文法之出竒真如蛟龍不可捕逐自有載籍之所未見此固非後學所可窺測然荆公之行事人人所知豈文法之竒所能使之易位哉熈寕無諸賢之力爭則坐視民生之荼毒而噤無容聲固非其國矣元祐無大老之力救則民生不復知我宋之恩馴致板蕩民将不復戴宋中興矣奈何以荆公之罪而罪之且既謂荆公學不足又言惜此學之不講何相反歟嗚呼三經字說世固猶有存者茍欲講之何難顧天下不堪再壊耳
  右荆公祠堂記愚初見莫之曉以問友朋唐信州信州答曰象山記初無難看若論其回䕶何異告子之言仁義此等議論若不别白言之他日為人心之害不小既以三代之道與半山乃以佛老異端之學貶諸老至以依違取必四字斷曲直最其甚者謂崇寕之奸實元祐三館之儲幾於無是非之心矣若其執拗相類尚可諉氣稟之偏或故為此回䕶之論豈不可怪愚得其說讀之快然始覺此記果有未安不可尊其人而不察其言也再詳錄象山文之言記者於下方唐信州字景實有髙識紹興人
  與撫州守錢伯同云新法之行當時詆排之人當與荆公共分其罪此學不眀至今吠聲者日以益衆是奚足以病荆公哉比得倅車書謂執事欲以記文下諉不覺喜溢支體盖兹事湮欝深願自是一發舒之記文尚遲旬日當成就遣納【錢伯同南渡初長公主之孫】
  與胡季随王文公祠記乃是斷百餘年未了底大公案自謂聖人復起不易吾言餘子未嘗學問妄肆指議此無足多怪司志之士猶或不能盡察良可慨歎
  與林叔虎荆公祠堂記刻併徃此是斷百餘年未了底大公案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
  與郭邦逸云宜章學王文公祠二記併錄呈得暇精觀之亦可見統紀也
  與薛象先荆公之學未得其正而材宏志篤適足以敗天下祠堂記論之詳矣自謂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當時諸賢盖未有能及此者荆公之說行豈獨荆公之罪哉
  與陶賛仲荆公祠堂記與元晦三書併徃可精觀熟讀此數文皆眀道之文非止一時辨論之文也
  雜說第一篇自註云此篇本有感於荆公事而作其說大略謂苖民歴堯至舜又數十載至禹受命徂征而始服周自后稷積德而商之頑民乃至三世不化有善於此至大至重宜在所尊而以其有不善焉而其善不遂其事不濟舉世莫辨而反以為懲豈不甚可歎哉象山此說盖歎荆公之不終其用也不知荆公若終其用我宋當如何
  右又象山自請為記於郡侯又自譽其記於友朋間者也象山自謂斷百餘年未了大公案姑以斷公案之事而譬之凡斷公案直則云直曲則云曲一下即定可也或直處如此曲處如彼亦兩下明白可也今觀其記倐以為是倐以為非又倐以是非而混言之十數轉換卒無定說如遍歴州縣監司翻訴之案迭勝迭負前後反覆彼州縣監司非出一人之手所見不同固無可怪今此公案斷於象山一人而自為矛盾費辭若此象山豈曲筆者乎荆公新法之行天下騷然盗賊羣起夷狄禍結甚至神考因䘮師十萬臨朝大慟遂及於臣子所不忍言向非元祐力救人心幾不再合我宋何以中興此熈寕以後昭然之案款也象山初欲使元祐分罪卒使元祐獨受其罪至謂反覆其手以崇寕之姦者實元祐三館之儲此如縱火者放罪而焦爛者代罸誰其受此屈斷乎凡斷公案亦湏氣平象山此斷幾於怒筆盖自堯舜之聖為萬邦之君猶必舎已從人稽於衆庶以孔子之聖為萬世之師猶曰三人之行必有我師若夫獨稱一已為是而盡斥天下為非自古未之前聞也謂天下之言政者皆流俗其說乃方自荆公始謂天下之講學者皆流俗其說又方自象山始負才之髙自信之篤疾視一世而神交荆公方其通書錢伯同求為祠堂記已有吠聲日衆願一發舒之語以此之心斷此之案雖欲平得乎【闕】
  一旦其諸書力誇荆公荆公之事天下固已久有定論所不待言若其所與薛象先書謂荆公之學未得其正而材宏志篤適足以敗天下以愚觀之亦恐尚有遺論也世豈有材宏而反敗天下者耶管仲張子房諸葛孔眀諸人較之聖門學亦未得為正也固嘗以其材而拯天下矣若其反敗天下又安得而謂之才而荆公之為荆公恐又不止於學之不正而已也少年徧交韓呂以求延譽者其心果何在卑官力辭其所不必辭既顯宜辭而不復辭者其心又何在莘野之伊南陽之葛泊然與世相忘者恐不如是其區區也仁宗不世出之聖主也食餌至盡之詐一為所窺而不見用則忍於謗訕無上韓魏公不世出之王佐也下寮清苦之容一為勢隔而不見省則忍於怨詈終身安意俟命者恐不若是君或致疑謝病求去君為責躬始復視事薦人一不行悻然下堂便去謀國既敗事相戒勿容上知以道事君者恐不如此迹其平生未逹則以詐偽鈎致名位既逹則以很愎刼持君父心之不正如此何暇復議其功利之學程文
  天地之性人為貴論
  按此篇吕東莱識其為江西陸子靜之文而特取之者也徐子宜見其文而指示楊慈湖使之從象山為師者也自今觀之東莱識其為子靜之文甚易而徐楊因此文宗師之則亦意見之偶合爾夫此論程文也此題夫子言孝惟當發明經㫖非可罵題之體也象山此篇不言經㫖而姑借以罵天下之學者其破題曰聖人所以曉天下者甚至天下所以聼聖人者甚藐按孝經乃天下萬世之所敬誦未聞有不聼其言者又聼我藐藐藐藐者不聼之貌如巍巍蕩蕩申申夭夭之類兩字連用方有義一字單用不成文而今又加為甚藐之辭盖象山恃才憤世無言不疾除象山一人之見如此合場决無第二卷也論之講肚云告子湍水之謂君子所必辨荀卿性惡之說君子之所甚疾然告子之不動心實先於孟子而荀卿之論甚美非有篤敬之心有踐履之實者未易至乎此也今拾孟子性善之遺說與夫近世先逹之緒言以盗名干澤者豈可與二子同日語哉凡皆講肚之全文如此夫告子荀子之言衆所共斥而象山獨取之伊洛諸儒之言性衆所共宗而象山獨斥之且程文試論法不及本朝而此言近世先逹題言天地之性人為貴而此說取性猶湍水取性惡曰湍曰惡正與貴之義相反除象山一人之見如此合場亦决無第二卷也東莱以議論之異也而易識徐楊以意見之同也而易合若以三儒者主之而因以為確論則恐夫子之經㫖不如此論家之法度不如此謂諸儒之言性者皆為盗名干澤恐亦不如此象山自赴省試自談性理而謂平居暇日講明性理為盗名干澤疑亦未安
  象山之學雖謂此心自靈此理自明不必他求空為言議然亦未嘗不讀書未嘗不講授未嘗不援經析理凡其所業未嘗不與諸儒同至其於諸儒之讀書之講授之援經析理則指為戕賊為䧟溺為繆妄為欺誑為異端邪說甚至襲取閭閻賤婦人穢罵語斥之為蛆蠧得非恃才之髙信已之篤疾人之已甚必欲以眀道自任而然耶吾夫子生於春秋大亂之世斯道之不明亦甚矣而循循然善誘人未嘗有忿嫉之心甚至宰我欲行朞月之䘮不過曰汝安則為之闕黨童子将命亦必明言其與先生並行與先生並坐為欲速成未聞不言其所以然徒望而斥之也孟子生於戰國斯道之不眀尤甚孟子之與楊墨辨與告子許行墨者夷之辨皆一一引之而盡其情然後徐而折其非至今去之千載之下人人昭然如見此斯道之所以復明亦未嘗望而斥之不究其所言之為是為非也我朝聖世也亦異於春秋戰國之世矣諸儒之所講者理學也亦異於春秋戰國處士横議之紛紛矣所讀皆孔孟之書所講皆孔孟之學前後諸儒彬彬軰出豈無一言之幾乎道者其所趣尚雖正而講眀有差則宜眀言其所差者果何說講眀雖是而躬行或背則宜眀指其所背者果何事庶乎孔子之所以教人孟子之所以眀道者矣今略不一言其故而槩以讀書講學者自孟子既沒千五百餘年間凡名世之士皆為戕賊為䧟溺為繆妄為欺誑為異端邪說則後學其将安考此象山之言雖甚憤激今未百年其說已冺然無聞而諸儒之說家藏而人誦者皆自若終無以易之也此亦無以議為矣獨惜其身自講學而乃以當世之凡講學者為偽習未幾韓侂胄何澹諸人竟就為偽學之目以禍諸儒一時之善類幾殱焉嗚呼家必自毁而後人毁之悲夫
  陸象山語録
  首章載堯命羲和後世委之星翁厯官及厯差事愚按此不待言
  次章云看經書湏看注䟽及先儒觧釋不然執已見議論恐自是愚按此象山平心之言與諸儒未嘗不同然象山平日以此等為䧟溺而今日之言乃如此乃知天下常理終不可逃如釋氏謂不當生産作業而釋氏未嘗不着衣喫飯也
  讀書固不可不曉文義然湏看意㫖所在愚按諸儒教人皆然
  學者不長進只是好已勝出一言做一事便道全是愚按此說善矣聖如孔子亦未嘗敢以為是然象山雖賢乃謂千五百年間講學者皆異端邪說到吾方一清此則孔子所不敢也
  編論語者亦有病愚按此語未易輕發惟象山自兒童時已惡見論語第二章此不可曉
  伊洛諸公得千載不傳之學但草創未為光眀今日若不大叚光明更幹當甚事按象山平日說謂伊洛之說不然若據此說特伊洛之說未精耳二說亦不同象山自謂得不傳之學是伊洛未嘗得也今謂伊洛得不傳之學是此學未嘗不傳也二說之本㫖亦不同豈記者誤歟
  福如何錫得只是此理充塞宇宙愚按㑹民于極即是錫之以福此理自是充塞宇宙但不必以此破錫福之義桀紂之世此理何嘗不充塞而民之罹於咎者何耶
  湏是信得及方可愚按古人此語謂信道篤謂信命得及皆是不為貧賤患難所變若自以為是不為人言所反却恐不可荆公之誤正在此
  有所忿懥則不足以服人愚按此論甚正然則又可忿懥而求以服人乎
  湏是下及物工夫則随大随小有濟愚按此語足覘象山講眀皆有用之學但古之學者為已用之則行及物自在其中眀道言士自一命以上存心愛物此言出仕事也【右周清叟廉夫所錄】
  朱季繹云近日異端邪說如禪家之學人皆以為不可無象山云今之所以害道者却是這閒言語曹立之因讀書用心成疾亦是有許多閒言語某與之滌蕩病亦随减迨不聞人言語又復昬蔽適有告之以某乃釋氏之學渠平生惡釋老如仇讎於是盡叛某之說却凑合得朱元晦說話後不相見以至於死然則曹立之若終聼象山之說尚可活也
  今之攻異端者但以其名攻之初不知自家自被他㸃檢在他下面如何得他服愚不知吾儒何者在他下面豈以其即心是佛其說甚徑歟此等任其說髙既無此理非吾儒所病也
  某平日未嘗為流俗所攻攻者却是讀語錄精義者某讀書只是看古註聖人之言自眀白愚按亦自有當講眀者如眀白者却不必衍文熟讀自見象山此言不可不察
  一人力抵當流俗不去必也豪傑之士因舉晦翁語云豪傑而不聖人者有之未有聖人而不豪傑者也先生云是愚恐豪傑非斥衆人為流俗之謂也
  問作文法云讀漢史韓栁歐蘓尹師魯李淇水文不誤後生
  謂伯敏被異端壊了異端非佛老之謂異乎此理如季繹之徒便是異端孔門惟顔曽傳道他未有聞盖顔曽從裏面出来他人外面入去今所傳者乃子夏子張之徒外入之學曽子所傳至孟子不復傳矣愚按古無傳道之說孔子之學惟曽子毅足以任道子思孟子皆然至今所講眀者皆其說也子夏子張未見其有傳於今也韓文公闢佛老故言中國之所以治者自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孟次第相承具有自来故以傳言以闢佛氏之說自夷狄晩入中國於中國之治並無相干皆平空杜撰故他日又曰果孰為而孰傳之耶韓文公之言傳道者意盖如此不幸釋氏以衣鉢為傳其說浸滛遂使吾儒亦謂若有一物親相授受者謂之傳道此積習之誤聖門初無是事今日所講正曽子子思孟子之學其於子張子夏初何預耶
  今之學者讀書只是觧字更不求血脉且情性心材只是一般物事言偶不同耳愚按天下讀書未有不求血脉之人而象山讀書亦未嘗不觧字如云看經書湏着看注䟽及先儒觧釋斯言何為耶【右李伯敏敏求所錄】
  楊敬仲不可說他有禪只是尚有氣習未盡
  平生所說未嘗有一說
  大人不做却要做小兒態可惜
  某不識一個字亦湏還我堂堂地做個人
  上是天下是地人在中間湏是做個人方不枉
  要當軒昂奮發莫恁地沈埋在卑陋凡下䖏
  自得自成自道不倚師友載籍
  初教董元息自立不得閒說話漸漸好後被教授教觧論語却又壊了
  收拾精神自作主宰有何欠缺
  我不說一楊敬仲說一嘗與敬仲說箴他
  大人凝然不動不如此小家相
  嘗誤觧了書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非是人心只是說大凡人之心惟㣲是精㣲纔粗便不精㣲謂人欲天理非是人亦有善有惡天亦有善有惡豈可以善皆歸之天惡皆歸之人此說出於樂記此說不是聖人之言
  某平生有一節過人他人要㑹某不㑹他人要做某不做愚觀以上所記皆自信甚篤獨立不懼之言可以作人懦氣然以聖人自處則未知果如何陸象山之言學陳同甫之言治皆欲等天立地做一個人他非所恤亦可謂豪也已
  某從来勤理㑹長兄毎四更一㸃起時只見某在看書或檢或㸃常說與子姪以為勤愚按象山常以讀書為䧟溺而其勤讀書乃如此【右包揚顯道所錄】
  嘗問先生之學亦有所受乎曰因讀孟子而自得之【右詹阜民子南錄】
  謂伊川解艮其背說得鶻突艮其背不獲其身無我行其庭不見其人無物
  論語中多有無頭柄底說話如知及之仁不能守之之類不知所守所及者何事如學而時習之不知時習者何事學茍知所本六經皆我注脚
  天理人欲之言亦自不是至論若天是理人是欲則是天人不同矣
  居象山多告學者云汝耳自聦目自眀事父自能孝事兄自能弟本無欠缺不必他求在乎自立而已
  可與適道云云是說階級夫何逺之有是掃上面階級【右傳子雲季魯所錄】
  一夕步月歎朱元晦泰山喬岳可惜學未見道枉費精神遂自擔閣包敏道曰勢既如此莫若各自著書以待天下後世之自擇忽正色厲聲曰敏道敏道恁地没長進乃作這般見觧且道天地間有個朱元晦陸子靜便添得些子無了後便減得些子愚謂若於天地間無闗損益又何必歎又何必厲聲
  天下之言性也則故而已矣據某所見當以荘子去故與智觧之其言性者大抵據陳迹言之【右惟出殿博所錄】象山讀書修已本未嘗不與人同而其語錄謂論語多有無頭柄說話謂編論語者亦有病謂論語第一章學而時習不知時習者何事謂第二章言孝弟為支離又謂六經皆我注脚謂天理人欲之言不是至論謂異端不是佛老而今之講學者皆是異端其至家書與姪孫濬云非其志其見度越千有五百餘年名世之士則詩書易春秋論語孟子中庸大學之篇正為陸沉與致政兄云以銖秤寸量之法繩古聖賢皆有不可勝誅之罪盖其為學謂此心自靈此理自眀耳自聦目自眀自能孝自能弟但収拾精神自為主不則上是天下是地中間還我堂堂做人更不必他求一有他求皆為䧟溺故於自昔聖賢經書所載自然皆見其非其勢則然非待有心於詆斥也然猶一則曰孔子二則曰孔子譬之江東孫氏名雖戴漢自立宗廟社稷矣
  陸復齋文集
  書
  與張敬夫謂聲氣容色應對進退乃致知力行之原不若是而從事於箋注訓詁之間言語議論之末無乃與古之講學者異歟
  答傅子淵近来學者多自私欲速之病又惑於釋氏一超直入之談徃徃弃日用而論心遺倫理而語道適見聖謨與舎弟書又有即身是道不假擬度之說此又将墮於無底之壑矣
  與沈叔晦有終日談虚空語性命而不知踐履之實欣然自以為有得而卒歸於無所用此惑於異端者也
  與李德逺古之君子徃徃多出於覊艱困厄愁憂之中而其學益進某獨日以汨沒觸事接物習情客氣時起於其間
  與汪徳占某日與兄弟講習徃徃及於不傳之㫖天下所未嘗講者
  與章彦節荀卿雄韓愈皆不世出至言性則戾近世巨儒性理之論猶或不安某乃稽百氏異同之論出入於釋老反復乎孔子子思孟子之言潜思而獨究之煥然有眀焉窮天地亘萬世無易乎此也然世無是學難以諭人又書云離形色而言性離視聼言動而言仁非知性者也
  與趙景眀朱元晦論語集觧已脫藁此言必傳於世若詩集傳中庸大學章句則殊有未安恐終不能傳逺矣
  答王漢臣身體心騐使吾身心與聖賢之言相應擇其最切已者勤而行之
  與王順伯治人必先治已自治莫大治氣氣之不平其病不一而忿懥之害為尤大○又云竊不自揆使天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捨我其誰苟不用於今則成就人才傳之學者又云釋氏之門亦有散律禪之異禪門一宗亦有五家宗派何况儒釋二教安得強比而同之乎又云釋氏大抵以理為障與吾儒之學天地懸絶
  與王申伯人生之迷千種萬類不可名状而大要皆是利欲李赤入厠天下之樂於是乎在而不知其死於糞穢也
  與陳徳甫湏磊磊落落作大丈夫淨掃平生紕繆意見與柴必勝貧者士之常吾友能安之則尊㓜無不安者吾心㣲有不可安則過自此起矣天命固不可損益但自失其本心耳
  與舒元賔【璘】放過少許便是自棄
  與劉淳叟不知命無以為君子此意不可不先講習習到臨利害得失無憂懼心平時胸中泰然無計較心則真知命矣
  與汪漕言租賦利害甚詳内買絹一項謂吏亷則民之輸帛易而帛亦不至甚惡吏貪而受常例則雖甚踈惡者亦不得而不受如是有浮巧之民能為甚薄之帛而加之藥如甚厚者攬子厚取其直於民而薄其價買之以輸於公揀子不敢言受領官不敢退若必使民户自輸而書人户與揀子之名於帛端而毋得使攬子者輸焉則公私兩利而其弊革矣
  與金谿宰言團結禦㓂湏覈何人因用何兵可戰如何分布營寨如何置備粮食聼誰統轄如何防㧖把截若泛牒前往界前為害未易悉數
  䇿問
  射所以觀德也然后羿善射為亂臣逢䝉善射亦殺師飬由基善射而奪國李廣善射而數竒崔浩不能彎弓杜預射不穿札而皆有成功何耶
  銅壺為漏浮箭為刻天池以注之平水以平之受水以納之而壺之制盡矣匏以載之蓮以出之華表以正之而箭之體定矣日有十二辰而八十四維間焉嵗有十二月而二十四氣分焉以土圭測日景以磁針辨方位而二十四位於是乎正矣日行有南北晝夜有長短而二十有一箭於是乎立矣宜無地之殊也而嶽臺以南凡三徙之而箭之不用者六嶽臺以北凡三徙之而箭之増者亦六何也于維之間於辰或以屬為前或以屬為後或分之而兩屬焉磁針之辨方位或以為指午或以為午之三分丙之七分或以為丙午之間
  立政致意於常伯常任凖人求於周官漫不知何職如携僕綴衣牧尹亦缺焉
  論
  道者古今之正權權者道之用也權之所在即道之所在又焉有不正者哉
  復齋陸氏名九齡字子夀盖名九淵字子靜號象山之兄也其學大抵與象山相上下象山之學務以自已之精神為主宰復齋之學就於天賦之形色為躬行皆以講不傳之學為已任皆謂當今之世捨我其誰掀動一時聼者多靡所不同者象山多怒罵復齋覺和平爾象山之詳已䟽於其文集語錄之下矣復齋之文尤多精語亦足警後學而自譽其所得則在性學至謂窮天地亘萬古無以易而世無其學難以語人視孔子之言性澹然一語而止者幾張皇矣夫既不語世莫得聞他日謂外形色言天性外視聼言動言仁皆非知性者復齋所眀性學倘在於是乎然形色固天性也而生色睟然見於面盎於背亦必有其所以然者矣視聼言動之以禮固所以為仁也而勿視勿聼勿言勿動亦必有主宰乎其中矣復齋之言視孔孟似頗直截也東莱誌其墓勇於求道有不由階序者殆確論云初復齋自太學登第嘗分教興國軍纔九閱月弟子貟纔十五人有才志而不獲少見於世寳慶二年同沈煥字叔晦加贈典沈諡端獻陸諡文逹遂與象山號二陸復齋又有兄名九韶字子羙號梭山堅苦力學亦有文集小帙言治家不問貧富皆當取九年熟必有三年蓄之法常以其所入留十之二三備水旱䘮葬不測雖忍飢而毋變宗族鄉黨有吉㓙事苟財不足以助之惟助以力如先衆人而徃後衆人而歸有勞為之服之毋毁所蓄以變定規如此力行家不至廢而身不至有非理之求其說具有條理殆可推之治國者也江西并子羙又號三陸
  象山於門人最稱許傅子淵而言論風㫖無所攷有傅琴山者名子雲字季魯亦金谿人以屢舉推恩嘗為西甌縣主簿其徒貴溪葉夢得知撫州日嘗刻其文於郡齋然世未有傳其書者也琴山稱象山赴荆門軍付以講席又嘗作易詩論語觧孟子指義中庸大學觧河圖洛書釋義離騷經觧揲蓍說自謂其學益眀見於文字大抵昭著且欲剖判象山及朱晦翁之說其自說亦果矣嘗觀其文戒楊慈湖闢清心正心之說及力勸其勿著書排大學似無已甚之偏而乃謂論語成於曽子門人之手未必接聞於夫子學而時習之不知所學所時習者何事時習而恱朋来而樂不知所恱所樂者何由人不知而不愠不知所以能不愠者何說既茫然於指歸之所存則是失珠玩櫝講究雖勤而真實益逺又謂近世學失其傳勞心役智於道問學之間顛本末之序而終至於本末俱失若程門附㑹下學而上逹之說而不眀其㫖此其於聖賢之學入室操戈一至於此亦可謂無忌憚者矣若其斥張子房辭三萬户之封為工於私而昧於理譏董仲舒正誼不謀利之言為未足以表覈孟氏之㫖駮龔遂使民賣劔買牛非臣力之對為竊羙名羙行以欺君媚世詆韓文公原人之作為未究三才之終始而分裂以論彼於論語尚加呵詆則凡皆所不足怪者矣其人雖博學多聞好為議論而辭繁理寡終無發眀雖呶呶數萬言攻排佛學以觧外人謂其師談禪之譏亦不過襲不耕不蠶等陳言以雜置汎濫浮辭中爾惟斷其師人心道心之辨謂人心惟危道心惟㣲猶言槃水惟危清水惟㣲勿撓勿濁乃燭鬚眉其說頗異姑錄存之以俟知者然乃燭鬚眉之意與允執厥中之誼又殊矣傅琴山之外學象山而名世者是為慈湖楊先生







  黄氏日抄卷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四十三    宋 黃震 撰讀本朝諸儒書
  延平李先生師弟答問
  承喻涵養用力處但常存此心勿為他事所勝即欲惡非僻之念自不作矣
  父母惟其疾之憂舊説孝子不妄為非惟疾病然後使父母憂恐熹言父母慈愛其子無所不至疾病人所不免猶恐其有之以為憂則餘可知也為人子者知此而以父母之心為心則奉承遺體求免於虧辱者豈一端而已此曾子戰戰兢兢唘手足而後知免焉者也不逺遊遊必有方不登髙不臨深皆是此意先生曰所説得之
  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别乎熹謂犬馬不能自食待人而食故畜犬馬者必有以養之但不敬爾然則養其親而敬有所不至不㡬於以犬馬視其親乎敬者尊敬而不敢忽怠之謂非特恭謹而已也人雖至愚孰忍以犬馬視其親者然㡬微之間尊敬之心一有不至則是所以視其親者實無以異於犬馬而不自知也聖人之言警乎人子未有若是之切者然諸家之説多不出此先生曰此恐當時只以能養為孝故夫子警切以告之使反諸心也苟推測至此孝敬之心一不存焉即䧟於犬馬之養矣孟子又有養口體養志之説似亦説破學者之未察處
  問子張學干祿先生曰古人干祿之意非後世之干祿也蓋胷中有所藴亦欲發泄而見諸事爾此為已之學也然求之有道苟未見所以求之之道一萌意焉則外馳矣故夫子以多聞見而闕疑殆告之又使之愼其餘則反求諸已也切矣
  問亦足以發之義先生曰顔子深潜淳粹聞夫子之言即黙識心融觸處洞然自有條理故終日言但見其不違如愚而已退省其私則於語黙日用動容之間皆足以發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無疑也
  問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蓋夫子之道不離乎日用之間自其盡已而言則謂之忠及其及物而言則謂之恕莫非大道之全體雖變化萬殊於事為之末而所以貫之者未嘗不一也然則夫子所以告曾子曾子所以告其門人豈有異㫖哉而或者以為忠恕未足以盡一貫之道曾子姑以違道不逺者告其門人使知人道之端恐未曽盡曾子之意也先生曰伊川先生有言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忠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恕也體㑹於一人之身不過只是盡已及物之心而已曽子於日用處夫子自有以見之恐其未必覺此亦是一貫之理故率然問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於是領㑹而有得焉輙應之曰唯忘其所以言也至於答門人之問止是發其心爾豈有二耶若以謂聖人一以貫之之道甚精微非門人之問所可告姑以忠恕答之恐聖人之心不如是之支也如孟子稱堯舜之道孝弟而已人皆足以知之但合内外之道使之體用一源顯微無間精粗不二渾同盡是此理則非聖人不能是也中庸曰忠恕違道不逺提起此以示人相近處然不能貫之則忠恕自是一忠恕爾
  大凢人理義之心何嘗無唯持守之即在爾若於旦晝間不至梏亡則夜氣存矣夜氣存則平旦之氣未與物接之時湛然虛明氣象自可見此孟子發此夜氣之説於學者極有力
  大率吾輩立志已定若看文字心慮一澄然之時略綽一見與心㑹處便是正理若更生疑即心滯礙
  某曩時從羅先生學問終日相對靜坐只説文字未嘗及一雜語先生極好靜坐某時未有知退入室中亦只靜坐而已先生令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未發時作何氣象此意不惟於進學有力兼亦是養心之要
  嘗愛黃魯直作濂溪詩序云舂陵周荗叔人品甚髙胸中洒落如光風霽月此句形容有道者氣象絶佳胸中洒落即作為盡洒落矣
  某嘗以謂遇事若能無毫髪固滯即此心廓然大公無彼已之偏倚庶㡬於理道一貫
  仁即是理當理而無私心即仁矣又曰仁字極難講説只看天理統體處便是心字亦難指説惟認取發用處是心又曰仁者人也人之一體便是天理無所不備具
  吾儕在今日止可於僻寂處草衣木食苟度嵗月又曰處此時唯儉德避難更加韜晦為得所又曰當今之時茍有修飭之士須大叚涵養韜晦始得
  愚按程門髙弟如謝上蔡楊山末流皆不免略染禪學惟尹和靖堅守不變其後山幸三傳而得朱文公始裒萃諸家而辨析之程門之學因以大明故愚所讀先儒諸書始於濓溪終於文公所傳之勉齊以究正學之終始焉次以山上蔡以見其流雖異而源則同焉又次以和靖以見源雖異而其流有不變者焉次以橫浦三陸以見其源流之益别焉然上蔡山雖均為畧染禪學而山傳之羅仲素羅仲素傳之李延平延平亦主澄心靜坐乃反能救文公之㡬䧟禪學一轉為大中至正之歸致知之學毫釐之辨不可不精蓋如此故又次延平於此以明心學雖易流於禪而自有心學之正者焉此書文公所親集延平之學以涵養為工夫以常在心目之間為效驗以脱然洒落處為超詣之地文公之問多本論語多先孝弟此皆學者所當熟味序此書者廖德明載文公之言謂先生隱居不仕燕閒體察黙而成之非他人能及若夫經綸天下之大經措諸事業時有勞逸之殊遇故二程因發明敬字合内外貫動靜敬附錄云
  延平李先生行狀
  先生諱侗字愿中南劔州劔浦人曾祖幹屯田郎中祖纁朝散大夫父渙朝奉郎先生聞郡人羅仲素先生得河洛之學於山楊文靖公之門遂往學焉從容潜玩有㑹于心盡得其所傳之奥退而屏居山田結廬水竹之間謝絶世故餘四十年簞瓢屢空怡然自適既以二子舉進士試吏旁郡車請迎養先生不得已為一行㑹閩帥玉山汪公以書禮車乗來迎將講所疑至之日疾作卒于府治之館舎年七十一隆興元年十月十有五日也
  初山先生唱道東南士之遊其門者甚衆然語其潜思力行任重詣極如羅公蓋一人而已先生既從之學講論之餘兀坐終日以驗夫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氣象為何如而求其所謂中者若是者既久之而知天下之大本者端有在乎是也蓋天下之理無不由是而出既得其本則凡出於此者雖品節萬殊曲折萬變莫不該攝洞貫以次融釋而各有條理如川流脉絡而不可亂大而天地之所以髙厚細而品彚之所以化育以至經訓之微言日用之小物折之於此無有不得其衷者焉由是操存益固涵養益熟精明純一觸處洞然泛應曲酬發必中節故其言曰學問之道不在於多言但黙坐澄心體認天理若見雖一毫私欲之發亦退聽矣又其言曰讀書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則凡聖賢之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進之以故未嘗為講解文書沙縣鄧廸語及先生曰愿中如氷壺秋月瑩徹無瑕非吾曹所及也嗚呼先生之道德純備學術通明求之當世殆絶倫比然不求知於世而亦未嘗輕於語人蓋所謂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者先生庶㡬焉門人具位朱熹狀
  右錄其要也始文公之父吏部公與延平先生俱事羅先生故文公於延平為通家子文公幼孤從屏山劉公問學及壯以父執事延平而已至於論學蓋未之契而文公每誦其所聞延平亦莫之許也文公簿領同安反復延平之言若有所得者於是盡棄其學而師事焉此嘉定甲戍黃巖趙師夏題卷末之畧云
  延平先生語録
  羅先生少從審律先生吳國華學從見山乃知舊學之差三日驚汗浹背曰㡬枉過了一生於是謹守山之學數年後方心廣體胖
  以踐履為聞知
  人之持身當以孔子為法孔子相去千餘載既不可得而親之所可見者獨論語耳
  右延平語錄羅仲素先生之從孫羅慱文所編本名欽佩錄然其所載多髙深間又造語如諸子之立論者視朱文公所編答問似不同姑錄其便初學者一二














  黃氏日抄卷四十三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四十四    宋 黃震 撰讀本朝諸儒書【十一下】
  温公迃書
  自序畧曰譬之種木收愈逺利愈大使狹道以求容利止其身豈能及後世哉【釋迂】
  愚恐更當參以不計功之説
  天地不易日月無變道何為獨變哉厭常而喜新求愈勤而愈逺【辨庸】
  譬之鐘鼔不扣自鳴孰不謂恠【言戒】
  天雨道濘蹊狹而髙車不量力久妨衆進能無覆乎【飯車】
  童子至驩爭凡芥而相傷天下之利大於凡芥者多矣恃其驩而不知戒能無傷乎【拾樵】
  去惡而從善捨非而從是在我而已何難【囬心】
  受恩而不負者為子必孝為臣必忠【負㤙】
  厭其所有羡其所不可得【羡厭】
  治心以正保躬以靜進退有義得失有命守道在已成功在天夫復何為莫非自然【無為贊貽邢和叔】
  文勝而道不至猶朽屋而塗丹雘眢井而幕綺羅烏喙而漬飴糖也【斥莊】
  果餌刻鏤是以目食【官失】
  温公之書德人之言也擇其尤切於後學者著此元城語
  元城先生劉安世字噐之大觀間謫亳州寓永城縣之囬車院年已六十餘維陽馬永卿赴永城縣主簿其舅髙郵張桐属使求教既至見先生雄偉闓爽談論踰時體無欹側肩背聳直身不少動手足亦不移自是從之學後二十六年當紹興五年追錄其語為元城語三卷漢大臣於人主前說人短長各以其實如匡衡謂朱雲好勇數犯法亡命受易頗有師道是也攻金陵者謂其為林甫盧杞王莾故人主不信此進言者之大戒
  五帝之法尚不同金陵乃以成周之法行於今我朝祖宗所以不多為法令者正恐官吏緣此擾民也金陵欲行新法恐州縣慢易故擢用新進少年至於特㫖御前處分金字牌子一時指揮之類紛紛而出其柄必為姦臣所竊天下欲不亂得乎
  金陵三不足之説謂天變不足懼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䘏此三句為萬世禍
  趙清獻欲絶欲挂父母像於臥床王羲之欲不仕自誓於父母墳前且士大夫不為則止耳何必爾
  温公戒金陵用小人介甫曰法行即逐之公曰誤矣小人得路豈可去也他日將悔之
  哲宗初銳意於學一日講畢㑹茶上起折柳一枝有諫以方春萬物生榮不可無故摧折上擲之色不平温公聞之不悦曰使人主不欲親近儒生者正此等人也
  祖宗以仁慈治天下至嘉祐末似乎舒緩不振故神廟必欲變法金陵揣知上意以一身當之又有虛名實行强辨堅志不可動反復詰難使人主伏弱乃已及元豐初主德已成天容毅然正君臣之分非熈寧初比矣
  明皇即位初焚錦繡珠玉於前殿已不好之則不用何至焚之焚之必於前殿此好名也故有末年之敝若仁廟則不然非大臣問疾則無由見其黃絁被漆唾壺
  人主之去宰相必積怒非一日奸臣必交結佞倖纔覺怒必急急收救故不至積怒而去李林甫所以作相二十年正緣得髙力士安祿山陳希烈等内外賛助
  太祖即位造薰籠數日不至而怒左右對以事下尚書省尚書省下本部本部下本局覆奏得㫖復依方製造太祖怒曰誰做條貫曰可問宰相普至對曰此自來條貫不為陛下設為陛下子孫設後代若非禮製造奢侈之物經諸處行遣必有臺諫理㑹此條貫深意也上大喜曰此條貫極妙無薫籠是小事其後法壊自御前直下後苑作更不經由朝廷至今為例
  河東折氏靈武李氏自五代世守両蕃畏之太祖故令世襲其後移李氏為陜西两鎭遂失靈夏至今為患
  太祖未嘗文談蓋欲激厲將士之氣太宗未平晉已為平晉詩賦未平燕山已為平燕山詩賦羣臣属和將士歆艶而於武事不競故有潘美之敗澶淵之役渡河橋至半髙瓊曰此處好喚丞相吟两首詩蓋平日憾之有此語
  左傳襄十二年同宗於祖廟注始封之廟同族於禰廟注父廟然則宗逺而族近也政和中大臣不學以郡主為宗姬以縣主為族姬又姬周姓也自漢初取為嬪嬙之號已可笑今乃以嬪嬙之號名其女尤可笑【語上】
  熈寧仞温公諫用兵不留藁大畧以富人與貧人鄰居為喻此錄中載其語意
  漢藩王入繼必親信本國之臣霍光立宣帝正以其無黨
  國初錢王入朝晉王趙丞相以下皆欲留之上曰我平生不曾欺善怕惡
  金陵以兩府㗖温公不可臺諫黨金陵者遂誣之【如霍光事】神宗曰司馬某豈有此事元祐遂獲其用皆神宗保養成就之力
  謂啖助作怪以左氏非邱明乃論語孔子所引前世人如老彭伯夷等類然愚按前世諸儒考究多與啖助之説同元城最考古而非之如此何也【左丘明姓左丘】
  仁宗時蕃商没官眞珠入禁中張貴妃乞私買得之一日賞牡丹貴妃以為首飾誇同輩上以䄂掩面曰滿頭白紛紛地更没些忌諱貴妃慚赧起易之乃大恱命人各簮牡丹自是宫中不戴珠珠價大減
  公孫雖詐以卜式輸財助邊非人情以睚眦殺人郭解不知甚於解知此長處
  曹操遺令至分香賣履無不處置無一語及禪代之事是實以天下遺子孫而身享漢臣之名温公偶窺破有喜色元城謂操平生事無不如此夜枕圓枕噉野葛至尺許飲酖酒至一盃
  本朝名相惟李氏沆人上利害一切不行而日奏四方盗賊水旱在漢惟魏相能然後之為相者則喜變祖宗法度惡聞天下災異
  温公創獨樂園自傷不得與衆同也洛俗春月放園園子得茶湯錢與主人平分一日園子吕直納公錢十千公令持去再三欲留公怒乃持去囬顧曰只端明不愛錢後十餘日吕直創一井亭問之乃用前日不受十千也
  昔髙辛氏遷閼伯於商丘主辰今為應天府實我宋受命之地遷實沈於大夏主參今為太原府實河東劉氏地參商不相能物莫能兩大故國初但謂河東并州不加府號本朝初收河東在戊寅年重午日乃火土旺日參水神所忌故尅之時宋興已十九年盛則後服衰則先䧟靖康元年丙午嵗重九日太原䧟其属本朝纔一百四十九年丙午為天水故火最大忌九為陽數之極故太原以重九日䧟又淵聖為第九世而即位之年正一百六十六年此漢書所謂陽九之厄百六之㑹
  卜世卜年蓋王孫滿當楚問鼎假天命神告之事以拒之故史記云王使王孫滿應設以辭
  元城初求教温公曰誠思之三日問從何而入曰不妄語又韓瓘譚錄載此事云力行七年而後成自此言行一致表裏相應遇事坦然又瓘乞言元城曰惟在力行古人云説得一丈不如行得一尺説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故以行為貴
  漢四家詩各有長短
  酷吏傳班氏不入杜張蓋張湯之後至後漢猶盛故班氏以張純之故不入酷吏傳而併貸杜周此子産立公孫洩之義
  漢武用兵勝負皆以實聞不為左右欺㒺
  子産相鄭晉悼已薨楚亦衰子産又能得晉楚大夫之心許其更相朝晉楚亦値其時也
  繒慈陵切與相近而不同音【語中】
  漢元封五年初置刺史部十三州秋分行郡國秩六百石而縣令萬户以上秩反千石至六百石然刺史權極重按察六條一謂强宗豪右五條皆謂二千石不法秩卑則其人激昂權重則能行志至成帝綏和元年更名牧秩二千石其法隳矣唐制諸道帥司兼觀察之權故藩鎭擅權無人糾舉本朝官制多循唐舊獨前宰執侍從為帥監司得糾之故不敢為非
  原乃天子之邑不欲属晉文公伐原乃不美之事而左氏反稱之蓋宗周鎬京地方八百里八八六十四為方百里者六十四雒邑成周地方六百里六六三十六為方百里者三十六合二都言之是為邦畿千里至幽王時宗周滅方八百里者失之平王東遷僅六百里爾襄王以河内賜文侯又為諸侯所侵故其地至小矣
  熈寧殿試改用䇿謂比詩賦有用不知士人計較得失豈敢極言時政自取黜落是初入仕已教之謟也况登科之初未見人材及後仕宦則材智聲名君子小人貴賤分矣不必須殿試䇿以别人材人主燕閒時於其等輩廣訪備問然後博記而審察之天下無遺材矣
  魯襄三年晉祈奚請老而舉解狐祈午襄二十一年叔向見囚曰救我者必祈大夫於是祈奚老矣聞之見宣子而免之不若史記晉世家止載舉解狐祈午左氏載請老非也愚按襄二十一年既曰於是祈奚老矣則是請老在前恐無可疑
  新唐書好簡畧事多欝而不明其進表云其事則增於前其文則省於舊其病正在此仄以為工何哉
  漢所傳六經與今不同如今尚書云無教逸欲有邦王嘉奏封事云亡敖佚欲有國恐敖字轉冩作教字
  蕭望之傅元帝八九年當深知元帝為人及帝即位乃欲逐恭顯為其譛下獄帝至不省其為下獄不知八九年間輔之者何事
  太宗嘗飛白題翰林學士院曰玉堂之廬此四字出李尋傳玉堂者殿名也而待詔者有直廬在其側李尋時待詔黃門故曰久汙玉堂之廬至英廟嗣位乃撤去及元豐中有學士上言乞摘去二字使榜院門以為光寵詔可是以殿名名其院也不遜甚矣師古曰玉堂在未央宫又翼奉言文帝恭儉未央宫無髙門武臺麒麟鳳凰玉堂金華之殿獨有前殿曲臺漸臺宣室承明耳則玉堂殿乃武帝所造
  蕭何治未央宫髙帝都長安之心方定何之意深矣後生未可遽立議論以褒貶古今蓋見聞未廣渉世淺也孔子年六十三嵗乃始刪詩定書繫周易作春秋
  文言未必皆孔子之作孔子生於襄二十二年而襄三年穆姜言元體之長也至正固足以幹事時孔子未生又左氏以解隨卦周易以解乾卦
  東坡下御史獄張安道上書遣子恕救之恕愚懦不敢投後東坡見之吐舌色動蓋安道書云其實天下之竒材也豈不激人主之怒元城曰但當言本朝未嘗殺士大夫
  富鄭公使敵說以用兵則國家受其害人臣享其利老蘇謂二子曰古人有此意否東坡對曰嚴安亦有此意但不如此明白老蘇笑以為然蓋取嚴安諫用兵曰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䇿也前輩讀書必見於用鄭公之言其源出此
  秦用顓帝厯十月為嵗首遇閏即謂之後九月蓋取左氏歸餘於終之意漢初因而不改秦二世二年後九月應建酉漢二年後九月建已五年九月建寅髙后八年閏月己酉代王即皇帝位元年十月辛亥皇帝見髙廟己酉辛亥相去三月是閏月亦后九月也愚按徐廣注建酉建已止合云閏八月四月不當言酉言已蓋閏月無建斗指兩辰之間
  魏徵卒停昬仆碑其家衰矣鄭公之德何頼於碑而停叔玉婚乃天以佑魏氏也房元齡之子尚主始敗其家法終滅其族鄭公四子叔玉叔瑜叔琬叔珪而叔瑜生華華生商商生明明生馮馮生謩其家再振
  楊綰為相纔一百八日故名望如此
  絳縣老人云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亥字二畫在上其下六畫如筭子三箇六數也如者往也移下亥上二畫往亥時身仄則當如移冩其左竪二畫乃二萬也其右六畫乃三箇筭子六數則六千六百六旬也季末也今今日也已得四百四十四全甲子其末一甲子六十日今纔得二十日故曰其季於今三之一也
  易取諸益取諸暌之類非謂當時已有此卦也伏羲造書契取夬之義也今繫辭漢名大傳見司馬遷傳爻謂繫辭以繫於一卦之下易曰繫辭焉以斷吉㓙故謂之爻吉凶生大業蓋謂有興有廢湯武秦漢之事是也歐公非繫辭韓魏公與同政府甚久無事不言獨不與言繫辭【語中】
  元城譚錄
  具茨韓瓘官二浙往來必維舟河梁侍元城譚誨錄其繫邪正得失者二十一條名劉先生譚錄元城先翁與温公同年故遣元城從温公學
  元城終身未嘗草字書尺未嘗使人代
  元城作待制道遇丞相吕微仲去蓆帽凉衫斂馬於浚溝廟下微仲問法吏無两制避丞相之法然終不樂范相由元城章䟽而出已而復拜微仲遂擬元城眞定宣仁曰如此正人且宜留朝廷
  韓魏公鎭北門朝臣令决守把兵士不伏以解府公問汝罵長官信否曰實有曰汝為禁兵既差在彼便有階級判市曹處斬畧不變色潞公鎭北門有外鎭解一卒如前者公震怒問之亦判處斬而擲筆潞公氣禀雄傑而非傲物魏公和平畧無崖岸遇事迎刄而解至疑慮難處者研墨運思從容之間已了於胷中便下筆天資明敏絶人逺甚
  元豐末京東劇㓂欲取剖尅吏吳居厚投鑄冶中居厚覺蚤遁去
  劉道原之子羲仲每有書譯數四不能曉
  王鞏定國多識前言往行乃服林靈素丹藥暴得疾苦楚死
  王介甫求去潞公謂後人如何可為元城對曰相公當之去所害興所利反掌間耳
  元城曰陳瑩中某嘗薦自代而未嘗識面瑩中多失之過如尊堯集先評荆公為伊吕聖人之耦而後納諸僣叛不軌之域此學術不粹也
  王安石薦李定時陳襄彈之未行已擢監察御史裏行宋次道封還詞頭辭職罷之次直李大臨再封還之最後付宋子容又封還之更奏復下至於七八子容與大臨俱落職奉朝請名譽赫然此乃祖宗德澤百餘年間養成風俗與齊太史見殺三人而執筆如初者何異其後攝官修起居注章衡行之賢不肖於此可見
  元城竄嶺南一日使厚士類泣告以聞朝廷遣使入郡將不利於公請早自裁公從容留飯卒不為動而使者乃過旁郡
  元城道䕶錄
  道䕶錄者珵所集不著姓氏珵以宣和六年春介楊山書謁元城於南都而錄其説
  元城初除諫官以母老辭母勉使為之乃供職論胡宗愈二十四章又論章子厚十九章子厚欲殺之春循梅新髙㢘雷化八州歴其七
  元祐黨人只七十八人後來附益者不是
  山有除命聞是蔡攸所引不知肯來否李光好官員可惜為蔡攸所引此人撥着便省後來罷去
  若象數可廢則無易矣若不説義理又非通論兩者兼通始得
  學者所守要道只一勤字勤則邪僻無自而生纔有間斷便不可謂勤
  獄貴初情每一行若干人即時分牢異處親往遍問私置一簿隨所語記之其後結正無能出初語者
  致曲者至誠之道無處不在着一事上便是曲致曲以通之也
  元城劉先生初事司馬温公五年而後教之以誠思之三日不知所從入而後教之以不妄語力行七年而後言行相應故能不動如山當宣和大觀間巋然獨為善類宗主至今誦其遺言無不篤實重厚使人鄙吝之心為消嗚呼豈不誠大丈夫哉獨因篤信之深而佛氏之説先入為主至謂儒釋道神其心皆一又謂法華經臨刑刀壊之説為説性而證以楞嚴經云使衆生六根銷復臨刑刀如割水且併以其師温公詆佛為非若自程門講明聖人之學觀之雖温公之詆佛猶未免於譽敵而元城併以為未然何哉或者知終終之之勇卓冠一世而知至至之之智尚差毫釐耶此中庸之言誠必貴於自明而誠也雖然先生他日亦言釋老之道皆未免入邪則其本心固未嘗不明也學者宜審焉



  黃氏日抄卷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四十五    宋 黃震 撰讀諸儒書【十二】
  石徂徠文集
  頌
  宋頌九首序略云奮為宏休摛為英聲昭為烈光暐暐曄曄如日之華鏗鏗訇訇如雷之行暢於無窮於無上江浸海流天髙地厚不有窮盡若我太祖一駕而下潞再矢而定三揖而納荆潭四指而收蜀廣五征而平江南太宗南致淮海數十州之地北并元四十五年之㓂眞宗暫臨澶淵匈奴䘮威墮膽迨今四十年不敢箠馬而南今皇帝明道之初獨臨軒墀神謀睿斷如雷之動六合莫不震焉發施號令如風之行萬民莫不見焉登任哲乂翦鋤姦惡天清地明日燭月霽乃作為宋頌九篇○皇祖太祖殺李筠滅李重進也湯湯取孟昶也○莫醜取廣州也○金陵取李煜也○聖文吳越歸也○六合雷聲太宗取劉繼元也○聖武戎犯澶淵眞宗親臨六師也○明道今皇帝獨臨軒墀聖政赫然日新也
  慶厯聖德頌序畧云古者一雲氣之祥一草木之異一蹄角之怪一羽毛之瑞當時羣臣猶且濃墨大字金頭鈿軸以稱述頌美時君功德以為無前之休丕天之績如仲淹弼實為不世出之賢求之于古堯則䕫龍舜則稷契周則閎散漢則蕭曹唐則房魏陛下有之諸臣亦皆今天下之人望為宰相諫官者陛下盡用之此比雲氣草木蹄角羽毛之異萬萬不侔豈可飜無歌詩雅頌以播吾君之休聲烈光神功聖德刻于琬琰流於金石告於天地奏于宗廟存于千萬年而無窮盡哉○頌畧云大聲渢渢震摇六合如乾之動如雷之發○惟仲淹弼一䕫一契○衆賢之進如茅斯㧞大姦之去如距斯脫○皇帝一舉羣臣懾焉諸侯畏焉四夷服焉臣願陛下壽萬千年
  古詩
  嘉陵江泛舟孤棹已夷猶數峰更清尚危影倒波底凝嵐浮水上○逺與城市絶深將泉石向水鳥忽東西溪雲時下上
  三豪詩以曼卿永叔期杜黙師雄師䧺二十二筆距獰如鷹才格自天來詞華非學能
  贈張績禹功先叙唐文人云卒能覇斯文昌黎韓夫【闕】
















  軻雄臯陶伊尹不修乎德與行特屑屑然致意於數寸枯竹半握秃毫間將以取髙乎又何其淺也且夫書乃六藝之一耳善如鍾王妙如虞柳在人君左右供奉圖寫而已近乎執伎以事上者與夫臯陶前而伯禹後周公左而召公右謨明弼諧坐而論道者豈不逺哉愚按歐陽公乃徂徠同年進士後誌其墓蓋知徂徠之深者
  上范青州書為其父赴脂胊縣令而作又上徐州張刑部書及上徐州扈諫議書亦皆為其父作縣而發若今世公□書者子為父謀言詞切至亦工於求人者矣
  與祖擇之書薦孫明復也云自周以上觀之聖人之窮者唯孔子自周以下觀之賢人之窮者唯泰山明復先生
  與狀元君貺書嘱其救文
  上孫先生書云辱惠長謌褒借過實且曰攘臂欲操萬丈戈力與熈道攻浮譌此得介之心
  與范奉禮書闢其天自天人自人無感應之説
  上韓經畧書謂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人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功今元昊猖狂亦非常也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而老觀佛寺徧滿天下可恠也
  恠説中畧云楊億窮妍極能綴風月弄花草滛巧侈麗浮慕纂組刓鎪聖人之經破碎聖人之言離析聖人之意蠧傷聖人之道其為怪大矣
  妖説下畧云堯舜禹湯文王武王周孔之道萬世常行不可易之道也佛老以妖妄恠誕之教壊亂之楊億以滛巧浮偽之言破碎之
  愚按徂徠先生學正識卓闢邪説衛正道上繼韓子以逹於孟子眞百世之師也楊億不過文詞浮靡其害本不至與佛老等而亦闢之峻如此盖宋興八十年浮靡之習方開闢所恠也恠所作也使先生生乎今之世見託儒者之名進佛老之説者闢之又當如何哉
  亂原謂夷王下堂亂是以作宣公税畆亂是以作秦開阡陌亂是以作秦襄王太后臨軒亂是以作秦始皇罷封建置郡縣亂是以作秦漢美人之號凡四十等亂是以作漢武帝數宴後宫奏請多以宦官主之亂是以作不反其始其亂不止
  明禁謂國家之禁疎宻不得中山澤江海皆有禁鹽【闕】
















  董史筆在漢武朝為東方朔㦸在成帝朝為朱雲劔在東漢為張綱輪在唐為韓愈論佛骨表逐鱷魚文為叚太尉擊朱泚笏今為公擊蛇笏噫天地鍾純綱至正之氣在公之笏豈徒斃一蛇而已軒陛之下有㒺上欺民先意順㫖者曰公以此笏指之廟堂之上有蔽賢蒙惡違法亂紀者曰公以此笏麾之朝廷之内有諛容佞色附邪背正者曰公以此笏擊之則笏之功也豈止在一蛇
  畫箴貽君豫畧云吾家君豫才敏而少學為丹青形物微妙吁與其丹青木草豈若丹青乃身有文藻與其丹青馬牛豈若丹青爾德倬為騫由汝聽吾言馨如芝蘭擲膠折筆無汚輕紈
  尊韓畧云孔子為聖人之至吏部為賢人之卓孔子之易春秋自聖人來未有也吏部原道原人原毁行難禹問佛骨表諍臣論自諸子以來未有也嗚呼至矣
  蠧書魚辭蠧書魚曰夫書豈吾之蠧耶【云云】聲律對偶之言斯文其蠧也愚意此亦為楊億發
  歸魯名張生宗儒名孟生二生皆脱道士服故名貴謀云䘮身敗家亡國傾天下由聖賢之謀不用救説謂道大壊由一人存之天下國家大亂由一人扶之古言大厦將顚非一木所支是弃道而忘天下國家也顚而不支坐而視其顚斯亦為不智者矣曰見可而進量力而動其全身茍生者歟
  責素飱狗當吾户猫捕吾䑕雞知天時有功於人食人之食可矣彼素飱尸祿者將狗猫雞之不若乎
  辨惑天地間必然無者有三無神仙無黃金術無佛大凡窮天下而奉之者一人也莫貴於一人天地兩間茍所有者索之莫不獲也秦始皇求為仙漢武帝求為黃金蕭武帝求為佛勤亦至矣而秦始皇逺遊死蕭武帝餓死漢武帝鑄黃金不成吾知必無神仙也必無佛也必無黃金術也
  明隱謂孫明復先生四舉進士不得乃退居泰山聚徒著書蓋有待也古之賢人有隱者皆避亂世而隱者也彼所謂隱者有匹夫之志守硜硜之節者之所為也聖人之所不與也先生非隱者也
  賢李謂李相國廸能妻孫先生以女
  兵制謂國家之制失在兵驕自太祖太宗亟用兵故賞賚厚天下既平兵革不用或老臥京師或飽食塞上或逸處郡邑或散居亭鄣未嘗荷一戈也而賞賚不削於太祖太宗亟用兵時且有加焉於是日益驕而不可少下兹非兵之罪也失在謀國家者也
  記永康軍老人説劉公隨祥符中為永康軍判官奪還先聖廟侵地止灌口祠滛祀導山泉入永康城闢西山峻路數事
  趙延嗣傳趙延嗣者趙鄰幾舎人僕也舎人死遺三孤女一老乳母無一區宅一㕓田延嗣為營衣食之資身為負擔不避寒暑數十年如一日三孤女自幼至長延嗣終不識其面既長延嗣西走京師見宋翰林白楊侍郎徽之發聲哭哭止具道趙氏之孤且言長將嫁二公驚媿為迎入京師相與求良士為婿三女皆歸延嗣始去趙氏門延嗣可謂僕名而儒行者矣吁僕名儒行見之延嗣夫儒名而僕行者或有其人焉得不愧於延嗣哉
  漢論三篇論漢不能盡循周之道皆曹參陸賈叔孫通之罪
  中國論闢佛老也云有巨人名曰佛自西來入我中國有龎眉名曰聃自胡來入我中國然愚按自西方來者佛之徒非佛之身為巨人者也佛亦人耳曰巨人者其徒之誕非果巨人也老氏於傳則自中國西入胡今云自胡入中國亦未知何據也其治之之法欲四夷近四夷中國處中國亦未知其可行否也
  季札論以季札比伯夷恐太過
  伊吕論謂伊吕功同其心則異伊有存夏之心吕無存商之心
  憂勤非損壽論辨鄭康成注文王世子云文王以憂勤損壽之説非且文王享年九十有七豈為損壽乎夫憂勤天下者聖人之心也安樂一身者匹夫之情也後世人君皆耽於逸樂壽命不長康成之罪也
  牛僧孺論謂唐文宗問天下何由太平僧孺自謂小康面欺其君且怨其責成旬日三上章求退其悖亦甚
  王爵論謂三代天子稱王自周衰諸侯稱王漢因封子弟為王於是僣奪之心生
  隂德論畧云天地之治曰禍福君之治曰刑賞皆隨其善惡而散布之夫人不逹天地君之治硜硜焉守小慈蹈小仁不肯去一奸人刑一有罪皆曰存隂德其大㫖謂不殺一人不傷一物則天地神明之所佑也且天地能覆載而不能明示禍福於人樹之以君修其刑賞人君能刑賞而不能親行黜陟於下任之以臣收其威權違天地君而曰存隂德禍斯及矣
  水旱責三公論謂責三公則君怠責君則相怠若時水旱君則罪已三公則免
  書
  上范中丞書慶仁宗用賢勉其與丞相李公竭王佐之才罄忠臣之節
  上趙先生書謂昌黎述作有三代制度兩漢遺風今之為文不過句讀妍巧對偶的當而已非今之人盡不賢於唐之人盡不能為唐之文也蓋其弊自於朝廷敦好時俗習尚漬染積漸非一朝一夕也
  上蔡副樞書薦鄆州鄉貢進士士建中之文言文之所自始甚宏濶可觀
  上孔中丞書云有某官為某官時忠鯁讜直聳動朝野不四五年取顯仕今為某官位彌髙身彌貴朝廷有闕政不復言則向之忠鯁讜直乃沽名以為速進之媒乎愚謂向非沽名後滛於富貴耳人若不自覺此情於將軍黃金橫帶事可驗此士大夫得志於當世者常常當痛省
  上范思逺書亦盛士建中謂天下之賢
  上劉工部書斥其以佛為聖人
  上杜副樞書薦泰山孫先生
  上李雜端書謂日月天之目御史天子之目
  與士建中書謂方今滛文繁聲放於天下佛老妖恠誕妄之教肆行於天地間周公孔子之道危若綴旒之㡬絶先生不救吾徒豈得而安居乎
  與張洞進士書謂明逺纔三十二嵗已能斬稂莠而搴菁英出紅塵而磨蒼蒼
  上王沂公書責其避嫌不用鄉人趙師民畧云合天下之公也雖其親昵人不謂之私用一人之私也雖其踈逺人不謂之公師民五十嵗矣有萬卷書腐於腹中若非相公洪鑪鉅鎚莫能成就
  上王狀元書乞助改葬石氏七十䘮云昔郭代公為太學生家信至寄錢四十萬為學粮有縗服呌門云五代未葬代公即命以車一時載去畧無留者亦不問姓氏代公其年絶粮不能成舉柳河東布衣時坐酒肆中有書生在其側言貧無以葬柳即搜於其家得白金百餘兩錢數萬遺之故代公富貴功業光隆於唐河東文章聲名照映本朝
  上孫少傅書云生幸而値如孔子孟軻者同其時居幸而遭如孔子孟軻者同其里則是坐遇孔孟親見聖賢不隔數千百年得其人而師之不走萬數千里獲其師而學之也凡皆歸慕孫公之説如此
  答歐陽永叔書畧云書中且曰頻見僕所為文僕文字實不足動人然僕之心能專正道不敢跬歩叛去聖人其文則無悖理害教者斯亦鄙夫硜硜然有一節之長也書中又言僕書字恠且異古亦無今亦無為天下非之此誠僕之病也此為之不能也然永叔謂我特異於人似不知我也僕誠亦有負異於衆者則非永叔之所謂也今天下為佛老其徒嚚嚚乎聲附合響應僕獨挺然自持吾聖人之道今天下為楊億其衆嘵嘵乎口一倡百和僕獨確然自守吾聖人之經兹是僕有異乎衆者然亦非特為取髙於人道適當然也茍必欲取髙於人古之聖人莫如周公孔子古之大儒莫如孟軻雄古之賢聖莫如臯陶伊尹天下之所尊莫如德天下之所貴者莫如行今不學乎周公孔子孟軻【闕】







  入者娶仇而貶也書夫人氏之䘮至自齊者殺子而貶也書逆婦姜於齊者夫人之位不明也書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者譏䘮娶也書僑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者刺不親迎也
  謹政謂以諸侯而主天下盟㑹之政由莊十三年北杏之㑹始以大夫而主盟㑹之政由文七年扈之盟始
  後序云其於褒為仁為惠為澤於天時為春其於貶為義為誅為戮於天時為秋故謂之春秋
  賢惠録
  覊游四方錄婦人女子賢取其介潔惠取其聰敏徐母貧無宿儲中庭地䧟見金銀一缶遽令覆之祝曰天其或者憫我之貧願二子有位請奉給養不願金銀也二子鍇後皆至逹官
  郭氏酸棗人割股肉愈姑之疾君子曰割股之孝非聖人之説李唐明州俚人陳藏噐撰本草拾遺言人肉可治羸疾是後孝子多行之郭氏能行於姑難矣哉
  趙定母金陵人多通詩書常聚生徒數十人張帷講説儒碩登門質疑必引與之坐開發奥義咸出意表景德二年子定登第授海陵從事訓曰無飾虛以沽名無事佞以奉上處内在盡禮居外在活民定遵奉無失
  李氏州人夫以貿易為事常戒其夫曰無易良雜苦取不義之富快一時之意撫其子曰宜以此為心無令流餘殃也
  劉工部妻陳氏世居袁州新淦嫁劉式俸薄家貧陳氏曰但奉清白吾身執㸑毋為身累也夫死聚書千餘卷示諸子曰此汝父嘗謂此為墨莊今貽汝曹為植學之具不數年立言立之立德立禮相繼登進士科
  岑頔母盧氏江寧人酷好篇什教子頔以詩書淳化三年登進士第
  曹修古女建安人修古博學以直氣聞明道初言事觸罪自御史知雜降工部員外郎知興化軍卒妻孥窮空無以歸吏民思之稡錢三十萬拜酹堂下家人未及言女哭曰我先君處朝為聞人以清節自立不幸天不與年終于貶所今臨財茍得尚何面目哭泣幃中幸持歸無為先君累也吏民聞之慚罷
  孝行録
  余為旅人者三十年聞孝子之事必錄之蓋倣歐陽詹南陽孝子傳之類也上助史官採摭下勸逺近風俗
  易延慶筠州上髙人父䘮棄官廬墓旦出守墳暮歸侍母開寳四年二月丙子墓西北産紫芝一本至九年春三月丁亥復有玉芝十八莖生墓側延慶後以慶恩出知端州子綸大中祥符元年及第
  陳宗道江隂軍□村人以孝悌聞買物不酬價隨言予之人未嘗多取之服其德也
  郭琮台州黃岩人絶飲酒茹葷者三十年以祈母之壽母年一百四嵗旌表門閭
  顧忻泰州泰興縣人以母多病葷辛不入口者十載鷄初鳴具冠帶率妻子問所欲如此五十年未嘗一日或改
  朱虎殘湖州武康縣人家貧事母孝一日入山虎負之去因厲聲曰虎為暴食我所恨母無託爾天道可無祐乎虎忽弃之於地而走如有疾驅之者
  許愈宣城人家世儒學父養髙不仕愈事父以孝謹聞供給甘㫖晝夜不怠父之所欲雖千里必致之或隨計偕安輿扶侍與妻子共食麤糲晨夕事父必盡珍異父年垂八十謂曰視汝登科足矣祥符七年果登進士第
  成象渠州流江縣人母疾割股肉食之母卒廬墓一日三時培土虎豹環其廬而臥象無懼色
  商人張氏居越州郭内余與同過姑蘇盤有鮦羮不食【吳人謂之黒鯉魚】問之曰適禹祠逢事鬼者言食鮦與鼈當祭之日祖先不能享懼其猒氣也聆其言遂絶口妻子亦不許食之
  王礪南京人䇿名起家歴典八郡為性至孝五子登科二十孫自狀元堯臣而下及第務學者相繼
  論語説
  無友不如己者
  友者輔人之仁不可以非其人故仲尼嘗曰吾死商也日進賜也日退商好與勝己者處賜好與不如己者處也
  子路惟恐有聞
  非止聞夫子之道凢聞人之善言善行皆如是
  愚魯辟喭
  命者禀之於天性者命之在我在我者修之禀於天者順之愚魯辟喭皆道其所短而使修之者也
  臧文仲竊位
  公叔文子與大夫僎同升諸公孔子曰可以為文臧文仲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舉孔子謂之竊位由此觀之君子以薦賢為己任
  子貢言夫子不可及
  子貢之言甚而言之也孔子固學於人而後為孔子愚按子貢闢毁孔子者故極言之安定恐後學待孔子太髙而自絶於不可學故又為之説如此
  孔子稱冉求可使為宰又鄙為小子
  冉求有為政之材故曰可使為宰及其聚斂不合正道故曰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如美管仲之功則曰如其仁如其仁至於鄙管仲之僣則曰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古之取人以德不取其有言言與德兩得之今之人兩失之
  孔子見互鄉童子
  取以一時之能而不責以平生之行
  墓誌
  石待舉字寳臣新昌人曾祖祖皆仕錢氏父渥有賢行君幼而竒俊灑落天聖五年登進士第慶厯四年通判保州有武臣韋貴者本侯家奴以主恩得官至保州管雲翼軍激變石君死之子衍之世祿延之東之皆進士
  將仕郎湖州長史李君諱軻四預鄉舉慶厯六年釋褐授湖州長史銘歎其仕晚位卑
  先生胡氏名瑗字翼之泰州人累舉不第景祐中以白衣召論樂仕至太子中允為天章閣侍講嘉祐元年卒年六十七葬湖州何山先生寳元初始以一命主學東南訓誨諸生過於父兄之訓子弟諸生有善若己有之諸生有過若已蹈之東南之人知以經行為先道德為本實先生始之也皇祐初來主太學四方之士趨之唯恐其後其説謂古者先王養而後任後世任而不養况自孔孟殁師道不振故憤然獨立不顧毁譽勤勞三十年以教育天下之才為己任其學以體用為先在湖學有經義齋治事齋治事者人各治一事如邊防水利之類其在太學有好尚經術者好談兵戰者好文藝者好節義者使各以類羣居講習其從游前後二千人其髙弟則錢藻之孫覺范純仁錢公輔顧臨吳孜徐積滕甫其著書則有易書中庸義洪範義景祐樂議紹興九年錢塘闗注又録先生言行二帙
  師道之廢正學之不明久矣宋興八十年安定胡先生泰山孫先生徂徠石先生始以其學教授而安定之徒最盛繼而伊洛之學興矣故本朝理學雖至伊洛而精實自三先生而始故晦菴有伊川不敢忘三先生之語震既讀伊洛書抄其要繼及其流之或同或異而終之以徂徠安定篤實之學以推發源之自以示歸根復命之意使為吾子孫毋蹈或者末流談虚之失而反之篤行之實泰山書世少其傳其畧見徂徠作泰山書院記云

  黄氏日抄卷四十五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四十六    宋 黄震 撰讀史【一】
  史記
  五帝紀
  遷之紀五帝自謂擇言之尤雅者著于篇其存古之意厚矣然黄帝殺蚩尤與以雲紀官纔一二事若封禪事已不經至顓頊帝嚳紀皆稱頌語非有行事可考唐虞事雖頗詳皆不過二典所已載然則孔子定書斷自唐虞至矣何求加為
  夏紀
  夏紀多櫽括禹謨禹貢之書少康中興書所缺者亦缺自仲康帝相少康直以世次相承若守文無事者意者少康之事遷時已無所考歟若禹後於舜者也謂皆黄帝子孫舜去帝七世而禹反四世又舜帝族也而側微至此皆事之不可曉者
  殷紀
  殷紀亦依彷書為之具載興衰相乗者數四未嘗不本於賢者之用舍而載紂取亡之事尤詳真可為萬世戒惟湯誥與書本文無一語類及盤庚話民三篇謂為小辛世殷衰百姓思盤庚而後作難考耳
  周紀
  公劉遷豳據紀謂其子慶節之事載武王伐紂事其跡頗膠視所謂湯既勝夏諸侯必服乃踐天子位難易輕重不侔矣祭公謀父諌穆王征犬戎書甚悉芮良夫諌厲王好利召穆公諌監謗皆盡言無隱三代之直猶有存者歟宣王為太子時流彘之難穆公匿之家以子代其死忠勞難于丙吉之䕶宣帝矣幽王溺褒氏周之存亡遂決東遷以後無復足云
  秦紀
  愚觀秦事不忍言矣然穆公以善用人而始興二世以信䜛䛕而遂亡雖以無道刼天下而國之興亡係乎人亦斷斷乎不可易也太史公援賈誼言責子嬰不能守全秦余始讀之疑焉及觀班固永平之對果闢其為誤然固謂始皇得聖人之威恐亦身不免于誤耳始皇果得聖人之威則何全秦之難守哉
  項羽紀【再見漢抄】
  遷以羽嘗宰制天下而紀之秦漢之間疑已過矣然既君之而又字之抑之義豈有在歟
  世謂羽與漢爭天下非也羽曷嘗有爭天下之志哉羽見秦滅諸侯而兼有之故欲滅秦復立諸侯如曩時而身為盟主爾故既分王即都彭城既和漢即東歸羽皆以為按甲休兵為天下盟主之時不知漢之心不盡得天下不止也身死東城不過欲以善戰白於世略無功業不就之悲而漢之心羽終其身不知羽曷嘗有爭天下之志哉
  世罪項羽不用范増而謂増人傑増豈人傑也哉増勸項氏第一事惟立楚懐王孫心而冒懐王舊號稱懐王耳然不知此項之所以滅也陳渉當秦方全盛莖草不驚時以適戍亡命一時倉皇舉事慮無以號召人心謂秦欺懐王而滅之人心所共不平故不得已託楚自名若梁籍時豪傑已蝟起要惟有道者是從萬民爭起而捄其命要惟不嗜殺者是歸豈必楚也哉而乃舉牧羊之竪繆謂已死可悲之主設虚偽以愚天下不惟天下不待此而後從項而項氏之滅反由此始矣何則項世楚將也懐王立則項當終其身為驅馳増謂梁與羽能堪之否乎必不能堪則將置懐王何地乎利於今而不便於後智者猶將徐審而不敢為況於今本無賴而於後無以處者乎使増當是時稍知仁義之説隨宜正捄以殺項氏嗜殺之勢則一時畏慴已服之心必將轉而為悦服之心豪傑必不以次引去何以置楚為今乃不然無故以弁髦視楚心而無故遺項氏以弑逆之機使髙帝定三秦則曰如懐王之約三秦既定東嚮百戰爭天下以至垓下之圍則皆曰為義帝復讐漢之滅項終始以懐王為説是増之偽立懐王者不足為楚地適足為漢地葢懐王立則羽不能不弑逆羽弑逆則羽不容不滅自増此誤雖有智者不能為羽計矣至若明知天命在漢而猶日夜勸羽殺漢王則尤愚夫婦人之見尚足與之圖大事乎且増終始項王之側不聞嘗直諌一語而項王嘗違之羽欲坑外黄因十三嵗兒一語即止羽豈不可諌者増不諌其殺而反勸之殺曽外黄小兒不若而謂羽人傑可乎然世謂増人傑者葢由髙帝自謂能用三傑而謂羽有一范増不能用故因亦以人傑歸羽愚謂髙帝此言特指鴻門逃虎口一事増豈人傑也哉
  湯武身致大業自餘小小成立未有不由已出而可受成於人者身不能有為而他人借之以立名身之見殺必矣嬰母之止嬰豈獨以世未嘗貴以非出于嬰之身致也楚懐之孫曰心者一旦安受義帝之名曽婦人之見不若遣沛公入關以諸老將之言而得之擢宋義為卿子冠軍以髙陵君顯之言而失之隨聲遷就何足論懷王賢否
  枝梧【枝者小柱梧者邪柱】○轅門古者行軍以車為營兩轅相向為門○鯫生之鯫【上聲據注當是姓】○擠【音濟】○未傅之傅【音附】古者二十三嵗附籍五十六嵗為老老弱未傅者指不應徭役之人
  高祖紀
  髙祖初以寛大得遣入關然攻戰始猶齟齬自宛之舍人陳恢説以約降不殺遂引兵而西無不下者及遥定三秦已如懐王約無辭可以復東用董公仁義説為義帝發喪復讐卒併天下
  隆準之準【音拙】○紿【音殆】○休告之告【音嘷】○求盜者亭卒之稱○白帝子注謂指秦畤葉碧菴先生以為西楚○跳於滎陽之跳【音逃】建瓴之瓴盛水瓶也○濞【音帔】
  吕后紀
  惠帝立七年名惠帝子者踐阼復二人史遷皆係之吕后意者示女后専制之變也然吕氏盡殺髙帝子孫在内者欲奪天下而歸之吕大逆無道漢之賊也豈止専制而已而可紀之哉遷為漢臣子特微辭見意爾吕后欲王諸吕王陵力爭可謂社稷臣矣平勃阿意王之勃雖卒誅諸吕安劉氏然已功不贖罪若平又何以贖之而反受賞邑三千户金二千斤耶平平生教帝詐無益成敗之數天下既定誤帝偽遊叛者九起卒死於兵今復負帝於身後如此平真漢之罪人哉
  留侯子張辟疆年十五揣知吕后意勸丞相拜諸吕將南北軍入宫居中用事雖曰早慧實留侯不肖子使非漢方興未艾賣漢天下者爾
  漢氏已絶而復續分王子弟力也不然而盡聚之京師殱於吕氏婦人之手無噍類矣
  吕后殺其子孫而欲帝母家使母家無少長皆斬而身亦死于祟禍史遷備著之為萬世女后戒
  後九月閏九月也
  ○掊兵之掊【音仆】
  文帝紀景帝紀武帝紀
  文紀所載皆恭儉愛民之事一制詔必具以其皆由惻怛之言也景帝特載其政事之常災異之變制詔不録之矣至武帝則始終備具著方士之欺謾他不及焉【武紀皆取封禪書為之或褚先生所補】
  文帝遺詔短喪議禮者譏焉然觀文帝惻怛為民惟恐妨之至死彌篤在帝不失其為厚為景帝者所宜如禮不可茍狥其言自流于薄爾後世不以為譏而反譏文帝何哉
  封禪書
  封禪之書起于求神仙狂侈之心遷作封禪書反覆纎悉皆以著求神仙之妄善矣而猶牽合郊祀巡狩古帝王行事之常以證封禪何耶
  方士之説惟以黄帝乗龍上天為誇武帝巡行親行黄帝冢而祭之方士尚何辭而從者復遁其説為葬衣冠主暗臣䛕一至此甚悲夫若衣冠不必葬葬衣冠無此理則論衡嘗有辨
  河渠書
  河決瓠子而南田蚡食邑鄃居河北利之進說其君不復事塞者二十年其後天子親臨羣臣從官自將軍以下皆負薪寘之而水復禹迹無後災近臣之蔽君與君臣之率作興事成敗之相反類如此豈獨水利哉
  平凖書
  平準者桑羊籠天下貨官自為商賈買賣於京師之名也葢漢更文景恭儉至武帝初公私之富極矣自開西南夷滅朝鮮至置初郡自設謀馬邑挑匈奴至大將軍驃騎將軍連年出塞大農耗竭猶不足以奉戰士乃賣爵乃更錢幣乃算舟車而事益煩財益屈宜天下無可枝梧之術矣未幾孔僅東郭咸陽乗傳行天下鹽鐡楊可告緡徧天下得民財物以億計而縣官之用反以饒而宫室之修於是日麗鑿無為有逄君之惡小人之術何怪也然漢自是連兵三嵗費皆仰給大農宜無復可繼之術矣又未幾桑羊領大農置平準於是天子北至朔方東至太山巡海上並北邉以歸用帛百餘萬疋錢金以巨萬計皆取足大農又一歳之中太倉甘泉倉皆滿而邊餘榖其始愈取而愈不足於用及今愈用而反愈有餘小人之術展轉無窮又何怪之甚也嗚呼武帝五十年間因兵革而財用耗因財用而刑法酷沸四海而為鼎生民無所措手足迨至末年平準之置則海内蕭然户口減半隂奪于民之禍於斯為極遷備著始終相因之變特以平準名書而終之曰烹羊天乃雨嗚呼㫖哉
  齊民者無貴賤之稱○樂卿買爵至貴者為從九卿加樂明其與正卿異○牢盆牢者與之廪食盆者與之煮鹽器故曰官與牢盆○釱左趾之【音弟徒計反】鐡為之着左趾代刖也○外繇戍邊也○赤側錢名以赤銅為郭○赤金銅也故居三等金之末
  吳太伯世家
  太伯逃吴弟仲雍繼立十九世至壽夢始大通中國㓜子季札賢欲立之不可長諸樊立讓之又不可以次傳餘祭餘昧必欲致國季札終不可餘昧之子僚乃立諸樊子闔廬以其非當立也弑僚自立而吴之禍始萌其後闔廬與越戰死其子夫差報越越又報之卒滅吴皆始於札之終讓也嗚呼太伯以三讓而周興季札以三讓而吴亡讓一也可與權之義亦難哉
  伍子胥以父見誅於楚而奔吴知闔廬之將弑僚也進専諸成其事以俟闔廬得政既乃自滅其宗國之楚而鞭所事平王之尸是既弑吴之君復弑楚之君於身後報父之讐者如是乎天下豈有無君而有父者哉古人不共戴天之義恐非所施於所天之君父也且胥所當怨者費無極也然楚誅之矣夫何甚
  越敗吴於檇李今嘉興也吴敗越於夫椒今太湖中椒山也皆云越地然則越之境至浙水以西歟
  姑蘇䑓闔廬所築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髙見三百里○虎丘闔廬所葬卒十餘萬人治之下池廣六十歩深一丈五尺葬之三日白虎居其上故號虎丘在吴縣閶門外○太伯冢在吴縣北梅里聚去城十里皆注云
  齊世家
  太公之始封威公之霸諸侯天下莫彊焉田氏卒奪而有之悲夫慶封崔杼之禍晏子仰天不肯盟可謂疾風勁草者矣齊太史書崔杼弑莊公兄死弟繼者三至今凛凛生氣猶足以寒亂臣賊子之膽
  魯世家
  史載周公作鴟鴞於東土既定已作嘉禾之後載成王泣反周公事以謂人或譛周公周公奔楚成王發府見周公揃蚤禱成王【闕】病之䇿而然且謂啓金縢書又周公卒後之事皆與詩書不合
  魯弊於三桓三桓皆桓公子莊公弟也長曰慶父次曰叔牙次曰季友莊公無嗣欲立庶子班叔牙欲立慶父季友鴆叔牙而立班慶父殺班立閔公既又弑之季友殺慶父立僖公而相之故三桓季氏尤強文公薨襄仲又殺適【惡及視】立庶【倭】是為宣公魯君由此失國政歴文至襄而三桓分魯為三軍昭公見逐卒于乾侯孔子相定公嘗毁三桓城收其甲兵及季桓子受齊女樂孔子去魯其後哀公立復見逐悼公而後益卑九世至頃公卒為楚所滅
  季文子相三君【宣成襄】家無衣帛之妾廐無食粟之馬君子謂其㢘忠然私室日強公室日卑自若也愚謂行父能自毁城郭去兵甲退安臣子之分如孔子之所以謀魯則身為卿相雖妾衣帛馬食粟未害也
  洙泗之間齗齗相讓夫子嘆魯道之衰葢非安行自然之俗則人心漓矣
  燕世家
  文王易王之世蘇秦謀燕蘇代誤子噲讓國子之而燕亂昭王用樂毅中興艱難極矣惠王忌賢不念厥紹王喜方自救不暇反用栗腹敗趙以自敗其從豈必丹軻之謀而後燕滅哉
  管蔡世家
  管叔誅死無後蔡叔之子仲率徳改行而復封且為周卿士然其子孫微甚哀侯不敬息夫人而死於楚繆侯怒已嫁齊威之女弟而虜於齊靈侯弑君自立而滅於楚國不競亦凌矣猶未甚害也昭侯耀美裘於楚取禍子常自是讐楚而附吴遷於州來臣下不附閲四世楚滅之矣
  曹叔鐸之後共公成公虜於晉悼公囚於宋隱靖二公更弑迎立已無以為國矣伯陽復好獵用公孫彊背晉干宋而宋滅之使國人之夢遂符叔鐸無所置力於㝠㝠中矣悲夫
  陳杞世家
  陳舜後也國微甚然敬仲奔齊子孫卒代齊有國彊於天下果符周太史之占而晉太史趙亦謂且盛徳之後必百世祀豈不異哉近世朱文公則謂太史之占陳氏子孫設為之辭以欺世葢符命之類也
  杞微小不足稱述史遷以禹之後特錄之又言楚惠王滅杞而越王句踐興葢越亦禹之苖裔
  衛康叔世家
  衛獻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稱後元年出公亡在外四年復入亦稱後元年漢文之稱後元其殆昉於此歟衛君多亂文公處國家覆亡之後獨能輕賦平徭身自勞與百姓同苦卒以治稱一國以一人興信夫
  衛靈公之生其母夢其為康叔
  秦置東郡徙衛野王縣二世始廢君角為庶人而衛祀絶然則衛雖微其亡獨後于諸國且子孫保首領愈於戮辱者多矣
  宋世家
  世家之首併叙三仁明微子歸周之本心者善矣宣公舍子與夷而立弟穆公穆公不敢忘徳將死復立與夷為殤公殤公立十年十一戰而宋始亂是穆賢而殤不肖甚明宣之讓賢也甚公亂不始于宣之讓也史譏宣公廢太子而立弟國以不寧者十世春秋之世無寧國豈皆譲使之然歟其後襄公讓弟目夷不果襄公卒以不用目夷之言而敗向使目夷為之君宋未可量也讓豈階亂之舉哉當是時人君溺私愛廢嫡立庶或以弟弑兄而攘其國子孫干戈相尋者總總也史不之譏而譏宋宣之讓何也且襄公初欲讓國目夷不果則相之知其賢於已也而卒不用知賢而不能用襄葢妄人耳史反多其禮讓又何歟熒惑守心景公憂之司星子韋勸其移于相不可移于民不可移于嵗又不可子韋稱天髙聽卑君有君人之言三熒惑宜有動之果徙三度感應之機何速耶王充論衡嘗斥其妄殆正論也太史公稱襄公修仁行義其大夫正考父美之追道契湯髙宗殷所以興作商頌注謂韓詩商頌亦美襄公殆有據之言歟然與今詩序不合而詩序作於衛宏在太史公後葢毛韓之傳不同爾
  史載宋昭公四年敗長翟縁斯於長邱而魯世家稱當宋武公之世武公實為昭公九世祖是史自為矛盾也今考魯世家文公十一年獲長翟喬如而追載宋武獲長翟縁斯之事縁斯者喬如之祖也宋昭公之四年正當魯文公之十一年是獲喬如之嵗非獲縁斯之嵗也縁斯于喬如為祖則獲縁斯者為宋武公非宋昭公也二事參考則魯世家所載近是宋世家所載非是也注者以為未詳或者世次尚差當缺疑歟長翟之國名鄋瞞喬如敗於魯棼如敗於晉榮如敗於齊簡如敗於魏鄋瞞由是遂亡其敗於齊當惠公二年榖梁稱長翟身横九畆斷其首而載之眉見於軾云
  音耆國名疑即西伯戡黎之黎也○琴操之操葢取處幽困不改其操之義見箕子操注葢琴音多以寫幽困之懐也
  晋世家
  穆侯名太子曰仇少子曰成師仇為文侯傳子昭侯封成師於曲沃沃強大亂晉六世而卒併之為武公生獻公嬖驪姬復亂三世而文公入晉始霸㐮公有殽之師靈公無道趙氏弑之歴成至景作六卿厲公見弑悼公復興昭公以後政歸六卿矣
  晉文侯當周東遷有功平王錫文侯有文侯之命此一時也其後晉文公入周襄王及獻楚俘天子使王子虎命晉侯為伯賜大路弓矢秬鬯此又一時也史遷乃取文侯命屬之文公之下義和者文侯字也注者又云能以義和我諸侯誤益誤矣【漢時恐此書未出】
  黄池之㑹吴晉爭長而史於吴世家曰長晉於晉世家曰長吴自相矛盾未知孰是【趙世家亦曰呉長】
  獻公嬖驪姬殺適立庶而荀息乃以身徇之長君之惡以成其亂䧟奚齊卓子於死地皆息之罪也史乃許息不負其言息固不負其言矣如負國何夫等死耳使息能以死諌君豈不忠且偉歟
  悼公十四嵗得國一旦轉危為安功業赫然漢昭帝流亞也太史公乃言悼公以後日衰語焉不詳悼公稱屈九原矣
  楚世家
  楚之先出自顓頊有鬻熊者事周文王成王封其後熊繹於楚至熊通自稱武王子文王自丹陽徙都郢國始強傳成王益彊子商臣弑之商臣自立為穆王及莊王立滛樂三年不聽政且曰諌者死伍舉蘇從冒死以諌幡然而改凛凛如太阿出匣所嚮莫敵而能折節服義嘗問鼎以王孫滿之對而歸嘗縣陳以申叔時之言而復之鄭伯袒以逆則退師華元告以情則釋宋較之荆楚諸君此善於彼多矣共王敗於晉射中目康王没公子圍弑郟敖自立曰靈王盟諸侯囚慶封就章華䑓而國人怨叛卒餓死申亥之家平王以詐弑初王竟續楚祀而乃信費無忌之䜛亡太子殺伍奢昭王之世奢子胥挾吴入郢鞭尸以報國幾亡自是吴日侵徙都鄀至惠王而太子建之子白公勝復為亂賴葉公國再安然是時吴為越所滅楚東廣地至泗上歴五世至威王滅越地益廣矣懷王乃甘受張儀之欺而死於秦五傳至負芻秦卒滅之
  靈王之族慶封也以封徇曰無効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盟諸大夫封反曰莫如楚共王庶子圍弑其兄之子員而代之立軍人粲然皆笑嗚呼君子無諸已而後非諸人可不謹歟
  昭王名珎越世家以為名軫○楚武王墓注稱秦項赤眉之時欲發之輙頽壊填壓不得發愚往歳聞蜀人趙同年子發謂先主武侯墓不可發近見酉陽雜俎載唐有人發先主墓者遇怪不敢以此證彼皆合勢或有之歟
  越世家
  句踐勤苦踰二十年一旦沼吴以雪㑹稽之耻其志何如哉范蠡功成身退徙齊徙楚復皆顯名于天下材識卓卓乎春秋戰國之上矣向使不以致産自見而退逸山林豈不誠有道之士耶
  鄭世家
  鄭小國介於晉楚服晉則楚伐服楚則晉伐至簡公世兩親晉楚及子産為卿國安静者數十年賢之有益於人國如此夫此鄭人哭其死如親戚而孔子亦泣其為古之遺愛也
  趙世家
  蜚㢘二子長曰惡來其後為秦次曰季勝其後為趙造父封趙城始得氏叔帶當幽王時去周如晉夙事獻公衰事文公盾事靈公至景公世趙朔益専晉滅趙氏孤兒趙武後復為正卿生趙簡子滅范中行氏子無恤為襄子平代地滅智伯趙視韓魏最強六世至武靈王變胡服滅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雲中九原欲南襲秦強於天下矣愛吴娃立其子何長子章作亂餓死沙邱自是無能君當孝成王時秦伐韓上黨趙受上黨守馮亭之獻故有長平之禍趙可禦秦者惟頗牧耳樂乗用而頗亡郭開讒而牧誅趙實自趣其滅於秦何尤史載晉滅趙之族朔妻成公姊有遺腹匿公宫生武公孫杵臼與程嬰以死保脱之越十五年因韓厥得復田邑而左傳稱武從姬氏畜于公宫以其田與祈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勲【衰諡】宣孟之忠【盾諡】而無後為善者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是無程嬰杵臼之事也未知孰是然恐育於公宫者近之若謂賊搜及公宫何甚耶中山者西周桓公之子趙獻侯十年初立魏文侯嘗滅之後滅於趙
  烈侯好音欲賜歌者田各萬畆得牛畜荀欣徐越三子而止歌者田然則中主寧有常好而賢者之能變化人主氣質功亦大矣顧恐戰國之言多誇爾○左師觸龍之説太后俾入長安君質於齊其幾諌之類歟○簡子夢至帝所襄子得霍太山朱書將興之禎祥也孝成王夢乗龍上而墜將亡之妖孽也恐隣於怪耳
  魏世家
  畢萬本周同姓事晉獻公封魏魏武子從重耳反國絳事悼公九合諸侯戎狄以和獻子身為國政桓子共滅智伯文侯尊賢重士得譽諸侯秦不敢加兵武侯之世國尚強惠王好戰而國危子孫日弊於強秦頼公子無忌合從五國國粗立然不能盡用其説無忌卒國不支以至於亡
  韓世家
  韓亦姬姓本無大功於晉厥以鞌之役勝齊得預六卿子孫無聞人惟昭侯相申不害國以治諸侯不侵伐不害死秦㧞宜陽旱作髙門功業不終其後日弊於秦矣
  田敬仲世家
  陳佗之子完奔齊為田氏田乞及常皆以大斗予小斗收愚齊民以結其心再世弑逆専其國政而隂奪之葢不待田和遷康公自立而太公之齊已為田氏有久矣然威王烹阿封即墨國治強於天下湣王雖卒破於燕亦伐宋割楚侵三晉泗上諸侯稱臣襄王破燕復齊王建四十餘年不受兵五國既滅秦方一旦談笑而取之考論始終戰國諸君其強皆無齊比彼以區區智數攘竊人國而子孫之盛若此何耶豈有媯盛徳之後宜然耶周太史之占齊懿仲之卜豈或有之耶抑人衆而勝天者耶
  孔子世家
  史記世家為有社稷人民者作也孔子布衣史遷以附諸侯王之後且贊之曰天下君王至於賢人衆矣當時則榮殁則已焉孔子布衣至今學者宗之其意尤抑彼而此嗚呼吾夫子天而人者也能模寫其盛者惟子思中庸語及本朝伊洛考亭諸儒若史遷之贊葢世俗之見猶唐人尊以王爵爾豈知夫子者哉然漢世重道家學而輕儒遷之家庭授受本亦知有道家耳而猶知尊慕之若此此孔子之所以為大歟世家載孟釐子期夫子為逹者而述其先世正考甫之鼎銘曰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敢余侮饘於是粥於是以餬余口又載老子送夫子之言曰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之人者也博辨廣大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嗚呼然則士君子之渉世當如何其自畏耶
  陳勝世家【再見漢抄】
  勝自王六月而亡然其所置遣侯王將相竟亡秦
  外戚世家
  史於吕氏譏以非天命孰能當之於薄氏稱仁善於竇氏稱退讓至王信好酒田蚡勝【王后異父弟】貪巧則武帝母王太后之戚衛青號大將軍霍去病【衛后姊之子】號驃騎將軍則武帝妃衛皇后之戚勸戒昭然而外戚之歛肆亦係於時君矣
  衛青本平陽公主家使令者青一旦富貴振天下卒尚公主然謂非公主失身不可也
  為武帝生子者其母無不譴死禇先生贊其為聖賢事雖曰有感之言亦豈人情也哉
  余家素貧厄少時以外侮告先人輙令勤學云丈夫當時富貴百惡滅除葢常常而然言猶在耳也而不知所出今閲禇先生衛皇后贊見其語為之感愴哽噎云
  楚元王世家【再見漢抄】
  楚王戊趙王遂皆以不用諌謀反誅漢復立劉禮王楚元王祀趙以竇太后不許絶
  巨嫂即丘嫂【漢書稱丘】羮頡侯母
  荆燕世家
  漢分王同姓惟荆王賈以功封其後撃黥布死
  田生以畫干營陵侯劉澤澤予生二百金生歸齊明年澤使人謂生曰弗與矣生乃如長安不見澤而以計謁髙后之所幸張子卿使王諸吕以張本而王劉澤於燕然則田生所干劉澤之畫即明年所施於張子卿之計曰弗與云者弗與我施行所畫促之之辭爾澤劉氏也而王諸吕乃出其計其罪大矣故太史公之贊曰劉澤之王權激吕氏而釋之者弗察謂畫為計畫謂與為黨與夫於干劉澤不言其所畫而於干張子卿言之文法之相為先後如此而釋之者弗能察故夫史遷之文深逺矣
  齊悼王世家
  髙帝長庶男劉肥封齊朱虚侯章誅諸吕者其次子齊最大其後分七國云
  吴楚反時齊路中大夫既許三國而終逹漢天子命俾齊堅守與解楊之事同
  主父偃求徐甲欲入其女齊後宫不遂則讒齊王殺之亦卒以此坐誅偃真小人哉
  蕭相國世家
  髙帝起布衣得天下非有分義素服人心故所與同起者帝無不疑之至如關中天下根本何每留守而帝自將帝所任者莫如何所疑者亦莫如何也方帝距京索間非用鮑生計遣子孫詣軍何幾族及自將邯鄲非用召平計悉家財佐軍何幾族其後自將撃黥布非用說客計多買田宅自汙何又幾族然則何雖相帝定天下嘗懐救死之不暇縱何非刀筆吏又何暇經綸之事乎其後為民請死稍欲展布而械繋已及帝之赦何也言我不過為桀紂而相國為明相是正怒其掠主譽以得民心也嗚呼其亦異於古人所以推誠共治之道哉
  曹參世家【再見漢抄後多類此】
  參自髙帝起兵無一戰不預雖非赫赫功而未嘗以敗聞天下既平猶從撃陳狶黥布葢參與帝終始兵間而不見疑相齊齊治相漢漢治參有大過人者矣而史論戰功則謂之當信之滅論治功則謂其當秦之後若有抑之意焉愚謂參明哲保身雖信不能及而立法易守法難參以人豪一遵何約束除吏皆木訥而深刻者輙斥去所以養成漢家寛厚之風雖何無以尚之參其可少哉書稱斷斷猗無他技參之謂矣傳稱惟仁人能好人能惡人參庶幾焉
  留侯世家
  利㗖秦將旋破巉關漢以是先入關勸還霸上固要項伯漢以是脫鴻門燒絶棧道激項攻齊漢以是得還定三秦敗於彭城則勸連布越將立六國則借箸銷印韓信自王則躡足就封此漢所以卒取天下勸封雍齒銷變未形勸都關中垂安後世勸迎四皓卒定太子又所以維持漢室於天下既得之後凡良一謀一畫無不繋漢得失安危良又三傑之冠也哉然董公仁義正大之説則良不及之使以良之智兼董公之識而為漢謀伊周何尚焉
  陳丞相世家
  陳平智有餘信矣惜皆流於小人之術耳方楚漢爭雄時平惟有反間楚一事然是時楚勢已促縱増不去亦俱死垓下耳反間何等語而可汙龍興之漢使單于閼氏此張儀愚鄭袖之故智也何竒之云使平早計而帝毋窘平城雖不竒猶竒矣從攻陳狶黥布凡六出竒計然使狶布反者平勸偽遊雲夢之失也平與太尉勃合謀卒誅諸吕然使諸吕逆者平阿意太后之過也縱火人之家而隨以撲滅言功功耶罪耶代右相勃決獄錢榖之對徒以大言勝勃平無其實也董晉有言天下安危宰相之能與否可見謀議於上前者不足道平一時欺君之言後世猶或稱之誤矣始平自以多隂謀懼多隂禍以此足覘其本心云
  絳侯世家
  周勃從髙帝終始兵間晚尤多戰功髙后殁手誅諸吕迎立文帝功孰大焉厚徳如文帝疑謗一開微太后幾族甚矣功名之盛難居而嫌隙之微當戒也亞夫尤重厚守正平吴楚有大功其爭廢太子爭侯王信爭侯降匈奴徐盧等五人又皆宰相職也反以怏怏疑之卒置死地景帝尤少恩哉
  許負相亞夫以從理入口果饑死
  梁孝王世家
  孝王既僣侈矣景帝復失言千秋萬歳後傳於王入則同輦出則同車卒之梁王賊殺袁盎等大臣幾至變逆者景帝之失也梁王車服擬天子珠寳踰京師卒以憂死五子分王皆國絶富貴者可以觀矣
  五宗世家
  景帝子十三王惟河間王徳被服造次必於儒者餘皆驕庸然吴楚反後亦皆奪之權而國遂貧矣【膠西王端賊戾】
  三王世家
  三王者武帝子齊王閎燕王旦廣陵王胥也太史公備述羣臣奏請皇帝恭讓始終啓復之辭以及三王封䇿之辭爛然可觀也而不載其行事禇先生條釋其後謂齊王之國左右維持以禮義不幸早夭謂廣陵王果作威福謀反自殺謂燕王謀為叛逆亦自殺皆如其䇿指云愚按齊王䇿曰允執其中天祿永終永終者堯戒舜之反辭云四海困窮則天絶其祿不執中者也今乃用為期望之辭屬之執中之下誤矣豈亦王早夭國絶之先兆耶
  青社字出齊王䇿盖泰社備五色土齊東方封以青土故曰受兹青社
  列傳
  伯夷【自此後漢抄無之】
  太史公疑許由非夫子所稱不述而首述伯夷且悲其餓死為舉顔子盜跖反覆嗟嘆卒歸之各從其志幸伯夷得夫子而名益彰其趣逺其文逸意在言外詠味無窮然豈知其心之無怨耶
  堯讓許由葢莊周寓言眇天下為不足道耳太史公疑箕山上有許由冢愚意雖無其事嘗有其人歟
  載伯夷父死不葬之語與武王十一年伐紂事背馳然漢人舊説以武王上繼文王受命之九年為十一年故云爾
  管晏
  世之人見賢而稱其賢見智而稱其智未足言知人惟其人方困窮時其迹有甚於不賢不智者而已獨有以察其心若鮑叔之於管仲千古一人耳然愚謂此管仲之為管仲也君子固窮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何至䝉不賢不智之迹耶其令論卑而易行其政善因禍而為福太史公此論固切中其相齊之要領實則茍於濟事不暇顧在我之正守已占於貧賤之時矣晏平仲功業不及管氏而相三君妾不衣帛則㢘節過之越石父稱詘於不知己而信於知己葢名言也宜晏子之敬待然景公欲相孔子嬰實沮之石父豈賢於孔子哉
  老子韓非
  老子與韓非同傳論者非之然余觀太史公之㫖意豈茍然哉於老子曰無為自化於莊子曰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於申不害曰本於黄老而主刑名於韓非曰喜刑名法術之學而其歸本於黄老夫無為自化去刑名固霄壤也然聖人所以納天下於善者政教也世非太古矣無為安能自化政教不施則其弊不得不出於刑名此太史公自源徂流詳著之為後世戒也
  老子孔子皆布衣也太史公列孔子世家贊其為至聖至老子則傳之管晏之次而窮其弊於申韓豈不以申韓刑名之學又在管晏功利之下而老子則申韓之發源歟班固謂遷論大道則先黄老而後六經或者未之深察也
  司馬穰苴【田氏】孫子【武】吳起
  穰苴之斬莊賈孫子之斬二姬葢號令嚴肅雖素卑賤者可將雖素不知兵者可使也太史公譏孫臏䇿龎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於被刑吴起説武侯以形勢不如徳然行於楚卒以刻暴亡其軀嗚呼不仁而善用兵亦烏有自全者哉
  伍子胥
  子胥諌吴伐齊而勸伐越吴不用國遂亡然諌至再三弗聽矣䜛人太宰嚭在王側又與之有隙矣不能去而之他反私託其子於齊之鮑牧而歸以取屬鏤之誅何謀吴之明若是而乃謀身之暗耶初子胥鞭平王尸申包胥責其已甚答以日暮途逺故倒行而逆施君子是以知其不終也
  屬鏤之鏤【錄于切】○鴟夷革者取馬革為鴟夷鴟夷榼形也
  胥山張晏注在太湖邊
  仲尼弟子
  受業身通者七十七人有年名見書傳者三十五人餘四十二人止存名氏
  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吴彊晉而霸越雖曰存魯不幾已甚歟其機辨儀秦不及也將史之言未必盡然歟結駟連騎謝原憲於藜藿間而終身耻其言之過於是名教之樂為不可尚已
  公晳哀字季次子曰天下無行多為家臣仕於都惟季次未嘗仕
  曾㸃之㸃作蒧巫馬期之期作施
  商君
  商君之術能彊秦亦秦之所以亡能顯其身亦身之所以滅然則何益矣
  蘇秦
  秦約從六國忠於六國者也齊魏首敗從約伐趙秦以利害忠告齊魏不可而去之則身名始終矣乃請使燕以報齊食齊之祿而反誤之不忠孰甚焉又豈約從之初意哉嗚呼兹其所以及歟蘇代私於子之誤燕已甚復欲為燕約諸侯宜其終不逮秦也
  張儀
  蘇秦之説六國為六國也張儀之説六國非為六國為秦也欺詐諸侯如侮嬰兒雖均之捭闔而儀又秦之罪人矣然儀之入秦蘇秦實使之雖欲止秦兵於一時而卒以伐從約於異日智者不為也夫儀秦友也儀始謁蘇秦以故人求益也秦不以情告儀使共謀六國以緩秦兵而直以權詭激之入秦自貽後患何耶將儀之多詐不可告以情抑秦自以不及儀與之共謀六國慮軋已耶夫縱横之士固不可以常情槩之也
  陳軫公孫衍皆惡於儀軫奔楚復從容於秦儀死而衍入相秦嘗佩五國相印為盟約長皆權變無窮之士也
  樗里子甘茂
  樗里子秦惠王弟名疾滑稽多智號曰智嚢【晁錯之名恐本於此】為惠王將多戰功為武王相使周周敬之其後為昭王伐蒲【衛邑】胡衍受蒲金説之而去豈智有時而窮歟然其言曰後百歳當有天子宫夾我墓至漢興長樂宫在其東未央宫在其西此豈智料之所能及或者攻數學歟否則傳者妄也
  甘茂相秦拔韓之宜陽其後勸秦予韓茂遂懼向壽公孫奭之䜛奔齊使楚卒於魏其孫甘羅年十二為秦使趙廣河間之地秦封甘羅為上卿復以甘茂田宅賜之
  穰侯
  穰侯魏冉者秦昭王舅也立昭王昭王諸兄弟之不善者滅之威震秦國握將相之權三十年歳伐三晉以廣地天下皆西鄊稽首其後越三晉以攻齊范雎譏其非遂以逺交近攻之䇿説昭王奪之位而穰侯斥矣
  白起王翦
  白起以穰侯薦為秦將其斬殺之數多而載於史者凡百萬不以數載者不預焉長平之役秦民年十五以上皆詣之而死者過半以此類推秦之死於兵者又不可以數計也蘇代説應侯間之起不復為秦用而賜之死自秦而言雖殺之非其罪自公理而言一死何以盡其罪哉
  王翦為始皇伐楚靣請美田宅既行使使請美田者五軰後有勸蕭何田宅自汙者其計無乃出於此歟王翦諸人之輔秦葢凶徳之參㑹古今之極變不可復以常事論也太史公譏翦不能輔秦建徳而偷合取容嗚呼是何異責虎狼之不仁耶
  孟子荀卿
  太史公之傳孟子首舉不言利之對歎息以先之然後為之傳而傳自受業子思之外復無他語惟詳述一時富國強兵之流與騶衍迂怪不可究詰以取重當世之説形孟子之守道不變與仲尼菜色陳蔡者同科竒哉遷之文卓哉遷之識歟葢傳申韓於老莊之後者所以譏老莊而傳淳于髠諸子於孟荀之間者所以長孟荀也荀卿年五十始自趙學于齊三為齊祭酒後為楚蘭陵令春申君死而卿廢卒死於蘭陵葬焉嫉世之濁而鄙儒小拘如莊周等又滑稽亂俗於是著書數萬言此亦能守道不變者故太史公進之與孟子等
  堅白異同者注云汝南龍淵水可淬劒故有堅白之論云黄所以為堅白所以為利或辨之曰白所以為不堅黄所以為不利此其為異同嗚呼士論之無稽至此世道如之何而不壊
  墨翟之智注稱公輸子將為攻具將攻宋墨子至郢設拒攻之具凡九屈之
  孟嘗君
  田文謂其父田嬰相齊三王齊不加廣而家富累萬金不見一賢者徒厚積以遺子孫而不謀齊文既得政故招致食客常數千人宜齊之加廣矣然卒以此見忌於其君而不能安其身乃遺秦穰侯書以自伐其齊又相魏西連秦趙與燕合兵而幾至於滅齊卒之齊魏亦共滅文封邑而子孫遂絶豈惟不能廣齊且削齊矣豈惟不以遺子孫亦無子孫之可遺矣豈惟辱國而亡家且聚天下任俠姦人六萬家於薛壊薛之俗為暴桀矣譬之千金之家銖積寸累而致一旦有黠慧者出揮金如土聚鬭雞走狗摴博無頼之人以索其家乃號於人曰吾好客其真好客者耶其不肖者耶周公一飯三吐哺一沐三握髪好客宜無以加之矣不聞其如孟嘗之好也然則孟嘗非能好客也田嬰家不幸生不肖子耳吁平原君好客僅得一毛遂孟嘗君好客僅得一馮驩而二君者其始皆不能知之尚何以好客為哉愚謂二君者不足以知二子而二子歸之者以貧無聊如祿仕於亂世免死而已其後因事而顯殆非二子初心所期也二君其亦幸而得此二子歟
  平原君虞卿
  去讒而逺色固尊賢之道也平原君以賔客稍引去乃斬笑躄者美人頭雖曰人情所難然已甚矣邯鄲之急得毛遂以合楚之從得李同募死士以須楚魏之救邯鄲之獲全固平原君力也然向使不受上黨之嫁禍則趙必無長平之敗亦必無邯鄲之圍平原之功於是不足贖誤國之罪矣太史公謂使趙䧟長平兵四十餘萬邯鄲幾亡非歟而譙周乃稱長平之䧟易將之咎何怨平原吁何惑也
  秦攻長平虞卿勸趙附楚魏以和秦而後秦可和趙不聽故秦卒不和而趙大敗其後趙將割六城事秦虞卿使於齊以謀秦而秦反和趙及魏欲與趙約從則卿亟勸成之卿無言不効無謀不忠大要歸於結和鄰國以自重而使秦反輕此至當不易之説也與一時東西捭闔之士異矣棄趙卿相而與故交魏齊俱困大梁以著虞氏春秋其必有決烈之見而豈其愚也哉
  為卿而食采於虞史不載其姓氏州里○槃散蹩貌意即蹣跚○擔簦之簦有柄之笠
  魏公子無忌
  無忌用侯嬴朱亥之力竊符矯命以赴平原之急其後在趙用毛公薛公之諌趣駕歸魏以却彊秦之圍此四人者皆隱於屠沽博徒無忌獨能察而用之五國賔從威振天下雖非正道而能為國家之重過平原孟嘗逺矣然侯生朱亥之詐力又非毛公薛公之正論比也安釐王受秦反間用無忌不終十八歳而魏亡悲夫
  春申君
  說秦昭王不伐楚而出身脱楚太子於秦可謂智能之士矣一䇿不謹而卒死李園之手與嫪【勞】毒【靉】同歸惜夫有朱英之謀而不能用何必珠履其客為也
  范雎蔡澤
  范雎辱於魏齊賴鄭安平王稽竊載入秦離昭王母子兄弟舅甥之親而居相位以快一己之恩讐葢亦勞矣然卒以任鄭安平王稽二人敗事而罷夫爵祿非酬恩之具也顧材所堪耳况竊之君以私所恩耶范睢以口舌攘穰侯之位而蔡澤復以口舌攘之睢所謂螳螂捕蟬黄雀在後也然穰侯以君臣骨肉之親則睢攘之也難范睢當君臣疑阻之際則澤攘之也易睢逺交近攻之䇿真有益於秦澤特覊困之餘竊富貴耳澤殆非睢以離間昭王母子兄弟而得之澤勸睢功成身退心雖私而論則正矣
  鬲者曲脚鼎○夏育衛人力舉千鈞此為賁育之育
  樂毅
  樂毅為燕報齊誠師出有名矣而盡取寳物祭器輸之燕仁義之師不為也狥齊五嵗下七十餘城而莒即墨猶未下者齊王保於莒有困獸覆車之勢齊方發憤而毅之師已老彊弩之末不能穿魯縞其勢然也夏侯許以湯武之事何甚耶然毅以讒去適趙趙父母國也報燕惠王書稱忠臣去國不潔其名不効戰國反覆復為趙而讐燕去就無歉傳之子樂閒亦然故髙帝過趙復封其孫樂叔者於樂鄉信義之入於人深矣然則樂毅非戰國之士也
  汶篁之篁注云竹田為篁
  㢘頗藺相如
  藺相如庭辱強秦之君而引車避㢘頗亷頗以勇氣聞諸侯而肉袒謝相如先公後私各棄前憾皆烈丈夫也勇怯各得其所矣然先之者相如也趙奢治賦不少貸平原君之家而平原君因薦之王而用之君子不多奢之行法自近而多平原君之以公滅私也括輕易取敗無足道括母言父子異心之狀可謂得觀人之法李牧養威持重戰無不勝與頗齊名而頗牧皆廢於讒人郭開之口趙之亡忽焉悲夫
  田單
  田單守即墨使妻妾編於行伍間此李同教平原君之故智也
  轊【音衛】車軸頭○畫邑之畫【音獲】
  魯仲連鄒陽
  魯仲連闢新垣衍帝秦之說引鄒魯不肯納齊湣王之事為證可謂深切著明矣然解邯戰之圍者平原君力也非仲連口舌之所能介也射書聊城使其將自殺而城見屠此不過為田單謀耳縱當時無仲連書聊城無救勢亦必亡亦非甚有功於田單也射書何為哉使連能説單無屠聊而射書於城約其將善降或說燕無殺其將而使其將歸燕以救聊城之命皆可也連釋此不為射書何為哉彼不預吾事而預之是為出位惟不以爵賞自累而輕世肆志焉故得優游天下如飛鳥翔空然然直以為天下士則未也
  鄒陽自䧟縲紲諄諄求哀以此得位不其羞哉
  屈原
  張儀既欺楚原勸殺張儀秦昭王欲與懐王㑹原諌無行懐王皆不能用遂至兵挫地削亡其六郡客死於秦為天下笑原之忠謀亦白矣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反讒之楚而遷原江南原悲憤作懷沙之賦自投汨羅以死原稱三閭大夫者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離騷者猶離憂也汨羅者汨水在羅故名
  賈生年二十餘仕漢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國其説皆自賈生發之絳灌等短其紛亂出為長沙王太傅意不自得弔湘賦服召見宣室文帝嘗前席焉頃之拜梁懐王太傅數歳懷王墮馬死賈生自傷為傅無狀哭泣歳餘亦死年三十三
  坱軋【音央音乙】
  吕不韋
  初秦子楚為質於趙不當立吕不韋傾貲説華陽夫人立之是為莊襄王先嘗獻其姬於子楚生子政是為始皇帝遂得相秦専其權而亦卒以此見侵飲酖死
  刺客
  太史公傳曹沫専諸豫讓聶政荆軻五人謂介然不欺其志愚謂惟豫讓為君報仇之志為可悲餘皆在愚殺身非人情也荆軻所交田光髙漸離之流多慷慨輕生至今讀易水之歌使人悲惋軻視諸子材氣殆優焉雖然果何哉其所謂志而足稱道哉
  批逆鱗之批白結反出荆軻傳注
  李斯
  斯以無道殺天下趙高亦以無道殺斯此天也而自謂以忠死不已愚乎
  觳抵即角抵兩兩相當角技用力○指鹿而左右皆曰馬因紿二世齊戒尋遷之望夷宫殺之與秦紀所載小異○髙引璽上殿殿欲壊者三與桓地䧟之事同
  䝉恬
  恬自䝉驁世為秦將殺天下而并之秦天下既一恬復暴師十餘年城塹萬餘里壍山堙谷以除直道同惡相濟凶徳參㑹死有餘罪矣臨刑不自悟乃歸罪於絶地脈然則凶人吉其凶彼固安行之不知罪之莫大於殺也
  張耳陳餘【再見漢抄】
  耳餘少為刎頸交起從武臣北略趙地武臣敗立趙王歇秦攻趙張耳與歇保鉅鹿陳餘軍其北不救後張耳責讓陳餘陳餘解軍印去張耳從項羽入關羽封耳常山王而封陳餘三縣餘反楚襲常山耳歸漢漢遣耳同韓信下趙斬餘而耳為趙王
  頭㑹箕歛者以人頭數出榖而以箕斂之○倳【音胾】以物挿之也○泜水之泜【音遲】
  魏豹彭越
  彭越有大功無反意既以疑間掩捕論罪遷蜀青衣矣吕氏又詐使人告其反族之何忍哉
  黥布
  布起麗山之徒以兵屬項氏嘗為軍鋒得國九江南靣稱孤矣漢使隨何説之歸漢遂滅楚垓下王淮南及信越誅而布大恐幸姬啟釁竟以反誅愚謂布非反漢漢非少恩勢使然耳夫越於漢非蕭曹素臣服者比也羣起逐鹿成者帝敗者族方雌雄未決不得已資之以濟吾事事濟矣同起事者猶在則此心不能一日安故其勢不盡族之不止也故夫乗時徼危者未有不滅其身惟嬰母之賢為不可及也已
  淮隂侯
  信虜魏破代【夏説】平趙下燕定齊南摧楚兵二十萬殺龍且而楚隨滅漢并天下皆信力也武渉蒯通説信背漢而信終不忍自以功多漢終不奪我齊也不知功之多者罪之尤今日破楚明日襲奪齊王軍方信為漢取天下漢之心己未嘗一日不在取信也髙帝平生親信無過蕭何者矣而且疑之況信耶信有必誅之勢而無人教之以蕭何避禍之䇿張良為帝謀臣使其為之畫善後計猶庶幾焉而躡足之諌召信㑹兵垓下之䇿皆所以甚帝之疑而置信於死者也失職怏怏謀反見誅雖信之罪而夷三族嗚呼甚矣
  韓王信盧綰
  信以韓王庻孽從漢復封韓既而漢疑之徙王太原數被匈奴兵遣使求和解漢又責讓之遂走匈奴髙帝是以有白登之圍疑之為患如此盧綰與帝居同里生同日學同師平生至相得非有大功而王之燕帝之於綰厚矣亦以貳心自成疑懼而走匈奴此則綰之罪也然信稱旦暮乞貸蠻夷僕之綰亦為蠻夷所侵嘗思復歸二人者皆非有大惡而踈逺取疑失身至此不亦悲夫此信之子頽當信之孫嬰與綰之孫他之皆脱身匈奴而復列侯漢廷也陳豨慕魏公子之為人監趙代邊兵而賔客千餘乗卒於見疑而以反誅此尤庸妄可為戒矣
  觖望據注是二字觖者決别而望者怨望○羽檄者挿羽於檄取其急如飛鳥也
  田儋
  田儋自立為齊王秦殺之而儋之弟田榮逐田假立田市怨楚之不殺田假不從入關不得王榮乃并楚所立之王曰田都田安及田市而自王兵敗見殺榮之弟田横又立田廣為王為漢所滅横走保彭越越歸漢横走海島天下既定髙帝召之未至三十里自殺其客二人亦自殺從留海島者五百人聞之皆自殺田氏兄弟之有人及得人如此異哉然死傷勇矣
  樊酈滕灌
  樊噲起自屠狗從髙祖多戰功諌正秦官脱難鴻門功尤雋焉然人有惡其黨吕氏髙帝立命斬之軍中斯亦烈矣
  酈商聚兵四千從髙帝於沛積戰功為曲周侯其子酈寄紿吕祿而太尉遂得入北軍安劉氏預有力焉夏侯嬰脱髙祖於亭長時脱孝惠魯元於彭城大敗時間關兵間已立戰功自髙帝初起歴孝惠髙后文帝常為太僕終其身葢謹信可親之人歟
  灌嬰起自販繒從髙祖騎射戰功居多其後不為諸吕撃齊而共立文帝遂致位宰相葢武健而有定識云
  張丞相
  傳為張蒼作也至漢末位丞相者皆附之葢漢初丞相皆功臣自灌嬰死而張蒼繼始以文學好律吕至丞相申屠嘉又自御史大夫叙遷然能剛毅守正至景帝之世丞相備位僅存名氏太史公不復為傳而褚先生直取韋賢以下繼之於魏相稱好武於邴吉稱有大智於黄霸稱以禮義為治其後韋元成父子相繼匡衡十年至丞相皆歸之命有慨歎不滿之意矣
  物故注云物無也故事也言無復所能於事然則士馬物故者亦以死則無能於事故以為死之稱而此傳稱冀幸丞相物故者以御史大夫望丞相之死而遞遷言非以材徳選也
  酈生陸賈
  酈生為髙帝下陳留髙帝賴其兵食遂以入關所繋大矣然以善其令而夜半賊殺之與之善者不亦難乎此戰國傾危之餘習宜其卒窮於辨也陸賈兩使尉他使漢越無兵爭天下隂受其賜多矣時時稱説詩書一新髙帝馬上之習社稷靈長終必賴之矣其後知太后將王諸吕不可争廼病免家居及諸吕將危劉氏則出為陳平畫䇿誅之動静合時措之宜而功烈冺無形之表漢初儒生未有賈比也而太史公屈與酈生同傳豈以其辨説歟朱建以母死無以為喪而受辟陽侯金所謂行不茍合者安在嗚呼此其所以惡也
  傅靳蒯成
  傅寛靳歙從髙帝兵間始終無困辱蒯成侯周緤軍乍利乍不利終無離上心髙帝憐其愛我云
  劉敬叔孫通
  婁敬脱輓輅【胡格切】羊裘見天子曰衣帛衣帛見衣褐衣褐見此其質直不徇流俗已可覘其胷中之所挾持者矣勸都長安逆覘敵情皆磊落出人意表惟結和親約雖能寛一時之急未免遺萬世之弊耳叔孫通所事且十主皆靣䛕取親貴既起朝儀得髙帝心然後出直言諌易太子然向使髙帝未老吕后不彊度如意可攘太子位又安知其不反其説以阿意耶隨時上下委曲取容名雖為儒非婁敬比矣
  季布欒布
  季布庭斥樊噲横行之説使髙后不復事兵然則孝惠髙后之世海内無事衣食滋殖季布力也布故勇將不為技癢而有老成安静之言斯可尚矣欒布挺身就烹以雪彭王之寃所以警悟髙帝何如哉嗚呼非烈丈夫其孰能與於此
  袁盎晁錯
  絳侯元勲也淮南王帝親弟也盎晚出為郎皆斥其驕既而明絳侯無罪諌止淮南王遷蜀者亦盎也盎以故名重朝廷下趙同之參乗却夫人之同坐申屠相稍不為禮則折脅之盎殆以強直自矜者歟沮梁王之謀雖以忠見賊迹其平昔亦非自全之道矣晁錯峭刻紛更與盎素相疾輕桃六國之禍盎卒得以計誅之死又其分也○袁盎不絶劇孟云緩急人所有此言可以處世
  張釋之馮唐
  張釋之論長者及其守法不阿馮唐之論將皆質直有古大臣之風焉
  釋之之結韈【王生】與張良之納履類也以素昧則張良難以貴重則釋之難
  主臣陛下
  萬石張叔
  萬石君家謹厚而已而父子皆致二千石已過矣慶備位丞相於孝武多事之世何哉衛綰車戱士天資偶亦謹厚而景帝相之且謂其可輔㓜主夫帝謂亞夫非少主臣宜綰之見取歟
  張叔學刑名而能慈愛君子葢取節焉直不疑償金已非人情之正況周文溺袴行詐彼何為者而皆致位通顯夫萬石家以誠得之而竊慕者亦僥倖殆流弊歟
  田叔
  叔以死事趙王敖既仕漢薦孟舒案梁王燒其籍使景帝母子相安相魯能格其君之非叔葢堅忍有用之才非如萬石輩徒曰長者而已
  褚先生附載田仁任安事衛將軍不見知而趙禹遴選於一臨問之頃兩人皆立名天下夫衛青后戚家徒以衣裝取士而以將百萬衆何哉
  扁鵲倉公
  扁鵲姓秦名越人得長桑君禁方能洞視五藏期趙簡子之寤起虢太子之死齊桓侯無疾望而退走果不可藥又能隨俗為變斯亦竒且巧矣乃為李䤈所忌而見殺太倉公淳于意即女子緹縈父也得乗陽慶禁方倉公既以緹縈免刑召問醫治纎悉如款案吁士亦何以術為○虢太子事注云時虢已滅百二十餘年其字誤歟抑傳聞誤歟
  吳王濞
  封國不過百里名山大川不以封濞王吴五十三城且擅山海之利是置之死地也漢承秦滅六國之後徒見六國之昔為諸侯王者無不地廣民衆而不知古制不其然也宜無以善其後歟
  魏其武安侯
  魏其侯竇嬰竇太后從兄子也方景帝酒酣失言千秋萬嵗後傳梁王嬰獨引髙帝約折之太后憎嬰輙病免傳栗太子而太子廢數争不能得復病免嘗為大將賜金千斤金盡予軍吏而首進名將賢士之在家者葢亦賢於人多矣卒以失勢怏怏右使酒不遜之灌夫以觸負貴好權之田蚡淪胥以滅雖死不悔可不悲哉與時消息之機勞謙終吉之義士大夫不可一日不拳拳服膺也
  朝請注云律諸侯春朝天子曰朝秋曰請○辟倪【音與脾睨同】○轅下駒者小馬隨母俛頭於車轅下○首䑕兩端首䑕一前一却也○齚舌【見灌夫傳】
  韓長孺【再見漢抄】
  韓安國之仕梁也言於漢雖為梁飾非言於梁亦能為梁免禍賂田蚡得仕漢其進雖不以正其辨王恢諌擊匈奴藥石武帝於尚安顧不偉甚越明年王恢挑禍匈奴安國黙黙為之䕶軍雖以不戰歸而兵端自此大開安國亦卒困兵間死矣志在富貴不知不可則止惜哉
  李將軍【再見漢抄】
  李廣才氣天下無雙死之日天下知與不知皆流涕亦可想見其人矣方武帝有事匈奴諸校尉才能不及中人以功取侯者數十獨廣結髪與匈奴大小七十餘戰卒不得侯且死非其罪廣自恨殺降所致然則豈非為將者明戒耶○陵降匈奴隴西之士皆用為耻亦可想見其俗之風節矣
  昆邪之昆【音魂】大黄者弩名色黄而體大
  匈奴
  傳之叙匈奴詳矣大抵以其視中國為強弱夏道衰而狄始大及周之興惟命之曰荒服周道衰戎狄又世世為患秦并天下築長城頭曼單于遂為之北徙既而中國兵争冒頓復興雖髙帝不免白登之圍非其視中國為強弱哉然嘗論之秦漢之待夷狄不可復以三代比也三代以天下為公諸侯各自為守設不幸有警方伯連帥以諸侯兵驅之而已然不常有也秦漢以天下為私自京師去匈奴塞上皆天子所自制邊塵稍驚勞民萬里雖鞭之長不及馬腹故秦之備邊不得不出於長城然此毒民之事悖謬之舉適以自斃不可為也故漢之求安不得不出於結約雖婁敬遣公主之説不可用若孝文皇帝賜之書有曰天不頗覆地不偏載使兩國之民若一家下及魚鼈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蠕動之類莫不就安利而辟危殆嗚呼大哉言乎文帝之心天地之心也持之堅行之久至孝景世終無大冦武帝即位之初匈奴信漢自單于以下往來長城下無忌矣乃一旦無故自為狙詐於匈奴兵連禍結使天下生靈肝腦塗地然匈奴益驕亦終不我服回視文景之世得失何如哉我太祖時不過因李漢超輩使自為之守而邊烽之警自不接於廟堂愚故嘗謂守在四夷三代公天下之事也兼愛南北文帝得處之之道也内兼制諸夏如漢而外因疆圉之臣以禦邊如三代其待夷狄之得自有天地以來未有如我太祖者也不使守封疆者久任世襲而欲身制萬里如在目睫天下無是理也武帝窮追且不能得其要領夷狄之患如之何不日接於中國耶
  谷蠡【音鹿離】匈奴官稱
  衛將軍驃騎【再見漢抄】
  衛青者奴鄭季之遺孽而霍去病其甥也漢武帝以青之姊曰子夫者為后因生事夷狄而官青曰大將軍官去病曰驃騎將軍公孫敖嘗脱衛青於難亦官之至將軍青之長姊嫁公孫賀賀為將軍且至宰相其餘侯者非兩將軍親戚則其門下人也它日貳師將軍亦以後宫故生事大宛而使之貴帝平生窮兵黷武使海内蕭然觀其所由往往為榮宫妾地爾而曰春秋大復讐之義其誰欺欺天乎且受圍與嫚書未可以讐言也文景和親相安已久否而嚴守備則置一李將軍匈奴不敢入塞矣何紛紛為
  平津侯主父
  平津侯公孫見讀漢書抄
  主父偃姦險無賴小人其致身青雲特自速族滅之禍耳何足汚齒頰哉惟諌伐匈奴一書不當以人廢言然它日勸築朔方俾襲䝉恬故歩者即今日舉秦事以諌伐匈奴之偃也何耶其勸分王諸侯則掇拾賈生之緒餘也其勸徙豪民實茂陵則剽竊婁敬之陳言也何能為漢庭決一䇿耶而取大臣金取諸侯金自謂日暮途逺自分倒行暴施以生於齊而刼齊王殺之以游於燕而䧟燕王殺之召平日昆弟賔客戒其毋入偃門以一切踈絶之何哉偃之為人也其自取覆滅也固宜為偃之族者可悲耳
  南越尉佗【自此漢抄無之】
  南越稱帝文帝以徳懐之而稱臣南越既稱臣武帝以詐召之而輙反越雖夷狄人情亦槩可知矣用樓船十萬師一旦夷以為郡豈不大快然使五帝三王處此亦有文帝之懐柔而已夷狄在萬里外而必貪之何哉
  東越
  漢初稱越者凡三南越今二廣之地尉他居之閩越王名無諸居閩今為福建中越東海王名摇居東甌今為永嘉則皆越句踐後也閩越圍東甌漢救之徙東甌於江淮間而閩越遂為東越東越以反誅漢盡徙其民江淮間而東越之地遂虚又有繇王者亦東越苖裔以斬東越王降漢封東成侯萬户太史公謂禹之餘烈云
  朝鮮
  朝鮮王右渠者其祖名滿本燕人出塞居秦故空地本無預中國事也渉何為武帝生事其國漢卒盛兵以滅之為真畨【普寒反】臨屯樂浪菟四郡漢固貪矣右渠負固自取滅亡亦何愚也
  西南夷
  唐䝉食枸醬於南越知其蜀物道西北牂柯江而來也遂使夜郎以為犍為郡而治道指牂牁江此通南夷也司馬相如又言西夷卭筰【音昨】可置郡自是通西夷道數嵗道不通西南夷又數反上用公孫之言罷西夷獨置南夷夜郎兩縣矣張騫見蜀布卭竹杖於大夏知其從東南身毒國來而卭之西二千里可到也自是天子注意誅滅西南夷諸國為七郡惟滇王者楚苖裔也以首善不誅與夜郎皆受王印云
  七郡者犍為牂牁越嶲益州武都沈犁汶山○枸醬者枸【音窶】枸木似榖樹其葉如桑葉用其葉為醤酢美○卭竹杖卭山之竹節髙中實可為杖
  司馬相如【再見漢抄】
  相如文人無行不與吏事以賦得幸與倡優等無足汙簡册者亦無足多責惟封禪書禍漢天下於身後且禍後世罪不勝誅藺相如信威敵國名重泰山犬子何人亦冒其名嗚呼禹聖神也而有張禹之禹湯興王也而有張湯之湯藺相如命世人豪也而有司馬相如之相如故曰人能美名名不能美人彼聖賢之名亦有時不幸而辱於小人也
  相如之賦果何為者耶景帝之不好此人情之正也而武帝溺焉嗚呼於身則求藥長生於兵則窮威萬里於宫室則千門萬户而於文則好相如之賦飄飄有凌雲之氣皆類也於是武帝之志荒矣
  讀史記踰月其文往往暢逹隔千嵗如覿靣斯亦竒矣至相如傳游獵賦殆不勝悶悶葢文所以載理安有不關義理而可以言文者哉往嵗嘗過村學堂見為之師者授村童書名小雜字句必四字皆器物名而字多隱僻義理無關余竊鄙之然本其所由作特以識器物之名於世尚為有用今㳺獵所賦草木禽獸句亦四字排比積疊皆世所希有怪誕不切世安用此又不得與小雜字比也世或珍異之何哉此傳去手復讀他傳如脱荆棘而履康莊欣快可知然世之好賦者烏知不笑余不識古文竒字顧余之所言者理爾他非所知
  鱋【比目魚也】水玉【水精】淚莎【染紫草】盧橘世俗多用以稱枇杷今按游獵賦云盧橘夏熟黄甘橙榛枇杷橪【而善反】柿夫盧橘與枇杷並列則盧橘非枇杷明矣郭璞注蜀中有給客橙冬夏華實相繼通嵗食之謂即盧橘也意者橙橘惟熟於冬而盧橘夏亦熟故舉之以為重歟【后山以為一物二名】蒲陶【俗今作萄】○并閭【㯶也】○僰【扶逼反】屬車古者諸侯副車九重秦滅九國置八十一乗名屬車
  淮南衡山
  淮南厲王母本趙王張敖美人事髙祖有娠而留趙貫髙謀反美人逮繋既生厲王恚即自殺其後厲王謀反自殺厲王子安謀反自殺子衡山王賜亦謀反自殺恚氣之所鍾如此然厲王椎辟陽侯殺之辟陽侯死有餘罪非過也晉孫恩以逆死妖黨謂其為水仙淮南王安以逆死方士謂其為仙而上升小人羞諱文飾之言類如此而淮南雞犬之事至今為口實然則黄帝烏嘷鼎湖之事又可信耶○自三代選舉之法廢士無教養溢出為縱横之説戰國四豪復淵藪之餘風到漢未泯而天下為一無所復售其姦往往諸侯之好事者若陳豨若梁王若吴楚王若淮南衡山王無不以游士敗者士習之所趨可畏哉學校既興科目繼之士心始有所底然則為人上者其可不以人才為意而輕議學校科舉鄙天下士者葢未之思也
  循吏
  孫叔敖使民自髙其車得誘民之術也公儀休不受魚謹律身之常也石奢以父殺人李離以過聽殺人皆自殺皆難能之節也
  詗【空政反】○輿地圖輿猶盡載之義【見淮南傳】
  汲鄭
  汲黯論帝多欲勸帝無起兵諌帝迎渾邪王切責張湯苛法而拳拳願出入禁闥補過拾遺切直忠盡漢庭第一帝稍聽之何至下輪䑓之詔耶
  鄭莊委曲禮下雖少鯁諒之風然内行修潔没無餘財與汲黯等此太史公以之同傳歟
  酷吏【自此漢抄無之】
  太史公於武帝征伐事先之以文景和親匈奴信漢然後論兩將軍連年出塞又必隨之以匈奴入塞殺略若干於今酷吏傳先之以吏治烝烝民朴畏罪然後論十酷吏更迭用事又必隨之以民益犯法盜賊滋起然則匈奴盜賊之變皆帝窮兵酷罰致之威刑豈徒無益而已哉至於禱祠百出則各隨之以若有應符之言於求仙無方則各隨之以終不可得之言遷之微文見意往往如此而武帝之無道昭昭矣若其禍殺民命不知幾萬萬桀紂之罪逺不至此葢與秦皇同歸惟其輪䑓有悔顧命得人髙文之澤在人尚新漢之天下賴以不絶耳若夫萬世公議亦終不謂帝無道者秦滅儒術武帝興之天地民生之所恃以立者在是也然則先立乎其大者可不務乎
  沈命法沈者匿也命者亡命也○椎埋者發冡一云椎殺人而埋之
  大宛
  甚矣小人逄君之惡何甚也漢欲通西南夷費多道不通嘗罷之矣張騫言可通大夏天子復欣然為之是窮民西南之禍不在漢武而在張騫然騫從月氐至大夏竟不得月氐要領其後復使烏孫亦不得其要領間關萬里困苦終身騫果何利於此自是棄骨肉於萬里外以妻烏孫自是没士馬於萬里外以取宛馬天下騷動耗費鉅萬萬騫又果何利於漢嗚呼甚矣小人逄君之惡者不可曉也
  太史公曰禹本紀言河出崑崙崑崙其髙二千五百餘里日月所相避隱以為光明其上有醴泉瑶池今自張騫使大夏窮河源惡睹本紀所謂崑崙者乎嗚呼太史公之論善矣然後世展轉沿襲之妄又豈止太史公所闢而已哉葢自是有譯西域書為中國語者又因崑崙之説附㑹之為須彌山亦謂日月相避隱為光明而更加張大謂周須彌之山為世界者凡四日所至為晝而去之則為夜然天下安有是理哉若果如崑崙須彌之説則日月之避隱常相等齊安從而有晝夜長短之分日月之避隱常不相見安從而有晦望交蝕之異日常滿月亦當常滿安從而月有虧盈進退之不同出沿山之東入循山之西其地皆逺當僅見日輪之隱約日之方中居山之腹其地獨近當尤見日輪之顯大今日之出没皆見其紅而大日之方中獨見其淡而小何也豈近反見其小而逺反見其大耶日東循山而天下曉當以地里之逺近漸次而曉日西轉山而天下昬當以地里之逺近漸次而昏營之東日出以寅則豳之西當以午豳之西日没以酉則營之東當在晝今地里不問逺近出没皆以寅酉何也豈避隱不以漸行或晝夜不係日月耶夫日月東浮而西沉日行速而月行遲朔望有定寒暑無差交㑹剥蝕皆可預計吾儒厯法盡之矣易曰明出地上晉又曰明入地中明夷天體包地日月出没其間行黄道赤道而有長至短至此有目者所共覩皆可稽而信故日月之説無出於吾儒所置厯象之法矣彼為崑崙須彌之説者何所稽以為信也運行之遲速交蝕之度數彼亦可得而言之否耶彼亦果見日月之隱隱逺從空中來又隱隱逺從空中滅而於東海西崦果不相着否耶葢異説雖從西域來實皆譯之者附㑹中國非聖之書以張大之而不復計其事之實也禹别九州固非能際天所覆然天地之中氣所聚而人物生焉者大抵亦不出此過此以往則天地四垂之偏荒忽不治聖人所不言也騶衍始謬為大言九之又九九之又九謂禹之九州不過天地間八十一分之一而譯者十萬億國土之説縁之興矣不思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月星辰之所經紀皆可計見隂山之雪以夏而日南之郡北户天地間豈無紀極哉嗚呼出之譽異端而甘自小者謂吾儒不過知造化内事而彼所言者造化外事也自今觀之彼所言造化内且妄矣況外乎造化果有外瞿曇氏當來往空虚中不假父母陽隂氣以生又老於寒暑而死矣然則佛亦厭世俗煩苦而求所謂寂滅耳説本不若是其誕也説之誕者譯者附㑹之過也皆中國奸人之言也故因太史公斥崑崙之説而併及之
  游俠
  朱家周人之急家無餘財而終身不自以為徳太史公慕焉郭解折節振人人為解殺人解不知而公孫族解太史公尤為之痛惜愚謂朱家誠賢矣為人忘已墨氏之弊而解之見殺則亦其平昔嗜殺所致孔子有言古之學者為己孟子亦謂窮則獨善其身士亦何必務名譽出於尋常之外也哉○解之甥彊人酒見殺灌夫亦以彊田蚡酒忿亂族誅夫酒者所以行禮而其弊至此世之好彊人飲者可以監矣
  佞幸
  佞幸辱國旋亦誅僇
  滑稽
  三年不蜚不鳴之語楚世家以為伍舉説莊王今滑稽傳又以為淳于髠説齊威果孰是孰非耶楚莊王時三晉未分今載優孟諷諌莊王預有齊趙陪位韓魏翼衛之語而扁鵲傳載扁鵲起虢太子於已死考其時虢已亡百二十餘年又其可信耶自古可怪可笑人情樂聞之説往往轉相附㑹未必盡有其實我朝東坡蘇公一世人豪惟其善於笑談喜納浮屠故至今謔浪俚談類必託之東坡佛印且曰東坡之見辱於佛印者如此而本無其實也嗚呼其殆此類歟西門豹為鄴令除河伯娶婦曲盡其術葢愚民久已成俗若徒論之以理制之以威雖暫止必復作殺人將終不已故使巫姥三老先自赴水問河伯為之首者自畏死而不敢為後無為之首自不待禁而絶此仁者之術而智者之事也褚先生以附滑稽何哉
  金馬門者宫署門門傍有銅馬故以為名
  日者
  傳為楚之卜人司馬季主作也謂宋忠賈誼問卜於市而季主歴詆士大夫之為非自陳卜者之為貴殆有取其譏世之言而載之歟然未必皆其實也果其實則亦小道致泥放誕不孫人也士大夫雖未必皆賢然必士大夫布列中外上自朝廷下逹郡縣上綱下紀共為扶植而後庶民得以生息於其下所謂代天工者也若卜之為伎不在農工商賈之列浮浪竊食又不得與庶民之良者比顧乃算計利害自逞得計反譏士大夫之不肖何異衣食於祖父而反笑祖父之無聞知而宋忠賈誼反屈於其説哉愚故曰未必皆其實也而乃傳之者不得志於當世之忿心爾
  龜策
  三代之興各以卜筮決疑漢興因秦太卜之官歴孝惠文景未嘗講試武帝延百端之學太卜大集然倚以卜兵事賞賜至或數千萬而誅滅者不可勝數則卜非其卜矣褚先生附載蓍龜之説頗詳若宋元王以神龜强國之事則伎藝之言非有識之論也
  太史公自序
  談生遷能以文章世其家名後世亦可謂善繼人之志者矣然談垂死涕泣之屬惟以不得從封泰山為恨而遷述之豈遷亦不知封禪之為非耶














  黄氏日抄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四十七    宋 黃震 撰讀史【二】
  漢書
  董仲舒
  自孟子没後學聖人之學者惟仲舒其天資粹美用意純篤漢唐諸儒鮮其比者使幸而及門於孔氏親承聖訓庶幾四科之流亞矣若其謂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如許正論前無古人其後能見之發揮者惟伊洛諸儒嘗見之行事者惟諸葛孔明所謂漢賊不兩立成敗利鈍不暇計者也嗚呼至矣
  賈誼
  天資甚高議論甚偉惜不聞孔孟之學然一時無與比者其後經畫漢世變故皆誼遺䇿
  汲黯
  黯以純剛至正之氣卓出漢庭之右自天子以下皆嚴憚之黯言雖不用漢鼎之增重亦多矣子曰棖也慾焉得剛黯庶幾無慾者與後世士大夫一為利祿所汨雖飾以仁義累千萬言豈復有是痛快令人心開目明者哉嗚呼黯所謂人中龍也
  陸賈
  賈以詩書說高帝一時群臣無有也賈以吕氏欲王諸吕而病免豈忍一日茍祿於君側既病免復傅㑹將相以誅諸吕又豈忍一日茍忘其君此亦一時羣臣無有也嗚呼賈庶幾以道事君者與
  史以酈陸朱劉叔孫同傳朱建叔孫通不足道也食其庶幾知擇君婁敬庶幾能自奮然豈賈儔伍哉
  蒯伍江息夫
  蒯通口給不在儀秦下㑹真主出興故無所售其姦伍被歴歴與淮王辨初若通於漢者故史氏謂忠不終而詐讎然伍被豈能忠者哉凢傳中所述皆漢庭對吏之言歸過於君以冀免死被豈能忠者哉江充以巫蠱危太子息夫躬以巫蠱危東平以疎䧟親固之論當矣愚謂邪說之䧟人皆由乘間而入故君人者不可不以明理為務禍福各以其類至天下安有巫蠱之理
  萬石衛直周張
  石慶衛綰皆所謂忠信之人特未學耳以之為三老助教化厲薄俗可也宰相非其任矣直不疑之償金周仁之尿袴類不近於人情而仁以密見狎出入宫禁殆閹官之靡又非不疑比也若張歐雖刑名學而有仁心其庶乎
  文三王
  三王者梁孝王代孝王梁懐王也大扺漢於諸王不教以禮義而乃大其封邑適所以禍之
  袁盎
  諫趙談驂乘正論也實則恐其害已戒申屠嘉禮士善言也實則媿其輕已盎平生挾詐率此類也
  晁錯
  孟子所謂盆成括之流且其言兵事徙民實塞等議蔚有文華至賢良䇿則絶無義理葢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言小小計數則可奉大對非所長也文帝賜民田租却自入粟一事始不為無補於漢
  張釋之
  釋之守法識大體為漢廷尉第一于定國非其比也
  馮唐鄭當時
  馮唐論將數語我朝藝祖嘗用之西北諸將可為萬世法鄭莊推轂本立朝第一事然四郊置馹則戰國四豪之餘風非孔子舉爾所知之意矣莊事君無所臧否而所引又皆興利之人故莊盜名者也非為國者也不足以玷張馮汲黯諸賢之後
  竇嬰田蚡灌夫
  竇嬰田蚡灌夫三人班贊所謂凶德參㑹者也愚按嬰為將賜金不入門蚡為相驕橫占田宅嬰以景帝欲傳梁王犯顔力爭蚡迎淮南王霸上私納交以成其惡嬰雖他未見過人者其賢於蚡則萬萬矣蚡驕傲以召禍夫狠恣以成釁嬰不幸與夫交亦淪胥以敗耳初嬰以栗太子之廢屏居南山下一聞高遂之說幡然而改使嬰失勢之後早得賢士大夫交聞知幾逺害之論其庶乎
  賈山
  山以文帝賢君不免田獵之娛故勸以親賢講學為務所以致君之意極善傳言不能為醇儒葢謂其不專守一經耳非以其行己不醇也
  鄒陽枚乘
  本未免戰國游士之餘習能持正論可嘉乘諫吳王書尤明切
  路温舒
  温舒一疏切中時弊葢自武帝後法益煩苛宣帝初即位温舒兾一掃除之論者謂其切中宣帝病則非也時帝未有施行
  温舒以言尚德緩刑見喜不責以獄事而遷為廣陽私府長正猶仲舒以言修德更化見喜不使之立朝而逺為江都易王相敷奏以言明試以功循名責實之意果如是乎要之武帝夲心實不在修德宣帝本心實不在尚德雖曰喜之非能心誠好之也二帝終身之所行已占於此時矣
  建明宣帝之世王吉之外惟温舒耳其說皆萬世君臣當服膺者
  王吉所言者大體温舒所言者一事王吉儒者温舒忠信之人
  韓安國
  安國長厚好靖武帝好大喜功故帝雖器之而卒困焉
  景十三王
  景十三王惟河間王最賢其學甚正雖當時士大夫亦鮮及之餘率驕恣自滅大率漢之封建非特城邑過制亦失雖有周親不如仁人之意故適足以禍之耳
  李廣
  廣之材盡出一時之上廣之功盡出一時之下或者謂其有悔而廣亦自悔其殺降廣之不遇其以是與若我朝曹武惠提兵百萬不妄殺一人富貴與宋無極嗚呼盛哉
  廣邊將材於守右北平見之使武帝志在息民專任李廣足矣
  李陵
  武帝區區欲侯一貳師故借陵以成其功陵不屑卒以無救而敗悲夫有天下之大者柰何以人材之良民命之重為迎恱嬖妾計哉
  蘇建蘇武
  子卿之節千古一人
  衛青霍去病
  衛霍皆以戚畹用霍能大言阿意故尤見寵任要之武帝之兵從欲之兵也則亦何往而非私哉
  二人皆孟子所謂民賊班氏之傳每一出兵即繼以匈奴冦邊殺略多以明二人非能禦冦乃冦之招非徒無益而又害之二人之罪尤著
  看衛霍傳須合李廣傳衛霍深入二千里聲震夷夏今看其傳不直一錢李廣每戰輒北困躓終身今看其傳英風如在史氏抑揚予奪之妙豈常手【闕】

  陳勝吳廣
  秦之煩勞天下可監也已
  項籍
  項王非特暴虐人心不歸亦從來無統一天下之心既滅咸陽而都彭城既復彭城而割滎陽既割鴻溝而東歸皆是羽按甲稱伯之秋不知高祖志不在小天下不歸於一不止也
  張耳陳餘
  耳餘號刎頸交其為交可知矣後卒如其說云
  魏豹田儋韓王信
  以故國之後乍起乍滅無足多論者
  韓彭英盧吳
  班史以此同傳者謂韓彭英以大功盧以舊恩皆不克終惟吳芮傳國五世者得人心有道也垂訓之意深矣
  荆燕吳
  賈以燒楚積聚有功封澤以田生權激吕氏封濞以近親藉其鎮撫封濞獨以叛誅者以有山海之利班贊謂山海不以封是矣
  楚元王【交】
  交以好學禮賢開國故戍雖以叛誅而辟疆德向皆世濟其美漢之宗英於斯為盛歆不念厥紹而附賊莽以自覆其宗豈復有人心也哉【傳中山陵一事可為萬世戒】
  季布欒布田叔
  季布俠士欒布田叔義士叔尤長者
  高五王
  趙隠王以鴆死趙幽王以幽死趙共王以憤死燕王建有子亦見殺惟齊王肥獻城吕氏之女幸脫虎口甚矣吕氏之不仁也肥子朱虚侯竟能手誅諸吕復安社稷嗚呼真高皇帝子孫哉
  曹參
  曹參天下甫定逺相侯國此所以獨不見疑於高帝也然又安知非帝有心於逺之耶
  張陳王周
  良善謀漢亦善自謀陳平詐謀功不補過王陵守正周勃則重厚盡之亞夫重厚而守正惜景帝之不知也
  樊酈滕灌傅靳周
  噲勇士商亦戰功居多世謂况賣友非也古者大義滅親况吕氏依憑城社小人耳無事與之相接義當去則去之何友之足云耳夏侯嬰四朝驂乘忠信可知灌嬰為吕氏將兵而與絳侯謀可謂知義傅寛靳歙皆戰士周緤才不逮之而有忠君愛上之心以功名自終宜矣
  張周趙任申屠
  張蒼福人周昌直諒趙堯以術傾周昌之任任敖特以舊恩用申屠所謂好剛不好學者乎然亦賢於人多矣
  司馬相如
  相如素行不謹立朝專是逢君之惡或者猶以其文墨取之不知大人等賦封禪等書正其逢君之具也吁尚足置齒頰間哉
  公孫
  言西南夷事不聽自是不復廷爭難以置朔方之便即謝以不知其便若是之曲學阿世大率類是其徙董仲舒膠西遷汲長孺内史皆欲置之死地此後世權姦薦顔真卿使李希烈之陰謀也㓙慘若此又不止阿世而已秦誓曰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大學曰唯仁人能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嗚呼非斯人之謂而誰謂與
  買臣難以置朔方之便發十䇿不得一非不能得也希㫖而偽屈耳亦姦哉
  卜式
  式輸財以逢君而富民莫應於是乎有告緍之令式願父子死邊以逢君而諸侯莫應於是乎坐酧金失侯者百餘人牧豎無知禍人乃爾吁
  兒寛
  寛為内史勸農桑緩刑罰殆循吏也而曲說傅㑹以贊封禪之决卒與相如同科惜夫
  張湯杜周
  張湯杜周皆以人主意為獄而湯子安世匿名迹逺權勢周之子延年輔霍光以寛厚復孝文之舊政皆能擁昭立宣功在社稷子孫世守與漢無窮賢者葢前人之愆其效乃如此
  張騫
  行險僥倖為國生事
  李廣利
  武帝以聲色故欲侯廣利以犬馬故欲兵貳師而廣利為貳師將軍焉嗚呼其失德之參㑹與
  司馬遷
  遷以邁往不群之氣無辜受辱激為文章雄視千古嗚呼亦壯矣惜乎其未聞道也葢吾夫子病紛紛者之誣民也討論墳典斷自唐虞以下訖于周周衰不足以訓復約史記以修春秋百王之大法盡在是矣今遷之所取皆吾夫子之所已棄而遷文足以詔世遂使里巷不經之說間亦得為萬世不刋之信史斯說也聞之故師席王宗諭【文貫】
  武五子
  觀戾太子事益知教太子不可不謹
  嚴助
  守㑹稽數年不聞問其才可知徒以捭闔取寵亦以捭闔誅
  朱買臣吾丘夀王
  皆武帝私人折難大臣者壽王難禁弓矢視難築朔方者優焉然寶鼎非周鼎之說則俳優取寵爾
  主父偃
  反覆傾危之士
  徐樂
  土傾瓦解一書大要可觀惜其駁處多
  嚴安
  嚴安一書言武帝靡敝中國結怨夷狄而其後則謂郡守之權非特六卿豈慮根本既耗或有乘時而起者耶
  終軍
  終軍少年能文章一不幸白麟竒木之對又不幸言而中皆所以盛其氣而趣其顛也嗚呼安得以白露蒹葭之詩而告之
  王褒
  帝所幸宫館褒輒為歌頌太子體不安褒以誦讀虞侍然則褒以文為優戱者與
  賈捐之
  罷珠崖一議豈特有益當時亦可垂詔萬世惜其交楊興以躁進自罹石顯之䜛鋒也然君子不以人廢言
  東方朔
  朔固滑稽之雄也然未嘗有一語導人主於非至其却董偃諫起上林對化民有道三事忠言讜論如矢斯直一時文墨議論之士孰有髣髴其萬一者乎
  公孫賀
  賀以戚畹父子並位公卿無德而祿殃及固宜若其悲泣不受宰相印綬則漢事從可知矣
  劉屈
  戾太子之變使宰相得人明太子之無他察江充之傾危抗章武帝身任安危之託猶庶幾也而使屈當之悲夫
  車千秋王訢
  二人為相於慱陸侯輔㓜主之日尸位而已無足論者世率以是議光不選任賢能而徒取其易制不知漢自武帝來宰相之具位久矣受遺詔者大司馬則宰相之實葢在此而不在彼也張安世杜延年皆一時之選而光皆以之自副光豈棄賢者哉特其不學不知宰相為重終以具位者充之耳
  楊敞
  敞具臣耳惲有行能而以自伐取禍惜乎
  蔡義
  王訢之徒也
  陳萬年
  萬年以善柔取顯達其子咸以絞訐取憂患皆非中道
  鄭
  昌兄弟皆能吏而宏為優
  楊王孫
  王孫平生厚自奉養死遂羸葬非矯世也矯過以自文也何傳為
  胡建
  建小有才斬御史以立名自作不靖之一端圍捕葢主之廬以取死非大節所繋死傷勇矣
  朱雲
  雲狂直未得進退之中道願斬張禹一語萬世而下讀元成史書悶悶者至此未嘗不心開目明若執熱之濯清風也嗚呼雲亦一時英傑也哉
  梅福
  福畎畝不忘君賊莽僭竊則一旦飄然逺去賢於揚子雲諸人逺矣
  云敞
  敞奮不顧身以収其師而為賊莽用胡不充其所以事師者事君耶
  霍光金日磾
  霍光不學無術三尺孺子亦習聞其說而忽之愚觀漢自武帝五十餘年騷動疲極之餘海内蕭然幾無所措手足光以宏毅開濟之資託六尺之孤身四海之寄訖十三年百姓充實四夷賔服復廢昏立明舉金甌無缺之天下以畀之是中興漢室者非宣帝實霍光也彼其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畏謹未嘗有過每出入下殿門進止不失尺寸屹然天人也故成就之大若此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豈後世泛泛文墨議論若私意小智以為術者能與於此哉故嘗謂三代以後身係安危若愽陸侯若諸葛武侯若郭汾陽人品雖各不同皆百世不可及若霍氏所少獨盛滿之戒耳不然以功論之雖伊周亦何以尚兹
  日磾自在左右目不忤視者數十年天資篤謹與博陸侯相上下而又不敢以夷人先中國以帝少不敢受遺詔之封其器識皆逺過於光使日磾為光當其歸政宣帝謙譲不受時必能奉身而去之矣日磾之後世名忠孝七世内侍亦宜哉
  趙充國
  趙充國老成持重為國家計為民生計而功名之念不入其心漢世諸將孰能與比其謂明主可與忠言謂老臣不以餘命壹為陛下明言誰當復言之者篤信力行不遷就不回撓凛然古大臣之風烈又非特才智而已也嗚呼使充國得任天下當如此兵矣柰何獨使之參兵謀而已耶
  辛慶忌
  慶忌為吏所在著名而居處恭儉可謂賢矣王莽秉政辛氏遂廢其子孫又皆無負於漢云
  傅介子
  介子賫金帛誘樓蘭而刺之使堂堂大漢無故行盜賊之行於夷狄惜哉彼小人兮又何翅蝶蝥之靡而已
  常惠
  漢兼制西域以力不以德古帝王不為也故奉使西域者類無足道彼善於此則常惠優焉葢其合諸國兵攻龜兹尚能聲罪致討王歸罪姑翼即斬姑翼一人而還庶幾王師之體不生事夷狄也况惠與蘇武使匈奴俱有不降之節耶
  鄭吉
  攻破車師遂䕶鄯善以西南道迎日逐王并䕶車師以西北道西域都䕶之置自吉始
  甘延夀陳湯
  郅支叛漢斬其使驕慢而暴湯發諸國兵與延壽伐之未為生事但矯制成功不可以訓
  段會宗
  會宗之為都䕶生而西域敬其威信死而諸國為之立祠孰謂夷狄不可化誨懷服也哉
  雋不疑
  不疑剛而能斷其引蒯瞶以折戾太子特一時應卒之機耳於經義則未合葢昭帝親受先帝天下太子久廢君臣之分久定使戾園在亦不過退就藩邸奉朝請耳與衛輒不受命而自立以子拒父者非類也
  疏廣
  二疏知足千古清風不欲以多財益子孫過尤人當服膺者
  于定國
  定國身為九卿猶迎師身執弟子禮今無是矣為廷尉十八歲不遷今亦無是矣
  薛廣徳
  廣德見小而沽激
  平當彭宣
  當辭封宣乞骸皆小廉自矯非大臣進退之義
  王貢兩龔鮑
  四皓自潔之士
  鄭子真狷介之士不為王鳳詘知人
  嚴君平僻學其不忘與人為善之意則美
  王吉事昌邑甚得輔弼之義上宣帝一疏可謂通達世務不合即歸不為祿仕漢儒學識正大出處無媿董生而下子陽一人而已班孟堅以次逸民之後未為知吉四皓鄭嚴誠逸矣王陽逸乎哉
  貢禹所告元帝皆太上質素之說亦萬世人君所當知但當時政在恭顯不言而言此所謂放飯流歠而問無齒决此其為腐儒
  龔勝言董賢忤哀帝意莽秉政乞骸骨莽僭竊不以一身事二姓清矣舍每拜輙病免亦知大勢所趨而不辱其身者乎
  哀帝時丁傅並進董賢貴幸鮑宣反覆切諫雖昏如哀帝亦為感動不誠而能若是乎莽雖以其不附已誅之宣葢死有餘榮矣
  郭欽蔣詡栗融禽慶蘇章曹竟皆不仕莽世薛方僅以智免郇越亦病去官
  郇相紀逡唐林唐尊皆仕於莽大節已虧清於何有
  韋成
  成失爵作詩自劾復爵作詩自著葢知有富貴而已耳
  魏相
  奉行便宜白四方盜賊水旱等事皆有益國家獨其持刑太嚴復霍氏之怨太過未可謂其賢相
  丙吉
  相有纎怨於霍氏必報吉有大恩於宣帝不言相以嚴毅稱意吉以寛大輔政丙魏之不可同日而語明矣
  眭宏
  孟言災異至使漢帝䄠天下其以妖言死宜矣
  夏侯勝
  勝樸直無他腸若下人謀上之告亦幸中耳
  京房
  宴見元帝指謂石顯一事自足傳世餘說未然
  翼奉李尋
  皆夫子所謂小道可觀君子不為者也
  趙廣漢
  守潁川郡中震栗守京兆發姦如神非不一時大快人意而元氣索然矣况其善用鈎距率先以詐令相怨咎告訐成風若繩以古聖王之法其在所賞乎抑在所誅乎此猶其操切之過耳光在事光光死迎伺微指斬其闗謂非傾危徼利可乎疑蘇賢託其客罪賢疑榮畜教賢父上書殺畜事下丞相案驗復上書告丞相謂非姦私縱横可乎然則殊死之刑雖漢法太慘非廣漢自取之而誰哉
  尹翁歸
  守東海東海大治守扶風扶風大治温良謙退家無餘財翁歸其能吏之賢者乎
  韓延夀
  延壽為吏上禮義好古教化所至聘賢以禮待用廣謀議納諫爭表孝弟有行修治學宫春秋鄉射陳鐘鼓管之盛升降揖譲煥然三代之遺風其守馮翊也傷昆弟之訟田移病自責訟者悔謝轉相勅厲周徧二十四縣莫敢以辭訟言者孔子所謂為政以德有恥且格非與而以僭上不道竟坐棄市斯人也而有斯罪也是耶非耶或有之議賢議能議功猶有可言者而卒不得免焉望之傷善忌能之罪於是大矣其後望之亦身以無罪誅君子謂出乎爾者反乎爾
  張敞
  敞能吏也而以經術自輔不純用刑罰其守京兆也惟廣漢與敞為久任職班氏稱其治畧循廣漢而發姦擿伏不如嗚呼愚竊以為此其所以勝於廣漢與
  王尊
  尊能吏所至卓有可觀
  王章
  章直臣雖王鳳所舉而不附鳳
  葢寛饒
  寛饒訐以為直不孫以為勇無忠言讜論可益人國者而以不得遷失意不快至發為憤激之論稱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若四時之運功成者去嗚呼是何言與闕下之誅非不幸也
  諸葛豐
  易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豊以司隸収許章而去節豊於是乎可以去矣何待詔御史之及哉
  劉輔鄭崇
  輔以諫立飛燕罪崇以諫寵董賢誅漢事去矣
  孫寳
  孫寶能吏大節不撓當孔光等誣誦賊莽功德時從容折難可謂歲寒之松栢
  毋将隆
  隆劾董賢奏傅太后賤買官婢不附王莽
  何並
  並為吏尚嚴而清潔無私
  蕭望之
  班孟堅稱望之堂堂折而不撓近古社稷之臣愚謂以望之視恭顯邪正判然以忠受誅誠可悲矣迹其平日天資忌刻亦有取禍之道也丙吉賢相也而輕之得無代之為御史大夫而見其寛大勝已乎不然吉為三公望之何以過之而輕之耶韓延壽良二千石也而劾之得無以其代為馮翊而見其聲名軋已乎不然延壽在東郡時事巳更大赦於望之何與而劾之耶論霍氏一姓擅勢實本於獨不除用之私沮張敞不可為三公實原於入粟爭論之私古者乘田委吏為之而望之不屑郡國古者上大夫下大夫一毫不相越而望之與宰相鈞禮古者祿以養亷周急不繼富而望之使守史賣買私所附益凢十萬三千曾是而可謂社稷臣乎當宣帝時吏治雖明而高帝立國之意已失恭顯用事而元帝蠧壊之萌已形使望之為社稷臣正當愛䕶善類同心輔佐以絶小人之根否則亦有王子陽之去而已夫何排賢去智共為操切坐視小人之横而不問俟其羽翼既成處優游不斷之世方與分朋植黨以爭勝負嗚呼事勢至此雖伊吕末如之何矣况望之乎
  馮奉世
  莎車叛漢奉世矯制攻之大率與陳湯事相似而無其跌蕩之過
  宣元六王
  元帝賜東平思王璽書及賜王太后璽書義理精純文辭惻怛殊有益風教
  匡衡
  史高方與望之有隙而衡為史高用巳失進身之道矣及身為大臣坐視石顯之横而不敢言則將焉用彼相哉
  張禹
  禹貪汚淫黨賣國為姦漢氏之亡於斯决矣
  孔光
  光不至如禹之賣國觀其忤傅太后事其心亦尚知有是非鄙夫患失噤無一語遂成王氏之羽翼與張禹同罪嗚呼甚矣患失之為禍慘也
  馬宫
  鄙夫
  王商史丹傅喜
  王商剛毅不平王鳳史丹忠懇卒全太子傅喜嗛虚有識不順傅太后皆戚畹之瑞也啇遭難而納女丹功成而燕樂惟喜也守正不阿至再益堅不肯一日茍安其富貴嗚呼喜其尤賢者乎
  薛宣
  宣吏才有餘而仁恕多愛可謂賢矣為相雖屬吏譏其無大體終亦無罪可言
  朱博
  博游俠耳平生為吏所到輙出竒譎以逆折其人以操持其下真小人之才也傅太后非禮求稱尊號攬權縱横傅喜以骨肉之親猶不肯茍順而去之博乃投機貢謟竊取相權仰藥宜哉
  翟方進
  方進為司直旬歲而免兩司隸為相九歲中傷尤多葢無益而非私意為之大抵志於嗜殺者未有不還以自殺也方進之死何必賁麗言星而後見哉
  谷永
  託儒為姦為王氏羽翼罪不勝誅
  杜鄴
  為王氏腹心可罪言丁傅於哀帝之世却是正論
  何武
  持心仁厚立朝正直賊莾惡其害巳而殺之哀哉
  王嘉
  嘉之事哀帝也剛方不撓開陳婉切可謂大臣矣方帝欲侯董賢嘉上封事為止數月既而下詔封賢詔語侵及股肱嘉如是可以去矣失此不為後數月因日食又言其後益封賢二千户又言彼漢何等法彼哀帝何等主而嘉可免乎哉
  武嘉師丹
  班氏稱武嘉區區以一簣障江河丹與董宏更受賞罸愚未敢以為信然也武嘉本以剛正之資居大臣之位茍得中主而事之去董賢者流如殺狐兎耳何江河之足云而武嘉豈一簣之賢而巳哉適不幸遇哀帝武嘉所當明行藏之幾爾丹以師傅居三公官封帝舊諫封后父諫傅太后求尊號又諫傅引經義開陳婉切惟不敢言乞骸骨一語未免失言彼董宏何人斯而以之參較勝負立賞罸又何足計哉士君子惟論是非耳
  雄
  雄淡泊而柔弱富貴既非所好節義又非所能故惟欲以文字名世方其年少氣銳識意未定歆艶相如之為又賦甘泉賦河東賦較獵賦長楊哆然不啻便足及乎年至慮易昭若發蒙幡然自悔前日之為也復擬論語擬易竟以預諸儒之列矣嗚呼雄為淫辭曼語中其殆抜足風埃脫身塵涴者乎不然西蜀又一相如矣然儒非徒文之可名也必道德深醇而後可以言儒必出處無媿而後可以言儒漢世之儒惟董生其次王陽可耳雄美新投閤大節已虧儒於何有
  按傳中皆雄自序類多文飾之辭非信史也
  循吏
  文翁之在蜀庶幾為生民立極之類矣黃霸之教化朱邑之慈祥龔遂召信臣之感厲勸率民心服從捷於影響非所謂至誠而動者乎後世從事於一切以御其民而曰古今異時教化不可復行於今也嗚呼亦弗思甚哉
  酷吏
  郅都公廉而敢諫守北邊匈奴逺却為治雖尚嚴首惡之外未嘗濫誅班史顧以之首酷吏何哉愚嘗反覆之終篇而後知古人用意之深未可輕議也大抵刑法之酷未必足以禁姦而適足以激民之姦漢自高皇帝以寛大立國其將相大臣又相繼以清淨為治涵養休息至於文景其民無不樸畏自重而都乃獨先之以嚴行法不避貴戚其意若曰不畏强禦而已而斬斬無餘味風俗遂為一變未幾成以陰刻之資而効之自成趙由之後乘多事之衝而甚之於是張湯之徒定律令王温舒尹齊之屬復以事湯得志一時相師皆務於酷而吏民益輕犯法盜賊滋起繡衣直指斷斬郡國亦且無可柰何推所自來誰實昉之夫貴戚犯法而避之固不可然天下獨無中道乎凡治道去泰甚者且矯枉一過其正其流弊乃爾愚故謂郅都非酷吏也而酷吏實自郅都始也傳之酷吏之首庸何辭古人所謂作俑之戒於斯信矣後世有天資剛正而疾惡太甚者盍亦少思哉
  貨殖
  傳首所叙備極古今之變可謂本本原原之論矣讀之令人三歎所傳自計然以來固以紀事變之始而以子贛參其間則不可之大者也夫子所稱貨殖云者若曰富貴在天有志於道者所不必問而賜乃未能忘情焉則於進學有妨未至於顔子之庶焉耳豈若後世生産作業孜孜於利者哉且以子贛孔門高弟而下與區區頫拾卭取者同科以纎瑕而汚拱璧又豈所以為賢者諱耶雖然以贛之賢而微有貨殖之心巳為班氏所辱如此為吾徒者亦可以戒矣
  㳺俠
  此傳議論極正大可垂訓萬世
  佞幸
  此傳立名極佳謂佞而見幸也賛稱愛之適足以害之一語尤切萬世而下幸之與見幸者皆足以戒矣
  匈奴
  五帝三王無富天下之心己所自治者不過千里以待諸侯而又卿大夫食采在焉自侯服以至要荒以至要荒之外皆使各臣其民各賦其土而巳不過以德為天下之共主何四夷之足患哉書所稱猾夏云者謂古苗頑不即功故思所以治之使無一夫不被其澤焉耳自秦去封建而郡縣之必使尺地寸天悉為己私以一人之智力而欲兼制四海九州之廣雖使五帝三王復生於封建既壞之後亦未知所以為計矣愚嘗因是而論漢世綏御之方惟文帝為得而仲舒之論未可謂其迂闊也帝初即位使告諸侯四夷從代來意量時度宜與匈奴和親尉佗自帝亦温辭以感服之匈奴或背約入冦逐之出塞即止使終漢之世待四夷皆如帝何不可者武帝一信聶翁狙詐之説兵連禍結海内蕭然董生之論似過於弱而實足以藥武帝之膏肓固乃厯厯排闢之何歟或謂宣帝以後欵塞入朝皆武帝所致不一勞者不永佚帝之功居多此又不思之甚也五單于爭立癰自内作不得已而求救漢何力之有而勞師費財賞賜鉅萬視文帝之費幾倍焉是亦不得而巳乎
  南夷兩粤朝鮮
  班史之論贊善矣文帝賜尉佗書惻怛懇到情見乎辭有人心者孰不為之感動乎
  西域
  班氏之論贊是也武帝通西域其說謂絶匈奴之援西域諸國皆小小邑聚或不滿百户實不能與匈奴相進退
  外戚
  班氏以外戚列匈奴之後非以漢世外戚之禍慘於匈奴與既復以孝元王后别為之傳即繼之以王莽而漢事終焉吁亦可悲矣
  孝元王后
  吕氏則天皆身為禍首王后則愚弱為賊莽所誑耳事情雖有不同要亦同歸於覆其族吁可懼哉
  王莽
  莽初折節為恭儉人未知其偽也哀帝立丁傅用事莽罷就國人多寃之南陽太守以莽貴重選門下掾孔休為新都相莽進其玉具寶劔為好休不受莽因曰誠見君面有瘢美玉可滅瘢欲獻其瑑耳即解其瑑休復辭讓莽曰君嫌其賈耶遂椎碎之自裹以進休休乃受元壽元年賢良以日食對䇿深訟莽功德莽徵還京師欲見休休稱疾不見愚謂休可謂見於衆人之所未見者矣惜班氏不以之冠清節之士也莽平生影借五帝三王之陳迹及六經孔孟之言隨聲遷就飾詐自欺一舉一動無非兒戱至死亦然可怪也夫可嘆也夫
  叙傳
  班彪王命論所以破姦雄覬倖之心深切著明猶不見聽則納履而去之當天下靡沸之時從容無媿可謂賢矣固之賦幽通將以致命遂志也然氣懾而辭戚固之不得其死已占於此經曰禍福將至有開必先又曰善不善必先知之其類此乎雖曰致命吾不信也
  東漢書
  東漢人才類過西漢西漢如董生王陽以道出處者不過一二人其他類皆才智之士東漢則忠信篤厚之士十居八九自光武初興一時驅馳介胄者已莫不然才智者可與集當世之功忠信者可與語古人之道然東漢卒不古若者世祖鑒新莽之弊終東漢之世士大夫未嘗得一日之權也以是事歸臺閣又歸外戚又歸宦官而道義之士卒殱於黨錮嗚呼悲夫天子之職在論一相而可因噎廢食也哉








  黄氏日抄卷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四十八    宋 黃震 撰讀史【三】
  三國志
  漢室既衰曹氏為賊昭烈以宗室之英信義聞於天下帝故授之宻詔俾之除之使昭烈之計行則漢室之鼎安操特一狐鼠耳不幸天不祚漢昭烈不得已起兵於外曹既簒漢昭烈又大不得巳即位于益昭烈之心何心哉誠不忍四百年之宗社一旦為他人竊耳然昭烈之漢在則高帝之漢猶未亡江東孫氏不過以戴漢為名而曹氏之簒漢則罪不容於天地間矣何物鬼魅竊弄史筆謂賊為帝而謂帝為賊【三國志書蜀入冦】且黜漢之號而蜀其名嗚呼不知蜀之名其何所據乎蜀者地之名非國名也昭烈以漢名未嘗以蜀名也不特昭烈未嘗以蜀名雖孫氏之盟亦曰漢吳既盟同討魏賊是天下未嘗以蜀名之也彼小人兮獨何所據而以蜀名之乎且國之有稱號猶人之有姓氏也自古及今未有改人之姓氏而筆之書則亦未有改人之國號而筆之史者也謂其偏據與劉淵自謂漢人猶謂之漢謂其未能中興與元帝纍纍南渡世亦謂之晉矣未聞以其居吳而謂之吳也然則蜀之號其何所始毋乃漢賊不兩立而盜憎其主人老瞞氏始改其所謂漢而私謂之蜀乎誠以漢之名尚存則天下豈容有魏魏茍明謂漢為漢則是以臣而敵君故特惕焉無以自容而人亦孰為之用故不得不謬以蜀名之姑以自欺且以欺人也史氏實錄將以示信萬世亦從而蜀之何與史氏不得其人無責也儒生學士至今亦習聞其稱而蜀之又何與故欲觀三國之志載者他未暇責也必先正蜀漢之稱而後可
  葢嘗反覆三國之書論次三國之事竊謂漢吳皆有取天下之勢而魏未嘗有也渭濱之屯星不告變則巾幗婦人之門豈容久閉中原歸漢則江東特建武之河西耳魏漢賊也方其不敵吳猶臣之曾謂漢室中興而吳不臣之乎此漢有恢天下之勢然也方赤壁之勝昭烈未有着足之地而魏則膽落於公瑾矣公瑾之䇿曰毋借劉氏以荆而函取劉璋之益以及張魯之漢中誠使吳蜀盡為孫氏有則由漢中以出中原老瞞之成擒必矣且漢吳皆名正而言順地險而兵勇卒難於取魏者彼此之勢分也曽謂以公瑾之才先昭烈以併荆益而魏將焉往乎此吳有吞天下之勢然也若魏則身為盜賊之行已難於堂堂之陣况謀臣不過荀彧一二輩非有正大之見勇將不過張遼三數予非有開濟之資周瑜出赤壁則狼狽奔北闗羽在樊城則日議移避武侯屯渭濱則甘受恥辱而不敢出下至曹丕掃國再出唯有望長江而浩歎耳實未嘗有取天下之勢猶幸漢吳之相攻終得鼎足而居爾
  世言昭烈之漢卒為魏所滅愚謂魏豈能滅漢魏為晉所滅耳何則三國之君賢否雖不同要皆命世之豪未可旦夕併也司馬氏本碌碌無他長託身曹氏陰為螳螂黃雀之勢徐伺三國之既弱然後取漢以取魏取魏以取吳故司馬氏之取漢者為取魏張本也漢滅而魏隨之矣魏亦烏能取漢哉嗚呼方三國之强也龍爭虎戰彼此不能得尺寸土及其衰也以一庸人談笑而盡有之世運之離合固亦有時也哉
  晉書
  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故皆享國長久若漢若唐若我本朝葢亦其然余觀晉事悲矣豈非其効尤曹操欺人孤兒寡婦狐媚以盜天下而然與六朝之禍於兹烈矣而開之者操也嗚呼悲夫向使渭濵之帥不死豈至是乎嗚呼悲夫豈天之未欲平治天下乎嗚呼悲夫三綱淪九法斁其禍之烈乃爾儒者之論君臣之大義其可一日不明於天下乎
  士大夫風俗自東漢以激烈取禍一轉而為虚曠宅心事外自謂纎塵不我及矣然王夷甫諸人卒以此取排墻之難至於事窮勢極方惕然悔曰向若不祖尚虚無戮力以正天下可不至此嗚呼可監也夫愚是以知天下惟中行之道無弊茍不得中道而與之過與不及其弊則均若夷甫之愚暗亡身視東漢之見危授命又何啻霄壤耶
  孟子稱尚論古之人是以論其世也若論人於晉世其當何所取乎葢晉有所謂竹林等號病風喪心人也而王謝之賢亦或漸漬焉祖士稚之忠勇於是乎尼其行矣不然孔孟之學明而老莊之說息則臣子不共戴天之讎此歩豈容少退而可掣英雄之肘也哉善乎卞壼厲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斯甚中朝傾覆實由於此善乎陶侃取參佐酒器蒱博之具投之於江曰衆人當惜分陰豈可逸遊荒醉君子是以知壼也侃也其迷途之疾呼善乎范之說曰王弼何晏罪浮桀紂善乎虞預之說曰阮籍之裸袒猶伊川之被髪君子是以知也預也其衆醉之獨醒彼有昬昬昬入骨髓人皆謂其清我獨陋其濁
  南史
  宋
  宋武之征伐宋文之政治視六朝皆優焉然急於奪晉長安既得而復失檀道濟功大見戮而用王元謨元嘉之治衰矣私心之為害若是惜夫
  宋世無王佐才若劉穆之檀道濟亦一時之傑至齊梁以下鮮矣
  齊梁
  齊人才無足道梁之韋叡其臨陣勇其執事敬其律己廉其與人惠其居官明功成身退日課諸兒以學而力慕萬石陸賈之為人愚謂以叡視賈進退雖略相當而功烈過之多矣若萬石特一謹厚之人他無寸長何足以望叡之一二而叡顧拳拳於慕之者明哲保身之道而君子長者之心也嗚呼孰謂齊梁之世而乃有若而人耶况當是時武帝方銳意釋氏天下從風而化獨叡不與俗俯仰所謂中流砥柱不其然乎嗚呼叡亦豪傑之士也哉
  六朝乍起乍滅生民塗炭推所自來實原於三綱淪九法斁而君臣上下之義不明也南史分國以傳其臣似矣然仕於齊者往往嘗仕於宋今日之仕於梁者他日未必不仕於陳也亦何取於分國也哉愚觀六朝惟陶淵明不事二姓其次則禇炤之議禇彦回王琳之伐陳霸先君臣上下之義章章明甚其餘紛紛若沈約之流皆當以歐陽公五代雜臣之法處之可也至于栁元景之事宋功成身退不與百姓爭利馮道根之在梁戰勝攻取口不言功傅縡章華之在陳忠言讜論死而不悔皆六朝之景星鳳凰可以廉頑立懦彼有一論建之善一政事之修雖非顯顯而不處禪代之際不見嚮背之迹者則可各以其國附○秦皇淫侈務誇誕創為封禪遂為後世治平之禍兵革甫息瘡痍甫瘳則東封西祀之事輒興民生無復見古昔之盛皆秦皇之事禍之也梁有許懋獨能辭而闢之掃秦漢之陋習發萬古之光明卓卓乎天人也哉
  南史文章往往陋弱至其條畫布置尤更可笑若其先循吏而後儒林先文學而後孝義雖粗有識者不然况其所謂循吏所謂文學者又皆瑣瑣無足云爾耶
  北史
  循吏
  蘇瓊誠心愛民西漢龔黃之儔所宜特傳餘似不必葢西漢書於此甚不輕予雖韓延壽亦不以入循吏
  烈女
  烈女傳僅二人房愛親之妻鄭善果之母皆姓崔氏言論舉動皆合聖賢之道非北史諸男兒可及讀之三歎
  藝術
  萬寶常亦非三代以下樂工
  隋書列傳
  高穎之才之美隋室之巨擘也然富貴既極其母常切戒之文帝時以譖而免亦幸矣彼帝何如主也而又事之其及也宜哉
  蘇威小有才從叛者屢矣而獨不從唐太宗可笑也哉牛終始無累
  梁毗栁或庶幾直諒
  誠節
  所載大抵匹夫匹婦之為諒若奮死遼東者又皆長君之惡病風喪心之為惟堯君素當易姓之際守死一節其志為可哀然射死其妻亦甚矣其亦好忠而不學者與
  循吏
  隋史循吏類多賢者非隋文留情吏治而致之與夫以漢宣之核隋文之碎而吏治彬彬乃率可觀甚矣守令民之師師為人上者不可不深究其心也使二君者向能本之以仁義而行之其効又當如何哉
  儒林
  劉劉煜之外碌碌無足數雖二劉亦文墨章句者耳輕薄無行何儒之有
  文學
  此傳所載尤皆粃糠可笑不知所説者何事而可名文學哉愚謂隋室無儒二劉可入文學傳耳餘雖删之可也王通在隋庶幾儒者矣而史反不錄何與世稱魏徴王通門人而隋史正魏徵筆也此尤可疑








  黃氏日抄卷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四十九    宋 黄震 撰讀史【四】
  唐書
  太宗
  造唐者太宗也天下既定雖高祖且當退為天子之父柰何又欲授無頼之建成乎使開創之初人彛泯絶終唐之世亂臣賊子接踵而不可救者雖太宗慚德居多在高祖亦有當審處者
  蕭銑
  蕭銑之起兵最正獨天命在唐耳史臣謂斬銑為聖不亦異乎
  温造
  温造勁烈士也然定興元之亂斬人八百淫刑甚矣
  姜確
  姜確磨班超碑而自刻其功有德者不為也姜皎殆漢所謂佞幸之流與
  李嗣真
  李嗣真以程嬰杵臼對武氏之女可以言社稷功矣杜伏威一降盜耳高祖位之元吉之上何哉唐之所謂禮法也
  李靖
  李靖為將材氣逺過衛霍而志識則無以異也其孟子所謂我能為君戰必克者與
  李勣
  陳平王諸吕李勣册武氏其罪則均而陛下家事一語遂為後世佞臣之口實為庸君肆無忌憚之故智罪尤不勝誅嗚呼太宗平生之治功盡壞於託李勣李勣平生之戰功盡壞於立武氏惜哉
  侯君集
  侯君集張亮薛萬均兄弟盛彦師盧師尚劉世讓李君羨皆乘時奮起無一令終葢行軍用兵而不知有仁義之說以將之未有不適以自禍者也
  房齡
  房齡謀臣而守正死不忘忠諫然所以為社稷長計者未聞也
  封倫裴矩
  世稱封倫裴矩詐足以亡隋而智足以興唐愚謂裴矩入唐粗知革面倫長惡不悛於興唐何功觀其於太宗父子兄弟之間可見矣向使其言一售又安知其不又亡唐耶
  李義琰
  李義琰既諫高宗以武氏攝國旋又慕疏廣之為當諫而諫之知其終不可救而去之非賢智而能之乎
  裴行儉
  裴行儉才敏之士知武氏之立為憂之始乃不諫不去而生事夷狄以為功陋矣
  婁師德
  婁師德立賊后之朝而能以功名始終後世稱其賢夫子所謂其愚不可及矣
  徐有功
  徐有功志士仁人何施不可世每以張釋之較優劣徒見其司刑故耳
  狄仁傑
  狄仁傑社稷臣
  裴炎
  裴炎受高宗顧命而以一語之失廢中宗自李勣至炎有唐再失託孤之任矣國欲治得乎嗚呼甚矣伊霍孔明之不世出而事莫難於託孤也哉
  王慶之
  王慶之請立武承嗣為後李昭德立笞殺之凛凛乎古大臣也哉
  張柬之
  張柬之言諸葛亮御逺夷法三代遺意也
  姚崇宋璟盧懐慎
  姚崇之才宋璟之賢人孰不知其為有唐之名相若盧懷慎獨非名相乎而以伴食稱此當時奴僕小人論公之語而史載之過矣夫姚崇機智足以應變而懷慎盛德足以成人休休有容不啻已出而崇之才即懷慎之才矣此固人情之所甚難古人之所最貴大臣之道莫賢於此而謂之伴食何哉夫謂之伴食必其依阿無恥懷禄茍安則可爾懷慎身位上相家無儋石孜孜體國至死益堅屬疾則念明皇倦勤將有憸人乘間之患遺言則薦宋璟諸賢以為社稷無窮之謀豈區區材智之士平日私意雜擾矜目前功必巳出者能爾耶然則懷慎之為唐計真當於古人中求之而姚崇亦後世之才耳柰何反譏其伴食哉
  嚴挺之
  嚴挺之寧不作相不見李林甫崔隠甫寧不作相不見牛仙客天理人慾之辨昭然如此豈不誠大丈夫哉
  裴諝
  裴諝不對酤之問懐利以事君者能之乎
  李林甫
  唐世宗室相者九人惟失之林甫耳劉知幾吳競號唐史之巨擘然後世無述焉豈文承八代之陋與
  王忠嗣
  王忠嗣名將然石堡城之不可取又强勉以助其役唐監公論之精矣史臣謂其拙於謀身何等法語耶
  宇文融
  宇文融以材智之士而為聚歛之首甚矣材智之足以誤身而擇術之不可以不謹也
  李光弼
  李光弼古今名將而魚朝㤙程元振忌媢之史臣不恨時君偏聽之過而亦責其拙於謀身何哉
  李晟
  李晟之収京師李愬之平淮蔡皆兵不血刄而成功三代仁義之將寥寥千百載無聞矣而西平王之父子有焉嗚呼是豈特戡定禍難而已哉其為唐室祈天永命固結人心之助於斯為大矣
  陸宣公
  陸宣公王佐才也東坡之説盡之
  李德裕至韓偓傳
  德裕以其君中興天下而鄭肅與之同心輔佐牛李之黨翻覆如輪而肅又不與焉以肅視德裕才雖不逮而德似過之矣豈不誠賢宰相哉鄭綮不特自知之明不敢忝相位迹其平日守廬州而盜不入境留緡錢而盜不敢犯亦自有大過人者不謂之賢相不可也
  論大臣未觀其事業先觀其進退未有進退之迹不明而可以成事業者也唐末諸相率賂權宦以求之綮之初相獨驚怪而固辭其進甚明也唐末諸相率植黨與以持之綮之既相獨致仕而速去其退甚明也進退之迹如此不賢而能之乎此愚讀史至綮傳未嘗不遐想而三歎也
  馬植至王潮傳【列傳終】
  鄭畋出將有破賊之功入相有運籌之益功成身退始終俊偉唐末諸相惟畋優焉葢自餘慶以下鄭氏之相唐者八人【闕】
  嗚呼不其盛與我思
  古人烏得不為之三歎
  忠義傳
  張睢陽提疲卒數千抗强虜十萬四百餘戰無挫衂天下竒才也保睢陽以保江淮保江淮以保四海有唐藉以中興焉天下竒功也一死睢陽餘事耳不當徒以其死節言
  許敬宗之祖而有許逺之孫人可以門户論哉
  隠逸傳
  唐史以隠逸先循吏是何重介僻之士而輕為民父母者哉天地生才國家養士正為何事孔子歴聘孟子游説果為何説而惑於莊生寓言之許由哉且隠逸者獨善其身之名也唐隠逸惟孫思邈志行修潔言論可法無媿於隠逸之名其餘不為清談則為沈湎又否則為道士異端之學敗禮傷教於斯為甚使唐之大體不正又一西晉矣曾是而謂之獨善可乎就使其能獨善是其志不伸於時澤不加於民德雖未必與達者異而功則不得與達者伍隠逸之不先循吏亦昭昭矣况其不能獨善而可先之乎不可先而先之得無傷政教之實而長行怪之風乎愚故疑而識之以諗同志者
  儒學傳【元澹至許康佐終焉】
  排二氏以續孔孟之絶約六經以起八代之衰唐之儒學孰有加於文公乎若訓詁之學則陸德明顔師古孔穎達用意亦良苦如漢馬鄭之流矣今唐史凢議一制度之㳂革一俎豆之隆殺者皆謂之儒甚至修姓氏之學者亦預焉嗚呼是何儒學之䙝哉
  文藝傳
  論者謂李杜氣節高偉其自負不止文辭間不當與沈宋謟諛者伍愚亦謂李翰表上張廵之功狀使廵大節白於世邪説不得行而朝廷之賞當其功葢義士也有闗於風教者也當傳之廵逺之後而不當傳之文藝之列若駱賓王從徐敬業亂而亦不失文藝之名或者以其一抷之土未乾六尺之孤安託此二語有足以聲賊后之罪與
  烈女傳【房齡妻止楊烈婦】
  楊烈婦厲其夫以死守陳州而身執㸑以享士士大夫為王官而佐其長者當何如也鄒保英妻奚氏率家僮女丁乗平州不下賊然則謂士卒罷脆不足用者天下安有此理也唐史自高叡妻秦氏以下七人或死不降賊或嬰城死守或㰱血赴難磊磊落落與海岱爭雄與雪霜爭嚴與日月爭明何物女子廼爾壯健人生七尺男子軀盍自激昻哉
  外戚宦者傳酷吏傳
  按三者之名雖為唐之姦則一然亦無一獲自全者彼小人兮何利為此
  漢世酷吏徃徃多黠特之才足以使盜賊屏息夷狄畏憚其後有以慘虐助椎剥濟武帝之私欲者葢流弊耳若唐之酷吏則不然一時奴隸小人竟據風憲要地為賊后除唐之宗室大臣以滅唐之宗廟社稷使天不生張柬之唐且一絶而不復續故愚嘗妄論來俊臣之流當稱賊臣傳不止酷吏而巳
  李昭德搒殺侯思立與笞殺王慶之皆發於一念忠憤其事之難其功之大視漢申屠嘉百倍
  仇士良戒其徒毋令天子暇暇則觀書親儒生莫若殖財貨盛鷹馬日以毬獵聲色蠱其心嗚呼是誠何心哉然愚嘗謂士良陰用其術雖有損於一時史臣明記其言實有益於萬世使有天下者常書士良傳一通揭之座隅朝夕觀省焉彼挾士良之術者又安得而售乎
  五代史
  一行傳
  歐陽公之為五代史既分國為之傳又傳死節又傳死事又傳一行其汲汲於賢人君子如淘金於沙搜擇無所不至其存心亦甚厚其用意亦甚勤矣然觀一行傳惟石昻之去就李自倫之孝友足以當之若鄭遨張薦明一道士耳謂其過於石門荷篠殆未知其所安程福贇以忠被罪至死不言可以為難矣今以為古之義士則恐其未免䧟君於過舉於義尚有當審處者
  唐六臣傳
  著唐臣於五代以見空國無君子而後國隨之欲空人之國者必先為朋黨之說以空其君子也其垂戒之意深矣嗚呼其亦有感之言與
  義兒傳伶官傳宦者傳
  按張承業大唐之忠臣非五代臣也
  雜傳
  按王師範飾治以儒謀殺朱全忠雖不遂其忠於唐可知至全忠既帝天下而族之則置酒行禮少長以次就戮其與結纓之勇何異惟其力屈降梁歐公併亦辱之雜傳惜哉何不以其死於臨刑者為唐守節而死耶
  李愚至趙延義雜傳
  按李愚為相誠非經濟材廢帝謂之粥飯僧亦宜矣然貧至無屋以居又欲依古以創理則其清儉好古何如哉後世欺君誤國惟知土木兼并之是務者滔滔又皆粥飯僧罪人也吁
  十國世家
  按十國除劉旻為漢氏子孫餘多僭亂以有其國吳趙獨平亂而有之餘或拒命以有其國吳越獨奉命而有之安静百年以歸真主三世四王靡聞失德故方是時天下皆糜爛於争戰惟兩浙不知為五代可不謂有大功於民也哉然則牛斗之祥夫豈偶然而歐公於十國乃獨譏吳越之虐嗚呼不猶愈於吳蜀荆閩日夜驅臣於鋒鏑者乎















  黃氏日抄卷四十九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     宋 黄震 撰讀史
  名臣言行錄
  趙忠獻【普】
  啓太祖釋藩鎮兵殘唐五代之患遂絶庻幾為萬世開太平者與人所當用雖萬乗之怒不移焚利害文字於通衢使小人生事之徒不得逞可謂得大臣體或猶議其嘗封趙保吉生邊患嗚呼獨不觀其留太原置幽燕於太祖時者耶獨未知太祖若尚在混一天下後所以謀除邊患者安出耳
  曹武惠【彬】
  下江南蜀廣湖南四國未嘗殺一不辜天生藝祖以仁濟世吉德參㑹武惠之助多焉平生惴惴亷謹接小吏未嘗以名呼雖蟄蟲不忍傷其生而能奬率三軍令行禁止仁者之勇夫
  范魯公【質】竇内翰【儀】李文正【昉】
  范質李昉皆先朝舊臣王師入京質頗誚讓昉獨不朝葢賢於一時其後質相太祖昉相太宗質以兢謹昉以寛恕皆為名臣亦盛矣昉能預知王旦為太平宰相而不能救東封西祀尤絶識者乎然面取進止命坐之禮廢自質始時政記進御自昉始竇儀有識操多知故事不肯短趙普既全國體亦以自全
  吕文穆【䝉正】
  太宗初臨軒首擢公冠甲科其後三入中書以功名終始國朝科目得人之效公昉焉嘗觀其對治道寛猛之論則欲漸行清淨之化對輦卒私市之說則謂正合黄老之道不納照二百里鏡懇辭子弟起家員外郎不欲聞指嘲參政時朝士姓名自其修身推之治道徃徃清心省事似從道家來惟其遇事敢言夾袋儲材識夷簡富韓公為宰相器所以異於飲醇不事事之曹參而卓然以儒術著與然東封西祀之不諫豈亦以其道家事耶嗚呼干戈方息休養以成太平則公之力為多也
  張文定【齊賢】
  公以布衣干太祖卒相太宗以致君之術自負徃徃渉踈闊然大中祥符間請罷土木則其論切矣戚里爭財甲乙相易此特公處事之細者
  吕正惠【端】
  公清靜簡易持重得大臣體定議立真宗上殿審視然後拜奏事賞之不喜折之不懼屹然社稷之鎮也請善視繼遷母於延州此謀雖萊公不及○糊塗【讀作鶻突太宗謂公大事不糊塗】
  錢宣清【若水】
  公自為同州推官活寃獄二歲中擢置樞府先朝不次用人如此哉廷爭李繼遷之誣奏面折趙鎔之迎合風節矯矯善謀能斷真足當大用而年不待惜夫
  李文靖【沆】
  真宗初公首勸抑浮薄喜事之人涵養成就以至仁宗久享太平者諸臣重厚力也公之為國家計顧不久大深長矣乎眞宗欲以某氏為貴妃手焚其詔仁宗欲以駙馬石保吉為使相三問不從國有社稷臣行法自貴近始天下事尚何不可為者劉元城有言本朝名相惟李沆最得大臣體以不行利害文字專奏水旱盗賊為證愚亦妄謂本朝名相度量無如王公旦膽畧無如冦公凖公預憂禱祠土木之事作則王公旦所不及預知丁謂不可在人上則冦公凖所不及
  王文正公【旦】
  公靜宻有謀遭值眞宗厭兵國家無事為相十年一意休息納萬物於大度包荒之内天下陰受其賜多矣使不作天書使豈不誠大臣與
  向文簡【敏中】
  呂䝉正罷相上意其目穿望復位劉昌言稱無之劉昌言罷上意其涕泣錢若水稱無之向敏中除僕射上意其甚喜又意其賀客必多李昌武徃視皆無之士大夫茍賤取輕人主既久雖眞宗不免於疑公清節重德黙動上心大耐官職之褒豈特公一身之榮一時之譽而巳哉
  陳晉公【恕】
  世言三司使以公為稱首此以才言耳慮生人主侈心不肯進錢榖大數此為賢於人然當時東封西祀皆公應辦力也
  張忠定【詠】
  公剛大多智數方面材無比者李順王均亂後前後兩鎮蜀易嚴為寛蜀人畏愛入骨髓使還謂王旦太平宰相卒以此不遇豈命也夫然乞斬丁謂王欽若一疏至今光熖斗牛間天書迎合事千萬世頼之雪耻矣
  馬正惠【知節】
  公智勇兼濟平蜀守邉多雋功廷叱丁謂王欽若輩欺罔幾欲以笏擊死之祥符景德間全人也
  曹武穆【瑋】
  公為將四十年無敗衂招攜戰守曲盡其智求之古邉將殆頗牧李廣流亞與其言臨敵斬不用命者非治内郡法可覘公本心丁謂指以萊公黨斥之可覘公素守特視其父武惠王寛仁之味差薄耳
  畢文簡【士安】
  眞宗以契丹故謀相文簡薦萊公遂共議幸澶淵事定擇邊守定法制致太平公有力焉身沒家貧帝聞之賜其妻子白金云
  萊公【冦凖】
  澶淵非萊公不待靖康而後南渡靖康有萊公中原至今我有也功孰與儔而欽若輩欲以矯天誣人事掩之耶欽若無責也王旦平生愛助公為何如一旦乃與欽若比反䧟公使與朱能同詐故愚嘗謂王旦改節不在晚年買沈倫銀花籃萊公受辱不在晩年丁謂遂為海康行京兆府獻天書一署字可使志士淚落也噫
  高烈武【瓊】
  髙烈武恊賛北伐遂可與萊公同傳亦盛矣然猶武臣職也衛士訴米腐禁切甚嚴一旦中貴人以聞人賜精米一斛公即歎而辭典軍嗚呼使將相人人如公又安有隳法市恩下陵上替使天下胥為人情世界敗壞而不可容聲也哉愚於是尤三歎三詠於烈武
  楊文公【億】
  公一代文豪性剛寡合素薄王欽若丁謂聖眷雖渥卒以譛行然玉皇加尊號亦求陪預何耶萊公被誣卒頼公封留事迹仁宗用以昭雪公議遂明此功亦大
  王文康【晦叔】
  公治蜀尚嚴守洛陽御史如束濕雖歐陽公猶不免怨之决非茍循人情者玉清昭應之災復能抗疏乞罷禱祠其正直如何哉而乃誘其婦翁萊公獻天書何與所未諭也
  王沂公【曽】
  公重厚守正不動如山方仁宗㓜冲能正劉太后不稱制黜逐丁謂曹利用辨絶王欽若宮觀欽奉之說可謂社稷臣矣乃力薦呂夷簡卒為其操入室之戈知人之難如此哉
  李文定【廸】
  諫立劉后保全東宮公盖素以直著調陜西兵出内藏金攪墨熟水使八大王元儼者不敢留禁内公亦處事從容者而兩相人主始為丁謂遂後為呂夷簡去人情之難防賢者之不可自信如此
  魯肅簡【宗道】
  飲酒肆以實告不欺君若此故能諫止太后不立劉氏七廟獨不任子弟於舘閣不自私如此故能在政府七年務抑僥倖貴戚畏憚至以魚頭參政見稱嗚呼士大夫欲行道於天下亦行諸身而已
  薛簡肅【奎】
  公以嚴治京師以寛治蜀皆以最稱此猶吏能也力止太后冕服廷論大臣被酒欲繩天下事無細大一入規矩不可其意輙憂愧卧家後世有此參政否耶
  蔡文忠【齊】
  丁謂許以知制誥不徃見羅崇勲諭以參政事不作記止楊太后稱制止陳氏女為后寛京師飛語之獄磨萊公被謗之碑兩居憲臺彈劾不避及在政府浩然以天下為憂公真偉人哉公平生嗜飲初筮仕得賈同一詩即戒之終其身用心之剛若此易所謂風雷益也將何嚮不濟
  吕文靖【夷簡】
  公用事動必以術雖當時大賢如韓如富如范如王皆為公所忌其薦也或間之終身進退幾顛倒於其手三入中書皆善候主意預求去以得之仁皇帝亦終身恱其有餘不盡之意而不暇省然其間諸賢也亦以成國家之事而不䧟之罪如以韓范西富公北其後使范公折而請守邊富公亦使河北竟守邊之類是也其結主知也如早䇿曹后以制中宮為說如請刋章獻遺詔而止尊楊太后於禁中如臨終又能薦韓范文潞公之類是也方章獻臨朝仁宗尚㓜防微杜漸有社稷功乞厚葬章懿聞促召徐行請都知押班保舉同罪而宦者之監軍遂絶皆術之用於正者雖罵希文以賣宋庠易詔㫖以誑王洙賢者所必不為尺玉未可以微瑕指也公文穆猶子也公之用文穆内舉也家學源流有自來矣豈變而不失其正者乎然刺市井軍創南班官至今國用為屈可惜也必為後訓其文穆乎
  陳文惠【堯佐】
  公為太常丞十三年起居郎七年為丁謂所絀在外十五年其不茍進若此十典大州六為轉運戮鱷魚食饑民减課賦鑿太行之險䕶滑州之堤縱惡人而京師無犯所至以善政顯及為相以老成鎮撫其不負進用又如此秦國公省華三子長堯叟次堯咨皆進士第一人位至將相而公之德業尤著云
  晏元獻【殊】
  公為相務進賢與范仲淹韓琦富弼同任而面斥張耆平生嚴謹未嘗為子弟求恩澤可謂賢矣
  宋元憲【庠】
  奏罷寺觀祈福奏絶内降私恩奏西師置大將内地他帥各當一道自為言官參大政遇事多明白可否及既登庸天下無事惟務清淨再用頗事浮沉矣然公之言曰殘人逞才逆詐恃明吾終身不為也㫖哉言乎豈老成渉歴葢自有見而然耶初公解省試皆第一及廷對太后又易其弟祈居第十而擢公第一自布衣時二宋已名動天下而公為謹飭云
  韓忠憲【億】
  公治郡多善政為御史權勢畏之以范文正薦參大政不喜捃官吏過失欲天下皆得其所惟治家以嚴初與李參政若谷力貧致成立清苦終其身
  程文簡琳
  公治蜀治開封有聲為三司不肯併民稅名目不肯募商賈漕米皆為久逺慮守延州不受元昊之誘元昊死諫上分攜三將之議以昭大信其參大政亦幸㑹矣柰何請建劉氏七廟耶然仁宗卒相之可謂聖度如天也
  杜正獻【衍】
  公治京師權要不敢干居審官銓吏不得與為宰相封還内降至人主籍以杜私謁而戒門生小吏乃使無露圭角惟黙而行之無愧於心此意豈淺丈夫可識哉方議大舉伐夏雖韓公亦不疑獨公以為必不可契丹與夏戰河外雖范公亦以兵從獨公以為必不來可謂有大過人之識公清苦自律而均給下僚歴知州提轉安撫未嘗劾一官此又大臣之德量然也然公越人也自十五六詣河陽七十而致仕寓居南京十年薨豈未嘗歸越與公嘗言天下惟浙人褊急易動柔懦少立某至監司人尚不信越殆無以繫公之思與為浙人者可勉也
  范文正公【仲淹】
  本朝最多名臣然未有過於范文正者也而本朝名臣之不遇亦未有甚於范文正者也然則豈無任其咎者耶公為言官以諫廢郭后罷為開封推官以進百官圖又罷人皆知呂許公之為而不知其後薦之者亦罷之也公任西事許公薦也外得長者名而實則陰間之幸公全材投之危地而名愈顯居二歲恩信大治方將决䇿取横山靈武遽以召囘功業已不及竟公悲之為作閱古詩公參大政又許公薦也外得進賢求致太平之美名而實促之更張弊政使衆不恱而謗興纔一歲罷凡所施行事皆罷公雖參預與未嘗參預等猶未也遣公使河北尚猶許公既老之宻謀將行復佯問之若不知者諭以去則不復還而公卒老於行矣嗚呼公以命世之才事仁宗不世出求治之主使許公不先有以結主知而仁宗得以任許公者任公天章閣雖不必開太平自可以徐徐致柰何君臣離合之數終身陰制於許公操縱之手耶太平果可期月致驟革弊果不犯衆怒許公自為之矣何公之薦雲上天而離之此昌黎公所以訟風伯也【歐陽作墓誌稱二公釋憾交驩范氏子弟削其語不刋】
  种染院【世衡】
  城清澗守環州羗戎皆恱服士人皆精射又行間殺野利天都二大將而元昊服矣西師惟公之勞第一
  龎莊敏【籍】
  公初為御史沮章惠臨朝諫仁宗奢靡為開封判官拒尚美人稱教㫖奏范諷不遵禮法為國家慮已深長矣其帥延安每不奉詔必欲屈元昊稱臣措置城築運聚糧芻無一事煩民可為萬世法其為樞宻使賛韓公汰冗兵六萬餘人陜西民力為蘇其為相力主狄武襄平儂智髙南方以寧出將入相功效卓然而成就司馬公之益尤大云
  狄武襄【青】
  帯銅面具大小二十五戰勝元昊易虎翼旗勝党項禆將事也立軍制明賞罰以翦平儂智髙大將事也公兩得之其為大將曰寧失智髙不敢欺朝廷此非將之大有識者不可及至若過故鄉下車趨謁縣令容狂生劉易叫怒不祖狄梁公而拜韓魏公廟庭下終身執門人禮雖古名將不及矣
  吳正肅【育】
  公為政嚴簡審而後發行相矣以心疾不果方元昊欲叛獨公謂不若因之賜國號後卒如其議云
  王文忠【堯臣】
  體量西事凡山川要害人物臧否後率如其言為三司推見本末一為條目轉耗弊成厚積為樞副六年恩倖悉從裁抑頼上深知免禍云
  包孝肅【拯】
  公一笑比黄河清關節不到惟閻羅包老而能恕人以情
  王武恭【德用】
  太后補軍吏公不奉行軍吏訴黑米公呼專副與軍士對剛執而善處事者至律己尤清謹惟名動天下故人或忌之云
  諫議公田【錫】内翰王公【禹偁】侍講孫宣公【奭】
  三君子皆太宗眞宗時從班名臣也錫質重禹偁明峭奭剛正皆以直言聞當時然當是時太平日久所最防者禱祠邪說也錫請封禪奭力諫禹偁不諫亦不請風節雖相上下學識有不同者矣
  李恭惠【及】
  王文正公以公代曹瑋守秦謂重厚能守瑋規模也守亦難哉有曹參然後能守蕭何之清淨有萊公然後能守陳恕之條式能守必重厚之士哉公守杭中貴人過之雖勢傾天下不為動林處士怡然清談者竟日嘗置白集一部猶自以為恨以其守杭者觀守秦重厚謹守可知矣豈在戮一攫金之卒云乎哉王文正公任人如此眞足以相天下士也
  孔中丞【道輔】
  公自在寧州嘗笏斷妖蛇正直聞天下他日廷列曹利用羅崇勲罪狀大呼諫廢郭后至切責宰相呂夷簡視猶前日妖蛇耳治馮士元獄以張士遜故畧全程琳一綫情即坐黜感憤死矣故夫君子與小人殊途小人行私無所不至君子必盡純乎公而後可
  尹師魯【洙】
  公論郭后事四賢之一也其後始終西師五六歲效謀居多議訓土兵代戍卒以减邉費此國家至計豈特西師宜然然而從事西師者屈欝莫公為甚涇原宜援也夏竦以專罪之洛水城不當築也鄭戬以沮格罪之孫用借俸錢已還無欠也劉湜承時宰意鞫置獄以盜贓幾殺之嗚呼豈特公之不幸人各為說賞罰不明此西師所以久無功而狄武襄目擊其弊反其政以用之故能一舉平嶺南也若公文行節義則自有韓范歐陽公公論在紛紛者何能疵
  余襄公【靖】
  諫貶范文正公諫修開寶寺舍利塔諫用張堯佐提㸃開封府事皆犯人所難出使契丹折其助討夏人之請西北二邉以寧始經制儂賊事賊平撫綏嶺海肅然其後交趾冦邕州公復移檄而定南方之寧又多其力論諫如此其凛凜也功烈如此其彰彰也布衣時不幸辱於忍忌者之手不得已易名取解以仕可以此疵公萬一耶【公韶州人元名希古】
  待制王公【質】
  訟婚無貲者與之俸為盜廹寒者與之衣以術鈎私盜鑄者譏之使緩其獄凡犯法非害於物者皆矜恕之轉運荆湖當用兵急財賦時使一路獨蒙福公寛仁人也從文正公家法來扶病獨送被謫范希文願預黨人為幸斬斬出鋒稜此又文正公家所未有適不幸小人連興大獄坐廢羣賢公竟憤痛劇飲卒悲夫豈量之不文正若耶
  侍讀孫公【甫】
  公之用以祁公薦也保州兵變祁公不時發公乞罪祁公論晏殊懷安罷之薦富公相不用而相陳執中公諫不聽遂行與凡所論宮禁事皆盡言無隠公眞諫臣也滕宗諒坐法杜公欲重其罪范公欲輕之富公兩不敢决公竊歎謂當自人主一斷之法既即憂慶厯諸臣致太平事已無望嗚呼此其識慮精深又豈直堪諫臣而已耶【不受硯】
  希夷陳先生【穆脩种放李之才魏野林逋附】
  周世宗問黄白不對而對以蒼生為念宋琪等問脩養道不對而對以合德為治歴五季聞革命輙顰蹙太祖登極則驚喜大笑曰天下自此定矣嗚呼先生雖隱豈忘世獨善者哉數學傳之穆伯長伯長豪士不禮丁謂雖登第老益貧以古文為天下倡又傳至李挺之挺之亦登第倜儻坦率不視勢輕重取重范忠獻挺之傳之康節而學益顯象學傳之种放放隱者也以骨相當貴致顯官晩節驕侈已不謹希夷之戒放傳許堅堅傳范諤昌學益微矣魏野隱陜之東郊林逋隱杭之西湖皆於希夷學無預而以詩名世野之贄王旦詩譏以封祀禮畢逋之臨終詩自喜無封禪書愚謂野與逋非詩人也超然髙識之士也可以一洗种放終南之羞矣
  胡安定先生【翼之】
  先生明體用之學因范文正公薦白衣召對教授湖學又主太學師道之立自先生始然其始讀書泰山十年不歸及既教授猶夙夜勤瘁二十餘年人始信服立已立人之難如此非篤實力行何以哉
  泰山孫先生【明復】
  先生力貧養親讀書泰山之陽魯之名士石介以下皆師事之丞相李迪以弟之女妻之給事中孔道輔聞其風就見之范公富公薦之天子為直講行無隱而不彰真積力久效固應爾此猶豈弟之士能之也張貴妃㓜隨其父堯封常執事先生左右既貴數遣使致禮先生先生閉門拒之終其身修於家而不壞於天子之庭無侵尋富貴心所謂豈弟君子求福不囬非與嗚呼不可及也已
  徂徠石先生【介】
  先生竒士也折節師事泰山孫先生拜起必扶持嘗躬耕徂徠山下葬不葬者七十䘮髙風篤行有益世教為多惟其志存憂國作為文章極陳古今指切當世自謂吾言不用雖獲禍死不悔致夏竦輩深恨之幾不免身後剖棺之禍悲夫此孔子所以拳拳於中行之士也張安道直指先生為姦邪過矣
  老蘇先生【洵】
  雷霆久蟄一旦迅烈天地為之震動起視草木皆甲拆矣先生特起之學有焉然先生之學不及用於世張安道表而出之明其灼然可用於世者以其能辨王安石之姦也安石之禍誠大矣然温公目擊其弊身與之伍終不以為姦但言不曉事又執拗耳豈固各自有見耶先生權書衡論等作若施之用亦必有雷霆迅烈之勢特未知果能速致陽和否耶故士必用而後知
  韓魏公【琦】
  國朝盛時偉人輩出卓然為之冠冕者韓公范公也二公共西事功烈相上下元昊既請和並召為兩府責以期月致太平革弊衆不恱而范公卒老於邊守矣公獨入相十年定策立英宗神宗當危疑艱難他人無所措手足時處之安若泰山國以乂寧功成身退三判鄉邦及王安石行新法棄地契丹貽禍無窮之初尚能極口論列感悟上聽雖卒為小人沮抑不行小人終亦莫之能害公德業爛然照耀無極嗚呼盛哉古無有也古無有也
  富韓公【弼】
  本朝以仁立國藝祖世乂天下未畫一其後邊酋久任之法壞河東既下不思固圉反輕取幽燕以挑之故我朝所最患者在夷狄善論人臣之功者亦於此乎覘焉耳冦公首决䇿親征國家獲安靜者三十九年富公以片言繼折服其狂謀不煩一鏃前好益堅使王安石不生事擾之塞上之安猶可保二公之功不其大矣乎而王欽若乃謂冦公以陛下為孤注王拱辰亦謂富公但能増金帛厚夷狄二公之功髙見嫉大略亦相似然眞宗之疾冦公欲身任社稷安危不幸中小人丁謂之禍富公當英宗被疾與韓公歐陽公議不合翩然絶去之至終其身不通問頼韓公歐陽之賢待公加厚既相神宗雖不幸值王安石得君公又能見幾而作卒以功名始終云
  歐陽文忠公【修】
  公貽書責司諫髙若訥力辨范文正非辜坐貶夷陵令地逺無書可讀翻閱架閣陳年公案見枉屈不可勝數仰天誓心遇事不敢忽其後為數郡皆寛簡不擾使河東則議麟州不可廢使河北則謂脅從不可殺議河决則謂横隴工大難開六塔河狹小不能受大河惟當増堤浚淤以免民患在兵府考兵屯地理更為圖籍在政府考官兵吏財集為總目皆一仰天自誓之心推之與故公於後學從游多談吏事且曰文學止於潤身政事可以及物嗚呼公一代文章宗師東坡先生所尊事昌黎公以來一人而已所言猶若是後之欲為文者可以觀矣
  文潞公【彥博】
  公為成都不抑市價而十八處减價糶賣為永興民疑鐡錢不用則私出縑帛召絲絹行人収鐡錢凡處小事類此為參政請徃貝州督戰潛穴城以擒王則為宰相值仁宗感疾託名設醮宿殿廡使中貴人悚息聽命以至疾瘳凡處大事類此皆不動聲色隨事宻制於無形者也故能為四朝元老位將相五十餘年壽九十有二名動四夷方初進用呂許公歎其為大有福人自今觀之宗廟社稷之福也豈公一身福哉一安石得君文富韓歐諸老雖具在而力不及救悲夫
  趙清康公【槩】
  歐陽公於公為後進同在館意輕公躐知制誥歐陽公被謗獨奮身爭之重厚寡言盛德人也冷清詐稱皇子考得其實而誅之庶幾仁者之勇云
  吳文肅【奎】
  公為諫官褫奪僥倖舊㤙如郭承佑戚屬如張堯佐皆彈劾不避神宗時為參政地震之災獨公言小人黨盛退考其私則族有義荘子無居宅可謂正直無私者矣方天下盛推王安石可致太平公謂安石心强性狠不可大用雖韓魏公亦難其有識云
  張文定【方平】
  初元昊欲叛獨公與吳育勸順適之以其暇除器不聽兵既用公勸屯河東示形勢入冦則自麟府不十日擣其穴不聽已而禁兵皆西諸路兵㨂赴闕刺陜西河東京東西弓箭手充宣毅保提軍公爭之又不聽四路連敗始聽公罷夏竦用兵六年上厭之始聽公因赦招元昊降公雖不預西事始終謀議居多愚嘗考其故兵久不用驟用之必敗西事之始當從公言歴戰既久智勇方奮元昊困不支决䇿取橫山靈武西事之終當從韓范言公之謀始不用而終用兩失之矣徒弊中國惜夫免摧河北之塩畫浚汴漕之䇿料南詔必不與儂賊至斬妄言者而蜀晏然公之為國家謀類有大過人者辟王安石於貢院見其紛更輙斥之尤明而果然公尊嚴者也務欲天下士視朝廷如雷霆鬼神不敢議故斥石守道激烈為姦邪而温公亦以姦邪論公必如公所見恐頗類秦漢無復三代氣象爾蘇氏父子之顯公薦之也公之墓東坡蘇公誌之也以雄文善論飾竒才壯志世莫得其間云
  胡文恭【宿】
  公篤孝謹黙人也論致仕當使人自言論樂當用舊律論貢舉當用舊制方群臣議更法開邊公一一力爭議論率歸於忠厚而必不肯草楊懷敏之制必欲加包拯三司吏之罪則其發也不可回尤精陰陽之學云
  蔡端明【襄】
  作四賢一不肖詩作三諫官詩才名表表亦因以預增置四諫之一權倖畏斂禆益為多唐介論文潞公罷公獨論其忠呂景初等論梁丞相罷公不草其制其升也或推之其墜也或援之公又諫官之都䕶與一不勝於陳執中執中既相公遂斂惠福州興經術禁浮圗巫妖蠱毒之患為絶其後治開封治三司皆號精明惟知泉州罪章拱之卒為士論所少豈朝端風采施之外服或過耶然公能文章尤工於書不肯為仁宗寫温成碑此其介然於中者何如也
  王懿敏【素】
  公文正公子起少年慷慨論天下事號獨擊鶻帥西邊吏士驩呼冦不敢犯公固偉人也然公平生淫侈蓄聲妓誇客乃必欲其君逐女口古稱無諸已而後非諸人况於君耶
  劉集賢【敞】
  公仁宗信倚之臣也吳充以罰禮生罷救之馮京以言事奪職救之蔡襄歐陽修乞外又救之諫温成之立忌辨郭后之祔廟奪夏竦之美諡宦者石全彬除觀察使則直封還其詞頭富丞相欲加上尊號既抗疏力爭文潞公欲加龍昌期五品服則又力爭言無不從皆犯人所難治楊治鄆治長安所至寛簡而肅清考公平生治行毫髪無媿焉公博學無不通仰觀天文可知人事不溺偏曲而挺然以直大稱可為後學師表矣【不譲官】
  唐質肅【介】
  公論張堯佐并論文彦愽嘗濱於死再召居言路無所避如前時兖國公主夜開皇城門樞宻陳升之連姻内侍公皆抗言之可謂剛也已或謂公居政府少建明聲名减臺諫時不然也王安石得君元老大臣如韓富諸公無所致其力於公何有公與安石屢爭上前不能勝疽發背死不獨可為公痛惜可為世道痛惜耳
  趙清獻【抃】
  公治䖍州成都杭越為政愷悌不嚴而肅雖古循吏無以過之其在言路彈劾不避權貴號鐡面御史論陳執中陳升之章至二十餘上及參大政會王安石行新法極言其不可而去之平生出處之大要如此公日所為事夜必衣冠焚香九拜手告於天一生之間常以天自律此其所以終始無愧與
  吕中丞【海】
  當英宗被疾公委曲開陳兩宮劾䜛人任守忠竄之當神宗倚王安石求治方新法猶未行諸賢交薦四海延佇公獨首論其必誤蒼生言雖不用而去其後猶忍死囑温公再致元祐之盛公雖不及坐廊廟隱然有社稷之功矣劾公主夜開門劾歐公濮王議未足盡公萬一也
  彭中丞【思永】
  帥成都盗賊為絶帥河朔驕兵大戢為御史痛抑張堯佐王守忠不得封卒以諫濮議攻歐陽公罷凛然大丈夫也公自童㓜能還吏所失金釵冬處被則思天下寒宜其成就之大若此
  范蜀公【鎮】
  請約官吏兵財以賦入十七為經費而儲其三請中書樞宻通知兵民財利而宰相制國用請免百官郊迎宰相而除其謁禁凡所陳關渉甚大首乞仁廟擇宗室為皇儲章十九上待罪百餘日鬚髪為白此為天下孤忠極論王安石新法不便六十三致仕而去迄不為元祐一出此為天下髙節温公謂公異姓兄弟且作傳稱其大勇云
  曽魯公【公亮】
  公自嘉祐秉政至熈寧熟朝廷事嘗與韓魏公共政務去民疾苦處西北邊事亦善謀畫年髙而力不衰臺諫無非之者其後李復圭有老鳯之譏乃致仕去然公嘗薦安石或云以間魏公云
  王荆公【安石】
  王安石以文行稱天下歴事三朝仁宗惡其詐不用英宗建立時有異議自慊不求用愈不用名愈顯神宗立遂驟用之天下方翹首望太平乃盡壞祖宗法度聚歛毒民生事開邊卒亂天下何哉正坐博學自矜視天下無人而行其獨耳愚謂此其為安石之不學與夫學者將以明理而施之用六經治道之根源諸史行事之龜鑑固非山經海志野史小說神仙傳天竺書索隱務竒之為博也國朝開國元勲無如趙韓王守成賢相無如李文靖韓王每斷大事惟讀論語曰佐藝祖定天下纔用得半部文靖作相亦甞讀論語曰節用愛人使民以時兩句尚未能行嗚呼必若是斯可言大臣之讀書矣張乖崖譏萊公不學無術彼所謂學雖獨指區區之智術而言然語已怪而不倫安石又面罵諸公不讀書此正安石自道耳孟子何必曰利一語三尺童子所知安石尚不能行又烏得誇讀書故愚嘗謂安石本效商鞅而才不及鞅雖負小人不世出之才亦藉秦積威人心素脅息凛凛而後令必行使鞅生我仁厚之世人心素恃上恩雖鞅之才尚不能行况安石乎猶頼我朝仁厚根本深固國以再延安石亦頼以免不然其弟安國盖預嘗憂其滅門矣嘻若安石果讀書何至是耶【安石字介甫平生執拗稱其名字惜不曾思及下文見幾而作一句耳】
  温公【光】
  漢武帝好大喜功海内虚弊晩年託孤博陸侯漢以再安我朝神宗銳意太平王安石誤以生財用兵幾亂天下晚年議建儲亦指司馬公為師保太后承其意相之再致元祐之盛事有適相似者三代後功業類豪傑士智力所就耳至誠動物真儒顯效獨温公一人固不當以博陸侯同日語然博陸死丙魏繼之漢遂稱中興温公為相數月薨繼之者反丙魏不如天下事遂不忍言日將暝也大明元祐之盛類焉嗚呼惜夫王安石引進小人之罪於是又有甚於變法者矣雖然微温公人心我怨禍不止夷狄中興事未可知晦菴次公言行於安石後其剝之復與
  公之子諌議大夫【康】
  三代後功名士未必知道德道德士未必就功名功名從道德中來者温公也顧猶不喜孟子識者疑焉愚嘗求其故孟子勸時君行王道以救世隨其資禀如誘小兒多方順適使之恱聽如色可使好如勇可使好明堂可使無毁其要皆歸於誘之及民此孔子之所謂可與權者而公也平生誠實一語不妄視議論之出於權者宜非其所樂與諫議孝友篤實本無異於公而獨喜孟子稱其醇正其殆有見於孟子之心者乎可以補温公之闕矣善繼善述諫議有焉
  吕獻公【公著】
  公初與温公薦進王安石安石行新法二公皆以爭論去元祐初二公復並相共除安石新法温公薨元祐之政尚頼公扶持如不肯與西夏地賜詔乾德而夏人服大臣韓維諫臣王覿之罷皆爭之然公慈恕多務包容進退廢置無復温公剛大之氣公薨邦國悴矣
  吕滎陽公【希哲字原明】
  公遍師當世諸儒篤實踐履王安石謂有官而事科舉為僥倖利逹公遂棄不為自小官不干薦舉進退必視其時公文穆之從曾孫文靖之孫正獻之子生三世相門而衣食或不給豈獨公之賢亦可觀公之家學公自㓜其母申國夫人篤教甚嚴動必循規矩正獻公作相遺公書曰善士無不用獨爾以吾故不及夫人張氏笑曰是亦未知其子豈獨公之賢亦可觀公之家化晩年名益重逺近師尊之陳忠肅至拜公堂下豈獨公之家可敬可慕亦可想見政和間前賢流風遺澤猶有存者使人歎息不已然公習静至轎卒溺死不為動夫子廐焚傷人之問恐不其然又直截㨗徑以造聖人近世超悟之學亦豈聞其風而效之者乎
  曾中書鞏弟翰林學士文昭公肇
  曾氏兄弟以文鳴世兄文尤著世所號南豐先生也今觀南豐挺立無所附在朝之日淺而居外庸之日多治齊治越治閩皆有顯績寛期守信委任責成徃徃不勞而治可以為世法文昭歴十一州惠利亦多而立朝之績尤顯方徽廟初切劘上聽保䕶善類辨大中至正之論隱然有社稷功元祐士大夫再謫而公乞與之俱矣然則曾氏兄弟豈徒以文鳴者哉不徒以文鳴而今徒以文鳴可為世變長太息也已南豐好憑勢陵民嘗為人所訟似猶不䕶細行文昭則端嚴可畏有大臣風歿之日闔門貧無所歸此又豈以文為髙下哉
  東坡潁濵
  新法之行東坡力爭不勝擾擾垂二十年天下幾危温公革弊一新五年而呂大防劉摯調停之說起潁濵爭之又四年李清臣用而紹述之說起新法復行潁濵爭不勝天下事去矣二公議論關係之大若此若其文章聲望兒童所共知此不暇復論云
  韓獻肅【絳】弟門下侍郎【維】
  子華渾厚為郡多善政嘗出將以慶州兵亂罷嘗入相以繼安石後言不盡用求罷最精役法仁宗神宗哲宗朝皆力言之持國神宗潛藩宮僚也自英宗時力排濮議救呂誨范鎮諸賢議論凛凛事神宗爭新法因亢旱謂詔求直言上嘗感悟人情大恱矣卒以議不合罪去二聖臨朝忠言讜論禆元祐之政尤多視子華風采過之
  傅獻簡【堯俞】
  公在仁宗朝斥離間主婿之内臣窮誣告富人之皇城卒劾妄舉内臣之都水監英宗時黜䜛間兩宮之任守忠神宗時罷鈐轄陜西之李若愚彼皆城狐社䑕公皆奮擊不顧若建儲君濮議若新法凡國有大事公又一一力爭可謂骨鯁臣矣哲宗登極拾遺補過而不捃摘人細故蔡確既貶乞置其餘議論和平又視時而不同以法從名流貶黎陽倉草場迎拜州掾甚恭寒暑坐倉不少懈傳曰君子時中又曰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吾於傅公見之
  彭尚書【汝礪状元】
  公孝謹人也而諫中人主兵論元豐將順言詩賦曰河事尤力風節表表其仁者之勇與嘗論呂嘉問治其獄則不阿執政嘗忤蔡確論安州詩所以為羅織公眞中立不倚者哉
  范忠宣【純仁】
  公文正子也世濟清賢為孝子事君爭新法爭紹述以罪去為忠臣然公平恕人也温公改新法公謂非所先章子厚鄧綰得罪公力為救解宣仁后上仙又首用李清臣鄧温伯名調停原其用意慮反覆耳及其後終不免反覆公雖平恕亦身不免大抵上智下愚不移鴟鴞未嘗可化為鸞鳯向使四㐫不去堯之後豈有舜之治嗚呼元祐微温公新法至冺冺胥敗無復為我朝立赤幟者萬世羞也反復之禍繼温公者弱耳豈温公誤與向使文正在吾知未必為忠宣之為也孝耶忠耶豈易盡者耶
  王左丞【存】
  公平恕人也官制行多収㧞熈寧後言事得罪者在政府遇事多爭温公稱並馳萬馬中能駐足者其王存乎
  蘇丞相【頌】
  公為政平恕論事謹審輔相多奉行故事使吏各守其職粹然君子人也以佐守成則有餘大略與范忠宣諸賢相類柰何以處元祐之後耶
  劉忠肅【摯】
  公自熈寧論新法去國踰十六年當元祐初復任言責知無不言未幾大用呂大防以減吏額事忌公引楊畏論公交通邢恕及章子厚公遂罷相謫死新州然公實首論蔡確章子厚而邢書又以文及甫私書示蔡謂感其稱父蔡確寃以訟公者也
  王樞宻【岩叟】
  公元祐初諫臣也論君子小人不可參用最關世道
  劉元城【安世】
  公師温公温公當元祐初去新法公當紹聖初諫紹述温公為相於人情久欎之後得行其道公為諫官於小人報復之時不得行其言效騐雖異直大則同所謂元祐全人也
  范内翰【祖禹】
  本朝侍講無出於伊川者矣伊川自謂乏公温潤之氣論事無出於東坡者矣東坡見公之奏至於不肯自出其藁當元祐時已預言范純仁以兼容小人為寛天下事豈堪小人再壞公言不用元祐一變為紹聖天下事遂不忍言公之關係世道者又如此
  鄒侍郎【浩】
  公諌立昭懷劉后得罪貶去田畫戒其無以此舉自滿此又增人忠壯一等矣
  陳忠肅公【瓘】
  紹聖革元祐之政公力陳其不可建中革紹聖之弊公又戒其欲速嘗主别試前名盡取王氏之學曰順時所以救時不必求快目前也其從容逺慮若此首辨蔡京姦邪蔡氏黨欲殺公者百計公終不懾非剛柔適中者能爾乎大厦之顛雖非一木能夫而著日錄辨著尊堯集又著四明尊堯集章蔡誣謗卒頼以一洗之有功我宋多矣
  邵康節【雍】
  先生洞觀天地萬物之變超然獨樂於其間然其言曰新法固嚴能寛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投劾而去何益此可為憂世者明訓也郭林宗生亂世而皇皇先生生治世而熈熈其為超然之趣則同
  陳宻學【㐮】
  公平生歴州縣孜孜以教育人材講求萬民利害為念失官錢不辨而出已俸償之固篤厚人也爭新法不聽遂辭知制誥不就盖與温公辭樞宻副使同此一心又守道不回者也執法不行權貴人寺觀名額似雖小事所議尤髙
  劉祕丞【恕】
  公該洽剛毅温公平生所信倚王介甫深愛之爭新法遂絶介甫嘗笑公耽史而不窮經然介甫窮經之效視公耽史竟何如耶
  徐孝節【積】
  先生篤孝至行以正治心以直養氣者其學也嘗謂兵者實大賢盛德之事非小才小智所能用而酷慕諸葛武侯
  陳后山【師道】
  先生居都下逾年未嘗一至貴人之門章子厚欲見之終不可得傅欽之薦公者也以其貧懐金欲餽之竟不敢出口先生之髙行若此而世獨稱其詩何耶豈世之知公者淺耶抑詩亦賢者之累耶
  此錄名臣之言行偹焉近思錄諸儒之講明詳焉彼此參驗環循閱習以其行稽其所言以其言進其所行晦菴之望後學者其庶乎
  此錄雖雜取傳記之言然諸賢出處之本末備矣豈獨諸賢凡國朝盛衰之故亦莫不隱然備見其間矣如釋藩鎮兵權而天下定取幽燕納李繼捧而狄患啓李文靖鎮以清靜而民生安冦萊公决䇿親徃而邊好久王文正茍且順從天書禱祠之妄作而國力幾弊王沂公相仁宗初年韓魏公保佑英宗神宗初年而主少國危之日安若㤗山王安石行新法開邊隙而天下幾危宣仁聖烈太后相司馬公而天下再安范純仁兼用小人致章子厚蔡京輩紹述安石而國家遂有南遷之禍盛衰大要不出此數者皆可考見然則此錄豈特記諸賢之言行而已哉愚嘗謂史無定體書隨事為篇春秋紀年以書班馬以來分紀傳而此錄亦朱文公陰寓本朝之史
  黄氏日抄卷五十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一    宋 黄震 撰讀雜史【一】
  蘇子古史
  蘇子既為古史而又自序之曰古之帝王其道以無為為宗故其推之以治天下者有不可得而知孔子知之至矣而未嘗言孟子知其一二時以告人而天下亦莫能信太史公始記五帝三王以來然其為人淺近而不學踈略而輕信故其記堯舜三代之事皆不得聖人之意余竊悲之因遷之舊追録聖賢之遺意以明示後世愚謂蘇子之志則大矣而蘇子之説則尚有可疑者且道以無為為宗此戰國處士好髙無實之言聖人未嘗以是言道姑勿論也既曰推之以治天下則其迹顯然安有不可得而知孔子正以此道詔天下萬世何嘗不言孟子明王道而黜伯功正提其綱要以示人所知何止一二而可厚誣哉且既謂不可得而知又欲以明示後世其説亦自背馳矣惟其謂史遷不得聖人之意而自謂追録聖賢之遺意則非參攷不可見故即古史與大史公所記參而録之下方
  五帝紀 太史公黄帝紀記載頗詳古史節略者大半反増入醫家之說謂其師岐伯既鄙矣又増入道家之說謂黄帝之書與老子相出入以無為為宗其設施於世者皆其見於外者也然則蘇子正惟不以聖人之施於治者為道而必欲他求其道於荒忽無形之中不以太史公載聖人之治為足而必自指其荒忽無形者為得聖賢之遺意此古史之所以作歟史記曰諸侯咸尊軒轅為天子代神農氏是為黄帝古史曰諸侯咸尊軒轅代神農氏為黄帝以文法言之為天子三字與是為之是字恐皆不可去
  史記曰官名皆以雲命為雲師古史曰為雲師而雲名文雖本左傳反不若史記尤明白其他類此甚衆以是知文不可以省字為工文而可省太史公省之乆矣
  堯紀 太史公不載茅茨土階之說而古史増之愚意茅茨土階殆墨氏借以言儉而形容浮實之言恐非盛帝垂衣裳氣象史記於堯舜全述二典而間易古為今如以疇咨若時為誰可順此事已非二典之比古史勦而裁之似又非史記比矣
  史記載堯妻舜之後瞽叟尚欲殺舜古史本尚書瞽亦允若堯聞其賢然後妻之於理為長合從古史
  夏本紀 史記謂禹名文命古史刪之按諱名而用諡法始於周以堯舜禹皆為謚而反用尚書所謂放勲重華文命為三聖之名盖漢儒之未攷古史刪之為是史記又以鯀為顓頊之孫古史以其世太促而祖班固律厯志以禹父鯀為顓頊五世孫亦當從古史史記載禹全用禹貢等編而古史刪之或者史遷之世書未盡出故須兼載至古史之作則事在尚書不必重述也兩皆無害
  史記載太康失國太康崩弟仲康立古史載羿逐太康而立其弟仲康按薛常州士龍説書謂仲康乃在五子之數徯于洛汭不在禹河北舊都非羿所立愚意若果逐太康而立仲康則不待太康之既崩太康崩而後仲康立蓋傷宗國之墜祀而兄弟在外者自以次續之於義為順於經亦合當從史記
  史記止載仲康崩子帝相立帝相崩子少康立古史載羿既放太康羿又為寒浞所奪浞滅帝相相后逃歸有仍生少康少康既長誘殺浞二子而後中興愚按二史詳略不同豈史遷之世未有寒浞滅夏之説耶抑未備耶古史可以補遺
  殷本紀 史記稱契封商古史作封殷按初封本商也古史不必改為殷史記載伊尹以負鼎説湯古史去之史記不載禱雨事古史増之皆當從古史武丁學于盤既乃遯于荒野史記不載而古史載之舊説遯于荒野者為甘盤而古史指為武丁曰欲以習知民事與無逸書及近世朱文公書説合此其於義為精西伯隂修徳古史止云修徳足明聖人之心斬紂之事古史不載其亦為賢者諱耶
  周本紀 史記載堯命棄為農師舜封棄於邰號曰后稷古史改云堯舉以為后稷封之於邰佐禹治水愚按禹言暨稷播奏乃治水後種榖未聞佐禹治水之事封邰亦在播奏艱食有功之後非封邰而後播奏未詳古史何見而改然於經不合史記載公劉復修后稷之業自漆沮度渭取材行者有資居者有畜積古史改云用兵征伐斥大土然猶處於復穴無宫室之美愚按詩詠公劉遷有曰弓矢斯張乃遷時衛儀有曰其軍三單乃遷後生聚公劉初無征伐之事又陶復陶宂乃太王事非公劉事公劉既卒子孫中微故詩人形容太王復興之初艱難如此安有公劉遷止基迺理國家方興而身處復穴之間者未詳古史何見而改然於經不合蘇子謂史記踈略而作古史而乃如此何也戰國䇿載齊求九鼎之説謂顔率稱周伐殷得九鼎凡一鼎九萬人輓九九八十一萬人齊王乃止此游士飾虗之言殆類小説史記不載而古史増入又何取乎
  秦本紀 古史於史記載昭襄十一年六國攻秦之事即其未書之年衰為據改為齊韓魏三國攻秦雖世逺難知其詳然即史記攻史記史遷若在亦自無辭又其賛論謂戰國茍能自修而不争如商周先君庶可服之且以魏文侯齊君王后為證是可垂訓兼足輔孟子仁義之説
  秦始皇紀 史記載始皇正月生於邯鄲及生名為政古史作正月旦生於邯鄲因名政語簡而意益明特未知増旦之一字何所據豈因其名而意之歟其餘多襲史記之舊無以議為惟太史公賛論全載賈生之語宏肆駿逸而蘇子去之乃特為李斯雪不師古始使秦孤立之譏謂秦已削平諸侯雖建子弟君民不親如措舟滄海之上大風一作漂卷而去愚謂秦刼天下而帝之自無可乆之理耳向使不至於甚失天下心則安有天子為民置君而民不親者乃謂已削諸侯難建子弟耶且其謂秦若能與民休息可與三代並隆此又史遷責子嬰之遺論漢明帝嘗闢其不然者也秦之得天下何如而可以三代望之哉
  吳太伯世家 史記載太伯仲雍知太王欲立王季乃奔荆蠻文身斷髪示不可用以避季古史據左傳謂太伯端委而治至仲雍而後文身斷髪愚按古史之駁史記多以左傳為據然去古既逺安知左傳者必為是而史記者必為非耶若據論衡之言則曰太伯知太王欲立王季入吳来藥斷髪文身以隨吳俗太王薨太伯還王季辟主太伯再讓王季不聼三讓曰吾之吳越吳越之俗斷髪文身吾刑餘之人不可以為宗廟社稷主王季始知其不可而受之此其所載頗詳且與吾夫子三以天下讓之説合恐必有自來况太伯兄弟逺入吳若不容不從俗則太伯即斷髪文身矣若我可以易俗則太伯既嘗端委以治仲雍亦將端委以繼之不應於國家既立君臣既定之後復入斷髪文身自同於民庶也大率古史之作實祖索隐索隐不敢輕議史遷而特以異同者隨事䟽其下俟來者擇使蘇子亦如之則盡善矣
  夫差二十一年史記惟繼上文句踐伐吳之語書曰遂圍吳古史則増公子慶忌驟諌於王曰不改必亡遂適楚聞越將代吳請歸平越遂歸欲除不忠者以説于越吳人殺之按公子慶忌者王僚之子吳越春秋載闔閭二年已刺殺之今方於夫差二十一年稱越人殺之而史記不載未詳孰是若夫差之死史記以為自剄吳越春秋以為伏劒伏劒亦自剄也古史改曰縊亦未知何據
  夫差與晉㑹黄池越乘虗伐之也史記載曰夫差惡其聞也或泄其語吳王怒斬七人於幕下古史易之曰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雖本左傳不若元文明白此類極衆
  齊太公世家 史記載太公以漁釣干西伯古史去之而載聞西伯善養老往歸之善矣然下文即綴以隐於漁者西伯因獵得之乃與上文往歸之説正相反何自背馳之速耶史記於太公歸周之後復兼述或者數説以存疑規模宏衍非古史可望矣吕伋為周虎賁古史據經増入為是史記載桓公之入先表以桓公元年而後追叙其事古史連叙桓公之立於公子無知見殺之下桓公遂無元年法殆未然文亦不及史記載雍林人殺無知古史改為雍廪此亦據左氏以改史記實則當兩存以攷異耳餘多類此
  魯周公世家 史記首載周公輔翼武王耳古史載其迨文王世任以國事邑之於周凡周之内治始於室家而至於國人者屬之周公凡周之外治所以交接四鄰至於江漢之國者屬之召公故詩有周南召南此不惟周公之始事瞭然其所以發明二南之義甚明太史公未之及也獨其以既獲仁人為指周召則未必然耳周召何俟於獲也哉史記以成王出郊為改周公而古史易之此其授經而得之者也史記不載僖公治兵牧馬修泮宫閟宫而古史増之此則信經而未之詳者也詩乃歌頌之詞豈必有其事果有之春秋書之乆矣何俟古史
  燕召公世家 古史比史記頗多増修其考訂史記之誤蘇子自注本文之下其論燕吳皆起於僻陋之中而奮於諸侯之上非如商周先王以徳服人故皆為禍其說亦當
  蔡曹世家 古史視史記微有損益然皆於大誼無闗惟古史論賛謂聖人雖與世同處而其中浩然彼其食粟衣帛蓋有不得已耳此却異乎所聞蓋食粟衣帛人事之常聖人豈有異於人蘇子平生服氣求真想自視以為不得已耳而以誣聖人乎
  陳杞世家 古史據左傳改史記者二處史記以佗為蔡出蔡為佗殺五父子太子免而立佗左傳謂佗即五父非蔡出蔡出者乃躍也佗殺太子免自立蔡為殺佗而立躍是為厲公史記載靈公死太子午奔晉徴舒自立為陳侯左傳靈公死明年陳侯盟辰是太子未嘗奔晉而徴舒未嘗為君
  衛世家 古史比史記増入衛武公年九十五猶箴儆於國之事及衛文公大布衣大帛冠之事皆是也惟増入滅邢得雨似不足為訓討有罪可也滅人之國不可也雨特偶然耳豈以興師殺滅之故哉
  宋世家 史記先載微子數諌紂不聼欲死之未决謀及太師少師而後叙太師箕子以及少師比干又然後再合其事於微子舒徐明盡萬世如見古史乃裁節而緫言之首曰微子紂之庶兄也其父師曰箕子少師曰比干文意不白幾若以箕子為微子之父師餘亦文窒而意不全其不迨史記逺矣乃自䟽其説以為史記所載徒見三人各以其意行而未見其所處之義不知所行即其義之所在也事具而義見尚何事他求哉惟太史公賛宋襄公之師為禮讓蘇子辨之謂襄公凌虐小國至使邾人用子于社雖桀紂有不為乃欲以不鼓不成列不禽二毛求為文王不亦過甚矣哉此其剖析瞭然太史公不及也
  晉世家 平王命晉文侯為諸侯伯史記不載古史據尚書増入是也餘多以左傳之文而黜史記之文則是非相半焉如史記載獻公私謂驪姬欲廢太子立奚齊驪姬泣曰太子之立諸侯皆已知之而數將兵百姓附之柰何以賤妾之故廢適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殺也驪姬佯譽太子而隂令人譛惡太子此事正足以見驪姬之奸而古史據左傳以刪之又史記載驪姬謂太子祭齊姜歸釐於君獻公時出獵驪姬使人置毒藥胙中居三日公還欲饗之驪姬從旁止之曰胙所從來逺宜試之然後及祭地地墳等語方有理脉今古史直曰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文雖省而失事情矣晉悼公之立史記載誓衆之語極有理而文古史所易亦淺薄少味他多類此惟太史公論晉之衰由御下失道而推其原於忘介子推似未得晉事之要領古史論晉文公靖以待其自集悼公二合諸侯未嘗一與楚戰子孫長乆終必頼之其説殆過史遷夫晉以諸侯伯天下則晉之卿以私門強公室其勢則然而介推特從亡中一碌碌者祿未及而忿然自絶狷僻如此其人亦可知矣據左氏傳注謂推為文公微臣此亦何至傷晉文大體而遽謂晉之御臣失道始此耶然以文論則史遷之賛山峭水㓗不可尚也矣
  楚世家 古史比史記多用左傳國語増入如史記以楚之先為重黎古史謂重黎為二人重少昊之後為南正司天以屬神黎髙陽之後為火正司地以屬民楚之先實黎而非重至帝嚳之世始以黎兼重是史記稱重黎本無害古史辨釋之則明矣古史以左傳為據改楚文王十三年為十五年堵敖五年為三年二書不同固未詳其孰是史記載簡王八年周以韓趙魏為諸侯古史據世家年表而改入靈王之五年史記載懐王二十年合齊古史據年表而改入二十二年此史記一書而自為牴牾合從攷異之例若史記以懐王十一年六國攻秦為蘇秦而古史刪之則此時蘇秦已為齊人所殺也史記以考烈王六年為遣景陽救趙而古史改稱春申君則春申平原傳與年表皆言春申也此可改之而無疑
  鄭世家 鄭桓公友者周宣王庶弟宣王立二十二年而友封鄭封三十三年百姓愛之而幽王以為司徒周民説之為司徒一歳幽王以褒氏故諸侯畔之而桓公謀於太史伯始言於王遷民雒東史記之所載如此古史皆節略之止曰宣王二十三年封鄭幽王八年為周司徒幾於没桓公之賢矣又鄭人欲立靈公弟去疾去疾讓曰必以賢則去疾不肖必以順則公子堅長堅者靈公庶弟去疾之兄也於是乃立子堅是為襄公史記之所載如此古史亦節略之止曰諸大夫欲立公子去疾去疾辭曰公子堅長乃立堅長【此長字衍】為襄公又幾於没公子去疾之賢矣其他類此甚衆不可枚舉大抵史記古史二書單㸔古史自成一家參看史記即古史如草茅自用之士立乎風流藴藉貴公子之側矣太史公何可當也蘇子輕以踈略目之哉
  古史賛曰鄭桓武之後惟莊公為賢然叔叚之亂明足以制之釋而不問俟其惡成加以大戮此非不忍忍之至也孔子深探其心書曰克叚于鄢而丘明謂之鄭志愚按莊公叛周射王中肩何賢之有封叚乃迫於母命叚之罪未形莊公不敢輕動蓋亦母子之間有難處者固非不忍亦豈可言忍之至書克叚者克者勝之名兄弟之惡自見孔子書其實非探其心而為春秋傳者又非丘明之左氏也近世吕東萊祖此説為博議蓋東萊最年少時所作亦未暇平心而深考
  越世家 句踐其先禹之苗裔少康封於㑹稽以奉禹祀古史改以奉禹祀之語為謂之越子殊非本㫖豈以奉祀非支庶事耶記句踐射傷闔閭於欈李史記止數句而語潔意明古史雖増多不迨逺甚句踐平吳誅太宰嚭史記吳越兩世家所載同古史據左傳而盡刪之是亦主一而廢一史記賛句踐范蠡臣主之盛而古史反以立國東南為不可有為至下取六朝蔡謨之説夫事變無常成敗在人烏可以六朝為監而槩謂東南不可立國且以逺證事哉
  趙世家 造父御穆王見西王母史記載而古史刪之按此列子寓言也刪之為是程嬰杵臼脱趙孤史記載而古史刪之按屠岸賈何人敢搜及公宫之姬殆俗傳也刪之亦是簡子夢遊帝所未寤而扁鵲能預知史記載於世家而古史止存其載扁鵲傳者按此妄誕無理殆好事者為之古史姑以備伎術之異聞亦庶幾乎是史記載張孟談為張孟同此避父史談之名也古史改之曰談皆是
  魏世家 史記以畢為周同姓古史據左氏以為文王之子又據尚書増入畢公相康王及保釐成周足補史記之缺古史謂魏文侯可比漢文帝却恐不同
  韓世家 史記載聶政刺俠累在烈王三年韓嚴弑哀侯又後二十六年本是兩事不同時也古史據戰國䇿嚴遂使聶政刺俠累并中哀侯一語而盡反之且自謂嚴遂是時去韓已乆而今書嚴遂弒哀侯者亦春秋書趙盾弑君之義愚按聶政刺俠累於相府非刺於君所也何縁并中哀侯弒哀侯者韓嚴也何以知即誘使聶政之嚴遂史記載事之書而戰國策乃游士之誇辭類多架虗非載事書也何所攷而可主彼以廢此且史記正義紀年亦載韓山堅賊其君哀侯而立韓若山大事記謂韓山堅即韓嚴是權臣弒一而立一非刺其相而及其君也蘇子去之千載之下輙書曰嚴遂弑哀侯及相韓傀亦太果矣又自謂用春秋書趙盾之法果合乎否耶然史記韓世家載烈侯三年聶政殺俠累而刺客傳乃載嚴仲子事哀侯與俠累有隙使聶政刺之亦自牴牾此則東萊大事記嘗攷之以刺客傳為誤
  太史公賛謂韓以存趙而興固未必然蘇子又以為后稷濟飢之報尤覺遼邈大抵有徳則興否則亡豈可専指一事以求合報應之説哉
  齊世家 太史公紀載之法非蘇子所可改既明矣田氏齊之賊也而又每事輙為之辨如史記書田乞樹黨於諸侯則為刪去之而為之辨曰非樹黨史記書陳成子弑簡公懼諸侯誅巳盡歸之侵地則亦刪去之而為之辨曰本非成子自完之計史記書成子通賔客出入生子七十餘人則又刪去之而為之辨曰成子必不為此失行嗚呼何其黨賊至此耶
  伯夷傳 太史公載伯夷采薇首陽之歌為之反覆嗟傷遺音餘韻拱挹莫盡君子謂此太史公託以自傷其不遇故其情到而辭切然非伯夷怨是用希之心也故後世髙其文而非其㫖今蘇子易之錄其讓國叩馬二事謂夫子言其不怨以讓國言言其不辱以去周言雖夫子發言之意未必盡然而㫖義則過史遷矣
  管晏傳 管仲傳先叙管鮑之交語精意婉讀之令人三嘆蘇子全祖史遷而不敢易是矣然史遷本祖列子之文而節其後語若參以列子全文則史遷所述尚有未盡者蘇子雖併増入之可也史記叙仲之行事歸之因禍為福轉敗為功盖指仲以權術成伯業而蘇子易之謂其來之以禮服之以義不以力勝幾於過其實惟其闢管仲之書為戰國諸子之所増益多申韓之言非管子之正足為管子辨誣真公論也晏子傳増入晏子處崔杼之變知陳氏之奸諌煩刑諌誅祝史與言梁邱據同而非和數事亦足補遺
  柳下恵曹子臧吳季札范文子叔向子産諸傳於史記無之皆蘇子據左氏傳増立始末備具不以年隔殆左氏類書之要者可觀也惟其於季札賛有曰所以養心者至矣雖祿之天下將有所不受愚謂此異端之所謂養心非吾儒之所謂養心於子産賛有曰孟子言子産恵而不知為政非子産之實愚謂此世俗之所以謂政非吾儒之所以論政
  孔子傳 太史公作孔子世家以次三代諸侯之列若曰古昔聖王之後以位顯者如彼以徳顯者如此故本所自來而表異之也孔子雖不待此而尊而太史公之知尊孔氏為可知蘇子乃降之為列傳以居叔向子産之後則異乎太史公之心矣太史公之於孔子自少至老歴叙其出處之詳必各記之曰時孔子年若干歳至其卒也則又叙其地叙其弟子之哀痛叙其魯人之從冡而聚居叙其世世相傳之祠祭叙髙皇帝過魯之祠以至諸侯卿大夫先謁然後從政若曰夫子生而闗世道之盛衰没而為萬世之典刑故其反覆惻怛若此孔子雖不待此而尊而太史公之知尊孔子為可知蘇子乃略之止斷以欲居夷浮海非其誠言亦異乎太史公之心矣太史公之賛謂髙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余讀孔子書想見其為人適魯觀夫子廟堂低囬留之不能去天下君王至賢人衆矣當時則榮没則已焉惟夫子常無窮可謂至聖矣若曰自開闢以來惟孔子一人故其尊慕稱誦如此孔子雖不待此而尊而太史公之知尊孔子為可知蘇子乃反之獨以其求用於世而不已為孔子之所獨又異乎太史公之心矣嗚呼夫子天地也若之何形容夫子日月也若之何繪畫若叙其出處以傳後世則太史公為庶幾獨其信齊東野人之語謂夫子由野合而生為可鄙耳蘇子不能本家語顔氏擇婿之事以易之而徒紛紛亂其不可易者蓋蘇子雖假夫子之説以發身而實則老子之學故其失若此
  孔子弟子傳 蘇子辨宰我無從叛之事辨子貢無亂齊之事皆有功聖門至其賛子夏則曰異哉今世之教者聞道不明而急於夸世非性命道徳不出於口教者未必知而學者未必信務為大言以相欺天下之偽由是而起此則隂詆程氏之學而後來偽學之禁殆本此也若夫傳首舉孔子四科之説而斷之曰其賢者凡十人而已此語亦未然其傳有若也常斥太史公載有若貎類孔子而弟子師事之説至採商瞿四十而生五子之説以為此卜祝之事而鄙儒以論孔子其説正矣及其傳梁鱣也正載夫子言商瞿過四十當有五丈夫其事乃太史公之所未嘗載者何其自相矛盾耶
  老子申韓傳 太史公作老莊傳辭簡意足曲盡老莊之本㫖而又即以申韓附之若曰清浄無為其勢必不足以治及其不治其勢必不得不以法䋲之而老子之無為常欲自利其藏於心者已有隂術莊子之寓言破壊尋常其矢於口者已無忌憚以隂術之心行肆無忌憚之説而處不得不以法䋲之勢慘刻不道尚復何疑此申韓之出於老莊而惟太史公能窮極源委而言之嗚呼可謂卓識已蘇子於其傳多所増損已不知太史公之本㫖而又於老子之賛曰孔子之為人也周故示人以器而晦其道老子之自為也深故示人以道而略其器三代之後釋氏與孔老並行其所以異者體道愈逺而立於世之表其説又老氏之眇也嗚呼異哉是何言歟於列子之賛曰今觀穆王與化人游若清都紫微鈞天廣樂帝之所居而夏革所言四海之外天地之表無極無盡此固後世仙佛之常言理之當然而漢之儒者未聞焉耳嗚呼異哉是何言歟班孟堅譏太史公先黄老而後六經愚謂太史公本未有此失也蘇子古史則不惟有此失而又甚焉
  孟子荀卿傳 太史公略叙孟子游説不遇退而著書即開説當時餘子之紛紛然後結以荀卿之尊孔氏明王道及其名傳獨以孟荀而餘子不及焉其布置之髙㫖意之深文辭之㓗卓乎不可尚矣蘇子取而焚之已不知其用心之所在至其論賛獨以仁義為可化強暴又於孟子之言仁義獨取不嗜殺人一語殆所謂窺豹一斑者耶若其謂孟子學於子思得其説而漸失之反稱譽田駢慎到之徒而又謂其為佛家所謂鈍根聲聞者且謂曰駢之徒既死而後荀卿得為祭酒何哉蘇子之立言也
  伍貟傳 史記載伍貟事詳而古史裁之蘇子不及史遷史記賛伍貟棄小義雪大恥而古史罪之史遷不及蘇子
  孫武吳起傳 蘇子於孫吳傳全祖史遷惟據左傳無燕晉伐齊之事而刪穰苴傳
  范蠡大夫種傳 太史公屈范蠡於貨殖傳而功名則附之越世家蘇子擷之世家參之吳越春秋作種蠡傳補史遷之不及矣
  葉公傳 葉公史記無傳蘇子采左傳而増立之葉公有存國之功而不享存國之利是不可以不傳
  商君傳 古史傳商君皆本史記惟賛文易其舊然視史記費辭矣
  蘇秦傳 蘇秦傳亦本史記而賛不及其髙古
  張儀傳 張儀陳軫公孫衍同傳文皆因史記然以二史之賛參之文章之髙下瞭然矣
  樗里子茂傳 古史視史記多省文史記曰母韓女也樗里子滑稽多智古史曰母韓女也滑稽多智似其母為滑稽矣然則樗里子之文其可省乎史記曰甘茂者下蔡人也事下蔡史舉學百家之説古史曰下蔡史舉學百家之説似史舉自學百家矣然則事之一字其可省乎省其文而増入戰國䇿按史記戰國䇿兩各成書雖不混為一亦可若蘇子此賛特借以譏人視史記賛之雅㓗又逺矣
  穰侯傳 古史視史記微有損益然不必損益亦可也史記賛蓋有所託以歎君臣始終之難古史賛責范睢則正論然甚矣滿盈之不可不戒也
  白起王翦傳 古史多因史記盖其紀攻戰之事工矣史記賛謂二人各有所短古史賛二人持論之不妄然其殺戮之慘開闢以來所未有尚忍言之而惜其死耶
  孟嘗君傳 孟嘗君自滅其家自削其國太史公謂其閭里多暴桀蓋譏之矣而古史誇其與韓魏伐秦為壯
  平原君傳 古史不改史記平原君傳賛亦推衍其説皆是而改同傳之虞卿以附魯仲連尤善區别
  公子無忌傳 古史傳無忌文皆因史記而論斷尤精白無忌之名發於侯生而全於毛薛侯生之竒毛薛之正廢一不可而正之所全者多矣
  春申君傳 古史此傳亦因史記而賛不同然亦因史記并言吕不韋亂秦之微意而發之耳
  范睢蔡澤傳 古史於范睢蔡澤傳不敢易史記之舊惟於范睢憂懼事増入戰國䇿所載睢亡封邑欺昭王謂不憂而為䝉驁探得其情一事耳然昭王之踈睢本由睢殺白起而用鄭安平王稽敗事昭王憂及楚患睢計無所出遂為蔡澤乗間昭王亦以語言之不慎遽踈母舅也史記載睢之亡入秦也謂秦謁者王稽問魏有賢人可與俱西游者乎古史節之曰魏有賢人可與俱遊者乎去一西字失其本意矣史記載睢之所見逐也謂昭王欲以激勵應侯應侯懼不知所出古史節之曰欲以激勵睢懼不知所出省一睢字無所分句矣他多類此太史公頗稱二子覊旅遭遇而古史罪其自為身謀於秦無益其説過史遷然范睢逺交近攻之説雖發於間穰侯之取無竒實於秦之兼并最為要術未可盡謂無益於秦若蔡澤真以口舌攘攫富貴又豈可與范睢同日語顧其以此而得以此而失則螳螂黄雀之勢啓之者范睢
  樂毅傳 古史樂毅傳多遵史記時節略一二字似不必也毅一舉而下齊七十城齊為無道毅乗諸侯共怒之心也毅五嵗而不能下莒即墨二城毅自為無道適以堅齊人必死之心也二史乃皆譽毅
  廉頗藺相如傳 太史公作廉頗藺相如傳而附之趙奢李牧趙之興亡著焉一時烈丈夫英風偉槩令人千載興起而史筆之妙開合變化又足以曲盡形容真竒事哉古史因之不敢易一字亦宜矣
  田單傳 古史用史記田單傳而増入戰國䇿所載田單三事惟魯仲連教之攻翟一事可垂訓後世為將者
  屈原傳 太史公先叙屈原以䜛見䟽於懐王作離騷而發明其所以作離騷之意復叙屈原勸懐王殺張儀不從諌懐王毋入秦不從而又發明其惓惓宗國以及人君知人之難然後叙其見放作漁父問與懐沙賦而終之以自投汨羅此必有得於屈原行事次第之實而文亦宛轉有餘味矣古史謂作離騷當在懐王末年故以其見䜛及勸殺張儀諌勿入秦三事連叙方述太史公形容作離騷之説至其形容屈原惓惓宗國與人君知人之難者則刪之太史公文章之妙破碎不全矣
  虞卿傳 太史公先叙虞卿謀趙事而後及其棄趙相印赴魏齊之急困於大梁作虞氏春秋以終焉古史反之謂先困大梁而後謀趙是虞卿相趙既棄去後窮而復歸相趙似非虞卿烈丈夫之氣且太史公嘉其謀趙之工責其以匹夫窮交而一旦棄趙當矣蘇子反賛其為義俠亦各有見歟
  魯仲連傳 古史魯仲連傳襲用史記間刪其字耳太史公謂魯連指意雖不合大義蘇子謂戰國一人而已愚按魯連不肯帝秦最合大義射聊城則聊城人實由之而死二史之賛可以參攷若以其無一毫利心其間則信乎戰國之士無與並者
  吕不韋傳 吕不韋大賈也以君之子為竒貨而居之竊寵利既多禍敗乃宜太史公以為此孔子之所謂聞者誤矣蘇子斷以嬴氏先亡盖亦一説而傳則全用史記
  李斯傳 史記責李斯不能輔君否則且與周邵列殆於失言古史謂國破家滅非其不幸此為近之趙髙雖熏腐之餘實包藏逆謀方其殺扶蘇立胡亥巳為身計至殿欲壊者三然後以歸子嬰耳李斯不知其心而與之争見殺不亦宜乎斯教秦殺奪餘二十年以一天下髙之殺斯又司造者假手耳尚何足論云【傳依史記舊文】
  䝉恬傳 䝉氏於秦世以凶徳參㑹誅死已晚矣太史公責以人臣之常理似非所宜施而古史亦費辭
  扁鵲傳 古史謂於趙世家刪所記簡子妖夢而歸之扁鵲傳然史記於扁鵲傳固自兼載其事古史特去一而存一耳
  刺客傳 太史公傳刺客五人稱其立意較然名垂後世蘇子非之謂考之春秋無曹沫劫盟之事而四人者亦皆非賢於春秋法皆當書盗而不名嗚呼偉哉惜不併四人者刪之耳彼凶愚小人狂惑輕生何足垂世而以傳為雖曰豫讓志在報君然所事智伯者何人其執迷至死晏子有言君為社稷死則死之
  滑稽傳 太史公傳滑稽者三人皆伎工優耳西門豹古之良吏東方朔亦漢之名臣禇氏例取而附之優之列何哉禇氏不足責也蘇子明言西門豹非滑稽而不與分置列傳然則何以改作古史為
  附抄 初縣【秦武公十年伐邽冀戎初縣之】納粟【秦始皇初立三年蝗百姓納粟千石拜爵一級】私學【秦始皇三十四年李斯言私學相與非法殺人】追刺【衛武公作抑追刺厲王】焚尸【衛出公之亂掘禇師定子之墓而焚之】韈而登席【禇師比有足疾韈而登席公怒欲斷其足】立子立弟【宋世家涇口謂殷人立弟周人立子立弟者太子死則立太子之弟立子者太子死則立太子之子近世誤以為立時君之子弟】臧孫謂御説有恤民之心【御説者宋桓公也嘗大水對魯之弔故云及立未嘗冇恤民之事】疾日【晉師曠云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撒宴】鄭突與祖同名【索隐謂鄭掘突厲公名突豈有與祖同名者愚恐二名不偏諱時質或然耳】中山【中山無世家散見史記者三處趙獻侯十年云中山武公初立魏文侯十七年去伐中山使子擊守之樂毅傳云樂羊取中山其後中山復國至趙武靈王時復㓕中山魏恵王二十八年又云中山君相魏一戰國䇿又云犀首立五王齊王羞與中山並王】秀才【趙公子成諌武靈王胡服書云俗辟者民易則是吳越無秀才也】陘【陘者山絶之名見趙世家徐廣注】刑棄灰【李斯傳】
  堯舜三代之事可為萬世法者孔子於定書備矣東遷而後之事可為萬世戒者乆約之而作春秋矣太史公取孔子已棄而不載者復為史記殆不過博聞於義理似無責然太史公生長於黄老荒唐謾語中乃能推尊孔子黜黄帝乗龍上天之事不載而極老莊流使與申韓同傳可不謂豪傑之士哉蘇子悲其不得聖人之意為改作古史意其果有得於聖人者及今參攷乃不過於帝紀増入道家者説謂黄帝以無為為宗其書與老子書相出入耳於老子傳附以佛家者説謂釋氏視老子體道愈逺而立於世之表耳太史言申不害學本黄老蘇子則諱而改之曰縁飾以黄老太史公言諱非其歸本於黄老蘇子則諱而改之曰借老子為説凡其論賛之間又往往顯斥孟子而隂詆正學嗚呼以是為得聖人之意古史不若不作之愈也此儒者之學必先於致知歟咸淳六年庚午八月二十二日後學慈溪黄震敬書於紹興府貢闈



  黄氏日抄卷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二    宋 黄震 撰讀雜史【二】
  汲周書
  汲周書七十篇自度訓至小開觧凡二十三篇皆載文王遇紂事多類兵書而文澁難曉自文儆至五權二十三篇載文王薨武王繼之伐商事其文問有明白者或類周誥自成開觧至王㑹觧十三篇載武王崩周公相成王事問亦有明白者多類周誥自是有祭公觧史記觧穆王警戒之書也職方氏繼之與今周禮之職方氏相類芮良夫觧訓王暨政臣之書也王佩觧亦相類自周祝觧至銓法觧不知其所指終之以器服觧而器服之名多不可句
  水旱飢荒其至無時非務積聚何以備之夏箴曰小人無兼年之食遇天飢妻子非其有也大夫無兼年之食遇天飢臣妾輿馬非其有也國君無兼年之食遇天飢百姓非其有也戒之哉弗思弗行至無日矣
  諸横生盡以養從生盡生盡以養一丈夫【横生萬物從生人也一丈夫天子言非民所奉者天子也 文傳觧】
  若農之服田務耕而不耨維草其宅之既秋而不穫維禽其饗之人而獲飢云誰哀之【大武解】
  天道尚右日月西移地道尚左水道東流人道尚中耳目役心吉禮左還順地以利本武禮右還順天以利兵將居中軍順人以利陣【武順解】
  水泉深而魚鱉歸之草木茂而禽獸歸之稱賢使能官有材而賢歸之若冬日之陽夏日之隂不召而民自來此謂歸徳【大聚解】
  周公正三統之義作周月惟一月斗柄建子日月俱起于牽牛之初右回而行月周天起一次而與日合宿日行月一次而周天厯舍于十有二辰凡四時成歳春夏秋冬各有中氣以著時應春三月中氣雨水春分榖雨夏三月中氣小滿夏至大暑秋三月中氣處暑秋分霜降冬三月中氣小雪冬至大寒閏無中氣斗指兩辰之問夏数得天百王所同商以建丑為正亦越我周改正以垂三統至於敬授民時巡狩烝享猶自夏焉是謂周月【周月解】
  諡法經緯天地曰文道徳博厚曰文學勤好問曰文慈恵愛民曰文愍民恵禮曰文錫民爵位曰文謚一而義不同如此曰武者五㳟者九其他類此【時訓解】
  民至億兆后一而已寡不敵衆后其殆哉禍發於人之攸忽咎起於人之攸輕心不存焉變之攸伏以言取人人飾言無庸飾言事王王貌受之面相誣䝉難至而悔將安及【芮良夫解】
  不幸在不聞過福在受諌尊在慎威【王佩解】
  國所以為國者以有家家所以為家者以有人天下非一家之有也有道者之有也
  右明白有理可讀者
  謂惡率諸侯以朝賢人而已獨不往謂五年之積者覇愚恐周初興時無此説謂武王既勝殷庶方不服者分師俘之凡憝國九十有九服國五百六十有二愚按此與一戎衣而天下大定之説相反然孟子亦自言滅國者五十又謂殷之五子亡伯禹之命用胥興化亂是與五子之歌相反謂湯將放桀先居中野民皆歸之桀乃致國於湯湯不受桀南徙千里民復奔歸湯桀又徙魯民歸湯如初桀復去湯乃放桀而復薄又以國讓三千諸侯而後即位是夏商乃禪也非伐也恐亦未必然
  右可疑者如此
  謂文王受命九年謂文王忌商謂文王在酆聞宻命【密人將為紂謀周】
  謂武王将起師伐商召周公曰嗚呼謀泄哉今朕寤有商驚予【夢為商所伐】
  右可參訂按周自太王肇基王迹實始剪商商周勢不兩立勢或有之謂周無心得天下而非漢人受命之説自歐陽公始耳
  子母【幣相輕乃作子以行其母○大廷解】少庭【昧爽立于少庭○酆保】輕吕【劔名武王伐紂擊之以輕吕】反坫【乃立五宫咸有囬阿反坫注反坫外向室也○作雒解】王㑹【主王城既成大㑹諸侯及四夷】繁露【注冕之所垂也○王㑹解】爻閭【王㑹張赤帟於四隅諸侯欲息者息焉命之曰爻閭】桴苡【其實如李食之宜子○同上】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謂之士注也】
  此書出汲冡多類兵書後多類周誥然伐商遷雒之事多與今尚書合而文無一語相合
  將戰國之士倣而為之歟然不可曉也
  國語
  國語起穆王伐犬戎訖越句踐滅吳分國以紀謀議凡隂陽律吕天時人事逆順之類焉其文宏衍精㓗韋昭注文亦簡切稱之昭謂左邱明作迹其事事必要禍福為驗固與左傳類然考其歳月春秋傳以謚載趙襄子已非出於孔子所稱之邱明今國語避漢諱謂魯莊嚴公又果左邱明之作否耶惟事必稽典刑言必主㳟敬周衰之崇虗邪説一語無之是足詔萬世也
  召穆公謂民當道之使言而不可防芮良夫謂利當布之上下而不可専此萬世不刋之明訓足以進之六經正不俟厲流彘而後知其言之足信也萇之見殺特坐右劉文公以預晉范氏亂耳若曰天之所壊不可支而罪其城成國則凡國家中微皆當棄之不為而為之輙為逆天乎且天亦何嘗不欲支人之國耶
  賔服者享荒服者王【逺夷世一見王也】農祥【房星也立春農祥正】一墢【一耜之墢也○王耕一墢班三之】料民【料數也】三川【涇渭洛按戰國䇿注謂羲陽邑】地震【陽伏而不能出隂迫而不能烝】杜伯射宣王于郭【注謂殺杜伯非辜明年伯射殺王】穆王【丹朱馮房后生穆王】全烝【全體升之烝升也】房烝【半體】殽烝【觧體而折之爼謂折爼】舌人【導四方之志】天根【亢氐之間也天根見而水涸謂寒露後五日】吕【吕姓吕齊也】夏【大也】成王不敢康云道成王之徳也成王能明文昭能定武烈也 泉【右曰泉轉曰錢】母子相權【物輕而作重幣行之為母權子物重而以輕幣權之為子權母】榛楛濟濟【作盛世氣象不作比興】曹好曹惡【注曹羣也】立飫【謂禮之立成不坐也】
  右周語
  魯臣謀議雖必于典禮抑亦其文耳三家日強公室日卑禮於何在惟李治為季武子紿使迎襄公而璽書繆以取卞為卞人叛既而知其使予欺君也致禄不出此為知禮
  右魯語
  管仲為游士八十人奉以車馬使説諸侯異日卒以捭闔亂天下者此殆其作俑歟
  右齊語
  晉文公讀書三日曰行未能咫聞則多矣其臣趙衰行年五十守學彌惇悼公之㓜事單襄公也立無跛視無還言敬必及天嗚呼世豈有不學而可以為國又豈有空文無實而可以言學者哉
  女戎【史蘇謂戎必以女戎報晉】豕牢【太姒少溲于豕牢而得文王注溲便也豕牢厠也】逆旅【旅客也逆客而舍之也】跗注【兵服也自要以下注於跗】無徳而隆猶無基而厚墉 春秋【司馬侯謂悼公曰羊舌肹習於春秋注云紀人事之善惡而目之以天時謂之春秋之法也時孔子未作春秋又楚語莊王使士亶傳大子申叔時告之曰教之春秋以成勸其心】九京【趙文子與叔向游于九京注京當為原晉墓也】忨日㵣歳【秦后子言趙孟也注忨偷也㵣遲也】壘培【茍寅所作壁壘】雀入海化為蛤雉入淮為蜃蛇成鼈黿石首成【小曰蛤大曰蜃】
  右晉語
  方幽王時史蘇謂鄭桓公曰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孫未嘗不章虞夏商周是也周衰晉楚齊秦必將代興謂楚之祖祝融司天齊之祖伯夷典禮嬴之祖伯翳能議萬物以佐舜晉則武王之後惟晉在也已而皆然然其所由興者非其道矣其子孫之責歟抑世變耶
  祝融【祝始也融明也】九藏【胃旁光腸膽并正藏五為九】數極於姟【萬萬曰姟】檿弧箕服實亡周國【宣王時有童謡云有夫婦鬻是器者王戮之於路哀弃路之女夜收之長為褒姒】
  右鄭語
  觀射父對昭王重黎之問稱古者民神不雜自少皥衰九黎亂夫人作享民匱于祀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命北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是為絶地天通其後三苗九黎之亂徳堯乃育重黎之後以至夏商故重黎世叙天地而别其分主愚謂楚俗尚鬼滛祀至今觀射父之論極其本本源源矣芰【菱也見嗜芰注】三拜【楸舉降三拜於蔡聲子】
  右楚語
  古之邇讎人而見殺者齊騶馬繻以胡公入於具水邴歜閻職戕懿公於囿竹晉長魚蟜殺三郤於榭魯圉人犖殺子般於次闔閭親見殺於越夫差忘不共戴天之讎而甘其子女土木之啗此豈足與謀國而子胥依之不去復強諌取禍意者進専諸以弑君僚進要離以戕慶忌進孫武教兵禍楚以鞭親嘗北面平王之尸胥之禍結在吳有不容逭者歟
  天王【越之行成於呉曰昔者越國得罪於天王注云尊之】㢋【旁擊曰㢋】越五大夫【舌庸 范蠡 大夫種苦成 臯如】
  右吳語
  春秋戰國近五百年以功名始終者惟范蠡一人且其言曰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㑹稽所以不死者為此事也今事已濟請從㑹稽之罰陳誼堅謙而不可破呉滅即行曽不留刻蠡真烈丈夫哉
  子胥曰三江環之民無所移【注松江錢塘浦陽也言二國之民三江繞之遷徙非呉則越也】及越欲釋呉范蠡諌曰與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呉邪又戰於五湖注云五湖太湖也五湖葢即今太湖内分五名則三江必非書觧所逺引之三江○又越絶書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越伐呉路也按五湖即今太湖則三江似指今呉松江口書注逺引他水者非又秦語越王禽之於三江之浦
  囷鹿空虗【圓曰囷方曰鹿】浹日【從甲至甲為浹浹匝也】周語注【自今至于初吉上文先生春六日告稷則初吉者孟春之初注引詩為二月初吉合考】
  右越語
  戰國䇿
  甚矣三代既降人才隨世以就功名尚皆依倣先王之餘至戰國而後肆無忌憚也管仲之所營者功利也然必假大義而後能致諸侯之服從子産叔向之所優者詞辨也亦必昭舊典而後能却強國之侵暴更春秋入戰國七雄争強風俗益變雖使管仲復生盟誓已無所施雖使子産叔向可作辭命非已所恤惟日夜鰓鰓然謀所以侵人之國亦日夜惴惴然懼人之侵其國利害交戰志念揺蕩士生其間始習為揣摩之術以軒輊之朝秦暮楚倐寒忽暑舉四海生靈之命盡簸弄於游士三寸之舌諸侯明知為其所詐而不敢問明知為其所敗而不敢殺何也忤於此必逸於彼毒於我將滋甚也殺其一必杜其餘我將無與共國也嘻其無忌憚也固宜然今攷其所謂揣摩大要不過合從離横之兩端要其節目又不過獻地於彼取償於此或隂合以緩兵或中立以乗弊之數説展轉相因無非故智投機輙用有同套括如馮章之獻漢中以給楚即張儀之獻商於給齊如陳翠之説燕太后以質子即左師讋之説趙太后以質子獻珥立后昭恵所用伺楚即薛公所嘗伺齊夜行自喻叚産所用説新城君即白珪所嘗説新城君忠妾進酒之喻蘇秦既嘗用之以鉗燕蘇代又復用之以鉗燕王斗説齊宣王為冠必使工為國不使工而使便僻媿牟説趙為冠必待工為天下不待工而使㓜艾他日客有謂買馬必待工者亦此類也淳于髠謂兎犬俱斃而田父取之蘇代謂蚌鷸相持而漁人得之他日陳軫謂兩虎既斃一舉盡得者皆此類也甚至道聞土梗之鄙語蘇秦既施於孟嘗再施於李兊脅以他有美女之細術張儀先用於鄭褒以取金後用於鄭褒以脱身儀秦之於戰國所謂傑然其間為游説宗師者且一説而一身襲用之况於其餘固可槩見特以天下分裂辨説交馳此之不容彼之必售一時諸侯不得不屈以聼之其所以稔生民之禍蓄時人之怒者蓋非一日之積七雄既并而為秦士之見賤也亦勢矣嗚呼士所以措天下於治者也而反以助天下之亂尚得謂之士乎愚嘗謂戰國二百餘年間惟魯仲連正名義止帝秦為天下士惟孟荀明王道宗孔氏為萬世士彼紛紛者不足言士
  前輩謂蘇秦約從秦兵十五年不敢窺山東乃游士誇談本無是事今觀戰國䇿謂齊之君王后事秦謹王建四十餘年不受兵謂孟嘗君用馮諼之言相齊數十年無纎毫之禍實則齊建日為秦侵削至亡孟嘗亦亡滅無噍類戰國䇿出於其徒自為之故類張皇欺世如此世之罪秦者謂其廢封建也壊井田也然封建非秦所除井田非秦所壊也春秋戰國以來諸侯之得地者皆縣之則乆矣其封建之除也自作丘甲田賦以來諸侯之予人田者或萬畆亦乆矣其井田之壊也以徳相服諸侯無敢變法易令計不過五帝三代始興之時為然人亡政息各逞其私自炎帝政衰以相侵伐自此暫定復擾極而至於七雄如蠻徭蠱毒聚衆毒於一器不併滅於一則不止秦特蟲毒之最後死者耳蓋自生民以來相生相養相保相聚之天下其弊於此乎極澒洞瀾倒彼自莫知其所以然秦何能除封建壊井田而秦亦烏能乆存於六國既滅之後哉
  魏恵王問公叔痤病痤薦其子公孫鞅且曰弗能聼勿使出竟恵王謂其言悖鞅果之秦而魏日削䇿曰此非公叔之悖恵王之悖悖者固以不悖者為悖愚謂戰國亦何事而非悖哉恵王不能信痤之言固悖矣痤為人父而屬其君殺其子非悖乎鞅為人子而削其父所事之國族非悖乎且史記載鞅為痤之中庶子中庶者官稱非嫡庶之庶也䇿之所載亦自悖矣
  戰國之臣惟簸弄其君以竊富貴甚者倚勢於國而取重於人之國又甚者給取其禄而反禍其國或竊禄其鄰以自禍其宗國忠於所事者惟虞卿
  國語之文出一手戰國䇿多脫誤不可曉韋昭注國語簡明髙誘注戰國䇿不全而存者亦未必盡然如天下隂燕陽魏直以燕北魏南南北勢相表裏耳注乃云隂小而陽大誤矣如薛公入魏而出齊女韓春勸秦取之以齊秦刼魏此謂魏出齊女而秦取之耳注乃云婦人大歸曰出誤矣如吕不韋謀立秦之質子異人而説太后弟陽泉君曰子異人賢才也注云子異人名語若以子異二字為人之名而不以子字為公子之子又不以異人二字為公子之名語亦不白矣
  柱國【見東周第一卷】府【聚也見秦一注】旗以青與赤為文赤與白為章【見秦一注】孝已【商髙宗之子見秦一注】三川【義陽州見秦二注】耨【暴背而耨見秦四注】末路【行百里者必於九十此言末路之難見秦五注】啎【古伍字見秦五注】上舍【靖郭君善齋兒辨君之上舍見齊一】猖【虗唱之唱作猖見齊一注】與國【相為黨與也見齊二注】曲逆【今濟隂縣見齊二注】荼與欎雷【鬼門二人見齊二注】五大夫【杜赫説楚取趙楚子之五大夫又魏信陵君使人謂安陵君曰其遣環髙吾將仕之以五大夫又秦使五校大夫王陵伐趙見中山】安【語助秦禍安移見趙一注】埊【本武后地字而戰國䇿與鶡冠子亢倉子皆有之見趙四注】接手【意猶拱也見趙四注忌下】旴夷【姓名也魏作于夷見魏一注】欒【音鵉漏流水也見魏二注】前和【和謂棺之前也見魏二注】孿子【䨇生也見韓三】摩箕山【趙以姊為代王妻因飯以食斗尾擊殺代王其姊摩箕自刺】白璧【玉環也見衛注】
  吳越春秋
  太伯三讓而周興季札三讓而吳亡以季札為賢王季其不賢者乎札周之後也不慕其前文人而區區慕一曹子臧且闔閭為亂札反為之使晉以觀諸侯之變曽不聞一語諌止何耶吳之有季札猶宋之有公子目夷也目夷既遜位襄公襄公用鄫子諌圍曹諌求諸侯諌楚半濟而不擊又諌襄公雖不用而目夷於宗國之義盡矣札徧憂他國之存亡於宗國獨忘言焉又何耶然則札未得與目夷比其聞於後世者博學耳
  子胥之所當讎者費無忌也楚既為之殺無忌滅其家昭王又使人謝先王之過而勉之歸則子胥亦可已矣而至鞭平王尸世豈有不忠而可言孝者哉夫差不可與言功成不去而強諌取死且屬其子於齊鮑氏以開䜛間者之口又幾於闇者之為何也
  吳越春秋紀越王出師次第令人興起於千載之下然多誣誕全類野史如謂湛盧之劒水行入楚如謂公孫聖既死三呼三應如謂天美禹徳使百鳥還為民田如謂越絶無祀有人生而言語自稱無余君之苗裔如謂越之恠山自瑯琊一夕自來如謂天生神木一夜而大二十圍如謂越女教劒見袁公飛上樹化為白猿如謂子胥之靈能拒越兵以鬚髪射人誣誕至此豈作史垂世之義乎
  作膾自闔閭燕功臣始 氷厨【越王食處】
  越絶書
  越絶之義取句踐功成能絶人之惡於理既無當矣謂子貢所作又疑子胥所作而所載乃及建武二十八年何其自為矛盾耶其書大扺祖襲吳越春秋而文則雜而不倫矣
  史記載楚滅越殺無疆諸侯子争立於江南而吳越春秋載無疆卒子玉立玉卒子尊立子親始失衆自句踐後立八王皆稱覇徙瑯琊者二百二十四年而徙於吳越絶則謂無疆名之侯之侯子尊尊子親親失衆楚伐之走南止此為不同
  檇李【即史記稱雋李】 越五劒【勝邪 巨門 魚腸純鈎 湛盧】吳三劒【龍淵 泰阿工布】又干將莫耶以鑄劒夫婦姓名稱 金穰【出越絶書計倪云太隂三年處金則穰三歳處水則毁三歳處木則康三歲處火則旱凡十二歳一飢】




  黄氏日抄卷五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三   宋 黄震 撰
  讀雜史【三】
  春秋世紀【用竹湖李參政韶所編抄其要】
  王世紀
  自平王迄敬十三王書於經者凡十二事前此未言天王法天之號自春秋始前此未書京師衆大之名自春秋始凡皆致意於本原欲因其不正以反其正
  齊威公
  黜其義而録其功王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六十年盟㑹同而諸侯無私争者三十年序績召陵而荆帖陳旅聶北而狄退獻捷過魯而戎弭貫澤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㰱血兵車無大戰仲尼稱其一匡孟子與其為盛此凡威公定覇之目九國叛而萌振矜管仲死而放繩墨城杞貶於城邢救徐怠於救許伐黄則外憂啟滅項則衆志離㑹下則家法隳覇功亦以不終矣
  宋襄公
  宋襄伐䘮以立威則非仁致夷以謀【闕】
  無功而又階亂
  晉文公
  晉自武公并吞専立春秋黜晉不書文公復國無所禀承勤王特為求諸侯之計春秋亦没其行事為國五年當僖公二十八年晉楚之争乃闗夷夏之盛衰非止一國之得失方六挈晉侯以書之抑楚之深故與晉之亟也然以晉視齊城濮之功雖多於召陵温之事雖敏於葵丘三㑹諸侯莫有不至雖盛於威公而威公得江黄不同於伐楚而文公則譎非致秦不可與楚争楚抑而秦興矣威公㑹不邇三州盟不加王人文公㑹畿内盟子虎矣威公寜不得鄭不納子華懼其奬臣抑君文公則為元咺執衞侯矣此夫子所以有正譎之辨
  晉襄公
  襄之繼伯由殽之功而春秋不書君將獨言晉人以䘮不興戎義不可也方文公之没敵國並興襄公夏戰殽以却秦秋敗箕以剪狄冬伐許而離楚一年之間三敵悉退可謂有覇者之略外患既息舉動即異伐衞則損威㑹公孫敖則毁烈士縠主盟則權散陽處父救江則謀怠其規模又淺於文公甚矣
  晉靈成景厲悼公
  晉靈公政堕柄分楚人之言曰晉君少不在諸侯比方可圖也成公黒壤與扈二㑹僅能合列國而楚人三歳三伐鄭不能興攘却之師景公蟲牢馬陵及蒲之盟雖得諸侯竟莫駕楚屬公交剛敗狄㑹京師伐秦戰鄢陵勝楚㑹鍾離成吳四鄰而釁而諸侯反貳蕭牆反危惟悼公年十四即位入國之明日逐不臣者七人即位之一月取六官於民譽能服諸侯得鄭而駕楚然能駕楚而不能蓋誘吳之非平公繼之五盟六㑹而溴梁之㑹授權於大夫宋之盟授權於夷狄昭公一㑹一盟坐視諸侯之去而不之顧晉日卑矣頃定之世私門強諸侯貳吳楚強然終乎黄池聖人猶以覇繫晉
  晉文未覇以前别紀
  晉自鄂侯後入春秋皆為曲沃殺奪武公始并晉國春秋皆削而不書
  魯
  謂春秋多内魯之文尊魯之至者責魯以備也家法不設君柄不收故多變故
  蔡
  蔡自宣訖成十二君以宗盟之長汙於事楚而不知變惟文公嘗謀事晉畏楚而不得行昭公遭拘郢之辱絶楚事晉晉人求貨而辭蔡蔡乃假手於吳雖釋憾一時終為楚所并
  曹
  曹在春秋十五君事夏盟最謹與諸侯敢睦惟偪而無禮不能自立病於戎困於晉亡於宋【當哀八年】
  衛
  衞在春秋十一君兵争最少人才特多與魯俱稱望國而適庶亂兄弟乖父子暌變故繁興云
  鄭
  鄭近王畿而介齊晉楚之間盖春秋要領之國其初周鄭交惡為王室之罪人其中堅於從楚為覇者之罪人其後輙隳於七穆之手有罪不討又為諸侯之罪人
  滕
  滕之可考者纔五君其與諸侯睦其事覇主謹惟偪而無禮故逼於宋畏於齊楚無以自立
  邢
  邢滅於衞衞文之罪著矣而邢不度徳不量力不親親與狄伐衞以速其亡其罪尤大
  郕
  郕之書於經者四既降齊七十一年而奔魯是其不得免焉必未有罪聖人以伯書明周公大封同姓之意左氏以為太子朱儒必不然矣【凡皆姚姓】
  微國世紀
  虞虢焦滑之屬皆同姓自尋斧於本支
  陳
  陳舜之後國於荆河邇強楚而逺齊晉堅於事楚非得已故聖人不忍貶絶而十二公悉著册
  杞
  杞夏之後而用夷禮聖人不忍絶也故書子二侯三人五百二十八因其善惡而著之
  宋
  宋湯之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常書公以列於諸侯之上反覆十三君行事非有可稱而聖人拳拳焉特以著三統之相承明王澤之當續爾
  庶爵世紀
  齊
  齊自僖公入春秋參盟胥命諸侯以稍稍宗嚮之矣威公覇業雖隳乎孝公猶世為諸侯之雄景公授政強家陳氏得售燠休之恵於民而齊國微矣
  許
  許初從齊猶未病也齊覇既衰一意從楚而終為鄭所併
  莒
  莒近齊偪於齊最甚而又怙其強暴首入人之國取人之地春秋夷之略見於經
  薛
  薛諸任之國自奚仲為夏車正而遷于邳仲虺為湯左相而居於薛然自入春秋以來役於宋偪於齊臨之以齊晉微弱無以為國矣
  邾
  邾小國也交鄰睦事覇謹君臣多賢庶幾守禮義者故能介數大國之間與春秋始終迄戰國而未亡
  小邾
  小邾亦曹姓之國介在海濵畏齊事魯而偪於宋乃能以禮通諸侯與春秋始終焉叔孫昭子於其賦菁莪有曰不有禮國其能乆乎
  鄫
  鄫微乎微者也立所出以為後春秋書曰莒人滅鄫
  紀
  紀齊同姓紀為齊弱而挾魯鄭以戰齊三邑既遷于紀季入齊紀侯去國矣
  微國
  微國如魯入極鄭取戴齊人降鄣之類聚以紀之以見周禮之衰
  夷國世紀
  楚
  楚在春秋始曰荆繼曰楚始曰人繼曰子盖當時夷狄之為中國患未有若楚人之暴且乆有方城以為城有漢水以為池有申吕之田以禦外有申息之門以備内有成莊其平康昭為之君有子文孫叔子庚子木子蕩為之臣所能世抗齊晉與春秋始終至靈康以後雖専令諸侯䘮敗相尋矣然春秋書法之嚴則又以其私竊名號而夷之爾
  吳
  吳姬姓之長春秋以其假竊名號而夷之其始也晉方患楚未暇憂吳其後吳甚有意於駕晉又其後吳所争不在晉而在楚又其最後楚亦不能強而吳之所患者在越矣
  秦
  秦自穆公以貪伐䘮為殽之戰遂有彭衙之戰令狐之戰河曲之戰暴兩國之衆興數十年報復之師更四君而未已秦之為狄其始於殽之戰歟
  越
  越少康之後入春秋百九十餘年始見經常不過以國稱僻陋甚矣獨句踐與吳之事可以勵臣子之節盖越自楚靈之強嘗從之伐吳而闔廬之立遂因以仇越是以夫差敗於檇李而懐必報之忿及句踐困於夫椒而遂成不釋之讎仇吳之念隐於柔服之初豢吳之計蓄於卧薪嘗膽之時而沼吳之志卒逞於生聚教訓之後二十年間所欲盡從興事造業者可以略觀之矣
  戎
  戎之類有六曰山戎北戎姜戎雒戎茅戎陸渾之戎東遷以來恣㫿莫甚齊威大振治戎之旅而戎始戢及晉恵之反誘戎遷於伊晉襄之覇挾戎戰於殽其勢不得不至於陸梁異時徐吾之役既平茅戎於周而復敗王師是齊有攘戎之功晉有致戎之罪
  狄
  狄比戎患尤甚春秋書狄者三十六有長狄赤狄白狄而潞氏甲氏留吁又赤狄之種惟獨名者最強齊威畢力治楚置狄不問無損覇業之盛晉自景公諸侯盡離而閉南闗以北尋治狄之忿雖剪除之功居多捨内事外覇業衰矣
  夷
  夷之微國如介如徐如舒如庸莊僖以後累累而書巴以人稱甲潞以氏稱鮮虞廧咎如以號稱皆聖人預為中國慮齊威之覇能帖荆於召陵而不能止江黄之伐晉文之覇能致秦敗楚於城濮而不能保鄀六之不亡小國尚安所恃而不奔走於夷狄故崇屬於秦郯屬於吳沈徐胡頓屬於楚勢不免焉爾
  春秋臣傳【因蜀人王常元編而以所見為評】
  魯
  臧氏
  盛哉臧氏之代不乏人也僖伯諌觀魚哀伯諌取郜鼎至臧孫辰復能以言立後之卿大夫皆宗之方東門襄仲之子歸父欲去三桓季孫行父欲追怨迨其後獨臧宣能斥以後之人何罪皆可謂賢也已臧武仲以智稱乃阿季武子之私廢長立庶卒見惡孟氏而奔齊臧氏遂衰豈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之類耶
  季孫
  魯桓公生莊公復生慶父叔牙季友莊公薨叔牙欲立慶父季友殺叔牙而立閔公及慶父弑閔公季友復殺慶父而立僖公季友雖於次最㓜而殺二兄立二君勢最強叔牙之後為叔孫氏慶父之後為孟氏與季氏為三桓而季孫遂為稱首季孫行父相二君妾不衣帛馬不食粟最號賢者然強私家弱公室小廉適足為濟私之具東門歸父謀去三桓及宣公之死行父宣言於朝欲修怨焉曽謂賢者而有是乎莒僕弑逆以寳來奔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行父命出諸境曰今日必逹公固失之矣然行父人臣盍以逆順造諸君以君命出諸境乃可耳君命而已反之何其自専且自謂有舜大功二十之一亦豈臣子之所宜言乎一傳而季武子遂四分公室而専其二再傳而平子遂逐其君使死於乾侯習於惡既熟不復知惡之為惡而勢亦駸駸難返矣故至季桓子之世雖以夫子子路不能盡堕三都桓子生不用孔子而死囑康子康子舍孔子而召冉子是皆習於惡之既熟膠於勢之難返雖有良心亦陽為空言而止爾
  叔孫
  莊公薨無適嗣叔孫欲以次立其兄慶父不果為弟季友為酖莊叔嗣封傳子穆叔視三桓子孫為最賢季氏三分公室穆叔獨不可固請而後盟之猶使其乘之人獨盡為臣季氏瀆盟伐莒穆叔使晉被執臨危守節不以貨免既歸出見季氏指楹曰雖惡是其可去乎是亦異於季孟之心矣雖以妖夢溺於竪此二子殱焉此私門之禍不足以掩其公室之義昭子以庶獲繼不以竪牛立己為勞而殺之日食不伐鼓知季平子有異志平子出昭公昭子實從于齊謀納公不果而祈死其志為可哀亦足匹穆叔之賢矣叔孫雖不賢子路之謀堕三都也尚能順之堕郈
  孟孫
  慶父以逆誅公孫敖以滛逐而子孫乃多賢敖之二子文伯恵叔兄弟相及其奔於莒己氏所生之二子亦恥以惡聲聞文伯之子蔑是為孟獻子孔子稱其加人一等孟子稱其有友五人其後僖子亦恥不閑於禮聞正考甫鼎銘而囑懿子學禮於孔子斯皆可謂賢矣然郈氏伐季氏而共執郈昭伯殺之使季氏得逐公於齊者正懿子也仲由謀堕三都叔孫氏已堕郈季氏已堕費而孟氏獨不堕成使孔子不得成相魯之功者亦懿子也豈僖子囑使之學禮者特威儀之為禮而已耶
  端木賜
  子貢欲免齊伐魯耳乃一出而亂齊破吳強晉覇越率天下而兵其禍豈止壑鄰國哉且田常欲為亂而反教之以孤主制齊可乎謂賜而為之何足為賜謂非賜所為其辨説之辭雖儀秦不之及何物史臣能偽為此是當闕疑
  子家羈
  子家覊聞昭公將伐季子之謀而不洩既伐季氏季氏請以五乘亡勸公許之不聼公孫于外子家覊從亡偹嘗艱難公薨于乾侯季氏欲仕之而逃持心堅正義不忘君進退審處動與理合魯之羣臣未有賢於子家覊者也
  齊
  管仲
  商周之初伊吕皆得聖君而輔之而又諸侯皆未強大故有徳易以興其後諸侯争強其勢不歸於并滅不止而生民之禍烈矣管仲起其間先以法制富國強兵為威制張本然後教其君不背曹沫之盟以示信命燕君復納貢於周以示義伐楚不服則責以包茅不貢而楚服鄭伯逃歸不盟則亦却其太子華之䜛而鄭伯請盟力既足以勝然後假仁義以行之故能不以兵革而一匡天下其有功生民豈細哉然自開闢以來功利實自此始後世皆隂用其術而陽諱其名功不及之而禍反滋焉此君子所以不貴倖成之功雖當世賴之而識者譏之歟
  晉
  六卿【范氏 中行氏 智氏韓氏 趙氏  魏氏】
  晉稱六卿雖下陵上替之積子孫至於分晉名教誅之然其初興皆才智有過人者君子取節焉未可盡以下體廢也抑亦以才智而能守正者其范氏之士夑中行氏之荀吳知氏之荀罃趙氏之趙衰趙武魏氏之魏絳乎士蒍教獻公盡殺㳺氏之族又以術驕虢而滅之此小人之才耳士㑹得政晉盗奔秦其才為可知將老而戒其子爕以從二三子惟敬庶知本原者然㑹晉人也在秦即侵晉仁者為之乎惟爕也不矜功不受賂謂外寧必有内憂而不事争強視其時為獨能守正若匄也以愛其子鞅之故盡殺欒氏召亂以覆宗雖才何稱焉此范氏惟爕為可稱也荀林父將伐晉伐齊而皆取其賂先縠違節制敗於楚僅以滅潞為功抑末矣如庚如偃才皆碌碌惟吳也不受鼓之叛者鼔力竭而後取鼓再叛猶予之田而使其忠臣相之視其時亦為守正至寅即與范吉射攻趙氏而覆宗矣此中行氏惟吳為可稱也知氏之有荀罃迎立悼公修政施徳再避楚師兩聼鄭平皆不責人而求之已功烈於晉為中興而未嘗有一毫茍以成之之意非守正而能爾乎趙衰審所可從而獨從重耳視荀息里克等溝瀆愚見天壤不侔勤王定覇未嘗不告君以正趙武承其餘烈幾漸復興薄幣諸侯歸邑齊魯以信自將不虞楚之詐厥功茂焉趙簡子殺趙午納陽虎慙徳非少獨以受周舍之直諌晉人懐之子孫勃興殆亦趙衰趙武之遺休爾魏犫尚力不足以訓而絳事悼公戮公弟楊干之僕遭值明主超將新軍三駕而諸侯平九合諸侯而尚勉君以思其終殆皆於其正焉基之此趙之趙欒趙武魏之魏絳皆可以守正稱也若魏舒舉十縣大夫謂非賢於人不可也然滅公族而縣之舒實預焉縣大夫得人正其植私之計左氏以為孔子賢之吾斯之未能信韓氏之可稱者韓宣子也然反戚田於衞致閻田於周正矣易縣於宋求玉於鄭何不能推其類乎善乎蜀人王當之言曰豈禮義可為於顯而弃於幽耶否則國可弱而家不可以強也
  狐偃【諸臣附】
  狐偃重耳外祖而傅申生驪姬之難教申生逃不果卒杜門不仕其子舅犯從重耳於秦偃雖死不敢教之貳犯遂佐晉安天下功光前人其積有自來矣狐夜姑乃不量己怨陽處父之易其位擅殺以逃復返於狄豈夷之不可華也哉荀息從君於惡強立非所當立之奚齊卓子皆陷之死里克傅當立之申生顧受驪姬之間持兩可不救迨禍成事極奚齊卓子已立為君乃犯大不韙以殺之之二人者之死曽自經溝瀆者不若也好忠而不好學其弊乃爾亦可悲矣慶成一諌恵公之背秦而不聼卒誤其君而陷之敗此凶人耳瑕吕飴甥辨於秦以歸恵公其辭粲然足全國體於晉亦有一時之功冀芮教夷吾賂秦求入視舅犯之教重耳天淵不足以喻髙卑矣文公既立尚執迷不悟而謀作亂宜一絶矣冀缺乃以敬得嗣興執晉國柄郤克不忍一婦人之笑而伐齊修怨郤至本無大過反以才辨自務與錡犫同稱三惡竟覆其宗禍福無不自己豈繫其世也哉先軫以晩出之英超將中軍城濮之戰䇿勲第一乃以忠憤不顧而唾卒於自討識者悲之使其幸遇明君豈至是哉伯宗事君以忠用兵以義卒為三郤所害豈亦不能善用其剛者歟州犂奔楚曲為逆圍之謀忝厥父矣司馬女齊不瘠魯肥杞而能勸晉逰楚言必本理叔向所相與始焉終焉者可謂賢矣祈奚外舉不避讎内舉不避親至公一忱可詔千載士伯瑕多知天道其子彌牟常勸王而責宋之不共亦足名家陽處父輕易夜姑之位而見殺幾於自取苖賁皇雖有功於晉終不免楚人狙詐之習此無足云惟叔向淹博多文能以禮信為國超然一時乃違母命以女禍覆宗悲夫
  介推
  有功名之士有澹泊之士介推雖從亡特澹泊而沽激之人耳出無共濟艱難之謀甫入而文公遭變禄未暇及推即憤怨而去雖推不去亦豈若趙衰舅犯輩能佐其君以興晉哉推反譏二三子為貪天功過矣
  宋
  公子目夷 向戍 樂喜 華元
  公子目夷不受襄公之讓國賢以襄公失徳而屢諌不足以遏之其所能者在己其所不能者在人目夷亦柰何哉向戍辭偪陽之邑以歸諸公乃自詭弭兵而求公賞邑為善不根於實心有時而必敗耳樂喜責向戍之弭兵謂無威則驕亂生則滅凛然憂國之盛心雖一介夫之死猶哭之哀良以不貪為寳力辭獻玉其心純乎公故也華元殺楚使而致兵未為善量勢者蕩澤之亂國頼以安
  衛
  石碏【祁子】 孔逹【悝】 孫良夫【林父】
  寗莊子【武子殖喜】 北宫文子 蘧伯玉
  石碏大義滅親此不幸處人道之變非所忍言石祁子執親䘮不忍以嗣位故佩玉卜兆是不足以見人心本然之天乎孔逹不量強弱挑晉取禍自經溝瀆曰利社稷恐善謀國者不為也孔悝以舅甥之親出輙而立蒯聵自衛而言父子之名雖順自悝而言君臣之分則乖夫亦當感輙以人心天理之正不可則去之耳孫良夫違衆犯齊既敗則又依晉以敗齊専而生事國何頼焉其子林父逐其君獻公以戚叛歸晉晉反為臣而執其君何哉其為盟主也寗莊子扶立文公衛以再造寗武子輔成公雖再出而不至失國調護於艱危之中庶幾世濟忠力者柰何寗殖既逐獻公寗喜欲納獻公反弑殤公為惡滋甚善惡固不繋其世耶北宫文子善覘人之國蘧伯玉於獻公之去國復國也皆避而不與善處亂世殆東漢郭有道之徒歟然有道未嘗居其位
  鄭
  七穆
  穆公之子十一人子然士子孔先卒子孔専而見殺子羽不為卿存而顯者稱七穆子罕子駟子良子國子㳺子卭子豐是也然多骨肉相殘惟子國之子子産賢又惟子罕之孫子皮知其賢而授之政子産没後賢而有禮者子太叔
  吳
  季札
  季札生蠻夷中以禮義智識聞天下聞樂而知古人之治亂歴聘而知列國之興衰燭照卜莫喻其明矣然吳至其父夀夢始大夀夢賢而欲立之不可其兄諸樊讓之不可其兄餘祭餘昩以次相傳必欲致位於季又不可餘昩之子王僚嗣立而諸樊之子闔閭弑之曰致季可也否則我當立吳之暴亂遂自此始
  楚
  令尹子文 孫叔敖 沈諸梁
  楚介在逺夷而雄於中國夫豈偶然之故哉令尹子文為相四十年家無一日之積孫叔敖身已貴而意益下位已髙而心益㳟國有人焉若此國欲無興得乎沈諸梁當白公勝之亂國人望之如父母一舉而定之功成不居亦賢矣哉
  秦
  孟明 百里奚 蹇叔
  孟明不知鄭之不當襲又師出而輕雖王孫滿尚㓜猶知其必敗雖再敗之餘鼔勇焚舟不過晉不與争而已豈嘗有功於秦者哉秦之能覇穆公之賢而秦固強耳世乃以其焚舟之勇傳誦為美談不知秦晉報復暴兵千里更四君而不休皆孟明啓之外誤其君内違其父不才孰甚耶其父百里奚間闗險阻浮沉亂世一為穆公所禮致即薦蹇叔二老隨事畧言應輙如響惜穆公用不盡其才而反用其子爾














  黄氏日抄卷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四   宋 黄震 撰
  讀雜史【四】
  東萊大事記
  始於周敬王三十九年首書魯人獲麟孔子作春秋又别為大事記之觧題首載伊川春秋傳序盖記以上續春秋觧題以上續左氏傳而載伊川傳序所以明春秋之義而寓所以繼之之心也温公作通鑑始於威烈王二十三年後於獲麟七十八年始於三晉大夫封諸侯特以繼左氏末年載智伯事盖自處以史而已大事記既以繼獲麟之絶筆而入通鑑以後又皆搜通鑑之所不載豈其意未以通鑑為足哉然朱文公作通鑑綱目亦惟始於三晉大夫其事惟史雖不以大事為名而綱即所以繼春秋目即所以繼三傳剪裁出入首尾貫通視大事記又不同矣顧大事記多取戰國䇿而以史記汲書攷究異同其於名義地理為詳學者亦不容不考
  周赧王四十一年四月書孔子卒是為魯哀公十有六年孔子生於魯襄公二十二年至是年七十三○田恒滅齊族之強者觧題云欒郤胥原不微則三家必不能分晉國髙鮑晏不滅則田氏不能簒齊
  越侵楚觧題曰以誤吳也吳伐楚觧題曰為越所驕也得其情矣
  周貞定王元年魯哀公及越后庸盟于平陽觧題云時三子皆從康子病之杜預曰恥從蠻夷盟愚意康子恐其君借勢於越以去已故病之與越將妻公康子納賂太宰嚭而止同一私心豈以盟蠻夷為恥哉
  張孟談既為趙襄子滅智氏而去之耕於負親之丘愚謂與范蠡泛五湖同風
  貞定王二十八年崩哀王立三月弟思王弑之思王立五月弟考王又弑之考王既立遂封其弟揭於河南為河南桓公修周公之職其後遂為西周而東周於是又有東西周之分矣初周之方興所謂西周者豐鎬也所謂東周者東都也東都之地有二其一在河南即郟鄏郟者山名鄏者地邑周公卜澗水東者也是為東都之王城惟天子時㑹諸侯則居之否則虗其一在洛陽即成周成周本并河南之緫名而遷殷頑民於成周實在此洛陽周公卜瀍水東者也是為東都之下都則保釐大臣如君陳畢公治事者居之幽王既失豐鎬平王遂遷東都之王城王子朝之亂敬王又遷東都之下都至是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惟曰河南桓公東西之名未分也桓公卒威公立威公卒恵公立秉政三世益専恵公别封少子班於鞏以奉王號東周豈恵公獨擅河南而不復奉王歟東都者指威烈王所居之洛陽而鞏者班之采邑是班秉政於洛陽而食采於鞏班亦稱恵公是為東周恵公焉至顯王二年韓與趙分周為二東西周始名為列國不復相闗顯王在東周特建空名於其上而韓趙分周之師意者為西周而舉歟後五十三年顯王之孫赧王立又自東周徙都西周特主其祭耳土地人民政事皆西周恵公之子武公者専之赧王十五年東周與西周戰韓救西周未幾韓又徴甲與粟於東周盖東周時服於韓二十五年東周君朝秦五十九年赧王與諸侯欲伐秦秦使將軍鏐伐之赧王入秦盡獻其邑三十六又七年東周君復與諸侯謀伐秦秦使吕不韋滅之河南洛陽東西周之地盡以封吕不韋自周武王至此合八百六十七年凡東西周之詳東萊隨年攷之而今緫録於此
  赧王之父慎靚王二年魏恵王命諸侯于臼里將復尊天子不克東萊曰按韓非子魏恵王為臼里之盟將復天子彭喜謂鄭君曰君勿聼大國惡有天子小國利之君與大國不聼魏焉能與小國立之所謂將復立天子者是時七國既稱王不以周為天子也或者猶咎孟子勸諸侯行王道何哉
  周威烈王四年秦作上下畤先是秦襄公既侯居西垂自謂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祭白帝後十六年秦文公作鄜畤祭白帝後八十四年秦宣公作宻畤於渭南祭青帝後二百五十年秦靈公作上下畤於吳陽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太史公續秦紀至秦襄公作西畤曰僣端見矣
  威烈王八年越滅郯郯今海州方春秋時太皥之後有任宿須句顓臾四國少皥之後有莒郯二國至於戰國獨任國僅見於孟子
  威烈王九年秦初君甥妻何用諸河以求福也戎狄之俗也鄴為河伯娶婦西門豹禁止之魏與秦鄰染其俗歟索隐君甥作君主謂取他女為君主猶公主也
  威烈王十二年中山武公初立先是魯昭公十二年晉假道於鮮虞以滅虢杜預曰鮮虞白狄别種在中山新市縣中山名見於傳始此及定公四年晉合諸侯伐楚荀寅曰諸侯方貳中山不服是中山是時勢已漸強至是武公初立意如備侯之制與諸夏抗歟威烈王十八年魏文侯克中山後三十八年其子武侯之世又與中山戰于房子其時盖已復國後七年中山築長城以備趙又後二十六年魏以中山君為相則此時中山服屬於魏又二十年韓燕中山皆稱王則中山益強又十八年趙武靈王攻中山中山獻四邑以和又五年趙再攻中山又四年當赧王十九年趙遂滅中山戰國惟中山世系不明愚故緫録於此
  威烈王十三年晉河岸崩壅龍門至于底柱觧題云春秋後河患始於此漢待詔賈讓曰齊與韓魏以河為境各去河二十五里為隄水時至而去則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乆無患遂成衆落時至漂没則湛溺自其宜也愚按此年乃岸崩壅水賈讓所言乃河溢決堤事本不同而賈讓於河患極見本末程尚書大昌作禹貢辨其説出此
  秦初令吏帶劒又百姓帶劒觧題曰佩玉三代也佩劒秦也
  威烈王十九年魏李悝著法經六篇以政莫急於盗賊故始於盗律賊律盗須劾捕故著囚捕二篇其輕狡越城博戯假借不廉滛侈踰制為雜律一篇終以具律具其加減猶今之名例律也凡六篇商君受之以相秦遂變法又置法官觧題曰法始於伏羲而備於周雖其間有詳有略要之皆本於伏羲也法變於秦而極於五代雖其間有因有革要之不能大異於秦也愚意揚雄稱法始於伏羲成於堯者殆指典章法度而言今李悝所著商鞅所用乃刻覈戕民之具非法度之法也自蚩尤作五虐之刑曰法至春秋如鑄刑書之類惟戮是聞及李悝撰次諸國之法而加刻焉秦遂縁之立為法官愈傳愈宻而民無所措手足秦之所變豈變伏羲以來之所謂法而可並言哉
  威烈王二十三年通鑑所始之年也通鑑始於三晉大夫為諸侯大事記始於九鼎震云三晉簒盗之應
  周安王四年書列禦冦為李耳之舉楊朱亦師耳與墨翟春秋後各以其舉行天下觧題曰列子多引黄帝書盖古之微言傳乆而差孔子定書始堯典其有以哉愚按列子之言類楊朱而後世以黄老並言者恐亦借古聖人為重如神仙則言黄帝儉則言堯許行並耕則言神農皆起於後世耳古豈有此哉
  安王十八年秦止從死秦自武公以人從死獻公即位始止之愚謂初政如此所以能徙治櫟陽修穆公之政而興其國歟
  顯王五年秦敗魏趙韓斬首六萬級以萬計級自此石門之戰始
  顯王八年秦孝公下令求能出竒計強秦者公孫鞅自魏入秦用之變法秦自此強東萊謂法之始行民亦苦之及其既乆能攻戰能告訐能損下益上者皆得志宜孝公以為百姓果便之彼貧弱者日以失職怨氣滿腹而不敢吐孝公安得而知之哉
  顯王十九年秦壊井田開阡陌觧題曰阡陌田間之道也蔡澤稱商君之功亦曰决裂阡陌决裂云者井田之制分畫堅明封表深固非大用力以决裂之不能掃滅其迹也東萊此語明矣又繼之曰變井田為阡陌為之字義又與决裂相反當以朱文公阡陌辨為正
  秦令民父子同室内息者為禁觧題曰内者納也息者子也子弟納妻而生子則不許同居也商君初令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及是雖止有一男納妻生子亦分異矣商君嘗謂趙良曰始秦戎翟之俗父子無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為男女之别禮不下庶人命士以上父子始異宫今商君制禮乃過先王豈其情歟愚謂命士以上父子異宫者屋室廣而侍者衆故於所居各為便非分離而各居也商君欲増户口而使父子分離各從征役耳非使男女有别也縁古説以欺人也東萊猶以正禮責之何待之厚耶
  顯王二十年秦初置有秩史觧題曰井田既廢比閭之制亦壊故置有秩史以董之漢百官表載縣萬户以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不滿萬户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皆有丞尉秩二百石是為長吏百石以下有斗食佐史之秩是為少吏大率十里為亭亭有長亭長持三尺板以劾賊亭停也盖行旅宿㑹之所館一亭一鄉鄉有三老以徳齒表率其鄉有秩掌一鄉人有嗇夫鄉小者不置有秩則置嗇夫職聼訟收賦稅又有㳺徼循禁賊盗皆秦制也
  顯王三十年楚聘莊周為相愚按史無此事而列禦冦子華子凡方外横議之士多自誇時君聘我為相而逃之其為寓言未可知又時君尚攻戰權術未必有禮聘岩穴之事雖孟子之於梁齊亦聞其好士而往説之非聘也縱其聘之何至預名為相而聘之就使欲聘為相何闗世道而乃以所未必有之事著之信史耶
  封禪書載九鼎没于泗水彭城下時在楚興師求九鼎之後東坡曰此周人毁鼎以緩禍而假之神妖以為説也封禪書又曰秦滅周九鼎入秦東萊曰使鼎果入秦則秦皇過彭城何為齋戒禱祠使千人没泗水求九鼎哉
  顯王三十四年趙起夀陵觧題曰古者凶事不豫夀陵之名始此墓之稱陵古無貴賤之别國語管仲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為之終是民之墓亦稱陵也秦記載諸君之葬至恵文王以後始稱陵
  顯王四十一年魏納上郡十五縣于秦觧題曰春秋時郡屬於縣趙簡子誓衆謂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是也杜預註曰周書作雒篇千里百縣縣有四郡戰國時縣屬於郡此云上郡十五縣是也秦孝公并小鄉為大縣未有郡之稱魏納上郡後十餘年始置漢中郡或者山東諸侯先變古制而秦效之歟
  顯王四十五年秦恵王後元年觧題曰本紀書更為元年盖於竹書紀年魏恵王復改元
  愼靚王三年韓趙燕齊帥匈奴攻秦匈奴始見於此赧王二年屈原作離騷愚按史之所書者國事也前此書孔伋作中庸此已不待史而傳屈原作離騷又非子思作中庸比也不知止書楚放屈原而䟽作離騷於下何如
  赧王六年秦初置丞相觧題曰丞相之名始此
  赧王八年秦立芊八子為太后聼政觧題曰芊楚姓也八子婦官視千石後世婦人預政始此其異父弟魏冉為將軍用事後世外戚預政始此
  赧王十四年秦蜀郡守李陽氷鑿離避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中觧題謂江水出岷山東南過氏道縣又歴都安縣又徑臨卭縣江源縣又東北逕郫縣又東逕成都縣又東南過犍為武陽縣沫水從東南來合而注沫水一自䝉山至南安而溷崖水脉漂疾害舟李冰鑿平溷崖通正水路溷崖即離也
  赧王十九年趙主父滅中山酺五日周禮族師祭酺註曰酺者為人物烖害之神也漢律三人以上無故羣飲酒罰金四兩横賜得令羣飲者謂之酺東萊據此謂羣飲之禁逺自周公賜酺之制亦必非始於趙也愚按周禮出於漢末謂酺為祭神恐未可知而破羣飲之禁以賜酺則始見於此爾
  赧王三十二年燕昭王使方士入海求三神山觧題曰此後世人主求仙之始也自齊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世主莫不甘心焉
  赧王三十六年秦趙㑹澠池趙以藺相如為上卿觧題載山楊氏之言曰古有以皮幣珠玉而不得免者况一璧乎雖與之可也全璧歸趙何益哉至於澠池之㑹相如智勇不足重趙乃欲以頸血濺之所謂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歟愚按戰國䇿或謂韓王曰秦之欲并天下而王之也不與古同事之雖如子之事父猶將亡之也行雖如伯夷猶將亡之也雖善事之無益也可謂得秦之情矣趙之危急非周太王方興比也秦之強暴非狄之西陲荒忽可遷避比也奪之璧脅之兵彼尚知趙有人而少紓其侵暴予之璧為之撃缶而不敢較彼且臣妾我而禍又速矣藺相如烈士也處萬死一生之地安若無事何可當也山之論雖揆正誼我輩書生平居坐談但有媿嘆耳
  秦昭王五十二年是歳秦既滅周以秦年統諸國然始皇二十六年以前秦固未嘗敢稱天子
  莊襄王元年大赦觧題曰秦漢以後初即位肆赦始此始皇四年蝗疫令百姓納粟千石拜爵一級觧題曰入粟拜爵始此
  魏公子無忌卒初周赧王五十年魏破齊楚兵頼秦救而定欲親秦而伐韓無忌曰秦有虎狼之心非盡亡天下之國不休願王速受楚趙之約而挾韓之質以存韓安魏當是時范雎為秦謀主以破韓為首務所以親魏者特欲孤韓之黨耳信陵君之言深識天下之大勢使魏王能用其計糾率楚趙竭力助韓則韓不至於失上黨趙不至於敗長平六國亦不至為秦所吞以謀既不用又以矯殺晉鄙流落於外秦已滅周六國垂亡魏始再用之猶能收合諸侯折強秦之鋒向若用之於上黨長平未敗之前雌雄之勢殆未可量也其收合諸侯以折強秦也實當秦莊襄王三年敗秦軍於河外走䝉驁乘勝逐秦軍至函谷闗秦兵不敢出公子威震天下明年公子即以毁廢盖安釐王始畏公子賢能不敢任以國政魏趙唇齒國也秦圍邯鄲公子數請賔客辯士説王萬端豈獨為其身計哉及奪晉鄙軍以存趙則遂為魏王所深讎雖迫於危亡不得已而再用之然魏王之猜且闇猶夫人也故秦間得行公子既廢日夜飲酒四歳病卒秦聞公子死䝉驁始攻魏㧞二十城置東郡其後稍蠶食魏十八歳而滅之公子之存亡闗魏之存亡如此故漢髙祖自少時聞公子賢及即天子位毎過大梁常祠公子十二年撃黥布還為公子置守冢五家世世歳以四時奉祠愚按四公子惟無忌有功當世前史以矯殺晉鄙事短之東萊獨發明其韓趙魏存亡相依之情以白其心凡書公子事必再三致其意故緫録於公子既卒之下
  始皇六年楚徙都夀春命曰郢觧題曰楚都所至命曰郢晉都所至命曰絳
  始皇九年毒嫪作亂夷三族觧題載嫪矯發兵縣卒及衞卒及官騎及戎翟君公及舍人盖秦之兵制見此凡五也王攻毒嫪戰咸陽斬首數百皆拜爵宦者在戰中亦拜一級亦者秦之宦者本無拜爵之法也
  始皇十年用茅焦諌迎太后于雍觧題曰本紀載茅焦言大王有遷母之名恐諸侯由此倍秦又戰國䇿載頓弱面詆始皇不孝始皇怒弱告以山東戰國之威不掩於山東而掩於母乃霽怒然則始皇所重者獨兼并諸侯耳茅焦特以諸侯倍秦恐之非以母子天性感悟之也
  以尉繚為國尉觧題曰大梁人尉繚説秦曰恐諸侯合從願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諸侯可盡卒用其䇿大略與李斯同不過以金啗之前此范睢之散合從後此陳平之間項羽同出一術盖亂世風俗貪鄙故此術毎用毎中
  始皇二十六年滅齊初併天下置三十六郡内史為首所治秦之三輔及農郡其後併南越閩越置桂林南海象郡閩中合四十郡秦初三年一郊收大半之賦貧民耕豪民田以十五輸本田主愚按田主得其半若官又收大半於其田主將何從出耶亦可疑
  始皇三十一年使黔首自實田觧題曰為此阡陌之弊愚按阡陌乃井田之阡陌秦開而去之非為之也東萊於孝公之下自載秦人之説以為决壊阡陌今其自説乃以為開創恐不相合此事朱文公攷之甚詳
  大事記以義帝紀年恐别有見耳義帝本楚懐王之孫流落牧竪項羽以人心為楚不平借之以從衆望所謂弁髦耳豈真天下之共主哉
  張良教太子致四皓髙祖不敢廢太子伊川易傳用為納約自牗之證温公以其為脅君而刪之二説不同而大事記載易傳愚謂兩説自可並存盖髙帝懼太子羽翼有人廢之必有後患而止非喜太子之能用賢可付託天下而不廢也為史者但存其事是非自見似亦不必刪
  髙帝既崩吕氏欲盡誅將相而後發䘮頼酈商説其所私審食其者乃獲免其後諸吕欲為亂又頼酈商之子酈寄説吕禄觧將印之國導之出㳺獵而太尉得入北軍以誅諸吕酈氏父子有大功於劉氏宗社矣張良智髙一世佐漢開基其子辟疆乃教陳平啓吕氏王諸吕以保身幾滅劉氏一於機智茍濟目前不復顧大體之所在其弊乃如此雖謂良之不才子可矣觧題謂髙后欲王諸吕故諸劉之望皆見厚則天欲帝武氏故諸李之望皆見屠愚按吕氏以朱虗侯劉章為材武而結之妻以吕禄之女其後知諸吕之遂謀者正此女而手殺諸吕者皆劉章此殆天意耳若吕氏之欲誅滅劉氏其心豈可測哉
  賈誼服賦稱單閼之歳盖丁卯也時絳侯已就國灌嬰已死則絳灌無由譛誼大事記移之甲子歳然當缺疑耳且絳灌漢初醇厚賈生年少好議論絳灌非之亦老成者之常情縱有之不可言譛
  謂賈誼政事䟽引君當道者獨缺焉
  論漢用人必先曰長者舉事必先曰大體【各引其證甚詳可讀見文帝十年】
  除田租觧題曰見錯鬻爵之䇿積粟既多故除田之租稅除戍役令用晁錯募民戍邊之策應募者衆不必勞民更戍
  漢景二年申屠嘉死漢相之威權遂奪
  中四年作徳陽宫此景帝廟也諱不言廟故言宫孝武元光二年立太乙祠觧題曰太乙之名古無有也古之醫者觀八風之虗實邪正以治病因有太乙九宫之説其説具於鍼經今繆忌新奏太乙方曰天神貴者太乙太乙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乙東南郊用太牢七日為壇開八通之鬼道是果安所從救哉元鼎五年甘泉太乙祠壇而五帝祠壇圜其下又以太乙為尊於天帝矣
  元封四年夏大旱闗東流民二百萬口觧題曰公孫卿謂乾封三年今四年而旱益甚不正其欺罔之罪而行誅何哉愚謂縱非四年而旱益甚國家亦何利於三年之旱而必封禪以求之封禪豈為祈天降災而設哉封禪二字已為欺罔不待四年旱而後為欺也
  元封五年初置刺史部十三州觧題曰漢丞相遣使分刺州不常置武帝初置部刺史掌奉詔條察州司校尉部豫州部冀州部兖州部徐州部青州部荆州部揚州部益州部凉州部并州部幽州部交州部凡十三
  巫蠱按武帝好方士而女巫往來宫中教美人度厄毎屋埋木人祭祀之因妬忌盡言更相告訐以為呪詛其禍遂至殺兩公主殺太子殺丞相公孫賀殺衞皇后之親黨武帝好神仙之效如此而道家所謂度厄亦略可觀矣
  吳人棲句踐之地【南至句無今諸暨地北禦兒今嘉興地東至鄞今慶元地西至姑蔑今衢州地】○瑯琊【今沂州】俆州【即舒州見史記正義又䣄亦音舒】南鄭【鄭桓死於犬戎其民南奔故以南名即漢巾地今興元府】新鄭【鄭在宗周畿内幽王時遷於河南】臨晉【秦築髙壘以臨晉國故名】毋丘【毋音貫即古貫字在今濟隂縣南】扞闗【周安王二十五楚為扞闗以拒蜀蘇秦云趙之扞闗陸道之闗也楚之扞闗水道之闗也張儀伃楚曰舠舡載卒不十日而距扞闗李熊説公孫述曰東守四郡拒扞闗之口史記正義謂在峽州巴山縣】黄池【吳王夫差晉定公㑹處在開封府東平丘縣見顯王十二年】咸陽【在渭水之北九嵕諸山之南皆陽也故名咸陽舊亦别名長安漢髙六年遂改曰長安】商於【商洛縣在商州東本周之商國也於林在鄧州古於邑也】汨羅【史記正義云在淇饒等州楚之東境】三川【河洛伊也漢分為河南河内河東號三河】龍兊【兊音奪趙地名】遼東【秦漢皆為郡漢末公孫度據司馬懿滅之西晉慕容廆據後魏滅之其地尋入髙麗唐李勣平之置安東上都䕶府至徳后廢】荆【楚也秦避莊襄王諱改云荆】鴻溝【浚儀縣西北渠水東經大梁城南又北屈分為二渠其一東南流為鴻溝其一東經陽武縣為官渡】汜水【冇二一在成臯城東者音祀一在濟隂髙帝即位處音敷劒反】京索【京故城在鄭州滎陽東京縣有大索城索索城】蜀【始見於牧誓周元王元年蜀始聘秦】三郡【髙帝定天下分三秦為三郡渭南即景帝右内史武帝京兆尹之地河上即景帝右内史武帝左馮翊之地中地即景帝右内史武帝右扶風之地盖秦内史掌治京師項羽分其地為雍塞二國髙帝分三郡復内史而景武之世更其名】楚有三【自淮比沛陳汝南南郡為西楚彭城以東東海吳廣陵為東楚衡山九江方南豫章長沙為南楚出漢食貨志】北河【秦築長城並河以東屬之隂山因河為塞又云運芻粟北河盖河自西域注于蒲昌海隐淪不見復出於積石山屈而東北流徑於析支東北逕歴燉煌酒泉張掖南又東過隴西金城天水又東北過安定朔方又屈而北流為北河秦之轉輸率三十鍾致一石】方與【趙縣名音房豫】山東【秦漢皆稱山北山南山東山西皆主太行在漢屬河内在今屬懐州在天下之中故指北山以表地勢見髙祖十一年觧題】羗道【凡縣有蠻夷稱道】
  右地理
  闗内侯【有侯號而居畿内無國邑見顯王十七年秦二十爵注】羗飛【秦時少府有注戎漢武帝改為佽飛】郎【括蒼鮑氏曰郎與廊同戰國䇿云至郎門而反郎秦官也掌守門户中郎侍郎郎中為三郎】中丞相【趙髙宦者故名中丞相】三老【秦法也漢置縣鄉三老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率衆為善者為三老鄉一人又擇鄉三老一人為縣三老】九賔【周謂公侯伯子男孤卿大夫士漢謂王侯公卿二千石六百石下及郎史匈奴侍子】臚句傳【上傳語告下為臚下告上為句見髙帝七年注】五百【晁錯言四理一連連有假五百東萊注云五百之名始此】翁主【諸王女為翁主言其父自主之】
  右官稱
  北闗【未央宫雖南嚮以此闕為正門名武門又有東闕東門名蒼龍門而西南兩向無門缺蓋肖厭勝之術】冀闕【冀記也記教令於此門索隐云】顧成廟【制度卑狹若顧望而成】罘罳【連闕曲閣也其形若罘罳】桶【周顯王二十一年秦平斗桶權衡丈尺鄭云桶音勇今之斛也】屬車【周末諸侯有貳車九乘秦滅九國廣其車服故屬車八十一乗】幘【秦滅趙以其君之冠賜近臣名恵文冠所謂貂蟬也秦雄諸侯乃加其武將首為絳表其貴賤其後稍稍作顧題謂之作幘】貂蟬【同上】袀【音鈞皂也秦尚水徳郊社服用皆以袀】黄屋左纛【車以黄繒為盖又以毛為幢置車衡左方上為纛此戰國以來稱王者之儀漢遂為定制】行【髙七年本紀行如雒陽秦漢謂乘輿為行如始皇紀行所幸有言其處者死】即阼【文帝即阼曲禮曰踐阼臨祭祀阼東階也主人所升降士冠禮注曰阼猶酢也所以答酬賔客】褚【竹吕反以綿裝衣曰禇見文帝遺匈奴書】比余【漢遺匈奴之物辮髪之飾也漢書作比踈】犀毗【胡帶之飾亦曰鮮卑張晏曰鮮卑瑞獸名】銅虎符竹使符【銅虎符第一至第五文帝始以銅為之竹使符皆以竹箭凡五枚長五寸鐫刻篆書第一至第五符以代古之圭璋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以予郡國郡用銅虎符之守國用竹使符之相國家當兵遣使合符符合乃聼受之】尺籍【伍符尺籍所以書軍令伍符五五相保之符信】朱兩轓【轓音反車耳反出為蔽也二千石朱兩轓千石至六百石朱左轓】
  右宫闕器物
  貝【右以玉為瑞為寳貝為貨戰國以後尚金錢而貝委之泥沙不用矣】錢【髙帝十一年定郡國之獻人歳六十三錢又漢爵一級直錢二千又漢律人出一筭百二十錢又民賦四十又景帝詔訾筭十以上乃得官今訾四得官注云訾萬錢筭百二十七十筭十萬也】赤側【以赤銅為錢之郭】緵【祖工反八十緌也】租挈【溝洫志今内史稻田租挈重與郡同挈苦計反取田租之約令也然則今之租契】綺【今之細綾罽織也】
  右錢幣
  藺石【鉄蒺梨也】渠荅【城上雷石也墨子曰城上二歩一渠二歩一荅】虎落【若今竹虎以竹篾相連遮落之】穹廬【旃帳也其形穹窿故曰穹廬】祓【㶚上柭音廢三月上巳鄭㑹溱洧祓除不祥漢祓㶚上魏以後不用】勸駕【髙帝十一年求賢詔云必身勸為之駕】縱横【連闗中之謂横合闗東之謂縱】上計【秦制北郡以春行縣勸農桑振乏絶秋冬遣無害吏問因歳盡上計見秦昭五十一年注】法酒【以禮飲也髙七年注】來置酒【始皇十年齊王趙王來置酒觧題曰凡諸侯相朝至國設燕饗以禮之未有賔客反置酒者盖齊趙畏秦而然愚謂此近世移厨之始】頭㑹箕歛【服䖍云吏到其家以人頭數出榖以箕歛】端月【秦楚之際月避始皇嫌名改正為端】耏【音而輕罪不至髠完其耏鬢】陸海【秦之地以其膏腴號稱陸海】倍稱【晁錯書謂舉一償二稱舉也今謂舉錢】舅【父母之兄弟為舅父齊王舅父駟鈞詳見文帝三年注】蔪【讀芟同】泰階六符【三台也毎二星上階為天子中為諸侯卿大夫下為庶人星皆明則太平故曰符】酺【周赧王十九年中山膚施大赦酺按周禮族師各掌其族之戎令政事春秋祭酺亦如之註謂酺者為人物除害之神因祭酺而與其民以長馬䟽謂祭酺而民相獻酬㓜獻酺必合錢為之故禮記曽子曰周禮其猶醵與東萊云漢三人無故羣飲罰金四兩詔横賜得令羣飲謂三酺羣飲之禁逺自周公賜酺之制亦必非始於趙也】
  右雜類
  東萊先生吕氏作大事記將以上續春秋下訖五代天不假之年修至漢武帝征和三年而絶筆矣大要括類史記漢書之事凡散見表志而不載本記及其餘記傳渉秦漢事者緫為大事記及參訂諸書異同使之歸一或與易置其先後及考究地理制度名物纎悉者别為解題又始於書序詩序及論語孟子及時事者與太史公自序胡五峯假陸賈對而終之以董仲舒䇿再為通釋其書凡三其用工甚至其考訂甚詳晦庵嘗見其書於身後答書於其子弟而稱之他日答沈叔晦書亦言東萊文惟大事記有益此其大約也








  黄氏日抄卷五十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五    宋 黄震 撰讀諸子【一】
  老子
  老子之書必隠士嫉亂世而思無事者為之異端之士私相推尊過為誣誕如序稱葛仙翁所作謂老子出於無始之刼以道為天地萬物母至周衰道不行始西去不知洪荒未嘗以治稱黄帝堯舜之治皆以仁義禮樂初無用乎老子虛無之道聖王不行而周衰初非老子之道不行使道不能行而去之則天下於老子之道何頼而刼者後世佛氏之説亦不當淆入以論老子也至八十一章之解直謂河上公坐虛空中授漢文帝其事發於裴楷不知漢文帝在位二十三年僅嘗勞軍及郊雍未嘗幸河上而裴楷乃晉人非漢人也一夲作裴偕又未詳其何人且史稱河上丈人為安期生之師六傳而至蓋公蓋公尚在文帝之前河上公豈當文帝之世其説不經全類市井小説畧不知古今辱老子之書又甚矣姑辯其妄而錄老子書之有補於世者因其舊分二章
  保身章第一
  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身與貨孰多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知足不辱知止不殆知足之足常足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柔之能剛弱之能强强梁者不得其死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不善人者善人之資天之道其猶張弓乎髙者抑之下者舉之損有餘而補不足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違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保國章第一
  天之道不爭而善勝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寜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夫我有三寳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人之所惡惟孤寡不榖而王公以為稱治大國若烹小鮮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臺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其政悶悶其民醇醇其政察察其民□□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見小曰明守柔曰强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師之所處荆棘出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佳兵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戰勝以䘮禮處之含徳之厚比於赤子
  後辯○其書謂道非明民者見之偏欲絶仁棄義者言之激翕張予奪者隂謀之又者彼自不知其所以言何詰焉
  莊子
  莊子以不覊之材肆跌宕之説創為不必有之人設為不必有之物造為天下所必無之事用以眇末宇宙戱薄聖賢走弄百出茫無定踪固千萬世詼諧小説之祖也然時有出於正論者所見反過老子老子之説可錄者不過卑退自全莊生之說可錄者徃徃明白中節今隨其篇錄下方
  内篇
  為善無近名縁督以為經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迯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是以走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徳之至也○兩喜必多溢羙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尅核太至則必有不肖之心應之無私安時而處順
  外篇
  麤而不可不陳者法也親而不可不廣者仁也節而不可不損者禮也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 愛人利物之謂仁 上必無為而用天下下必有為為天下用此不易之道也 夫尊卑先後天地之行也故聖人取象焉 宗廟尚親朝廷尚尊鄉黨尚齒行事尚賢
  雜篇
  無財謂之貧學而不能行謂之病 貴賤之分在行事之羙惡平為福有餘為害物莫不然而財其尤甚者也
  後辯 莊子之可錄者固過於老子然其悖理者則又甚於老子盖老子隠士之書而莊子亂世之書也其所以變亂天下之常者不過借天下之不常以亂其常如麋鹿食蔗則因謂民食芻粟者為非正味如巨盗負篋則因謂緘縢防盗者為盗積如瞽者不見文采聾者不聞鐘鼓則因謂文采鐘鼓為無用於是乎混而殽之謂是即非非即是而是非之兩忘於是乎復蕩而空之謂人不必有材心不必有知而天下生生之理盡絶於是乎又復引而伸之謂入水不濡入火不焦為天下之至人嗚呼此誠亂世之書而後世禪學之所自出也是非之理判然安得而使之無人生而有血氣心知安得而使之無果如其説心定神全入水入火不驚不悸猶可也安得而不焦不濡此固天下所必無之理童子猶將笑之柰何其文竒說誕人情易惑雖老師宿儒反或溺之耶嗚呼悲夫盍火其書道家者流謂黄帝上天謂老子西出闗為長生不死之證然黄帝之墓好道之漢武親過之老聃之死好道之莊子親載之莊子生於戰國六經之名始於漢而莊子之書稱六經意莊子之書亦未必盡出於莊子
  荀子
  余讀荀卿書然後知昌黎公之不可及雖歐陽子最尊昌黎公其議論亦有時而異者大抵誦述正論於義理開明之日易辨明正理於是非迷謬之世難自戰國縱横之說興而處士横議之風熾極而至於莊周并收一世之怪大肆滑稽之口以戱薄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道而天下之正理世無復知于斯時也知尊王而賤覇知尊孔氏而黜異端孟子之後僅有荀子一人而世不稱荀子何哉盖嘗考其故由漢及唐皆尊老莊其間溢出而為禪學者亦莊老之餘漲而荀子嘗斥老聃為知詘而不知伸斥莊周為蔽於天而不知人其說正由由漢及唐之學者相背馳宜其不之稱也獨一昌黎公奮自千載無傳之後破除千載謬迷之說尊孟子以續孔氏而表荀子以次孟子卓哉正大之見孔孟以來一人而已其闗繫正邪之辨為何如哉迨至我朝理學大明三尺孺子亦知嚮方矣老蘇以傑然不世出之才反獨逺追戰國縱横之學此與荀子正相南北識者已疑之歐陽子一見乃驚嘆以為荀子夫荀子明儒術於戰國縱横之時而老蘇祖縱横於夲朝崇儒之日同耶異耶而謂蘇為荀耶或者特於其文而言之耶
  後辯 昌黎稱荀子大醇小疵世之因而指實其小疵者曰非子思孟子也曰謂性為惡而謂為善者偽也若然則豈止小疵而已哉余觀其非子思孟子盖其妄以知道自任故欲排二子而去之以自繼孔子之傳其意盡於篇末可見失正坐不自量耳至其以為善為偽則其說雖可驚其意猶可錄盖彼所以偽者人為之名人非詐偽之謂若曰人性夲惡修為斯善其意專主習而不主性其說遂堕一偏而又古今字義漸變不同如古以媚為深愛而後世以為邪古以佞為能言而後世以為謟荀子之所謂偽殆類中庸之所謂矯而擇言不精遂犯衆罵不然何至以為善為詐偽之偽也哉惟其夲意之所指初不其然此昌黎姑恕其說而指為小疵歟抑荀子之小疵雖其議論之近理者亦或不免不但非孟言性而已也大扺荀子之所主者在禮而曰禮之敬文也則禮之夲於内心者卿殆未之深考故其議禮之效惟欲辨分以足用其於論王伯曰粹而王駁而伯曰義立而王信立而伯幾謂王伯無異道特在醇不醇之間至於内心義利之分則略不之及又謂能治其國則文繡為當然而後葬為無害其與他日譏齊威滛泆而猶許其有大節者無以異然則使荀卿而用於世亦不過富國强兵善致鄰國成覇功爾
  荀子注於駑馬十駕之下云有缺文愚按駑馬十駕功在不舎此二句正相聮屬若曰馬駑而能致十駕之逺者功在於行行而不止耳又於以狐父之戈钃牛矢注云喻以貴用賤其說未聞愚按此章戒闘謂好闘者不足與之較也狐父之戈良器也牛矢至賤也而钃之是自䙝其良也君子與小人闘之譬也若曰千鈞之弩為鼷䑕發機云爾何未聞之有
  子
  子終篇稱王莽之勤勞過於阿衡是豈可齒善類猶以知尊孔子得名諸儒然自漢武以來孔子之褒顯尊異為已久正不待雄而後尊而此時亦非有異端之可闢如孟荀不幸生處士横議之時也迹其言議况多粗淺首章謂倥侗顓䝉恣于情性是旣不知有物則秉彞之理矣如曰學行之上也言之次也教人又其次也亦豈孔門之㫖耶孔門之學致知思辨為先而雄遽以行先之學不厭教不倦仁智兩全之事而雄反以敎人又次為言果可為法言之首乎愚嘗謂孟子之論于其心故可以繼孔子之傳荀子之論止於事故不能如孟子之醇子當正論已明之後不過掇拾緒餘以恣說故雖以温公之淳厚終身為其所欺表而尊之與曹操預正統等而世亦終不謂操為西伯謂雄為孟子也公理昭昭天地間是豈一人之力可强而易置之耶
  文中子
  文中子之書以易老並言以釋老與儒為三教盖亦六朝流習耳迹其言議多有近理如曰㢘者常樂無求貪者常憂不足如曰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如曰易樂者必多哀輕施者必多奪問何以息謗曰無辯問何以止怨曰無爭然要其指歸大要亦不出老子慈儉之說於聖門未有得焉至其主摽枝野鹿之說謂上無為下自足至治之代人老死不相徃來則習老子之說而不之考也古者鴻荒之世人之異於禽獸者㡬希聖人者作教之以相生相養之道然後漸有倫理以趍於治太古何嘗有治至後世聖人然後有治耳且上果無為則下亦烏能自足耶若夫帝國戰徳皇國戰無為徳與無為而以戰言雖老子未嘗道甚至借聖門以掩釋教之弊謂詩書盛而秦滅非仲尼之罪虚長而晉亂非老莊之罪齋戒修而梁亡非釋迦之罪嗚呼晉則長虚矣梁則修齋戒矣秦果盛詩書者乎嗚呼曽謂文中子而有此恐亦後世附㑹之爾
  曽子 近世劉子澄【闕】
  子為曽子與此不同之【闕】
  曽子之書不知誰所依倣而為之言雖雜而衍然其不合於理者盖寡若云與父言言畜子與子言言孝父與兄言言順弟與弟言言承兄皆世俗委曲之語而良賈深藏如虚又近於老子之學殊不類曽子毅氣象若樂正子下堂傷足之事尊其所聞則高明行其所知則光大之說亦皆會粹此書亦有足觀特以天圓地方之說為非而謂天之所生上首地之所生下首上首之謂圓下首之謂方雖務而未必然
  子華子
  子華子晉人程夲子華其字自稱孔子與之傾盖者也【事亦見孔叢子】劉向序其書謂趙簡子欲仕之逃而之齊舘於晏子簡子死而反於晉以卒盖夲其書多晏子答問之辭未知然否書凡十卷雖夲老子虚無之說而能自攻其徒欺誕之語且尊孔氏而其文亦蔚乎可觀賢於諸子逺矣要亦不可以治世而向乃悲其不遇余謂縱不生齊晉間亦豈有遇世之正學哉今釐其說之正偏為二
  公仲承問黄帝采銅於首山作大鑪鑄神鼎於上鼎成羣龍下迎乘彼白雲至于帝鄉程子曰否甚矣世之好譎恠也人之異於龍龍之異於鼎鼎之異於雲惡足相感召而賔使之耶千世之後必有人主好高而慕大以久生輕舉而羡慕者夫生而少壯轉而為衰老轉而為死亡聖凡之所共也甚矣世之好譎怪也宋有丁氏家故無井而漑汲焉常一日而一人居外懲其如是也鳩工而穿井於庭家相與語曰今吾之穿井得一人矣有聞而傳之者曰丁氏穿井而得一人也黄帝之鑄鼎是井中人之譬也晏子曰堯不以土階為陋而有虞氏怵戒於塗髹子華子曰土階塗髹之說野人之所稱道而傳所不傳者也夫堯舜之備物也如此烏有所謂土階三尺茅茨不翦者惡有所謂塗髹以自怵戒者凡其辨誣如此皆說之正者也
  太初胚胎實生三氣上氣曰始中氣曰元下氣曰栖三隂之正氣於風輪其專精之名曰太栖三陽之正氣於水樞其專精之名曰太精又曰大道主三元縱而守之為三極衡而施之為三紀上下貫焉為三才通於一萬事畢凡皆虚無而無當於理如此善弗去亂未央也又曰有意於治則亂矣凡其立異而自畔於理如此皆說之偏者也
  管子
  管子之書不知誰所集乃龎雜重複似不出一人之手然諸子惟荀卿雄王通知宗尚孔氏而未知其儻用於世果何如餘皆處士横議高者誣誕下者刻深戱侮聖言壊亂風俗盖無一非孔門之罪人其間嘗獲用於世而卓然有功為孔子所稱者管子一人而已余故讀其書而不敢忽為之熟復再三而條列之大抵管子之書其别有五心術内業等篇皆影附道家以為高侈靡宙合等篇皆刻斵隠語以為怪管子責實之政安有虚浮之語使果出於管子則亦謬為之以欺世殆權術之施於文字間者爾非管子之情也管子之情見於牧民大匡輕重之篇然牧民之篇最簡明大匡之篇頗粉飾輕重之篇殆傅㑹牧民之要曰倉廪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禮義㢘耻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此管子政經之綱茍得王者之心以行之雖歴世可以無弊秦漢以來未有能踐其實者也其說豈不簡明乎大匡之要曰桓公入國踐位之年欲修兵革仲諫不可公不從二年欲繕兵甲仲諫不可公不從果敗於宋公以勇授祿仲諫不可公不從明年公伐魯仲諫不可公不從果敗於魯四年公興兵十萬圍魯仲諫不可公不從魯去國五十里為闗以請盟仲諫不可公不從魯果刼盟五年欲伐宋以救杞仲諫不可公乃始用其謀不伐宋而城緣陵以封杞明年狄伐邢又用其謀城夷儀以封邢明年狄伐衛又用其謀城楚丘以封衛損齊之有封三亡國恩足以結四鄰無兵爭矣公問將何行乃請寛闗市之征又問何行乃請輕諸侯之幣又問何行乃請賞其國以及諸侯之國又問何行乃請隰朋為東國賔胥無為西土而又游公子開方於衛游李反於魯游䝉孫於楚以親附四方之諸侯方是時齊之勢駸駸乎如春斯逹乎狄反不量徳而伐之齊於是請救於諸侯諸侯之來救者皆以其所獲予之惟北州之令支不來則稱兵而伐之齊之恩威遂四逹於天下而猶未試也乃教諸侯足民食兵備乃教諸侯正君臣父子乃又罰其不盡君臣父子之道者夫然後兵車之㑹六乘車之㑹三諸侯莫不賔從而夷狄以服中國以安盖自東遷諸侯爭强僅同泥中之闘獸未嘗有一念能出於兵爭之外至管子始一切反之而有以弭其爭此管子行事之實聚見此書其次第皆可按而攷然其說似粉飾之以誇功矣若輕重篇則何其多術哉管子雖多術亦何至如此之屑屑哉伐葅薪冬煑鹽三萬六千鍾爾謬稱妨農而春禁之使價長至十倍乃糶之於鄰國得黄金萬一千斤復請於周以黄金賀獻使金價百倍焉築隂里三墻九門使玉人雕刻為璧者乃石爾謬請於周非彤弓石璧不得朝獻而使天下諸侯盡輸金珠榖帛於齊以易石璧焉北郭掘而得者一龜爾謬以十乘之使百金之裝賜其家為中大夫名其龜曰無貲之寳以質丁氏粟三軍之師五月之糧價至四千金焉凡其張無為有善於富國如此榖賤將流而他也則以石璧聘囷京之家而民爭藏榖民貧無以償貸也則以石璧聘稱貸之家而人皆折劵士大夫之家不恤其族也則滅城陽大夫之位而人皆散財發粟死事之後無以賞之也則縞素朝豪家使爭藏粟為備俟賈長四十倍而官出四十倍之粟以賑之凡其轉虚為贏善於足民如此通杭莊之水以致鳬鳥商人挾丸彈而商以貧沐途旁之樹以絶逰息農人皆務夲業而農以富【沐去樹枝也】商重農輕則下令藏榖而農商以平西飢東豐則稅錢准榖而東西以平【稅錢三十西准榖三斗東准榖三釡】藏粟者不出則下令出師俾有粟者不行於是盡知囷窌之數【窌力救反】弓弩多匡䡔【善禮反碍也】則下令騁鵠鵾之所在而民皆習逺射於是自無匡䡔之患皮幹筋角之徴重則下令髙杠柴地使車馬罷絶皮幹筋角委積而諸侯之牛馬皆來凡其量低與昻善於權民物之宜如此而又推其術以戕鄰國焉嘗一朝素賞四萬二千金即以虚聲攻萊而盡并其地魯梁出綈則身先國人以衣綈使魯梁皆棄農而織綈俟其田荒則倐賤之閉闗不與通魯梁民飢歸齊者十六而魯梁服萊莒生柴則鑄金境上以市柴使萊莒皆棄農而採柴俟其田荒則倐止之閉闗不與通萊莒民飢歸齊者十七而萊莒服鹿生於楚狐白出於代器械出於衡山則置鹿買狐白置器械使其國皆棄農而爭應之民既饑困而歸齊楚與代與衡山又皆服不寜惟是龍闘而稱天使臨郊亦因以動八侯之朝彗出而稱國有大事亦因以裒百姓之積凡皆駕虚翼空随物生智其在國者則神之以富其國其在隣者則愚之以戕其鄰雖其在天者亦假之以威動天下而獵取為利顛倒一世如弄嬰兒於掌股之上要皆多為之術以成其私至若欲魚價之増而立五厲之祭幸柴價之増而賀北澤之燒【燒去聲】古人之教藝畜不過使之自養今顧色色鼓舞之以為己利甚至鹽計食口鍼刀耒耜每加分以盡其利其亦瑣屑甚矣未必皆管子之真愚故疑其為附㑹抑此以其政言也若其書載鮑叔薦仲與求仲於魯及入國謀政與戈廩鴻飛四時三弊臨死戒勿用竪刁易牙開方等說皆屢載而屢不同或夲文列前而解自為篇或併篇或無解或云十日齊戒以召仲觴三行而仲趍出又云樂飲數旬而後諫自相矛盾若此不一故曰龎雜重複似不出一人之手楊忱序管子論高文竒雖有作者不可復加一辭矣張巨山謂其心術内業等篇為管氏功業所夲意巨山好道家學故云爾夲書既雜然矣為之註釋者復多牴牾四傷之篇誤名百匿而以四傷名七法之篇㓜官篇首章云若因夜虚守靜人物則皇其後方之圖夲可覆也乃衍人物二字不知參對而以夜虚為句守靜人物為句方以人物則皇為句而曲為之説曰聽候人物也守靜豈聽之義乎㓜官五圖以形生理為句而中央之註獨以形生屬上文明法篇以比周以相匿為句而下又云是故忘生死交其後方之明法解可覆也及政一故字不知參對而以相為匿是為句而曲為之說曰匿公是而不行也不知比周以相匿者匿其非爾比周何是之有乎形勢篇云天地之配也地字誤作下字亦未正五法之章曰天下不患無財患無人以分之分如分地之利之分言有人次有財耳乃釋云可以分與財者賢人也殊非章㫖立政之章曰道塗無行禽指人言之謂其為能行之禽爾乃釋云無禽獸之行是以行為去聲亦覺不倫其他難槩舉版法篇末云四恱在施愛有衆在廢私今因缺文而云恱在施有衆在廢私不成文矣
  揨擿擋【揨宅耕反擿丁歴反擋丁用反鼓聲也見宙合篇】准【凖字下不从十】草封澤【言草之多也】滿盛之家不可以嫁子【十三卷】履大方【地也十六卷】正鹽筴【正稅也當與征也見玉篇筴者是管仲施於國者皆名筴】榖賊【田中木也見二十二卷】終則有始與天壤爭【言鹽也卷廿四】劵契【分曰劵合曰契見卷二十四】嵗有四秋【春耜鈇夏絲秋五榖冬紡績也卷二十四】斥【薪芻所生之地也卷二十四】絏繑【上息列反下丘喬反連續也卷二十四】孟行【高言孟行注云孟大也見第四十五篇】
  列子
  列子才頴逸而性冲澹生亂離而思寂寞黙察造化消息之運於是乎輕死生輕視人間死生之常於是乎遺世事其靜退似老聃而實不為老聃老聃用隂術而列子無之其誕謾似莊周而亦不為莊周莊周侮前聖而列子無之不過愛身自利其學全類楊朱故其書有楊朱篇凡楊朱之言論備焉而張湛序其書乃謂徃徃與佛經相參余按列子鄭人而班馬不以預列傳其書八篇雖與劉向校讎之數合實則典午氏渡江後方雜出於諸家其皆列子之夲真與否殆未可知今考辭㫖所及疑於佛氏者凡二章其一謂周穆王時西域有化人來殆於指佛然是時佛猶未生而所謂騰而上中天化人之宫者乃稱神游歸於說夢夲非指佛也其一謂商太宰問聖人於孔子孔子歴舉三皇五帝非聖而以聖者歸之西方之人殆不指佛然孔子决不黜三五聖人而顧泛指西方為聖且謂西方不化自行蕩蕩無能名盖寓言華胥國之類絶與寂滅者不侔亦非指佛也使此言果出於列子不過寓言不宜因後世佛偶生西域而遂以牽合使此言不出於列子則晉人好佛因列子多誕始寄影其間翼為佛氏張夲爾何相參之有哉且西域之名始於漢武列子預言西域其說尤更可疑佛夲言戒行而後世易之以不必持戒者其說皆隂主列子皆斯言實禍之不有卓識孰能無惑耶
  中山公子牟恱楚人公孫龍詭辭而其正子輿非之至斥以設令發於餘竅子亦將承之其論甚正而列子載焉此誕說波流中砥柱也又謂慎爾言將有知之慎爾行將有隨之廢在身稽在人湯武愛天下故王桀紂惡天下故亡此所稽也又謂嘗觀神農有炎之得稽虞夏商周之書度諸法士賢人之言所以存亡廢興而不由此道者未之有也凡皆異乎列子平日之言為八篇之最粹楊朱㧞一毛利天下不為而列子宗之盖愛身者也然謂舜禹周孔之聖為自苦謂桀紂之縱為自得謂子産屈於公孫朝公孫穆荒滛酒色之辨而謂朝穆真人且力排貴生愛身之為非是又何自背其平日區區之守耶此為八篇之最舛者九淵之說出於列子謂列子之師壺子示神巫季咸以未始出吾宗而季咸走滅者也此所謂以無所考相欺而近世名儒陸象山以之自名豈别有所夲耶
  墨子
  墨子之說似是而實不可為治殆不止如韓昌黎之議荀擇焉不精而已而昌黎乃儕墨子於孔子何哉且昌黎不過謂墨氏尚同而孔謂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春秋譏專臣亦尚同爾然不非其大夫者惡居下訕上譏專臣者惡以臣逼君孔非尚同也墨之言尚同謂天子所是皆是之天子所非皆非之與孔門所謂如其不善而莫違之戒正相反顧可謂其與孔子同乎又不過謂墨氏兼愛而孔謂泛愛親仁以博施濟衆為聖亦兼愛爾然仁者則親之既異於愛衆而施為仁雖堯舜猶病之孔非兼愛也墨子之言兼愛謂法其父母與法其君皆為法不仁惟當法天與孔門所謂孝弟為仁之夲者正相背顧可謂其與孔子同乎謂墨尚賢而孔子賢賢疾沒世而名不稱是亦尚賢然賢之當尚雖愚不肖者亦同此心何獨孔墨之同顧墨氏之尚賢乃謂惟賢為尚親戚則不可使當貴正與吾儒親親尊賢之義又相背耳謂墨氏明鬼而孔子祭如在曰我祭則受福是亦明鬼然鬼神之當敬雖愚不肖者亦同此心何獨孔墨之同顧墨氏之明鬼乃謂聖王明天鬼之所欲而避天鬼之所憎是亦率天下萬民祭祀天鬼又與吾儒報夲反始之義亦相反且昌黎嚴於荀楊擇焉未精之辨何獨恕於墨子似是而非耶墨子之書凡二其後以論稱者多衍複其前以經稱者善文法昌黎主文者也或者一時恱其文而然歟昌黎曰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愚曰孔子必不用墨子墨子亦必不用孔子雖然儒名而墨行者昌黎固嘗揮之矣
  文子
  文子者云周平王時辛鉼之字即范蠡之師計然嘗師老子而作此書其為之註與序者唐人黙希子而號其書曰通真經然偽書爾孔子沒於周平王幾百年及見老子安有生於平王之時已先能師老子耶范蠡戰國人又安得上師平王時之文子耶此偽一也老子所談者清虚而計然之所事者財利此偽二也其書述皇王帝覇而覇乃伯字後世轉聲為覇耳平王時未有覇之名此偽三也相坐之法咸爵之令皆秦之事而書以為老子之言此偽四也偽為之者殆即所謂黙希子而乃自匿其姓名歟其序盛稱唐明皇垂衣之化則其崇尚虚無上行下效皆失其夲心為可知明皇之不克終於是乎兆矣豈獨深宫女子能召漁陽鞞鼓之變哉書之每章必託老子為之辭然用老子之說者文衍意重淡於嚼蠟否者又散漫無統自相反覆謂黙希子果有得於老子吾亦未之信今畧類分其說如稱為恵者生姦此法家之說政勝其民不附其上此術家之說國之所以强者必死也此兵家之說而上徳一篇又全引諸子譬喻語凡其散雜類此既曰道滅而徳興又曰道之中有徳既非仁義矣又曰治之夲仁義也既非禮義矣又曰不知禮義法不能正凡其反覆類此而其言之偶合理者有二曰不法其已成之法而法其所以為法者與世推移曰自天子至於庶人四體不勤於事求瞻者未之聞其言之最害理者亦有二曰任臣者危亡之道也尚賢者癡惑之原也曰去恩意舎聖智外賢能廢仁義禁姦偽則齊於道矣
  亢倉子
  亢倉子名楚說夲老子文類莊子亦有近理者如曰所謂國欝者主徳不下宣人欲不上逹也如曰士有天下人愛之者有其主獨愛之者用天下人愛者則天下安用主獨愛者則天下危如曰理人者先務□人□則樸【□音農】此其近理者也亦有背理者如曰大亂之夲祖乎堯舜如曰蛻地之謂水蛻水之謂氣蛻氣之謂虚蛻虚之謂道如曰安知天下之正汙潔此其背理者也至其妄自標榜以欺世則謂靈王使祭公致篚帛有禳水早之間謂熊開拜為亞尹嘗微服而迯則有不能自掩其欺者矣盖其書稱自鄉而縣縣而州此後世之區畫也稱被以青紫章服此後世之品式也稱吾無誰私兮羌忽不知其讀此倣後世之楚詞而字多用古文又欲以自盖其今文而益彰者也曽謂周靈楚國之世而有此哉其書有云意氣谷神以谷為似與老子所稱谷神不同
  闗尹子
  闗尹子九篇其一曰宇注云道也其二曰柱云建天地也三曰極云尊聖人也四曰符云精神䰟魄也五曰鑑云心也六曰匕云形也七曰釡云化也八曰籌云知也九曰藥云雜治也序以為闗尹喜之書漢有方士來上則其偽可知矣且其文陋弱其言道皆歸之於無果無則又安有所謂道而為是費辭哉如曰為者必敗執者必失故聞道於朝可死於夕此為粗可曉者然與老子論語夲㫖不合此襲之而不善用者也如曰一日死者如一息得道十年百年死者如歴乆得道是人生惟以速死為幸而不欲天下之有生也何等立言哉
  鶡冠子
  鶡冠子言之害理者如曰聖人貴夜行其近理者如曰富者觀其所予貴者觀其所舉貧者觀其所取賤者觀其所與及不殺䧏人之類皆其間見一二耳餘率晦澁詞繁理寡韓文公顧有取焉何哉嘗考其五至之說見於首篇始謂北靣事君則伯己者至謳藉□咄則徒者至是痛上之人不禮下也中流失船之說見於宋篇謂賤生於無用之若中流失船一壺千金是傷己之不遇時也文公豈有感於其言者乎然文公獵取此一二語其餘十五篇無留良矣【伯乃言其才之百倍於己】
  鬻子
  鬻子名熊逢行珪序其書云熊楚人年九十見文王王曰老矣熊曰使臣捕獸逐麋已老矣使臣坐䇿國事尚少也文王遂師之故其書首之以文王問此必戰國處士假託之辭盖自漢藝文志已有其篇目其語亦多可采如以知其身之惡而不改為大忘如以自謂賢者為不肖如曰察吏於民凡皆足以警世其餘則載五帝禹湯之政皆主得人文亦不煩異乎諸子之寓言虚誕者矣然每篇多以政曰起語而以昔者追述文王之問既託文王而下又云魯周公且亦未知自稱政曰者為誰逢行珪既不能明言而反釋以為政術之間則非辭矣
  商子
  商子者公孫商鞅之書也始於墾草督民耕戰其文煩碎不可以句至今開卷於千載之下猶為心目紊亂况當時身被其禍者乎然殿中與御史之號實用此書事必問法官亦出此書後世一切據法為斷者亦合省所自出矣或疑鞅亦法吏之有才者其書不應煩亂若此真偽殆未可知【書以詩書禮樂善修仁㢘辨惠十者皆避農戰而禁之】
  韓非子
  韓非盡斥堯舜湯武孔子凡先王之道為亂而兼取申不害商鞅法術之說加深刻焉至謂妻子亦害己者而不可信盖自謂獨智足舞一世矣然以踈逺一旦說人之國乃欲其主首去貴近誰將汝容耶送死秦獄愚莫與比何物惡氣鍾此醜類老聃氏自全自利一切無情之流弊亦詎料至此嘻亦可悲矣然觀其書猶有足警後世之惑者方是時先王道熄處士横議徃徃故為無稽寓言以相戲劇彼其為是言者亦未嘗自謂真有是事也後世襲取其餘而神之流俗因信以為真而異端之說遂至禍天下柰何韓非之辨具在而不察耶非之言曰白馬非馬齊稷下之辯者屈焉及乘白馬之賦而籍之不見其非白也盖虚辭空辯可以勝一國考實按形不能漫一人今人於異端有嘗拈其實者否耶非之言曰宋人有欲為燕王削棘刺之端為猿母者必三月齋然後能見知王之必不能久齋而紿之爾王乃養之三乘冶工言王曰果然則其所以削者必小今臣冶人也無以為削此不然物也王因囚而問之果妄乃殺之今人於異端果嘗有訊其妄者否耶鄭人爭年者謂我與黄帝之兄同年非能之今異端自謂出於無始之前其為黄帝之兄甚矣而人莫不信趙主父施鈎梯而緣播吾刻人迹其上廣三尺長五尺而勒之曰主父常逰此非能笑之今異端徃徃鑿跡崖石之巔其為播吾之跡愈悖矣而人反以為神非之辨誣若此者衆姑取節焉以告惑者
  覆廪【即近世所謂盤量見卷十韓路侯】射隠【即近世所謂猜謎卷十六齊桓】啞【歎息聲卷十五】慎火塗隙【謂竈突也】
  鄧析子
  鄧析者鄭人好刑名撰竹刑之書嘗數難子産之法子産卒二十年駟顓乃殺其人而用其書甚哉小有才之適足以殺其身也其書以無厚名首篇則其發於心者為可知而韓昌黎所斥聖人不死大盗不止之語正出此書一死猶未足以盡其罪者矣或者猶謂用其道不當棄其人耶
  慎子
  慎子者例陽人慎到之書也始於威徳終於君人說五篇數百字各自斷其說大約謂立天子以為天下非為天子民雜處而各有所能因其長短而用之臣有事而君無事說皆無理亦無過於人其書無叙古稱田駢慎到殆此爾
  其言依法以治曰投鈎分財投䇿分馬非鈎䇿為均也所以塞怨望也愚謂此一斷於弊法者耳若以理為斷則以吾心而裁輕重何嫌耶然子華子亦曰分財賄而投鈎䇿非以夫鈎䇿者為能均也使善惡多寡無所歸怨也盖當時之論已然矣殆以戒人情之任私者耶【世俗分物折其物為曲折而藏其中以折數之多寡為說而探取之此鈎也今易以䦰字當考】
  公孫龍子
  公孫龍者戰國時肆無稽之辨九流中所謂名家以正名為說者也其略有四一曰白馬非馬謂白所以名色馬所以名形形非色色非形也其二曰物莫非指謂指者指斥是非之名物各相指是非混亂終歸於無可指也其三曰雞三足謂雞足一數足二二而一故三也其四曰堅白石謂目見石之白而不見其堅手知石之堅而不知其白是堅與白為二物其無稽如此大率類兒童戲語而乃祖吾夫子正名為言嗚呼夫子之所謂正名者果如是乎若臧三耳之辨亦稱公孫龍然孔叢子與吕氏春秋載之此書不及焉
  尹文子
  尹文子二篇以大道自名而所學乃公孫龍之說九流所列為名家者也因縁白馬非馬之說而生好牛好馬之說復掇拾名實相亂之事以證之無理而迂不足言文而顧以夫子正名為據嗚呼夫子之所謂名者果此之謂乎道䘮俗壊士有謬用其心如此者
  淮南子
  淮南鴻烈者淮南王劉安以文辯致天下方術之士㑹粹諸子旁搜異聞以成之凡隂陽造化天文地理四夷百蠻之逺昆蟲草木之細瓌竒詭異足以駭人耳目者無不森然羅列其間盖天下類書之者也而愚謂此劉安之所以滅歟夫聖人之治天下君臣父子以相生桑麻榖粟以相養其義在六經其用在民生日用之常如此而已耳自周衰天下亂諸子蜂起爭立異說而各以禍其人之國漢興一切掃除歸之忠厚諸子之餘黨紛然無所售諸侯王之好事而不知體要者稍稍收之亦無不以之自禍安不幸貴盛而多材慷慨而喜事起而招集散亡力為宗主於是春秋戰國以來紛紛諸子之遺毒餘禍皆萃於安矣安亦將如之何而不誅滅哉其徒乃羞之託言上升雞犬預焉嗚呼凡世之自詭仙去者皆淮南上升之類爾
  孔子不語怪力亂神諸子之所語者怪而已古語有之君子道其常小人道其變諸子之所道者變而已自莊列以來無一不然于以汨天下之正理惑生民之耳目鴻烈所集大率此類而於其紛然類集之中乃有自反其說足以明天下之常者如曰橘柚冬生而人曰冬死死者衆也薺麥夏死而人曰夏生生者多也江河之回曲亦時有南北而人謂江河東流者以大氐為夲此為反夲之名言又云言其所不行行其所非此足為驚世之精語又云毁譽之於人猶蛟蝱之一過此最為誤人之鄙論始作衣者一人耳十三卷以為伯餘十九卷以為胡曹此則集衆為書不相參照之弊云
  九方臯臯字作堙【見十二卷】丈人謂老人杖而行者【見十二卷注】蛤棃【十二卷】舟以離岸為張傍岸為歙【十四卷】介子龍蛇之歌【十六卷】薦梅【六卷】
  抱朴子
  抱朴子其偽書哉不然葛稚川何獨誤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耶夫道即日用常行之理不謂之理而謂之道者道者大路之稱即其所易見形其所難見使知人之未有不由於理亦猶人之未有不由於路故謂理為道而凡粲然天地間人之所常行者皆道矣柰何世衰道微横議者作創以恍惚窈㝠為道若以道為别有一物超出天地之外使人謝絶生理離形去智終其身以求之而終無得焉吁可恠也道固無所不在而人則未必盡能合於道時則有備道之聖人作為君師而人道以立自羲黄堯舜以至於今世世相承以維持人道於不壊不泯皆聖人力矣柰何世衰道微横議者作創為真人至人之目反以聖人為未嘗聞道不知彼所謂真人至人者所生何時所行何事其姓名聲跡所載何書是特一時故為寓言而人猶或想像歆慕信以為真有其人焉吁可恠也然雖可恠要其所誤者不過世所指為過高之人心之妄想雖喜談虚無之道身之實用終不能自外吾聖人之道其間槁馘山林確守不移者萬不能一二亦不過生養休息於吾道覆露之内彼愚不肖者猶未為其所誤也誤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非抱朴子之書而誰耶抱朴之言曰人皆可以不死世無不死之人則以鶴為證嗚呼鶴亦何嘗不死耶天生萬類各得其得人之生也自晝作而夜息鶴之生也自陽動而隂蟄人之生也自以百嵗為夀鶴之生也自以千嵗為夀柰何人而欲强同鶴耶人之所以貴於天地間者以其能輔相天地宰制萬物耳如必與萬物銖較長短飛風已不若蜉蝣之微㳺水已不若魚蝦之細豈但夀不鶴之若而獨羡之耶人物之有死生即一氣之消息惟其有生而有死所以生生而不窮此亦何足異而必思長生以免之此旣决無之理矣而考其所以長生之術乃尤無理始之以導引中之以房中術終之金丹大藥導引之說欲如胎息夫人生在胎以母之息為息胎亦何息之有及其既生則以天地之氣為息何能使之不息復如在胎時就使堅忍不息亦徒自苦寒暑推移時至亦終於死耳房中之術則謂必待口傳夫男女之欲隂陽之常順其隂陽之常而節其情欲之過所可言者不過如此必待口傳則鄙俚難形紙筆為可知是又使人縱于情慾以速其死耳金丹大藥則謂錬他物為金金成先以祀神否者必被殃咎祀神之數天二十斤河伯十二斤北斗太乙各八斤日月井竈社五斤夫謂祀神則成仙將天神地祗可與之分贜乎不祀則受咎將天神地祗視苞苴之有無為禍福乎河伯之賂多於北斗太乙天神不若地祗乎日月之賂僅與井竈等日月下同井竈乎狂謬無稽一至於此甚至謂煑白石而食之亦足延年吁果金銀玉石而可服也是尤速其死耳凡其長生之術無非速死之具其顧乃力主其說譊譊㡬十萬言孔子萬世帝王之師也以其不言長生則力排孔子莊子正其所三虚無之師也以其嘗言齊死生則併排莊子甚至天地萬物之父母也以其為能制死生則又併排天地謂天地非萬物父母而夀夭之事不在天地嗚呼抱朴亦何必如是之費辭哉抱朴自謂此術左元放傳之吾從祖仙翁仙翁傳之鄭君而鄭君又傳之抱朴使元放不死仙翁不死鄭君又不死抱朴自能與其徒又皆不死則聖賢自然成空言天地自然成長物今言放死仙翁死鄭君死抱朴亦身將老且死舉四海之衆歴百世之久皆未嘗見一長生者而徒一則曰長生二則曰長生吾誰欺欺天乎而徒使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用其導引之術以欹偃道傍流落乞丐用其房中之術以㳺蕩不檢縱慾傷生用其金丹黄白之術以燒假煆偽終無一成徒罄賣其祖父之田廬以至貧窶愚故曰抱朴子其偽書哉不然葛稚川何獨誤天下後世之愚不肖者耶
  昔有古强自言已四千嵗識堯舜孔子秦皇漢高有州使君信之嘗贈玉巵古强昏耄易忘一日謂稽使君曰此得之安期先生其謬遂敗尋客死夀春黄整家又五原有蔡綖者求仙不驗無以自解自詭成仙逃入異界源山中賣薪易衣食困劇自還紿其家云為老君牧龍崑崙山龍失得謫而迯歴言所見崑崙仙家富貴人亦多信者又河東蒲坂有項曼都者學仙十年而歸紿其家云謁天帝失儀而見斥河東遂號曼都為斥仙人洛中有道士忽自稱為古之仙人白和夀已七千八百嵗人競趨之後忽見未㡬河北又有稱白和者洛之弟子趨徃見之乃别一人其一人遂亡走凡皆抱朴子所載謂彼之言仙者皆妄唯我之言仙者為真雖同浴譏祼退不自思然亦足為世誡矣故併錄之
  劉子
  劉子之文類俳而又避唐時國諱以世為代徃徃雜取九流百家之說引類援事隨篇為證皆㑹粹而成之不能自有所發明不足預諸子立言之列播州錄事袁孝政注而序之乃盛稱譽且謂五十五篇取五行生成之數於義無攷焉然又謂劉子名晝字孔昭而無傳記可憑或者袁孝政之自為者耶
  聱隅子
  聱隅子者夲朝仁宗時蜀人黄晞之書也效雄法言而文則衍然其識有過於雄者雄之首章曰學行之上也知之次也晞則曰知而不能行與不知同知而能行者尚矣其闢封禪則曰天生財以阜吾民今竭其財以奉天猶割肉以㗖其口其闢異端則曰腐薪不可以撻兵渙泥不可以膠物猶釋老不可以持天下或問扶蘇立則如之何曰千里之旱一雨或能枝其將枯綿年之病尤藥或能救其少死然而秦之勢亦已去矣或問韓非莊生何如人曰終日求道徳而智巧入焉終日求真誠而浮偽入焉古之譁人也其論君子曰小之於洒掃大之於天下無不任也其論治道曰百官謬濫非無賢也賞罰之箭差其的耳其論處世曰恵不在大以赴人之急為至又曰財豐者用益勞而又謂使夫子之有餘藴者子淵也性與天道而世不聞焉文中子之道不傳於世傳之者諸子訛言而已凡皆切近於理雖王通亦雜於異端不能及也豈義理至夲朝類開明歟然其言性謂形變則性性變則神神變則情則其繆戾又自昔言性者之所未有也惜其未逰於濂洛之門
  宋齊丘化書
  始余端平甲午讀書餘姚見同舎生有宋齊丘化書覽之欣然輙用其氣之說答權政氣畧䇿以氣貫權政略三事文亦竊效之主司湛太僕驚喜及拆試卷手持草卷先聲之衆曰有卷合寘魁而文怪不可今寘第四一時朋友亦爭傳視傳至湛太僕監宅石橋孫氏此卷不還矣今去之三十六年再閱化書乃大不然其書之目凡六一曰道化則竊用莊列之故智借物類偶然之變以槩人事實然之常因謂彼可化此亦可化不思人與物異此非彼比也二曰術化則隂祖呪術之小見指蕩穢者能召五帝之氣與伏虺者能役五星之精因謂風雲可扳江海可覆不知乞食之虚喝非立言之援証也三曰徳化謂儒者之講五常如醯雞之逰太虚井蛙之浮滄溟必忘其名而得其理忘其理則得其情茍得可以將何必廣布帛有此理否耶其殆以儒為戲之劇語耳四曰仁化謂徳清淨也無以自用故授之以仁仁不足則義濟之木伐火也不有和睦焉得仇讎不有賞勸焉得闘爭有此理否耶其殆聖人不死大盗不止之狂論耳五曰食化多為之說以明食之重可也謂食為五常之夲五常為食之末既異於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之說矣其謂民事莫急於食而王者奪其一則君不知有君是得許行之說而又推衍大過也六曰儉化多為之喻以明儉之益可也謂儉為五常之夲五常為儉之末既異為儉不中禮之譏矣其謂禮貴於減儉貴於不盛則儉與禮相背是得墨子之說而又刻畫太深也凡此六化謬妄曉然而昔乃嘗惑焉盖其引類多巧造語多華其文簡縮絶與今異焉耳故各章既標說其非而又總記其要以自誌其悔亦欲來者毋蹈余之悔而已若齊丘者敢竊犯乎先聖之諱至自謂能與之齊其人亦何足責且其對徐知誥畫爐灰謀僣偽意莫急於兵與粟矣今謂兵必可廢粟不必廣其說又何足辨然其仁化有謂異類懐仁義之性人殺之反不仁不義儉化有謂奢者富不足儉者貧有餘此雖老子慈儉之餘說亦足警愚俗不以人廢言
  子家子
  子家子者近世眉山家頥養正所著也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心若不精一則流而雜矣又謂不食無妄之粟不衣無妄之帛皆誠身也其言之易如此此其所以著書歟然多律己處世之言有補世俗如世所編省心雜言之類惟其言理義勿於傳註中求但於性根上求却恐未安夫六經所以載理傳註所以明經以此為戒而求之性此不立文字而見性成佛也








  黄氏日抄卷五十五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六    宋 黄震 撰讀諸子【二】
  吕氏春秋
  吕氏春秋者秦相吕不韋耻以貴顯而不及荀卿子之徒著書布天下使其賔客共著八覧六論十二紀竊名春秋髙誘為之訓觧淳熈五年冬尚書韓彦直為之序謂士之傳於天下後世者非徒以其書夫子之聖則書宜傳孟子之亞聖則書宜傳過是而以書傳者老聃以虚無傳莊周以假寓傳屈原以騷傳荀卿以刑名傳司馬遷以史傳雄以法言傳班孟堅以續史遷傳然槩之孔孟宜無傳而皆得並傳者其人足與也吕氏春秋言天地萬物之故其書最為近古今獨無傳焉豈不以吕不韋而因廢其書耶愈乆無傳恐天下無有識此書者於是序而傳之栝蒼蔡伯尹又䟦其書之後曰漢興髙堂生后倉二戴之徒取此書之十二紀為月令河間獻王與其客取其大樂適音為樂記司馬遷多取其說為世家律厯書孝武藏書以預九家之學劉向集書以繫七略之數今其書不得與諸子爭衡者徒以不韋病也然不知不韋固無與焉者也
  十二紀
  孟春紀與月令孟春同字語則微有異如月令鴻鴈來此則云候鴈北服蒼玉則云服青玉草木萌動則云草繁動草木蚤落則云草木早槁焱風暴雨緫至則云疾風暴雨數至 孟春紀之次曰本生言生之者天地養成之者人立官者所以全生多官而反害生則失所為立意謂孟春為生之始因欲為人上者保其人之生也次曰重己言以頥養性而保長生又欲人之各自保其生也次曰貴公言處大官者不欲小察次曰去私以去私而後能公也凡皆演所以生之之道也 此卷載荆人遺弓而不索曰荆人遺之荆人得之孔子聞之曰去其荆而可矣老聃聞之曰去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則至公矣愚謂亡弓而索之者人情也事理也亡而不索己非矣謂孔子為欲去其荆已度越而為好髙之說孔子必無此言謂老聃欲去其人又過髙而為蕩空之說老聃亦未必有此言然層進一層覧者脫然此後世曠逹之所從始以為至公之證誤矣 元日注元善也日從甲至癸也元辰注元善也辰從子至亥也【近世以正旦為元日三命家又有元辰與此不同】 輦【人引車曰輦出門乘車入用輦】 聾者之養嬰兒也方雷而窺之於堂 烏獲疾引牛尾尾絶力勯【音單盡也】而牛不可行逆也五尺孺子引其捲而牛恣所以之順也注之誤 命之曰招蹷之機注云蹙機門内之位也
  遊翔至於蹙機愚按此章以車輦為招蹷之機以酒肉為爛腸之食以聲色為伐性之斧三條並列㫖義甚明蹙者蹙蹶顛踣之意若曰自佚太過乃招致蹙蹶之機耳若以蹙機為門内之位則下文以腸食為一味以性斧為一物可乎 聲禁重色禁重禁聲色太過耳注誤以聲為聲譽之聲不欲虚名過實此說亦非
  仲春紀次曰貴生言耳目鼻口必有所制然謂不以天下國家害其生則老莊之說耳次曰情欲以早嗇精神為說以春多雨則夏必為旱為喻此亦道家養生之說次曰當染因墨子歎染絲之說謂國亦有染學亦有染欲所染者得當次曰功名謂善釣者出魚乎十仞之下餌香也善弋者下鳥乎百仞之上弓良也聖王不務歸之者而務其所以歸凡又因貴生而展轉其說者也 彭祖【注七百嵗】 缶醯黄蚋聚之徒水則必不可以冰致蠅雖工不能以茹臭去蠅蠅愈至【茹臭也讀如茹漏般之茹】舍采【舍猶置也初入學宫必禮先師置米帛於前以贄神也】
  季春紀次曰盡數謂當察隂陽之宜辨萬物之利以便生而年壽得長焉今世尚卜筮禱祠故疾病愈來次曰先已謂為天下者不於天下於身故詩曰執轡如組孔子曰審此言也可以為天下謂其為之於此而成文於彼也次曰論人謂無以害其天則知精次曰圜道謂精氣一上一下無所稽留為天道圜聖王法之而令圜則無所壅矣凡又因貴生盡數而展轉其說者也 此月薦鞠衣注云春皆尚青薦鞠衣未通按月令注黄桑之服將蠶祈福也 【邕齆鼻窒鼻不通】
  孟夏紀次曰勸學謂先王之教莫榮於孝莫顯於忠而始於尊師次曰尊師謂顔涿聚梁父之大盗也學於孔子叚干木晉國之大駔也學於子夏髙何縣子石齊國之著者也學於墨子次曰誣徒謂人之情不能樂其所不安不能得於其所不樂反諸人情則得所以勸學矣次曰用衆謂善學者假人之長以補其短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取之衆白也凡皆以學為說 魁士名人【魁大也】 紂作胡粉【出用衆篇注】
  仲夏紀次曰大樂謂音樂本於太一太一出兩儀道也者至精也不可為形不可為名彊謂之太一次曰侈樂謂亂世之樂愈侈而民愈欎宋之衰也作為千鍾【律名】齊之衰也作為大吕楚之衰也作為巫音次曰適音謂欲之者耳目鼻口也樂之弗樂者心也太鉅太小太清太濁皆非適也次曰古樂謂古朱襄氏【炎帝别號】多風而陽氣畜積故士逹作五絃瑟以來隂氣隂康氏隂多滯伏作為舞以宣道之黄帝命伶倫作律帝堯立瞽叟乃拌【分也】五絃之瑟作十五絃之瑟命曰大章舜立又益之為二十三絃凡皆以樂為說長至日注云夏至之日晝漏刻六十五故日長至愚按月令稱日長至此云長至日恐字誤倒耳此書仲冬亦曰日短至可參證也長至者日長之極世俗多誤冬至為長至不知乃短至也 含桃【□桃也鸎鳥所含食】太一【勿躬篇又曰神合乎太一見上文此時未為神名也】 谿【虚也見適音篇云以危聽清其耳谿極】闋【終也見古樂篇歌八闋注】 注之誤【齊之衰作大吕注云隂律十二愚按樂毅伐齊遷其大吕盖齊初為樂器之大者非十二月之律名】
  季夏紀次曰音律言十二律相生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黄鍾大吕太簇夾鍾姑洗仲吕蕤賓為上林鍾夷則南吕無射應鍾為下而分之十二月又極之十二月之人事殆月令要語也 注云律吕相生上者上生下者下生次曰音初謂禹行功塗山氏女作歌為南音周公召公取風焉為周南召南昭王征荆渉漢梁敗辛餘靡振王北濟殷整甲徙宅西河猶思故處實始作為西音秦繆公取風焉實始作為秦音有娀氏飲九成之䑓二女爭燕覆以玉筐少選燕遺二卵北飛不返二女作歌始為北音孔甲取民室之子以歸斧斫其足曰命矣夫作破斧之歌始為北音凡皆載音之初也恐未必然耳次曰制樂言周文王地動而享國五十一年宋景公熒惑守心而星退三舎次曰明理言天變妖孽亦皆以樂為說 蚈【馬蚿也音如蹊一曰螢火】 少選【湏臾也】 盲風【盲暝也】 榖生【此書為湯】
  孟秋紀次曰蕩兵謂未有蚩尤之前民固剥林木以戰勝者為長猶不足治故立君君又不足治故立天子天子之立也出於君君之立也出於長長之立也出於爭愚謂此栁子厚封建論之所祖也次曰振亂謂世濁已極兵當為義次曰禁塞謂救守之兵皆不義次曰懐寵謂先發聲兵以救民以家聽者禄之家以鄉聽者禄之鄉以邑聽者禄之邑凡以秋故言兵
  仲秋紀次曰論威謂必反於已則三軍可使一心次曰簡選以湯武齊桓晉文呉闔閭為證次曰决勝以必義必智必勇為本次曰愛士謂秦繆公飲盗駿馬者以酒而脫韓原之急趙簡子以白騾救其臣陽城胥渠之疾而獲翟人之首凡以秋故言兵
  季秋紀次曰順民謂湯禱桑林以身為犧牲文王辭千里地為民請炮烙之刑句踐有酒流之江與民共之然愚恐皆未必有此事耳次曰知士謂靖郭君善劑貌辨劑貌辨以死而囬齊宣王之怒得再相齊恐亦戰國䇿士之夸辭爾次曰審已謂湣王越授皆不知其所以亡次精通謂兎絲無根非無根也茯苓是已磁石召鐵或引之也月望則蚌蛤實月晦則蚌蛤虚月形乎天而羣隂化乎淵養由基射光中石矢乃飲羽誠乎光也伯樂相馬所見無非馬誠乎馬也庖丁觧牛所見無非牛誠乎牛也鍾子期夜聞擊磬而知其悲申喜聞乞人歌於門而乃其母而精相得此豈待言哉凡又因兵而及感動之道也 射石没羽此以為養由基此事每載不同要皆野人相承之妄言耳此類甚衆
  孟冬紀次曰節䘮戒侈葬也謂葬必於髙陵以避狐狸之患水泉之濕而忘盗賊冦亂之難豈不惑哉侈葬非為死者慮也生者以相矜尚也次曰安死謂天塟無不相也而世皆争為之豈不悲哉季孫有䘮以璵璠收夫子曰以寳玉收譬猶暴骸中原也次曰異賢今以百金與摶黍示兒子兒子必取摶黍矣以和氏之璧與百金示鄙人鄙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道德之至言示賢者賢者必取至言矣次曰異用謂湯祝網文王葬枯骨孔子荷杖問人之公搏杖問其父母置杖問其兄弟皆得人心按冬藏也故言葬餘皆衍此
  仲冬紀次曰至忠謂子培射隨兕文摰怒齊王【怒音弩激之怒也】皆代其君死次曰忠廉謂要離殺慶忌演報命於衞懿公之肝凡皆戰國之言次曰當務謂齊人好勇者相飲相啖其肉至盡愚恐無此事次曰長見謂周公太王預知後世呉起知去魏而魏失西河之外公叔痤知衞□出境而魏不安凡以附仲冬之後不曉所謂
  季冬紀次曰士節謂北郭騷謁晏子辭金而受粟後以死報晏子愚恐士節不如是次曰介立以介子推逃去爰旌目吐盗之食而死為介次曰誠廉謂夷齊如周至岐陽而文王殁矣武王使周公盟膠鬲使召公盟微子開夷齊去之至首陽餓焉與正史絶不同次曰不侵謂公孫為孟嘗君說秦昭王凡亦於季冬事無預右十二紀終而綴之以序意主豫讓云
  八覽
  有始覽謂天地有始天微以成地塞以形天地合和生之大經也【注天虚而能施地實而能化】天有九野中央曰鈞天東曰蒼天東北變天北方天西北幽天西方顥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東南陽天各以二十八宿分属之自鈞天星角亢氐至陽天星張翼軫地有九州豫州周也冀晋也兖衞也青齊也徐魯也越也荆楚也雍秦也幽燕也九山則會稽泰山王屋首山太華岐山太行羊腸孟門九塞則大汾冥阨荆阮方城殽井陘令疵句注居庸九藪則越之具區楚之雲夢秦之華陽晋之大陸梁之圃田宋之孟諸齊之海隅趙之鉅鹿燕之大昭六川則河水赤水【河出崑崙東北赤水出東南】遼水【出砥石山自東北北東流】黑水【崑崙西北】江水淮水凡四海之内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次曰名類言帝王禎祥以及周尚火代火者必水水氣至而不知數備將徒是為秦設也次曰去尤謂亡鐵者意其鄰之子動見其竊鐵此尤也邾為甲裳以帛公息忌勸用組因令其家為組人有傷之者邾君復下令為甲毋以組此亦尤也愚謂邾君固惑矣公息忌豈可身自建議而身自利之亦何恠人之傷而君之惑耶次曰聽言謂攻無辠之國以索地誅不辜之民以求利而欲宗廟之安社稷之不危不亦難乎愚謂此語足盡戰國之情次曰謹聽謂天子已絶以兵相殘今世當之矣次曰務本謂民之治亂在於有司次曰諭大謂山大則有虎豹水大則有蛟龍 此篇載禹一沐而三捉髪一食而三起以禮有道之士愚意此形容之語本無其事而世又以言周公
  孝行覽謂治必務本務本莫大於孝而載曽子言孝及樂正子春下堂傷足之事理正而文顯可讀也次曰本味載伊尹說湯以至味備物産之羙皆傅會之言且曰非先為天子不可得而具是湯為口腹之故伐夏也次曰首時載墨者田鳩欲見秦惠王三年不得見徃見楚王楚與將軍之節以如秦因見惠王告人曰之秦之道乃之楚乎物固有近之而逺逺之而近者時亦然次曰義賞載晉文公城濮之戰用舅犯之言而賞先雍季以雍季不肯用詐百世之利也趙㐮子晉陽之圍用張孟談之謀而賞先髙赦以髙赦危殆中獨不失君臣之禮賞一人而為人臣者莫敢失禮也次曰長攻載越㓕呉楚紿蔡㓕息趙㐮子以姊嫁代君飲酒而以大金斗擊㓕之然愚謂楚趙之事盗賊之事也次曰慎人謂功名大立天也為是故因不慎其人不可次曰遇合載客善吹籟見越王越王不善為野音而反善之人有大臭者親戚兄弟妻妾知識無能與居自苦而居海上海上人有說其臭者晝夜隨之而弗能去陳有惡人曰敦治讎糜陳侯甚恱之使之楚楚王怒興師伐陳次曰必已載單豹好術離俗棄塵不食榖實不衣芮温【芮絮也】身處山林岩窟以全其生不盡其年而虎食之 此篇載伊尹生於空桑謂其母居伊水之上孕夢有神告之曰臼出水而東走母明日視臼水出告其鄰東走十里而顧其邑盡為水身因化為空桑故命之曰空桑愚意空桑地名好事者因為之說耳此書第五紀云顓頊生自若水實處空桑則前乎伊尹之未生已有空桑之地矣何一書而自相背馳耶 此篇載郢人以兩阪垣也呉起變之【教之用四】而見惡氐羗之民其虜也不憂繫纍而憂死不得焚凡言風俗之難變又載趙㐮子撃智伯㫁其頭以為觴愚按正史云漆為飲器非酒具也此恐弗考又載舜自為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云云】不知何故
  慎大覽載湯令伊尹往視夏恐其不信湯親自射伊尹愚恐未必然又載趙㐮子攻翟一朝而兩城下有憂色孔子賢之愚恐㐮子之詐術孔子未必為其所欺也次曰權勲以豎陽榖進子反以酒為小忠大忠之賊虞受晋賂而假道為小利大利之殘又智伯欲伐中山鑄大鐘以遺之次曰下賢載周公齊桓子産魏文侯為証次曰報更載翳桑餓人之言曰臣宦於絳歸而絶糧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於此又載淳于髠為孟嘗君說齊救薛云薛不量力為先王立清廟故善說者陳其勢言其方豈用強力哉次曰順說云順風而呼聲不加疾也際髙而望目不加明也所因便也次曰不廣載北方有獸曰蹶䑕前而兎後趨則跲走則顛常為蛩蛩距虚取甘草蹶有患也蛩蛩距虚必負而走此以其所能託其所不能又載鮑叔管仲召忽三人謀獨管仲謂小白無母國人憐之事未可知故使鮑叔傅小白次曰貴因云如秦者立而至有車也適越者坐而至有舟也秦越逺塗也竫立安坐而至者因其械也審天者察列星而知四時因也推厯者視月行而知晦朔因也次曰察今云有道之士以近知逺審堂下之隂而知日月之行隂陽之變見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魚鱉之藏也嘗一肘肉而知一鑊之味一鼎之調楚人有渉江者劒自舟墜水遽刻其舟從其刻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劒不行求劒若此不亦惑乎有過江上者見人方引嬰兒欲投之江嬰兒啼人問其故曰此其父善㳺其父善㳺其子豈遽善㳺哉此篇載孔子之勁舉國門之關而不肯以力聞墨子為宋攻公輸般服而不肯以兵知愚按此言孔子雖未詳而其說可以訓 齊王知顔色注知猶發也出報更篇又此書不茍論云文侯不說知於顔色愚謂此見於顔面之意左傳喜可知也之証 車依輔輔亦依車【注車牙也輔頰也】
  先識覽載夏將亡也太史令終古執圖法奔商殷將亡也内史向摯載圗法亡周晋太史屠黍見晋亂以圖法歸周周威公問孰先亡曰晋先亡居二年晉果亡又問孰次之曰中山居二年中山果亡又問孰次之不對固問焉曰君次之威公懼求諫臣去苛令以告屠黍對曰其尚終君之身乎威公薨周分為子白圭之中山辭去之齊又辭曰之二國皆將亡次曰觀世云登山者處已髙矣左右視尚巍巍然山在其上賢者之所與處有似於此身已賢矣行已髙矣左右視尚盡賢於已因載晏子禮越石父為客列子辭鄭子陽之粟次曰知接載桓公問疾管仲言豎刁易牙開方不可用之詳其文可誦次曰悔過秦繆公違蹇叔敗殽之諫其文亦可誦次曰樂成載孔子用魯子産治鄭民皆始毁而終譽魏文侯匿謗書樂羊得成中山之功魏㐮王信史起鄴令得成決鄣水之功故哅哅之中不可不味也次曰察㣲載子貢贖魯人於諸侯而譲不取其金孔子曰賜失之矣自今魯人不贖人矣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愚謂此可與論語所記辭粟請益事参看又載女子爭桑而呉楚連兵羊斟爭羊而敗宋之師郈氏介雞而召季氏之亂次曰去宥載鄰父有言鄰之梧樹不善者鄰人伐之鄰父因續以為薪其人不說曰鄰者若此其險也齊人有清旦衣冠往鬻金之所攫之者吏縳之問曰人皆在子攫人之金何故對曰殊不見人徒見金耳次曰正名謂齊者太公之所宅也桓公嘗以此覇矣湣王知說士而不知其所謂士國殘身危先識覽載武王言紂辟逺其子爰近姑與息然則姑息二字也 此篇又載孝經曰髙而不危【之】和其民人然則孝經固古書也
  審分覽謂人與驥俱走則人不勝驥居於車上而任驥則驥不勝人人主好治人臣之事是與驥俱走也次曰君守以静而無知為君道次曰任數以耳目心智為不足時次曰勿躬謂聖人之所不能所以能之也管仲人臣也不任己之能以盡五子之能况人主乎次曰知度言去想去意静虚以待愚按此虚無之說而近世張横浦諸人主之者也次曰慎勢言吞舟之魚陸處則不勝蝼蟻又載慎子之言曰一兎走百人逐之非一兎足為百人分也未定也積兎滿市過者不顧非不欲兎也分已定矣故治在乎定分次曰不二謂聽羣衆議以治國國危愚按此近世國是說所由出也次曰報一謂一則治兩則亂 此篇載顔回攫食事謂孔子望見與家語所載不同 選間【選間須臾也意與少選同】 二十官【自大撓以下皆作始之人】 象譯狄鞮【東方曰覊南曰象西曰狄鞮北曰譯皆傳通其言也】 神農十七世有天下
  審應覽謂人主言不欲先所執要矣次曰重言謂人主言不可不慎次曰精諭載齊桓公欲伐衛而衛姬先知晋㐮公欲襲周而萇先知與前篇所載管仲欲伐莒東郭先知同次曰離謂載鄭之富人有溺者人得之富人請贖之其人求金甚多以告鄧析析曰安之人必莫之買矣其人又患之以告鄧析析曰安之此必無所更買矣析之反覆一事而兩為之謀如此子産治鄭鄧析務難之與民之有獄者約大獄一衣小獄袴民之獻衣袴而舉訟者不可勝數以非為是以是為非是非無度而可與不可日變鄭國大亂民口讙譁子産患之於是殺鄧析而戮之然則析蓋世所謂教唆者之祖矣次曰滛辭載孔穿析公孫龍之辨唐鞅勸宋王不辨善惡皆罪之而宋君殺唐鞅舉大木者前呼輿䛣【輿䛣歌聲也】後亦應之此其於舉大木者善矣豈無鄭衞之音哉然不若其宜也夫國亦木之大者也次曰不屈載魏惠王欲傳國惠子是欲惠子之為舜也是惠王欲為堯也堯舜之作他行稱此今無其他而欲為堯舜次曰應言載魏敬諫魏王入秦及凡辨說之事次曰具備載宓子賤治單父請吏二人書而動掣其肘魯君使其自為之三年而漁人不敢欺於闇行 此篇載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朝居海上蜻之至者百數而不止其父告之取而來明日之海上蜻無至者矣愚謂此即海鷗之說移用未必有其事也 呿而不唫【呿開唫閉】 煙視媚行【言新婦】
  離俗覽載舜讓石戶之農又譲北人無擇湯讓卞隨又讓務光愚謂因莊子寓言堯讓許由而世因増衍至此【又載齊平阿之餘子亡載得矛不自快戰而死令此將衆必不北矣齊之賔畢聚夢有唾其面不自快索其形不得死之謂此當務則未也其心之不辱有以加乎】次曰髙義載子嚢石渚之死然愚以為義則未也次曰上德載墨者孟勝為楚之陽城君而死弟子死之者百八十三人次曰用民載闔閭試其民於五湖地流血幾不可止句踐試其民於寑官民爭入水火次曰逼威言桀紂之禁不可勝數言令煩也次曰為欲謂羣狗相與居投以炙雞則争矣次曰貴信以齊桓不背曹劌之盟為証次曰舉難以齊桓舉寗戚為證 此篇載曺共公欲觀重耳駢脅使而捕池魚與左傳不同然恐無此理當從左氏 禹時萬國湯三千餘國
  侍君覽謂人之所以羣者以君道立也次曰長利謂利雖倍於今而不便於後弗為也次曰知分載次飛刺蛟禹濟江黄龍負舟之事次曰召類宋司城子罕南家之墻犨於前而不直西家之潦徑其宫而不止而弗徙也次曰逹鬰謂人皆說鏡之明己也次曰行論謂人主不得以快志為事次曰驕恣載魏武侯矜謀事之當李悝諫之齊宣為太室春居諫之次曰觀表載郈成子受右宰榖臣之璧榖臣死於寗喜之難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異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長而返其璧 此篇載列精子髙顙推之履注弊履也祛歩堂下注祛歩舉衣而行也
  六論
  開春論以春始雷而蟄蟲動為善說者之諭惠施說魏太子緩葬期封人子髙說叚喬緩城築祈奚說范宣子釋叔向皆善說者次曰察賢言魏文侯禮賢國治身逸宓子賤鳴琴不下堂巫馬期以星出入巫馬期問故宓子曰我任人子任力次曰期賢謂爚蟬者務明其火振其樹人主有能明其德者天下之士歸之若蟬之走明火也次曰審為載子華子諫韓昭釐愁身傷生以憂争地中山公子牟謂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奈何詹子曰重生次曰爱類載公輸般設攻宋之機墨子設守宋之備九攻之不入楚輟不攻宋次曰貴卒謂所為貴驥者為其一日千里也旬月取之與駑駘同荆王死貴人相與射呉起起伏尸挿矢而疾言曰羣臣亂王呉起死矣公子糾與小白爭先入管仲射小白中鉤鮑叔御小白僵管仲以為小白死矣鮑叔因疾驅先入鮑叔之智應射而令凡所載皆㨗於應變者然則貴卒之卒音猝此篇魏闕注巍巍髙大故曰魏闕 又載禹䟽河
  決江為彭蠡之障愚按於地理不合
  慎行論載費無極䜛太子建慶封與崔杼弑君而又殺崔杼之惡後皆族滅次曰無義載公孫鞅詐其友公子卭而擒之鄭平欺其交應侯去秦而莫之與續經欺公孫與仕趙而人莫與同朝次曰疑似載黎邱丈人遇竒鬼似其子而至殺真子次曰壹行謂行人見大樹必解衣懸冠倚劒而寢其下大樹非人之情親知交也而安之若此者信也陵上巨木人以為期易知故也而况士乎次曰求人載堯讓天下於許由由曰鷦鷯巢林不過一枝䑕飲於河不過滿腹歸已君乎惡用天下此雖寓言然已卑矣不過匹夫知足耳次曰察傳載舜稱夔者一而足矣而世因謂夔一足宋丁氏穿井免人外汲如得一人之使而世因謂穿井得一人衞有讀晋師三豕渡河子夏証其為己亥愚謂此則有合於察傳之義 此篇載舜為御堯為左禹為右入於澤而問牧童入於水而問漁師奚故也其知之審也愚謂此即管仲知路不如老馬之喻也 銘乎金石【注金鐘鼎也石豐碑也】
  貴直論謂所以貴士為其直言也載能意於齊宣狐援於齊湣燭過於趙簡子皆直言然亦麄厲矣次曰直諫載鮑叔奉杯為壽勸桓公無忘在莒管仲無忘在魯寗戚無忘在車下此可言直諌若葆申謂楚文王罪當笞愚恐曉人不當如是也次曰知化載子胥諫夫差不從次曰過理載齊湣王亡國居衞帶益三圍次曰壅塞載亡國之主不可有言之事次曰原亂載驪姬之禍
  不茍論公孫枝請秦繆公見齊晉之使以非其事而擅請也罪之趙衰辭伐鄴之賞曰賞其本乎賞其末乎賞其末則騎從者存賞其本則臣聞之郤子虎文公召子虎将賞之曰言之易行之難次曰賛能謂得十良馬不若得一伯樂得十良劒不如得一歐冶鮑叔薦管仲而齊覇沈尹莖薦孫叔敖而楚覇次曰自知謂敗莫大於不自知有得鐘者欲負而走不可以椎毁之鐘鏜然有聲恐人之奪已也遽揜其耳惡人聞之可也惡已自聞之悖矣次曰當賞民無道知天民以四時寒暑日月星辰之行知天四時寒暑日月星辰之行當則諸生有血氣之類皆得其處而安其産人臣亦無道知主人臣以賞罰爵禄之所加知主主之賞罰爵禄之所加者宜則親䟽逺近賢不肖皆盡其力而以為用次曰博志謂精而熟之鬼将告之寗越之學人休吾不敢休人卧吾不敢卧歩之速也而不過二里止也歩之遲也而百舎不止也次曰貴當載荆有善相者謂非能相人也能觀人之友也齊人有好獵者不得獸則狗惡也欲得良馬則家貧無以於是還疾耕疾耕則家富家富則有以求良狗狗良則數得獸矣
  似順論事多似倒而順如尹鐸為晉陽簡子曰徃夷而壘鐸往増之卒以免難之賞賞尹鐸次曰别類草有萃有藟獨食之則殺人合而食之則益壽髙陽應将為室匠對曰未可也木尚生加塗其上必将橈以生為室今雖善後必敗髙陽應曰縁子之言則室不敗也木益枯則勁塗益乾則輕以益勁任益輕則不敗匠人無辭以對而為之室之始成也善其後果敗驥驁綠耳背日而西走至乎夕則日在其前矣次曰有度言賢主有度而聽故不過次曰分職夫馬者伯樂相之造父御之賢主乘之一日千里無御相之勞而有其功則知所乘矣次曰處方章子為齊将攻荆六月而不戰齊使周最趣之章子對曰殺之免之殘其家王能得此於臣不可以戰而戰可以戰而不戰王不能得此於臣次曰慎小巨防容蟻而漂邑殺人突洩一熛而焚宫燒積人之情不蹙於山而蹙於垤
  士容論謂士之柔而堅虚而實者其狀㫰然不儇次曰務大燕爵爭善處於一屋之下突決棟焚而不知變為人臣而免於燕爵之智者寡矣次曰士農男女貿功以長生敬時爱日非老不休非疾不息次曰任地冬至後五旬七日菖始生菖者百草之先生者也於是始耕【菖蒲水草也冬至後五十七日始生則土故耕】次曰辨土謂地竊苖相竊草竊為三盗去三盗而後粟可多次曰審時謂禾麻菽麥各欲得時 此篇載唐尚敵年為史敵年者年相若之名也 肥者欲棘注棘羸瘠也詩云棘人欒欒 六盡耜所以成畝其愽八寸所以成甽注耜六尺其刃廣八寸古者以耜耕廣六尺為畝三尺為甽愚意耜者今之犂廣六尺旋轉以耕土其塊彼此相向亦廣六尺而成一疄此之為步而百歩為畝緫畝之四圍緫名其愽八寸所以成甽者犂頭之刃逐塊隨刃而起其長竟畝云起而空之處與刃同其闊此之謂甽註以三尺為甽恐於正文不合又云耨柄尺其耨六寸注耘器也愚按今浙西耘尚用苖間之器
  黄石公素書
  素書六篇曰原始曰正道曰求人之志曰本德宗道曰遵義曰安禮其說以道德仁義禮五者為一體雖於指要無所取而其間言語雜出多生於卑謙損節背理者寡特非圯上老人授子房手亂世之書耳張商英乃妄為訓釋取老子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之說以言之與本書五者一體之說正相反甚至為之後序謂晋亂有盗發子房塜於玉枕中獲此書何其鄙歟幸此言出於商英識者固所不屑觀爾
  陸賈新語
  新語十二篇漢太中大夫陸賈所撰一曰道基言天地既位而列聖制作之功次曰術事言帝王之功當思之於身舜棄黄金禹捐珠玉道取其至要三曰輔政言用賢四曰無為言舜周五曰辨惑言不茍合六曰慎微言謹内行七曰資質言質羙者在遇合八曰至德言善治者不尚刑九曰懐慮言立功當專一十曰本行言立行本仁義十一曰明試言君臣當謹言行十二曰思務言聞見當務執守此其大略也徃徃多合於理而又黜神仙之妄言墨子之非則亦有識之言矣然其文煩細不類陸賈豪傑士所言賈本以詩書革漢髙帝馬上之習每陳前代行事帝輙稱善恐不如此書組織以為文又第五篇云今上無明正聖主下無貞正諸侯鉏奸臣賊子之黨考其上文雖為魯定公而發豈所宜言於大漢方隆之日乎若賈本㫖謂天下可以馬上得不可以馬上治之意十二篇咸無焉則此書似非陸賈之本真也
  賈誼新書
  過秦上 論秦興亡始末而歸之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論正而語卓 過秦下 謂天下向秦冀得安其性命使秦並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猶未傾危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賢即海内歡然各自安其處使子嬰有庸行之材而僅得中佐山東雖亂三秦之地可全愚謂秦以威并天下非天下向風子嬰之世大勢已去三秦無可全之理惟二世能反秦政天下或可未亂然千百年戰爭勢至此極秦亦不容不亡秦之事非可以古帝王常道論也
  宗首 係治安䇿今或親弟謀為東帝一叚文有略増處
  數寧 係治安䇿竊惟事勢可為痛哭流涕太息至射獵之娯一叚而其文有増又痛哭作痛惜
  藩傷 係治安䇿分建一叚而文不同
  藩彊 係治安䇿彊者最先反一叚
  大都 係治安䇿尾大不掉一叚而先引楚靈王大城陳蔡葉與不羮四邑後遂作亂之事為証終之曰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等齊 言漢天子與諸侯無别天子列卿秩二千石諸侯列卿秩二千石則臣已同天子之御號太僕銀印秩二千石諸侯之御號太僕銀印二千石則御已齊天子親云太后諸侯親云太后天子妃曰后諸侯妃曰后宫門皆曰司馬䦨入者皆為城旦殿門俱為殿門䦨入之罪俱棄市曰今曰陛下曰乘輿皆同可謂長太息者此也
  服疑 言天子之於其下也加五等已往則為臣例臣之於下也加五等以往則為僕僕亦臣禮也然稱僕而不敢稱臣者尊天子避嫌疑也是以髙下異則名號異則權力異則事勢異則旗章異則符瑞異則禮寵異則秩禄異則冠履異則衣帯異則環珮異則車馬異則妻妾異則澤厚異則宫室異則牀席異則器皿異則食飲異則祭祀異則死䘮異
  益壤 請割淮陽北邉二三列城與東郡以益梁梁足以捍齊趙淮陽足以禁呉楚則陛下無山東之憂
  權重 諸侯勢足以專制力足以行逆雖令冠處女勿謂無敢勢不足以専制力不足以行逆雖生夏育有仇讎之怨猶之無傷也
  五羙 係治安䇿分王子弟使天下咸知陛下之明之亷之仁之義而誦聖一叚
  制不定 係治安策髖髀之喻一叚先引黄帝誅同父母親弟炎帝以定天下為証
  審㣲 引孔子謂不如多予邑及宓子寧使齊冦得麥母使不耕者得穫為証
  階級 係治安䇿體貌大臣一叚
  俗激 係治安䇿定經制一段
  時變 係治安䇿家貧子壮出贅一叚文稍増
  瑰瑋 謂瑰政予民而民愈貧瑋術奪民而民益富盖以抑末趨本為說
  孽産子 係治安策牆屋被文繡一叚而此尤詳結云可為長太息者此也
  銅布 係議鑄錢禁之文亦結之曰可為長大息者此其一也
  壹通 謂建武開函谷臨晉關為備山東諸侯豈若定地勢
  属逺 謂逺徭之弊
  親䟽危亂 係治安䇿言諸侯王二叚
  憂民 係蓄積䟽言三年耕餘一年食
  解懸 係治安策天下之勢方倒懸一叚結云可為流涕者此也
  匈奴 謂匈奴不過漢一大縣建三表設五餌以此與單于爭其民則下匈奴猶振槁也一表諭陛下之愛一表諭陛下之好一表愛人之狀好人之技此謂三表錦綉車騎以壞其目一餌飲食醯醢以壞其口一餌婦人樂舞以壞其耳一餌堂宇囷蓄以壞其腹一餌佐酒戱弄以壞其心一餌凡以施之降者以誘其衆來下此謂五餌三表已諭五餌既明南鄉歸漢猶水流下單于無臣之使無民之守逺期五嵗近期三年匈奴亡矣
  勢卑 嵗致金繒是入貢職於蠻夷也勢既卑辱禍且不息以臣為属國行臣之計休屠繫頸以草膝行頓顙請歸陛下之義臣歸田廬不復洿末庭忠臣之志快矣
  淮難 恐接王淮南王子以白公勝報父仇為戒無蓄 係積貯䟽亦終之曰可為流涕者又是也鑄錢 欲使天下公得顧租鑄錢
  傅職 保傅皆言教太子而保傅之文則治安䇿之文也
  連證 說主從諫以紂死左右弗助為戒以陶朱公決梁疑獄上璧異價厚者價貴為勸
  輔佐 有上執政中執政下執政之分
  禮 首載周文王使太公望傅太子發嗜鮑魚而公弗與曰禮鮑魚不登於爼又曲禮道德仁義非禮不成至㳟敬撙節退讓以明禮一章在焉又訓釋詩一五豝于嗟乎騶虞騶者天子之囿也虞者囿之司獸者也天子佐輿十乘以明貴也貳牲而食以優飽也虞人翼五豝以待一發所以復中也人臣於是所尊敬不敢以節待敬之至也甚尊其主敬慎其所掌職而志厚盡矣故其嘆之也長曰于嗟乎古之善為臣者亦若此而已
  容經 志有四興容有四志言有四術朝廷祭祀軍旅䘮紀四者也 端股整足體不揺肘曰經立因以聲曰共立因以罄折曰肅立因以垂佩曰早立【言立容】胻不差而足不跌視平衡曰經坐㣲俯視尊者之膝曰共坐仰首視不坐尋常之内曰肅坐廢首低肘曰早坐【言坐容】 行以微磬之容臂不揺掉肩不下上身似不則從之而任【言行容】 趨以㣲磬之容飄然翼然肩狀若不足如射箭【言趨容】 旋以㣲磬之容其始動也穆如驚倐其固復也旄如濯絲【跘旋之容跘蒲官切】 跪以㣲磬之容揄右而下進左而起手有抑各尊其紀【言跪容】 拜以磬折之容吉事尚左㓙事尚右隨前以舉項衡以下寜逺無遲背項之狀如屋之【言拜容】拜而未起【言伏容】
  佩玉 上有雙珩下有雙璜衝耳捍珠以細其間琚瑀以顇之 盖圜以象天二十八撩以象列星軫方以象地三十輻以象月
  春秋 楚惠王食寒菹得蛭而吞之鄒穆公食鳬鴈必以粃寕二石粟以易一石粃晉文公見大蛇横道不忍攻之三日夢天誅蛇視之蛇魚爛矣胡亥為公子饗群臣視其履狀善者因行殘敗及即位皆知天下之棄也
  先醒 懐王問賈君曰人謂知道者先生何也對曰為先醒也世主未學忳忳然猶醉也學問不倦昭然先寤故曰先醒故世主有先醒者有後醒者有不醒者
  耳痺 載子胥呉越事
  諭誡 文王晝卧夢人登城而呼已曰我東北陬之槁骨也速以王禮葬我文王曰諾召吏視之信有之文王曰速以人君禮葬之吏曰此無主矣請以五大夫文王曰吾夢中已許之矣奈何其倍民也士民聞之曰我君不以夢之故不背槁骨况生人乎
  退讓 梁大夫宋就為邊縣令與楚鄰界梁楚之邊亭皆種梁數灌羙楚希灌惡亭惡梁亭之賢已夜竊梁亭之有死焦者梁亭請其尉亦欲竊徃敖搔楚亭之宋就教令人徃為楚亭夜善灌楚亭旦而徃已灌矣日以羙察之乃梁亭也楚王聞之乃謝重幣以交於梁梁楚之驩由宋就始
  勸學 以南榮千里重繭以問老耼為証
  道術 謂其本謂之虚其末謂之術
  六術 謂道德性神明命六者德之理也他事亦皆以六為度六親始于父父有二父之昆弟以至從父兄弟從祖兄弟曽祖兄弟曽祖兄弟又有子為族兄弟凡六故六為制而止矣愚按此說則六親者諸父也諸父兄弟也從父兄弟也從祖兄弟也曽祖兄弟也族兄弟也
  大政 脩政 叙黄帝至成王之言皆諸子之說禮容語 載魯晉禮容之事多左傳所載者
  胎教 言教子
  立後義 言立子
  右賈誼新書十卷淳熈辛丑嵗湖南漕使程公以家藏本刋于長沙所論漢事皆於治安䇿及論積貯諫禁鑄錢者殆平日雜著所見而他日緫之以告君歟三表五餌之說詳見此書謂可坐威匈奴至今疑其大言然不過欲誘致降者使其衆漸空非謂必以兵勝以誼竒才得為典属國以試之匈奴雖無可㓕之理勢湏漸弱未可以大言而少之若其分王諸侯施行漢事後多卒如其說真洞識天下之勢者也然要其本說以道為虚以術為用則無得於孔子之學盖不過以智略之資戰國之習欲措置漢天下爾 文王葬槁骨之言世多以為鑿靈沼得之此以為夢意古有此說而傳者不同未必有其實若于事情則此事為近之
  新序
  新序十卷漢劉向之所集本朝曽鞏之所校者也周秦至漢君臣言行茍足為世教者類在焉其前五卷皆曰雜事警戒居多惟江乙謂昭奚恤為狐假虎威此乃小臣離間之言恐不當録使昭奚恤非其人而楚用之併楚君亦且與之俱輕矣北方豈其以君之故而畏之哉樂毅挾四國之兵屠齊七十餘城掠重器貨寳而去之此盗也縱惠王不信䜛而易将毅亦必無以勝二城必死之守世乃以毅與管仲同稱何哉次六曰刺奢自桀紂以來戒之詳矣惟孟獻子誇得顔回兹無虚二生為富則未必然盖顔子未嘗仕於大夫之家也次七次八曰節士曹子臧致國於殺奪之成公亦異於太伯伯夷之譲矣季札乃慕而效之寜㓕其宗國若魯公子肸不義宣公之殺奪而終身不食其食此為能審所處爾晉太子避蛇祥而伏劒石奢以不私其父而刎頸李離多殺不辜而自戕介之推怨懟而就焚申徒狄嫉世而沉河果其輕生如此此皆死非其所不可言節齊太史死於職此真足言守節之士屈平不忍宗國之将亡而自殞其志為可悲而餓者不食嗟來之食袁族自欲嘔出其盗之食書之亦可厲天下後世之無耻者矣程嬰既立趙後自殺以下報杵臼劉向以為過然使果有此事而事定嬰不死是紿杵臼使之先死也於義亦合有所處次八曰義勇晏子獨免崔杼之盟王子閭不受白公之立最為得義如演軰死非其所當死矣次九次十曰善謀戰國謀臣皆茍焉一時耳至漢張良始多善謀然封信越以分地所能助帝㓕楚者此謀而殺信越者亦此謀召四皓以輔太子所能䕶惠帝者此謀而殺戚夫人者亦此謀以偶語沙上者為謀反所能封雍齒安一時者此謀而啓帝疑心叛者九起致帝卒斃於行者亦此謀大抵機動於此功成於彼成其一必不能保其二未嘗明白一言以義理而折之俾相安無後患焉殆亦權謀耳亦未得為盡善也
  偏【一卷趙臣推車】隴種【隴種而退第三卷】二子乘舟詩 黍離【以為壽閔其兄而作皆第七卷】
  說苑
  說苑者劉向之所校讎去其複重與凡己見新序者而定為二十卷名說苑然自今觀之其間煩重與新序混淆者尚亦多有且亦多傅㑹如唐虞三代孔門問荅其詞㫖議論殊非聖賢氣象楚荘王賢君而謂其築臺殺諫者七十二人秦皇嚴誹謗之誅而反謂其能受茅焦鮑白令與侯生三人之極諫凡欲言其臣之節必先甚其君之惡形容文致殆非人情曽晳大賢謂其因耘而擊其子㡬死子路髙弟謂其欲釋古學揆之事理皆未必然又桑榖之祥既以為太戊又以為武丁於書則武丁乃鼎雉之事耳龍蛇之章既以為介之推又以為舟之僑於傳則僑乃戮於城濮之役耳鴻鵠六翮之喻新序以為因桑告晉平公說苑以為古乘告趙簡子不屑扶君之事新序以為虎㑹事趙簡子說苑以為隋㑹事晉文侯君不能致士之說新序以為大夫對衛相說苑以為田饒對齊相宗衛解衣就鼎以諫佛肸之說新序以為田單說苑以為田基是二書定於一人而自為異同若嚴則音聾之訟一以為公叔文子告楚說苑以為晏子告齊是一書重出而亦自異同劉向自以為去其複重而尚若是何哉方南豐編集時官書僅有五卷後於士大夫間得十五卷以足之則後世之殘㫁錯誤非必皆劉向本文耳然其指歸皆出於勸善懲惡冀扶世教雖不盡純而最多精語過於諸子之雜書横議逺矣君子亦不可以不觀也而南豐乃譏其徇物者多自為者少
  一枝梅【越使送梁王子】半棄酒【管仲十卷】免相【謂舊相也見十一卷】蟨與蛩蛩巨虚二者相假相愛 龍化為魚被射天帝不罪射者【九卷】梟不更鳴東徙亦惡子之聲【十五卷】御呼驂亦呼【同憂也十一卷】承明【承明堂之後】率禮不越【今詩禮作履】太公望老婦之棄夫【八卷】長年【尊上之稱第四卷】孔子譽趙襄子管仲哭鮑叔【此二事嵗月先後皆合考】三歸之臺【管仲以避得民而作】祠田之祝【禮少求多淳于髠云】
  春秋繁露
  楚莊王 楚莊王殺陳夏徴舒不予專討也靈王殺齊慶封而直稱楚子何也曰齊桓不予專地而封晉文不予致王而朝楚莊弗予専殺而討此楚靈所以稱子而討也愚謂諸侯專殺直書而罪自見子者楚之爵非稱子以討其罪也凡例之陋說耳 此篇又載春秋分十二世為三等哀定昭三世君子之所見也襄成宣文四世君子之所聞也僖閔莊桓隠五世君子之所傳聞 又援詩率由仇匹今詩作羣匹
  竹林 謂邲之戰楚莊舍鄭羙矣而晉欲撃之故晉變為夷狄楚變為君子 謂司馬子反為其君使廢君命與宋平是内專政而外擅名 謂鞍之戰齊頃公被獲自是恐懼不聼聲樂不食酒肉内愛百姓外敬諸侯終其身安寜是福生於憂 謂鄭伐許伐䘮叛盟故夷狄之
  玉杯 謂譏文公以䘮娶公乃四十一月方娶納幣之月在䘮之分也 謂趙盾殺君四年而後别牘復見在不討賊而已猶子不嘗藥加之弑父
  玉英 謂為善不法不可取亦不可棄如公子目夷之類
  精華 謂小夷言伐而不得言戰大夷言戰而不得言獲中國言獲而不得言執 謂大旱者陽㓕隂也拜請之而已大水者隂㓕陽也故鳴鼓攻之 謂齊桓五年不能致一諸侯柯之盟見大信一年而近國之君畢至鄄幽之㑹是也後二十年尚未能大合諸侯救衛邢見存亡繼絶之義明年而逺國之君畢至貫澤陽榖之㑹是也其後矜功而不修德楚人㓕而不憂江黄伐陳而不救不救陳而責陳不離不安鄭而必之以兵自是日衰九國叛矣 謂晉僖以亂即位親任季子而二十年安寧
  王道 歴言五帝三王之治桀紂之暴以及周衰而舉春秋災異為言 又歴舉春秋君臣行事而緫以觀乎二字條舉而㫁之凡連用二十三觀乎字此篇粗有文法
  㓕國 言春秋失國之君三十一亡國之君五十二主天地之間根本微者不可遭大風疾雨
  服制象 劒在左青龍之象刀在右白虎之象軷在前赤鳥之象冠在首後武之象
  考功名 聖人之為天下興利也其猶春氣之生草也各因其生之小大其為天下除害也若川瀆瀉之於海也各隨其勢之傾側
  官制象天 天之大經三起而成三日而成規三旬而成月三月而成時三時而成功寒暑與和三而成物日月與星三而成光天地與人三而成德 人之身有四肢毎肢有三節十二節相持而形體立矣天有四時每時有三月十二月相受而嵗數終矣官有四選每選有三人十二臣相參而事治行矣四選者公卿大夫士
  調均 凡衣裳為盖形煖身也然而染五采飾文章者非以為有益於飬肌膚血氣也将以貴貴尊賢而明别上下之倫為治也
  爵國 謂天子千里公侯百伯七十子男五十附庸字者三十名者二十氏者十五里 萬人曰英千人曰俊百人曰傑十人曰豪
  仁義法 以仁安人以義正我仁之為言人也義之為言我也我無之而求諸人我有之而非之人人所不能受也 目弗視不見心弗慮不得雖有天下之至味弗嚼弗知其㫖也雖有聖人之至道弗論弗知其義也
  身之飬莫重於義體莫貴於心飬莫重於義有義者雖貧能自樂無義者雖富其能自存忘義而狥利以賤其身而禍其家此非其自為計不忠也知之不能明也今握棗與錯金示嬰兒嬰兒必取棗而不取金也握一斤金與千萬之珠以示野人野人必取金而不取珠也故物之於人小者易知也其於大者難知也今利之於人小而義之於人大無恠民之皆趨利而不趨義也固其所闇也
  對膠西王越大夫不得為仁 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詐其人而勝之雖有功君子弗為
  實性 謂性已善不㡬於無教性有善姿惟待漸於教訓而後能為善聖人言善人吾不得見使民性皆善何為不見也
  深察名號 隂之行不得于春夏而月之常厭於日光乍傷乍全天之禁隂如此
  五行 地出雲為雨氣為風地不敢有其功一歸于天為人者天 云天亦人之曽祖父也
  五行 為木五行之始水五行之終以相生而言陽尊隂卑 謂天之大數畢於十旬陽氣以正月始出於地至其功必成也積於十月人亦十月而生
  王道通三 謂古之造文者三畫而連其中謂之王三畫者天地人而連其中者通其道
  天容 謂聖人祖天而行
  天辨在人 謂隂陽之㑹遇於南方以中夏遇於北方以中冬者金木水火各奉所主以從隂陽相與一力而并功故少陽因木而起助春之生也太陽因火而起助夏之養也少隂因金而起助秋之成也太隂因水而起助冬之藏也
  隂陽位 陽以南方為位北方為休隂以北方為位南方為休
  隂陽終始 北方者天之所終始也
  隂陽義陽者天之德隂者天之刑
  隂陽出入上下 春出陽而入隂秋出隂而入陽夏右陽而左隂冬右隂而左陽
  天道無二 一而不二者天之行也
  煖燠 天之道出陽為煖以生之出隂為清以成之基義 謂凡物必有合
  四時之副 謂煖暑清寒異氣而同功
  人副天數 謂天德施地德生人德義
  同類相勤 平地注水去燥就濕均薪施火去濕就燥五行相勝 五行相生 五行逆順 水治五行並言隨時施政
  治亂五行 言相干則災
  五行變救 云木氷春多雨之類皆以人事救之五行五事 言證應
  郊語 言事天子之義有缺文
  郊義 言王者嵗一祭天必於正月上辛
  郊祭 言䘮不廢郊祭
  四祭 四時祭先祖父母此篇云已受命而王必先祭天乃行王事文王之伐崇是也詩曰濟濟辟王左右奉璋此文王之郊也周王于邁六師及之此文王之伐崇也
  郊祀 言文王受命伐崇又證以文王受命有此武功順命 言天子之義畏天之說
  郊事對 載漢遣廷尉湯問仲舒郊事問荅
  執贄 謂鴈有行列之治羔有角而不任類仁殺之不諦類死義者跪乳類知禮者羊之言猶祥王有似乎君子
  山川頌 山則巃嵸□□嵬㠑巍久不崩㢮似仁人志士水則源泉混混沄沄晝夜不竭或養萬里而必至
  求雨 四時各以其日與其方隨其色為土龍闔南門置水其外而開北門 又止雨反北
  祭義 五榖天所以賜人受賜而薦之宗廟
  循天之道 天有兩和謂中春中秋
  天地之行 言服食當順時
  威德所生 春者天之和夏者天之德秋者天之平冬者天之威為政不可不察
  如天之為 隂陽之氣在上天亦在人在天者未嘗滯鬱在人亦冝行而無留若四時之條條者也
  天地隂陽 謂天地隂陽木火土金水與人而十人超然萬物之上最為天下貴
  天道施 聖人見端而知本得一而應萬
  董仲舒傳說春秋事得失聞舉玉杯繁露清明竹林之属數十篇十餘萬言顔師古注皆其所著書名本朝崇文緫目繁露七十卷八十二篇與隋唐志卷目同目謂其義引宏博非出近世然緫以繁露為名又即用玉杯竹林題篇已疑後人附著矣及中興舘閣書目止存十卷三十七篇新安程大昌讀太平寰宇記及杜佑通典見所引繁露語言今書皆無之因知今書之非本真又讀太平御覽古繁露語特多御覽太平興國間編葺此時繁露尚存今遂逸不傳合此三說觀之是隋唐國初繁露已未必皆董仲舒之舊中興後繁露又非隋唐國初之繁露矣近世胡尚書榘為萍鄉宰日刋之縣齋僅此三十七篇而已其後得攻媿楼參政校定本十七卷八十二篇之舊復全其兄胡槻旣刋之江東漕司其後岳尚書珂復刋之嘉禾郡齋世遂以為定本攻媿謂為仲舒所著無疑而取楚莊篇第一謂為潘氏本有之至於調均一篇萍鄉本列置第二十五及攻媿再定本乃不及此篇則不知何說也又程氏謂通典載劒在左青龍象刀在右白虎象軷在前朱雀象冠在首武象謂此數語今書所無而今書服制象篇此語實具存程氏以為無之不知又何也愚按今書惟對膠西王越大夫之問辭約義精而具在本傳餘多煩猥甚至於理不馴者有之如云宋襄公由其道而敗春秋責之襄公豈由其道者耶如云周無道而秦伐之以與殷周之伐並言秦果伐無道者耶如云志如死灰以不問問以不對對恐非儒者之言如以王正月之王為文王恐春秋無此意如謂黄帝之先謚四帝之後恐隆古未有謚如謂舜主天法商禹主地法夏湯主天法質文王主地法文於理皆未見其有當如謂楚莊王以天不見災而禱之于山川不見災而懼可矣禱于山川以求天災豈人情乎若其謂性有善姿而未能為善惟待教訓而後能為善謂性已善㡬於無教孔子言善人吾不得而見之而孟子言人性皆善過矣是又未明乎本然之性也漢世之儒惟仲舒仁義三䇿炳炳萬世曽謂仲舒之繁露而有是乎歐陽公讀繁露不言其非真而譏其不能髙其論以明聖人之道且有惜哉惜哉之歎夫仲舒純儒歐公文人此又學者所宜審也









  黄氏日抄卷五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七    宋 黄震 撰讀諸子【三】
  論衡
  王充嘗師班彪博學有獨見旣仕不偶退而作論衡二十餘萬言蔡邕王朗嘗得其書皆秘之以爲己助盖充亦傑然以文學稱者惜其初心發於怨憤持論至於過激失理之平正與自名論衡之意相背耳如謂窮逹皆出於命逹者未必賢窮者未必不肖可矣乃推而衍之至以治和非堯舜之功敗亡非桀紂之罪亦歸之時命焉可乎甚至譏孔孟而尊老子抑殷周而誇大漢謂龍無靈謂雷無威謂天地无生育之恩而譬之人身之生蟣蝨欲以盡廢天地百神之祀雖人生之父母骨肉亦以人死無知不能爲鬼而忽蔑之凡皆發於一念之怨憤故不自知其輕重夫平如此至其隨事各主一說彼此自相背馳如以十五說主土龍必能致雨矣他日又曰仲舒言土龍難曉如以千餘言力辨虎狼食人非部吏之過矣他日又曰虎狼之來應政失也凡皆以不平之念盡欲更時俗之說而時俗之說之通行者終不可廢矯枉過正亦不自覺其衡决至此也惟其辨訛正謬有禆後學見聞者則取節以列下方
  辨三代姓○世稱禹以含薏苡而生故夏姓姒卨以含燕子而生故啇姓子稷以母履迹而生故姓姬薏苡草也燕子鳥也大人迹土也皆非氣安能生且帝王之妃何爲適草野何爲浴於水或禹卨后稷之母適欲懐妊偶吞薏苡燕子履大人迹世好竒恠因以爲姓【三卷】辨胥濤○浙江山隂江上虞江皆有濤盖水發海中漾馳而已入江淺狹水激沸起故騰爲濤猶廣陵曲江有濤文人賦之稱大江浩洋曲江有濤亦以隘狹也溪之深者安洋淺者激揚爲瀨夫濤瀬一也謂子胥爲濤誰居溪谷爲瀬乎按濤入三江江岸沸踴中央无聲必以子胥爲濤子胥之身聚岸漼也濤之起也隨月盛衰如子胥爲濤子胥之怒以月爲節也三江時風揚疾之波亦溺殺人子胥之神復爲風也始皇渡湘遭風問湘祠堯女舜妻怒斬其樹夫謂子胥之神爲濤猶謂二女之神爲風耳
  辨齊桓公○桓公妻姑姊妹七人此因如夫人者六人而誤耳又謂其負婦人以朝諸侯或婦人立於後耳桓公千歳一出之主也葵丘稍驕畔者九國况於禽獸之行無禮而可留諸侯哉
  辨星退舍○宋景公一坐有三善言星徙三舍如有十善言星徙十舍乎善言延壽二十一歳堯舜獲壽千歳乎太卜欺齊景公以能動地晏子謂鉤星在房心之間地自當動子韋之言星徙猶太卜之言地動宋無晏子之智臣故子韋售其欺耳【四巻】
  辨射日○射不過百歩日之行天去人以萬里數堯上射之安能得日日火也雖中安能滅之世稱桀紂之惡射天毆地高宗之德政消桑榖今堯不能以德滅十日而必射之是德不若高宗惡與桀紂同也
  辨武王瞋怒風止○武王誅紂是乎天當安静以祐之如誅紂非乎而天風者怒也武王瞋目重天怒也風何止或時風偶自止耳
  辨魯襄與韓戰○麾戈日返三舍一麾安能返日日一日行一度退三度是日却三日也或戰時日正卯戰迷謂之暮轉而轉左曲道日若卻耳
  辨燕丹○燕丹誓天使日再中乃得脫秦何湯困夏臺文王拘囚羑里孔子厄陳蔡天不能祐
  辨杞梁妻哭而城崩○鄒衍仰歎而霜隕師曠鼓琴而晉旱皆適然耳師曠初學時非直一再奏風雨當至久矣
  辨天雨榖○榖生草野成熟委地疾風暴起與之俱飛風衰榖集謂之雨榖天施地生凡有葉實可食者皆地所生非天所爲也
  辨梁山崩壅河○伯宗以輦者之言令景公縞哭乃流實則山初崩土積水未盛三日之後水盛土散竟流東去耳【五卷】
  辨黄帝葬衣冠○衣不離形如仙去衣冠不宜遺黄帝實仙不死而升天臣子乃葬不死者之衣冠與實死者無異非臣子實事之必别生於死之意也【七卷】
  辨稱孔子干七十國○增之也至不能十國【八卷】
  辨太公殺隠士○狂譎華士云堯不誅許由唐民不皆樔處武王不誅伯夷周民不皆隠餓愚謂太公安有殺隠士之理太公始亦隠士耳謂其殺隠士必欲人皆致命於國者韓非等妄言以售私說耳此不待辨【十卷】
  辨謂脯【扇凉】蓂莢【數日】屈軼【指佞】觟【觸罪】倉光【水獸覆舟】皆妄
  附雜録
  孟子以眸子觀人正否眸子稟於天不同與性善之說自異
  微子曰我舊云孩子王子不出謂識紂惡於孩子之時按今本作刻子
  禮曰刻尊爲雷之形一出一入一屈一伸爲相校軫則鳴盛夏太陽用事隂氣乘之隂陽交爭則相校軫如以十水灌冶鑄之火氣激烈若雷之音矣【六卷】
  宋有御馬者不進剄而棄之溝又駕一馬又不進又剄而棄之溝若是者三以此威馬至矣然非王良法也【十卷】
  禹鑄鼎象物使不逢不若盖使人識而避之耳論衡辨其不能辟除神姦非也
  樹檀以五月生葉後於春榮之木其材強勁車以爲軸不崇朝輙成賈者菜果之物也
  陽溫隂寒歴月乃至災變之氣一朝成恠
  天旦風巢居之䖝動旦雨穴處之物擾夜及半而鶴唳晨將旦而鷄鳴物應夫氣之驗也
  雨自有時非雩祭可得也慈父之於子孝子之於親知病之必不可治終不肯安坐待絶猶卜筮求禱召醫和藥者惻痛殷勤冀有驗也雩祭者之用心慈父孝子之心也【十五卷】
  鱉三足曰能三足曰賁【十七卷】
  子雲作太法言張伯松不肯一觀【十八卷】又蜀富人賫錢千願載於書子雲不聽【十九卷】
  襲舊六爲七【十九卷】
  忽其父而稱異人之翁
  天晏腸者星辰曉爛人性竒者掌文藻炳○又曰察掌理者左右不觀左文明也
  鬼神隂陽之名也隂氣逆物而歸故謂之鬼陽氣導物而生故謂之神神伸也伸復無已終而復始人未生在元氣之中旣死復歸元氣
  尹齊死怨家欲燒其尸亡去歸葬或時吏知怨家之謀竊舉持亡愚按漢注謂鬼有知而亡去毎疑棺尸無亡去之理今論衡之說近之矣【二十一卷】
  甲乙日病者生死之期常在庚辛
  世間所謂妖祥所謂鬼神者皆太陽之氣爲之也夫人之所以生者隂陽氣也隂氣主爲骨肉陽氣主爲精神人之生也隂陽氣具故骨肉堅精神強骨肉精神合錯相持故能常見而不滅亡太陽之氣孤而無隂故徒能爲象不能爲形無骨肉有精神故一見恍惚輙復滅亡也【二十二卷】
  夫毒太陽之熱氣也鴆蛇冶葛巴豆皆生南方熱氣所鍾也太陽火氣常爲毒也五行二曰火五事二曰言言與火直故南越之人祝禁輙效口舌爲毒也
  謂諱西益宅者尊長在西尊無二上故不可益諱刑徒不上丘墓者爲媿見祖父皆義理之諱非㐫惡之忌
  世諱作豆醬惡聞雷不欲積家踰至春也【二十三卷】漢俗觧除之祭先爲設膳食已驅以刃杖
  衰世好信鬼愚人好求福
  漢俗觧土爲土偶像鬼令巫祝之
  䜟書謂孔子預知秦皇上我之堂按始皇實不至魯詹何知牛介葛盧知牛楊翁仲知馬皆古射事之類也
  謂三易皆六十四卦文王周公因彖十八章䆒六爻非演爲六十四也
  謂六典不與今禮相應按今禮經不見六典
  謂論語之篇但八寸尺不二尺四寸者懐持便也漢自武帝得之孔壁皆名之曰傳至孔安國以教晉人扶卿始曰論語
  彈雀則失鷃射鵲則失鴈方員畫不俱成左右視不並見
  玉屑滿篋不成爲寳【二十八卷】
  墨家薄葬右鬼厚其精而薄其屍自相乖反
  左傳出孔壁國語左氏之外傳
  公孫龍鄒衍書虗誇與管商書相反而太史兼紀三代世表言帝王皆黄帝子孫而殷周不紀謂鳥大人之精氣亦兼紀
  孔子失馬於野野人閉不與子貢妙稱而怒馬圄諧說而喜曉俗而以鴻文猶和神仙之藥以治齀欬制貂狐之裘以取薪菜也故斷决知辜不必臯陶調和葵韭不俟狄牙閭巷之樂不俟韶武里母之祀不待大牢牛刀割雞舒㦸采葵鈇鉞裁箸盆盎酌巵大小失宜善之者希【見三十卷終】
  兒生啼聲鴻朗高暢者壽
  人壽以百歲爲止人形以一丈爲止故名男子爲丈夫尊公嫗爲丈人【一卷】
  歴陽之沉長平之坑同命俱死者國命勝人命
  水潦降不獻魚鱉以蟲蛇新化魚鱉
  物多變人獨不變者稟得正也形不可變則壽不可増牛壽半馬馬壽半人
  陽燧取火五月丙午日中鍊五石鑄器磨礪生光仰以向日則火来至今以刀劔之鉤月摩拭向日亦得火
  伊尹母夢謂臼出水疾東走旦如其言顧其鄕皆水矣【一卷】
  古公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太伯知而避之文王受命已在生時書稱天乃大命文王者與天合同若天使之
  周人世碩作養書謂人性有善有惡在所養焉董仲舒因孟荀言性不同作情性之說謂性生於陽情生於隂曰性善者見其陽謂惡者見其隂劉子政反之以性在身爲隂以情形於外爲陽【三卷】
  五月之時書十一分夜五分六月晝十分夜六分從六月至十一月减一分歳日行天十六道
  日月行遲天行疾故日月實東行而反西旋若蟻行磑上
  天不動氣不施氣不施物不生日月星辰之行皆施氣【十一卷】
  頓牟掇芥礠石引針
  漢制立春東耕立土象人男女各二
  射布名侯示射無道諸侯也
  凡蟲爲風之字取氣於風故八日而化
  神農藏種方煑馬屎以汁漬種令禾不䖝
  虞舜重瞳王莾亦重瞳【又】晉文駢脅張儀亦駢脅少正卯在魯與孔子並孔門三盈三虗【十六卷】
  神荒忽無形出入無門故謂之神今作形像與禮相違失神之實○歆者内氣也
  漢祭靈星卽古雩祭春求雨秋求實一歳再祀漢春雩之禮廢秋雩之禮存又或訛爲祭明星又曰歳星實龍星也龍星三月見則雩祈榖雨龍星八月將入則秋雩祈榖實愚謂論衡釋靈星之名似矣實則古之雩祭止因龍見而雩此祭之候也未必祭其星也牒【截竹爲筒破以爲牒加筆墨乃成文字】牘【㫁木爲槧㭊之爲板加刮乃成奏牘○並見十二卷】菴【十三卷云桃李梅杏菴丘蔽野以此見菴之爲義止取掩故耳】布施【越境而布施矣○見二十七卷】孟年【建初孟年】瓦屋【桀之瓦屋並見二十九卷】
  申鑒
  申鑒五篇東漢荀悦書也自言道本仁義備在典籍前鑒旣明後復申之謂之申鑒然大抵辭繁理寡體亦不一政體第一時事第二多舉凡目頗用汲冢周書之體俗嫌第三雜言第四第五多用或問頗效雄法言之體其言之合於理者如曰人主有公賦無私求有公用無私費有公役無私使有公賜無私惠有公怒無私怨如曰求己之所有餘奪下之所不足捨己之所易責人之所難怨之本也如孺子之驅雞也而見御民之術迫則飛踈則放志志安則循路而入門或問卜筮曰吉而濟㐫而救之謂益吉而恃㐫而怠之謂損或問避疾厄曰可避非身可逃非神孺子掩目巨夫之掖而曰逃可乎或問神仙之術曰終始運也短長數也運數非人力之爲也體宜調而矯之神宜平而抑之必有失和者矣又謂人臣之義不曰吾君能矣不我須也言無補也而不盡忠不曰吾君不能矣不我識也言無益也而不盡忠進忠有三術先其未然發而止之謂之救行而責之謂之戒凡其言之合於理者如此如曰善治民者治其性故跖可使與伯夷同功則喜於立論之過論性情者屡章而當於理者殊少文亦頗卑弱與其所著漢紀頗不類未知果悦之真否此本淳熈九年尤袤刻江西漕司
  乾坤鑿度
  鑿度不知誰所作矯黄帝而爲之言云庖犧氏之古文黄帝演古籕文而蒼頡修爲上下篇上篇乾鑿度鑿開也度路也聖人鑿開天路顯彰化源也其說謂有太易而有太初而有太始而有太素乃及古帝者之代興乃及乾坤巽艮之四門乃及坎離震兊之四正至若配身取象取物制度等說支離矣下篇坤鑿度也謂太古變乾之後次鑿坤度謂坤元十性謂坤有八色曰蕩配曰凌配支離益甚矣乾坤鑿度之言大率詞澁而理寡又有周易乾鑿度周易坤鑿度二篇又皆矯孔子而爲之言竊取繫辭餘自太極兩儀八卦而生六十四卦而至爻象復歸太易太初太始太素之説謂太易未見氣也太初氣之始也太始形之始也太素質之始也較之乾坤鑿度文頗明直是出一人之手而僞爲古今華質之不同以互相發明者歟然以日之十干辰之十二支星之二十八宿指爲大衍之數五十於易未必合而以易之三百六十析當朞之日是京房卦氣之法此書正爲此作而前冒大易爲重耳若其謂入戊午部二十九年伐崇侯作靈臺改正朔布王號天下受籙應河圖又謂消息卦純者爲帝不純者爲王恐皆非君子之言而謂帝乙以生日爲名亦非殷以卽位之年太歲爲號考厯者已得之矣
  易緯稽覽圖
  緯雖非正書然出漢世此書言至今大唐上元二年乙亥卦起中孚不知何人作也書有推天元甲子之術推易天地人之元術皆墮小數不足留情其曰癸巳元年一百九十萬八千八百五十三歳乃加太初元年殆誣誕耳惟其謂六日八十分之七注云一卦七分此爲京房卦法則明至毎候言災異之應恐亦未必然
  易通卦驗
  卦驗有於七經於河洛之目於理無所考而亦矯孔子爲之辭首云太皇之先與耀合元精五帝期以序七神此不過爲無所考以相欺大率爲卦氣發然僻書耳
  周易參同契
  參同契者本漢世上虞人魏伯陽所造其說出於神仙傳不足慿爲之注釋者五代末彭曉則此書必出於五代之前也參雜也同通也契合也此方士煉丹之書謂與諸丹經理通而義合也然必冒周易爲稱者煉丹取子午時爲火候是爲坎離因用乾坤坎離四正卦於橐籥之外其次言屯蒙六十卦以見一日用功之早晚又次言納甲六卦以見一月用功之進退又次言十二辟卦以分納甲六卦而兩之要皆附㑹周易以張大粉飾之其實煉丹無符於易易本無預於煉丹而今世言火候者因以三百八十四爻爲一周天以一爻直一日而爻多日少終不相合其妄可知近世蔡季通學博而不免於雜嘗留意此書而晦翁與之㳺因爲挍正其書頗行然求其義則終无之嗚呼煉丹之說盛於唐而唐世人主若士大夫凡惑然者无不速其死此書又可尚乎道書魏伯陽傳言伯陽將三弟子一白犬入山作金丹丹成與犬犬死伯陽自服自死弟子繼服又死二弟子不服而出山爲伯陽求棺歛至則伯陽已活矣其鄙如此且或有之人生奈何以一死試丹而伯陽之再活者今安在壽幾何耶
  古三墳書
  孔安國作書序明言孔子去三墳而斷自唐虞二典爲書今信安毛漸正仲乃稱元豐七年奉使京西得古三墳書於唐州比陽道民間爲僞固不待辨而知特其所以爲僞有不容不辨者夫三墳雖不可復知槩以今之二典則載事之書後世所謂史册之類也今其書乃以山墳爲第一而指爲天皇伏羲氏連山之易以氣墳次之而指爲人皇神農氏歸藏之易以形墳又次之而指爲地皇軒轅氏坤乾之易愚按伏羲畫八卦歴文王孔子而成今之易三才之道備焉此外無餘蘊周禮六典晚出於王莾劉歆始有連山歸藏周易三者之名意謂夏商之世各自有易於義無稽而好異者喜言之自謂博古已成空談况於竊取其名爲三墳之書然乎否耶山墳言君臣民物隂陽兵象氣墳言歸藏生動長育止殺形墳言天地日月山川雲氣一字各釋爲一事實皆無理山墳綴以姓紀之篇氣墳綴以皇策之篇形墳綴以政典之篇亦皆無理毛漸乃云征嘗引政典指爲證據不知政典夏氏國法非三墳書也此書不必辨因以記周



  黄氏日抄卷五十七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八    宋 黄震 撰讀諸子【四】
  孫子【兵書一】
  孫子言兵首謂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而切切欲道民使之與上同意欲不戰而屈人兵欲先爲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欲無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至論將則謂進不求名退不避罪惟民是保而利於主盖終始未嘗言殺而以久於兵爲戒所異於先王之訓者惟詭道一語然特自指其用兵變化而言非俗情所事姦詐之比且古人詭卽言詭皆其真情非後世實詐而反謬言誠者比也若孫子之書豈特兵家之祖亦庻幾乎立言之君子矣諸子自荀揚外其餘浮辭横議者莫與比
  【豆稈】蟻附 分数【分部曲数什伍】率然【常山蛇名】風起之日【箕畢翼軫】
  吳子【兵書二】
  吳子言兵先以得士心爲本名曰父子兵此吮疽之術也審敵可否未嘗言殺機權議論亦足爲孫子之亞矣嘗勸魏文侯饗賞有功行之三年士不得令而奮繋起曰人有短長氣有盛衰乃發無功而不與饗者五萬破秦者五十萬
  天竈【大谷之口】 龍頭【大山之端】
  司馬法【兵書三】
  司馬法者齊司馬穣苴之書也謂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而首叙蒐兵命將之禮軍容國容之義三代兵車旂章之别盖述典刑之舊爾至其言兵則細矣非孫吳比矣至謂夏賞而不罰殷罰而不賞周德衰而賞罰兼之則背理之言也【蘇子古史去穣苴傳】
  唐太宗李衛公問對【兵書四】
  兵自黄帝立丘井法井字形開方爲九五爲陳法四爲閑地所謂數起於五也虗其中大將居之環其四靣諸部連繞所謂數終於八也形圓而勢不散所謂散而成八復而爲一也太公實繕其法至管仲復修太公法五家爲軌故五人爲伍十軌爲理故五十人爲小戎四里爲連故二百人爲卒十連爲鄕故二千人爲旅五鄕一帥故萬人爲軍皆本司馬法也陳數有九大將握竒零其中四頭八尾觸處爲首諸葛亮以布八陣圖李靖本之大陳包小陳大營包小營隅落鉤連曲折相對外畫之方内環之方以成六花名六花陣故靖言兵專本乎正自謂西討突厥越險數千里此制未嘗敢易至於竒正相生如環無端靖謂惟孫武能之吳起而下莫可及焉謂舅韓擒虎但以竒爲竒以正爲正爾盖兵家之立言無出於孫武而兵家之講明亦無過於李靖矣靖言愛士太宗以威克厥愛詰之靖必對以威克者一時誓師之言愛結者平時養士之素可也顧乃謂愛設於先威設於後尚書所以謹戒其終非所以作謀於始則非書之㫖矣古者齋廟授鉞盖必不得已而用兵故告之宗廟且示謹重也靖乃曰假成於神則不知古人惻怛之心矣孫子首篇其一曰道而繼以道者令民與上同意至曹公注釋亦云導之敬令是訓導之導非道德之道也靖乃曰道之說至㣲至深易所謂聰明睿智則亦非孫子立言之本㫖矣太公謂歩兵與車騎戰必依丘墓孫子謂天隙之地丘墓故城兵不可處太宗問二說不同而靖專主太公竊意太公言戰當有所依孫子言屯當審所寓二說自並行而不相背靖言張良學太公六韜三略此殆因圯上老人授書而言竊意韜略乃後世附㑹未必太公之書若其論高祖不善將將殆靖欲太宗保全功臣耳亦未得爲確論將將自是御之於方用之初保功臣自是全之於己用之後
  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天地旗號風雲旛名龍虎鳥蛇隊伍之列】三門【太公謀太公言太公兵】四種【權謀形勢隂陽技術】 僕射【漢魏之間軍制五車置僕射一人】
  尉繚子【兵書五】
  尉繚子謂對梁惠王而言其說欲絶拘忌嚴法令務耕織使三軍一心畏將而不畏敵而譬之於水謂水至柔弱者也然所觸丘陵必爲之摧者無異也性專而觸誠也嗚呼此殆孟子所指我能爲君戰必克者歟雖欲審囚决獄不殺無罪兵不血刃而天下親然立爲什伍相掲之法專務殺其士卒使之畏已而以殺卒之半爲善用兵孫吳談兵已不如此况仁人乎然其言曰亡國富倉府上滿下漏患無所救此足警有國者云
  拗【拗矢折矛】守法【城一丈十人守】甲胄之士不拜【竭人之力不責禮】將主旗鼓【一劒之任非將事】金鼓鈴旗【鼓進金止鈴傳令旗麾也低旗則趍金鼓俱繋則坐】鼓節【一歩一鼓歩鼓也十歩一鼓趍鼓也音不絶騖鼓也】
  黄石公三略六韜【兵書六七】
  韜略世謂出太公雖李衞公亦云以愚觀之僞書爾春秋荀吳始嘗舍車而歩漢以後始有騎將今其書以車騎歩分三太公時有之乎春秋後始覇三代雖有伯不以覇稱也今其書歴叙皇帝王覇太公時有之乎春秋覇主始有結連與國深入人境者今其書稱必得大國之與鄰國之助又云行數百里人馬倦休太公時有之乎又謂取天下者若逐野獸天下皆有分肉之心此襲用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語而贅婿者秦始有之其書亦稱贅婿且自謂三略爲衰世作則不能自掩其爲後世之僞明矣况其爲書類多掇拾三略大率以柔弱不貪爲主此老子之說也六韜言猶豫狐疑之戒乃吳子之所已言也言山兵者卽吳子之谷戰言澤兵者卽吳子之水戰十四變卽吳子之十三繫十一卒卽吳子之五練銳教戰卽其士先教戒之說分險卽其過敵谿谷之說雨不張盖等語出尉繚子書火戰等說亦備孫子書而㳙涓不絶等語又徧集古書者也要其前後本無主說三略旣不見上中下可分之的六韜亦不見文武龍虎豹犬之義大抵書之不切於兵者居半切於兵者多死法敵而木偶人也則可耳其最無理者文伐十二節皆隂刻䧟人之語豈文伐之義乎股肱羽翼七十二人輕重夫次泛其無紀豈股肱羽翼之義乎文王聖人也太公聞風興起動盍歸乎来之思武王以聖繼聖順天應人而太公興鷹揚之師今顧以孩提視文武謂其求教太公雖帝堯之聖亦文王所未聞待傾聽而始知焉此皆根於卜獵得師一語故附㑹至此耳然按六韜謂太公坐茅而漁尉繚子又謂太公屠牛朝歌賣食盟津餘七年主不聽而遇文王是則卜獵之說尚未定也况韜略可信其爲太公之書乎
  其書之播詠人口者曰香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曰千里饋粮士有飢色樵蘇後㸑師不宿飽而先之以軍䜟曰則是引古語也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強能有其有者安貪人之有者殘然先之以故曰則亦用古語也曰以義誅不義若决江河而漑熖火臨不測而擠欲墜其克必矣所以優游恬淡而不進者重傷人物也此語足以發明仁人用兵之本心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亦至今爲名言
  隂符【凡八等士將緩急遣使用之】天潢天舡【一物也以飛江濟海】贅壻人敵欲掩亦揚名者聚爲一卒【此條列於貧賤快志之下胥靡免罪之上古之賤贅壻如此】
  隂符經
  經以符言旣異矣符以隂言愈異矣首云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天之道固可觀天之行其可執耶謂五行爲五賊謂三才爲三盗五行豈可言賊三才豈可言盜又曰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三盗旣宜三才旣安賊豈所以爲昌盗豈所以爲安卽若謂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所以神此本老聃可道非道之說後世有僞爲道書者曰常清浄經有僞爲佛書者曰般若經千變萬化皆不出反常一語初非異事乃雷同語耳言用兵而不能明其所以用兵言修煉而不能明其所以修煉言鬼神而不能明其所以鬼神盖異端之士掇拾異說而本无所定見者豈此其所以爲隂符歟然則人生安用此書爲也唐永徽五年嘗敕禇遂良寫一百二十卷不知果然否近世大儒亦加品題則事之不可曉者












  黄氏日抄卷五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五十九    宋 黄震 撰讀文集【一】
  韓文
  古賦
  感二鳥賦豈真有羨於白鳥鸜鵒特因物託興使賤人貴物者知警爾
  復志賦退而守其志也歳行未復云者歳星十二年一周復公自述幼孤時未及十歳
  閔已賦自傷不得其志欲静以俟之
  别知賦傷知心之難得不忍楊儀之之去已也
  詩
  元和聖德詩典麗雄富前輩或謂揮刀紛紛争刌膾脯等語異於文王是致是附氣象愚謂亦各言其實但恐於頌德之名不類或云公之意欲使藩鎮知懼
  琴操大抵意味悠長拱挹不盡將古聖賢之作而述之耶抑述古聖賢之意而作之耶猗蘭操有云薺麥之茂薺麥之有君子之傷君子之守辭約義精尤當佩服盖能全其所自得者投之患難而不變志士仁人平居無異儔伍惟歴變而後可知薺麥處雪霜而茂者由薺麥之性自有陽和惟因君子之傷乃足見君子之守也拘幽之亂曰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至哉言乎昔師席王宗諭教授於鄞縣學官余實從之㳺聞其講詩至衛莊姜慨然舉此章而言曰反己之切者惟見己之不然不見人之有不然衛莊姜惟知爲婦之當順而不見其夫之不義惟知爲母之當慈而不見其子之不孝此心也何心也充其類而廣之大舜所謂父母之不我愛於我何哉之心也文王所謂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之心也凱風孝子謂母氏聖善我無令人亦此心也羅仲素謂天下無不是底父母卽所以指明此心也
  南山詩險語層出合看其布置處
  謝自然詩指其輕舉之事爲幽明雜亂人鬼相殘不知人生常理而棄其身卓哉正大之見乎
  秋懐詩寄興悠逺多感歎自歛退之意
  赴江陵途中詩次叙明宻是記事之體内有云早知大理官不列三后儔何况親犴獄敲搒發姦偷此語可警世俗盖比肩唐虞之朝者大禹臯陶稷契也禹平水土稷教播種而契教以人倫是爲三后獨臯陶不預焉三后子孫爲三代享國長久雖益之後爲秦亦綿延千百祀獨臯陶之後無聞焉或謂臯陶之所司者刑也漢高祖再整宇宙一時際㑹如蕭曹韓信張良蕭之後爲蕭梁曹之後爲曹魏張良好道家學至今名天師者亦其後獨韓信夷族以其所用者兵而刑之大者也臯陶明刑所以輔唐虞之仁雖不當以漢事比然且不得列三后之儔則刑之不可易言昭昭也司刑君子其可不盡心歟
  醉贈張祕書謂座客能文性情浩浩爲得酒意而富兒紅裙之醉如聚飛蚊可謂逸興卒章有云至寳不雕琢神功謝鋤耘此謂文字混然天成之妙也公之自得盖如此
  送惠師靈師皆叙其㳺歴勝槩終律之以正道
  縣齋有懐自叙平生甚詳
  岳陽樓叙洞庭之勝
  薦士詩叙六朝之陋爲搜春摘花卉叙國朝之盛爲奮猛卷海潦論文者可以觀矣
  駑驥詩高自稱譽陋視凡子也
  山石詩清峻
  汴泗交流詩叙教戰
  雉帶箭峻特有變態
  條山蒼簡淡有餘興
  贈鄭兵詩慷慨
  桃源圗前立兩柱一叙圖一叙詩方雙合叙事中間云大蛇中斷䘮前王五馬南渡開新主只提秦晉包盡六百年結云世俗寧知僞與真至今傳者武陵人與神仙有無何渺茫桃源之說誠荒唐相應皆明之以正理
  贈侯喜以釣魚况人事捨小求大
  八月十五夜贈張功曹感慨多興内云判司卑官不堪說未免捶楚塵埃間然則唐之判司簿尉類然歟然唐人之待卑官雖嚴而卑官之行法於人猶得以伸其嚴如劉仁軌爲陳倉尉搒殺中貴人折衝都尉魯寧是也我朝判司簿尉以待新進士而筦庫監當不以辱之其於判司簿尉視唐重矣奈何朝廷視之雖重世俗待之益卑苦役苛責甚於奴僕官之辱法之屈也此事關繋世道
  謁衡嶽祠惻怛之忱正直之操坡老所謂能開衡山之雲者也
  杏花詩釣鈎輈字釋云鷓鴣聲
  感春謂春風漫誕之可悲甚於秋霜摧落之不足惜此意亦竒東坡謂春蟾投醪光陸離不比秋光只爲離人照斷腸皆是此意翻出
  孟東野失子詩云蝮蛇生子時坼裂腸與肝愚徃年見臨安無夢和尚說蠏子後即枯死云出佛經
  落齒詩結以語訛黙固好嚼廢軟還美翻說最佳赤藤杖歌赤龍抜鬚羲和遺鞭等語形容竒恠韓詩多類此然此類皆從莊生寓言来
  送石處士赴河陽幕風雲入壯懐泉石别幽耳最工辛卯雪萬玉妃之句李花萬堆雪之句寄盧仝猶上虗空跨騄駬之句醉留東野爲雲爲龍之句皆立恠以驚人者
  招楊之罘栢馬之喻愛之使進而誰氏子之作謂稱道士爲癡狂尤正論也
  石鼓歌雙鳥詩尤恠特䨇鳥必有所指豈異端歟贈劉師服詩可與落齒詩參看
  聽頴師琴有曰喧啾百鳥羣忽見孤鳯凰
  贈張十八詩有曰龍文百斛鼎筆力可獨扛皆工於形容
  調張籍形容李杜文章尤極竒妙
  寄崔立之狀世俗羡科第之榮
  月蝕詩律玉川子之豪歸之雅正尤切諷諌結句仁厚有味
  短檠歌有感慨意
  符讀書城南世多議其以富貴誘子是固然矣然亦人情誘小兒讀書之常愈於後世之飾僞者
  病鴟詩有不絶小人戒誘使善之意
  華山詩形容女冠之易動俗
  書皇甫湜詩謂留意園池猶爾雅注蟲魚枉思掎摭捨業孔顔愚謂此可鍼世俗之失盖園池之適無非玩物仲舒潜心大業三年不窺園知汲汲於所當務者外誘不期而絶也
  路傍堠以下皆公南遷時詩乍食鱟魚章舉歎驚靣汗惟蛇舊所識開籠縱之蛤卽蝦蟇亦初不下喉也
  寄李大夫以年過半百来日無多有少年樂新知衰暮思故友之句
  南山有高樹行猛虎行皆贈李宗閔巧喻而力詆文之鋪叙頓挫甚佳
  送澄觀詩我欲收歛加冠巾其於送虗師亦嘗云方將歛之道且欲冠其顛是其人之心在在不放獨惜其論太顛語少斟酌耳
  山南鄭相公酬答詩烹斡力健倔斡當作鮮茫漫華墨間華當作筆音釋序李少卿云○耵聹耳垢也上都挺切下乃挺切
  讀東方朔雜事譴瘧鬼二詩皆稽滑以諷瘧云顓頊子也
  示兒詩以有屋自慰與符讀書詩正相終始
  喜雪春雪詠雪等作皆曲盡形容之妙層出無窮蒲萄詩以馬乳對龍鬚今俗呼蒲萄爲馬乳而竹之有龍鬚亦經見於此○作字讀與做同方橋詩作字與過字同押
  遣興詩斷送一生惟有酒贈鄭兵曹詩破除萬事無過酒山谷詞各於其下去一酒字天然妙對
  記夢結句安能從汝巢神仙李少卿謂仙當作山此韻與間字連押當作山尤分明
  詠筍與詠雪詩相類形容層出
  送張侍郎以下諸詩皆隨裴相公東征時作
  示姪孫湘以下諸詩皆貶潮州時作
  雜文
  原道嗚呼自昔聖帝明王所以措生民於理使其得自别於夷狄禽獸者備於原道之書矣孔孟没異端熾千有餘年而後得原道之書辭而闢之昭如矣奈何溺於異端之士吹毛求釁竊附程録尚欲隂爲異端報仇耶此程門高弟尹和靖力排語録之非歟程録嘗謂愛主情而言盖辨析精微之極也仁者愛人此正吾夫子之言豈可因以博愛爲仁非原道哉彼以煦煦爲仁而此以博愛爲仁正將以吾道之大擴其所見之小也原道不可非也程録雖嘗以虗位之說爲非此决非程氏之言也夫道二仁與不仁而已此正孟子之言豈可反以道德虗位非原道哉仁與義爲道德去仁與義亦自以爲道德故特指其位爲虗而未嘗以道德爲虗也原道不可非也程録又載昌黎言治國平天下止及正心而不及致知格物此殆程子一時偶然之言也孔子言修己以安百姓孟子言篤恭而天下平皆不過舉其要而言豈必盡及致知格物之條目而後可以爲自修而顧乃以此非原道哉異端言心而外其天下國家者故昌黎言治國平天下而特推其本於正心耳原道不可非也非之之說三皆不過爲異端報仇譽之之說一又不過爲異端借影原道曰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傳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焉所謂傳者前後相承之名也所謂道者卽原道之書所謂其位君臣父子其教禮樂刑政其文詩書易春秋以至絲麻宫室粟米蔬果魚肉皆道之實也故曰以是而傳以是者指原道之書所謂道者而言之以明中國聖人皆以此道而爲治也故他日論異端又曰果孰爲而孰傳之耶正言此之所謂道者無非實而其傳具有自来彼之所謂道者無非虗而初無所自傳云爾非他有靣相授受之宻傳也託附程録者乃發爲異說稱譽原道以爲此必有所見若無所見所謂傳者傳人甚麽嗚呼異哉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孟相傳之道備見於原道一書豈復他有險恠歇後語隂幽不可名言如異端所謂不立文字單傳心印之傳者哉或者此類多出於上蔡謝氏之門歟盖不以愛爲仁而以覺爲仁必欲掃除乍見赤子入井之心者上蔡之言也二程無之也謂有不二法門而言道無精粗彼此之分者上蔡之言也二程無之也載僧人揔老之言謂嘿而識之是識个甚麽無入而不自得是得个甚麽者亦上蔡之言也二程無之也凡今所議原道三說徃徃類此愚故意其爲上蔡謝氏之門依倣而託於程録也學者無以其語出於程録而遽非原道必以孔孟之說而稽之則於讀原道幾矣
  原性論與生俱生而其所以爲性者五仁義禮智信最爲端的性有三品之說正從孔子上智下愚不移中来於理無毫髪之背至伊洛添氣質說又較精微盖風氣日開議論日精得氣質之性與天地之性對説而後孟子專指性善之說舉以属之天地之性其說方始無偏此於孟子之説有功而於孔子之說無傷實則孔子言性包舉大體孟子之說特指本源而言性無出於孔子者矣奈何三品之說本於上智下愚之說而後進喜聞伊洛近日之說或至攻詆昌黎耶
  原毁傷後世議論之不公爲國家者不可不察也原人謂命於兩間爲夷狄禽獸之主主而暴之不得爲主之道故聖人一視而同仁篤近而舉逺此說己見仁之全體大用漢唐諸儒不及也本朝西銘又加精宻
  原鬼謂鬼無形聲而接於民者物之恠說亦工原之爲義皆推明正理以袪世俗之蔽者乎古然而今亦然理然而事亦然則亦何俟乎公之原
  行難之作嘉陸叅之服善對禹問所以明傳子之義定天下萬世之常也
  雜説四首龍喻言君不可以無臣醫喻言治不可以恃安鶴喻言人不可以貎取馬喻言世未嘗無逸俗之賢
  讀荀謂孟尊孔揚尊孟而荀在軻雄之間劑量審矣是亦於其言而定之盖謂荀未嘗知尊孟故爾若不于其言而于其人揚則未必不劣於荀此韓公他日獨以孟荀並言歟雖然荀又豈孟伍哉故又曰軻之死不得其傳嗚呼公之劑量諸儒審矣
  鶡冠子十六篇韓子悲其人之不遇鶡似雞以死闘楚俗以飾冠示武也至今西班稱鶡弁云
  讀儀禮以聖人之制度而掇其要
  讀墨子進而比之曰孔墨夫墨子孟子所深闢韓子尊孟者也何議論之相反至此豈孟防其流弊而韓論其本心歟
  獲麟解大意謂麟祥物也但出非其時人不謂之祥盖以自况而不直說遂成文法之妙
  師說前起後收中排三節皆以輕重相形初以聖與愚相形聖且從師况愚乎次以子與身相似子且擇師况身乎次以巫醫樂師百工與士大夫相形巫樂百工且從師况士大夫乎公之提誨後學亦可謂深切著明矣而文法則自然而成者也
  進學觧類賦體逐叚布置各有韻豨苓之豨音希猪也卽木猪苓
  本政論謂周以文弊後不知所承而盡窮古始以明民不知古者神而化之不使知之也
  守戒謂諸侯於君當爲翰蕃譬之宅於山者施䧟穽宅於都者固扄鑰甚切其後譬以賁育之不戒童子之不抗魯雞之不期蜀雞之不支尤語工而意切國不得其人以預備之雖強猶弱歟
  圬者王承福不敢一日怠其事其得也不肯一以妻子勞其心其過也操鏝入富貴之家至一再過之則爲可爲世戒也
  五箴之作年四十八謂聦明不及於前時道德日負於初心而㳺也言也行也好惡與知名也各自爲之箴拳拳進德之心也
  後漢三賢賛王充作飬性王符著潜夫仲長統著昌言皆傷其不顯於世而賛之
  諱辯旣舉嫌名二名之不諱復舉周公孔子曾參不諱而宦官宮妾之所諱以相形反覆攻擊燎然明白然䛕暗成俗至今諱者益甚何哉愚嘗考諱之所始乃周制子孫奉祀廟中不敢斥其父祖之名而以諡易之所謂卒哭乃諱也今人少壯無恙而多方回避其名以爲諱是敬之所以瀆之而預死其人於生之日也異哉
  訟風伯譏小人沮君之澤甚工
  伯夷頌謂無求而爲之萬世一人反結一語謂微二子亂臣賊子接迹於後世尤竒絶
  子産不毁鄕校頌戒爲人臣者忌人言而蒙主聼釋言述人有䜛公於鄭相國李舍人者而卒不行也再三宛轉文法極妙
  愛直一篇謂李君房之從南陽公有所不知知之未嘗不爲之思有所不疑疑之未嘗不爲之言愚謂今之賓僚於所事猶古者卿大夫士於諸侯盖有君道焉自封建廢而爲郡縣之吏自世卿易而爲遞遷之官萍梗相逢休戚無關而治道遂不可以望古若李君房其行古之道者乎
  張中丞傳後叙閱李翰所爲張廵傳而作也補記載之遺落暴赤心之英烈千載之下凜凜生氣
  燕喜亭記工於狀物掌書㕔記工於言情畫記工於叙事藍田丞㕔記叙崔斯立盤欎之懐修滕王閣記自叙慨慕遐想之意隨物賦形沛然各縱其所之無拘也近世爲記者僅述歳月工費拘澁不成文理或守格局各成窠叚曰此金石之文與今文異嗚呼異哉
  猫相乳叙事極簡明論士大夫富貴得之於功或失之於德得之於身或失之於子孫
  策問十三首只舉一事之可疑者爲問而不設疑辭古人大體盖如此今之問者徒爲疑辭而初無疑事
  諌臣論以陽城之賢而作也
  改葬服議改葬服緦惟子於父母爲然
  省試學生代齋郎議齋郎士大夫子弟習宗廟之事者歲久命之官學生則以經藝試司業將以賛教化者也不可反代小勞之事
  禘祫議謂獻懿二主宜居東向之位毁瘞始於晋魏不可行
  顔子不貳過論謂止之於始萌
  何蕃傳載朱泚之亂蕃一正色而六館無從亂者
  書啟
  與李袐書論小功須追服
  答張籍两書諄諄然自觧未可著書闢佛之意及觧駮雜之議其實張籍益友也愛公之深者也
  與孟東野書答竇存亮書皆叙交際次第自成文法上李實尚書叙其政賀白兎辭巧
  上李侍郎書云大之爲河海高之爲山嶽明之爲日月幽之爲鬼神纎之爲珠璣華實變之爲雷霆風雨答尉遲生書云本深而末茂形大而聲宏行峻而言厲心醇而氣和昭晰者無疑優㳺者有餘上于頔相公書云變化若雷霆浩汗若河漢正聲諧韶濩勁氣沮金石凡皆形容文章之妙公實道胷中之自得者
  上鄭相公两啓皆自訴所欲言
  上宰相三書昌黎三上光範書世多譏其自鬻然生爲大丈夫正蘄爲天下國家用孔子嘗歴聘列國孟子亦嘗游說諸侯矣如公才氣千古一人亦同流俗困於科舉而不得少見於世故直攄其抱負以自逹於進退人才者雖頗失之少年銳氣而實皆發於直情徑行始則曉以古者成就人才之道次則動以一己飢寒之廹終則警以天下未治反不能如周公禮士之勤光範門雖尊公直與之肝膈無間然則公之抱負者爲何如而可譏其自鬻哉終南㨗徑少室索價陽退隂進不由真情此則不鬻之鬻乃公罪人耳
  答侯繼書答崔立之書皆試黜時所作雖微有不平而直述其邁徃不羣之氣亦奇矣
  答李翊書自叙歴學之次第然後及其飬所自出者當熟味如靣承公之教我可也
  代張籍書就盲字上發明不爲悲苦之辭死中求活法也
  答李師錫就李元賓說來宛轉切
  答陳生書謂事親以誠不待於外而後爲飬汲汲於科名以不得進爲親之羞者惑也此非特可鍼陳生之病萬世而下爲吾徒者皆當拳拳服膺
  上張僕射書唐制持節某州諸軍事盖以節度使統支郡之權而其属爲两今之職官唐使院也今之曹官唐州院也州院於今爲録事參軍之居使院於今爲僉㕔不以使院稱之唯都吏孔目官所居尚名使院卽其遺稱也故韓公所上張建封書在使院中小吏持院中故事來示之語此唐制稱使院之證也
  上于㐮陽書言先進後進前後相須之道與崔羣書言交際之情宛轉悠逺與陳京書言於貴官門墻易踈之狀尤明切動人
  答馮宿書言在京城不一至貴人之門人之所趍僕之所傲其與衞中行書云所入比前百倍視吾飲食衣服亦有異乎其所不忘於仕進者亦將少行乎其志耳由是觀之公之三上宰相書豈階權勢求富貴哉宰相人才所由進磊落明白以告之公之本心如青天白日後世旁蹊曲徑暮夜鑚刺而隂求陽辭心口爲二妄意亷退之名眞墦間乞祭之徒耳
  諌張僕射撃毬謂馳毬於場蕩揺振撓不三四年無全馬矣而人五藏之繫絡甚微坐立必懸垂於胷臆之間以之顛頓馳騁嗚呼危哉此說富貴少俊者所宜深知
  與馮宿論文謂稱意者人以爲恠下筆令人慚則人以爲好古文真何用於今以俟知者知耳公殆矯其說以振起一世之庸庸者乎然歴數百年至本朝歐陽公方能得公之文於殘弆而發撝之否者終於湮没自歐陽公以来雖曰家藏而人誦殆不過野人議璧隨和稱好及自執筆爲文鮮有不與之持真知公之文者又幾何人哉愚嘗嘆息而爲之自警曰人誰不講孔孟之學至遇事則徃徃而違其訓人誰不讀韓歐之文至執筆則徃徃而非其體人莫不飲食鮮能知其味不心誠求之是真無益哉
  與陸員外薦士書公薦侯喜以下九人此唐之公薦進士法也
  與邢尚書書謂布衣王公事勢相須文極清快
  爲人求薦書以伯樂一顧價増三倍爲喻盖公薦於司貢士者也應科目時與韋舍人書以恠物困於窮涸自況而望其一舉手一投足轉之清波此又公之自薦者也
  答劉正夫書論爲文譬之百物朝夕所見者人皆不注視及覩其異者則衆觀之又謂用功深者其收名也逺答陳商書喻以齊王好竽而鼓以瑟所謂工於瑟而不工於求齊合是兩書而觀之庸庸者不足以自見恠恠者非所以諧俗公所告語雖各隨其病而藥之功深一語則均所當務而根本之論乎
  與孟簡書因觧妄傳奉釋事遂極言釋氏之非張籍嘗勸之著書攻釋則辭之
  答吕毉山人書自謂世無孔子不當在弟子之列盖山人矜誕人也責公以不能如信陵執轡公故盛其說以折之
  答元侍御書以甄濟識安禄山必反其子逢刻身立行足下能樂道其善俱宜牽聯得書足下年尚彊嗣德有繼將大書特書屢書不一書文氣横生可愛也
  與袁相公書薦樊宗師云奇寳横棄道側而閣下篋櫝尚有少缺不滿之處瑰語也
  與柳公綽書盛言其以書生率先揚兵淮右之壯形容如見次書言逺調軍士浮寄孤懸形勢銷弱若募土人愛䕶鄕里勇於自戰調兵滿萬不如召募數千此則萬世可行之通論也
  與李尚書書云接過客俗子絶口不挂時事務爲崇深以拒止嫉妬之口此語亦渉世者所當知
  序
  送孟東野序自物不得其平則鳴一語由物而至人之所言又至天之於時又至人言之精者爲文歴序唐虞三代秦漢以及於唐節節申以鳴之說然後歸之東野以詩鳴終之曰不知天將和其聲以鳴國家之盛耶抑將窮餓其身思愁其心腸而使自鳴其不幸也歸宿有味而所以勸止東野之不平者有道矣師友之義於斯乎在而世徒以文觀之豈惟不知公抑不知文者耳○桴鼓之桴音浮撃鼓柄也與乘桴浮海音夫者不同見與栁公綽書出左傳
  送許郢州序云爲刺史者常私於其民不以實應乎府爲觀察使者常急於其賦不以情信乎州繇是刺史不安其官觀察使不得其政財已竭而歛不休人己窮而賦愈急愚按刺史漢監司之名在唐則爲州猶今太守之稱盖守郡者也觀察使唐監司之名本朝始去其權僅存虗號在唐則專有一道之兵財權重於今之監司者也觀察使旣專有兵財其征取於支郡之刺史猶今州郡促縣道財賦之類也征取之欲無厭生民之出有限公謂府常急於財可謂州常私於民不可府旣急於財而州又不私於民則竭下奉上患將安極此事豈可使州與府同耶郢爲㐮陽支郡而爲㐮陽者于頔公主人也故勉郢州以應㐮陽之需殆非公論否則公客於于見觀察使督賦支郡之難而未見支郡督賦百姓之難尤可念耶
  送齊皥序齊皥之兄爲相有司以嫌不取之登第公謂其生於私夫取舍于其人可也于其勢而取之私也于其勢之可嫌而故舍之亦私也公之論精矣然舍之私尚猶愈於取之私
  李愿盤谷序按李少卿音義序謂得王仲至家善本盤之土土爲下窅而深深爲空今讀盤之土維子之稼韻不叶下與稼則恊矣又下與中字對用有義也窈而深廓其有容韻亦不恊空與容則恊矣又空則有容比深字義尤精也合從李少卿之說而讀之徜徉之徜音常○京尹不臺參答友人書云赤令尚與中丞分道而行何况京尹
  送牛堪登第序唐人登第無進謝有司之門者
  贈崔復州序謂官至刺史亦榮矣民窮歛愈急而連帥不以信此爲刺史之難也崔君爲復州而連帥則于公崔君之仁足以蘇復人于公之賢足以庸崔君崔君將有其榮而無其難者乎愚謂此書善爲詞於上下之間回視送許郢州序無其立語之弊矣
  贈張童子序謂明經之得難而童子之得易勉以勤其所未學
  送文暢師序論民之初生固若禽獸夷狄然今安居暇食優㳺生死與禽獸異者聖人之教之賜也而文暢不知可謂辨之明而諭之切矣扶持正敎開明人心與原道之書相表裏
  送楊儀之序知其客可信其主之說亦足見唐人之辟官不于人情而于其才也茍于其人情而辟之則亦足以覘其主顧賢否相反爾
  送廖道士序謂郴當中州清淑之氣蜿蟺扶輿磅礴而鬰積其水土之所生神氣之所感白金水銀丹砂石英鍾乳橘柚之包竹箭之美千尋之名材不能獨當之也意必有魁竒忠信材德之民生其間
  送王含序悲醉鄕之徒不遇
  送孟琯序善雖不吾與吾將強而附不善雖不吾惡吾將強而拒
  送王塤秀才序自孔子沒獨孟軻氏之傳得其宗故求觀聖人之道者必自孟子始譬之沿河而下茍不止雖有疾遲必至於海如不得其道也雖疾不止終莫幸而至焉
  荆潭唱和序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聲要妙懽愉之辭難工而窮苦之言易好
  送高閒上人論張旭草書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之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歌舞戰闘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故旭之書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
  送殷侑使回鶻謂今人適數百里出門惘惘有離别可憐之色持被入直三省丁寧顧婢子語刺刺不能休今子使萬里外國獨無幾微出於言靣豈不真知輕重大丈夫哉【以上皆借事形容曲盡文字之妙】
  送石洪序若河決下流而東注若駟馬駕輕車就熟路而王良造父爲之先後也若燭照數計而卜也
  韋侍講序其拒而不受於懐也若築河堤以障屋霤其容而消之也若水之於海冰之於夏日其玩而忘之以文辭也若奏金石以破蟋蟀之鳴蟲飛之聲【以上皆雜喻形容亦曲盡文字之妙】
  送温造序伯樂一過冀北馬遂空非無馬也無良馬也東都固士大夫之冀北也以石生爲才以禮為羅羅而致之幕下以温生爲才以禮爲羅又羅而致之幕下朝取一人焉㧞其尤暮取一人焉㧞其尤若是而稱曰大夫烏公一鎮河陽而東都處士之廬無人焉豈不可也愈資二生以待老今皆爲有力者奪之其何能無介然於懐耶生旣至其爲吾以前所穪爲天下賀以後所稱爲吾致私怨於盡取【曲盡變態】
  送鄭權尚書序叙事工宻
  送韓約侍御序明屯田之功
  石鼎聯句序道家學公所闢侯喜公所敎而愛之者今形容二子屈服彌明之狀如此略不爲喜掩覆公之文不欺盖如此
  祭文
  祭田横墓感横義高能得士心
  歐陽生哀辭閩越之人舉進士繇詹始詹死京師而父母悲之公故爲之辭以爲觧若曰詹在側雖無離憂其志不樂詹在京師雖有離憂其志樂詹所謂以志養志公豈特解其父母心亦善爲詹解者歟然詹固一時不幸而閩越之人違父母雖死不歸今遂成俗彼其父母之志果皆如公所謂否耶
  祭薛助敎有後三月此用史記後九月文法也○雪虐風饕【出祭張員外】
  祭裴太常擔石之儲常空於私室方丈之食毎盛於賔筵說貧而好客奇絶
  潮州祈晴稻旣穗矣而雨不得熟以穫也蠶起且眠矣而雨不得老以簇也語佳甚稻之穗與蠶之眠同時則南方氣候之早歟又祭云糞除天地山川清風時興白日顯行
  祭柳子厚犧罇青黄乃木之災
  武侍御畫佛文以妄塞悲
  祭十二郞文當成誦
  墓銘
  崔評事翰茍親矣雖不肖收之如賢苟賢矣雖貧賤待之如貴人
  考功盧君婆娑嬉遊未有捨所爲爲人意
  助敎薛君帥武人君爲作書奏讀不識句傳一幕以爲笑益棄竒與人爲同
  祭封尉盧殷無書不讀然止用以資爲詩竟飢寒死呂氏子炅棄妻謝母學仙王屋山李素爲河南尹使吏卒脫其道士衣押送還其母公所作誰氏子詩豈正此呂歟
  石洪本姓烏石蘭九代祖猛從拓抜始獨姓石
  韋丹舉明經授逺安令以譲其兄復通五經登科刺洪州計口受俸敎人爲瓦屋築堤扞江銘有曰慊慊爲人矯矯爲官
  胡評事銘三字句
  張法曹吾志非不如古人吾才豈不如今人而至於是而死於是耶
  苖參軍誌其季生君卒之三月【遺腹】 後夫人【繼室也見韋丹誌又楊燕竒誌】 前夫人從葬舅姑祧次
  前進士見孔戡墓誌指韋夫人弟
  路應神道碑逢水旱喜賤出與民歲熟以其得收常有贏利
  鄭儋神道碑削四鄰之交賄省姱嬉之大燕簾閣據几終日不知有人○二夫人各别爲墓不合葬
  劉統軍魁顔鉅鼻【可代隆凖】
  徐偃王廟謂徐與秦俱出伯益秦以强吞諸侯徐當穆王無道諸侯咸賔穆王伐之不忍闘其民走彭城秦鬼久飢徐有廟存仁與暴異也【偃王名誕立廟者名放】○掲䖍妥靈○無恠風劇雨【並同上】陊剥不治【陊池耳切聲近耻字俗云耻剥者疑此字也】
  袁氏廟碑袁出陳人
  房啓銘目濡耳染不學以能○材公之爲○不相漁刼【同上】姊壻【出太原郡公碑】
  曹成王李臯碑痛自刮磨豪習委已於學○耻一不通内外斬斬○伐之二年尤張
  王適墓銘以恠文狀狂士極可觀今間節一二○懐竒負氣名節可以戾契致【戾練結反契苦結反】○不喜聞生語一見輙戒門以絶對語驚人○蹐門告曰天下奇男子王適○奴視法度士妻上谷侯氏處士高女高固竒士曰一女憐之必嫁官人不以與凡子
  李虗中誌深於五行書好道士說以水銀為黃金服之冀果不死將疾夢大山裂流出赤黄物如金左人曰是所謂大還者卒疽發背死山者艮艮爲背裂而流赤黄疽象也大還者大歸也其告之矣
  董溪故丞相子賔接門下推舉人士侍側無虗口退而見其人淡若與之無情者○銘曰不我者天
  孟東野爲詩鈎章棘句神施鬼設間見層出人皆刼刼我獨有餘年踰五十始選爲溧陽尉卒於興元軍參謀是曰貞曜先生
  獨孤郁月開日益卓然早成故相權公【德輿】登君於門歸以其子【此又贅壻之名也】
  張季友自署其末與封【謂非親書者】
  劉昌裔與吳少誠交壤曰俱天子人奚爲相傷兩界耕桑交跡○爽音霜慶音羗叶韻如此愚按詩有德音不爽壽考不忘又黍稷稻粱農夫之慶又易云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詩易皆叶韻者故公於劉昌裔之銘曰維德不爽後人之慶惜二字禮韻未收入平聲也
  衛之聞南方多水銀丹砂雜他竒藥爊爲黄金可餌以不死卽去遂踰嶺得藥試如方不效曰方良是我治之未至耳留三年藥終不能爲黄金未幾竟死
  張署拜京兆府司録諸曹白事不敢平靣視
  胡珦【音向】非其身力不以衣食自刻削不干人孤身旅長安致官九卿爲大家七子皆有學守女嫁名人
  權德輿字載之生三歲知變四聲四歲能爲詩○薦士於公者其言可信不以其人布衣不用卽不可信雖大官勢人交言一不以綴意○考進士踵相躡爲宰相達官
  平淮西碑文恬武嬉○士飽而歌馬騰於槽○今旰而起左餐右粥○惟㫁乃成
  南海廟碑多雋語○上雨旁風取具臨時○盲風恠雨發作無莭○雲隂解駮日光穿漏○闔廟旋艫祥飈送颿旗纛旌麾飛揚晻靄鐃鼓嘲轟高管噭譟武夫奮棹工師唱和穹長魚踴躍後先乾端坤倪軒豁呈露
  處州孔子廟碑公以社稷不屋而壇不如夫子巍然當座張文潜稱廟貎起於後世祭天地亦不屋而壇耳
  羅池廟碑柳子厚旣治栁三年與部將魏忠謝寧歐陽翼飲酒謂曰明年吾死死爲神三年爲廟祀我及期而死三年侯降州之後堂翼等見而拜之其夕夢翼而告曰館我羅池○歩有新船○鵝之山兮柳之水桂樹團團兮白石齒齒
  黄陵廟湘出全瀟出道合於永以入洞庭廟在瀟湘尾洞庭口祠舜二妃長娥皇曰君次女英曰夫人
  王仲舒碑銘讀書著文其譽藹欝與陽城遏延齡不得相德宗初怏怏無柰久嘉之顧列曰第幾人必王某也果然爲蘇州堤松江路賦調自爲書與人期吏無及門而集觀察江西禁浮屠誑誘壊其舍以葺公宇○秀出班行簡古而蔚
  韓帥汴承五亂之後苖薅而髪櫛之汴之南則蔡吴少誠爲亂北則鄆李師道爲亂助平二㓂歸京師位中書夀五十八○李師古之起事也或曰剪棘夷道兵且至矣公曰兵来不除道也詐窮旋軍○其朝京師天子曰大臣不可以暑行其秋之待公曰君爲仁臣爲恭可矣遂行○人得一笑語重於金帛之賜
  柳子厚得柳州劉夢得禹錫亦在遣中當詣播州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願以柳易播夢得於是改刺連州嗚呼士窮乃見節義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恱酒食游戯相徵逐詡詡強笑語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負真若可信一旦臨小利害僅如毛髪比反眼若不相識落䧟穽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獸夷狄所不忍爲而其人自視以爲得計聞子厚之風亦可少媿矣向使子厚在臺省時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馬刺史時亦自不斥斥時有人力能舉之且必復用不窮然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於人其文學辭章必不能自力以傳於後如今無疑也雖使得所願爲將相於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並墓誌】
  鄭羣不爲翕翕熱亦不爲崖岸斬絶之行俸禄入門與其所過逢飲酒舞歌費盡不顧問遇其空無時客至清坐相看竟日不能設食
  孔戣誌古之老於鄕者將自佚非自苦閭井田宅具在親戚之不仕與倦而歸者不在東阡在北陌可杖屨来徃也○明州歲貢海蟲淡菜蛤蚶可食之属自海抵京師道路水陸遞夫積功歲爲四十三萬六千人奏䟽罷之蕃舶之至泊歩有下碇之稅始至有閱貨之燕犀珠磊落賄及僕公皆罷之
  殿中少監馬君【繼祖北平王燧之孫】姆抱幼子立側眉眼如畫髪漆黒肌肉玉雪可憐殿中君也當是時見王於北亭猶高山深林龍虎變化不測傑魁人也退見少傅翠竹碧梧鸞鵠停峙能守其業者也幼子姢好静秀瑶環瑜珥蘭茁其牙稱其家兒也
  樊宗師不襲蹈前人一言一句天得也銘曰惟古於詞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賊○海含地負○文從字順
  李郱銘愈下而微旣極復飛
  張徹嘗從余學選於諸生而嫁與之○世慕顧以行于掲掲也○猛厲【音烈】
  李楚金爲貝州司法其刺史不恱於民將去官民相率讙譁手瓦石需其出撃之司法君奮曰是何敢爾属小吏百餘人持兵仗以出立木署之曰刺史出民有敢觀者殺之木下民聞皆驚相告散去
  李干遇方士柳泌從受藥法服之下血病死余不知服食說自何世起殺人不可計而世慕尚之益至今直取親與游而以藥敗者六七公爲世誡工部歸登狂痛號呼唾血以斃殿中李虗中疽發其背死刑部李孫且死謂余曰我爲藥誤其李建一旦無病死孟簡屏人曰我得祕藥不可獨不死今遺子一噐别一年而病病二歲竟卒盧坦死時溺出血肉李道古食泌藥五十死海上蘄不死乃速得死臨死乃悔後之好者又曰彼死者皆不得其道也我則不然始病曰藥動故病病去藥行乃不死矣及且死又悔嗚呼可哀也已可哀也已
  韓紳卿遷涇陽令破豪家水碾利民田百萬頃
  韓滂【老成之子】歸後其祖介
  盧氏誌外王父
  雜文
  送窮事始顓頊高辛時祖揚雄有逐貧賦○恠恠奇奇蠅營狗茍○延之上座
  鰐魚文伈伈【悉忱反恐貎】
  狀
  丞相董晉行狀請牒考功并太常議謚牒史館公自稱故吏○朱泚之亂說李懐光不與○天下安危宰相之能與否可見謀議於上前者不足道○未嘗言兵
  與盧郎中薦侯喜狀身在貧賤爲天下所不知獨見遇於大賢乃可貴耳
  論權停舉選狀以歲之旱權停舉選省費而足食也竊以十口之家益一二人未有所費今京師人不啻百萬舉者不過五七千人并僮僕不當京師百之一舉選者皆齎持資用以有易無未見其弊○天旱人飢乞停稅至来年○唐制國子館生三百人大學館生五百人四門館生五百人名三館學生
  馬府君行狀趙奢號馬服君子孫由是以馬爲氏梁悦報仇殺人公詣請集議奏聞酌宜而處
  表
  爲宰相賀雪表春雲始繁時雪遂降是冬雪愆期雖春亦賀
  進順宗實録表李吉甫以韋處厚所撰令公重修賀白狀謂獲蔡之兆
  進撰淮西碑狀乾坤之容日月之光知其不可繪畫○碑夲賜韓寄絹五百疋充人事謝云恩由上致利則臣歸
  論佛骨表之說正矣潮州謝表稱頌功德之不暇直勸東廵泰山而自任鋪張雖古人不多譲甚矣憲宗之不可與忠言而公也汲汲乎茍全性命两可悲矣夫○表多近世引用之句如鋪張對天之閎休揚厲無前之偉績編之乎詩書之册而無愧措之天地之間而無旋乾轉坤關機闔開雷厲風飛日月清照○公之貶潮佛者謂此禍福之報然佛骨一入而憲宗已晏駕公卽移袁福未央也禍福誰在耶
  賀慶雲等表皆文人諛語牽於時俗無足論者請上尊號尤甚
  賀太陽不表此皆我朝先正所不爲者
  辨張平叔奏變塩法利害較然言敷人糴塩之擾也○所由
  外集
  謂范蠡背君而去又招大夫種使竟承賜劒之詔無事君之義爲人謀而不忠愚謂種方假疾句踐卽賜劔蠡稱不可與共安樂之言驗矣蠡不去與俱死何益句踐豈能夏禹之烈者哉明哲保身蠡未爲無所見種不去而及豈蠡䧟之使然而曰由㧞句踐之劔其言似微刻也然則事君不可則去之乎曰君臣以義合君辱臣死處變之義也功成身退處常之義也使句踐棲㑹稽時蠡舍而去之又招種欲所去之蠡則爲萬世罪人
  答劉秀才論史歴叙人禍天刑謂粗知自愛實不敢爲館中非無人必將有作者然則館中人皆不知自愛耶
  通觧謂堯之前千萬年不知譲許由哀天下之愚以争爲能廼高揖辭堯譲之敎行許由為之師桀之前千萬年不知忠龍逢哀天下之不仁覩君父百姓入水火而不救於是盡言就烹忠之敎行龍逢為之師周之前千萬年不知義之可以換其生伯夷哀天下之偷且以強則服逃山而死義之敎行伯夷為之師嗚呼以天下譲舜者堯也謂許由辭而不受者莊生之寓言以戯薄天下也無其事也桀之前由禹以逹五帝三皇皆治世未有君父百姓入水火者也桀始暴而龍逢以諌死世道之不幸耳逢非有心哀天下之不仁而特以身立敎也龍逢旣以諌死而謂伯夷之餓死爲前千萬年不知義之可以換生又誣而自背其說也譲也忠也義也皆人心所固有也聖帝明王繼天立極幾年於此不幸遭世之變始有矯矯自見其間者龍逢伯夷是也許由非其比也豈開闢以來所未知而三子者昉之耶
  鄠人對【鄠胡古反京兆縣名】剔股以瘳母疾雖非聖賢之中道實孝子一念之誠切也爲對鄠人之說者何忍且薄耶謂希免輸謂不腰於市已黷於政謂以一身爲孝是辨其祖父皆無○嗚呼窮鄕小民藥餌何有父母呼吸死生之際號天叫地救急無門身之不卹而希免輸乎○世之剔股以救母者疾未有不瘳而子亦不知其痛未有病創者殆天地神明之哀其誠也救母何罪而可腰於市乎當仁不譲於師而古亦以盖前人之愆爲孝未聞以祖父無稱而子不可行孝者也况倉卒剔股偶然希有之事不當責其祖父之必有也祖父未有而子孫有之顯其祖父者也且孝猶忠耳顔杲卿罵賊殺身顔之祖父生死於太平無事之世豈嘗有是事乎國史大書杲卿之忠不聞其爲形祖父之不忠豈旌子之孝爲形祖父之無孝乎○嗚呼爲對鄠人之說者何忍且薄耶
  直諫表證三王已下治亂而謂開闢已来未有如大漢前後已幾於不倫矣謂先朝用幼僧矯堅之言迎佛骨臣上諫投荒州未得一年上天降大禍先朝升遐如彼骨可慿臣家族合至灰滅先朝合享如山之壽矣竊意此非人臣之所宜言公所必不爲也
  外集五卷大抵文緩而衍不類昌黎天成之筆揆之於理又多可疑如此按李漢叙稱最厚且親收拾遺文無所墜併目録共四十一卷然則外集何從而来哉又孰爲之收拾耶五卷之多惟論史一書柳柳州嘗辨之可審其爲韓餘孰與稽耶趙臺卿於孟子有言又有外書四篇其文不能深後世依倣而託之者愚於昌黎之外集盖不能盡信云
  順宗實録五卷
  順宗自貞元二十一年二月卽位罷宫市禁選宫觀婢禁五坊小兒張雀羅囊蛇之擾停鹽鐵使月進出後宫并敎坊妓女人情大悦然上自二十年九月已得風疾不能言越人王叔文初以碁進東宫杭人王伾侍書寢陋吴語上所䙝狎至是植黨用事韋執誼倚之爲相叔文欲謀兵權逺近大懼未幾叔文執誼交惡心腹内離外有韋臯裴垍嚴綬等箋表而中官劉光竒等屡以啓上八月傳位太子貶王叔文渝州明年殺之伾開州執誼崖州皆死○載張萬福陸贄陽城三賢始末極詳見第九卷載伾叔文執誼三不肖情狀亦詳見第十卷唐書不就用之爲傳而更他爲何哉班固之用史記全文於是不可及而李巽巖長編未嘗改歐蘇所紀先正言行於是爲善述矣○鹵莾【胡古反】不用心貌與草莾之莾各音字皆從犬在两廾中○載太子名云從水傍享淳字也
  東坡作韓文公廟碑詞絢雲錦氣矗霄漢振古一竒絶也然一言以蔽之不過謂其間氣所生不爲死生禍福奪此殆坡公胷中所自得因之而發歟若文公之所以爲文者則似未暇盡及也盖自孟子没而異端作中國之不爲夷狄者幾希公始出而排斥之天地之所以位人之所以異於禽獸中國之所以異於夷狄一一條析明盡而世始昭若發蒙孔孟而後所以扶植綱常者公一人而已孟子没而邪說熾性理之不蕩於空虗者尤希公始出而指喜怒哀樂愛惡欲七者以爲情指仁義禮智信五者以爲性人獨於五者之要指仁與義二者謂由是而之焉則爲道且謂舍是而言道者非吾之所謂道孔孟而後所以辨析義理者文公一人而已夫惟綱常非徒禮樂刑政之可扶也我朝是以復極其根於性命之源性非徒三品之可盡也我朝是以復析其微於本然之性氣質之性之别功有相因理日以明譬之事業文公則撥亂世而反之正者也我朝諸儒則於反正之後䆒極治要制禮作樂躋世太平者也文公之所以爲文者其大若此豈曰文起八代之衰止於文字之文而已哉
  臨川王氏嘗爲詩以譏昌黎曰紛紛易盡百年身舉世無人識道真力去陳言誇末俗可憐無補費精神然世未有以其言爲然者也盖人生一日必盡一日之事此卽造化生生不息之理今謂百年易盡而先自棄不爲者偷也異端之言也人生未有一日不由於斯道此卽盈天地間昭然著見之理今謂道爲有真而人不能識者誕也異端之言也世更八代異端肆行昌黎始出而斥異端明聖道以六經之文爲諸儒之倡其有補斯世論者謂功不在孟子下今臨川譏其無補枉費精神者盖其溺於異端之學所見然也不足疵昌黎也且王氏雖習異端初未嘗槁馘山林恪守朴陋求其所謂道之真者亦不過費竭精神從事文墨正欲學爲昌黎而特未至耳柰何身自爲之而反以譏人邪近世大儒晦庵先生校昌黎文乃取臨川之詩附其後愚觀晦庵平日於昌黎實敬其人實愛其文獨以其未免詩酒浮華志在利禄而微有嘆息之辭瑕瑜不相揜已極議論之公矣今附此詩則所未曉且枉費精神之說陸象山正以此譏晦庵而其說正自臨川王氏来亦豈其然乎又世傳昌黎嘗與大顚書其文陋甚昌黎集無之東坡先生嘗辨其爲僞矣昌黎本以刑部侍郞到潮州還朝久之乃遷吏部歐陽公所得大顛書石本乃稱吏部侍卽此可知其爲僞尤明晦庵亦以其書爲真而録於後亦所未曉併書誌疑以俟来者察焉
  嘗聞長老言自昔詩文類不免差誤惟昌黎之文少陵之詩獨無之然歐陽公嘗議昌黎羡二鳥之光榮張文潜嘗議其記夫子廟不當以有屋爲勝於社稷陸放翁嘗議其詠石鼓文不當謂删詩時失編入凡此誠亦不免言語之疵至若言及經義而是非不繆於聖人則文人皆無昌黎比者矣








  黄氏日抄卷五十九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     宋 黄震 撰讀文集【二】
  栁文
  詩歌曲
  平淮夷雅 天造神斷 鏗鍧炳耀盪人耳目○威命是荷之荷音何註左昭七年弗克負荷平聲
  唐鐃歌鼔吹曲十二篇○晉陽武○獸之窮【李密】○戰武牢【王充建德】○涇水黄【薛仁杲】怒飛飢嘯○奔鯨沛【輔氏】○苞枿【梁】○河右平【李軌】○鐵山碎【突厥】○突厥之厥【九勿切】○靖本邦【劉武周】○吐谷渾【平聲李靖滅吐谷渾】○髙昌【李靖滅髙昌】○東蠻【既克東蠻謝氏圖蠻夷如王㑹】咿嗢【下乙骨切】
  視民詩【房杜】
  貞符謂漢儒以瑞物為受命之符者非也惟人之初總總而生林林而羣交焉而爭暌焉而鬭力大者齒利者齧爪剛者决羣衆者軋兵良者殺然後强有力者出而治之而君臣什伍之法立於是有聖人曰黄帝堯舜禹湯武德實受命之符是故受命不于天于其人休符不于祥于其仁
  縱【上子勇切下音勇出漢書衡山王傳】
  賦
  佩韋賦謂讀古書覩直道守節者則壯之常懼過失中庸故作愚謂子厚所守者何節而懼其過耶【韋注皮䋲】
  瓶賦謂䲭夷敗衆不如瓶之挹潔東坡注謂補子雲酒箴之答○居井之眉眉井邊也
  牛賦謂利滿天下肩尻莫保
  解祟賦豁天淵而覆原燎
  懲咎賦念往吝作
  閔生賦重華幽而野死兮世莫得其偽真豈本汲冢書之說歟
  夢歸賦惟夢之為歸 佁儗【上勑吏反下音毅反】
  囚山賦曽不畝平而又髙 側耕危穫 井眢【鳥丸切見宣十三年】
  愈膏肓疾賦晏相謂不類柳文
  愚前年到浦東場有澶所作憚字讀今觀柳文鐃歌苞枿篇澶漫萬里宣唐風杜詩亦云澶漫山東二百州皆音憚散遠也音義與浦東所見並同
  論
  封建論生人之初羣聚而求治聖人因而撫之而賞罰廢置之遂因之為封建聖人不世出諸侯相吞而併于秦秦懲其弊而郡縣之世變使然也子厚之論是也其說固具於吕覽矣然因而撫之者與天下為公吞而併之者以天下為私瞭然可知也向使不從而撫之先其未一而併之則三代為私勢既併于一復分而予諸人則秦為公矣今子厚乃謂因之者不得已而公天下自秦始非也不然則激也柳子厚之激以唐之嘗議封建將以明理道也其言曰繼世而理者上果賢乎下果不肖乎及夫郡邑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之而不法朝斥之矣誠哉是言也抑愚又有感焉耳唐之欲仕其人也有公薦既仕其人也有考功故賢者可使其在上而不道不法者可以朝夕斥今也場屋之士資格之官無復問其賢否賢者必不肯枉道干人而不賢者遂得志然則今之郡邑者上果賢乎下果不肖乎不道不法者果朝斥之夕斥之乎嗚呼悲夫尚忍言之然則如之何曰公薦未可復擇名臣以嚴考功而用西漢久任之法則庶幾
  四維論天爵論子厚謂廉與恥義之小節而病管子四維之言又謂天之貴斯人在剛健純粹而病孟子天爵之言夫廉與恥豈特小節廉縱可屬於義恥則當屬於禮又不當盡指為義之小節也管子之以維言者葢指為治之範防耳又非如子厚之所謂子厚何乃不知廉恥之為大節耶夫仁義忠信得之於天昭昭也子厚乃謂此存乎人者而獨指剛健純粹之氣為得於天至論剛健則又指為孜孜之志論純粹則又指為爽達之明且證之曰敏以求之明之謂也為之不倦志之謂也自今觀之求之為之信皆人爾何乃反謂之天其理果安在而子厚至以此易彼耶夫以廉恥為小節而又强明自貴如之何不陷叔文之黨執迷終身乎吾今而後知子厚之所以為子厚矣
  守道論以守道不如守官非聖人之言且謂官所以行道未有守官而失道守道而失官之事者其論正矣然愚猶謂守道我之事也守官非我之所可必也若董狐為史官以死是官與道俱守也舍是而必曰守官吾恐官之守道之離也盍亦反其言而言曰守官不如守道庶幾官可守則守不可則去之而道未嘗不守也
  時令論二篇專病月令謂聖人不窮異以為神不引天以為髙凡政令有俟時而行之者有不俟時而行之者又反時令之變特瞽史之語非出於聖人者也或曰所以防昏亂之術也然聖人立中道以示後未聞威之以怪而使之時而為善愚謂此正論也
  斷刑論下謂賞務速不必春夏罰務速不必秋冬是矣而謂蒼蒼者焉能與吾事古之言天愚蚩蚩者耳何言之無忌憚若是哉
  辨侵伐論罪大而師有鐘鼓曰伐罪小而無曰侵六逆論謂少陵長小加大淫破義三者誠為亂矣賤妨貴言擇嗣也貴而愚賤而聖且賢貴不足尚也逺間親新間舊言任用也親而舊者愚逺而新者聖且賢不足與也舊不足恃也辨之良是
  議
  守原議守原雖得人不當謀之寺人
  駁復讎議武后時徐元慶手刃父讎陳子昻建議誅之而旌其閭著為令駁謂旌與誅莫得而並當考正其曲直所論甚精合與昌黎復讎議參看
  辨
  封弟辨謂不當因其戯而成之甚當
  辨列子論劉向稱列子鄭穆公時人非也實與魯穆公同時其文類莊子而尤質厚好文者可廢耶謹取之而已矣
  辨文子文子十二篇本老子然駁書也不知人之増益之歟或者衆為聚斂以成其書歟今刋去謬亂取其近似者
  論語辨曽參少孔子四十六歲曽子老而死是書記曽子之死吾意曽子弟子為之也或曰孔子弟子嘗雜記其言然而卒成其書者曽氏之徒也○謂堯曰記唐虞禹湯有天下之事為孔子常諷道之辭
  辨鬼谷子謂劉向班固録書無鬼谷子葢晚出晩又益出七術言益竒而道益陿今元冀又文之以指要嗚呼其為好術也過矣
  辨晏子春秋謂墨好儉晏子以儉名於世疑墨之徒為之宜列之墨家非晏子為墨也為是書者墨之道也
  辨亢倉子謂亢桑子取莊周語而益之其為空言尤也録書無亢倉子
  辨鶡冠子謂盡鄙淺語也惟賈誼鵩賦所引用為美意好事者偽為其書反取鵩賦以文飾之非誼有所取之太史公伯夷傳稱賈子曰貪夫殉財【云云】不稱鶡冠子愚按所辨皆當
  碑
  箕子碑進死以併命誠仁矣無益吾祀故不為委身以存祀誠仁矣與亡吾國故不忍及天命既改生人以正乃出大法用為聖師天地變化我得其正其大人歟於戲向使桀惡未稔而自斃武庚念亂以圖存國無其人誰與興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則先生隱忍而為此其有志於斯乎愚謂子厚發明箕子之道善矣但恐不當於三人分重輕
  道州文宣王廟碑夫子之道閎肆尊顯二帝三王其無以侔大也然其堂庭卑陋椽棟毁墜曽不及浮屠外說克壯厥居
  柳州碑仲尼之道與王化遠邇
  二妃碑二妃為子而父堯為婦而夫舜
  饒娥碑饒娥父溺死娥走哭水上三日不食耳鼻流血氣盡伏死明日屍出黿魚鼉蛟浮死萬數
  南睢陽廟碑記南霽雲也然一句一事始終屬對全似韓柳未出時文體與子厚他文不類當是少年作【按柳碑多排句非韓比近世晦翁嘗以年考之乃子厚晚年作殆自隳以從俗耶】
  六卷七卷皆浮屠家碑銘其理蕩而不可究詰其辭遁而不可明喻惟南嶽大明二碑僅明白可曉姑録之南嶽之碑曰有來受律者吾師示之以尊嚴整齊明列義類而人知其所不為有來求道者吾師示之以髙廣通達一空其有而人知其所必至大明之碑曰儒以禮立仁義无之則壞佛以律持定慧去之則喪愚謂此二者立語未為盡瑩而理則近是葢二碑所主者律而餘多言禪也律者嚴潔其身佛所教人之本㫖而禪之說創於達磨自稱教外别傳佛書初無此說也律以斷惡修善而禪者謂惡不必斷善不必修惟問心之有无如何茍無心殺人而殺人即殺人為無罪至罵其師瞿曇為乾矢橛為一棒打殺作死狗煑喫亦為無心故無罪者也律出於佛其徒憚而小之禪不出於佛其徒張而大之使人不得而詰其罪者也然則世之言佛者將安從乎
  狀
  段太尉逸事凡三其一斷汾陽王子晞軍擾市者十七人頭其二賣馬代償大將焦令諶所取旱歲農人穀其三朱泚致其壻韋晤綾三百疋棲之司農治事堂梁上文髙事覈曲盡其妙
  柳渾行狀渾年十餘歳有稱神巫告曰若相法當夭且賤幸而為釋可以緩而死耳位禄非若事也公學益篤舉進士仕至宰相李元平有名公曰喋喋衒玉而賈石者也貞元初上親擇郎吏分宰京師外部公曰陛下當擇臣輩以輔聖德臣當選京兆以承大化京兆當求令長以親細事夫然後宜○榜音彭所以輔弓弩其音去聲者笞也音謗者進船也○葬令五品以上為碑趺螭首降五等為碣方趺圓首【見楊凝碣】不知二者之於君其未也
  萬不試而一出焉【吕君誄】海禍【謂溺死也出崔君權墓誌】
  表銘碣誄誌
  馬君孟君凌君誌銘皆貶後作與昌黎相上下餘或多俳語○番禺音潘愚【二山名在南海今廣州見四卷】氣乗肺溢為水浮膚【孟常謙】李中丞服紫丹暴下赤黑薨
  卷十一誌碣誄皆老作狀姜㟧戚里之態獨孤申叔之文而夭趙之孤來章哀而得其父之葬張因去印綬為黄老而哭猶子以死虞鳴鶴從鄉賦而終逆旅吊慶交戶○覃赤子愛書而貧不仕皆事覈文古傑然者也○世相重侯 浩浩呻呼革為和聲【柳評事銘】以生富貴畜妓能傳宫中聲賢豪大夫多與連歡後加老風病有載酒來則出妓摶髀笑戯觀者尚識承平王孫故態【姜㟧】 如遭孔子是有兩顔氏也【獨孤申叔】誗【直廉切言利美也】 二百舉武【趙】百郡之選叢于京師【虞鳴鶴誄】
  卷十二皆誌其族之葬惟其父諱鎮及從父弟宗直者柳州時作○無兄弟移其睦於朋友【叔父墓跋子厚自謂】誌父所友六十七人於碑隂
  卷十三自母夫人以下終於雷五皆誌婦人雷五之姨母為子厚妓妾故亦得誌○子厚女和娘得病更名佛婢既病去髪為尼號初心然不免死年十歲其母微也故為父子
  ○河間劉氏誌劉者王叔文母也所誌盛稱叔文文武功業且謂知道之士為蒼生惜焉宗元其自謂知道乎吁○一畝之宅言笑不聞于鄰【崔氏志】
  對
  設漁者對喻智伯以貪敗
  愚溪對設溪神援惡溪弱水濁涇黑水皆有其實而予不愚柳子用貪泉對泉不貪飲而南者貪也汝獨招愚者居焉則汝之實也因自陳其愚文極精妙此雖子厚自戲之辭然愚謂溪之愚可辭而子厚傑然文人也乃終身賢叔文而不知悟其身之愚可得辭耶
  對賀者之末曰嘻笑之怒甚乎裂眥長歌之哀過乎慟哭庸詎知吾之浩浩非戚戚之尤者乎愚謂子厚此言大痛無聲者也雖悔可追
  天對不可曉
  問答
  晉問以地儉也兵革也馬之良木之大鹽之富也文公之霸也皆不如堯之遺風焉理正而文工
  答問及起廢答自傷不復用起廢謂躄浮圖病顙駒皆廢十年而有遭子厚之廢亦十年○舒翹揚英【答問】○抗首出臆【起廢答謂駒也】
  説
  天說以天地為無知喻諸果蓏怨天甚矣其果何哉鶻說鶻以鳥之盈握者燠爪掌旦則縱之望其往茍東矣是日不東逐南北亦然
  朝日說旦見曰朝暮見曰夕詩曰莫肯朝夕朝音潮漢儀夕則兩郎向闈拜謂之夕郎
  捕蛇說有益於世
  䄍【音乍】說水旱蟲癘之方則黜其神不祭然則事之不治亦當黜其人
  乗桴說真妄說也子厚妙於文耳敢議經乎
  說車亦有益處世
  謫龍說○扶風馬孺子見竒女墜地謫龍也化為白龍登天文極佳
  復吾子松說謂壽夭貴賤皆寓也非造物亦怨辭歟羆說楚有獵能吹竹為百獸之音致鹿而恐則致貙而鹿去致貙而恐則致虎而貙去虎致愈恐則致羆以去虎虎去而羆食之不善内而恃外者未有不為羆之食也
  八駿圖説駿馬馬之類聖人人之類求以異形者非○蝎音曷木中蟲非螫毒音歇者【見天註】○白羲之羲音蟻八驥馬名
  傳
  宋清傳清市藥燒劵不責報報者益厚非市道交而士大夫反爭為不已
  郭槖駞傳戒煩苛之擾
  章區寄傳區寄十一歲賊豪掠賣之討殺二豪
  梓人傳喻為相者之道也文字宏闊
  李赤傳感於厠鬼而死反以世為溷以溷為帝居清都世皆笑赤之惑也及至是非取與决不為赤者幾人耶
  蝜蝂傳譏貪者
  騷
  乞巧文今聞天孫不樂其獨將蹈石梁欵天津儷于神夫 抽黄對白 駢四儷六錦心繡口
  罵尸蟲文道士言人有尸蟲處腹中伺人隱微日庚申讒于帝栁子特不信為文罵之
  斬曲几文謂物貴乎直末代淫巧揉木為几愚恐几乃古之年髙者席地時所憑手其形抱身不容不曲几非後世所用也
  宥蝮蛇文彼居榛中不汝賊而殺之暴矣
  憎王孫文王孫者湘山間獸名與猿異性擾人者逐畢方文畢方如鶴一足赤文白喙火妖也出山海經辨伏神文買伏神得老芋而病加甚
  愬螭文零陵有螭室于江唐登浴其涯螭牽以入一夕浮水上
  哀溺文零陵善游者腰千錢遂溺死
  招海賈文戒其貪利犯危也
  弔賛箴戒
  弔萇弔屈原弔樂毅
  伊尹五就桀贊不夏商其心心乎生民而已湯誠仁其功遲桀誠不仁朝吾從而暮及於天下可也於是就桀卒不可
  梁丘據贊齊景有嬖曰梁丘子晏子躬相梁丘不毁愛其不飽告君使賜嗚呼豈惟賢不逮古嬖亦莫類梁丘可思又况晏氏
  霹琴【焦桐】明皇得異馬於河帝西幸馬入渭水化為龍敵戒皆知敵之仇而不知為益之尤皆知敵之害而不知為利之大敵存而懼敵去而舞
  臨江之麋 畋得麋麑日抱就犬習示之忘己之麋也與犬狎三年麋出門見外犬走欲與為戱外犬殺食之麋至死不悟
  黔之驢 驢一鳴虎大駭然視之覺無異能者稍近益狎驢不勝怒蹄之虎因喜計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斷其喉盡其肉乃去
  永某氏之䑕 永有某氏者以生歲直子䑕子神也因愛䑕倉廪庖厨悉以恣䑕不問飲食大率䑕之餘也數歲某氏徙居他州後人來居假五六猫撤瓦灌宂羅捕之殺䑕如邱嗚呼彼以其飽食無禍為可常也哉
  銘雜題
  漢原廟銘登布衣於萬乗化環堵為四海基岱岳之髙源洪河之長
  安豐縣孝門銘李興刃股肉救父疾又廬墓晝夜哭廬上産紫芝白芝廬中醴泉涌出
  舜禹之事 使堯一日得舜而與天下吾見小爭於朝大爭於野至堯已忘於人舜已繫於人天下曰久矣舜之君成也夫然後能揖讓受終
  咸宜興王之臣多起汙賤彼固公侯卿相器也獨其始之不幸其進晩耳而人猶幸之亡王之臣多死冦盜彼固刼戮困餓器也獨其始之幸其死後耳而人猶禍之余是以咸宜之
  鞭賈 鞭賈宜五十必曰五萬有富者子愛其黄而澤酬五萬濯之黄者梔澤者蠟也出郊馬踶因大擊鞭析為五六墜地傷焉今之梔其言蠟其貌賈於朝者驅之陳力之列以禦乎物以責其大擊之效烏有不折其用而獲墜傷之患者乎
  吏商 汙吏之為商不若廉吏之利愽
  東海若二瓠喻學佛者
  題序
  題毛頴傳 讀之若捕龍蛇搏虎豹急與之角而力不敢暇信韓子之怪於文也世之模擬竄竊取青嫓白肥皮厚肉柔筋脆骨而以為辭者之讀之也其大笑固宜
  西漢文類序 文之近古而尤壯麗莫若漢之西京若開羣玉之府漢氏之東則既衰矣
  王氏詩序 紛綸華耀繼武而起士大夫掉鞅於文囿者咸不得攀而倫之○操斧於班郢之門斯强顔耳
  送獨孤書記序 曳裾戎幙之下專弄文墨為壯夫捧腹甚未可也
  聯句序 琅琅清響交動左右
  送蕭鍊序 先禮而冠 賀聲盈耳
  送薛存義序謂吏葢民之役今我受其直怠其事豈惟怠之又從而盜之
  送辛生序士叢于京師京兆尹歲貢秀才常與百郡相抗闔户塞竇而得榮名者連畛而起
  宴南池序連山倒垂萬象在下【南池】
  蓬屋序棟宇簡易僅除風雨【蓬屋】
  送婁圖南序今將以呼嘘為食咀嚼為神無事為閑不死為生則深山之木石大澤之蛇皆老而久其於道何如也【送婁圖南】
  元山人南游序黄鵠一去青㝠無極
  送僧浩初序專闢退之之闢佛愚謂退之言仁義而子厚異端退之行忠直而子厚邪黨尚不知愧而反操戈焉子厚自以為智不遂當矯名曰愚吾見其真愚耳
  記
  監祭使壁記 周禮有祭僕誅其不敬者漢以侍御史監祠唐開元禮以御史監祠曰監祭使
  四門助教㕔壁記 周置虞庠於四郊後魏立學於四門置助教二十人唐始合于大學省助教至三人
  盩厔縣新食堂記合羣吏食于堂謂禮食之來古也今京師百官咸有斯制
  諸使 古者交政於四方謂之使今受命臨戎職無所統屬者亦謂之使凡使之號專焉而行其道者也
  嶺南饗軍堂記文佳
  邠寧進奏院記周有邑具湯沐漢有邸奉朝請唐有院備進奏
  全義縣城北門或曰不利於吏塞之百年盧遵始復其舊
  邕州茅亭記以白雲為藩籬碧山為屏風
  零陵【永州】復乳穴記石鍾乳必在深山窮林連之人告盡者五載矣崔公至逾月穴人以乳復告以其不貪故以誠告也
  道州鼻亭神象祠也河東薛公刺是州毁之
  永州龍興寺息壤記寺東北陬堂之地隆然負塼甓而起者廣四歩髙一尺五寸夷之而又髙凡持鍤者盡死由是人莫敢夷史記及漢志有地長之占甘茂盟息壤異書有記鮌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
  永州鐵爐步志永州北郭有歩葢嘗有鍜鐵者居之人去而爐毁者不知年矣獨有其號冒而存今世有負其姓而立於天下者曰吾門大他不我敵也問其位與德曰久矣其先也其冒於號有異於兹歩者乎大者桀冒禹紂冒湯幽厲冒文武以傲天下而姑大其故號以至於敗為世笑僇
  游黄溪記名山水而州者以百數永最善其間名山水而村者以百數黄溪最善黄神王姓莽之世也莾既死黄與王聲相邇神更號黄氏逃來擇其深峭者潛焉○西山○鈷鉧潭【鈷公魯反】○袁家渴【音褐水反流】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紛紅駭緑○民橋其上
  書
  寄許孟容與楊慿裴塤蕭俛李建顧十郎諸書皆貶所悲苦之詞其可憐者與楊慿之書曰有之而恥言者上也有之而言之者次也無之而工言者賊也無之而不言者土木類也又曰公卿之大任莫若索士 子厚初貶時年三十三 重膇【馳偽切並蕭俛書】與李建書悶即出游游復多恐暫得一笑已復不樂如囚拘圜土一遇和景負牆搔摩伸展支體當此之時亦以為適然顧地窺天不過尋丈終不得出豈復能久為舒暢哉 與顧十郎書自稱門生而以郎稱其人豈郎者所以稱其主之名歟
  與韓愈論史官書葢正論也
  與吕恭書辯石書之偽 老陽九老隂六在易正義乾篇中非一行為之【見與劉禹錫書】 僕之為文久矣然心少之不務也以為是博弈之雄耳○務富文采不顧事實以炳然誘後生是猶用文錦覆䧟穽也若螾蛭然雖鳴其音聲誰為聽之【答吳武陵論非國語書】子厚作孟子評非國語二書今非國語見集中而孟子評無之豈子厚能悔之而不以傳歟將劉禹錫恐其重得罪名教為掩其惡歟
  與友人論文書有曰漁獵前作戕賊文史甚矣文之不可不已出也
  答元饒州書弊政之大莫若賄賂行而征賦亂貧者無貲以求於吏有貧之實不得貧之名富者操其贏以市於吏無富之名而有富之實夫如是不一定經界覈名實而姑重改作其可理乎
  與崔饒州論石鍾乳 草木之生也依於土然有居山之隂陽或近水或附石其性移焉况鍾乳直産於石依而産者固不一性故君子慎焉取其色之美而不必惟其土之信 愚按此書復喻以方物喻以人復證之他藥文最可觀
  答周君巢書 丈人盛譽山澤之臞以為壽且神今夫山澤之臞掘草烹石以私其筋骨而日以益愚他人莫利己獨以愉若是者愈千百年滋所謂夭也不為方士所惑仕雖未達無忘生人之患則聖人之道幸甚
  與李睦州服氣書 兄由服氣以來貌加老而心少歡愉吳武陵先作書道黄帝及列仙方士皆死狀兄陽德其言而隂黜其忠是不可變之尤者也令吳子之師已遭諾而退矣愚敢厲銳擐堅鳴鐘鼓以進決於城下愚㓜嘗嗜音不得碩師卒大慚及長嗜書亦不得碩師又大慚今兄之服氣果誰師耶去味以即淡去樂以即愁悴悴焉膚日皺肌日虚守無所師之術尊不可傳之書徒曰我能堅壁拒境以為強大是豈所謂強而大也哉 愚按此子厚達理之言也文又精妙故節録稍詳
  與楊誨之第二書云傅說曰惟狂克念作聖按今書非傅說之言
  賀進士王參元失火書 足下讀古人書為文章而進不能取顯貴者足下家有積貨士之好廉名者皆畏忌不敢道足下之善以公道之難明而世之多嫌也乃今幸為天火之所滌蕩凡衆之疑慮舉為灰埃黔其廬赭其垣以示其無有而足下之才能乃可以顯白而不汚是祝融囘禄之相吾子僕與幾道十年之相知不若兹火一夕之為足下譽也 滫【息有切】□【息委切見賀王參元書】○覼縷【好視也一曰委曲見三十卷許京兆書】
  答韋中立論師道書 魏晉以下不事師獨韓愈奮不顧流俗抗顔而為師世果羣怪聚罵愈以是得狂名蜀之南犬吠日嶺之南犬吠雪吠所怪也孫昌薦笏言於卿士曰某子冠畢咸憮然京兆尹鄭叔則怫然曵笏却立曰何預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鄭尹而以快孫子何哉獨為所不為也
  此書後段說為文之法極詳
  穀梁子曰心志既通而名譽不聞友之過也【見答元公瑾書】退之所敬者司馬遷揚雄遷於退之固相上下若雄者如太法言及四愁賦退之獨未作耳决作之加恢竒至他文過揚雄遠甚雄文遣言措意頗短局滯澁不若退之猖狂恣睢肆意有所作【答韋珩書】潔然盛服而與負塗者處【答廖有方】 鼓行於秀造之列此其戈矛矣【答蕭纂書】 觀文章宜若懸衡然増之銖兩則俯反是則仰無可私者【答吳秀才】 來栁州見一刺史即周孔之京師顯人以千數又宜得周孔千百何吾生胷中擾擾焉多周孔哉【復杜温夫】 曹沬之沬【莫具切見武相公啓】求珠於海而徑寸先得則衆皆快然罷去知竒寶之有歸也【賀趙江陵宗儒辟武都符載為記室】
  啟表奏議狀
  啓皆獻文求哀之辭表多世俗稱頌之語氣索理短未見栁之能過人者
  賀破東平葢李師道所據淄青也 櫻桃即含桃廣南鄭相公奏百姓産三男 台州奏五色雲 名例律官與父祖諱同者不居子厚以祖名察躬辭監察御史奉勑二名不偏諱不合辭讓 訴苗損狀恤人則深減數非廣二月一日為中和節進農書 賀破東平 罪止一夫恩加百姓
  祭文
  祭楊憑詹事稱丈人自稱子壻然則謂外舅丈人其來久矣○狼荒【祭穆質文】○濛汜【音蒙似日次處見祭崔少卿文】
  祭張後餘辭引莊周之說以為人之君子天之小人子厚怨天隨寓而發也
  祭纛 澧有大特化為巨梓秦人憑神乃建茸頭漢宗蚩尤亦作靈旗
  祭六伯母自稱姪男 祭丈母 祭弟自稱八哥而不具銜
  詩
  吳歈工折栁【歈音俞○巴歈歌也】鑿池曰汚尊【汚烏切】 齊諧笑拍塗【音荼東方朔詩老拍塗】饒醉鼻成皻【切意此世俗所謂酒皻鼻】傖父【吳人謂中國人為傖】○【以上並見同劉院長】酬韶州拾其餘韻葢不用其韻也奉和楊尚書依本詩韻此用其韻也古者和詩不用韻 韋道安遇故刺史被盜女為所掠道安縳致之刺史歸賄納女以報道安辭焉 楊白花○欵【音襖】乃【音靄】一聲山水渌【漁翁】○竫人長九寸○蹩
  非國語
  子厚以國語文深閎傑異而說多誣淫作非國語愚觀所作非獨駁難多造理文亦竒峭今節録下方
  三女奔密母曰必致之王康公不獻一年王滅密 非曰勿受之則可矣教子而媚王以女非正也
  宣王不藉千畆虢公諫三十九年戰于千畆敗績 非曰古之必藉千畆者禮之飾也然而存其禮為勸乎農也未若時使而不奪其力節用而不殫其財則食固人之大急不勸而勸矣三推之道存乎亡乎皆可以為國矣敗于戎而引是以合焉夫何恠而不屬也愚謂子厚論勸農之本善矣謂勸農之禮可亡則過矣是禮也古人體夫愛民一念真誠之發豈姑以是飾乎
  三川震伯陽父曰周將亡矣 非曰山川者特天地之物也隂與陽者氣而遊乎其間者也或㑹或離其孰能知之愚謂人者天地之心天地不得其寧而曰惡與乎我此子厚怨天之論所發也
  宣王料民及幽王乃廢滅 非曰是幽之悖亂不足以取滅而料民以禍之也
  劉康公聘魯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歸告王曰其亡乎東門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不可以事三君 非曰泰侈之德惡矣其死亡也有之矣而孰能必其時之蚤暮耶設令時之可必又孰能必其君之壽夭耶
  郄至告㨗于周單襄公曰兵在其頸者其郄至之謂乎明年死難 非曰執筆者以其及也而必求其惡以播於後世然則有大惡幸而得終者則固掩矣
  穀洛鬭將毁王宫王壅之亂於是乎始生 非曰天將毁王宫而勿壅則王罪大矣奚以守先王之國壅之誠是也王室之亂且卑在德而又奚穀洛之鬭而懲之也
  將鑄無射單襄公曰不可 非曰是何取於鐘之備也聖人既理定作樂以象之非樂能移風易俗也愚謂子厚之論是矣而立語易也禮樂皆由人心生聖人因而文之還以導人心者也人生而有舉動聖人因其舉動而約之禮否則肆矣人生而有謳吟聖人因其謳吟而和之樂否則蕩矣約之禮而和之樂隨其事而施之用上自朝廷下達閭巷使人日習而悠然契焉非心邪念淫聲慢色不得以干其間此古人禮樂之用而治定作樂則又子孫象祖宗之功德以薦之郊廟所謂隨其事而施之用之大者也單子伶州鳩論樂之成政殖財誠誕而無理子厚獨指其象治而謂不能移風易俗又矯之太過故曰立語易也
  長勺之役公曰小大之獄必以情斷劌曰可以一戰非曰徒以斷獄為戰之具則吾未之信也
  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有羊焉使人問仲尼曰吾穿井獲狗何也仲尼曰以某所聞者羊也 非曰孔氏惡能窮物恠之形是必誣聖人矣史之記地坼犬出者有之矣近世京兆杜濟穿井獲土缶中有狗焉投之於河化為龍
  吳伐越隳㑹稽獲骨節專車 非曰辨大骨石弩以為異其知聖人也亦外矣
  桓公輕幣諸侯垂槖而入捆載而歸 非曰又奚控焉悉國之貨以利交天下耶
  申生敗狄讒言將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非曰覩其將敗而杜其門則奸矣
  里克殺奚齊荀息死之 非曰間君之惑排長嗣而擁非正其於中正也遠矣不得中正而復其言亂也
  里克既殺卓子使告重耳曰盍入乎舅犯曰不可秦穆公使弔曰時不可失舅犯曰不可 非曰狐偃之為重耳謀者亦迂矣重耳兄也夷吾弟也重耳賢也夷吾昧也若重耳早從里克秦伯之言而入則國可以無嚮者之禍而兄弟之愛可全而有
  秦穆公獲晉侯公子縶曰殺之利公孫枝曰不可 非曰向使穆公告于王以王命黜夷吾而立重耳則誰敢不服
  秦伯歸女五人懷嬴與焉 非曰重耳之受懷嬴不得已也秦伯乃行非禮以强乎人愚謂秦之歸固非矣重耳之受亦非也不得已而受亦終始禮待之可也
  鉏麑 非曰麑之死固善矣然宣子為政之良麑胡不聞之乃以假寐為賢耶愚謂麑之心特生於政之良怵惕於將朝盛服之寐耳麑而賢必能諫其君必不受君之命以賊宣子今為之賊而不忍害可言宣子之賢麑不足問也
  公子楊干亂行魏絳斬其僕 非曰公子貴不能討而禀命者死非能刑也然則絳宜奈何止公子以請君之命
  逐欒盈 非曰當其時不能討後之人何罪
  黄熊 非曰鮌之為夏郊也禹之父也非為熊也熊之說好事者為之
  圍鼓 非曰城之畔而歸己者有三逃暴而附德者庥之力屈而愛死者與之以不死反常以求利者君子不受也
  嗜芰 非曰屈子以禮之末忍絶其父將死之言吾未敢賢乎爾也禮曰思其所嗜屈建曽無思乎
  外集
  披沙揀金賦 迎長日賦 記里鼔賦 劉叟傳 叟以御龍術進魯公内龍先備明年果大旱命劉叟出龍果大雨
  河間傳志貞婦一敗於强暴以計殺其夫卒狂亂以死子厚借以明恩之難恃愚以為士之砥節礪行終不免移於富貴利欲者多矣正當引以自戒而不必計其恩之可恃否也
  太府李卿外婦馬淑誌本南康謳者善瑟葬湘水以嗣靈音云
  請復尊號表皆諛辭也子厚内集已多有之為京兆時事業止此而已乎
  與衞淮南石琴薦出當州龍壁灘下葢石可薦琴者【以上外集上下卷】
  栁以文與韓並稱焉韓文論事說理一一明白透徹無可指擇者所謂貫道之器非歟栁之達於上聽者皆諛辭致於公卿大臣者皆罪謫後羞縮無聊之語碑碣等作亦老筆與俳語相半間及經㫖義理則是非多謬於聖人凡皆不根於道故也惟紀志人物以寄其嘲罵模冩山水以舒其抑欎則峻潔精竒如明珠夜光見輒奪目此葢子厚放浪之久自冩胷臆不事諛不求哀不關經義又皆晩年之作所謂大肆其力於文章者也故愚於韓文無擇於栁不能無擇焉而非徒曰並稱然此猶以文論也若以人品論則歐陽子謂如夷夏之不同矣歐陽子論文亦不屑稱韓栁而稱韓李李指李翺云








  黄氏日抄卷六十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一    宋 黄震 撰讀文集【三】
  歐陽文
  詩
  顔跖總說處提顔子云豈減跖所榮跖本無榮顔本不當與跖較榮辱而歐公云爾全用所字斡意葢跖自以為榮者若說跖之榮則非矣初讀疑之三味乃見
  黄牛峽詩不是黄牛滯客舟謂江惡舟遲常見此石在山也
  憶山詩說三峽江如自天傾岸立兩崖鬭
  哭曼卿謂才髙不少下闊若與世疎
  送惠勤詩敘東南宫居飲食山水之勝捨之而從我求仁義
  水谷夜行詩微風動涼襟曉氣清餘睡見平旦氣象極工此詩說蘇子美詩雄梅聖俞詩清
  班班林間鳩寄其夫人之詩也云易安由寡求此其為家之法
  暮春詩遊絲最無事百尺拖晴光有太平氣象
  牡丹圖有元化朴散之語然洛陽以此成俗而歐公初譜之亦助其瀾者也
  憎蚊詩始以乾坤廣大之語終以麟鳯不見之語詠微物而先以大者言之文法也掃庭露青天坐月䕃嘉木汝寧無他時忍此見迫促語意清絶矣
  寄題滄浪亭風髙月白最宜夜極切末借鴟夷言之﨑嶇世路欲脫去反以身試蛟龍淵豈如扁舟任飃兀紅蕖渌浪揺醉眠飜得絶佳
  菱溪大石一詩形容布置可觀文法
  紫石屏歌文之竒者也廬山髙詩文之豪者也橄㰖詩言忠愛答子華安無詩指陳治道之要者也橄㰖詩曰餳飴兒女甜遺味乆則那奉答子華詩曰蠧弊革僥倖濫官絶貪昬牧羊而去狼未為不仁人
  梅聖俞寄銀杏詩鵝毛贈千里所重以其人鴨脚雖百箇得之誠可珍又七卷李侯家鴨脚云鴨脚生江南自注云京師無鴨脚李駙馬自南方移植葢銀杏名鴨脚中原所無也今江南有草名鴨脚而此果則自名銀杏
  車螯一名車娥歐詩有泥居殻屋之語 蚓無心【八卷怪竹辯】
  贈沈博士【遵】歌言琴調醉翁吟也云我昔被謫居滁上名雖為翁實少年前詩又云我時四十猶彊力自號醉翁聊戱客
  送吳生論改過甚暢
  樂哉襄陽人送劉從廣先序襄陽之勝而勉以徳化其文騷以婉
  洗兒歌為聖俞作簡而勁
  夜聞風聲苦暑君勿厭初涼君勿歡暑在物猶盛涼歸嵗將寒【云云】不獨草木爾君形安得完此等善觀時變感慨有味
  白鸚鵡詩先將白兎說擺兩陣方合說又三節而終焉文法最可觀乾蝦字宇出清明前詩
  又酬聖俞韻歡情雖漸鮮老意益相親形容晩年交游之意最工 頭魚海魚之大而謫死者
  歸田春夏詩有味殆田園雜興之祖歟
  明妃曲推手為琵却手琶是琵琶兩字也
  鬼車一首先序其聲之怪次述老婢撲燈之說以言其所以為怪終之不足怪而呼婢炷燈焉且亂之曰須臾雲散衆星出夜静皎月流清光曲盡文章之妙矣
  讀書一首始言讀書之樂中言仕宦不暇讀而終之以乃知讀書之樂無限前後照暎文亦甚妙
  鵯鵊者催明之鳥京師謂之夏雞
  贈李士寧一首文宏放
  感事四首闢學仙者之妄甚精切如曰一旦隨物化反言仙已成如曰等為不在世與鬼亦何殊
  昇天檜一首其說謂老子自此乗白鹿昇天如上虞劉樊升仙木之類也歐詩曰惟能乗變化所以為神仙驅鸞駕鶴須臾間飄忽不見如雲煙奈何此鹿起平地更假草木相攀縁乃知神仙事茫昧真偽莫究徒相傳
  齊州有舜泉○四字丹書萬仭崖四句見戱石唐山隱者末章
  古賦
  蟬聲賦秋聲賦之脫灑病暑賦憎蒼蠅賦之布置皆當成誦山中之樂一首贈慧勤者摹冩變化亦一大竒
  論
  正統論費辭數千言不過進秦於三代秦果三代哉其說謂周之君臣稽首自歸於秦周果誠心授有德者哉謂桀紂不廢夏商之說則始皇未可廢秦始皇豈亦承祖宗深仁厚澤數百年素定之天下如桀紂雖不肖亦不得不以其祖宗之故俾襲世次者哉且其欲尊秦也則咎論者之私東晉私元魏然東晉豈不正於秦元魏豈不賢於秦而公切切然抑彼揚此者豈私秦哉秦何人而公私之哉豈難累萬言世豈有以公故而謂秦三代者哉
  本論謂堯舜三代時禮義明佛不能入善矣復使當時其人已入其法不行則為確論今按佛生方當周之衰去中國極逺不相通至漢開西域而佛說乆益盛至後漢以漸入中國者時勢則然非昔不能入而今可入也謂禮義者勝佛之本當修其本以勝之善矣然人不為佛之徒屋不為佛之居徒有其虚文浮傳於世如異說妖術之類則可使人講明禮義此之信不彼之信是為勝之今按齊梁元魏以來自萬乗以下尊事之人民歸其陷誘石祖夷狄以攻吾中國之仁義山川為其吞併立寨中國以朘吾民生之膏血雖有禮義已無所施顧反日講而修之則佛無所施奚必火其書廬其居又果何見也且公之為此說特譬之善醫者不攻其疾務養其氣耳獨不聞若藥不瞑厥疾不瘳乎客邪外毒深入心腹而不攻之去且立而視其死矣何氣之可養養氣之說特可施之攻疾已去之後疾已危劇氣僅一縷捨疾不攻而徒曰養氣亦何氣之可養乎甚矣攻佛法之害政昌黎之說盡之攻佛教之害人心晦菴之說盡之不能明言其所以害而徒疾聲大呼以泄其憤石徂徠之怪說盡之歐陽公所謂上續昌黎斯文之傳者正以闢佛一事然本論不過就昌黎改易新說而適以消剛為柔如閉關息兵惟敵之縱而曰我修政事者爾嗚呼殆所謂能言距楊墨者皆聖人之徒歟
  朋黨論謂君子有真朋足以解萬世人主之疑為君難論謂用人聽言專決之失在於違衆足以指萬世人主之迷
  易或問謂大衍筮占之一法繫辭非聖人之作穆姜道乾卦文言乃先夫子之生十五年筮占之法雖是而言則非蓍數無所配合隂陽無老少乾坤無定䇿乾用九坤用六皆謂以其所用者名爻
  春秋論謂學者不信經而信傳不信孔子而信三子隱公非攝趙盾非弑許世子止非不嘗藥亂之者三子也起隱公止獲麟皆因舊史而修之義不在此也卓哉之見讀春秋者可以三隅反矣
  泰誓論謂十一年伐紂即武王即位之十一年無文王稱王改元之說一惟取信於經
  縱囚論上下相賊字恐太甚要是三代後盛事若夫聖人不立異以為高不逆情以干譽則至論也
  神道碑墓誌
  丞相文惠公陳堯佐神道碑 潮州戮鱷魚壽州活饑民【自出米為倡】而浙堤錢塘【薪土易竹籠石】滑州築陳公堤治開封一以誠諭少年無犯法者凡公外庸之畧如此為太常丞十三年不遷為起居郎七年不遷而十典大藩六為轉運使位極人臣壽八十二與伯仲堯叟咨己貴而諫議公省華尚無恙天下以陳氏世家為榮
  范文正公神道碑幼孤刻苦慨然有志於天下為諫官以争廢郭后貶制西賊參大政碑中所著皆繫天下國家之大者
  王質神道碑盗殺其徒而自首原之所以疑壞其黨而開其自新若殺而不首既獲而亦原非法意
  文簡公程琳治益州燈夕火起預戒人救止不以白有言軍謀變者笑曰吾自知之卒無事治開封數嵗治益精明為三司禁中有所取未嘗予為參政每宰相欲有所私輒衆折之西北宿重兵嘗任河北陜西之重威惠信著
  王文正神道碑槩言其為賢宰相而徐述其寡言笑善處大事數項終以不求恩澤
  晏元獻為相當元昊反請監罷軍無以陣圖授諸將此最革弊之大者
  余靖居四諫官之一使敵得其要領破儂智高經制五管十年移檄而交趾平
  張谷羸而能乆冀褒贈以榮其親
  周太傅行三年喪歐公發越甚至
  唐介之父之墓發明有子之榮
  瀧岡阡表述其母記父之言謂祭而豐不如養之薄謂治死獄嘗求其生
  丁寳臣䘮其兄三年
  薛奎舉進士為州第一以讓王嚴 析富人貲為三以嫁其三女 治蜀尹京寛猛異施參大政慚不及古人而懼後世譏歐公與王拱辰皆其壻也
  王拱辰之父為潁州司法有朱氏殺盗當死公曰為法所以輔善而禁惡也今殺良民為惡盗報仇豈法意耶
  蔡君謨之弟君山誌自無狀有一節深一節文法極可觀誌黄夢升文法亦類之
  誌薛簡肅之子質夫死而無後論自古賢人君子未必有後其功德名譽垂世而不朽者非皆因其子孫而傳為善者可以不懈為簡肅公者可以無憾發明精切
  誌尹師魯天下未必盡知其材其言哀痛
  歐陽載誅浮圖誘民投水者○杜杞平蠻殺降○公於程文簡既為神道碑又誌其墓
  杜祁公墓誌公越人葬應天府三代皆顯官家故饒財然愚按邵氏聞見録謂其貧依濟隂宰葢初年流落事也
  尹源師魯之兄
  梅讓者詢之兄堯臣字聖俞之父
  蘇舜欽字子美祁公之壻以祠神㑹廢居滄浪今蘇州韓園也○鎻聽事載其誌云鎻其聽去舉進士
  王堯臣體量西事薦用韓范安撫涇原言將不中御權三司使去蠧弊積錢數千萬為樞密副使裁損濫恩
  吳育治開封京師肅清元昊反獨言其不足責
  李端懿大長公主之子每曰士起寒苦以學行自名至牽利欲遂亡其所守况驕佚易習而生長富貴間耶
  許元長於治財先是錢不足償賈人入粟塞下者少公請髙塞粟之價下南鹽以償之使東南去滯積而西北之粟盈曰此輕重之術也嵗漕不給治千艘浮江而上所過州縣留三月食其餘悉發而州縣之廪逺近以次相補由是不數月京師足食而為司十三年餘粟百萬不獻羨餘
  孫甫字之翰在諫院多直言雖為杜祁公所薦尹洙所善言之不避
  梅聖俞窮而工詩
  江鄰幾亦長於詩
  薛長孺良孺墓誌皆簡肅公奎之猶子
  徂徠先生墓誌葬五世未葬者七十喪作慶厯詩褒貶大臣太學之興自先生始
  樞副胡宿墓誌興湖學築塘封還揚懷敏詞頭清儉謹重發不可回而其要歸於忠厚少嘗善一浮圖謂有秘術能化瓦石為黄金公曰非吾欲也
  蔡君謨誌諱襄四諫官之一救唐介知泉福有惠政興學校經術定表制禁蠱毒教醫藥治京談笑無留事治財纎悉皆可法不書温成皇后碑
  劉敞仲原誌 知制誥封還石全彬詞頭奉使知敵山川諫仁宗受尊號治揚鄆永興皆有惠政博學無不通一揮九制
  三十七卷皆宗室墓誌無一壽者
  狀
  蔡齊行狀倅濰州有刻稅印者緩其獄丁謂欲邀致相拒不受不為太后記景德寺知密州除公稅弛鹽禁沮惕太妃垂簾辨荆王獄勸納叛蠻不聽後為亂契丹兵屯幽州公料其必不動狀之終曰按兵部尚書於今為三品其法當諡敢告有司然則行狀為諡議設也不著三代姓氏
  許逖行狀諭邊事趙普稱之知興元修蕭何山河堰諭京湖蠻知揚州笞子弟不法者曰此非吏法乃代汝父兄教也
  記
  泗州先春亭記先敘其修堤次餞勞之亭次通漕之亭然後歸先春亭而證以單子過陳見其川澤不陂梁客至不授館覊旅無所寓之說謂皆三代為政之法而張侯之善為政也
  夷陵縣至喜堂先敘其儉陋次敘朱侯能變其俗次自敘得善地而忘其憂
  峽州至喜亭記敘岷江之險舟人至此而喜
  御書閣記為登真宫作也善回護而不主佛老之說畫舫齋記始言為燕居而作次反言舟之履險而終歸舟行之樂三節照應
  王彦章畫像記述其以竒取勝以嘆時事文字展轉不窮
  榖城縣夫子廟記釋奠有樂無尸而釋菜無樂皆禮之畧者今於其畧者又不備焉
  吉州學記思見道化之成
  豐樂亭記叙滁於五代被兵而今無事以歸德於上醉翁亭記以文為戱者也
  滁州菱溪石記偽吳時貴將劉金園石六公取其二尚存者置郡治因以劉氏興衰為戒使後來者不復取而去
  海陵許氏南園記許子春以發運使治七十六州之材治數畝地以為園不足施其智亦不足書而紀其三世孝悌之迹庻幾園有連理駢枝之木不争巢不擇子而哺之禽鳥焉
  真州東園記為發運使施正君許子春判官馬仲塗三人相得而作記園池之勝皆疇昔榛莽
  浮槎山記取陸羽茶經善論水以山水為上江次之井為下浮槎乃山水之亂泉漫流者張又新載劉伯芻李季卿列水次第不次浮槎而次龍池為非
  有美堂記天下之兼得其至美與其樂者惟錢塘而錢塘之兼美惟有美堂盡得之
  相州晝錦堂記載韓公大節出晝錦之榮之外
  仁宗御飛白記因子履得御賜而及朝廷一時之盛峴山亭記記羊叔子遺風
  序
  章望之字表民序列一鄉一國以至天下萬世之望祕演詩集序惟儼文集序二僧皆石曼卿故交因曼卿而序之
  詩譜後序載慶厯四年始得詩譜於絳州而補正之謂先儒之論非悖理害經悖理害經者不必相詆訾盡其說而不通然後得以論正
  集古録目序論犀象珠玉皆難得之物而好之者無不至古刻字書非難得而不至者好之不力也自序好之專一終不以彼易此
  蘇氏文集序為子美作傷其不遇
  鄭荀改名序論諸子獨荀卿好聖人學荀卿而又進焉則孰能禦
  韻緫五篇僧鑒聿所類序其用心之專
  送楊寘序言學琴於孫道滋其樂可以忘疾
  送曽鞏試黜而歸不非同進不罪有司思廣其學而堅其守
  田畫之祖為將平蜀江南有功天下既定而畫以白衣試有司因與之登夷陵慨然覧王師嚮所用武之山川
  謝氏詩序謝景山母好學通經女弟希孟能詩
  送張唐民歸青州序三代王道備士生其間故多賢後世士有賢者尤可貴於三代之士
  送王陶序君子之用剛審力視時而又深戒於其初孫子後序注孫子者三家曹公杜牧陳皥而梅聖俞復為之注
  梅氏詩集謂非詩之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惜聖俞幸生盛世老不得志而為窮者之詩
  宋秘丞宣獻公之子不以門地驕人學問好古常若不足
  送徐無黨死而不朽者惟修於身其次施於事勤一世盡心於文字間者可悲也
  廖倚謂無龜書出洛之事
  外制集序仁宗用韓富范銳意太平公知制誥
  禮部唱和序從王著考貢士六千五百絶不通人者五十日因相為歌詩以宣其底滯
  内制集序論青詞齊文用釋老之說祈禳秘祝近里巷之事而制誥拘於四六果可謂之文章歟
  帝王世次圖闢太史公本紀之失凡帝王事可法於後世者孔子葢論著之矣久逺難明不知不害為君子者不道也
  思頴序歸田録序皆誌求閒之意但歸田序有不能依阿取容一語雖反說以譏世理恐未安
  六一居士傳記藏書一萬卷集録金石遺文一千卷琴一張棊一局酒一壺與己為六一以軒裳珪組為累而以老於五物之間為適
  書
  通進司上書言治西賊三事其一曰通漕運乞浚治汴渠求裴耀卿所開陸運十八里泝河而入渭以通水運又自武昌漢陽襄郢沿漢十一二州漕物頓之南陽為輕車置十五六舖以入關以通陸運其二曰盡地利乞驅游手及鄉兵以耕閒田其三曰權商賈謂大商不妬販夫之分其利今國家反妬大商之分其利欲專而反損
  準詔言事上書謂非無兵無將無財無禦戎之䇿無可任之臣而患不謹號令不明賞罰不責功實
  答陜西安撫范龍圖辭辟命謂非惟在上者以知人為難士雖貧賤以身許人固亦不易
  答李詡書言性非學者所急且釋中庸率性謂性無常必有以率之亦異乎諸儒之為訓矣
  上杜中丞論舉石介為主簿尋被罷而不争議論婉切極可觀
  與曽鞏論氏族謂考於史記皆不合
  䇿問
  周禮六官之屬五萬餘人如其不耕而賦何以給之疑中庸誠明之說恐未安又疑大傳生卦之說
  周禮詢事讀法一嵗凡幾疑官不得安其府民不得安其居
  祭文
  祈晴雨祭文
  外集
  詩
  多與尹師魯梅聖俞作云師魯天下才又詩云聖俞翹楚才嘗答聖俞詩云文㑹沗余盟詩壇推子將公以文自任謂詩不及聖俞也
  捕蝗詩言蝗當早捕或以踐苗為戒而不捕者非落頭鮮【均州俗好腐魚落頭鮮見第六卷送黄通之詩】
  贈王介甫詩翰林風月三千首吏部文章二百年老去自憐心尚在後來誰與子争先【見第七卷凡八句】
  致仕後詩尤灑落見第七卷
  賦
  螟蛉賦謂儒家之子卒為商世家之子卒為皁是螟蛉之不若也此為感慨餘不及此
  州名急就章以州名叶韻自一字至二十四字惟髙富瀧當四州偶遺
  論
  時論三篇原弊言農兵儲言屯耕塞垣言邊界
  石鷁論謂左氏以石隕為星鷁退為風公羊言視石數鷁而次其言榖梁言微物而謹紀其數皆非也
  三年無改問謂蹈道則未愚按夫子之言甚明無可辨者今以其喪服言恐非本旨
  易或問謂繫辭非聖人之言
  詩解自是一家
  墓誌銘
  祁公碑銘云負材與畜德者所享不同
  楊公誌始分農之籍籍錢塘
  先君墓表母述其言謂祭必泣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御酒食又泣曰昔不足而今有餘其何及也為吏夜燭治官書曰求其生猶失之死而況世常求其死也
  記
  樊侯廟災記盜有刳神像之腹者既而大雨雹人咸駭謂神怒公謂侯不能保其心腹腎腸而反貽怒於無罪之民風霆雨雹天所以震耀威罰有司者侯又得以濫用之耶豈適會民之自災也邪愚謂公正論也不必更設疑辭耳
  東齋記為河南主簿張應之作也謂閒居平心以養思慮故曰齋每體之不康則取六經百氏若古人述作之文章誦之愛其深博閎達雄富偉麗之說則必茫乎以思暢乎以平釋然不知疾之在體愚謂此公自得之趣託之以發者也
  偃虹堤記洞庭天下之險而岳陽荆潭黔蜀四會之衝也以百歩之隄禦天下至險不測之虞惠其民而及於荆潭黔蜀凡往來湖中無逺邇之人皆蒙其利焉則滕侯之惠利可以數計哉夫事不患於不成而患於易壞自古賢智之士為其民捍患興利其遺跡往往而在使其繼者皆如已往之心則民到于今受其賜天下豈有遺利乎
  大明水記陸羽茶經論山水上江水次井水下未嘗品第天下之水味至張又新為煎茶水記始云劉伯芻謂水七等又載羽為李秀卿論水有二十種水味有美惡而已欲求天下之水一一而次第之者妄說也羽論水惡渟浸而喜泉源故井取汲者江雖長然衆水雜聚故次山水惟此說近物理云
  三琴記吾家三琴其一金暉一石暉一玉暉金暉聲暢而逺石暉清實而緩玉暉和而有餘然惟石暉無光置之燭下黑白分明老人之所宜也琴曲不必多學要於自適琴亦不必多藏然已有之不必棄
  序
  送方希則序希則茂才入官三舉進士不利昔公孫嘗退歸鄉人再推射䇿遂第一更生書數十上每聞報罷而終為漢名臣以希則之資材識業而沈㝠鬰堙者豈非天將張之而固翕之耶夫良工晩成者器之大後發先至者驥之良異日垂光虹蜺濯髮雲漢使諸儒後生企仰而不暇此固希則禇嚢中所畜爾
  送陳經秀才序隋煬帝初營宫洛陽望邙山南望曰此豈非龍門耶世因謂之龍門非禹貢所謂龍門者也然山形中斷巖崖缺呀若斷若鑱山兩麓浸流中可以登髙顧望自長夏而往纔十八里然洛陽多達官不可輒輕出幸時一往則騶奴從騎吏屬遮道唱呵後先前儐旁扶登覧未周意已怠矣故非有激流上下與魚鳥相遨遊徙倚之適也然能得此者惟卑且閒者能之
  送楊子聦序河南大府也參軍欲進自達不可得其間能以頭角頎然而出者鮮矣其才能之美非有異乎衆莫能也其能出其頭角矣若去而之他州郡不特頎然而出矣
  送廖倚序元氣之融結為山川山川之秀麗稱衡湘其蒸為雲霓其生為杞梓人居其間得之為俊傑秀才生衡山之陽而秀麗之精英者得之猶多故其文則雲霓其材則杞梓
  送梅聖俞序至寳潛乎山川之幽而能先羣物以貴於世者負其有異而已士固有潛乎卑位而與夫庸庸之流俯仰上下然卒不混者其文章才美之光氣亦有輝然而特見者矣梅君聖俞其所謂輝然特見而精者耶余嘗與之徜徉於嵩洛之下每得絶崖倒壑深林古宇則必相與吟哦其間始而歡然以相得終則暢然覺乎薰蒸浸漬之為益也
  刪正黄庭經序無仙子自號無仙以警世人之學仙者也禹走天下乗四載治百川可謂勞其形矣而壽百年顔子蕭然卧於陋巷簞食瓢飲外不誘於物内不動於心可謂至樂矣而年不及三十葢命有短長禀之於天非人力之所能為也惟不自戕賊而各盡其天年則二人之所同黄庭經者魏晉間道士養生之書也世人執竒怪訛舛之書欲求生而反害其生者可不哀哉若大雅君子則豈取於此
  傳易圖序謂今周易所載非孔子文言之全皆出乎講師臨時之說且謂今行世者惟有王弼易其源出於費氏孔子之古經亡矣愚謂此公一人之言爾
  月石硯屏歌序張景山虢州治石橋一石中有月形石色紫而月白月中有樹森森然其文黑而枝葉老勁雖工畫者不能為
  傳
  桑懌傳懌開封雍邱人舉進士再不中耕汝頴間歲凶汝旁諸縣多盜懌白令召少年戒盜不可為少年皆諾有老父死未斂盜脫其衣懌疑少年王生者夜入其家探其篋不使知覺明日縳之詰共盜者送縣皆伏法又嘗之郟城遇盜獨格殺數人又聞襄城有盜十許人獨提一劔以往殺數人縳其餘汝旁縣為之無盜京城轉運司奏其事授郟城尉俘惡盜王伯明道景祐之交有惡盜二十三人不能捕樞密院召懌至京使名捕懌變為盜服入一媪家饋之如盜媪以為真盜稍就語及羣盜曰彼聞桑懌來皆遁矣又聞懌閉營不出今皆還某在某處懌盡鉤得之部分軍士凡二十三人一日皆獲交趾獠叛殺海上巡檢往者數軰不能定因命懌往盡手殺還授閤門祗譲不受予謂曰讓必不聽徒以好名取譏懌歎曰譏何累若欲避名則善皆不可為已卒讓之
  書
  上范司諫書謂天下事惟宰相可行惟臺諫可言然臺諫失職取譏百世所繫尤重司諫之赴召人已期其必為諫官為諫官矣乃久不言士平居患不得言得言矣乃有待是終無一人言也鋪叙有法與昌黎諫臣論相表裏
  與張秀才書謂市之門旦而啓商者趨焉賈者坐焉持寳而欲價者之焉賫金而求寳者亦之焉閒民無資攘臂以游者亦之焉洛陽天下之大市也來而欲價者有矣坐而為之輕重者有矣子居其間其官位學行無動人也是非可否不足取信也其亦無資而攘臂以游者也又書云生於孔子之絶後而反欲求堯舜之已前所謂務髙言而鮮事實者也夫二典之文豈不為文孟軻之言道豈不為道而其事乃世人之甚易知而近者葢切於事實而已
  與石推官攻其書法之恠
  與髙司諫書攻其不救范希文也云希文平生剛正今以言事觸宰相足下不能為辨其非辜不過作一不才諫官爾乃反昻然自得毁其賢以為當黜夫力所不能為乃愚者之不逮以智文其過此君子之賊也且希文果不賢耶當其驟用時何不一為天子辨其不賢待其自敗然後隨而非之若果賢耶則今日天子與宰相以忤意逐賢人足下不得不言是則足下以希文為賢亦不免責以為不賢亦不免責前日又聞御史臺牓朝堂戒百官不得越職言事是可言者惟諫官爾若足下又遂不言是天下無得言者也昨日安石貶官師魯待罪足下猶能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中稱諫官是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若猶以希文為不賢而當逐則予所言乃是朋邪願足下直攜此書於朝使正予罪而誅之使天下釋然知希文之當逐亦諫臣之一效也此書既上髙若訥果以聞於朝而公貶夷陵令
  與尹師魯書公貶後作也云五六十年來天生此輩沈黙異恠布在世間相帥成風忽見吾輩作此事下至竈間老婢亦相驚恠交口議之不知此事古人日日有也每見前世有名人當論事時感激不避誅死及到貶所則戚戚怨嗟有不堪雖韓文公不免此累用此戒安道慎勿作戚戚之文師魯無修此語則處之之心又可知矣○争氣【與謝景山書荀子曰有争氣者不可與辨】
  答孫正之書三十年前尚好文華嗜酒歌呼聖人為樂而不知其非也及後少識聖人之道而博其經咎則已布出而不可追矣
  與王源叔問古碑字縣有古碑圖經以為儒翟先生碑其題額乃云喜儒學先生碑學字疑非翟字莫有識者說文亦不載
  與陳員外書言狀牒之原古惟鉛刀竹木而削札為刺止達姓名寓書於簡止為問好官府公事上而下者曰符曰檄下而上者曰狀位等相往來曰移曰牒非公事以意曉下曰教下以私自達其長候問請謝曰牋記書啓唐世稍増始於刺謁有參候起因為狀五代始復以候問請謝加狀牒之儀如公事 肩從齒序
  答宋咸書聖人之言在人情不逺
  答陳知明書士之相知不必接其迹也
  問王深甫唐時有五月一日會朝之禮
  祝文
  祈雨旱非人力之能為雨者神龍之所作
  譜
  歐陽譜圖序少康封庶子守禹祀是為越至句踐五世孫無疆為楚所滅楚封其子蹄於烏程歐餘山之陽為歐陽亭侯子孫遂以為氏其後居千乗者所謂歐陽生居渤海者所謂渤海赫赫歐陽堅石堅石名建趙王倫之亂見殺其族南奔長沙至歐陽琮為吉州刺史因家吉州琮八世生萬又為吉州安福令而歐陽公之祖始居沙溪沙溪分屬永豐公初孤母攜居隨州老居潁州惟葬母嘗一歸吉州時年四十七
  硯譜端石出端溪本以子石為上俗訛以紫石為上然十無一二發墨者歙石出龍尾溪以金星為貴有鋒鋩者尤佳大抵多發墨端又以北嵓為上龍尾又以深溪為上較其優劣龍尾逺出端溪上相州古瓦朽腐不可用今人澄泥作瓦埋土中久乃用為硯凡瓦皆發墨優於石
  記跋
  洛陽牡丹記洛陽於牡丹不名而直曰花以名之著不假曰牡丹而可知也其品曰姚黄曰魏紫曰細葉壽安曰鞓紅曰牛家黄曰潛溪緋曰左紫曰獻來紅曰葉底紫曰鶴翎紅曰添色紅曰倒暈檀心曰朱砂紅曰九蘂真珠曰延州紅曰多葉紫曰麤葉壽安曰丹州紅曰蓮花蕚曰百兩金曰鹿胎花曰甘草黄曰一㩎紅曰玉板白洛陽至東京六驛舊不進花其進自留守李迪始花不接不佳其接以社後重陽前花木去地五七寸截之乃接封以堆蒻葉作菴之南向留小户達氣至春乃去此接花法也種花盡去舊土以細土用白斂末一片和之以殺蟲之食根者此種花法也澆花用日未出或日西時九月旬一澆十月十一月三二日一澆正月隔日一澆二月一日一澆此澆花法也花每生每去其小者止留一二朶花落即剪其枝勿容結子春初去蒻菴即護以棘使氣暖此養花法也
  讀李翺文謂韓愈嘗有賦不過羨二鳥之光榮歎一飽之無時爾翺為幽懷賦慮行道之猶非又恠神堯以一旅取天下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為憂然公葢有感之言也
  論尹師魯墓誌謂述其文曰簡而有法惟春秋可當述其學曰通知古今惟孔孟可當愚意文簡有法各隨其宜豈必春秋通知古今各隨其分豈必孔孟未聞文王諡文而孔文子不可謂之文也公與師魯平生交而故為譏貶何哉俄又云然在師魯猶為末事若果末事何必春秋然後可當孔孟然後可當愚恐其首尾又自背馳也
  書荔枝譜後牡丹花之絶而無甘實荔枝果之絶而非名花二者不兼萬物之美故各得極其精
  跋學士院題名云宰輔有任責之憂神仙無爵禄之寵既都榮顯又享清閒惟學士也頃俾參政却思玉堂如在天上
  題青州山齋不意平生想見而不能道以言者乃為己有
  程文
  斵雕為樸賦第四韻結聨云圭磨嶽鎮歸璞玉以全真罍去山雲表瓦鐏而務德愚恐無此理鎮圭雲罍古人制度非漢人之所斵雕且斵雕者史臣形容反樸之意然爾
  三皇設言民不違論破題即云夫至治之極也塗耳目以愚民之識暢希夷以合道之極然則歐公初年其學亦自黄老來也
  易童子問
  不赦者良醫之針石赦者奔馬之委轡【出䇿問】
  公自述其見也然世有伊川傳矣至繫辭則謂與文言說卦皆非聖人
  内制
  自序近體不可言文章其論髙矣繼言集録以備退閒檢視嘆士大夫之盛衰幾於世俗之論殊無謂也
  表狀啟
  謝宣召入翰林狀使車入里君命在門閭巷驚傳豈識朝廷之故事搢紳竦歎以為儒者之至榮恩既異於常倫人愈難於稱職
  乞出表狀多怨蔣之竒彭永思之攻己詆斥語多不平繼乞根究飛語之所從來事卒得直二人貶而公亦出
  乞出表退止一辭今臣三請【云云】老將疾以偕來形與神而俱瘁昔而少健黔驢之伎已窮今也病衰駑馬之疲難强始露肺肝之懇乞收骸骨歸○又忠信所以事上理無弗踐之空言進退各有其宜力或不能而當止雖禮者引年之制必待及時而身有負薪之憂亦容辭仕○又口誦退休之言身貪榮進之寵既自違於言行豈不愧於心顔雖聖度之兼容必公議之難遏○必也處之無愧然後得以為榮
  上胥學士意啓等皆少年之作一句一故事非晩年明白言意者比
  回李舎人惟帝制之坦明必訓辭之深厚金相玉振煥三代之文章雷動風行警四方之耳目遂歸鴻筆増重本朝
  奏議
  論麟州事宜謂有之則困河東棄之則失河外莫若擇一土豪委之自守非王吉不可茍善守則世任之愚謂此古要荒之法而我太祖禦西北邊之故智也安邊之䇿莫此為上 河東一路實收錢自足支遣乞罷鑄鐵錢毋誘民犯死○河東縁邊地禁不耕而仰糴北界陳四害乞耕禁地○契丹劉三掇自向化南歸陳可納者五
  上時宰書論河北地産謂東負大海鹽稅弛以利民西有髙山産寳又官禁不取惟有平地可耕者又少所助不過酒稅而用度無常及用不足則不過上干朝廷乞銀絹而配疲民號為變轉爾惟官減費移有無尚可禆萬一
  論韓范杜富相繼罷黜小人必讒為朋黨專權者論兩制以上罷舉轉運使副省府推判官皆因仲淹等出外欺妄攻擊
  論契丹侵銀坊冶谷地界乃為元昊所敗慮我乗虚必解仇復合此將來之患不可不憂
  薦王安石吕公著充諫官
  論罷修奉先寺等謂紀綱隳頽未能整緝而務修祠廟託名祖宗張大事體要所歸止為小人圖利睦親宅神御殿於禮不宜乞寢罷慶基殿只令三司整補不理勞績奉先寺乞勒寺家自修
  乞不幸温成廟
  論陳執中不學無識乞罷相論狄青得軍情有訛言乞罷樞使皆極言無隠如指斥己死之姦此時公為法從非居言職也而言若此可謂無負論思之選矣嗚呼執中不以官職為房奩物狄青不以智髙難辨之骸欺朝廷自今觀之皆庶幾大臣之事者而公與同朝畧不少恕後世具位之臣豈復有執中狄青之比而稱功頌德者同然一辭亦果何哉
  第四卷三狀並論修河謂故道淤髙水不然行故決惟當順導防捍之李仲昌小人主修六㙮河之說不可用
  水災疏乞立皇嗣去狄青用五行傳簡宗廟則水為災及水隂類武臣亦隂類為說○再論水災乞用包拯張瓌吕公著王安石并乞安撫京東西及住上供米救兩浙旱
  論賈昌朝除樞密劄子謂聴言在先察毁譽之人○陛下用昌朝雖斷自聖心亦左右積漸稱譽之力此語極道得婉而切
  第六卷乞編學士院制詔須朝廷降指揮所貴久逺遵行
  論郭皇后影殿說内臣監修利於偷竊官物僥求恩賞故多起事端務廣興作
  論選皇子說兗國公主既出降今誰與語言可承顔色此善於乗機之論也
  封回梁舉直内降論舉直不欲受過於其身寧彰陛下之過於中外此罪重於元犯
  乞刪去九經正義中䜟緯
  議學狀云人之材行若不因臨事而見則守常循理無異衆人茍欲異衆則必為迃僻竒怪以取德行之名愚謂此天下名言也觀近世徐霖輩可見
  論日厯狀元修撰之官惟據諸司供報而不敢書所見聞又撰述既成必録本進呈今乞並考驗事實及乞更不進本
  許懷德不進第二讓官表歐公再論之不恕
  乞定兩制員數謂官以難得為貴人以得職為榮論包拯連逐三司使張方平宋祈代其位蹊田奪牛豈得無過整冠納履當避可疑拯雖本無心而今後言事者不為人信諫諍之效因拯而壞為朝廷惜
  論舊納茶稅今變租錢其害五
  論均稅希旨額外生數乞罷均
  論臺諫官唐介等早牽復謂方今諫人主易論大臣難介等因言大臣得罪不悔王陶因韓絳薦舉與絳争議徇公滅私乞召還介等
  薦布衣劉羲叟蘇洵陳烈舉胡瑗居太學梅堯臣充直講蘇軾應制科章望之曽鞏王回充館職劉攽吕惠卿充館職乞與尹洙孤子構一官皆汲汲人材忠厚盛心也蘇洵舉詞謂履行淳固淳字似未切或者學雖縱横而操履自正謂惠卿端雅豈其初年心術未露亦飭躬盜名者耶
  辭侍讀謂學士相承多兼此職云學士俸薄朝恩添請官以人輕一至於此其再辭謂既已陳述若不踐言則貪榮冒寵不止尋常之責而虚辭飾讓又為矯偽之人
  辭給事中謂自以疾病求罷豈可又轉一官
  乞洪州凡上七劄拳拳以乞便營緝墳墓為言
  論權貴子弟衝移選人
  聖躬康裕乞許臣寮上殿
  水入大社乞專大臣充修大社大稷使
  契丹求御容既已許之不可中止
  祀儀十七祭並乞據開寳通禮自外而内
  乞禁舉人懷挾
  論西班之濫 干求内降人乞加本罪二等
  乞相度權住所開孟陽新河謂所掘墳墓骨殖子孫環守號慟其甚貧者用火燒焚是中原風俗皆以焚骨為痛今鎮江一帶望近淮鄉已無火化者以火化其親惟浙間數郡愚民耳○又云所開新河入白溝河下源髙仰水勢難行
  保舉人行止乞指定乞館職官用崇文緫目將見缺書於三館取索校定
  乞罷放燈
  禁雕文字
  學士院舉臺官只獨員不肯隨衆同舉
  舉丁寳臣因遭儂賊事停官也
  馬政劄子云唐世牧地西起隴右金城平涼天水外暨河曲内則岐涇寧東接銀夏又東至樓煩皆唐養馬之地今河東嵐石間及汾河之側乃唐樓煩監地又狀只據見在草地打量已為民間侵耕地上更不根究
  論逐路取人劄子謂王者無外天下一家盡聚諸路貢士混合為一而惟材是擇若逐路分取則東南之人合格而落者多矣西北之人不合格而得者多矣
  乞奬用孫沔謂慶厯罷兵二十餘年經用舊人惟孫沔在
  言西邊事宜謂祚諒必叛今人謀武備非慶厯時恬不知兵之比當以五路之兵畨休出入移前日所擾我者擾之
  論館職兩劄謂取士之失在先材能而後儒學先吏事而後文章愚謂儒學非止館職文章之謂或者公之門庭然歟
  翰林學士為内制中書舎人知制誥為外制并雜學士待制通為兩制
  館職三路進士髙科大臣薦舉嵗月疇勞
  論青苗兩劄有曰田野之民不知周官泉府為何物但見官中放債每錢一百文要二十文利爾又曰夏料錢春中俵散青黄不接以為濟惠尚有說焉秋料於五月俵散正是蠶麥登熟何名濟闕直放債取利爾乞散錢不取息乞秋料罷而不散此簡切語也
  辭吏侍三劄英宗踐祚恩也乞出共七劄主濮議為吕誨諸人所攻也謝手詔兩劄䝉宣諭復留也
  乞出劄辨臺官所論隂醜事也乞致仕劄既得請守亳因以疾辭也上殿劄明司馬公乞立英宗不自言功也
  辭青州劄自亳州得除也辭兵部尚書劄領青州而辭其所除官也乞青州劄既到青州一年後也辭太原府劄自青州易鎮時也乞致仕劄到太原申前請也次劄援太宗時太常少卿孔承恭年六十一致仕自是歸老潁上而奏議終矣
  奏事録
  記仁宗四十年不御爐不揮扇至嘉祐八年設爐火而上益不豫
  濮議
  歐陽晩年之鬰鬰者被隂私之謗也時議之謗及隂私者激於公主濮議之力也而公之主濮議深苦至集為濮議者四卷録其次第又設為或問以發明之然滔滔數萬言皆以禮記為所生父母降服一語為未嘗因降服而不稱父母耳然既明言所後者三年而於所生者降服則尊無二上明矣謂所生父母者葢本其初而名之非有兩父母也未為人之後以生我者為父母已為人之後以命我者為父母立言者於既命之後而指本生之稱自宜因其舊以父母稱未必其人同此一時並稱兩父母也公亦何苦力辨而至於困辱危身哉况帝王正統相傳有自又非可常人比耶
  崇文總目
  易類易三家田何焦贑費直也田何傳施孟梁丘最盛至後漢陳元鄭衆康成傳費易而田易亡及王弼為注亦用卦象相離之經其傳至今
  書類伏生所傳為今文尚書孔惠所藏屋壁安國所定者號古文尚書陳隋間孔傳獨行晉梅以伏生舜典足其篇唐孝明不喜古更今文行於世
  詩類魯申公齊轅固燕韓嬰與河間毛公號四詩平帝時毛始列於學其後馬融賈逵鄭衆康成皆毛學
  禮類漢興禮出淹中后戴諸儒補綴得百餘篇三鄭王肅之徒皆精其學
  樂類樂之沿革惟見史志
  春秋類公羊髙榖梁赤左丘明鄒氏夾氏自漢惟三家盛行
  于役志
  貶夷陵時行程也
  歸田録
  太祖初幸相國寺僧録賛寧奏見在佛不拜過去佛故至今焚香不拜
  李庶幾在餅肆中一餅熟成一韻太宗聞之大怒故孫何為第一
  馮道和凝同在中書和問馮新靴價馮舉左足曰九百和詬小吏吾靴何用一千八百馮徐舉右足曰此亦九百於是烘堂大笑
  舊制侍衞親軍與殿前分兩司自侍衞司不置馬歩軍都指揮使而馬與歩自分為二故與殿前司為三衙
  仁宗至和二年不豫兩府至寢閤問聖體見用漆唾盂素甆盞藥衾褥皆黄紽色皆故暗宫人遽取新衾覆其上
  内中舊有玉石三清像在真遊殿而大内火遷玉清玉清火遷洞真洞真火遷上清上清火遷景靈景靈懼亟遷迎祥池水心殿都人謂之行火真君
  觀文殿是隋煬帝殿名
  張齊賢體肥大飲食至一大桶晏元獻清瘦如削筯卷半餅食之元獻幕客王琪骨立張亢肥大琪謂亢牛亢謂琪猴琪嘲亢曰張亢觸牆成八字亢應聲曰王琪望月呌三聲
  湯餅唐謂之不托晉束晢餅賦已有饅頭之稱
  淮南糟蟹一器數十蟹以皂筴半挺置其中則經嵗不沙愚頃見呉司户【良弼】云蟹掩入椒一粒不沙樓稅院【瑛】云蟹以夜糟不沙併記於此歐公又載翡翠盞屑金又犀解為小塊紙褁寘懷中待熱急擣應手如粉
  澎浪磯訛為彭郎小孤山訛為小姑而謂彭郎為小姑之壻小姑立廟封聖母愚往嵗聞平江村落有伍子胥廟訛為姊夫杜拾遺訛為十姨亦塑女形而村民為併廟云嫁姊夫世所謂神類此者衆
  詩話國朝詩僧九人進士許洞會之分題出一紙約曰不得犯此一字其字乃山水風雲竹石花草雪霜星月禽鳥之類於是諸僧皆閣筆
  筆說
  老氏說謂老氏比諸子為簡要愚觀老氏首言道可道非常道又曰可道非道是首破天下萬世常行之理而後來之蕩空者皆從而衍之也又謂其覈見人情尤精愚觀其翕張予奪皆揣摩之術也又謂其治人之術為至愚觀其卑退不争又鉤致之術也公之譽老氏者三說似皆可疑
  富貴貧賤說貧賤常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惟不思而得既得而不患失者其庻幾乎愚謂此公渉世之言
  鐘□說聲在木乎在銅乎果在空器之中乎愚謂此禪家風旛之說也兩物相應造化自然初無可議
  學書静中至樂說不寓心於物者真所謂至人也寓於有益者君子也愚按寓於有益主學書也君子則自謂也而又有羨於至人則老莊之說先入為主也夫至人者莊子創為戯言以薄聖人非果有其人也至人之次為真人其後有秦始皇魏大武嘗實其名而至人則至今未聞也何羨之有
  菊說家菊性涼味甘野菊性熱味苦
  道無常名說謂道無常名所以尊於萬物此不可曉愚恐道流行於萬物間非别為一物在萬物之上也
  試筆
  琴枕說老莊之徒多萬物以盡人情信有心也哉愚不知何說
  王文康公戒子弟吾平生不以全幅紙作封皮
  佛書數十萬言可數談而盡愚謂此名言也佛書初無可言多作提頭敷衍耳
  樂府
  皆艶詞也
  集古録
  多收墟墓碑間有事迹與史不同者以證史之訛缺自後漢以來公卿之門生故吏始立碑頌德以伸感慕至唐而子孫立碑
  茍有可以用於世不必皆聖賢之作蚩尤作五兵紂作漆器不以二人之惡而廢萬世之利也篆字出於李斯亦然
  梁書言武帝得王羲之所書千字命周興嗣以韻次之今法帖有漢章帝百餘字有海鹹河淡之類
  吳季子墓銘世傳孔子書按孔子未嘗至吳開元殷仲容摸搨以傳大厯中蕭定又刻於石
  碑者石柱耳古者刻石為碑謂之碑銘後世伐石刻文既非同柱石不宜謂之碑文元稹稱修桐栢宫碑甚無謂也
  漢有銀青金紫之號青紫者綬也金銀乃其印章綬所以繫印後世官不佩印此名虚設矣隋唐有隨身魚袋而青紫為服色所謂金紫者服紫衣而佩金魚耳
  李德裕立茅山三像老君孔子尹真人而自號上清都大洞三景弟子
  今之使額皆唐宦者之職
  社稷壇制見唐遷新禮記
  何仙姑衡州人晩年黒瘦一衰媪
  佛之徒曰無生者畏死也老之徒曰不死者貪生也死生天地之常理畏者不可茍免貪者不可茍得
  附録
  祭歐公文○荆公東坡者極可觀吳充為行狀韓魏公為誌銘皆與實蘇轍為神道碑不及也諭孔子文不在兹乎而敘及漢唐文字殊未安語亦有未安處如云秦人雖以塗炭遇之不能廢也又云嘉祐之政世多以為得不明言得者何事云厯七郡守厯七郡可矣既曰厯又曰守似贅豈刋本誤耶史傳凡四後二傳文方簡明
  事迹○公之子發等所述公平生之行事備焉凡傳誌皆取此其載唐書成公不肯看詳列傳宋公歎曰自古文人好相凌掩此事前未有也愚謂宋公文澁語苦歐公不欲分受後世之譏耳宋公感之益自知其文之不合於歐公也
  神清洞○謝絳遊嵩山見峭壁有若四字云神清之洞疑古苔蘚自成文
  公之子棐知襄州曽布執政其婦兄魏泰來居襄占公私田園棐抑之坐貶後入黨籍
  歐公年譜
  公吉州永豐人綿州推官名觀之子四嵗而孤隨母鄭依其舅家於隨年十嵗借書李氏得昌黎文於敝簏中乞得之力學焉二十嵗自隨州薦名禮部二十四嵗當天聖八年以再薦魁禮部三十嵗責司諫髙若訥不救范文正坐貶夷陵令年三十四范公起為陜西經畧辟公掌書記不就三十七知諫院三十八使河東四言麟州不可廢又使河北救降卒幾被殺者二千人三十九坐孤甥張氏置産事出知滁州四十二知州四十三移潁州樂西湖之勝將卜居四十四知應天州四十六丁母憂歸潁州明年歸葬母吉州冬復還居潁四十八為翰林學士兼史館明年上書論宰相陳執中出使契丹五十一知貢舉五十二知開封府五十三充御試詳定官五十四拜樞密副使又明年參知政事五十七輔英宗即位年六十争濮議明年去國六十二知青州始令長子發築室於潁六十四乞知壽州更號六一居士明年致仕年六十六薨
  唐文三變至韓文公方能盡掃八代之衰追配六經之作嗚呼亦難哉文公没未幾俳語之習已復如舊天下事創之難而傳之尤不易故治日常少而亂日常多葢往往而然矣歐陽公起十嵗孤童得文公遺文六卷於李氏敝簏酷好而疾趨之能使古文粲然復興今垂三百年如公尚存時非有卓絶之資超絶前古疇克至此迹其文詞盎温而自然暢達夫豈人力之所可强宋興百年元氣胥會鍾之異人固應然爾蘇文忠公繼生是時公實奬掖而與之俱歐陽公之摸冩事情使人宛然如見蘇公之開陳治道使人惻然動心皆前無古人矣然蘇公以公繼韓文公上達孔孟謂即孔子之所謂斯文此則其一門之授受所見然耳公雖亦闢異端而不免歸尊老氏思慕至人辨繫辭非聖人之言謂嬴秦當繼三代之統視韓文公原道原性等作已恐不同況孔子之所謂斯文者又非言語文字之云乎故求義理者必於伊洛言文章者必於歐蘇盛哉我朝諸儒輩出學者惟其所之焉特不必指此為彼爾


  黃氏日抄卷六十一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六十二   宋 黄震 撰
  讀文集
  蘇文
  詩
  土苴作平聲押當考又噫去聲本飽氣作嘆息用亦當考按莊子土苴以治天下指糞草也當作上聲若平聲則别有義矣大塊噫氣非嘆息當作平聲若去聲亦别有文義
  徑山道中詩聽瑩本上聲惑也作去聲押則義訓為淨榜與謗同音本作榜進船也此詩跨渉四五韻不相通者前輩只取聲韻相近則協而易讀不可以近世之程文用韻律之也
  清齋二字出七卷惜花篇 蓬沓於潜女大銀櫛之名也 罷亞二字稻之態非作稻名也登玲瓏山詩翠浪舞翻紅罷亞白雲穿破碧玲瓏又答任師中家漢公詩罷亞百頃稻雍容千年儲皆用虛字對
  次韻沈長官不獨飯山嘲我瘦也應糠覈恠君肥又十卷中有次韻王鞏泛舟詩沈君清瘦不勝衣邊老便便帶十圍皆肥瘦之對
  次韻曹輔從來佳茗似佳人此句恰與若把西湖比西子是天生之對次韻毛滂芋火對懶殘懶字是作䦨字讀俗只用䦨字
  論
  論八首東坡冩景詠物論說天下事無一不曲盡其妙如化工之賦形萬物至論孔子從先進謂先進為仕進之初論正統不過虛名簒弑者與聖人同稱而無害而反斥章子貶曹魏之非恐亦文人之自主其說未必聖人之本㫖萬世之通言也念中庸之不可能固如此哉
  策問
  謂職官令録與郡守四者為國家棄材之委而仕不達者之所盤桓而無聊此從世輕外之弊也謂郡縣皆土木之像而像安出與南軒記灕江堯山之詞合謂土木之像巍然於上而籩豆簠簋俯伏以就與晦翁席地以祠夫子之說合謂漢因秦制不害為漢唐因隋制不害為唐又況積安不事於改此當坡老晩年變王氏紛更之弊而言與其所上萬年書論新法者合然少年策略等說因過於革今其為說亦恐微過於因惟聖人通其變之說為無弊歟
  雜文
  明正謂自悲者為惑謂人之無與而不悲者為正善於曉人者也然人情亦安能無悲若頑不之恤又非人情殆類異端之說恐亦未得以為正也
  稼說論厚積薄發自喻論道之難見盖為不務學者戒也
  問養生曰和曰安察物之精自得之趣也
  虎畏不懼己者其證有三似有此理
  謂六一翁均五物為一歐陽子不免寓情於物然亦人之情蘇子廣之以齊物之說則莊老之學未必歐陽命名之本心也
  湯泉七惟驪山居勝絶而坐明皇之累以為抱器適用不擇所處之戒盖借以警世爾
  字同義異可破世俗以經解經之弊
  詩至於杜子美文至於韓退之書至於顔魯公畫至於吴道子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此東坡博學髙識知味之言然大要引三君子以重道子
  叙說
  謂牡丹草木之智巧便佞者也形容精矣然猶以宋廣平鐵心石腸賦梅花自解而身為之記巧佞之惑人雖明知者不免歟
  張湯宜無後以達賢有後雄宜有後以盜名無後此特為晁補之發前人之幽光耳司馬公無後蔽賢盜名者耶雖然公之言不害其警世
  叙顔鳬繹詩論精實而無枝詞以及世變叙王定國詩論流落而無怨誹以原古始議論闗渉論詩者可觀也
  聖散子治一切傷寒
  叙田表聖奏議憂治世危明主之說極髙歸之二宗之聖尤髙以賈太傅為比以待來者舉行意味殊深長矣
  孔北海英才孔明王佐張安道崖絶重臣也蘇子引二人以叙張之文以其皆不求以文鳴非以其人若是班也引伊尹太公管樂淮隂諸葛證范文正公以事業之素定於畎畝材品雖不同文正真無愧古人者也引孔孟昌黎證歐陽子以斯文之可以扶世變然歐陽子闢異端追古作真與昌黎等推而達之孔孟之斯文尚有濓洛在且非此之謂文也其末也復斷自韓愈以下雜引陸䞇李白為比而不復言孔孟豈蘇子雖推本孔孟借以張大之而其劑量則固自有在耶
  字楊薦以尊己俾自愛重而毋恃聰明後學所當深味與妄自尊大為尊者其説正相南北
  表狀
  徐州賀河平一聨方其决也本吏失其防而非天意及其復也盖天助有徳而非人功此與散文無異不過言理但取其齊比易讀盖表啓本如此
  表啓
  賀坤成節放億萬之羽毛未若消兵以全赤子飯無數之緇褐豈如散廪以活飢民此類皆説理不求工於文近世表啓文雖工而理缺矣二十七卷啓三十首皆散文之句語相似而便於讀耳陸宣公奏議體也
  書
  上韓太尉謂西漢之衰其大臣守尋常而不務大略東漢之末士大夫多竒節而不循正道富公與太尉皆號為寛長者而不可犯以非義
  上富丞相書謂明公勇冠天下仁及百世天下士不可進説也衞武九十有五猶日箴戒於國明公居其全天下效其偏無棄卓越狡悍者
  上曾丞相書謂鬻千金之璧者不於肆坐五達之衢呶呶自以為希世之珍則其所鬻者可知矣愚謂此真善喻而相天下士莫此為切也何近世士大夫鑚刺其門者為上賔而靖退自將者略不過而問耶嗚呼此千金之璧不可得而見珍其所珍非吾之所謂珍也
  上兩制書言任法好名之弊
  上劉侍讀書言天下之所少者非才也氣也愚謂人才以氣為主此論得之又言凡所以成者其氣也其所以敗者其才也愚謂此主論之過幾於偏矣氣者人之所得以生才者足以有為之名人皆可與為善是為天之降才亦以其有為故謂之氣推此以為天下國家皆以才名之氣養以直則所發剛大故人才以氣為主其實成天下之事者才也遂吾身之才者氣也才氣雖異名二之亦不可今以才為敗是見才於流弊而不見才於本原見才於後世而不見才於古人也
  上韓魏公論場務書議以官權與民於擾攘急迫之中行寛大閒暇久長之政
  上蔡省主論放欠書皆更數赦而曹吏不許
  答安師孟書云吾子既得不驕而日知其所不足以其既第也
  上韓丞相論災傷云重復撿按則飢民索之溝壑間矣論均稅云民安其舊無所歸怨今用一切之法而民怨始有所歸矣又云某在錢塘每執筆斷犯鹽者未嘗不流涕也又云兩浙之民以鹽得罪者歳萬七千人終不能禁
  上文侍中論捕盜賞輕
  上文侍中論鹽謂禍莫大於作始
  答舒煥黄魯直以下諸書皆道情契不及國事
  與秦太虛書説在黄州挂錢梁上日用百五十錢之法武昌山水佳絶食物多賤人情相與之樂善處困者也
  答李琮問王天常論叛蠻乞弟事可且罷諸將兵獨精選一轉運使及一瀘州知州經畫如趙充國之於先零鄧訓之征羌及月支胡李固援益州刺史張喬破滅叛羌倒舉祝良張喬平交趾而不遣兵皆磨以歳月萬全之舉也初漢永和中遣中郎將尹就討叛羌益州諺曰敵來尚可尹來殺我遣兵之擾如此可不謹哉
  與朱鄂州書論養子不舉之事甚悉
  記
  凌虛臺記末句云盖世有足恃者而不在乎臺之存亡也其論甚髙其文尤妙終篇收拾盡在此句而意在言外諷詠不盡昔王師席所謂文之韻者此類
  中和勝相院記言佛之難成勞苦卑辱非僥倖小民之所樂今剟其患專取其利治其荒唐之説務為不可知愚謂作院記如此斯忠於佛者矣
  墨君堂記謂得志遂茂而不驕不得志瘁瘠而不辱論竹至此斯不玩物矣
  墨妙亭記知命者必盡人事然後理足而無憾真理到之言可以發明孟子不立巖牆之説
  錢塘六井唐李長源所作清湖中相國井其西為西井西而北為金牛池又北而西附城為方井為白龜池又北而東錢塘縣治南為小方井而金牛之廢久矣嘉祐中沈文通絶河而至美俗坊為南井其疏湧金池為上中下則熙寧五年陳述古
  大悲閣記其中無心其口無言其身無為則飽食游嬉而已是為大以欺佛者也
  超然臺記謂物皆可樂人之所欲無窮而物之可以足吾欲者有盡無往而不樂者盖游於物之外也
  雩泉記謂吁嗟以求雨而神應之吁嗟其所不獲而吏弗應為媿於神愚謂此反己之至而求神之本也吾平時哀吾民之吁嗟神其有不一旦哀吾之吁嗟者乎
  醉白堂記反覆將白樂天韓魏公參錯相形而終之以取名也亷之説尊韓之意隱然自見於言外矣
  盖公堂記喻人以氣為主食為輔而病藥之過以明蕭曹牧民於百戰一切與之休息而天下安善乎其揚盖公之清凈也繁文之弊至今極矣其禍民殆不減百戰嗚呼安得如盖公之説而一洗之
  李氏山房藏書記謂昔見書之難而今有書不讀寶繪堂記論古之嗜書畫有害其國㓙其身者君子可寓意於物而不可留意於物譬之煙雲之過眼百鳥之感耳豈不欣然接之去而不復念也
  滕縣公堂記謂宫室有所從受而傳之無窮今日不治後日之費必倍此論亦居官者所當深察也
  思堂記特主無思之説愚謂心之官則思自古未聞無思之説天下何思何慮言理有自然不待思者也不思而得言德盛仁熟不必思者也如朋從爾思思而不學之類則戒人之過於思也思不可無也東坡才髙識敏事既立就而又習用道家之説以愛惜精神為心故剏言無思非孔孟教人意也自得之趣不可以訓者也
  石氏畫苑記子由嘗言所貴於畫者為其似也似猶可貴况其真者吾行都邑田野所見人物皆吾畫笥也所不見者獨鬼神耳當賴畫而識然人亦安用見鬼此説正合愚素心欲宣之言而莫能者敬書以破世俗嗜畫之癖
  碑
  李太白碑隂記東坡竒才逸筆簸弄千古甚至武王不見恕而李太白之失節孔北海之無成獨拳拳痛惜拭而大書之盖其平生備厯危難萬變不懾專以氣為主二子亦負其竒氣而不幸者神交千載共一太息也
  表忠觀碑先王之志我則行之匪私于錢惟以勸忠此等識髙理到發明精切錢王功德真有如東坡所言者非過也歐陽公作五代史反加譏詆雖頌言其美史責其全不可例論然唐末五代天下肝腦塗地獨錢氏全䕶百萬生靈之命若無事時越百年未嘗失臣節而例以僭亂之儔略無旌别於其間不已寃乎征賦之重當是小國事大外治軍旅戰爭之世賦其財而全其生有不容不然者此豈可以承平事責之哉我有宋混一而後可以薄賦此昔太祖救民之功所以為大矣
  宸奎閣碑論懷璉指佛之妙與孔老合者欲以寤仁宗此論恐當於本原上觀若徒以言之偶合者則東坡嘗謂六經字同義異不可牽據矣何乃不充其類耶賜龍腦鉢盂對使者焚之而用瓦鐵此則璉能自守其法然辭之則可焚之者慢上以取名也理亦未安○函胡二字出石鐘山記
  傳
  陳希亮公弼傳公平生不肯為墓誌而自輯公弼之遺事為之傳公弼之剛勁敏决有大過人者然學公弼不成吾恐其為郅都之流道德之味無餘也讀是傳者又不可不内自省方山子傳則公弼之幼子名慥官不及而以乃父遺風放浪山澤者耳非蘇子之善形容一介之豪何以垂名後世耶
  青詞祝文
  青詞祝文皆以情與神語
  行狀
  温公德業三王佐坡老文章萬古竒凛凛遺編生氣在史遷而下固無之
  神道碑
  富鄭公神道碑以公使敵比萊公澶淵之功為多宋興百年安靖二公之力偉論也
  趙清獻公神道碑謂在官守不專於寛在言責不專於直善觀人者
  温公之得人心生榮死哀自堯舜三代之佐皆無其比者何哉嗚呼事盖有因變而彰者矣王安石行新法天下苦之公以爭新法不便辭樞副不拜退居洛十五年人心感其我愛而悲其身之退者為何如一旦值二聖臨御順民心之所欲相而相之凡天下之所善於安石者一洗而盡人心之鬱於乆望而决於一遂者為何如望之十五年之乆慰之一旦之頃而俄薨背於三月之遽人心之伸於乆鬱而驚其忽逝者又何如嗚呼温公之得人心盖有因事變而彰者矣堯舜三代之佐始終與天下相忘於無事帝力且不知其有况相臣乎蘇子不此之言而歸之天要其歸皆天地其論髙矣公之事業不於安石欺神廟之日而伸於二聖更新法之初蘇子不特歸重於二聖之進用而尤歸重於神廟之深知尤髙論哉
  墓誌銘
  范景仁墓誌銘形容景仁之潔己與君實之救世同科非蘇子其孰能察之
  四十卷皆記偈佛家語
  後集
  銘
  鼎銘謂禹鼎為用器此灼然考見始末之論
  雜文
  外曾祖程公逸事直寃獄報應可為世訓
  剛説辨太剛則折云士患不剛耳折不折天也非剛之罪此論甚壯
  續養生論載鈆虎汞龍之説
  策
  擬策剴切而忠厚盖東坡晚年閲變既深之文
  志林
  蘇子謂武王非聖人孔子所不敢言也謂孔氏之家法孟軻始亂之儒者所不忍言也謂荀文若為聖人之徒自昔立議論者無此言也於武王孟子何損於荀文若何益獨可為蘇子惜耳
  謂周之東遷為一敗而鬻田宅厯舉避冦遷都未有不亡不即亡未有能復振者為證可為萬世明戒矣我朝當陽九之厄所失纔河北三數郡中原固自若也汪黄謀擁駕而南宗忠簡二十五疏力請還京而不見聽忠簡憂死中原始失可不痛哉
  謂秦逺交近攻以次取齊為巧空國以舉楚為拙雖涉權術亦名言也
  謂秦罷侯置守為時所趨可矣以栁宗元之論為萬世法恐主之已甚也昔五帝三王以盛德為天下共主而聽其人之自治秦始力戰而兼有之尺布斗粟皆輸王府矣顧以帝王為私秦為公孰公孰私耶
  論揚雄譏子胥種蠡為兒童之見愚謂雄譏種蠡不强諌則過矣子胥以楚臣子而鞭荆王尸籍館之事是預弑逆之謀也譏之未為過又以論商鞅羊之功為史遷大罪此固有感之言然亦足為萬世警
  增勸羽立義帝使為楚謀歟事成將置羽何地為羽謀歟又將置義帝何地故羽欲成事勢不得不殺義帝既殺義帝則身犯弑逆之名勢不得不亡增之拙謀莫此為甚而蘇子以論增之功既誤矣増實事羽為君義帝不過増所假設以欺人者乃謂増與羽比肩而事義帝力能誅羽則誅之何哉
  論春秋戰國之士為天民之秀傑而失職者善觀世變作亦足以見東坡胷次宏濶足以包容天下之士然戰國世變難以常論而士之淪胥其間往往多盜賊小人之為若盡以為天民之秀傑則恐大過顧天下紛擾政教莫施士隨時以自媒亦難以當世事責之耳
  古有攝主秦漢以來以母后攝此論甚精足以破歐陽子隱公非攝之説
  鄭子華論備載不以疑忌殺人者為盛德事其説甚厚有補將來
  表狀劄子
  謝除兩職兼禮部尚書表說講學事老成忠切極可玩
  啓
  揚州到任啓但未歸田之須臾猶思報國之萬一警語也
  書
  杭州上執政兩書州上吕相書論災傷民事婉切動人愚謂古今善言天下事如賈誼之宏濶陸宣公之的切蘇子瞻之暢達皆間世人豪天佑人之國家而篤生者也
  答謝孝廉一書論辭達之説謂揚雄以艱深文淺易太法言皆琱蟲者而徒費於辭
  答劉沔書譏文選
  記碑
  通惠泉記謂長安昊天觀井水與惠山泉通
  韓文公廟碑非東坡不能為此非文公不足以當此千古竒觀也
  墓誌神道碑
  文定公逺識雅量不動如山可謂國之重臣矣而蘇子之銘公首曰大道之行士貴其身維人求我匪我求人然則公之所能不動非以是哉有志之士盖亦知所用力之地矣
  滕元發墓誌銘王子立墓誌銘寶月師陸道士墓誌趙康靖公槩神道碑碑首論我朝以仁為家法一時卿相大臣含垢匿瑕氣象使人為之鄙吝消釋就館漣水以鄧餘慶不法而去之已足占其平生所到及身為漣水捐公帑之利歳免殺魚十餘萬此其一念之仁又如何哉
  釋教
  東坡為儒者言論天下事明白如見為佛者言談苦空法宛轉無窮惟以儒證佛則不可曉如南華長老題名記援子思孟子之類是也
  奏議
  東坡平日議論多雜佛老獨議學校貢舉書斥士大夫主佛老之為非可不謂忠於告君者哉
  買燈狀内帑所儲孰非民力最為警䇿語
  上皇帝書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三事忠厚婉切東坡平生喜功之念於是一掃於懲戒王安石新法之餘矣再書尤極痛快如曰是非邪正兩言而足豈有别生義理曲加粉飾而能欺天下哉此論痛快犁然當心不特朝廷行事為然人生一舉動以上皆可反觀矣
  京東除盜狀欲權免三百斤以下鹽税庶幾盍亦反其本者不疾惡於末流之弊而已也
  徐州上皇帝書及山川形勝久長大計區區於簿書期㑹之間者可以觀矣
  乞醫病囚狀具載治平手詔熙寧劄子折衷其説毋坐獄官罪而課醫病者功罪
  在登州日乞還水軍以禦戎乞罷鹽以弭盜
  給田募役狀乞毋取役法寛剰錢而陳差役五利二弊條合行十二事
  乞免給散青苗錢斛狀有云農家量入為出縮衣節食雖貧亦足若令分外得錢則費廣何所不至不可設法網民使快一時非理之用而不慮後日催納之患以萬乗君父之尊而負放債取利之謗皆痛切之言也
  論每事降詔約束狀謂天子法天無言而治大事乃言在三代為訓誥誓命漢以下為制誥皆所以鼓舞天下不輕用也今一事一詔䙝慢王言莫此為甚願重惜王言待大事而發則天下聳然敬應
  辨館職策問第二首備述與温公爭役法事
  論鬼章凡四狀謂阿里骨董氊賊臣偽書求立執政不審輕授節鉞而鬼章叛今雖得鬼章不足輒賀亦不可輕殺當其與温溪心共討阿里骨所謂以夷狄攻又且乞戒邊吏毋擾郡縣諸羌之地使兵連無窮可謂精密之見矣
  葉祖洽狀元也初考官定第三等覆考官定第五等時東坡為編排官亦奏乞黜落然則一日之長定於風簾燭影片時之下特寄於幸不幸耳科甲何足以論天下士哉
  知貢舉備奏巡鋪内臣摧辱舉子而巡鋪始於練亨父為試官凌忽致喧閧而然欲立法羅織舉人者罰之
  諭恩榜得官貪冒者衆經明行修請記者衆並行廢罷科甲舊出聖意今著定令則非矣
  富弼母在殯仁宗罷春燕
  災沴狀説容芘小人極切
  周穜乞用安石配享神廟東坡悔舉自劾力言小人不可復縱之狀
  乞賜州學書板狀惟恐養士之不廣近世為師儒官屑屑然惟務限節士子者可以觀矣
  捉顔益顔章禁勘而人户並納好絹得禁戢之要領也乞度牒脩廨宇狀云孫沔作中和堂梅摯作有美堂蔡襄作清暑堂皆務創新不肯脩舊㫖哉言乎足以窮官廨朽壞之原矣
  論髙麗進奉狀得光武閉玉闗之意相如張騫輩小人生事夷狄以弊中國者當愧死地下也
  論役法狀辨差役雇役利害明白
  奏西湖不可廢五事及申省六條既開葑以復湖復閘閉江潮不得入鹽橋河而引湖水入清湖河者凡五道以相灌輸可為杭州萬世功矣
  奏户部勾取度牒狀云不惜飢民而惜此數百紙度牒惜毫毛之費致丘山之損
  應詔論四事狀有云民之疾苦州縣官日夜殘傷其肌體散離其父子破壞其生業為國歛怨而了無絲毫上助國用某人市易户抵當積欠鹽錢産業當酒揀下絹賖欠錢數目雖多皆是空文放之則損虛名而收實惠不放則存虛數而受實禍三五年後勢窮理盡不得不放當此之時亦不得謂之聖恩矣
  奏浙西災傷預於七月起請乞凖來年賑濟其貼黄有云豐熟不須先知人又爭奏災傷正合預備相顧不言㫖哉言乎東坡陳乞痛快警切往往類此至云如所司以謂不須凖備即令各具保明結罪此則東坡之智所以防人之㒺奏者也
  乞禁商旅通外國狀備載慶厯以後編勅而許聽蕃國商販自元豐八年始
  相度凖備賑濟狀云所乞數目雖廣而所損錢數不多若待饑饉已成然後垂救則所費十倍無救於事凡四狀第四狀云開春纔見米價増長便將義倉常平米賤價出糶但市價不長則一郡之民人人受賜
  乞樁管錢氏地利房錢修墳廟拳拳忠厚之意見於言外
  奏開石門河以避浮山嶮用侯臨之策也奏鑿吳江以疏太湖之溢繳單鍔之書也集衆義以利無窮用心之廣大如此
  乞郡兩劄平生出處莫詳焉惜其氣之未平耳
  單鍔論吳中水利大略謂譬之一身五堰則首也荆溪則咽喉也百瀆則心也震澤則腹也傍通太湖衆瀆則脉絡衆竅也吳江則足也五堰以上受宣歙池陽九江之水使入蕪湖百瀆在宜興今存者四十九條自西堰之下衆川由荆溪入震澤注于江以入海地傾東南其勢然也自慶厯二年欲便糧運遂築北隄横截江流五六十里遂致震澤之水常溢今欲泄震澤之水莫若以吳江岸鑿其土為木橋千所以通糧運而隨橋谼開茭蘆為港走水
  奏聞糴狀檢㑹編勅諸興販㪷斛雖遇災傷官司不得禁止
  乞備賑濟狀常平錢米只許糶糴以平市價全活自衆若召募工役及依乞丐人例給與則本錢日耗乞立法不得支用
  汝隂尉李直方捕盜乞酬賞
  論理積欠官之所得至微而胥徒所取盖無虛日俗謂此等為縣胥食邑户水旱不肯放税例皆拖欠兩税較其所欠與依實檢放無異明堂赦放非獨失信於上帝所在轉運提刑皆以摧欠為先務不復以䘏民為意盖函矢異業所居使然轉運司隔州差官覆按使官吏畏憚不敢盡實檢放小人淺見只為朝廷惜錢不為君父惜民 鬼腊【出再論積欠劄子】
  論綱稍欠折狀載劉晏以一千貫造船破五百貫為千繫人欺隱之資至杜侍御以一千石船分造五百石船二隻吳堯卿又勘㑹每船物料估給無復寛剰船始敗壞而餽運不繼天下之大計未嘗不成於大度之士而敗於寒陋之小人也今糧綱欠折因㸃檢收稅刻剥得糧綱税錢一萬貫而今朝廷失䧟綱運米三十萬石
  乞罷税務賞格謂人人務為刻薄以希歳終之賞乞罷宿州修城謂妨墳墓六千九百所乞免五穀力勝税錢謂以物與人物盡而止以法活人法行無窮
  奏内中車子爭道謂女不當與齋祠
  論髙麗買書利害謂東平王子求書漢大臣不予晉韓起買玉環於鄭商人子産不許今若許買則文書山積於髙麗而雲布於契丹使敵人周知山川險要邊防利害為害至大不可許
  上圓丘合祭六議謂祀上帝則地祗在焉分祀有三不可夏至不可舉大衆一也軍賞不可復加二也神祗所素歆動則有吉㐫禍福三也
  乞改居喪婚娶條謂釋喪而婚鄰於禽犢
  奏馬徹不可屏出學謂三學凡有進獻文字先經長貳㸔詳可否甚非子産不毁鄉校魏相去副封之意也
  上進陸贄奏議謂智如子房而文則過辨如賈誼而才不疎
  詩賦論題備録上下全文始於元祐六年五月二十六日東坡奏請不掩其所不知也無書不記如東坡而待士之寛如此己則淺學而阻難他人者可觀矣
  赴定州以不得上殿朝辭遂上書勸處靜觀動守安稳萬全之策
  謂戰兵尚不足於守謂保甲不可驅之於戰惟弓箭社人户與強敵為鄰自守骨肉墳墓皆處必爭之地世世結髪與敵戰再狀乞修整此社時契丹已為達靼所叛
  乞將陳損米乗饑年借貸上户賑濟佃客愚恐借貸必有追償之擾以陳損而求易新利官害民矣
  乞修北嶽安天元聖帝廟【定州曲陽縣】
  代張方平諌用兵書厯叙神廟朝諸臣用兵次第薛向為橫山之謀韓絳效深入之計師徒喪敗方且以敗為恥於是王韶構禍於熙河章惇造釁於横山熊本發難於渝瀘皆困弊腹心取無用之地以為功故沈起劉彛復發於安南使十餘萬人暴死十六五而李憲之師復出於洮州矣今喜於一勝凱㨗稱賀赫然耳目之觀耳至逺方之民肝腦屠於白刄筋骨絶於餽餉不得而見也慈父孝子孤臣寡婦之哭聲不得而聞也譬猶屠殺以為膳羞食者甚羙死者甚苦况用人之命以為耳目之觀乎其言哀痛切至真可為萬世人主好用兵人臣好生事者之戒
  代勝甫論西夏書臣僚欲用兵西方醫人欲下一日而愈者也臣願陛下之用兵如彭祖之觀井然後為得也
  代李琮論京東盜賊謂窮其黨而去之不如因其材而用之使部内隂求豪猾之士或有武力或多權謀或通知術數而曉兵或家富於財而好施皆召而勸奬使以告捕自效但能拔擢數人則一路自然競勸每州搜羅得一二十人即耳目徧地盜賊無容足之處矣
  吕誨記温公以後事無一言及家私惟云今朝廷事尚可救願公竭力
  内制
  安燾乞外郡不允榮親莫大於功名養志不專於甘㫖繳文彦博吕公著免拜劄子禮經八十拜君命者一坐再至謂傳命而拜非朝見也然則不免周天子賜齊桓公胙曰伯舅耋老無下拜謂拜於堂上非不拜也然且不敢鍾繇以足疾乗車就坐疑若不拜然無明文馬燧延英不拜盖臨時優禮我祖宗朝如吕端老病亦止臨時傳宣不拜○生擒鬼章奏告歸功於祖宗○批答文彦博乞致仕○奏帖吕公著吕大防范純仁制○端午帖○阿里骨詔苗授制○太后手詔裁减䕃補○錫宴樂語
  外制
  王安石贈太傅制司馬公韓維三代封贈吕惠卿責授皆題之顯文暢者可法也
  和陶詩
  頴濵之序謂東坡責居儋耳華屋玉食之念不存於胷中謂子瞻嘗稱轍詩有古人之風自以為不若似皆非所宜言述東坡之論陶詩謂質而實綺癯而實腴則名言也
  陶詩如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等句真機自然直與天地上下同流東坡擬和至盡未免有心矣然憂患之餘有感於淵明之自適其適者意在言外不為詩發也君子讀其和詩而悲之
  暫聚水上萍忽散風中雲二句見第四卷和與殷晉安詩
  淵明桃花源記叙武陵人自云先世避秦亂來此則漁人所見乃其子孫非秦人不死者特其地深阻與外人間隔耳非有神異東坡載蜀青城老人村險逺不識鹽醬亦桃源之比仇池世稱福地而王欽臣嘗奉使過之有九十九泉萬山所環可避世如桃源然則世有増廣桃源之事為神仙者甚矣其好怪也使果神仙安有不知今為何世而待問漁人者乎
  東坡之文如長江大河一瀉千里至其混浩流轉曲折變化之妙則無復可以名狀盖能文之士莫之能尚也而尤長於指陳世事述叙民生疾苦方其年少氣鋭尚欲汛掃宿弊更張百度有賈太傅流涕漢庭之風及既懲創王氏一意忠厚思與天下休息其言切中民隱發越懇到使巖廊崇髙之地如親見閭閻哀痛之情有不能不惻然感動者真可垂訓萬世矣嗚呼休哉然至義理之精微則當求之伊洛之書

  黃氏日抄卷六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六十三   宋 黄震 撰
  讀文集五
  曾南豐文
  詩
  星宿之宿作入聲押韻見第四卷山水屏詩云爭險挂星宿
  麻姑山送南城羅尉詩可與歐公廬山髙為對
  霿凇音夢送齊地寒霧凝木上如雪之名見第七卷冬日詩
  論議傳叙
  唐論厯數三代以後惟太宗有天下之志有天下之材有治天下之效而不得與先王並者法度未備也歛多就寡文極有法然太宗之未得與先王並者亦恐實德之有媿耳實德如先王法度則古今異宜豈必一一先王耶
  為人後議謂不當絶本生父母之名豈為濮議發耶然亦正論也要必存本生之名可也【濮邸入繼大統又别】
  公族議謂袒免以外盡當衣食於縣官意則厚矣恐禮法不無等殺而先王未甞以天下私其族耳吁如民生何
  講官議謂古禮於朝則王及羣臣皆立無獨坐者於燕則皆坐無獨立者坐云者師所以命弟子而譏當時請坐講者為非是欲以古制律今而講官以弟子禮命其君耶
  救灾議以頓予民不朝夕食之其説佳
  洪範傳布置大抵與荆公相類
  太祖皇帝總叙謂漢髙不及者十事自三代以來撥亂之主未有及太祖也元年户九十六萬末年三百九萬至元豐年一千三百九十一萬於是覆露生民之澤深矣
  序
  新序目録序謂劉向所序三十篇隋唐猶存今所見者十篇最為近古而不能無失
  梁書目録序梁六紀五十傳史官姚察之子姚思廉所成南豐之為此序辨佛患梁為甚而佛不能覩聖人之内
  列女傳目録序劉向以成帝後宫趙衞之屬多自放作列女傳篇曹大家為注離其七篇為十四與頌義為十五嘉祐中蘇頌復定為八篇南豐疑此傳稱芣苢柏舟大車之類與今詩序不合盖不思今序衞宏所作出向之後也
  禮閣新儀目録序新儀三十篇韋公肅記開元至元和變禮南豐謂人之所未疾者不必改也人之所既病者不可因也何必一一以追先王之迹能合乎先王之意而已余謂此名言也
  戰國策目録序舊缺十一篇南豐訪得之而三十三篇者復完且謂此書論詐之便而蔽其患言戰之善而諱其敗有利焉而不勝其害有得焉而不勝其失亦名言也
  陳書目録序陳書六紀三十傳亦姚察姚思廉父子所成南豐謂兼權計明任使恭儉愛人則其始之所以興惑邪臣溺嬖妾忘患縱欲則其終之所以亡莫非自己致者而士之安貧樂義亦不絶於其間
  南齊書目録序江淹甞為十志沈約又為齊紀梁蕭子顯别為此書凡五十九篇南豐謂其改折彫刻而文益下
  唐令目録序凡三十篇以常員定職官以府衛設師徒以口分永業授田以租庸調賦役南豐謂庶幾乎先王之意
  徐幹中論目録序幹字偉長北海人生漢魏之間魏太祖旌命之不就獨考六藝推孔孟之㫖為中論二十餘篇唐太宗甞稱其復三年喪一篇而今無之則所存二十篇非全書也南豐謂其不合於道者少
  説苑目録序劉向所序凡二十篇南豐謂所取往往不當於理
  鮑溶詩集目録序溶唐人也南豐稱其清約謹嚴而違理者少
  李白詩集後序白蜀郡人遊江淮娶雲夢許氏去之齊魯入吳至長安明皇召為翰林供奉不合去北抵趙魏燕晉西渉岐邠厯商於至洛陽遊梁最久復之齊魯南遊淮泗再入吳轉金陵上秋浦潯陽卧廬山永王璘以偽命逼致之璘敗白奔宿松坐繫潯陽獄宣撫崔渙與御史宋若思驗治謂罪薄薦其才不報流夜郎遂泛洞庭上峽江至巫山以赦得釋復如潯陽族人陽氷為當塗令白過之以病卒年六十四舊史稱白有逸才志氣宏放飄然有超世之心南豐稱其實録詩舊七百餘篇宋敏求廣至九百餘篇南豐乃考其先後而次第之
  宋大夫集後序南豐之祖也事太宗真宗
  王深甫文集序深甫王回也福州侯官人家於潁甞登第為主簿即棄官弟向字子直冏字容季兄弟皆以文學名皆南豐序其文荆公稱許之亦然
  范貫之奏議集序貫之名師道曽事仁宗為言官其子世京集其奏議十卷南豐發明其遭遇之盛云所以明先帝之盛德於無窮也墓則清獻趙公為誌
  王平甫文集序平甫文百卷南豐許其兼文與詩之工可比漢唐之盛不得志於時而求於内
  張幾聖文集序幾聖名至錢塘人最為韓魏公所知其子浚明集其文二十卷屬南豐為序
  思軒詩序撫州通判林君當旱蝗作軒而能詩者賦之序越州鑑湖圖湖周三百五十八里漢順帝永和五年馬臻所創南並山北屬漕渠東西距江溉山隂㑹稽兩縣十四鄉田九千頃宋興民始有盜湖為田者祥符間二十七户慶厯間二户為田四頃時三司轉運司猶切責州縣復田為湖治平間盜者八十餘户田七百餘頃而湖幾盡矣自此蔣堂杜杞吳奎張次山刁約范師道張元長張伯玉陳宗喜趙諴等各為之計而廢日甚盖法令不行而茍且之俗勝也昔謝靈運從宋文帝求㑹稽回踵湖為田太守孟顗不聽又求休蝗湖為田顗又不聽此湖繇漢接錢氏不廢而今日乃廢豈非茍且之俗勝哉今謂湖不必復者曰湖田之入已饒不知湖盡廢則湖之田亦旱矣謂湖不必濬者曰益堤壅水而已不知㑹稽得尺山隂半之必也禁民為田而歳以農隙濬湖則蔣堂以後諸公成説具在故南豐具載之以待來者其事可載國史而其文可成誦云
  類要序晏元獻起童子至宰相在朝廷餘五十年常以文學謀議為己任其子知止集其書名類要云
  相國寺維摩院聽琴記說謂古之養其外者畢備琴棊未甞去右左者也而又内當得之心盖南豐之學如此琴者洪規字方叔
  張文叔文集序文叔名彦博常從南豐游其文未嘗輕出其後其子仲偉始求公之序
  館閣送錢純老知婺州詩序謂此館閣之禮而他司所無
  齊州雜詩序此公為齊州時詩也愚按公詩多齊州所作有欣焉安之之意徙為他州詩不多作雖作不樂之矣豈齊其壯年試郡而後則乆困於外不滿其當世之志耶
  順濟王勅書祝文刻石序謂龍也
  叙盜説凶年人食不足之意
  贈黎安二生序二生盖東坡薦於公者說迂濶之弊宛轉可佳
  送周屯田序言古之致事而歸者有養然今之士不必以動其意
  送江任序說仕於近土知風俗之意甚悉
  送劉希聲序言至道當不息
  送李材叔知柳州序解仕南土者不安之心
  送趙宏序謂平冦在太守而不在兵前輩謂此文峻潔送王希序叙江西游覽之勝謂見西山最正且盡者大梵寺之秋屏閣
  王無咎字序謂人欲善其名字而未甞善其行
  送蔡元振序謂古之從事皆自辟而今命於朝然惟其守之同者多矣為從事乃爾於朝不爾者其幾耶
  書
  上歐陽學士書謂韓文公以來一人而已又書謂食民之食者兵佛老也兵擇曠土而使之耕佛老止今之為者舊徒之盡也不日矣
  上蔡學士書又薦王安石謂文甚古行稱其文知安石者尚少公亦以此薦之歐公又進其文
  上杜丞相書勸以天下之材為天下用
  上齊工部書部使者數十萬家之命也豈輕也哉與撫州知州書言心之獨得
  與孫司封書孔宗旦策儂智髙必反及反乃死之請白其事
  寄歐陽舍人書公謝其為先祖銘墓也理密文暢可觀與王介甫第一書報以歐公賞其文也云歐公更欲足下少開廓其文勿用造語及模擬前人孟韓文雖髙不必似之也取其自然耳
  與介甫第二書云謗議之來誠有以召之又比聞有相曉者足下皆不受之余謂此乃謂公忠於介甫之言也
  謝章學士書自謂不能収身於世俗之外力耕於大山長谷之中以共饘粥之養魚菽之祭以其餘日考先王之遺文竊六藝之㣲㫖以求其志意之所存而足其自樂於己者顧反去士君子之林而夷於皂之間捨自肆之安而踐乎迫制之地欲比於古之為貧而仕者可謂妄矣愚謂此公道其中心所存者令人慨然又其答袁陟書云有可仕之道而仕不仕固自有時某之家茍能自足便可以處而一意於學乆與王深甫書叙情尤悉雖然力踐固存乎人
  答王深甫論揚雄書公謂揚雄處王莽之際合於箕子之明夷常夷甫以謂紂為繼世箕子乃同姓之臣事與雄不同又美新之文恐箕子不為也公辨之曰雄之辱於仕莽非無恥也在我者亦彼之所不能易也愚按雄本漢臣既身受賊莽之偽命而又稱頌其功德則為雄者皆易於莾矣南豐所謂莽所不能易者指何物耶又王介甫謂雄之仕合於孔子無不可之義夷甫謂雄德不迨聖人於仕莽之際不能無差公復辨之曰孔子之無不可孟子所謂聖之時也雄亦為太賦稱蕩然肆志不拘攣兮愚按孔子無可無不可恐不可獨指其無不可况蕩然肆志是直小人之無忌憚而可謂其似聖人耶南豐大賢而議論若此所未諭也
  福州上執政書援詩以述養親之意文甚贍
  記
  仙都觀三門記此記與鵝湖院佛殿記略同皆以正義斥異端有益世教
  秃秃記記孫齊溺嬖寵殺子之事文老事覈尤卓然為諸記之冠視班馬史筆殆未知其何如耳
  醒心亭記為歐陽公守滁作灑然使人醒者也
  繁昌縣興造記太宗取宣之三邑為太平州而繁昌在焉繁昌自唐昭宗為邑百四十年當慶厯間夏希道邑治始大備云
  墨池記池在臨川城東之新城池之上今為州學記曰夫人之有一能而後人尚之如此况仁人莊士之遺風餘思被於來世者何如哉
  宜黄縣學記記有云務使人人學其性此語似當審也南軒記説隨所處而樂之意淡靜有味
  兠率院記説異端無常業所享已封君不如而或反傾府空藏而棄與之
  擬峴臺記模冩甚工前輩取以為文法者也
  撫州顔魯公祠堂記發明魯公切實無餘藴
  歸老橋記為武陵柳侯作説人情之歸休甚佳
  尹公亭記尹洙甞謫隨州結茅為亭其後知州李禹卿増大之
  廣德湖記湖舊名鸎脰源出四明山引北為漕渠東北入江鄞西七鄉之田仰溉焉大厯八年縣令儲仙舟更今名貞元元年刺史任侗治而大之大中之後有請為田者御史李後素驗視得不廢刺史李敬方與後素刻石見其事謂湖成已三百年則湖之興在梁齊之際歟淳化二年民盜湖為田至道二年知州丘崇元復之自太平興國以後民冒取之天僖二年李夷庚又復之天聖景祐間民又請李昭為郡言其事請者始息康定間張峋為令築隄九千一百三十四丈為碶九埭二十亭二植柳三萬一百愚按陂湖水利長吏急務公通判越州記鑑湖及守明州記廣德湖皆根極始末其一念在民為何如秦檜當國時樓异守郷郡乃廢廣德湖至今反不若鑑湖猶有遺迹惜哉
  齊州二堂記厯山堂以舜所耕之地濼源堂以春秋桓十八年所書之濼在焉考地里甚精
  襄州宜城縣長渠記春秋之世曰水其後曰夷水又曰蠻水白起壅水攻楚遂為渠本朝孫永復之民賴其利
  徐孺子祠堂記詳孺子處亂世之義
  道山亭記備述七閩之險而閩中獨夷曠城中之三山西曰閩山東曰九仙山北曰粤王山而道山亭者閩山登覽之地也作於程師孟
  越州趙公救災記救荒之委折備焉
  制誥
  制誥多平易特散文之逐句相類者耳擬制誥則徧言新更官制之意此為王介甫代發明者也
  表
  表多平澹說意
  疏
  熙寧轉運對疏勸講學而得之於心
  劄子
  移滄州過闕上殿謂自民生以來未有如大宋之隆且引詩而言之曰歌其善者所以啓其嚮慕興起之意防其怠廢難久之請愚於是知公愛君之意深矣然與警切規諌者恐又别是一體
  請令長貳自舉屬官引書冏命及陸贄之說為證且曰非惟搜揚下位亦以閱試大官
  請令州縣特舉士引厯代為證甚悉令通一藝以上充都事主事掌故之屬以士易吏也謂之特舉之士愚恐風俗未易革弊或益甚耳
  請西北擇將東南益兵愚謂西北擇將如太祖法可也東南益兵恐未易言也兵豈在多也哉
  議浮費謂景德官一萬餘員皇祐二萬餘員治平總二萬四千員則官倍於景德景德郊費六百萬皇祐一千二百萬治平一千三十萬則郊費亦倍於景德使歳入如皇祐治平而費如景德則省半矣
  請减五路城堡謂將之於兵猶奕之於棊所保者必其地所應者又合其變故用力少而得筭多昔張仁愿度河築三受降城相去各四百餘里首尾相應减鎮兵數萬所保者必其地也仁愿之建三城皆不為守備曰冦至則併力出戰回顧猶須斬之自是突厥不敢度山所應者合其變也愚按此說精於益兵之說而讀可續誦
  再議經費謂臣待罪三班按國初承舊以供奉官左右班殿直為三班員止三百至天禧迺總四千二百有餘至于今迺總一萬一千六百九十宗室又八百七十盖景德員數已十倍於初而今殆三倍於景德吏部東西審官與天下他費尚必有近於此者浮者必求其自而杜之約者必本其由而從之
  請改官制前預習行事務此從更新制之一端也劄中舉吏部言之以槩其餘此外又有請整齊版籍之劄又請以新制如周官六典為書然恐泥於文為矣六典果皆周公之書乎
  史館申請三道别有英宗實録院申請搜訪條例皆為史者當知
  訪髙麗世次夫餘王得河伯女生朱䝉居紇升骨城號髙句麗以髙為氏傳子如栗至孫莫來當漢武元封四年為縣光武建武八年朝貢莫來裔孫宫復為王十七傳而至德武為安東都督至後唐同光王成問屢入貢明宗長興三年再復拜其主建為王建生武武生昭當建隆開寶來貢昭生伸生治生誦生詢逓立詢當真宗時入貢凡盖公參之國使如此
  論中書舍人録黄畫黄不書檢中書舍人稱臣書名於檢而侍郎押字自後舍人遂不書竊尋故事未有可據而然也
  議邊防給賜士卒只支頭子真宗東封三司使丁謂奏令殿前都指揮使曹璨各與頭子使兵士骨肉於各州請領
  任明州日有髙麗界託羅國人失風奉㫖安泊照管
  奏狀
  奏乞推恩狀潘興嗣五歳以父任得官二十二歳授德化尉不行時朝廷察其髙以為筠州推官不就今年五十六欲照徐復王囘孫侔李覯例官其子又吳中復閑逸陳樞不磨勘皆公為州時薦之朝者
  乞賜唐六典狀唐初以尚書中書門下三省預天下事至六官所主則一本於尚書開元十四年張說罷中書令為尚書右丞相不知政事自此政歸中書而尚書但受成神廟印六典賜近臣其書稱中書令張說撰疑張九齡所為不過述先代遺法時尚書已不得其職矣
  福州擬貢荔枝狀興化陳紫福州江緑興化方紅又陳家紫小陳紫宋公荔枝周家紅泉之藍家紅漳之何家紅泉之法石白福之緑核圓丁香皆以次第著録其外有虎皮牛心玳瑁硫黄朱柿蒲桃蚶殻龍牙皆以形名之出福州氷荔枝蜜荔枝丁香荔枝雙髻小荔枝真珠荔枝無核荔枝所出不一十八娘或謂閩王女好食而得名將軍荔枝五代時有此官種之釵頭荔枝以其小粉紅荔枝以其淡中元紅以其晩右二十品無次第一品紅言極品也在福州宅堂狀元紅言第一也出福州報國院
  明州擬辭髙麗饋送狀欲示小國以廉且寛其力辭修五朝國史以非一人所能辦
  啓
  平易不華文章之正也
  祭文 祝文 哀詞
  祭歐公與王平甫二篇極注意祭黄君者歎其不遇有味也
  三十九卷之四十皆居官時祈晴謝雨等作
  蘇明允哀詞二蘇請公為之銘則請之歐公
  墓銘
  虞部戚公誌銘公舜臣也綸之子知太湖縣言賦茶之苛歳用萬數願棄勿採知撫州有祠號大帝者百餘悉除之南豐言其世德以比唐柳氏舜臣之子師道亦公為銘
  都官陳樞誌銘令旌德州有所賦調獨曰非吾土所有也爭或至十反州聽然後止南豐曰令所試者大則其事可勝傳耶
  翰林學士錢藻誌銘公錢王後自和徙蘇清約終其身刑部王逵誌銘里胥捕罪人殺之君求其情為奏讞得不死府史馮士元家富㗖諸貴人君治之竟其事李京為諌官劾君及京罪斥監鄂州稅君為湖北轉運曰前事君職也於吾何負哉與之歡其京死又力賙京家奏官其子
  司封孔延之誌銘廣西歳糴六百萬石實不過能致數十萬石君計歳糴二十萬而足髙其估以募商販不糴於民儂賊平南方補虚名官者八百人皆弛役而役歸窮下君復其故君孔子四十七世孫三子文仲武仲平仲
  都官曾誼誌銘建昌南城人其家學者自君始其家故貧罷吏歸常闔門居或日昃不得食同職欲增賦役錢爭不得自請罷去
  王容季誌銘容季名冏與兄回向皆以文名當世南豐為之序曰此三人者皆世不常有藉令有之或出於燕或出於越又不可以得之一鄉一國也未有同時並出出於一家如此之盛若將使之有為也而不幸輙死皆不得至於壽考以盡其材是有命矣而命之至於如此何也愚謂此文之宛轉妙處故特録之
  都官舒元衡誌銘此篇說甚衰之際文字可法
  比部李丕誌銘叙契舊與其起家處可法
  職方蘇序誌銘君東坡之祖也東坡請公為銘初蘇祐生唐季至成都遇道士屏人謂吾術能變化百物辭不顧祐生杲以好施顯名杲生序好讀書歳凶賣田賑鄉里慶厯初立州縣學士爭欲執事學中君獨戒子孫退避序生渙洵後渙以進士起家仕至都官洵即老泉云
  庫部范端誌銘為江都令㑹歳旱知揚州張若谷遣吏視民田他吏還者白歳善君還獨白田實旱若谷不是之君持旱苖力爭乃卒是君所白監雲安軍塩井議蠲鹽課以數萬
  張允中誌銘允中名待所與遊喜窮盡其是非得失非其遊遇之温温惟謹
  殿中丞徐元榆誌銘唐之亡楊行密有淮南稱吳海州人徐温為吳將有功温死其養子知誥遂代楊氏有江淮之地稱唐復姓李氏名昪温已子知諌生遜遜生元榆世事李氏宋受命俘李氏元榆亦隨之歸京師棄官死公既序其次第而復為之言曰盛衰之變何其速也然自前世無不若此富貴之不可以乆恃亦何必異也而世之不安其命者方枉義挈挈以覬幸而偶得之者又惴惴恐失之是豈可以常處也哉
  都官王益誌銘益即荆公父也督稅未甞急貧笞罰惟豪劇吏子七人安仁安道安石安國安世安禮安上
  衞尉金君誌銘君兄弟皆舉進士諸子又皆舉進士而已獨放山谷間以恩受封述其次第處文字起伏可讀
  府率沈君誌銘以親戚恩得官叙述佳
  寶月塔銘醫僧也剔脫處可法
  曾氏銘回向同之母公亮妹也述其自處通塞之際無不當理
  錢氏銘劉凝之妻也述其夫婦相成之賢所謂筆端有畫可以讀也【三代自叔叙上】
  黃氏銘述其事夫教子教孫三節有味
  吳氏銘荆公母也愛前母子曰甚於愛吾子然後家人愛之能不異於吾子也其子有歸志以不足於養為憂曰安於命者非有待於命也
  許氏銘沈括之母
  謝氏銘荆公祖母
  秘書李迂誌銘有田百餘頃皆以與族人獨留五頃曰無令子孫以財自累也誌序李氏自臯陶以下甚詳多其妻王氏所為言
  常博吳詳誌銘衣食常不自足以家之有無葬故葬不緩或欲出錢曰貧吾素也喪乃欲為利乎
  光禄晁宗恪誌銘公之妻父也妻名文柔别有銘太子賔客陳巽神道碑少客京師有欲教公以化黄金者公辭不受
  祕監陳世卿神道碑知廣州罷計口鬻鹽人以休息刑部張保雍神道碑李丞相迪用公通判永興萊公代鎮因奏留之知漢州夜四卒告兵變械以徇安之至明鞫得卒實與謀併棄之市為湖北漕活鄂州漢陽應死者三十八人漢州民趙昌以畫名公迄代不問
  行狀 傳
  刑部孫甫之翰行狀為華州推官倉粟惡吏當負錢數百萬公取舂之可棄者十纔一二吏遂得弛負錢數十萬巳而知諌院言益兵之弊曰天下所以大困者兵為甚又可益之耶徙晉州近臣夜半叩城終不為開門論保州之變指杜公論益兵詆二三大臣至於洛水又絀尹洙而伸劉滬皆平生所友善者不偏所好如此
  徐復傳復精星厯仁宗召見官其子賜復號冲晦處士人或勸著書復曰古聖賢書已具顧學者不能求吾復何為以儌名後世哉復莆田人後家杭
  洪渥傳渥得官時兄老不可俱行至官量口用俸掇其餘以歸買田百畆居其兄傳末論豪傑士多過中庸如渥所存人所易到故載之云
  本朝政要策
  考課建隆初以户口增耗為吏升降興國初定三等之法以覈能否雍熙間閱班簿始詔雷德驤以群臣功過俱對淳化中分京朝等考課為三久之廢京朝官考課而置審官院以錢若水主之廢州縣官考課歸流内銓以蘇易簡主之惟三班無改易
  訓兵周世髙平之役命太祖取其驍勇為禁衞宋興益修其法興國有楊村之閱咸平有東武之閱自此兵益廣簡練遂疎而黜廢之法恕矣
  添兵唐罷府兵置神武神策為禁兵不過三數萬人甲兵皆散在郡國自河朔三鎮不統於京師餘可舉者太原青杜各十萬人邠寧宣武各六萬人潞滁荆各五萬人襄宣壽鎮海各二萬人而觀察團練據要害者亦各不下萬人五代分裂區區中州地嘗至數十萬人養之既費教與用又不得其理至周世宗始修兵制我太祖舉中國之兵纔十六萬人太宗伐劉繼元駕前兵盖十餘萬自是兵益廣其後曹彬敗於祈溝關在行者二十萬楊業敗於陳家谷口劉廷譲敗於君子館全軍沒焉㳂邊瘡痍兵不滿萬計河朔悉科鄉民守城咸平間又集近京諸州丁壯為兵而西北邊請益兵不已張齊賢謂調江淮八萬以益西師劉承珪又取環慶諸州役兵升為禁兵號振武李元昊反河西契丹謀棄約西方遂益禁兵二十萬北方益土兵二十萬又益禁兵四萬指揮及羣盜張海郭邈山等刼京西江淮皆警大臣又令天下益兵知課院孫甫言天下所以大困者兵為甚又可益之耶
  兵器太祖命魏丕主作每十日一進有南北作坊歳造甲鎧具裝鎗劒刀鋸械器葫蘆弩凡三萬二千又有弓弩院歳造弓弩等千六百五十餘萬諸州歳造六百二十餘萬置五庫貯之景德中已可支三十年權宜罷焉
  城壘周世宗時韓通築李晏口立十二縣又葺祈州及築游口三十六遂通莫宋興王全斌葺鎮州西山堡劉遇築保州等五城太宗命潘美移并州於榆次又移於三交得戎人之咽喉
  佛教建隆初詔佛寺已廢於顯德不復興開寶令僧尼百人許歳度一人至道又令三百人度一人以誦經五百紙為合格
  任將李漢超馬仁瑀韓令坤賀惟忠何繼筠等防北虜郭進武守琪季謙溥李繼勲等禦太原趙賛姚内斌董遵誨王彦昇馮繼業等備西戎此篇發明太祖用將之術甚備可讀
  水災竇儼論水沴所興有數有政
  汴水論厯代浚導
  刑法淳化置審刑院防大理刑部二司之失事從中覆下宰相再以聞始行
  管榷言礬課則劉熙古嚴茶禁則樊若水峻酒則程能變鹽令則楊允恭古禁之尚疏者皆密焉
  錢幣江東鑄銅錢自樊若水始鈆錫雜鑄自張齊賢始淳化鑄大錢於蜀自趙安易始然不便即罷之
  南蠻有用兵伐而克之興國初翟守素平梅峒是也有已克赦而納之咸平間曹克明收撫水是也有納以恩信章聖時謝德權之靖宜州是也
  契丹騎卒六萬太祖命田欽祚以三千人破之其後天子伐晉敵始復為中國患至真宗親征講和之策遂定
  折中倉折中之法聽商人入粟而趨江淮受茶鹽之給公私便之端拱淳化皆曾復行
  屯田自漢昭始田張掖趙充國耕金城曹操力農許下晉用鄧艾田壽春羊祜田襄陽杜預田荆州荀羡田東陽隋耕朔方唐屯振武皆能服夷兼敵宋興雍熙間始議屯田是後開易水疏雞距修鮑河之利邊屯以次立矣神宗遣議臣東出宿亳至壽春西出許潁至襄鄧得田二十二萬頃任事者難之功不立
  水利厯述史起以後興水利之臣至本朝不果行茶正元初趙賛興茶税張滂繼之十取其一王播又增其數裴休立十二條我朝議以見緡折帛入中天聖設三税法景祐增鹽利為四税皇祐又用見緡之法
  金石録䟦尾
  茅君碑三茅名盈次固次衷云漢景時人梁普通中張繹建碑孫文韜書
  韓公井者襄州南楚故城有昭王井傳言汲者死不敢視開元中韓朝宗為採訪使移書諭神飲者無恙更今名故城今謂之故墻即鄢也由梁太祖父名誠避之今猶然
  桂陽周府君碑并碑隂歐公按韶州圖經君以開武溪有功立廟碑名訛缺而圖經不著其名碑首題云神漢者猶言聖唐也南豐從知韶州王之才所得此本之詳按曲江縣圖經名昕歐公盖未之得也其碑隂曲江字皆作曲紅而蒼陸字江夏亦作紅盖古字通用也永叔又記劉原父所得商洛之鼎銘云惟十有亖月旁死魄蔡君謨問十四月者何謂原父不能言南豐謂古字如亦字作□人字作仌皆字之重出則此作亖者特二字耳永叔原父君謨皆博識而亦有所未達故并見於此凡皆南豐之說也愚觀此說莫之曉長兒在側忽云籀史載古者人君繼世踰年行即位之禮然後改元此類疑嗣王繼世雖踰年未及改元但以月數稱故曰十有四月不可以一歳不過十二月而疑也如南宫鼎文有十有二月之文周牧敦銘有為王十年十三月之文凡癸酉卣銘有十九月之文商己酉尊銘亦有十九月之文又姬鼎銘有十一月又三之文凡皆以月起數之例愚因思之亦作□非重冩亦字人之作□亦非重冩人字恐亦不可為例如曰商王即位之十有四月恐亦有此理而四字古作亖字凡古銘皆然以二字為重冩二字亦安姑記以知者
  唐開宗元寺卧禪師碑銘自河隴沒於羌夷惟寺多在南豐謂虞夏之世東漸西被朔南暨聲教則能令其信慕者亦非特有佛而已也彼以罪福報應之說動之未若不動之以利害而使之心化此先王之德所以為盛也余按此論甚髙前未之發
  辱井銘銘十六字可見者八字曰辱井在期可不戒乎又有陳後主辱井記大略以其與張孔二妃同投井也愚按辱井可對貪泉
  漢武郡太守阿陽李翕西狹頌郡有間道通梁益而臨溪危峻李㑹與功曹李旻等鐉燒火石改髙即平人得夷塗作頌刻石歐公集古録以為李㑹熙寧十年馬城出成州所得此頌以視南豐始知其為李翕漢元鼎以汧隴西南接巴蜀為武都郡後分為興州成州云
  南豐與荆公俱以文學名當世最相好且相延譽其論學皆主考古其師尊皆主揚雄其言治皆纎悉於制度而主周禮荆公更官制南豐多為擬制誥以發之豈公與荆公抱負亦略相似特遇於世者不同耶抑聞古人有言有治人無治法三代之治忽各係其君之賢否法之詳未聞焉三代君臣之謀猷亦未嘗有一語及於法者詳於法必略於人秦法之密漢網之疎其效亦可覩矣周之所以為治者盡見於尚書周官之篇後千餘年至王莽時倐有所謂周禮六典者出曰此周公之法也使果出於周亦不過周官一篇注疏耳然其煩苛若此果可見之施行否耶設果嘗行於周時異事殊亦可行於後世否耶我朝廷以仁立國一切掃除煩苛承平日乆或者反以寛弛為厭荆公遂勇為新法嗚呼不忍言矣南豐比荆公則能多論及本朝政要又責誚荆公不能受人之言使南豐得政當有可觀者乎南豐之文多精覈而荆公之文多澹靖荆公之文多佛語而南豐之文多闢佛此又二公之不同者而王震序曾南豐文乃特誇其為制誥大手筆真所謂知其一者耶












  黄氏日抄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六十四    宋 黄震 撰讀文集六
  王荆公
  古詩
  詠陶縝畫菜其後歸之老圃而結云陶生養目渠養腹各以所能為物役愚謂荆公失言矣畫菜可言物役種菜豈可言物役耶
  四皓詩采芝商山中一視漢與秦一視之語似欠斟酌戲贈葉致逺詩極言奕棊之弊可為世訓
  桃源行云兒童生長與世隔考究得是不為世俗誕語酬王詹叔訪茶利害豈當其子而為民父母愚謂此二句語意精到惜其臨事之弗思
  送裴如晦宰吳江當知耕牧地往往茭蒲青三江斷其二洚水何由寧此四句說盡浙西水利之綱領
  孔子詩孔子豈是文人詩料且自古未有如孔子之語此本發於孔門髙弟而孟子申述之者也荆公乃謂其蠛蠓何足知天髙雖欲尊先聖豈所以待先師母乃自道耶
  雄二首其一以孟子勸伐燕伊尹干說亳為雄美新之比何哉其黨奸至辱聖賢耶其一謂聖賢樹立自有師此荆公師心自用發見之語也
  漢文帝輕刑以全人之形體短喪恐妨人於身後荆公譏之已不知文帝之心矣惜露臺之費薄霸陵之葬亦痛罵之何耶
  秦皇天方獵中原恐非仁人之言也
  東方朔何如夷與惠空復忤時人是以朔之直諌為非耶
  杜甫畫像說得公當
  農具詩襏襫云勿妬市門人綺紈被奴僮當慙邊城戍擐甲徂春冬就農人言之善用其心者也
  答陳正叔天馬志萬里駕鹽不如閑雖非中道却是大氣
  收鹽詩與訪茶利害同皆能言不能行
  律詩
  題雱祠堂一日鳳鳥去千秋梁木摧溺愛不明如此孰謂知子莫若父耶
  詳定試卷詩二首有云文章直使看無纇勲業安能保不磨疑有髙鴻在寥廓未應迴首顧張羅言科舉不足以得士也又云當時賜帛倡優等今日論才將相中細甚客鄉因筆墨卑於爾雅注魚蟲言詞賦非所以取士也然皆不可
  雪詩平治險穢非無德潤澤焦枯是有才說得意思佳但上一句正可言才下一句正可言德布置似顛倒耳
  雨過詩誰似浮雲知進退纔成霖雨便歸山
  寄育王詩入夜天寒最靜便士大夫或自號靜便若其取此果何等氣象耶
  詠竹人憐直節生來瘦自許髙材老更剛曾與蒿藜同雨露終隨松栢到冰霜見其自少抱負不凡
  嚴陵祠堂迹似磻溪應有待世無西伯可能留荆公此言過矣古今隱士人品各自不同有抱天下之志而隱者有無志於斯世而隱者有志念澹薄本無操守而終變者抱天下之志如伊尹孔明是也本無操守如盧藏用种放之流是也如嚴子陵特無志於世者使其才足有為光武縱德薄於湯武獨不名正於湯武乎孔明尚輔一隅之先主奈何子陵不輔中興之光武耶士必待西伯而後出孔子厯聘之志荒矣
  絶句
  謝公墩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來墩屬我不應墩姓尚隨公劇戲之巧如此
  繰成白雪桑重緑割盡黄雲稻正青一聯甚工詩中重見
  殺風景三字見戲蔣頴叔詩云但怪傳呼殺風景豈知禪客夜相投
  讀漢書詩畢竟論心異恭顯不妨迷國畧相同此語為京房劉向發不曉荆公何見也
  緇郎字見三十二卷詠淵師詩
  子詩千秋止有一揚雄荆公每尊之以比孔子而畧孟子此其為荆公之見識也
  商鞅詩自古驅民在信誠一言為重百金輕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荆公平生心事盡見此詩矣然荆公雖博學而不明理誠之一字固未易言信之為義必有其實徙木三丈而酬金百斤天下寧有此理此正商鞅矯情以行詐耳顧謂之信誠可乎果誠信民將不令而從謂誠信為驅民之具何耶
  讀後漢書云可憐竇武陳蕃輩欲與天爭漢鼎歸如公之言則曹瞞輩盜竊神器皆順天者耶
  集句諸作雖似劇戲其巧其博皆不可及
  賦銘等皆淡古
  書疏
  上仁宗皇帝言事書謂方今患在不知法度陛下雖欲更革而方今天下之人才不足須復古者教之養之取之任之之道而後得其人古之人欲有所為未嘗不先之以征誅文王先征誅而後得意於天下孔子所至使君臣捐所習雖排逐而終不變在上之聖人莫如文王在下之聖人莫如孔子欲有變革則其事如此愚讀之駭然盖公之昬愎妄作盡見此書使吾君仁宗而少售其言豈待熙豐而後天下騷動哉愚聞之有治人無治法而公首言不知法度何也何世不生材何材不足用於世而公首言人才不足何也文王不長夏以革孔子非甚不得已之事亦惟從衆魯人為長府則曰何必改作而公誣文王以征誅得志誣孔子雖排逐而不變何也昔賈誼嘗言治安於漢文之世矣事理精確議論偉然文帝尚不為之動况乎我仁祖重厚之德又過文帝而荆公陋弱之論逺慚賈生薄而棄之正不待食釣餌而後知其詐也奈何公清苦之行該博之學納交韓吕徉退求進言不用而名益顯及神宗以銳意斯世之心而卒聽之公遂得以鄙夷當世之人才效尤王莽之法度朝廷竟以征誅為威公亦卒為排逐而不變悉如前日所言悲夫
  辭集賢校理者四辭同修起居注者前七後五以後不復辭
  擬上殿劄子與前上仁宗書一同獨於人才教養等說差畧耳公平生所見想不出此
  上五事劄子自言和戎青苗免役保甲市易之利議入廟劄子盖以帝居諒隂臣僚言郊祀不當入廟也公非其說以為陛下尚在諒隂之中非可以制禮之時愚謂吉凶不相參郊廟之禮皆吉禮也臣僚言不當入廟而不能并者郊禮已有遺恨公又併以入廟為無傷豈以道事君學古入官之義哉且古禮乆廢不過舉行而曰非可以制禮何耶
  論館職劄子謂當試問日親近之說已當審本朝百年無事劄子言我仁宗之為君得之歸之天助而勸其君以大有為則非矣
  言郊无二主及祭地无燎燔之禮皆是
  進字說劄子改三經義誤字劄子皆無義理公自沉溺罔覺耳
  捨宅為寺捨田為供村夫野姥之事亦動煩聖聽公之不學無識如此
  乞解機務等劄子往往皆狠愎不悛之言
  内制
  簡淡有古意惟勅牓交趾一篇考其時熙寧八年交趾入冦以公新法擾民為說則公已不當内制之職矣勅牓乃其所自為盖公侵官以行私且其時彗星示變而勅牓有云天示助順已兆布新之祥果天意否耶
  外制召試三道其二以散文為之以此知祖宗盛時制誥尚存古意自宏詞之名立而朝廷訓誥之文遂同場屋聲病之習矣
  表
  百寮賀復熙河此率其徒以欺上者也
  進洪範表謂陛下足以黜天下之嵬而紀綱憲令尚或紛如當考箕子所述以獨發深省此誤上之言也除平章等謝表動斥人以姦回以讒誣此狠愎之言也而乞退之表曰任怨特多於前輩曰智或不足以勝姦而人人與之為敵此執迷終身之言也
  議論
  郊宗議辯其不同之義甚悉
  答聖問賡歌事釋尚書慎乃憲一句稱為法以示人此正與經意相反盖公紛更一念之私所在而見也
  看詳雜議凡十四條惟議不當廢運及都水監為正當餘皆特變他人之說議廢宫觀使副都監此神宗偉舉也惜公不能贊决之世豈有國家大臣而為左道異端看管祠廟之理亦豈有未嘗識其祠廟而繫空銜以素餐及一祠廟而數人重疊繫銜之理世俗習慣恬不為怪公好紛更而此獨不能贊决何耶禄以酬勞者也不釐務於義何取而公乃曰等之無功罪釐務則計日得遷不釐務則不得計日而遷為不均此尤謬論也
  漢以丞相史刺察州郡謂之刺史及本朝許元為轉運使諸路有米貴則全輸錢以當年額而為之就米賤路分糴之年額易辦而所收錢米常以有餘
  詳定十二事議温公請舊官九品之外别分職任差遣為十二等王珪以為難行而荆公併非之
  易泛論釋易中字義甚詳卦名解始於剛柔始交之屯輾轉次第用序卦之法而論其次頗有牽强處内云中孚者至誠之卦无妄則不妄而已此恐未安無字與不字自是兩義也
  河圖洛書義謂圖以示天道河通天而龍尚變天道也書以示人道洛中地而尚占人道也義亦通但未常不相闗而河通天之說恐難考
  諌官論謂諌官之置為非諌官士耳而責以三公之事主聽之而改則是上制命而君聽此公强狠自任不恤人言之心所發也狂夫之言聖人擇焉而可曰君聽命於士乎
  伯夷論謂伯夷未嘗有叩馬諌伐之事而韓子之頌為大不然疑伯夷不過老死道路耳果如公言則孔子求仁得仁又何怨之說及餓死首陽之下民到于今稱之之說果何為而發哉甚矣公之好異論疾正人而不顧經訓也
  三聖人指伊尹夷惠言之謂各隨時制行以矯其弊至孔子時三聖人之弊各極於天下乃出於聖之時四人相為終始而集成非孔子一人之力使三人者當孔子時皆足為孔子何哉公之舛談也
  周公論謂荀子所載周公禮士之事無之不過修養賢教士之法愚謂荀卿所載固不免後世増飾之說然養賢教士乃公治定後旋為之制方其驅馳艱難時安得而不下禮於士荆公之論適足以啓後世富貴者簡賢之心非有識之言也
  子貢論闢史記所載說齊伐呉救魯之說理有文暢可以成誦
  揚孟論言性盖公尊揚故牽合其說
  材論謂天下未嘗無才與前所上仁宗書正相反而此論為正
  命解謂孔子不得行道孟子不得行禮此不過嫉世之言
  對疑釋供奉官以下不得行親喪之意
  洪範傳其字義多足取者
  易象論解倣序卦言次第之義
  周南詩次解亦倣序卦為之
  禮論謂荀卿不知禮自是曉然之理
  禮樂論以道家修養法釋先王立禮樂之意則公溺於異端之見也大人論亦渉異端致一論言安身崇德九卦論言處困之道皆於理無背
  九變而賞罰可言論盖釋莊周之言所未曉也然其言曰莊周古之荒唐人也聖人者與之遇約之不聽殆將擯之海外不使疑中國此其言當書
  夫子賢於堯舜論孟子此言不過以其集大成功施萬世耳而公以制法為言盖借以發一己之私見又以伊尹伯夷柳下惠孔子四人相因而備殊覺多事且謂道發乎伏羲而成乎堯舜昔揚雄以法為言則可耳道豈有待而成耶且又謂繼而大之於禹堯舜之道豈待禹而後大者耶
  三不欺論古人之言自各有攸當於理未礙恐不必各指一事之偶不合者以難之也
  王霸論明白可讀性情論雖間於理未合而謂情本非惡之說正勇恵論孟子之說已明不待言者也仁智論按里仁一篇已明白
  中述之說平行述謂孔子非求行道恐是矯世愚按孔子嘗曰吾豈匏也哉安能繫而弗食
  䕫說謂集禹稷等衆臣成功䕫所以稱其樂之和美非以為伐以羙舜也
  季子謂其葬子三號遂行既聘而反不盡哀為非禮孔子稱之盖稱其葬之合於禮爾
  荀卿辯其仁智之說為失次
  楊墨謂楊子為己近於儒墨子為人逺於道公盖有疑於孔子為己為人之分也不知義理各有攸當孔子之為已是務實楊朱之為我是自私兩不相干此說只合以孟子之說為正
  老子辯其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謂無之所以為用者以有轂輻也無之所以為天下用者以有禮樂刑政也如其廢轂輻於車廢禮樂刑政於天下而坐求其無之為用也則亦近於愚矣愚按此論甚工當冩出熟讀
  莊周謂其矯枉過正
  原性性說二篇闢韓文公
  對難說命
  禄隱一篇專為揚雄飾事莽之非然皆泛辭無說可解太古謂太古之不可行
  原教謂善教者正已而不强民
  原過謂改過則復得其性
  進說謂楊叔明以父任得京官不必自枉為進士然謂進士者皆枉已則恐太過
  取材欲策進士以經學愚謂人才皆可用顧人主用之如何必欲求多於藝文間抑末耳
  興賢一篇亦可讀謂商之興有仲虺伊尹其衰也亦有三人周之興同心者十人其衰也亦有祭公謀父内史過兩漢之興也有蕭曹冦鄧之徒其衰也亦有王嘉傅喜陳蕃李固之衆亦有之說極精神
  委任云不疑於物物亦誠焉此名言也然愚謂行之以明然後無弊若公於吕惠卿輩何嘗疑之彼果以誠報公耶
  知人一篇明潔可讀謂貪人廉滛人潔佞人直
  風俗言京師奢侈之弊
  閔習言父母死則燔而捐之水中
  復讎解謂復讎之義為亂世之子弟言之
  推命對言貴賤天之所為但當力於仁義文極工當冩讀
  使醫以喻專任愚謂有專任而治者有專任而亂者言不可若是其幾也
  汴說詆富貴人寵術士者文甚工可讀
  議茶法謂鞭扑流徒之罪未嘗少弛而私販私市者亦未嘗絶於道路昔羊榷酤霍光罷其法盖義之勝利久矣嗚呼方公為此議是非曉然何他日之弗思耶
  乞制置三司條例謂省勞費去重歛寛民力然則公之行此自以為可利天下也
  相鶴經謂作於浮丘伯而淮南公得之嵩山恐未必然策問十一道皆簡易
  許氏世譜許規嘗覊旅宣歙間旁舍有呻吟且死指槖中有黃金十斤屬以骸骨者規負其骨千里并黄金致死者家規盖國初人生三子遂逖逈遂起家云
  傷仲永金谿農家子方仲永五歳能詩父日携之環丐於邑人不使讀書十二三歳而詩不及前年二十而泯然衆人矣教之不可已如此
  書
  答韓求仁書前一段說詩後說論語皆有可觀
  答龔深父書謂雄之仕合於孔子無不可之義吾斯之未能信也公山弗擾以費叛召子欲往欲往非真往也向使其真往必有救正之矣豈至如揚雄從叛又復而歌頌之耶
  答韶州張殿丞書文字宛轉可觀
  答司馬公書執迷之說也答曾公立書狠愎尤甚答吕吉甫王子醇書又相從於惡者也
  與陳和叔内翰書謂其以劵致饋喻令來取為非交際之道而不受陳誼甚正可以廉頑
  答曾子固書謂小說無所不讀然後能知大體嗚呼此公之所以不能知大體歟又謂方今亂俗不在於佛嗚呼此公之所以自誤而亂俗者歟
  上相府執政等書皆公初年以私計擇官其上相府有云牛羊之踐不忍不仁於草木按行葦詩乃牧人禁止牛羊之辭故曰牛羊勿踐履或詩人感興之言未必出於牧人也况可謂出於牛羊耶
  與劉原父書昔梁王墮馬賈生悲哀泔魚傷人曾子涕泣今勞人費財於前而利不遂於後此某所以媿恨無窮也按公此言其良心之一復歟
  答吳孝宗書孝宗謂詩禮不可以相解公謂惟詩禮足以相解愚按詩言人情未必真有其事禮則制度確然皆有其實鄭康成以禮解詩或多拘泥動以託興之言求之制度至其解禮則的當精潔後世雖有解者不過衍之耳吳孝宗之言恐不為無見也
  答錢公輔書公輔以先人屬公為銘欲有所增損而公斥之至謂其甲科通判市井小人皆可得之何足道盖公之執抝暴厲多類此
  與王逢原書謂窮而憂世近於救鄉鄰之闘
  上杜學士言開河書此公宰鄞時勤民之事也當録出與李參書云闔門與其子市雖盡得子之財猶不富也其後公雖不能行亦可謂善喻然公本心常以㩁民之利為非所行新法皆求所以利民而不知適以擾之故公終其身不悟
  答段縫書為曾子固辨謗
  上運使孫司諌書諌其令吏民出錢募人捕盜謂海旁之人雖日殺人而禁之勢不止也今重誘之使相捕告則州縣之獄必蕃而民之䧟刑者將衆此仁人之言也公時為令而敢以此諌切其部使者仁者之勇也
  上人書云文者務為有補於世而已又與祖擇之書謂二帝三王引而被之天下之民孔子孟子書之策皆聖人之所謂文也愚謂論文至此不其盛矣乎
  答王該書云不幸而無以養故自縻於此此公作邑時言也讀之於我心有戚戚焉他日公亦云居非其好任非其事又云茍居竊食動輙媿心
  答蔣頴叔書說佛家無性之義然不可曉
  啓
  賀韓魏公啓言衆人之所未嘗任大臣之所不敢此確論也公之啓皆平易如散文但逐句字數相對以便讀耳自宏詞之科既設啓表遂為程文各以格名無復氣象
  記
  君子齋記大畧云天子諸侯謂之君卿大夫謂之子古之為此名也所以命天下之有德故天下之有德通謂之君子有其位無其德謂之君子稱其位也有其德無其位謂之君子稱其德也位在外也遇而有之則人以其名予之而以貌事之德在我也求而有之則人以其實予之而心服之終篇反覆歸重於德可録出讀誦
  桂州新城記謂城郭非先王所恃以為存又不當以為後而歸重於得人理正文婉
  繁昌縣學記謂奠先聖先師於學而無廟古也聖人與天地同其德天地之大萬物無可稱德故其祀質而已無文也皆說得正大
  芝閣記實貶題而寄興以及其大者意味無窮猶為諸記中第一
  鄞縣經遊記為浚渠作也當考
  慈溪縣學記起頭謂天下不可一日而無政教故學不可一日而亡於天下此兩句關渉大
  揚州龍興講院記結句云嗚呼失之此而彼得焉其有以也夫此文法之妙世所共稱道者也然邪說誣民故浮屠之寺廟被四海此何足以稱其賢而反借之以貶吾儒哉
  石門亭記文之變體也
  撫州見山閣記謂富工豪賈往往能廣宫室吏亦當因其餘力以自娱樂於理已短又貶召伯甘棠之事為非尤未安
  九曜閣記揚州新園亭記撫州三清殿記皆隨事立文法精確老蒼
  序
  周禮詩書三經義序皆公自主其說字說序謂知此則於道德之意已十九何過耶
  老杜詩後集序云嗚呼詩其難惟有甫哉
  石仲卿字序謂成人則貴而字之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間字而不名者十二人而已不失其所以貴乃爾少也
  唐百家詩選序云廢日力於此良可悔也可謂髙論已嗚呼公才髙千古無書不讀於詩特游戲且悔之如此况庸衆人平生矻矻於詩者乎雖然惟其不如公所以不知悔
  送孫正之序以不以時勝道為說以孟子韓文公為證此正論也
  胡叔才序以無祿位為親榮而指示其在我之榮
  祭文
  祭范文正始贊其力行終惜其不盡試祭歐陽公謂其積於中者浩如江河之停蓄其發於外者爛如日星之光輝其清音幽韻凄如飄風急雨之驟至其雄辭閎辯快如輕車駿馬之奔馳世之學者無問乎識與不識而讀其文則其人可知凡皆二公實録也
  祭束向稱霜落之林豪鷹雋鸇萬鳥逃避直摩蒼天又稱如覊駿馬以駕柴車側身墮首與蹇同芻此言其才而不遇文皆精妙
  行狀
  曹瑋行狀載邊功詳可為後世法
  墓誌銘
  孔道輔銘誌以擊蛇為小事而附其後得體
  曾致堯誌為其孫南豐作也末論遇合處宛轉可法蘇安世誌載其辨歐九見誣於首
  節推陳之元誌無實事以虛文反覆可觀
  贈光禄趙師旦儂賊時死節士也
  李餘慶作華亭海鹽二監為石堤自平望至呉江五十里皆其倅秀州時也
  仲訥權明州推官辯海賊數十
  臨川吳子善為家有篤行發明處極可觀
  比部陳君銘工
  傅立遺戒以質田劵還田主
  郭維知南豐治豪猾觀政者
  奉化王文亮導之後也嘗渡浙江有忘白金百斤者留守三日以歸之
  海陵簿許平誌亦以虛文發明
  知興元王公為通判真定時能化誘其帥王嗣宗之暴載其他事皆可法
  劉牧均稅江西期年而後反曰是役也朝廷豈以為他亦曰愛人而已今不深知其利害而茍簡以成之君雖以吾為敏而人必有不勝其弊者
  陳夫人生子余翼三歳而遊學四方不相聞在外十二年以進士起家為吏始歸見夫人於鄉世豈有三歳而遊學四方者耶恐傳本訛耳
  文人不䕶細行世有是言矣亦孰知博學能文其清修苦節有如荆公者乎然公之文有論理者必欲兼仁與智而又通乎命有論治者必欲養士教士取士然後以更天下之法度其文率曖昧而不彰迂弱而不振未見其有犂然當人心使人心開目明誦詠不忘者或者辨析義理之精微經綸治道之大要固有待於致知之真儒耶惟律詩出於自然追蹤老杜記誌極其精彩髣髴昌黎雖有作者莫之能及公其文人之䕶細行者乎嗚呼文亦何補於世乃因細行而致大用以其論理論治之差者而施之天下則所傷多矣
  蜀人黄制參有大年且九十作書撫州求荆公集云人雖誤國文則傳世此確論也因附此然公論治講理之文與題詠記偈之文如出兩手又不當例觀也咸淳八年十月再書



  黃氏日抄卷六十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五    宋 黄震 撰讀文集【七】
  黄涪翁文
  賦
  賦十首對青竹得於嘉州意即吾鄉間碧玉之類也茶賦謂寒中瘠氣莫甚於茶或濟之鹽勾賊破家於是有胡桃松實云云蓋今用茶果云
  詩
  濓溪詩序言周茂叔人品甚髙胷中灑落如光風霽月晦庵謂此語最善形容有道者氣象而乃謂濓以志亷豈濓溪二子壽燾亦不詳家世之舊居以告耶
  木之郴郴詩謂知人之微楊修之取禍不如隰子之止伐木隰子又不如百里矣之去虞也 郎罷【出三卷送少章詩】 西風壮士涙多為程顥滴 南讀書聲吾伊【四卷】 海牛押簾 録續【見卷六】 銀茄
  但觀百世後傳者非公侯 東坡移和靖配食水仙見七卷詩註
  暖足瓶名脚婆 唐婆鏡葉底開花號羞天花山谷云此鬼臼也嵗生一臼滿十二嵗可為藥今方家所用乃鬼燈檠草耳
  書磨崖碑後撫軍監國太子事何乃趣取大物為 桃李春風一盃酒江湖夜雨十年燈見九卷寄黄㡬復詩 嘲小德詩學語囀春鳥塗窻行莫鴉 蓮蓬竹夫人改名青奴 匹似無田過一生【見十卷今俗云譬似】喪家狗喪本平聲山谷詩云顧我今成喪家狗期君早作濟川舟乃作去聲用 猫兒頭笋【見二卷】 在官而可行其私惟學而已【十三卷壁隂齋銘】 行菴【王良翰剪棕作】 川䖃䕢【見十四卷演禪師賛】 人得交㳺是風月天開圖畫即江山
  序
  胡宗元詩集序王定國文集序小山集序皆山谷文之暢逹變化可壓卷者也若成誦可長一格【十六卷】
  伯夷叔齊廟記謂諌武王不用去而餓死則予疑之陽夏謝景平曰二子之事凡孔子之所不言可無信也其初蓋出荘周空無事實其後司馬遷作史記列傳韓愈作頌事傳三人而空言成實
  楊惠之以塑工妙天下為八萬四千手眼觀音不可措手故作千手眼今之作者皆祖惠之
  山谷請東坡作文法云但熟讀檀弓
  雜著以荘周内萹論為第一謂由荘周以來未見賞音者晩得向秀郭象䧟荘周為齊物之書以論語斷論為第二謂義理之會也不能心通性達終無所得以孟子斷篇為第三謂子雲知孟子
  解疑篇論御奴婢云退自省不肖之状在予躬者甚多
  墓誌
  狄遵禮知鄞縣縣無訟築亭觀延閩人章望之講學士子頗歸之
  呉革為吉州先是蹇周輔增鹽課二百萬民已失生理而魏綸上諸縣增課九十五萬公至則請今後所增鹽勿以為課
  韓復知五臺山寺務司五臺供施傾天下惡少年多竄僧籍中囊橐為奸君擿其魁宿置于法
  劉禹為德榮縣鹽井淡而征不除君為特蠲四十萬四會縣民岑探為妖經畧使遣将童政捕斬而政部曲多不法黄㡬復言於經畧謂一童政之禍百岑探不足云
  山谷貶黔州時李元叔仲良兄弟相繼周之
  山谷作銘誌簡明有法多佳者晁補之父與劉道原者宛轉尤佳
  題䟦
  題自書卷後予所僦舍雖上雨傍風家本農耕使不從進士則田中之廬舍如是又可不堪其憂耶
  貧士不能相活富子不足與語
  牧䕶歌是巴中賽神曲【又見别集】
  巴蜀自古多竒士獨不聞善書者
  菴非屋字不當從广三國焦光傳云居蝸牛廬中意是今菴後漢皇甫規持節監闗中兵親入菴廬巡視即用此菴字為有據依
  列子書有深禪妙句蓋普通中事不自葱嶺傳來信矣荆公勸俞清老脱逢掖著僧伽黎然生龜脱殻亦難堪忍後數年見之儒冠自若也山谷又嘗䟦贈清老謂其忿愠欲祝髪曰免與俗子浮沉予曰去而與祝髪者㳺其中雖有道人亦如沅江九肋龜爾與俗子為伍方自此始
  男女昏嫁渠儂墮地自有衣食分詩所謂誕置之隘巷牛羊腓字之其不應凍餓溝壑者天不能殺也今蹙眉終日者正為百草憂春雨耳【意天字當作人】 一榦一華而香有餘者蘭一榦五七華而香不足者蕙
  爾雅山有宂為岫謝暉詩窻中列逺岫徐季海云孤岫龜形在皆誤用字
  荆公稱竹樓記勝醉翁亭記山谷主之
  歐公賞和靖疎影横斜之句山谷謂不如雪後園林纔半樹水邊籬落忽横枝
  司馬談之子遷劉向之子歆班彪之子固王銓之子隠姚察之子簡李藥師之子延夀劉知㡬之子餗皆繼世汗簡
  狂僧誓酒文見二十七卷
  二十八二十九兩卷皆評書法謂二王父子之後惟張長史顔魯公有韻本朝則東坡又論遺教經譯於姚秦始四年在王右軍沒後數年至貞觀中行遺教經
  縣印却不祥云昔有道人禁人競渡不行舟人有嘻笑者道人云此有道術夜當報我乃謁縣令置床卧而借縣印閣其上中夜有聲硜然至印而止吾鄉明州州印缺角聞昔有太守李夷庚精道術嘗坐三江亭望舶舟将至戯以荔子殻置酒盃而撥之舟亦與之俱旋俄而舟不旋夷庚驚曰此有報我者矣亟疊卓坐其下而閣州印其上俄有飛劔來缺印一角夷庚起而怒曰我戯爾乃遽耶作法沉荔子殻舟亦沉以今縣印事觀之則有之矣
  或問不俗之状曰難言也視其平居無以異於俗人臨太節而不可奪此不俗人也
  山谷欲取所作詩文為内篇其不合周孔者為外篇【二十六卷末】
  外集
  墨竹賦陽虎有若之似夫子市人識之顔回之具體門人不知
  贈李彦深上丁分膰一飯飽藏神夢訴羊蹴蔬
  上冢詩云松楸十年拱和云芝菌生畫栱拱與栱各字送曹子方詩子魚通印蠔破山愚聞子魚出興化通應港有通應侯廟故名此魚以小為貴無通印者東坡亦曾誤蓋傳聞以通應為通印
  泊舟白沙江口詩呼禹濟黄川呼禹字記出栁詩題山谷大石畏畏佳佳石谷水畏音委佳音觜
  催公靜碾茶雪裏過門多惡客自注云不飲者為惡用之歟觀之為義本自僧人來耳
  與王子飛書謂作牋古無此禮近世李宗諤始以公状施於私敬如王元之楊大年皆不用故在髙位而不可望以相知者未嘗與書其可望以相知者不修世俗之禮
  坊酒肆即是道塲見成都府請六祖禅師文
  雨晴過石塘詩晴岫挿天如畫屏余按山谷謂岫為山之穴古作山用者非而今云晴岫挿天㡬自背其説矣
  揶揄作由音押
  對雨寄趙正夫故人疊疊去宰木上女蘿愚按注内翰作曾紆墓誌云宰上之木拱矣宰字代冢字用也
  寄扶溝程太丞之扶亭大夫伯淳父平生執鞭所欣慕會稽竹萌詩碩人俁俁舞公庭余友昔或謂余詩不用經句然則亦無此拘也 至蹀躞【和侍講詩】 雨甲煙苗【菜杞】 薩跛虀【雪中詩】
  次韻子髙緑葉青隂啼鳥下㳺絲飛絮落花餘見晚春意思
  豫章先生傳 先生其先金華人六世祖瞻以䇿干江南用為著作佐郎知分寜縣瞻生玘玘生元吉始小築水上元吉生中理中理生湜湜生庶嘗攝康州實生先生㓜孤從舅李公擇學登治平四年第調汝州葉縣尉除大名府國子監教授留守文潞公留之再任先是眉山蘇公見先生詩於孫莘老家因以詩徃來蘇公以詩抵罪先生亦罰金直差知太和縣移監德平鎮過泗洲僧伽塔作願文戒酒色肉但朝粥午飯如浮屠法時元豐七年三月也召入館纂修神宗實録丁母憂除同修國史辭疾為請郡奉祠紹聖初謂實録多誣責涪州别駕黔州安置外兄作本路常平官避嫌移戎州徽宗登極叙復又召為吏部員外郎不得拜知太平州九日而罷以嘗作荆州承天院塔記運判陳舉採摘其語以為謗國除名編録宜州卒焉年六十一先生風韻洒落胷中恢疎事母孝有曾閔之行遇郊當任子舍其子而官其兄之子嘗㳺灊皖樂山谷等石牛洞之林泉因自號山谷道人王炎集其文李彤再為外集【諸孫㽦近為别集】
  别集
  毁璧序叙山谷之女兄事姨母之子洪民師年二十五而卒姑惡之不以葬焚而投諸江山谷築亭廬山而妥之
  通神論序論六經之㫖深矣近世劉敞王安石之書讀之亦思過半矣
  馬文叔字序【元名景純】名字加景蓋自漢魏以來失之詩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景行猶髙山也而曰景仰之者余不知其説也
  黄彛字説酒善溺人故六彛皆以舟為足
  有而不規者疎之也無而置戒者親之也
  轉輪藏始於雙林大士
  注老子道可道一章先注常字云神鬼神帝先天先地自古以固存所謂常也其注無名云常無欲而生太空太空忽生天地天地以我為始故強名之曰無名愚按老子所言雖非義理之正就其本文意儘明白今山谷之注如此則不曉其何説矣
  杜詩箋請急請假也晉令如此
  咳苦革反 籠竹之籠音永蜀名大竹為夢籠 竹葉出張華輕薄篇云蒼梧竹葉青宜城九醖酒
  峽中養鴉雛帯銅錫環獻神名烏鬼
  荅王周彦書有云孔孟之學不及於周公殆不曉其何義
  戒讀書士大夫家不可令讀書種子絶
  論作詩文云安樂温飽君子所畏又自謂作詩在東坡下文潜少㳺上雜文與無咎等耳
  論俗呼字䖃苴泥不熟也 橙橘屬也棖兩旁長木也今人書凳為橙非是橙音澂疑今之金橘是也 □□音烈挈務出獨見以乖迕人為賢者也 傀儡或作魁礨象古魁壘之士袈裟梵語本云迦羅沙曵此云不正色譯書畧梵語也 銃【充仲切】䨻【蒲迸切】使令人不便利也 論周禮□食以酒為餅若今膠餅蓋餅也 旁曰帷上曰幕合曰幄上承塵曰帟
  下手書蓋不能書者盡指節
  龍眼惟閩與南越有之左思蜀都賦云旁植龍目亦不自知其失也
  青陽氏本洛陽唐末有虞部者官於蜀留居井研煑鹽為富人凡巴蜀之青陽皆以井研為宗山谷誌其墓者名希古
  眉山史氏自李順王均之亂悉散其倉廪而自匿不汙其亂有名褒與襄者始皆登第
  岣嶁讀如茍塿山顛也
  牧䕶歌巴峽祭神刳曲木如瓠擊而歌舞蓋木瓠字誤為牧䕶
  或謂范子政父祖皆名士故宜賢山谷曰文王割烹武王飩鼎叔且舉而薦之管蔡不食誰能強之
  陳端夫田武成學入仕其意常欲一自洗於爼豆之間題畫菜不可使士大夫不知此味不可使天下之民有此色
  烈風偃草木客子當藏舟入浦溆中強人力牽挽欲何之耶
  元符三年十二月甲辰夕雪寒呼酒崇寜四年二月庚戌夜沉醉作草皆在元豐願不飲酒之後不曉山谷之願果何如豈輕諾者耶誰實強之而輕諾也
  䟦章草千字文章草言可以通章奏耳千字乃周興嗣取右軍帖中所有字作韻語章帝時未有也世乃以為漢章帝書謬矣
  繆篆音綢繆之繆漢以來符璽書也
  史紹封乞書為它日相見之資山谷曰今日魯直即他日魯直又安用書為質耶
  晉城劉仲叟多聞強識唐書天文地理律厯五行志皆所更定諸公仰成而已
  山谷作靜照禪師真賛逺山作眉紅杏腮嫁與春風不用媒阿婆三五少年日也解東塗西抹來
  書簡
  極熱物能驅逐藥力隨大府出則十不得四五方隂陽家謂克己者為官既己從仕則受制於官不得悉如意也
  刲舂鉏之股以㗖於菟豈能久堪耶
  數十年先生君子但用文章提奨後生故華而不實世間鄙事有甚了期一切放下專意修學
  渉獵百篇不如深考一卷
  文章無他但要直道而語不觕俗
  鐙盞古有短柄沈約四聲云鐙盞柄曲
  二難前輩用擬魏太子詩序云楚襄時有宋玉唐景梁孝王時有鄒枚某疑滕主閣會集主人有兄弟俱是顯人耳
  人生須輟生事之半養一佳士教子弟又當尊敬之久而不勌乃可以盡君子之心而其功專
  涪翁孝友忠信篤行君子人也世但見其嗜佛老工嘲詠善品藻書畫遂以蘇門學士例目之今愚熟考其書其論著雖先荘子而後語孟至晚年自列其文則欲以合於周孔者為内集不合於周孔者為外集其説經雖尊荆公而遺程子至他日議論人物則謂周茂叔人品最髙謂程伯淳為平生所欣慕方蘇門與程子學術不同其徒互相攻詆獨涪翁超然其間無一語黨同方荆公欲挽俞清老削髪半山涪翁亦屢諌不容且識列子為有禅語而謂普通中事本不從葱嶺來此其天資髙明不緇不磷豈蘇門一時諸人可望哉况公雖以流落無聊平生好交僧人㳺戯翰墨要不過消遣世慮之為而究其説能芳百世者實以天性之忠孝吾儒之論説至若禅家句眼不可究詰其是非者等於戯劇於公豈徒無益而已哉讀涪翁之書而不于其本心之正大不可泯没者求之豈惟不足知涪翁亦恐自誤
  前輩多以其所居自名東坡涪翁則皆以其謫居之地名稱涪翁亦足配東坡若山谷乃皖間寺名翁傾其林泉而樂之故亦嘗稱山谷然山谷本唐世蠻獠黄氏洞名翁黄民也誼不當襲用但宜稱涪翁云


  黄氏日抄卷六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六    宋 黄震 撰讀文集【八】
  汪浮溪文
  詩
  石舟歎以宣和五年常州苦旱乃竭支港之水通載石之舟而作也桃源行似亦因當時求仙而作清谿行作紀方臘之變
  竹枯蕈【見十月食笋詩注】班春古岩寺班春謂勸農也【二卷】有客來相問詩謂五代時賀水部所作【三卷】
  賦翁養源瑞松詩云絶勝分封五大夫愚按五大夫者秦爵名非五人也用分封字未安 紙絞【紙撚也見五卷】
  外制
  錢汝士換武制謂雖唐近世二選亦迭為之【十卷】
  李綱落職制用驩兠少正卯為比得無已甚乎大抵誣賢之言多援此
  洪皓鐫二官以出使未還而辭難合考
  顔岐贈三代制初謂孔氏少衰而顔興既非所宜言矣繼用陳太丘事而謂顔庶㡬焉得無少貶顔氏耶
  建炎紹興艱難之詔見十四卷令人痛心猶賴代王言者有若而人也
  韓世忠以妻梁氏私求恩澤而自劾降詔奨論
  奏議
  繳孟忠厚文資援漢章帝欲封外家而馬后不從奏論諸将無功謂獨張俊明州僅能少抗不增兵益戍反旋軍空城以挑之未㡬果殘明州無噍類是殺明州一城生靈而陛下再有館頭之行者張俊實使之也杜充守建康韓世忠守京口劉光世守九江而以王杜充其措置非不善也而世忠八九月間已掃鎮江所儲之貲盡装海舶焚其城郭為遁計洎杜充力戰于前世忠王卒不為用劉光世亦不出一兵方與韓相朝夕飲宴則朝廷失建康虜犯兩浙乗輿震驚者韓世忠王使之也失豫章太母播遷六宫流離者劉光世使之也而張俊方且以萬人殺獲數十人之功冒朝廷不貲之賞自明引軍至温道路鷄犬為之一空韓世忠逗遛秀州放軍四掠至執縛縣宰以取軍糧王自信八閩所過州縣邀索動以千計此事人皆知之而不敢言者以天歩艱難正藉此曹為重而不敢言耳今日諸将在古法皆當誅然不可盡誅也惟王本杜充充敗于前而不救當先斬其他以次貶降使以功贖過如張俊之軍獨可賞其有功将士耳所以移軍輒遁者俊也罪亦安逃
  乞修日厯状云漢法太史公位丞相上天下計書先上太史公副上丞相唐及本朝宰相皆兼史官其重如此
  撫州乞罷造戰船状云威命臨之上下便文逓相逃責至縣而極矣推移不行則浚民脂膏以應期會且以臣所領一州言之嵗得酒税錢不過六萬緍而月樁大軍起綱水脚官吏軍兵請給衣賜打箭頭鐵葉等錢嵗當用六十餘萬緍以為不取之於民是欺陛下耳
  行在越州條具時政書大要謂必陛下能使諸将諸将能使士卒其言懇切又欲精擇偏禆十餘人人付兵數千直御前而不諸将以漸銷諸将之權
  進書劄子設四類求之一年表二官閥三政迹四凡例論僑寓州郡劄子東晉治金陵於江南北僑立州郡納流亡之人故江都謂之南兖州則兖州之人所歸也京口謂之南徐州則徐州之人所歸也以至南豫州南司州亦然臣愚以為莫若因此時用六朝僑寓法分浙西諸縣悉以兩河州郡名之多印榜文先行散布候其入冦徐以旗幟招之彼既知所居各有定處與鄉居無異亦何為而不歸我哉
  論淮南屯田劄子虜師既退國家非暫都金陵不可而都金陵非盡得淮南不可欲保淮南勢須屯田
  表
  行在百官謝許乗轎云方披棘以立朝適雨霜之在慮乗欵段或至顛隮乃曲軫於睿慈俾獲安於徐歩愚按此亦南渡後百官乗轎之事原也
  皇子賀北郊禮成六表蓋北郊之禮惟徽廟嘗行之
  啟
  到徽州鄉郡謝啟城郭重來疑千載去家之鶴交㳺半在或一時同隊之魚此瀟灑出塵之語也
  荅道七梁舟林得請歸里丁令重來嘆遼海千年之别知章得請分鑑湖一曲之秋
  記
  洪州石頭驛記天下事壊於以為不足為故陳以道茀不治單襄公知其必亡晉以人之垣羸諸侯而子産知其不能道路次舍亦豈政之細者耶
  洪州右獄盡心堂記今吾與子一杯相屬於此亦思有向隅悲泣滿堂為之不樂者乎亦思有捶楚之下何求而不得者乎亦思有禁切寒不得衣饑不得食者乎輕用民死㡬何其不挽弓自射也
  䖍州神惠廟記以神之受職為言得體
  鎮江府月觀記劉岑季髙之所更新也謂形勢之雄足控制南北豈直騷人覊客區區登覧之勝東曰海門鴟夷子皮之所從逝也西曰歩魏佛貍之所嘗至也其北廣陵則謝太傅之所築埭而居而江之中流則祖豫州之所擊楫而逝也今攬而納諸數楹之地使千載之事了然在吾目中則季髙之志可知矣
  嚴州髙風堂記始謂帝王功成志得必有輕天下之心於是岩穴間有不得而用者出而百年之風俗係焉漢之二祖皆以布衣取天下髙祖時有四皓莫能致逮光武立嚴子陵亦不為帝留是五人者出處相類然四皓晚從太子之招而風節減於功名子陵終髙卧故東漢之士尚風節而以功名為不足道鋪叙既足又接以四皓學伊尹子陵學伯夷然後獨歸之本題之子陵而収焉其文字布置極佳可為作文者之法但以四皓比伊尹子陵比伯夷皆不同耳
  廣德軍范文正公祠堂記以浩然之氣為主謂公立朝如史魚汲直憂國如賈誼劉向守邊如馬伏波羊叔子雖庸人孺子知之獨筮仕之初有卓然大過人者史失其傳不得不紀乃叙其事而終以柳宗元上段太尉遺事抑揚而収之
  鎮江府大成殿記謂道宫佛刹之立其徒志堅而材足有立既非事情矣又謂吾夫子息爭己亂之道有功於世何其卑邪大抵道佛之盛由世俗信邪為禍福傾動所致而其徒又無家可歸相與丐乞經營為終身屯聚衣食之地故成之易夫子之道乃民生日用常安習而與之相忘既無異端之張皇誘脅其學官乃朝廷所設以教育人士必待上之人甚崇重然後為士者肯於違父母辭室家以從之㳺屋之成否蓋在朝廷非士之事也故成之難是豈為士者之才志皆不異端若哉夫子如天覆地載民無能名而又止以息爭已亂為功此何等議論甚矣文墨之士於儒道未嘗知味而語言妄之可羞也
  鄭固道寓室記自淵明寓形宇内一語宛轉意文勢極可法
  永州玩鷗亭記此浮溪貶所作也如曰使吾心有以勝物則李廣之石可使為虎使吾為物所勝則樂令之弓亦能為蛇茍吾心如木石而無所示則鷗莫得而闚矣何為而不可玩哉語意極工
  飬浩齋記貧富貴賤死生禍福皆足以入吾胷中為浩然之冦
  何山書堂記謂楷以其居為寺者非也
  殖齋記以苗喻德文極委蛇愚按此説本劉向説苑翠微堂記凡煙霏空翠之過乎目泉聲鳥哢之屬乎耳風雲霧雨從横合散於冲融杳靄之間而有感於吾心者皆取之以為詩酒之用古人有貴於山水之樂者如此豈與夫槁項黄馘欺世俗者同年而語哉
  種德堂記謂君子非屑屑然置盛衰興廢於胷中知修身以待其定而已未援王祥王覧隠居三十餘年以孝悌著聞及晉而子孫蕃大更六朝隋唐至譜牒不能傳文意髙爽可觀近世水心亦作種德菴記取而並觀則知浮溪之過人逺矣
  靖州營造記叔孫昭子所館雖一日必葺其牆屋薛惠為彭城令橋梁郵亭不修兄宣知其不能
  序
  蘇魏公文集序文雖同乎人而其所以為文有非人之所得而同者
  呉園先生張公春秋指南序孟子去孔子百餘年於書武成詩雲漢皆疑至春秋則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未嘗片言置疑其間其懼非懼聖人之書也懼天下是非之公也自三傳興而聖人之經始不勝其煩好異者思力探無所不至乃至子以父學為非弟子以師説為愚况其他哉愚按此説為有理至其序洪興祖春秋本㫖直謂仲尼復生不能易而未乃歸之興祖可草辟廱封禅之儀則文人之妄意談經其舛甚矣
  雜著
  與呉知録書所重在文而排王氏之經伊川之學郭永傳永大名人建炎初車駕幸維揚宗澤守京師永為河北東路提㸃刑獄澤檄永為大名帥杜充相掎角永得檄大喜即朝夕謀戰守且因結東平權邦彦為援不數日聲震河朔已沒州縣皆叛冦應官軍宗澤死杜充移守京師而以張益謙代會范瓊亦脅邦彦南去劉豫舉濟南入冦大名孤處其間力屈城䧟冦欲㗖降之永怒罵不絶冦令斷所舉手并其家害之時死節若劉鞈李若氷向子韶霍安國張克戩楊邦乂皆章章尤著然詈賊不屈無如永
  王氏賛 王氏屬時艱難菆金陵正覧寺十八年而啟之棺衾皆腐敗獨夫人面如生自肩有蔓覆之遂以為奉佛之報而為之賛愚謂棺衾之易腐者艱難時菆殯噐物不堅也面目如生者死而不化世俗往往有之皆不祥之事也蔓延其上棺壊而蔓及之可哀之甚也何賛為
  䟦上舍題名我神宗始以經術造士欲遂頒三舍天下未暇也至徽宗益新月書季考之法崇寜三年首命上舍生賜第者十六人愚按學校講明義理於鄉舉里選仕進之路無闗也變學法以㗖士子捨義理而爭利禄壊前此千萬年之學校禍後此千萬年之士習蔡京平生之罪此為第一而世乃習以為當然悲哉
  陳文惠公遺事公相仁祖忽夜分有御封至私第公不啟封來日奏曰今中宫虚位張貴妃有寵恐奸人傅會請正母儀若誠此事臣不敢啟封仁祖首肯曰姑置之兹舉蓋開悟轉移於談笑之頃一言興邦矣
  墓誌
  汪伯彦丞相誌謂伯彦和相州頃髙宗以康王使窩离不軍至磁而伯彦亟以帛書請王還相躬服槖鞬以兵二千逆王河上王開大元帥府以伯彦為副欲引兵渡河謀所向伯彦獨决䇿出北門濟子城於是由大名厯鄆濟二州達于宋覆勸進即位南京未㡬伯彦有疾乗輿南渡咎不由之愚按黄汪誤國三尺孺子能言之而浮溪反許以中興功臣此雖阿其所好之言然自昔大臣得罪萬世者當時何嘗無可書之事大節一虧衆美俱失不可不戒也自昔名人才士一失足於富貴之門唯見其是而不悟其非卒與之俱辱而不自知亦不可不戒也
  汪澥開府 澥預王安石釋經之議又首傳其説愚按浮溪愛澥者而首譽及此殆不辨是非矣
  滕康樞宻誌建炎三年宰相吕頥浩建幸武昌為趨陜之計既還建康又建欲盡棄中原焚室廬徙居民於東南公力持不可李成力求淮南吕頥浩欲從之公命趣知徐州公扈太后奉神主至洪州劉光世不能守金人渡江退保處州御史張延夀論之謫永州薨
  蒋猷閣學誌 猷宜興人政和宣和間直言人也謂今羣臣無它能唯以善候伺人主承望大臣為向背者謂之才又言内侍省不六祭又言三省吏官至四品又言近倖建塔寺論趙良嗣獻平燕書為狂妄論范之才謂滁水有鼎可出為狂妄論徐惕等進奉後苑建炎三年避㓂明州卒於昌國縣蓬萊鄉葬鄞縣學旁
  傅揖待制誌揖定北郊之議方建中靖國秋見時事更張曰禍其始此乎首引去
  賈讜閣學誌張邦昌偽赦至揚州公適在焉師臣國視莫敢公遽取書焚之北向長號
  待制張擴誌公字彦實嘗為中書舍人呉璘入覲乞用團練承宣使恩為其子換文資公持不可劉光世疾革援例乞免其家差役科敷又持不可
  曾衢州紆誌布第四子也為兩浙轉運矯制招盗孫誠等隆祐皇后葬公為修舉議者欲稱園陵公曰此特宫耳朝廷用其言
  徽猷陳兖誌金陵失守陳興宗以金一篋委君已而興宗䧟邉君展轉賊間寜舍己槖而保興宗之金訪其子歸之
  中大夫陳彦恭誌蔡京之黨王相欲增鼓鑄君曰山澤之利不可竭祖宗之額不可踰
  徐師仁當前徽宗修道史時充潤文官凡四人董晞淵尤長釋氏書為章句流布四方愚毎謂異端之書皆中國士人譔成此亦其一證也
  龍圖張根状公二十一登第四親在堂以大父母年髙致其仕則恩及之遂以通直郎致仕年三十一是年大父母恩及其祖妣以妻封及其母未㡬復以己得之服為祖榮及卧山林久而朝廷落致仕起之晩復以子之官官其叔父皆非故事特㫖從之其既起也提舉常平田疇之墾桑柘之植溝防之修者以千萬計嘗極論和買之弊以為本路嵗租百四十萬斛給中都百三十萬而官度五十萬使嵗入如數猶缺四十萬舊以鹽利三十萬緍和糴故雖凶嵗不乏自更法以來州縣重取民耗米以給民既不堪其苛而和買四十萬緍復以無所從出之錢給之又言祖宗立國東南上供額六百萬斛賜運司本錢數百萬緍使嵗廣糴以備非常隨補徐取此萬世良法也自希恩者以為羡餘獻之故朝廷不足則下諸路補勢必敷於民為無窮之害臣以為補不當復催盡以鹽額還漕司糴本錢還運司為便遷轉運使會嵗饑疫朝廷責補不已又促輸納紬絹之期追逺年無名之鬻官田者大虧上供之數公厯陳利害奏罷之且乞以封樁鹽盡給和買還之民徙兩浙又言東南諸路闕乏之由除贍學宗室添置官兵及非泛抛買外茶鹽錢盡入貨務耳若止分其半以予漕司諸路當亦少寛又乞罷土木及人臣則節賜田産房廊賜金帛賜帯疏奏大臣權倖皆怨又因親書奏花綱事字誤遂坐以不恭之罪謫栁州卒張夀其子李綱其婿愚按浮溪所撰諸賢誌状行事之可法未有如公者也故録之詳如此
  浮溪之文明徹髙爽歐蘇之外邈焉寡儔艱難扈從之際敷陳指斥尤多痛快殆有烈丈夫之氣至其行責詞則痛詆李綱草麻制則力褒秦檜平居議論則鄙經學而尊詞章詞章陋習滅沒人才一至此甚不然公之成就豈止如今日所見而巳哉



  黄氏日抄卷六十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七    宋 黄震 撰讀文集九
  范石湖文
  詞賦雜詩
  館娃宫賦謂呉王未聞大道宜其志荒
  問天醫賦謂不敢以人勝天
  望海亭賦設客辭以誇之亂曰有是哉吾将觀焉桂林中秋賦感九得秋而九徙
  楚詞四首幽誓愍遊交難将歸
  古律詩河豚嘆百年三寸咽水陸富肴蔌一物不登俎未負将軍腹
  荆公墓六言本意治功徙木何心黨禍塵報讎豈教行刼作俑翻成不仁
  姑惡詩東坡云姑惡姑惡姑不惡妾命薄石湖謂此句可以泣鬼為作後姑惡詩首云姑惡婦所云恐是婦偏辭㫁曰姑不惡婦不死
  舟行驟雨云圓漪暈雨㸃濺滴走波面
  後催租行賣衣得錢都納却病骨雖寒聊免去年衣盡到家口大女臨岐兩分首今年次女已行媒亦復驅将換升斗室中更有第三女明年不怕催租苦
  石湖初為新安掾謂歙溪為浙江之源正可言江述黄君謨州學記云瀕江地卑自徽至嚴二百灘以乳灘為最險徽之黄山三十六峯以天都峯為最髙有温泉在黄山之朱沙峯下
  次韻胡邦衡人窮名滿世天定客還家
  贈倪文舉朱門不炙釣竿手萬卷難供折腰具
  會散夜步詩貪看雪様滿街月不上籃輿步砌歸自注云步砌吳語也
  第十三卷律詩使邊道中作云汴河自泗州以北皆涸草木生之土人謂本朝駕回即開
  西瓜本燕北種石湖謂今河南皆種之
  黄河将決處伏流先出名漸水
  滑州為河淪在積水中
  韓魏公墳無恙
  曹操七十二疑塚詩聞説羣胡為封土世間隨事有知音
  安肅軍北門外為出塞路十五里至白溝亦名巨馬本朝與遼人分界處渡江即與太行俱北至燕猶未㫁
  北燕南之間有灰洞兩旁皆高岡
  蹲䲭巾館伴所裹
  燕宫宏侈過汴京亮所作也龍津橋以玉石為之第十四卷游弁山石林故居已廢矣
  餘詩皆浮湘入廣時所作題浯溪謂元結寓譏為非游愚溪注鈷鉧熨斗也潭形似之
  蠻茶出修江治頭風老酒畱數年南人珍之故以蠻茶對老酒一南人以蚺蛇皮作腰鼓交趾以象革為兠鍪又以蚺鼓對象鍪皆風土語也
  石湖帥廣之明年乙未年五十矣是年正月二十八日自廣易蜀五月二十六至遂寧紀行詩百三十五首嚴闗者桂之守險處至是出嶺矣鏵觜者在桂之興安縣五里秦史祿疊石壇前銳如鏵迎海陽水分為南北即湘灕二水南流為灕北流為湘言二水相合離羅江者嶺北初程北流入湘江趨清湘縣全州界也入零陵縣永州界也去零陵十里為湘口有滎水來自道州營道縣湘水來自桂之海陽至此合為一江按瀟水出九疑山至永興湘水合豈即營水耶湖嶺之間湘水貫之凡水皆會之以瀟水合者曰瀟湘以蒸水合者曰蒸湘以沅水合者曰沅湘浯溪在析陽縣南五里自永州界入衡州過潭州為洞庭其南曰青草湖是為重湖由是而至湖北之澧之江陵入蜀江泝峽州道始艱有一百八盤有鑚天三里有蛇倒退有麻線堆有胡孫愁有判命坡峽為蜀外第一州湖北之極處由是入歸州為䕫路矣長石截入歸州郭下三分之二水極險為人鮓甕至巴東為峽口入巫山峽其盤渦之大者名濆淖其地刀耕火種斫山木盡蹶雨前一夕火之藉其灰以糞有物名笮音作竹索渡水者自巫山還陸避黑石諸灘過鬼門闗入瞿唐厯灔澦為䕫州萬州合州皆山也至遂寧府始見平川遂寧則潼川路矣達成都淳熈四年丁酉公出蜀
  将至公安詩云我馬虺隤我僕痡豈不懐歸畏簡書愚前年上孫江隂大閱詩有云悠悠斾旌馬蕭蕭有同官云詩無用經句者今石湖集中此類甚多豈近世晩唐詩始不用經語耶
  蜀音難曉反以京洛音為虜語或是僣偽時以中國自居也既又諱之改曰魯語【見安福寺禮塔詩注】
  老宅即老人村也舊名獠澤石湖更今名
  索橋以繩架空
  萬州杏剔核方賣以核為杏仁
  狠石二字三見此册湘口夜泊詩云狠石蹲清漲土門詩云狠石卧中路【並十六卷】離行云殘山狠石雙虎鎻【十九卷北秦太守金龍云地水涸致祭即壅都江永名溺水】又後册二十卷瞿唐行云鑿峽䟽川狠石破是石湖行川湘間皆以狠名石愚按皇甫湜狠石銘謂秦皇發石驪山為墳礎有石屹立人力莫施故老相傳遂以狠名此語雖不經而狠石之名已有自來京口甘露寺亦有狠石乃傳為三國孫劉事豈又展轉附會耶
  二十卷公出蜀時詩也江安近瀘州有張旗三灘言湍急過之速也有渡瀘亭有韋臯紀功碑 瞿唐行注云灔澦撒髮不可犯一夕水漲沒之名青草濟遂略其頂而過 白鹽赤甲 峽口大山黄㠌黒石皆峽中至險入峽西岸有聖泉舟人向之疾呼曰人渇也泉即迸下一杯許復乾 黄魔灘下連人鮓甕 秭歸縣治世傳宋玉宅旗亭題宋玉東家 巫山不止十二峯其大者十二峯東西各一峯最奇 黄牛峽廟為黄牛神之居門有石馬即歐公所夢者亦有虚髙峯上有黄牛跡此山名假十二峯 扇子峽兩岸山尤奇至荆渚回望山無一㸃矣 南樓在鄂州江州庾樓後人以亮嘗刺江故假鄂之名 大孤山澎浪磯皆在湖口 馬當伏即小說載神助王勃一席清風處
  二十一卷還直玉堂與還吳所作
  太湖靈祐觀有垂絲檜 林屋洞左又二門曰雨谷洞 毛公壇劉根也身生綠毛故云 銷夏灣吳王避暑處華山寺在西山盡處多泉
  嘲蛟四十韻極工層層而起如昌黎詠雪詩
  二十二之二十六多帥鄞所作自鄞移金陵将行徧游諸山至金陵而詩少其所游鍾山半山耳
  歸吳有上元節物三子二韻工緻
  釋氏謂常行為般舟【行步之行】
  馬齒莧中付水銀雞頭芡也名水琉黄為對
  白髭行載四十四嵗出疆四十九使廣復使蜀又十年垂雪毿毿作此
  所藏小峩眉靈壁石也煙江疊嶂太湖石也天柱峯英石也皆歸休時閒玩
  甲辰除夜呤多及閒適之意請息齋屢有作則絶交之語當有激也夜坐有感詩說賣卜
  丙午新正詩石湖年六十一矣有云人情舊雨非今雨老境増年是減年口不兩匙休盡穀生能幾屐莫言錢自此皆退閒消遣之作矣
  吳燈詩等閒三夕看消費一年忙
  初夏詩雪白荼䕷紅費相尚擕春色見薰風
  田圓雜興内槐樹云三公只得三株看閑客清隂滿北雪下菘云朱門肉食無風味只作尋常菜把供其閒居動息皆以牆外人物聲為節
  重陽後菊世情兒女無髙韻只看重陽二日花
  送炭龔養正煩君笑領婆歡喜
  靈岩雪浪長風三萬頃蒼煙古本二千秋
  圍田歎四首言大家之妨細民
  素羮詩新法儂家骨董羮
  元日立春併煩傳菜手同捧頌椒盤
  吳農忌五月甲申乙酉雨尤忌乙酉【二十七卷梅雨注】又忌立秋雷【二十九卷秋雷歎】
  臘月村田樂府十首冬舂行【冬舂不炷】燈市行祭竈詞口數粥行爆竹行燒火盆行照田蚕詞分嵗詞賣癡獃詞打灰堆詞 梧子能墮髮【三十三卷霜後十二絶】
  虎丘石井在張又新東南水品第三久廢不知其處石湖以大方井語壁老復之
  白玉樓步虚詞序甚工類韓文畫記
  愛雪歌棹夫披簔舞白鳯灘子挽繂拖素虬末句云須臾未遽妨性命呼童盡捲風簾鈎
  龔養正元日六言流年五十踰二明日半百過三石湖次韻嵗踰耳順俄七年去古稀只三【龔五十三范六十七】
  奏狀
  繳偽會齊仲㫁案為中書時所奏初乾道六年七月四日指揮限三日毁印湖州齊仲以八月十七日有犯斷以死罪謂在三日外也石湖謂七月七日降指揮十一日方闗户部檢法案金部之與法案同一曹局頃步之間八日方能闗行而況傳至外州合更審會湖州出榜的日仍豁限三日勑限外照本人所犯日子然後處斷愚謂此仁人之舉也記之
  主管殿前司公事王友直奏男娶左翼軍統制趙渥女以渥分戍泉南免避親嫌石湖謂如渥比者始可權免爾劉錡之於劉汜不避子姪之嫌吳璘之於姚仲不避姻家之嫌皆至敗事盖兵家利害動闗生殺非若州縣官止於舉劾而已令諸軍不得因今來指揮輒容合避親充将佐
  節使知宗士銖乞照嗣王例全支米麥等恩數石湖奏立愛惟親固聖人之用心法行自近始亦聖治之先務貴近無尺寸者相習如此異時勲臣戰士若復越制請求則如之何而拒之
  論宋貺召命貺盖秦檜親昵者【以上皆中書所奏】
  廣西無酒税商舶所入祖宗撥諸路錢物助之湖北軍衣絹四萬二千匹湖南絁一萬五千匹綿一萬兩廣東米一萬二千石提鹽司鹽一千五百萬斤韶州岑水銅五十二萬斤付本路鑄錢一十五萬貫總計一百一十餘萬貫並充廣西支遣建炎兵興諸路不復撥到所籍者官賣鹽耳廣西漕司嵗發鄂州大軍經略司買為靖州共二十一萬貫嵗撥諸經費及諸司循例支遣共五十二萬二千八百貫通計七十三萬一百貫均撥鹽數諸州出賣除收息充嵗計外又别支鹽附賣以六分為大軍買馬及靖州嵗計四分助諸州又計一十九萬四千一百貫有畸紹興八年六月改官賣鹽行客鈔利歸鹽司分起發時漕臣髙繹止具舊來經費已失四分所管十九萬四千一百餘貫之利又便擬鈔法必及嵗額以太半不可指凖之錢為一路嵗計以致諸州困乏軍無贍養後因鈔鹽不行乾道四年六月四日復令官賣遇東鹽廢弛以不得過西路為説乾道七年六月二十八日復通行客鈔石湖入蜀值宜州對境南丹州莫延葚入省地作過謂皆因邕宜融邊郡無錢糧軍政廢弛所致力請於朝以復行官賣鹽為第一事繼又條四事一乞招填諸州將兵二乞以前提刑滕㢗效用軍發赴行在逃亡者招充本路效用小弱者㫁給據自便三以廣西人少一保動隔山川改户長法止以三十户為一料四以簿尉規避上司别差無藉者攝之乞禁止又劾宜州兵官不之任及冒極逐賞又轄鈐將副老者與祠乞改四月十五科舉為三月十五以免冒暑乞以銓試三場分日【凡皆帥廣時奏】
  奏西蜀酒課重上為出上供錢四十七萬對減折估成州東柯鎮太平監之間去邊境三十里有銀坑恐啟戎心棧塞之論安撫司不當辟城寨官事屬制司凡皆帥蜀時奏也
  薦知繁昌縣鮑信叔詣州抱酒税額而減酤價罷市征商旅悦集縣計以充補解前官欠三年減饒民户猶有餘積愚謂以信叔為能吏則可耳後不可繼必有受其弊者然楊萬里尤袤皆薦之
  知處州上殿陳日力國力人力之説謂稽古禮文之事太繁承平虚費之習未盡又陳錄問事謂法云人吏依句宣讀無得隱漏令囚自通情以合其欵詳此法意不止讀成案而已今離絶其文嘈其語造次而畢欲委長吏㸃無干碍吏人先附囚口責狀覆案無差然後亦㸃無千碍吏人依句宣讀又陳閱軍事按令惟郡守兵官得破不堪披帶人當直其餘専用廂軍今憚肄習而戀司局降就廂軍或徑降剰貪是簡閱未精也舊制營房損漏兵官不得替移霖雨經時有司先葺營寨今有營無屋雜處閭井是營伍未立也
  召對劄乞招閱弓手其後為右史又直前奏之
  論不舉子凖紹興八年指揮貧乏姙娠支常平米四斗十五年改支一石又令殺子之家父母鄰保收生人皆徒罪先是蘇軾知宻州盤量寛剰得數百石専儲以養棄兒
  乞議減浙東丁錢
  松陽縣創義役囑交代樓璩行之餘五縣其後上殿取湖沂繕寫規約頒之天下後又以此義舉乞免處州丁鹽絹
  乞除歸明歸正字以示一家
  乞避兄成象立班照慶厯八年李端懿復防禦使與弟沂州防禦使端願同班端願乞下之例從之又元豐六年亦有兄任起居郎弟中書舍人班兄之下【成象工部石湖禮部】
  論重征莫甚於沿江如蘄之江口池之鴈號大小法上而至荆峽往往有是名虚舟往來為力勝本無奇貨而妄呼名件為虚喝宜征百金先抛千金之數為花數客費日多則物日湧錢日輕乞禁沿江置場繁併并州縣於支港小路私置處省之
  内殿論奏讞嚴限剋期報應論凖令給因之物許支錢凖格在禁之囚許支米錢許於賍罰等支米無名色乞令運司下州縣苗米截撥闕米則合支錢收糴
  應詔編進勤政故實首一條謂乾之所以為天者自强不息而已愚按本文自强不息乃主人事言之非乾也法乾者也
  内殿論左右史【郎左舍人右】侍立典故唐制凡御殿二史立左右紫宸閣臨軒即立螭頭皆得宻聞王言國朝淳化二年始置直崇政殿慶厯二年歐陽修同修起居注移立御前曰起居注非殿中秪人不當立座後隆興元年胡銓乞復侍立故事御史臺會到經筵例宰執臺諌奏事權立朶殿臣僚奏事時立御座前閤門契勘垂拱殿常朝自來二史無侍立指揮今請比附後殿輪立㫖從之餘依舊
  承平絹價不滿一貫而二貫滿疋定賍罪寛之也其後兵興物貴紹興三年詔疋凖三貫石湖以時價已至六七千合更量増一貫和買取民財隨時増價定民罪則減之聖政所大不忍也
  論銅錢入北乞聚茶㩁専以見錢出賣而輕其價則錢之在北者必來以管仲藏石壁來天下貨財為証又論蕃貨皆非吾中國不可無之物而誘吾泉寶以去欲權住明州蕃舶及北使回又奏四明温陵商舶糴買出東麻豆彼減價而須見錢錢過界者不勝計
  使回奏諜者詭姓遁跡冒九死而圖萬全索隱察㣲問一二而知十百此非妄男子所能非其人不可汎遣用晉遣人覘宋事
  内殿論獻説迎合布衣補官之弊
  論知人不知其人而使之不集事則均受不才之名各以其長易地使之皆以才稱
  将帥為其下告賍乞此外一切原之
  賑濟須分就逺鄉
  論修史須立程限
  奏交州進奉政和五年指揮經過州軍更不復禮紹興二十六年施鉅帥廣報謁移庖遂為例至是絶之
  論馬政四弊邕州買馬大弊二蠻人先驅一二百瘦病者為馬様邀以買此而後大隊至暨至亦雜以半買馬司典吏與招馬人嵗久為弊一也横山寨無草支錢悉為官吏乾沒不以時得草二也沿路損馬大弊二所至無橋道涉水貪程一也州縣不與草料但計囑押人而去二也買之弊乞擇官損之弊乞馬病隨寓留醫又奏静江府興安縣客旅私販水銀入建陽邵武賣異色錦私涉宜用蠻界至邕州溪洞邀蠻人教止易銀而以私錦售易之【官價錦當銀三十五兩私錦只十五兩】致官錦無用獨一色銀易馬不足且誘省地民負荷而縛賣之或夾帶姦細乞禁約於建陽邵武出錦之源淳熈元年指揮戰馬買四尺四寸以上石湖乞四尺三寸以上帶分亦選貴盖自紹興六年指揮買四尺二寸以上也廣中元無戰馬羅殿自杞諸蠻以錦綵博之大理大理即南詔也諸蠻驅至横山互市每低一寸減銀十兩如四尺四寸者銀四十一兩三寸即三十一兩自横山至邕州七程至經略司又十八程其道自邕賓象静江出湖南紹興十年三月指揮經由州縣於經制錢立料應副湖南自全州至行在並遵依而廣西科税户税户陪些小錢物折與管押兵校而馬斃於饑渇矣石湖奏乞一體行又買馬久銀則雜銅名四六銀鹽則減斤百得七十皆為邊吏乾沒石湖以乾道九年到任措置銀不夾帶鹽足斤兩又印給支買慿由每量到馬疋即批上尺寸斤兩蠻人感悦得馬最多出嶺又奏乞常切檢察凖格買馬不及千五百疋展磨勘一年多二百疋減磨勘千疋轉官淳熈六年多千二百五疋
  廣西管州二十五四在海之南二十一在海之北在海北者外邊諸蠻内雜洞猺而邕宜為最要害邕州管東南第十三一将五千一百人淳熈初僅存七百七十餘人宜州管第十二副将淳熈初存五百三十餘人又多差押馬催綱接送雜役在營者皆老病與無兵同邕州馬元額一千六百疋至是亦僅二十七疋而已石湖申乞復行官賣鹽以其事力招填邕州買馬銀鹽繒錦數十百萬皆在横山庫無城䕶藏無兵鎮壓乞将邕州守臣常擇折衝禦侮之材經司駐静江是時見兵亦不滿二千人石湖蒐强壯一千人并駐泊下揀百八十四人與摧鋒軍本司効用軍結隊上教旬兩披□盖自何佾為帥隆興間申㨂得五百人教閱今方再教之使郡将常以此存心太祖養兵之法何至反成蠧國哉近世見在軍不蒐而反添刺孱弱以益其蠧可怪也石湖練兵之外又團結猺人作三節措置先結邊洞省民授器教陣次諭稍近猺人團結立誓然後許通博易最後又遣勇敢以近猺為鄉導深入不賓處如前諭之他日逺猺有犯須先破近猺近徭有犯先及邊團則官兵固已至矣是年静江管下溪洞猺人結成五十五團置桑江寨以統屬之其義寧臨桂古縣一帶深山團結不盡者二十四聚落亦緣此不敢犯邊又置博易兩場以防其窮迫山之北置義寧縣西山之南置瀯溪隘下皆具圖册奏聞摧鋒軍本東路駐劄分二百人於西路静江東路尚二千六百人又欲抽回静江者石湖屢申不發謂固西路所以固東路也東路管十四州軍駐韶州非邊面故云
  昭賀二州旱既賑之又乞減四等以下户田租之半官賣鹽既行闗防三事一慮漕司撥與諸郡抑配二慮取贏檯價民食貴鹽三慮倉吏減斤多裝籠葉
  自廣易蜀申八劄而後行皆在任措置軍民馬政實事俾後來者接續
  五十一卷以後皆帥蜀時奏劄一初邛部川首領䝉備歿弟崖韈繼蠻俗襲兄者妻其嫂䝉備妻嗚呼殿悦其㓜弟部義而歸烏䝉部義從之結鳥䝉兩抺又旁近蠻謀取崖襪而代之相攻未決乾道九年春冬吐蕃青羌兩冦黎州崖襪部義皆常助我有功至是荆南府探聞其略謂賞不均而邛部擾乞賞部義石湖得其實申嚴斥堠而已具言蜀西皆與諸蕃接為唐邊害本朝經撫之且吐蕃南詔瓜分西南無警二百餘年嵗嵗備弛近嵗忽有雅州碉門之冦乾道吐蕃復冦黎州遂併嘉雅威茂四州永康石泉二軍凡七郡一體措置教将兵修堡寨并講明寨户土丁團結各自為戰以省戍役乞給度牒五百道濟其用又旌黎州死事者五人推官黎商老巡檢王勝監税杜立指使崔俊楊滌并乞除放黎州欠負其説曰乾道冦入致欠錢引一萬五百四十道而總領司置獄雅州抑吏均陪錢引萬餘必非出自吏胥之家掊領居民漁奪商賈何所不至民困誅求反思有冦之嵗無此追擾望聖慈計其大者指此錢引下總司特免催理又以鳯州迫大散闗乞下興元都統補其軍以階成西和鳯四州闗外為北界首乞從諸司共選辟守臣凡其措畫西蜀邊防大略如此蜀自失陜竭其力養闗外軍而折估最病民折佑者蜀酒課名也公契勘成都一郡元額四萬八千四百八十貫見收四十萬八千六百四十貫縣額十五萬六千四百四十貫見收三十九萬二百七十貫遂并覈實四路共六十二州内十三州元無折估五州不申敗缺餘四十四州各有重額共奏減四十七萬二千五百四十三道錢引計十分内減八釐三毫有奇以總領司經費外事故僧道度牒截撥對減奏凡三四上其要有曰去四川數十年之害培其本根徐用其力國家長計也又曰逺方州縣吏為入朝廷根本憂者幾人折估不辨上司恠怒百方貼補上場陛下赤子而不恤後日意外之患其間貪墨又或並緣此所以實聞於朝廷者寡也又曰出納之司徒見枝葉粗存不知本根将撥又曰望陛下㫁自宸衷與帷幄大臣決之不須更付有司彼有司者但知出納之吝安知根本之憂及得㫖蠲放又奏舊以増額補敗闕有司以増數為不係帳錢而敗闕不問有司今後不得掠取係帳錢已而四路州縣節次申七月十五日以後百姓各啟建感恩祝聖道場五日或七日乞照前仁宗免河北鹽故事宣付史館時淳熈三年也公之拳拳根本者如此
  劄子
  薦樊漢廣除知雅州謝迓吏而挂冠官已至朝請郎咫尺奏薦而不問時年五十六孫松夀告老年六十六
  開外階成西和鳯四州嵗苦和糴而鳯州在魚開前百九十里係嘉陵江源灘石水澁階成西和去江愈逺無由漕運和糴莫免公契勘川秦軍糧減到利閬興州大興軍等處官糴買瀘叙客米多支錢并利州酒息共百萬以増添四州及金洋州興元府糴本使官自糴買通利路諸州並不科糴
  奏闗外四州災傷准令安撫司體量措置轉運司檢放展閣常平司糶給借貸提刑司覺察妄濫
  茶馬司嵗起川秦兩司馬百五十一綱差成都潼川利路兵三千六百餘人管押馬斃大半逃亡不返又於内解雇夫錢一半毎名二十八道尅衆兵月糧充之公申乞掯約蠲免先是以宣撫司權重罷之復制置司而闗外都統不開報事宜公申審
  乞提刑依限決獄檢凖乾道令限五月下旬起離雖未被㫖亦行
  興元洋州等處建炎依陜西法抽結義士在闗外四州則名忠勇軍與免科率大散闗之戰能為官軍先鋒後因差役規法浸壊乾道三年虞雍公宣撫得㫖増結梁洋一帶計二萬六千餘人立為専法大要一語非因調發不許差使盖朝廷無毫釐養兵之費而實寓正軍數萬於民間所當愛䕶至是都統郭鈞議差守闗隘公以雍公専法争之
  四川城寨兵官八十六闕舊制司差辟公至是申明且乞所給付身勿付幹事人並從吏部皮筒逓付
  黎州青羌失互市冦邊公乞未可許且謂蠻夷最畏西兵號喫人肉乞増西兵盖黎州蜀門户也白水寨將王文才叛歸羌公募致斬之
  紹興二十七年指揮罷衙兵司提轄官公至是再凖指揮
  論邦本劄子得民有道仁之而已省繇役薄賦歛蠲其疾苦而便安之使民力有餘而其心油然知后徳之撫我則雖天不能使之變而況蠻夷盜賊水旱之作安能搖其本而輕動哉迺者西蜀酒估之患捐錢五十萬代之償令一下驩呼祝聖者沸天隱地闗外和糴之困免糴令下邊氓或至感涕於是知民之易徳有如此者更願益加聖心深詔内外執事凡民疾苦悉以上聞茍可惠利勿率故常使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㒺不被堯舜之澤則衆心成城天下可運諸掌矣
  論支錢劄子内郡拖欠因循弗償邊守望輕莫能理索擁其空城坐受艱窘羣蠻習見意輕中國如眉州旱叙州米萬石止與百石五十石或全不應副乞責四路漕臣參酌别立中制
  論兵貧軍中貿遷不無搔擾將兵幹當亦廢教習論吏廩俸給不以時得當専責之漕司不應廩稍息絶坐視不顧【並蜀事】論朝市儀注一乞令編攔人寛出班路使縉紳次序安行此朝廷之儀二乞俟屬車禁衛盡絶方許民庶通行此扈從之儀三乞有當避道分道歛馬側立之類一如儀制此街道之儀【以下還朝奏事】
  論二廣獄事憲司吏指摘片言以控抳邀求不滿所欲則追逮送勘故酷吏寧殺囚於獄以免後灾深慮有數十年無詳覆事至憲司者豈真無死囚哉
  貢院添卷首長條背印
  知明州奏事皇子魏王鎮明七年而公承之奏倚閣諸司錢十五萬貫住罷不合幇錢米十之二三罷供進局還行舖錢此於救弊為有大造又奏減免舶船抽解又奏將舶船客貨抄數估直若干回舶亦將博買中國貨物估直與來貨價同方令登舟使别無餘力可換銅錢以絶舊來輕舠載錢潜行數程以俟大舟洩錢莫道之弊愚恐徒擾而無補如不科其抽解竟禁其貿易足矣又奏揀汰水軍立每年條制又奏配軍分送屯駐軍暨歸朝進海界圖本諸盜發各責地分官員及將海船五千八百八十七隻結申遇獲賊根治同甲愚恐巡尉非弭海盜之官海船不能止他船為盜滄溟浩責人以所難能或未可耳又乞截上供錢萬貫糴米定海縣倉以給出海兵船口食此恐官司未必可行乞配軍役滿十年不逃亡而本州此恐人情不能遵守殆紙上語也
  謂原道論一出則儒術益明二氏不廢此殆公佛學中自有所見然史越王亦學佛者嘗以此諌夀皇何石湖之異耶
  奏住催江東軍器免催殘税借廣惠倉陳米以備賑糶此皆公自鄞移建康遇淳熈庚子嵗歉後初政也又奏沿江全藉上游江西湖北客米兩得㫖税場不得邀欄乞申嚴行下
  鈆山膽水洪水後盡涸
  公時帥江東當淳熈辛丑仍歉乞借朝廷見樁建康等處米三十萬石穀二十萬石不檢到損數通融兊便恐冬深民流救之無及也又謂廣濟倉等陳米儲之不過為塵土散之可以易民命沿江渡口流民過淮處如建康之靖安東陽下蜀大城馬家等渡太平州采石大信荻港三山上灣等處池州銅陵東流池口等渡皆差官給糧津發其回不願回者存養之近渡路口如建康界湖熟金陵鎮路口桐井四處復為之邀接津遣其自兩浙來者多自饒州石門取路亦置給論其還勸分賞格減半細數【用淳熈元年三月二十四日指揮】被荒殘税申乞蠲閣流移歸業收贖不生滿行李牛畜並與收免渡錢凡荒政之大略具是一一皆可法者顧恐近世無復乾淳可貸之粟雖有力莫施耳
  委自兩字今官文書當語或謂自字當寫名今石湖荒政貼黄有委自守令一語然則自字作從字解也
  趂熟字浙人鄉談今再奏荒政亦有此字盖謂荒處之人於熟處趂求也
  應詔三劄一刑獄舊制飜異不問次數今限五勘文具而已准令州縣禁囚而監司今具情節及指揮者不得承受仍不得於未勘結之先改送他郡【獲囚不得過百里見同照】
  大軍倉轉船倉舊皆屬總所淳熈九年七月九日奉㫖應有朝廷米斛總司不許干預時公任建康盤量大軍倉欠八萬六千餘斛奏以創倉已三十六年支過無慮二千餘萬斛不曽除豁亦不到底縱有情弊恐非合出於目即合千人
  延和奏事大欲未濟風俗偷安甚者遂稱行在為都下浙右為畿甸中原為北地歸正遺民為邊人
  専募屯田兵
  曹操作沙城孫權作疑城唐楊朝晟築水波三城三旬而畢裴行儉築碎葉城亦五旬而畢務神速也
  謝賜御書謂古人書法字中有筆筆中無鋒乃為極致所謂錐畫沙屋漏雨之法盖自鍾王之後未有得其全者惟我髙考獨傳此妙而陛下親授家學曲盡聖能意象自然筆跡俱泯而萬鈞之筆潜寓其間譬猶宇宙闔闢不見斧鑿之痕雲霞卷舒殊非繪畫之力此非聖性天髙學力海富道腴徳輝被於心畫則何以深造自得集其大成全美如此臣又嘗論李唐名家猶得楷法本朝作者但工行書如米芾所作飄逸超妙可喜可愕責以楷法殆無一字此事寂寥久矣
  夀櫟堂取散材獲夀之義光宗在東宫時與之書扁
  外制
  從官用偶句餘多散文偶句亦不雕斵如宫室花囿無所益朕雖是敦樸之先巧技工匠精其能爾尚禆總核之治 如閒暇而明政刑會通而行典禮 大臣慮四方【對】皇極錫五福 五禮教萬民之中三嵗計郡吏之治 夙夜浚明入則宣其三徳文武是憲出則柔此萬邦【沈介師潭】疏傅之歸鄉里雖祖道於都門子牟之在江湖諒存心於魏闕【黄中宫祠】問錢穀出入之幾能析秋毫報簿書期會之間殆窮日力【曽懐户書】事親盡道孝固可以移忠體國忘私恩或不能掩義【葉衡起復】太子正而天下定方妙簡於宫僚有進徳而朝廷尊喜來趨於驛召【陳良翰詹事】建太子而尊宗廟【對】鄉儒術而招賢良【王十朋詹事】仗漢使之節旄有安社稷利國家之志得月氐之要領乃履山川犯霜露而歸【趙雄使回】示樸以先天下朕靡煩侈服之共首善之自京師爾其賛重暉之徳【沈夏工侍兼京少尹】五材並用誰能去兵【對】六卿分職各率其屬 天申命以用休【對】臣歸美而報上祗承於帝方圖百志之咸熈清問下民惟恐一夫之失所 聖主獨觀於萬化【對】㣲臣莫望於清光 夙夜浚明有家【對】左右祗事厥辟
  表
  北使回除中書舍人謝表使四方不辱君命既莫効於捐軀俾萬姓咸大王言復何資於潤色 自中書帥廣紫㣲鳯閣曽莫代於堯言桂海水天但欲窮於禹迹 帥蜀去國八千里憾青天蜀道之難提封六十州豈白面書生之事 帥蜀即真俎豆則嘗聞之何以折衝於疆場期月而已可也豈宜久假於事權不泄邇不忘逺均萬里於户庭在知人在安民掲九霄之日月
  賀髙宗天申節上天申命用休【對】大徳必得其夀呼神山之萬嵗夢逺鈞天開夀域於八荒驩同率土 賀孝宗會慶節四七際而火為主親協帝以重華五百年而王者興儼恭已以南面 謝瞻爾庭而有待人謂何功以公服而衣租臣猶知懼 貪天之功以為已力固何異竊財之譏如川之至以莫不増尚能歌歸美之報 郊祀美盛多而告神明【對】觀會通而行典禮 太上皇三十六年之在宥與物為春萬八千嵗之升恒自今以始 為天子父尊之至宻藏廣運之聖神在太極先不為髙坐閱無疆之厯服 夀皇保國家如金甌治定中興之後輕天下如敝屣神凝太極之先致二十七年之太平功已成而與子綏萬有千嵗之眉夀福方永於後天 蕩蕩民無能名曷詠歌於太極蒼蒼天其正色惟想像於層霄 加光堯尊號賀夀皇重堯帝之華稽古亦咨而命禹以王季為父無憂允賴於繼文 光宗重明節兊報矩以司秋【對】離重明而麗正本乎天本乎地咸歸覆幬之中得其夀得其名方啟熾昌之運 謝轉官繼明而照四方仰重光於日月勞賜而加一級覃大賚於江湖 舜帝重華授受光於三聖周邦大賚寵綏徧於四方 改元春秋謂一以為元日月重明而麗正 雜對受祉施於孫子【對】立愛始於家邦 睦族以和萬邦【對】明倫而察庶物 誕皇孫賀皇太后王假有家克開厥後孫又生子俾熾而昌
  館職䇿
  議兵莫若留營屯盖度支月給諸軍居十之九三嵗大禮犒軍居十之八一有軍興大費突出雖積金齊於箕斗發粟浩如江河終亦屈竭宜留營屯以更戍轉輸之費供鋤耰墾鑿之須漸開屯田以時閱習 又謂漢髙帝一天下者也家室狼狽而不顧越句踐復讎者也非報吳之事則不言東晉保境土者也稽古禮文之事畢興而北嚮争天下之事不問焉今終日所從事者保境土之規模而已又兼欲為越王漢帝之所為宜其財散力分坐糜嵗月云云【末議文氣極好】
  應詔
  京局應詔言弊謂通國之弊蔽以一言曰文具【後列十事】論廣西鹽法【奏狀中已抄見前】
  應詔上皇帝書【光宗即位】户部督州郡不問額之虚實州郡督縣道不問力之有無縣道無所分責凡可鑿空掠剰賊民而害農無所不用偶有所増永不可減其他巧作名色核其支用皆非入已亦不得而盡禁此非超覽九天之上作新一王之法曠然大變其制未見裕民之術 西南保障自嶺南左右二江沿邊西北轉而西行略牂牁夜郎黔中而極於西南越巂之塞又西北至劒外河西之境無慮萬里祖宗築城寨置兵今名存而實廢乞行下蜀廣巡修又黎州専控青羌吐蕃等蠻雅州専控碉門等蠻嘉州専控夜郎等蠻各於對壘今聞畨部結親相通
  書
  初公任徽州户曹以書謁其守洪公适秩滿謁内翰禮部於朝由和劑局兼編修召試入秘省公固一世文豪而儒先汲引亦非黙黙而人忽自知其書詞多起人意者今略抄
  上李徽州謂學優則仕仕優則學是終身之間有時而仕無時而不學也 又書薦士而束以文法王公大人可以少愧而草茅抱負挾持之才亦可流涕太息無復當世之望矣又況法已大弊 捩鼻
  上洪内翰不手之藥一也或以封或不免於洴澼絖方其洴澼絖也不自知其可以封也及其封也天下不以其止於洴澼絖而已也水之於井也日汲則洌不汲則竭其行於地上也隨所遇而變生焉
  上陳魯公治莫大乎常天地為大矣飄風則不終朝驟雨則不終日方其飄且驟也人孰不畏亦孰不知其不能終朝夕何者非天下之常故也前日如舒申諸公忽天下之常一命之曰流俗再命之曰異議三命之曰姦黨自今觀之其天定矣俗也異也姦也皆天下之常而已
  上汪侍郎應辰漢武帝踞見大將軍不冠不見汲長孺淮南王視平津侯以下如發䝉獨憚長孺不敢奮姦謀長孺在朝官不過内史而係天下輕重如此今士大夫以顧忌為俗久矣其原始於愛重其身者太過位尊而名益衰祿厚而利實薄上不足以取信於君下無以慰其人彼之愛重其身者乃所以暴棄而甚輕之也
  啟
  賀劉太尉如蒼生何人喜謝安之起果吾父也㓂驚郭令之來 賀陳察院雖志髙鴻鵠慚燕雀之安知然路有豺狼諒狐狸之不問 禮侍美盛徳以告神明【對】觀會通而行典禮 户侍貨財本末源流【對】朝夕論思獻納 與嚴教授清襟凝逺卷松江萬頃之秋妙筆縱横挽崑崙一峯之秀 謝薦舉古者薦才而未始有法今則立法而不勝其私 軒眉席次者非勢則利縮手袖閒者惟孤與寒一言而期鬷蔑【對】歴盼而識孟嘉 前以三鼎後以五鼎【對】人有一天我有二天 與州郡五日一風十日一雨貫神明指顧之間千夫有澮萬夫有川興廢壊笑談之頃 其浸五湖去天一握 朝夕論思皆堯舜禹湯文武之道雷霆號令有典謨訓誥誓命之文 天子畿方千里【對】刺史入為三公 將如蒼生何【對】無踰老臣者 回樓大防末甲頭名取放瓊桮偶缺初驚一字之難金薤昭垂果下六丁之勅 第百四卷諸啟多可讀者第十七册兩卷亦啟皆賀政府者文尤雄雅 賀
  張魏公負三紀倚重之望節彼南山明一生忠義之心有如皦日 到蜀謝啟既來萬里敢計一身
  雜文
  乾道九年桂林大雪盈尺公作重貂館謂杜子美謂宜人白樂天謂無瘴然皆聞而知戎昱實從事幕府有重著貂裘之句故掇以名
  被爐銘序具其制合考
  上梁文數語多雄壯【百九卷】
  聖節疏亦多好【百十卷】
  燕安南使自叙云妙千八百國諸侯之選獨分正於南邦聳二十五城督府之尊特序賓於東道
  跋
  跋婺源研譜謂龍尾刷絲秀潤玉質天下研石第一今其穴塞已數十年大木生之不復可取近以端岩為貴端石絶品猶不能大勝刷絲東坡銘鳯咮研謂坐令龍尾羞牛後此乃武夷山石謔語非確也
  跋加味平胃散方本法專辟不正之氣夷堅志言孫九鼎遇故人鬼云遇我當小疾服平胃散即無苦則其辟不正可知晉有南陽宗定伯夜逢鬼鬼問誰誑曰我亦鬼且新死未知何所惡曰不喜唾因負鬼急持之化為羊恐其變化大唾之賣得千錢鬼猶畏唾況平胃散乎
  世傳字書多似其人亦不皆然杜正獻嚴整而作草聖王文公沉毅而筆欹側惟温公則幾耳
  石耳生岩石面目處性温有補
  石曼卿眞書大字妙天下
  跋語多簡峭可愛惟漁社圖有韻梅林集有情皆長而佳
  碑石未泐者具在好奇之士乃專倣刻文刓剝之處以握筆滯思作羸尫頽靡之體僅成字形以為古意愚謂石湖此語為漢也今之學古文者亦然
  蘭亭石本惟定武者筆意彷彿士大夫皆欲以所藏者當之而未必皆然 愚謂此語雖為帖字發足以警省士大夫處甚多
  謂楚文當惠文王之世則小篆非出李斯
  東坡切韻詩寄作詩孫符集中不載符字仲虎位至尚書其子名山字夀甫石湖時夀甫以祕閣將潼川漕
  東坡船上曲江遇灘瀨欹側士無人色坡獨作字不少衰曰吾更變多矣置筆而起終不能一事孰與且作字乎石湖注云事勢迫切不若付死生禍福於無何有之鄉雖至大故不亂雖非得道去道不逺愚謂坡公定力如山石湖發明盡之惜雖非得道之語溺異端耳平生所行者道道豈别有一物而得之空虚耶余先君子嘗言無事時小心有事時大膽可以受用
  天聖五年王堯臣榜小錄石湖見之崑山龔氏載異於近制者甚多
  書新安事汪姓鼻祖名華隋末據歙宣杭睦婺饒之地以歸唐今廟封顯靈英濟王又俗傳廣巢以汪王同臭味下令毋犯汪氏歙人争冒汪姓俚云四門三面水十姓九家汪百姓油糍鬼官人豆腐王譏俗陋也豆腐舊傳劉安戲術又俚語徽人三日飽兩社一年朝不重冬節也
  獨孤及論季札潔已之禍公謂秉節之士各有所安歐陽詹自明誠論謂尹喜自明誠而長生公孫洪自明誠而公卿張子房自明誠而輔劉公孫鞅自明誠而佐嬴不知詹所謂誠者何物
  書舒蘄二事皆以持心之厚惡人報徳而獲生
  沈徳和尚書祖輝仲勘江賊活七人同官死嫁其二女病中見黄衣使召為仙官且延夀三紀
  常明叔父死神降其家云為人奪胎
  記
  拂日山繇臨平而西有佳趣新安江帶城右旋淙潺亂石間不能一長亭辟小溪大㑹歙浦貫萬山以出又合始新大末之水行三百六十里與海潮會為浙江其間稠灘如其里之數每灘率減數丈大或十倍世傳天目山巔與歙之柱礎平
  為李結記濬塘浦浦五曰新洋江曰小虞曰茜涇曰下張曰顧浦塘三曰郭澤曰七了曰至和
  三髙祠記極佳三髙范蠡張翰陸䝉也其畧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今乃自放寂寞之濱人又從而以為髙此豈盛際之所願哉後之人髙三君之風而跡其所以去為世道計者可以懼夫又各為之歌宛轉感慨千古可作也
  范村記杜光庭神仙感遇傳載唐乾符中吳氏胡六子泛海失道至一山曰范村一坐堂曰吾越相也以回飈相送俄頃達故石湖名舍南浦為范村
  雷孝子天錫十一嵗剔股救父
  董國度䧟冦得婦人力歸而負之奇禍死公疑其為劒俠
  朱俠脱屈容叔之子於悍婦長而還之王列女不事二主
  崑山水利序大概二曰作堤曰疏水小概一曰種茭其説的實可行與余平日審訂之説同可以參考
  梅菊譜
  菊譜種菊之法春苗尺許時掇去其顚數日則岐出兩枝又掇之每掇益岐至秋則一幹出數百千朶菊之種七十范村所植三十六
  梅譜梅以韻勝以格髙以横斜疎瘦老枝奇恠為貴入譜者十二種紅梅預焉梅聖俞詩認桃無綠葉辨杏有青枝東坡云詩老不知梅格在更看綠葉與青枝惟吳下方子通有紫府有丹來換骨春風喚酒上凝脂為絶唱
  攬轡錄
  北使時所見也泗州三十里至臨淮縣百六十里至汴虹縣計自泗州河口至此皆枯轉而行道右三十里至靈壁縣民始扃户闚觀三十里至宿州塗有數父老見使車潸然百五里至永城縣三十里過鄼陽鎮有蕭相國廟自此枯汴中百十里至穀熟縣十八里至南京㓂改名歸徳府過雷萬春墓過雙廟三十里過睢口河已塞八十里至拱州冦改為睢州六十里至雍丘縣二十里過空桑有伊尹墓三十里至陳留縣有留侯廟二十七里至東京冦改為南京四十五里至封丘縣二十五里至胙城縣去河尚五六十里而漸水已侵過胙城十里矣自縣四十五里至黄河李固渡渡浮橋用船百八十艘半閣沙上河最狹處也四十五里至滑州二十五里至濬州舊治已淪水中對城即黎陽山古大伾也三十里過□子河有山東販麥舟四十五里至湯隂縣自黄河西望即見大行西北去不知極至燕始北轉自湯隂三十里至相州過湯河羑河有羑里城文王廟相州觀者甚盛遺黎徃徃垂泣指使人云我家好官又云此中華佛國人老嫗跪拜者尤多過安陽河漳河凡六十里至磁州州南淦陽河水急西有雀府君廟四十里至臺城過趙故城延袤數十里傍有廉頗藺相如墓三十里至邯鄲縣邯鄲人健武逆亮死時遮殺其歸卒以待王師四十里至臨洛鎮過洛河三十里至沙河縣十八里過七里河七里至言徳府邢州也四十里過冷水河二十五里至内丘縣縣有鵝梨云其木尚聖宋太平時所接過沙河禮儀河大寧河凡六十里至栢鄉縣其東有堯山堯所葬自栢鄉行十三里有光武廟二十里有王郎城凡六十三里而過洨河石橋所謂趙州橋也五里至趙州冦改為沃州三十里至欒城縣五十五里過滹沱河五里至眞定三十里過磁河四十里過沙河為新樂縣北嶽在其西北之曲陽縣界四十五里至中山府冦依舊名曰定州有東坡祠五十里山水河七十里至保州十里過徐河十里過曹河俗傳王祥卧氷處二十里至安肅軍故時塘濼今悉淤塞門外大道古出塞路也夾道古栁參天至白溝始絶十五里過白溝河又過曹河徐河暴河三十五里至大口河二十里至馬村五十里行灰洞至涿州灰洞者兩邊不通風塵埃濛洪其間也三十里過琉璃河為良鄉縣三十里過盧溝河三十五里至燕山城逆亮始營都於此自泗州至東京七百七十里自東京至黄河百十五里自泗州至燕山總二千五十八里燕山以南石晉以來失之安肅軍以南我朝南渡失之河朔之水皆出太行公所渡者二十五河睢漳與滹沱最大滹沱闊不減黄河俗名小黄河
  驂鸞錄
  公赴廣帥時筆也昌黎詠桂林有逺勝登仙去飛鸞不暇驂之句故以名錄 公以乾道壬辰十二月發呉郡過湖州游石林是為大玲瓏荒寂難居時已蕪矣又有小玲瓏在長興路口過徳清有左顧亭孔愉放處也厯餘杭富陽癸巳正旦登桐廬之釣臺至嚴州有浮橋重征非杉處也至蘭溪避泥潦登陸取婺州至衢州過常山縣至信之玉山縣泊信州再登舟過弋陽貴溪綿延皆低石山入饒之安仁縣至餘干縣有琵琶洲以形似名自鄥子口渡鄱陽湖尾泛江至隆興府膝王閣故基甚侈今但城上作堂耳東湖秀而野許眞君觀鐵柱在東廡小枯池中出地三尺許過豐城縣艤寶氣亭有張雷廟云掘劒處至臨江軍登陸游薌林盤園由新喻縣至袁之分宜縣至袁州游仰山嶺阪皆由名梯田滿山皆方竹過萍鄉縣入湖南界潭州之醴陵縣江西道中林薄逼塞至是平蕪豁然松栢皆峭如杉至櫧洲市為舟車更易之衝人捨輿泝湘江六日而至衡山縣湘山皆迤邐南嶽忽雄特夾路三十里古松至嶽市嶽市者環廟皆墟市江浙川廣衆貨所聚公至謁南嶽廟游衡嶽寺勝業寺南臺寺風雨不可登山復舟行湘中至衡州謁石鼓書院實州學也始諸郡未分教時天下有書院四徂徠金山岳麓石鼓石鼓山名也行岡將盡忽石峯特起浸江中蒸水自邵陽來繞其左瀟湘自桂林零陵來繞其右石鼓雄踞其會公自衡登陸過黄罷嶺入永州之祁陽縣始有坦途新出石板為山水雲氣之屏游浯溪作詩言中興頌含譏諷為非譬父母有過非捧觴稱頌時可及至永州訪愚溪至全州入桂林界傍闊各數里石峯森峭羅列左右入嚴闗兩山間僅容車馬所以限嶺南北二十三里過秦城秦築五嶺之戍疑此地是二十二里至靈川縣秦史祿所穿靈渠在焉縣今桂林所治乃零陵地舊屬荆州桂嶺本在賀州今於入桂未二三里立碑名桂嶺者前帥欲得過嶺任子賞耳故桂獨無瘴云
  桂林虞衡志
  公出嶺帥蜀後所作也
  志山謂余南西北三方皆走萬里太行常山衡嶽廬阜皆魁然大山其最秀如池之九華歙之黄山括之仙都温之鴈蕩䕫之巫峽皆數峯爾又在荒絶僻逺惟桂之繞城玉筍搖篸森列無際其怪且多誠當天下第一山皆中空故峰下又多生岩洞公紀其可名者三十餘洞備述奇怪如見
  志金石生金出溪洞沙土中丹竈家所須大如鷄子者為金母丹砂以辰砂為上山南為宜州與辰州同此山故宜砂老者鐵色有牆壁如鏡生白石床上可入煉勢敵辰砂邕州砂大而多黕闇少牆壁惟以燒取水銀
  水銀燒法以鐵為上下釡上釡貯砂隔以細眼鐵板覆之下釡之上下釡盛水埋地中仰合上釡之唇固濟周宻熾火灼之砂化為霏霧下墜水中聚為水銀邕州取丹砂盛處錐鑿有水銀自然流出客販皆燒取而成者百兩為一銚銚以紙糊猪胞不漏
  鍾乳桂林接宜融山洞宂中出逺勝連州所産者凡石脈湧處為乳床融結下垂其端輕薄中空如鵝管水乳且滴且凝以竹管仰承折取此最精者又煉治家文以鵝管之端輕明如雲母爪甲紋如蟬翼者為勝廣東以鵝管石遺人率麄黄蜀中所出益枯澁其鵝管窒塞及麤瓃近床處通謂之孽
  銅邕州右江洞所出掘地數尺即有礦
  綠銅之苗也生石中質如石者淘其英華供繪畫次飾棟宇泥綠最下
  滑石桂林屬邕及徭洞中皆有初出如爛泥見風則堅土人灰壁未乾時以滑石末拂之如玉
  鉛粉以黒鉛著糟甕罨化之乾道初始官造粉嵗得錢二萬緡
  無名異小黒石子價極賤
  石梅石柑生海中未詳可入藥
  志香沉香出海外黎洞香木既枿其節目久墊土中數百年不腐益精堅滋液下垂結而為香面多在下如山峰恠石恠獸蛇次如蠒栗角附子芝菌茅竹葉者皆佳至輕薄如紙者入水亦沉盡觀諸蕃所出尤以萬安為最勝在島正東鍾朝陽之氣也海南香氣皆清淑燒之氛翳彌室飜之四面悉香至煤燼氣不焦價與白金等中州但用廣州舶上占城眞臘登樓眉等香腥烈味短帶木香尾煙必焦其出海北者生交趾及交人得之蕃落來欽州者為欽香尤酷烈惟可入藥
  蓬萊香沉之結未成者去其帶木處亦能沉
  鷓鴣斑香亦出海南沉水蓬萊及絶好斑香中槎牙輕鬆者木性未盡以色似名
  箋香出海南者如蝟毛栗蓬漁蓑狀修治去木留香香之精鍾於刺端芳氣與他處箋香夐别香木葉如冬青而圓皮似楮皮而厚花黄類萊花子青黄類羊矢海南人以斧斫砍使膏液凝沍徐於斧㾗中採以為香如箋香之類多出人為又有黄沉生結等皆下色
  光香與箋香同品出海北及交趾
  蟹殻香出髙化州
  沉香出交趾以諸草香蜜調
  香珠以泥香捏成
  思勞香出日南如乳香瀝青交之以合香
  排香出日南如白茅香亦以合香香草無及之者檳榔答生檳榔木上單爇極臭以合泥香
  欓香橄㰖木脂清烈
  零陵香宜融等州有之以編席薦坐褥性暖宜人零陵今永州無此香古零陵界甚逺
  志酒八桂有端露石湖用其法釀於成都名萬里春今法具存
  志器所志皆蠻人軍器也又牛角硯鷄毛筆羽扇竹釡志禽孔雀山鳯凰鸚鵡有紅白又烏鳯秦吉了錦雞翡翠又靈鵲為人突巢穴能禹步作法以去之飜毛鷄長鳴鷄皆鷄之異者
  志獸象出交趾象山一軀之力皆在鼻二廣亦有野象盜酒害稼目細畏火欽州人以機捕之皮可為甲或條截為杖甚堅馬自杞國以錦一疋博大理三馬金鐲一兩博二馬行十三程至四城州又六程至邕州又有羅殿國及謝蕃羅孔諸部落馬尤壯行二十二程至四城州與自杞等馬會皆以十月來經略司嵗市千五百疋尤駿者博金數十兩官價有定數不能致大理去邕州横山寨纔四十餘程自杞人争利不敢度自杞而東别有一路自菩□府經特磨道來甚捷特磨人亦貪悍不得達 土産出徳慶之瀧水者名果下馬高不踰三尺而駿健能辛苦以嵗七月十五日㑹江上交易湖南邵陽營道等處亦出一種低馬
  志虫魚珠有地在合浦海中孤島下名㫁望池去岸數十里望島如一拳池深可十丈四周如城郭蚌細零溢生城郭外者乃可採嵗有豐耗多得謂之珠熟蜑人沒水採蚌每以長繩繫竹籃擕之以沒或遇惡魚海怪則死
  硨磲大蚌之屬殻可為荷葉盃
  瑇瑁背甲十三片無足而有四鬛皆花紋飼以小鮮甲子庚申輒不食俗謂之瑇瑁齋
  蚺蛇大如柱逐麞鹿田中南人插花呼□【音大姉也】或呼紅娘子以誘之以花置蛇首蛇俛不動則殺之鸚鵡螺青螺亦可琢為酒盃
  貝子大者如拳紫斑小者脂面大白如玉世既不尚人亦稀採
  石蟹石蝦云海沫所化
  嘉魚出梧州火山下丙穴如小鰣魚多脂煎不假油蜀中丙穴亦出肥美相似
  鰕魚竹魚皆出灕水南方所珍
  志花上元紅元夕開
  泡花採以蒸香法以佳沉香薄劈著净器中鋪半開花與香層層相間蜜封之日一易不待花蔫花過香成畨禺人吳興作心字香瓊香用素馨末利法亦然大抵泡取其氣未嘗炊掀江浙作木犀降眞香蒸湯上非法也
  末利以米漿日溉之則花可耐一夏六月六日以治魚腥水一溉益佳
  石榴既實復花併花實折飣盤
  曼陀羅花漫生原野大葉白花實如茄徧生小刺盜採花末之置人飲食中即昏醉土人又以為小兒去積藥昭州公庫取一枝挂庫中飲者易醉
  志果荔枝不及閩中所産妍紅渥丹畫工百端模寫不能殆世間紅色第一
  龍眼極大如當二錢
  龍荔枝身葉似荔枝肉味如龍眼故兼二名
  人面子核如人面
  椰子葉類棕櫚子上其間如五升器皮中殻可為器殻中瓤如牛乳瓤中酒新極清芳久則濁
  鸚哥舌即紅鹽草菓之珍者
  八角茴香惟以薦酒
  餘甘子風味過橄欖雖腐爛猶堅脆
  波羅蜜大如冬瓜削其膚食之極甘子練悉如冬瓜生木上秋熟
  柚子大如瓜打碑者捲皮蘸墨代氈刷
  地蠶生土中似甘露子而不尖以薦酒
  志草木桂南方奇木上藥出賓宜州花如海棠淡而葩小實如小橡子取花未放者乾之五年可剥以桂枝肉桂桂心為三等桂枝質薄而味輕肉桂質厚而味重桂心則剝厚桂以利竹捲曲取貼木多液處如經帶味尤烈凡木葉心背一縱理獨桂有兩紋製字者意或出此葉味辛甘人喜咀嚼桂之所草木不蕃榕易髙大葉如槐䕃樾可數畝根生半身附幹而下壟壟抱持以入土故有倒生根之説禽鳥銜其子寄生他木根鬚沿木自垂下得土氣則過所寄
  桫木杉類尤髙大葉尖成叢穗小與杉異傜峒劈板愽易舟下廣東
  修仁茶修仁静江府縣名製片二寸許上有供神仙三字者上也大片麄淡
  檳榔生黎洞上春取為軟檳榔夏秋採乾為米檳榔小而尖為鷄心檳榔匾者為大腹子悉能下氣鹽漬為鹽檳榔瓊管取其征居嵗計之半廣州亦數萬緡自閩至廣以蜆灰蔞葉嚼之先吐赤水如血而後嚥其餘汁廣州加丁香桂花三賴子為香藥檳榔桄榔虚心刳以承漏外堅可為弩箭
  烏婪木宜柂第一出欽州
  吉貝如小桑花似芙蓉葺為席
  澁竹可磨以為甲
  人面竹可為柱杖
  斑竹有疊暈本出全州之清湘桂林亦有之
  都管草辟蜈蚣蛇
  蛆草辟蚊蠅
  志雜雪獨桂林有之自桂林而南至海北人不識雪或言數十年前嘗雪嵗乃大災盖地氣常燠植物柔脆忽得雪悉僵死風桂林獨多去海餘千里非也湘灕二水皆出靈川之海陽行百里分南北而下北曰湘下二千里至長沙水始緩南曰灕過三百六十灘又千二百里至番禺入海桂林獨當湘灕之脊在長沙番禺千丈之上雲物之表髙而多風理固然也秦城始皇發戍五嶺之地
  靈渠在桂州興安縣湘水北下湖南又融江牂牁下流也南下廣西二水逺不相謀史祿於沙磕中壘石作鏵觜派湘之流而注之瀜激行六十里置斗門三十六舟入一斗則復閘一斗使水積漸進故能循崖而上建瓴而下治水巧妙無如靈渠者
  朝宗渠浚之則有人登科
  銅柱馬伏波立交趾國中人過柱下輒培石遂積成邱陵馬總為安南都䕶夷獠為建二銅柱 又唐何履光定南詔復立伏波銅柱則在大理
  瘴乃炎方之地脈疏而氣洩人為常燠所暵膚理脈絡嘽舒不宻又數十百里無木隂井泉逆旅醫藥其病又不必皆瘴之為也石湖正夏堂記極論之僧道無度牒而有妻子者皆是
  月禾無月不種
  土丁制如禁軍
  保丁保正平儂賊後所結今困私役
  寨丁沿溪洞所結
  洞丁溪洞之民也
  鼻飲但可飲水
  捲伴嫁娶不由禮竊誘之名
  桃生妖術以魚肉害人在胷鬲則服升麻吐之在腹服鬱金下之李夀翁侍郎為雷州推官鞠獄得此方蠱毒人家無纎埃者是
  志蠻之目五曰羈縻州洞曰徭曰蠻曰黎曰蜑
  羈縻州洞有黄儂韋周四姓黄儂邕川韋周宜州國朝平儂智髙析其種落為州縣小者為洞凡五十餘所即其雄長為首領籍其丁壯號田子甲者為洞丁而總於提舉左江四寨二提舉右江四寨一提舉左江屯永平太平右江屯横山寨官則民官也比年諸洞不供財賦無糧以養提舉之兵寨官亦與洞官為伍而邕之邊備弛矣宜州之安化州最悍鷙建炎有凌羅二將率洞兵勤王敗曹成廣西宴然南丹州尤羈縻之甚其酋莫延葚乾淳間擾邊公劾邊將交通者當叅寘之法南丹稍讋
  猺本盤瓠之後綿亘巴蜀湖廣間數千里名為猺實不供征役數數侵軼州縣覺知則已趂入巢穴官軍徒勞費公於屬桂林者悉罷官軍専用邊民得七千餘人分五十團次諭近猺亦團結乃許通博易次復以近猺頭首深入諭之天子誕節首領得赴宴遂各以誓狀來
  蠻自羈縻州洞之外皆蠻也其區連亘湖南接於西戎種類不可勝計溪洞外依山林而居荒忽無常者為獠無酋長版籍無年甲姓名惟有事力者曰郎火餘但稱火此不在蠻類蠻則前世嘗建黔南帥府於融州以統之融在猺洞之南蕃蠻之東
  蕃蠻與牂牁地接人皆椎髻跣足而峩州以西又繫白紙於椎髻云尚與諸葛武侯制服又有漢蠻能華言自云本諸葛武侯戍兵盖唐史西屠夷馬留之類也其南連邕州南江之外者皆成聚落羅殿自杞以國名羅孔特磨勺衣九道等以道名此諸蠻之外又有大蠻落西曰大理東曰交趾大理即南詔也亦曰雲南其人皆有禮儀地極西南尤近蜀交趾古交州厯代為郡縣國朝遂在化外熈寧八年入冦詔趙尚燕達討降之乾道九年進象賀登極朝廷賜名安南國自交趾渡一水即占城國漢林邑也其南浦有馬援銅柱山東西皆大海占城隔一水為真臘又一水曰登樓眉此數國之西有大海名細䦨為交趾大理吐蕃之西境南接大洋海海口有細䦨國其西有五天竺極南有故臨國又西則東大食海海西則大食國又西則西大食海蕃商不通南大洋海中諸國以三佛齊為大諸蕃寳貨之都㑹三佛齊之東則闍婆國稍東北則新羅國髙麗國諸蕃之去中國惟占城最近大食最逺至大食必舟行一年凡諸國皆蠻而逓及者也
  黎則海南四郡隖上蠻由雷州徐聞渡半日而至隖之中為黎母山山極髙常在霧靄中雖黎人鮮識之四郡各占隖之一陲其中黎地不可入亦無路通朱崖在南陲復桴海乃至所謂再涉鯨波也最外耕作省地供賦役者名熟黎内為生黎生黎之巢外人不復跡黎母之巔則雖生黎亦不能至相傳其上有人夀考逸樂不與世接虎豹守險無路可攀但覺水泉甘美絶異爾
  蜑乃海上水居之蠻其種有三漁蜑取魚蠔蜑取蠔木蜑伐山皆坐死短篷間生食海物其生如浮而各以疆界役於官
  吳舡錄
  出蜀時筆也當淳熈丁酉嵗錄江行所見今併考江流併合處抄下方江源自西戎來由岷山澗壑出世云江出岷山自中國所見言之耳岷在今永康軍岷山之最近者曰青城山其尤大者曰大面山大面山之後皆西戎山西戎之雪山三峯銀爛玉琢闖出大面後凡皆江源之所自來也秦太守李氷於今永康之離鑿崖中㫁分岷江一派入永康以至彭蜀支流自郫縣以至成都二水合於成都之東郭有合江亭西取萬里橋公自東郭東下五里至板橋灘皆自蜀下峽灘之始也過犀浦過郫縣凡百十里至永康之離四十五里至青城山有縣七十五里至蜀州有西湖三十里至江源縣四十里至新津縣成都萬里橋下之江與岷江正派合於此自此順流半日至眉州城下玻瓈江自眉至嘉百二十里半途有中岩西州林泉最佳處嘉州凌雲舊名青衣山蠶叢氏之神也凌雲寺有天寧閤即大佛像所在髙三百六十尺頂圍十丈目廣二丈為樓下三層觀之嘉為衆水之會導江沬水與岷江皆合其下沬水自巂州邛部合大渡河穿夷界千山由雅州來渡雅州江為大峨山佛書謂普賢示現處去平地百里盛夏擁重裘大峨峯頂天下絶觀龍門峽又勝絶山間自嘉州百六十里至犍為縣又二百四十里至叙州古戎州也有馬湖江自夷中出合大江又十五里有南廣江亦來合大江自叙州二百八十里至瀘州有内江又自資簡州來合大江瀘叙江北岸皆夷界自瀘州百二十里至合江縣對江安樂山出天符木葉紋有符篆自合江三百二十里至恭州自此入峽路大抵自西川至東川風土已不同至峽益陋恭州乃在一大磐石上水毒生癭自此至柹歸皆然恭有嘉陵江自利閬果合等州來合大江自恭二百一十里至涪州黔江又自黔州來合大江皆石底清如玻瓈自成都至此始見清江涪雖不與蕃部雜舊亦夷俗號四人謂華人巴人廩君與槃瓠種也自眉嘉至涪皆産荔枝涪有妃子園江自涪之羣猪灘水始險二百餘里至忠州忠州百八十里至萬州比涪恭尤蕭條泝江入蜀者率至萬州捨舟陵行不兩旬可至成都舟行須十旬萬州有西山山半有湖湖上有煙霏閣自萬州六十里至開江口水自開達州來合大江又八十里至雲安軍百四十里至䕫州魚復八陣圖在焉水至䕫州尤毒飲輒生癭自䕫十五里至瞿唐口過灔澦入峽舊圖云灔澦大如樸瞿唐不可觸灔澦大如馬瞿唐不可下而尤以如撒髮為惡盖必水漲沒之方可拂過其上也峽中兩岸髙岩峻壁斧鑿㾗皴皴然而黒石灘取險兩山東江驟起邊髙中窪名茶糟齊則萬萬不可行漲盡淹草木名青草齊則可行或未能盡淹名草根齊深亦不可涉十五里至大溪口水稍闊䕫峽之險紓矣七十里至巫山縣巫峽與䕫異䕫峽須水漲巫峽惟水退乃可自縣行半里即入峽峽間暗舉頭僅有天數尺兩壁皆奇峰如是者百餘里十二峰皆在北岸神女廟在峽之三十五里石刻稱雲華夫人助禹驅鬼神斬石疏瀹有功今封妙用眞人廟有神鴉送迎客舟出峽二十里至東奔灘大渦掀舞二十里過歸州之巴東縣萊公祠與桓在焉九十里至歸州未至州數里有吒灘尤險於東奔連接城下大灘名人鮓甕狠石横卧據江十七八歸為䕫路荒涼之極楚熊繹啟山林於此屈宋昭君皆生此地舊湖北近屬䕫而財賦仍歸湖北一州二屬疲於奔命歸州五里至白狗峽岸皆大石峽山奇峭三十里至新灘漢晉山再崩塞江故尤險八十里至黄牛峽接扇子峽蝦蟇培在南壁半山過此則峽灘盡矣三十里至平善垻出峽舟相賀處三十里至峽州古夷陵三國時吳蜀界也自漢嘉以來東西三千里南北綿亘入蕃夷界不知幾十萬峯出夷陵西望杳然無復一㸃自峽州四百七十里至江陵有沙市渚宫章華臺龍山息壤七十里至公安縣有二聖寺金剛神也百二十五里至石首縣百七十里至魯家洑自此下岳陽則洞庭出大江處波浪連天客舟多避之由魯家洑入沌行百里荒復出大江至鄂州泊鸚鵡洲沿江數萬家川廣荆襄淮浙貿遷之地名南市南樓在黄鶴山上甲於湖外稍東為漢口漢水自北岸出合大江百八十里至三江口三江之名凡水參會處皆稱之過黄州赤壁四十里至巴河自北岸入大江如漢口自黄州四百七十五里至江州登庾樓遊廬山復至江州東下過湖口盖彭蠡湖入大江處九十里至交石夾經澎浪磯凡八十里至燩背洲又經皖口牛磯雁㲼凡三百里至長風沙上口百里至池州池口十里至池州又經清溪口長風沙凡五百七十餘里至太平州登凌歊臺宋武帝作也至建康登伏樓基一城地勢最髙處相傳曹彬取李煜自此入又百八十里至京口為浙矣 謹按江出岷山其源實自西戎萬山來至嘉州而沫水自巂州邛部合大渡河穿夷界十山以會之至叙州而馬湖江出自夷中以㑹之又十五里而南廣江㑹之至瀘州而内江又自資簡等州㑹之至恭州而嘉陵江自利閬果合等州㑹之至涪州而黔江又自黔州合南夷諸水㑹之至萬州而開江水自開達等州㑹之夫然後總而入于峽是江自峽而西受大水凡八及出峽而下岳陽則㑹之者洞庭湖所受湖南北諸郡水也又自是而下鄂渚則會之者漢口所受興元諸郡水也又自是而下黄州東四十里則㑹之者巴河也又自是而下江州則㑹之者彭蠡今名鄱陽湖所受江東西諸郡水也又自是而下則㑹之者皖水所受淮西諸水也夫然後總而入於海是以自峽而東又受大水凡五略計天下之水會於江者居天地間之半其名稱之大而可考者凡十有三故曰江源其出如甕而能滔滔萬里以達海所受者衆也嗚呼問學者可以觀矣
  公喜佛老善文章踪跡徧天下審知四方風俗所至登覽嘯詠為世歆慕往往似東坡東坡當世道紛更屢争天下大事其文既開闢痛暢而又放浪嶺海四方人士為之扼腕故身益困而名益彰公遭值夀皇清明之朝言無不合凡所奏對其文皆簡樸無華而又致位兩府福祿過之流風遺韻亦易消歇耳若公之言治主貴實而將久其帥蜀帥廣皆能寛民力練軍實出使萬里外如言治堂上時討論申明纎悉具備可謂刻志當世者矣然公亦嘗帥沿海討論申明無異在蜀廣而沿海吾居也攷之事實率不可行今無聞焉或者蜀廣去天萬里其弊誠有如公所言者而沿海於行都為切近無事之地公銳意事功不能不姑為是條畫而已耶嗚呼自昔士大夫建明多爛然於髙文大册之間而至今小民疾苦終蹙然於窮簷敗壁之下豈非人存則政舉而有國有家者常宜以得人為急務哉










  黄氏日抄卷六十七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八    宋 黄震 撰讀文集十
  葉水心文集
  奏議
  淳熙上殿劄子大略云恢復一大事而言者皆曰敵難攻當乘機不可動當待時夫機自我發非彼之乘時自我為何彼之待敵之難攻者豈真難而不可動者豈真不可正以我自有所難我自有所不可葢其難有四國是一也議論二也人才三也法度四也其不可有五兵以多而遂至於弱財以多而遂至於乏不信官而信吏不任人而任法不用賢能而用資格凡五也若置而不論因而不改則我之難者真難矣敵豈復有易攻之機我之不可者真不可矣敵豈復有可動之時
  應詔條奏六事謂六事未善皆治國之意未明之故國勢也士也民也兵也財也紀綱法度也愚謹按上殿當孝宗臨御二十六年應詔當光宗受禪初年
  又上執政薦士
  辯兵部郎官朱元晦劄子此晦翁為林栗所劾而水心辨之者按栗時為法從水心非言官又所學與晦翁不相下非平昔相黨友者一旦不忍其誣出位抗言廷斥不少恕此當與汲長孺面責公孫張湯者同科嗚呼壮哉然晦翁初不以此重輕而水心則由此與之重矣
  淮西論鐵錢五事甚悉
  嘉泰上殿三劄一言人材當和平二論湖南毎小歉不自給漕司宜擇利源為水旱急難百姓指凖之地三論泉南南外宗子請受準元指揮轉運司應副一半本州代宣信建昌邵武上供銀一萬五千六百餘
  兩四郡應副本州絹今轉運司不支錢宣與建昌邵武不還絹
  開禧上殿劄大略謂恢復危事先定其論而後修實政行實德何名之賦害民最甚何等横費裁節宜先減所入之額定所出之費不須對補便可蠲除【東南歳賦八千萬緡】
  安集兩淮申省状因民之欲令其依山阻水
  屯田畫一申請状真州於歩滁州於定山和州於楊林石䟦三處並量築堡塢此外深入第二層差
  續陳堡塢利害状募勇士渡江北刼敵營凡十數往返取其俘馘以報江南人心始安敵亦由此卷甲遁矣三國孫氏常以江北守江不以江南守江見團結山水為寨者四十七處○謹按水心淳熈上殿以復讎為第一大事至開禧用兵又指以為至險至危事宜識事機者然猶為韓侂胄用金陵之行一語不踐夫兵固非為士者所宜輕言非言之難而為之難也
  大學講義前後接續皆講禮器公蓋欲以禮為治者所講率明白而釋囘増美質一語講之尤粹若曰私欲頗僻所謂囘也禮與之周旋而同其作止使之陰自消弭如冰之於水春風之被物所謂釋回也禮之所加猶玉之山龍其文猶素之藻繢其章也豈不煥乎其愈明哉所謂増美質也辭雖不免於文而理則善矣至講下文如竹箭之有筠也如松栢之有心也則謂禮之於人可學而至非如竹箭松栢之本有而無待乎人愚意此公自有所見而經意未必然也松竹之有筠有心正以比君子之有禮豈顧二之而反謂其非如也哉然公之所以通連其講者實歸宿於末章欲稱財而為禮不雜於人欲之流放以禮從天下而帝王之綂緒接也嗚呼後世之取財於民視古百十倍而用益不足民窮到骨朘削愈甚此禮之不立而財愈多愈乏使然也公尚禮學而尤精究財賦本末欲起而救之至切也講義其微意所在乎第恐講道天子之學猶有本領在而此又其節焉爾
  表啓
  文平意順水心大手筆也四六語如此近世雕鏤自以為工者何如也卷六卷七皆古詩如超然北齋虎丘皆水心為浙西憲司幹官時作也
  記
  漢王新修學記厯叙江漢古今材質文有節奏可觀煙霏樓記公守蘄時所作冩景状物佳
  溫公祠堂記公生光州因以為名王聞詩守光改祠之而水心為記謂公猶常人爾充實積乆為宋元臣此最善言公者
  樂清三賢祠王齡與錢堯卿賈如規也
  醉樂亭記永嘉俗尚西山之游吏因邏酒利數倍宣城孫公為郡始縱民自飲作新亭以休遨者名醉樂記未及古今政教尤佳
  石洞書院記東陽郭欽止得石洞作室儲書禮名士以教鄉里之秀者
  千佛閣記因人情施舎而及治道之中
  白石經藏記記少年游厯可觀末以其成先志而記之亦得體
  山祠堂記楊氏子孫賣宅太守余景瞻贖還之又修補其漏闕因以祠山記文優緩而理趣髙
  平陽縣代納坊塲錢記知縣汪季良以所没造偽㑹田及廢寺田求提舉孟植上之朝求就賜縣用禾利補青册錢許之記文載敗闕坊名錢之擾甚切
  敬亭後記謂程氏誨學者先以敬為非當先復禮蓋水心之學然也愚按乾淳間正國家一昌明之會諸儒彬彬輩出而說各不同晦翁本大學致知格物以極於治國平天下工夫細宻而象山斥其支離直謂即心是道陳同甫修皇帝王霸之學欲前承後續力拄乾坤成事業而不問純駁至陳傅良則又精史學欲專修漢唐制度吏治之功其餘亦各紛紛而大要不出此四者不歸朱則歸陸不陸則又二陳之歸雖精粗髙下難一律齊而皆能自白其説皆足以使人易知獨水心混然於四者之間總言綂緒病學者之言
  心而不及性則似不滿於陸又以功利之說為卑則似不滿於二陳至於朱則忘言焉水心豈欲集諸儒之大成者乎然未嘗明言綂緒果為何物令人曉然易知如諸儒者嘗略窺其所指為綂緒者似以禮為主故其言曰學必始於復禮禮復而敬立矣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若然則又似專言推行於文物制度之禮以防民之非者也非吾夫子所指根本於吾内心之禮使克去巳私而復之者也禮不先於克己禮将何自而復學不先於敬巳私又何自而克己且未知所以復禮又何以使民俗之復禮而公之言綂緖又将何所從始耶且功利之學不必問也義理之學不容不辯也公於義理獨不滿於陸而不及朱似於朱無忤者然朱之學正主程而程之學專主敬乃反以程子之言敬為非又何耶且敬也者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以來相傳之說非程子自為之説也蘇子瞻千古竒材獨以輕薄讎程子終身思所以破其敬之説尚終其身不能而水心欲破之宜其説之不能自白也
  上蔡祠堂記謝顯道獨一子克念流落台州尋亦死克念有子偕偕三子無衣食替人承符引黄㽦為郡訪得之請見抗賔主禮給冠帶錢米置田宅祠顯道於學
  瑞安修學記若但豎數十屋而宫羣數十士而飯而曰教養盡是矣何易也愚謂此痛快語
  北村記為尚書吳興沈公作也文有雅韻讀之如閱山水畫一竒也王文正祠堂記文有餘韻亦一竒也
  葉嶺書房記為蔡任作亦佳
  風雩堂李伯珍築之豫章之囿而水心為記風雩今為聖門一大議論善形容者往往極於髙明水心謂舞雩魯之禊事㸃不敢必放用服閭里耳説極平實而文采然可讀也
  溫州修學記以周恭叔鄭景望薛士龍陳君舉四人為永嘉相承之儒宗
  紹興諸暨二荘一備修海堤一備鹿鳴舉送嘉定七年太守趙彦倓所建記末尤拳拳於鑑湖之未復
  郭氏種德庵記為磊卿兄弟作也其略曰家非德不興德非種不成雖一人之家未嘗不與天地同其長乆所以不能者人毁之也謙者種之盈者毁讓者種之爭者毁廉者種之貪者毁退者種之進者毁種不求獲不敢毁不敢成聖人之徳也
  溫州社稷記以社稷神明之正與世俗淫誣對形文極華贍
  季子廟記戒晉陵之俗多訟文字好
  南安三先生祠堂記謂周子二程當著令通禮
  台州三先生祠堂記提刑羅適侍郎陳公輔詹事陳良翰也
  宜興修學記謂荆溪禹貢中江愚按禹貢明指岷山江為中江公何忽有此言也
  寳婺觀即八詠樓也唐為觀太守洪邁請令名
  連州開楞伽峽記嘉泰二年崖墜壅水李華疏之小石繂運大石鑱落上以火攻下以堰取餘隱石平流中創巨靈鑿貫木百鈞擣之糜碎
  湖州勝賞樓自柳惲江南曲始
  序
  石庵蔡瑞藏書敎族人於墓側者
  陰陽精義序朱伯起師鄭景望與景元友嗜地理學著書二十篇公謂蘇子瞻居陽羡而葬嵩山朱公元晦聽蔡季通預卜藏穴好竒者固通人大儒常患也余特載其師友源流
  紀年備遺平陽朱黼作也黼字文昭師陳君舉
  徐致中論書法如匠造屋木之分寸必應繩墨故分為㸃畫合而為字無妄施者
  巽巖集序略曰自有文字以來名世數十大抵以筆勢縱放凌厲馳騁為極功風霆怒而江河流六驥調而八音和春輝秋明而海澄嶽静也公未嘗藻黻琢鏤以媚俗為意曽㸃之瑟方希化人之酒欲清又非以聲色臭味自怡悦也愚謂水心此言亦冩胷中之所自得者歟巽巖蜀人李燾也著通鑑長編二子壁皆名世
  周會卿詩序一幹之蘭芳香出林豈紛然桃李能限斷哉
  松廬集序杜甫送楊六判官使西蕃詩直下無冒子始末只一意令翁常之作頗似之
  歸愚翁文集序為鄭伯英作即景望弟景元者也景元及第第四人既任秀州判官終其身二十餘年不復仕諸公貴人知其才大氣剛中心畏之故也孔翠鸞鳯矜其華采顧影自耀為世珍惜是固然也若夫蛟龍之興雲雨則雷電皆至霮䨴百里豈區區然露小技衒細巧而足哉
  翁靈舒詩集序云起魏晉厯齊梁士之通塞無不以詩而唐尤甚彼區區一生窮其術而不悔者固将以求達也如必待達而後工工而無益於用捨之數則奚賴焉君頭髪大半白旁縣田一頃蛙鳴聒他姓城隅之館水石粗足而不能居也愚觀靈舒四靈之一也水心所以斥罵者如此而世以晩唐詩名者尚遥拜之為宗師可嘆也已
  周南仲後序譏其求異而無成
  黄文叔周禮序略曰周禮晩出而劉歆遽行大壞矣蘇綽又壞矣王安石又壞矣孔子未嘗言周官孟子亦以為不可得聞一旦驟至如竒方大藥非黄帝神農所名無制使服食之法而庸夫鄙人妄咀吞之不亂顛錯幾希
  法明寺教藏記為僧師昶作也終之曰夫浮屠以身為旅泊而嚴其宫室不已以言為贅疣而傳於文字愈多固余所不解嘗以問昶昶亦不能言也
  宗紀序謂佛學入中國其書具在有胡僧教以盡棄舊書不用畔佛之學而自為學倒佛之言而自為言皆自以為已即佛而甚者至以為過於佛也
  吕子陽老子說序謂每嘆六經孔孟舉世共習其魁俊偉特者乃或去為佛老荘列之説恠神靈霍相與亂甚至山棲絶俗木食澗飲以守其言異哉愚按此兩序識到理明尤水心文之絶特者可以成誦故表出之
  胡尚書序尚書名沂餘姚人富貴有節無侵尋之求嘗喻國體猶半存之身
  題跋
  題畫婆湏密女載程正叔斥秦少游詞語䙝天事河豚雖毒而人能啖之毒又甚矣
  石月硯屏中涵樹影
  戴肖望病詣王大受曰無苦乆客心動耳留薦燠館食軟膩把酒談笑肖望欣然忘還【題拙齋詩後】
  潘彦庶輕鄙舉子學出經入史於衆人思慮不到處下議論空寫卷子上竟莫遇精識
  題劉潜夫南嶽詩建大将旗鼓非子孰當何必四靈哉題周簡之文云外學乃致窮之道
  題義役保正長法不承引帖催二税今州縣以例相驅士民同苦至預醵錢給費名曰義役然則有司失義甚矣
  祭父
  澗底之松山上之苗言崇髙者易慿也【祭韓子師尚書】
  髴髣【祭王才叔倒壓韻】
  墓誌銘
  徐誼待制提舉浙西言水不可疏謂舊田溝澮當濬圍田下脚無輒開已開未填當合行是三說農不病矣似於今不合其責趙丞相為忠則忠為姦則姦非言也然薦蔡必勝終定䇿
  蔡必勝武舉第一人不見曾覿光宗疾與趙丞相定議用韓胄白太皇立寧考時趙彦逾戒郭杲飭宿衞
  陳傳良墓誌以水心為之宜有大可觀如昌黎誌子厚然而寂寞反尋常者不及可嘆也
  著作正字二劉公墓誌銘著作諱夙字賔之莆人試館職言薦舉之弊此執政大臣為惠而不為政致之也陳執中章子厚人知其小人也然能不以官私其親今将告執政大臣曰子為子厚乎子為執中乎則艴然怒矣至其行事則有為子厚執中所不為者矣上封事論覿大淵尤切知衢州郡人祠之徙溫州禱雨全家淡食八十餘日以疾還莆率鄉人救荒愬莆之剰米斛於朝盡蠲之弟正字諱朔字復之紹興庚辰省試第一調溫州户曹計口受禄以其餘救飢疫飼棄兒召對奏曰陛下何不延納憤激敢言之士而聽訐直難堪之言因以自考察成敗得失知福清縣聽訟使兩詞自詣市食挂錢於門然嘗諌止雍公所主恢復議雖晦翁辨之不從将自有所見歟嘗行秦溪有道殣者乆駐棺瘞乃去過劔津見覆舟者號呼解鄭夫人髻金救之二公皆樂朋友死日家無留貲著作子彌正正字子起晦起世皆登科彌正至侍郎子克荘今為法從號後村以文顯愚觀水心誌陳君舉墓寂寥慊然今二劉官不為顯文無行於世者而所載言行曄然耀人盖所誌諸公貴人皆無此及者故節録特備
  寳謨劉公頴字公實衢人特立有治行以壽終
  曽侍郎漸建昌南城人辨其非侂胄黨正以其為侂胄黨諱之故耳如曰侂胄死素抑者多用趙彦逾亦在中公争之不容可槩見也頴茂頴秀其子云
  薛待制弼政和進士宣靖間間關共難南渡後守閩楚平賊百七十部然本岳飛參謀而為秦檜用永嘉人
  黄尚書度字文叔越人注詩書周禮著史編年考天文理井田兵法病養兵欲屯田陰復府衞吳挺死請合興利合東西川論韓侂胄御筆事制置江淮降鹽城賊嘗言紹興至今三罷兵所増之賦皆當斥以還民
  陳謙永嘉人為京西運判時襄陽師李奕後帥皇甫斌皆密受侂胄意擾邊起事公謂復讎大義乃倚羣盜剽奪之豈得以敗亡為戯乎遂以公緫領湖廣斌師遂大出初敗支河池再敗方城郭倬至宿李爽至壽皆潰金州秦世輔未及行而潰葢開禧所謂用兵如此公在襄陽陂北城貯水三百尺既至鄂米悉運赴襄又念安州亦兵衝募守三關言雖不用亦完二城
  祭酒李祥無錫人趙丞相免公争曰頃夀皇崩兩宫隔絶留正棄印亡汝愚不畏族誅决策社稷臣也
  陳同甫王道甫墓誌銘同甫婺州以解頭薦著中興五論不報後十年在太學上書至再復不報又十年親至金陵視形勢復上書終不報在廷皆怒以為狂鄉人為燕會同坐者歸暴死疑有毒入大理獄民吕興何廿四毆吕天濟且死恨曰陳上舍使殺我復入大理獄少卿鄭汝諧直之未幾策進士第一未至官病一夕卒道甫名自中平陽人登第仕不顕多竒節同甫稱之水心曰鮑叔管仲友也鮑卑而管貴美在叔也王猛薛强友也王顯而薛晦過在强也同甫得以死後餘力引而齊之使道甫亦得而傳是以併誌
  趙彦橚無錫人禱雨請罷催止合衣税朝士無不造侂胄門公歎曰諸人今枉此是易後直之甚難知汀州捕葉八子知平江置嘉定縣鑿錦帆涇為總領籍軍額之亡減錢百萬緡
  王柟木叔永嘉人知績溪修陂塘知江陰開渠五百餘里壞瘟神像不見蘇師旦止鄧友龍北伐侂胄死流不絶公謂非朝廷福【江陰渠無百里】
  蔡行之凝重竟日或不通一語陳龍川與辨抵日接夜若懸江河同甫謝不能乃已雖㓜以文顯無浮巧輕艶之作官至兵部尚書四子籥節䇿範
  趙師吳人有吏材十餘年中四知臨安府志中多載其與侂胄異然愚聞之長老言最佞侂胄者也
  施師㸃信州人事孝宗知樞宻院六年而退所陳多寛䘏之事嘗言治盜當委牧守但責巡尉何以禁暴
  樞密汪勃徽州人紹興二年登第十三年和親擇不與趙張同好惡者佐佑執政勃遂為監察御史其賢不肖可知也乃云為檜所忌欲葢而彰矣然檜於一時同惡既借官爵啖之以盡其力位逼則斥去如奴勃之見忌亦非公曲筆葢紀實而是非自見者也汪綱汪統皆孫綱始求志於公云
  劉彌正劉夙子也㓜率諸弟勤苦緝故業貧不能得膏火鄰嫗夜績者光射公牖輙擕書就之後皆中第其在朝丞相陳自强惡其不附已開禧敵入寇遂用公提淮鹽葢以陷之危地自兵起鹽商不行公盡通鹽利就為運判後為浙漕敵使自淮至浙凡送迎之事皆公裁定為成式其為浙漕也不與内臣相見官至吏部侍郎子克荘
  周淳中瑞安人及第嘗改官為宰為帥機輒乞祠至老死初買廢山鑿平為宅大竹長松囘合蔽虧緝嵐紺池煥霍房户常終歳閉户花香鳥鳴暢然怡適不問外事
  詹體仁浦江人師晦翁篤厚君子也為浮梁尉不受資當入朝定髙宗諡提舉浙西開漕渠浚練湖置斗門總領湖廣放諸州積欠百餘萬築武昌萬金堤除静江閣税錢萬四千除雜税朱膠八千或疑公空有司之藏為百姓地而財常源源暴暴如泉湧山聚自趙丞相去士多失職賴公收擢初嘗後其舅張氏既復為詹經營兩家如一日
  状元姚頴官終平江倅年三十四
  丘文定之父仁不忍校費幾盡産母臧氏既寡力貧教子
  池州貴池縣葉氏三世二百餘人四十餘室不别盤案而飯百年
  毉痊王大受饒州人住烏鎮死因葬湖州○内袐腹脹痛以半硫圓碾生薑調乳香下之立愈
  東陽郭氏墓誌載其富盛自立
  徐定字徳操泉州晉江人其父少孤隨母歸吕氏因以為姓五十年公不知其徐氏子也父且死以告公憤泣與二弟來行在皆擢進士第復姓徐氏至朝散大夫知潮州有治行云
  載陳傅良妻張令人甚賢不信方術不崇釋老不畏巫鬼
  鮑潚清卿病足水心誌其循行園林住磐石上數花鬚嗅松葉出指水心状清卿為猴者也
  餘姚孫椿年字永叔之宏之父也
  永嘉林正仲名頥叔為羅源主簿舊俗死喪者焚屍糜其骨衆薫合和凌風飄颺命曰升天以尤細為孝正仲雕文禁止治塜甓藏之始變其俗
  王聞詩齡之子也聞詩之子䕫王聞禮亦齡之子仕至運使而聞詩至提刑
  徐道暉誌專評詩
  邵叔豹墓誌載岱山事
  鄭耕老莆人也兵火後更營四明學
  錢之望晉陵人少以策賛虞雍公捷洲符離之役謁張忠獻既第守楚四年三年前後反復為上言大抵以屯田民兵萬弩手山水寨為進戰退守之要大奚山盜起知廣州滅之移廬州皆有政績
  省元錢易直樂清人十歳工文稍長知古學雲蒸川流筆態横生
  劉起晦字建翁正字名朔之子也能繼其父而官亦止正字子希醇希深
  知處州蒋行簡治郡以愛惜知縣為本數為上言民困具載誌中可觀也
  侍郎陳景思故相康伯之孫信州人奏言欲裕民力當寛州縣偽學禁嚴獨與晦翁往來不廢
  吳興李浹故參政孫不見蘇師旦與開禧異議有識士也
  臨海周子及名泊除大學正一見上即盡言天下事有王抃起吏胥預密議宰相御史相與依慿上以泊之言而去之
  處州陳葵字叔向魏益之教以盡棄所懷獨立於物之初忽大悟遂以師道歸益之反陋朱吕之學水心辨以一造而盡獲荘佛氏之妄也語簡而精然猶委曲其文曰昔孔子稱憤啓悱發舉一而返三而孟子亦言充其四端至於能保四海往往牽借而所指亦近於今世之所謂悟者愚謂待其憤而後啓之待其悱而後之舉一返三使以類推此孔子欲學者自盡其力而不徒師之恃耳非悟也充其四端至於能保四海此修身以至平天下堯舜三代已試之效具在皆實理也非悟也
  黄㽦字子耕魯直之從孫其先自金華徙分寧子耕師晦翁治台州多政績水心載之甚詳然子耕亦嘗宰華亭縣今製錦堂所創也政績亦不少今闕不載而獨言其知盧陽縣當考
  劉子怡居鄉救三大荒
  龐藴夫婦破家從禪至賣漉籬自給男女不婚嫁争相為死水心載其事於鮑潚妻劉夫人之誌况潚夫婦也愚謂此皆全家病風耳
  周南仲對策言今所謂道學朋黨正皇極所用之人也召試館職言今廟堂無能盡出胥吏蒼頭盧兒干政接踵漿酒粱肉瀾飜其家根本大壞矣南仲從水心苦學之士也子深源乙丑進士
  胡崇禮名樽餘姚人尚書名沂之子拱之弟衞衍其二子也誌云先世故書緹囊珍篋重封之屏凡遺字籠玩往復或移日葢譏之也又云初朱元晦吕伯恭以道學敎閩浙士有陸子静後出號稱徑要簡捷諸生或立語已感動悟入以故越人為其學尤衆兩併笠夜續燈聚崇禮之家皆澄坐内觀葢譏之尤深也然亦工矣
  虞夫人父事北辰求九天女而生詩書若素習教其子莫子純及第第一人愚甲辰客於越施氏聞老石先生之言曰莫魁既第母嘆曰朶花既開只看花無澆者矣石故莫之同經友也觀此則母之賢為益信
  徐文淵名璣與徐照翁卷趙師秀四人共趣唐詩平陽林善補及弟葬其母陳氏鹽亭山為光孝寺冒争踰二年乃克葬水心誌云嗚呼有是哉夫貲不足以買山而葬於官荒之山此譽士之窮王政所必矜也遁耕織之勞而欲擅山海之富此異端之横王法所必黜也銘曰徂徠躬耕葬百喪使皆如此訟何當虆梩而揜孰在亡夫人之歸天與岡愚按水心此筆氣直語壮愧死當時符移紛紛之有司矣
  楊愿以秦檜用嘗參政葬越
  鄭景元名伯英景望弟也擢髙第以祠禄終水心謂志士
  陳表民常警戒其子曰薦送由州縣比鄉舉里選猶近也今縻歳月捐父母棄室家以争優校可乎得喪命也若謹無然其子遵行之必鄉貢不太學三子增埴止善皆登進士第
  孟猷良甫孟導達甫皆從水心良甫生繼華達甫生繼勤繼勲繼勇隆祐姪曾孫今居吴
  唐氏王棐生母
  史漸進翁八行詔之孫父木再薦漸入學五子登第彌忠彌恕彌愈彌鞏彌忞也嵩之兄弟其孫宣繒其甥
  長潭王公誌夢龍侍郎父也
  陳少南名鵬飛永嘉人有詩書傳嘗教秦熺以貶死崇國趙公不息行状載善政最多汝談汝譡其孫張李樗状載光州可移治處名沙窩亦多載淮事水心能力排老荘正矣乃併譏程伊川則異論也能力主恢復正矣乃反斥張魏公則大言也能力詆本朝兵財靡弊天下而至於弱正矣乃欲割兩淮江南荆湖棄諸人以免養兵獨以兩浙為守又欲抑三等户代兵兹又靡弊削弱之尤者也水心之見稱於世者獨其銘誌序䟦筆力横肆爾近世自號得水心文法者乃以陰寓譏罵為能愚觀水心文雖間譏罵實皆顯白如曰旁縣田一頃蛙鳴聒他姓此顯斥翁靈舒廢家業而工晩唐詩直以為世戒非陰寓也如曰蛛絲委架詩書愠鷺羽空陂菡萏愁此明言陳益謙不讀書而冒儒衣冠不得已為作詩非陰寓也如曰丁村未嘗有此其村民不學而崛起未可知惟數花鬚嗅松葉世傳状鮑清卿為猴精此為譏諷然他日誌其妻劉氏直舉龎藴夫婦棄家學佛至賣漉篱此其偏好自有取輕者終篇述其治行甚褒瑕瑜不相揜也借曰水心時一以文為戯可盡以例其餘耶學之者不于其横肆而獨于其戯者耶嗚呼水心之傳世者僅此而學之者又辱之且關學者心術故為之辯
  水心外集
  序
  大意謂制科許極言天下事而治道本不如是之易言後進之士耳剽目習運竒於異説之餘求夸於陳言之外足以敗天下之定勢而何以為守宜特發其大意而無至於盡言
  君德二篇
  謂人君以道服天下非以名位臨天下而世之言君道者或以令或以權或以法其君之德固削矣而以智巧從事是未得服天下之道徒恃名位以臨之其有大度不疑以深結其民臣之心者亦不過留名位之術惟古之聖人真見其當然而事事以實行之此則人君實德而服天下之道也愚按前之一説正不得攻而三者亦有天下者所不得而廢後之言真見者其君果何從而能見其真所謂真者果何指夫亦開闔馳騁以極文字之變態是豈果君德之的論耶
  治勢三篇
  謂人主當以身為天下之勢而後世之勢在外戚在權臣在宦官或匹夫士卒其勢無所不在若西晉傾覆特起於公卿子弟里巷書生㳺談聚話沉湎淫佚而已我祖宗之為天下其要在使無女寵無宦官無外戚無權臣無姦臣隨其萌蘖尋即除治所以致靖康之變者五患有其四焉耳非前日所憂之西北二冦葢天下之勢在内而不在外也今天下之勢因治乆忘戰而女真自恣天子方御征伐又十餘年天下始習兵革散戰而天子已厭武紹興之末青鄆亳宋之間豪傑響應或號三十萬而天下終以不振習安難變乃其勢然今天下之士惟嗜利桀行者乃或叩閽言邊而明見利害之人則皆深念根本然則天下之勢固不可使之盡變也愚按此論平實而意若陰不滿於陳同甫諸人
  國本三篇
  國本者祖宗所以立國之意也我朝大意有二曰隆禮以御其臣恤刑以愛其民也真宗仁宗以來大臣将去為之遷官加賜神宗嘗欲汰其臣而不忍始益宫觀廩粟章子厚嘗欲興劉摯之獄而哲宗不從蔡京又欲殺天下士而徽宗不聽紹興初誤聽宰相誅諌官二人尋下詔謝天下故姦臣不得借殺士以為資今世之用刑比漢唐為輕今世之民自得罪者無幾而坐茶鹽酤田役稅賦者十六七比三代則為重然三代肉刑殘壊至於終身亦已甚矣後世制刑雖三代不能及此二事天下安之久矣不顧而變安危必自此始愚按此深識我朝立國之意者也我朝立國以仁盡去秦漢後不道之事而此二事為著
  民事三篇
  謂今授田之制亡而猶嵗以具文勤農何也有民必使之闢地今吳越民多而地不足相搏取為衣食荆楚古繁實孫劉所資以争天下更唐五代不復振今荒墟無聚落分吳越以實荆楚當今急務也儒者欲復井田既時異不可行而俗吏抑兼并之説則人主既未能自養小民富人者小民所賴不可豫置疾惡破壞之也隨時立制使無甚富甚貧其庶乎愚按此諳練之説也特未知所以立制者何如而可無甚富甚貧耳或者董仲舒限田之説乎
  財計三篇
  謂理財與聚歛異今言理財者聚歛而已故君子避理財之名而小人執理財之權自古聖賢無不理財必也如父共子之財而權天下之有餘不足可也奈何君子不理而諉之小人哉自楮幣行而錢隱物穹設法以消天下之利莫甚於此官兵吏之冗食者多而不知退考其原如富人用侈而賣田疇鬻寳器以充之不竭盡不止愚按此天下之名言而冗費則不止官兵吏三者而已也所謂泉府必周公法恐又信周禮太過
  官法三篇
  謂漢宣帝號責實而徒課細碎為失實今治不過若漢宣帝且舉以羣臣百僚為不足用而上自用也謂冗官始魏晉自文武分而昔之侍衞用文者今武士宦官專之自官吏分而昔之所辟曹掾今吏胥專之此選舉甚狹而官猥多也謂患其冗者抑之以法此當甄别使賢者能者堪之奈何操利天下之權而反以抑也愚按三説皆考訂之言但力辨古人非事簡而力言古人之事為多亦似信周禮太過竊意古人不過教民自為生養若盡如周禮期㑹恐奔走無虛日民不聊生爾
  士學二篇
  謂孔孟守三代之説於春秋戰國之世迂濶之名自此始今必得真迂濶者而用之其庶乎古者養士而後取今不養而取之當因今之學以取士而務養其心愚按此乾淳間議論也然不知養其心者當何如耶若近年以来士習實壞於學縣有學則無恥者分其糧公厨終歳無炊煙郡有學則强俠者多取市井子之資聚食其中以庇門户七箸聲歇輙雲散無踪國有學則争圖分數乞免解免省者千岐萬轍上亦屈法從之甚至受金叩閽助權勢去異已者士習之壞反皆學校之為鬭之於勝負之場而誘之於利禄之區曰可以養其心有是理否乎果欲養其心必也因今之學而用古之道州縣學盡除職俸太學盡除校分無勝負之争無利禄之誘而後士得自有其宂而自養之水心雖乾淳之論而其時學法已行不明言其非疑有遺論且天下何嘗無賢士之自養者何世無有學校科舉之較程文如博奕偶勝於士之賢否何預要在謹簡於入仕之後幸而得賢者能者則必用之不幸而得愚不肖者雖自學校科舉中來必終斥之用舎不于學校不于科舉而于其人庶幾士習稍知趨向若夫轉移變化又自在本原之地若曰因今之學以取士而欲養其心愚未之能信
  兵權二篇
  謂兵必用詐自孫武始武事闔閭嘗入楚暴師不返嘗言越不足畏卒敗欈李武之術無救人國家今其氣焰興起若将與聖賢並稱而右科武學又使之讀誦其書是徒以不仁之心相授况今淮以北皆吾之民方當流涕以對之尚安用武之術數十年來天下士好竒言而言兵者尤竒皆中一時之欲而不顧天下之利害必也實言乎不多殺邦本不揺無暴征横歛而将得人則兵可用愚謂言兵若此斯儒者矣視老泉輩平生師孫子之學霄壤矣
  外論四篇
  謂中國之待夷狄有義有名有權契丹更六聖百二十年無敗盟而約女真共滅其國在前日為失義女真吾仇也今日請和尤為無名視其所以來而權之必有先勝之形變困重難舉而使輕利易為此在朝廷大政紀綱憲度之際而乃略淮以守江守江以安閩浙此其去中原也逺矣其言慷慨激發讀之使人痛憤愚謂果守江果安閩浙機至事成中原亦非逺正恐江自為守而人未嘗守江閩浙百需所仰又未必其能安而人自安於閩浙耳
  總義一篇
  論聖經之題辭也謂古之治足以為經聖人載之以詔後世至于今而經始明世之君子可即其故而深思矣
  易
  謂易非道所以用道聖人以道易天下後世聽其自易而世始亂文王孔子於是作易易之書備而易之道始窮曲學小數出入鬼神而無以為用於天下莫若反其本而求之象爻愚按此論未之前聞也以愚所聞則正以理無定形亦無終窮故以變易之謂道而謂易非道何耶變易者正道之用而反謂所以用道何耶事萬變而不齊而理無不在故此道謂之易初非先天而開物逆料治亂之變而立之防亦非世有已亂事有已失出而移風易俗之類以救其弊而謂聖人以道易天下何耶易者道之形於事事物物順之則吉逆之則悔吝㐫吉者治之事悔吝㐫者亂之事後世不知易也故亂日多耳乃謂聽其自易而世始亂何耶文王孔子之作易正欲使人人知道如是則吉如是則悔吝㐫傳之萬世而道之用無窮也顧謂易之書備而道始窮何耶易備天人之道微之而為陰陽變化顯之而為日用常行理本無所不包故曰易有聖人之道四焉以卜筮者尚其占而象爻者正以占其變也謂出入鬼神為無用必反而求之象爻又何耶此固愚未之前聞必水心自有所見者雖然未諭也
  書
  謂書為帝王之常心周穆王秦穆公既悔過而復得其常心此亦一說然周穆王秦穆公恐於堯舜不若是班而常心亦非所以論聖人也常心者不以饑寒而變之名也
  詩
  謂言周人之最詳者莫如詩聖人養天下以中人心以和葢詩之道至周而後備雖其怨刺猶深原憤而不忍愚按此亦言詩者之常談特水心長於文其形容有過人者
  春秋
  謂治人之道人能自正於心者雖聖人不能加也行之事矣折而從仁義禮樂者則治之也佚是其次也聞人之是己非己為喜懼因其喜懼而治之是又其次不以是非為喜懼而必待賞罰聖人之治人至是止矣春秋之作又所以治夫仁義禮樂是非賞罰之所不能治者也然其用之之法有三原其情察其勢使人心厭然我服然後斷之理舜能事瞽瞍而天下不能為子箕子能事紂而天下不能為臣湯事葛文王事昆夷而天下不能為國是何耶是未之思是之謂理故春秋者道之極而聖人之終事也愚按世謂春秋為賞罰之書而賞罰必斷之理此不過兩言己足然人人能言之今其模冩次第多為曲折則水心之文法然爾
  周禮
  謂周禮之書一用而反至於亂者古者天子自治止一國又有聖賢為之臣乆於官而不去其為地狹為民寡治之者衆行之以誠故米鹽靡宻無不盡今也包夷貊之外以為域事雖毫髮一自上出法嚴令具不得揺手無聖賢為之臣不乆於其官而又有茍簡詐偽之心乃欲靡密無不盡以求合周禮此人情不安而至於亂也愚按周之建官偹於尚書周官一篇各率其屬聽之六卿而為君之要在六卿得人而止其詳則自孟子時巳不得聞矣必如今周禮所載六鄉六遂之地能幾何而可養官司胥徒二三萬東西胥㑹朝夕讀法民且奔走不暇而何所措手足此書出於王莽用於王安石皆亂天下恐不可以其名列於經而盡信其書必古書也亦不過周官一篇注疏耳大訓何在而名經耶雖然歸之世變不同而謂周禮不可行於後世此則善為周禮解嘲葢未有過水心者也
  管子
  謂王政之壞始於管仲而成於鞅斯若桑羊之於漢又管仲商鞅所不忍為至唐之衰取民無所不盡又有羊所不屑為壞之也非一人之力則復之也必非一人之功聖人不千歳而一起聖人不繼世而皆遇故夫陋俗之與論王政終不合矣其言哀痛切至嗚呼悲夫
  老子
  謂老耼厭聖人之仁義禮樂而欲一切返太樸之初不知聖人之為此仁義禮樂者正以消伏天下之機巧詐偽也今欲盡廢是與天下以機相示微相使也耼自變於俗而謂聖人變之乎愚謂聖人不過行其所當然老子乃欲去其所當然者耳此則昌黎原道之説盡之無為則天下决不能自治勢必出於慘刻以勝其不治者此則太史公老子之傳盡之若謂耼自變於俗則耼且有辭
  孔子家語
  謂家語左傳禮記皆近聖人之世而所載皆不能知其言後世若荀卿司馬遷揚雄亦皆不足以知聖賢之言今世之知言者談性命而聖賢之實猶未著愚謂此借家語以排世之談性命者謂均之不知聖言爾然豈其倫耶且不明斥性命之説為不知聖言者果何在豈亦如論治特發其大意而不盡言必待佐天子得行其道然後自以己之説而易天下耶雖然濂洛性命之説大明於天下有日矣水心思以易之也難哉
  荘子
  謂荘周知聖人最深而玩聖人最甚不得志於當世而放意狂言其怨憤之切異於屈原者鮮矣然而人道之倫顛錯而不叙事物之情遺落而不理以養生送死飢食渴飲之大節而付之儻蕩不覊之人小足以亡身大足以亡天下流患盖未巳也愚謂此論理義之精到文辭之警切前無古人後無作者自古明天下之正道無出於晦翁大學中庸章句序斥天下之非道無出於韓文公原道今有此論又足為原道之配但謂其知聖人及以屈原為比未然爾
  揚雄太
  謂以準易而不得聖人之意者三易以明天下而雄名一也卦以八數而之八十一首雜取文字之餘二也易更三聖以一人之思備羣聖人之力三也
  左氏春秋
  謂左氏去孔子既逺而能録古者典刑十數以扶翼春秋
  戰國策
  謂成周論士用於天子周襄取士之法壞士猶各自貴於其國侯國取士之法亦廢士去為家臣獨公哲衮季項未嘗仕於大夫未幾兼并禍興故家亡失士始恣睢四出奮口舌以要其君固流靡使然也始皇李斯遷怒而擒滅之豈為天下之道哉
  史記
  謂孔子時上世圖籍具在多放棄而不録史遷不能知其意紛然記之以夸竒使後世溺於見聞蕩於未流又戕民害政之術盡出其中而戰國秦楚事皆天下人資取為不肖者於是異端之學復肆與聖人之道相亂矣
  三國志
  謂春秋三國之世號為多才非世道之幸也尚忍言之愚謂人才用而後見世方多事而後人才出其勢則然漢唐之興何嘗無人才有英雄之君以主之天下賴以定于一不見其紛紛之迹耳以罪人才可耶
  五代史
  謂唐非天亡而自亡盜賊不肖皆足得國人主所當惕然自懼愚謂五代朝榮暮瘁亦自取滅亡耳然掃除亂畧以開聖世太平之基亦周世宗
  總述
  謂唐虞三代上之治為皇極下之教為大學行之天下為中庸漢以來無能明之者今世之學始於心而三者始明然唐虞三代由外無不合故心不勞而道自存今之為道者務出内以治外常患不合故具列其義天下得詳焉其論甚異意其真有可得而詳者及詳皇極大學中庸三論則與今世所讀洪範大學中庸三書本㫖不見其有一語類者玩索再三如適異國見蠻夷君臣問答議論曲折次第非無可聞之聲終無可曉之說嗚呼噫嘻何為而至是耶夫水心一水心也其論兵財民俗明白貫徹筆端有口一何竒也其論皇極大學中庸但見其班班有字而玩索莫曉一何甚也豈世自有能詳之者耶抑姑俟千百歳後又出一水心而後能詳水心之説耶不然水心所論皇極大學中庸恐别自有其書非世所通讀之三書也耶
  傅說
  謂髙宗注想傾信為以其心而通物愚謂傅説事本無可論而論三代事本不必若是其文深山之舜莘野之伊傅岩之説皆當世偉人特未加之位耳傅説固非泛然胥靡也一念之切精誠交通夢亦其理之常而非異也水心之為此者特望人君之深信其臣歟
  崔寔
  謂寔勸其君以嚴刑為無術此長者之言也
  諸葛亮
  謂亮借興漢之名以見於世今世有昭然不可掩之名義而非必借於外愚謂借亮以警當世可也謂亮為外借不可也
  蘇綽
  謂商鞅以後皆謂古治為不可復行綽佐宇文泰方高氏扼關而攻西人凜不自保乃猶用古人治國之常道卒并齊滅梁益無敵於天下愚謂唐太宗之治多宇文之遺而水心之論即魏徵所以斥封德彛者也
  王通
  謂聖人未嘗絶後世而王通續經獨得孔子之意以道觀世則世無適而非道愚恐漢晉元魏未必真得唐虞三代之道王通續經亦未必真得孔子之意水心若曠然大觀混精粗誠偽而不問固無不可者若以道觀世則道固未嘗無劑量其間也
  廷對
  主説謂以庸君行善政天下未亂以聖君行弊政天下不可治矣答前代道仁禮樂皆雅淡不事華藻答當時事多明勿謂宰相失職專限資格助吏部行有司之事謂諌官不諫諍反侵御史之事兩制侍從不講大政而弊精神於微文責儒臣太備而獨當前世養兵之患不能寛横斂而裕民力及復讎在堅决信任其人大抵純净非近世排仗語為多者比也
  始議
  其一謂國朝不務平西北小人因間復燕而國之守以離其論偉矣愚意竊謂尚有當講求者耳唐虞三代所自有惟千里若侯服以至要荒則聽其人之自守不過懷以德接以禮故事少而國易治秦漢盡併天下制於一人甚至反為夷狄於夷狄殺無辜之民以貪非其有之地鞭長不及馬腹而國無寧日矣我太祖内收藩鎮兵使無諸侯彊大如封建末流之弊外因邊酋各為守無直鄰彊敵如秦漢守塞轉粟戍兵之擾處混一之勢而能周盡天下之慮孰有加於我太祖者哉大計未集而後之謀國者輕挑强敵豈惟非太祖之心亦異於古人所以御天下之道矣必欲勤逺畧定西北為盡天下之慮談何容易耶其謂建炎嗣統獨失河東二年始失河南北紹興元年始失京東西三年又失五路粘罕死嘗舉數千里地以還我兀术背盟分畫纔淮以南顔亮屠殞歸義之民處處屯聚京東西秦鳯熈河州縣相次而服宰輔繼舊盟反割四要郡畀之其言備盡南渡曲折愚嘗謂中原不失於南渡之前因南渡而後中原失意正謂此然念靖康而後中原尚有可復之機者三宗忠簡肅清宫禁結山東河北義勇以請聖駕還京此一機也中原可不煩兵而復岳鄂王収復兩京所向無前此一機也中原可乘勝而復逆亮速禍京東西等處響應思歸此一機也中原可乗機而復迨我孝宗已非南渡初憤痛方新機㑹鼎來之比況湯思退史浩諸人遇中原思歸者則還之金使甘心焉儒生尚何以空談為哉雖然中原遺黎已厯祖孫三數世惓惓吾宋者猶新○其二謂國朝皆人主自為之遂廢人而用法廢官而用吏故人才衰乏外削中弱以天下之大而畏人又自熈豐以來世變紛更紹興以來小人挾制隆興以來取民已困猶以為仁俗衰時迫誰與謀長此所以不能盡天下之慮
  取燕三篇
  中原在望百年未復而首謀取燕已幾於不切事情矣又以髙祖滅項為比豈類也哉高祖能滅項羽而不能不困於白登故夫事定之後不可以比方争之初而與夷狄争區區不可以比撫定中夏之事今必曰得燕薊關隘而後吾國可以立秦築長城矣果帝萬世乎然則讀水心取燕三篇不若誦吳起在德不在險一語
  息虛論二篇
  其一論親征斥萊公為無識之甚嘻甚矣其二論待時謂越二十年之内日夜所為皆報吳然後可言待則正論也
  實謀一篇
  謂四總領為户部之害經緫制折帛錢為諸州之害版帳月樁為諸縣之害此財以多為累也四屯駐大軍耗總領之財廂禁土兵耗州縣之財是兵以多為累也法度以密為累而治道不舉紀綱以專為患而國威不立皆熟於治體之言也
  財總論二篇
  謂邊一有警賦歛輒増既增後不可復減祖宗盛時所入比漢唐一再倍熈寧元豐以後隨處之封樁役錢之寛剩青苗之結息比治平以前數倍蔡京變鈔法以後比熈寧又再倍渡江以至於今視宣和又再倍此精於財用本末之言也
  經總制錢
  李憲經始熈河始有所謂經制財用童貫繼之亦曰經制葢措畫以足一方之用方臘殘破東南陳亨伯以大漕兼經制使减役錢除頭子賣糟酵以相補靖康召募翁彦國以知江寧兼總制强括民財數百萬維揚駐蹕吕熈浩葉夢得總財事議用陳亨伯所收經制錢者酒税頭子所取猶止一二百萬其後户部轉運使動添窠名黄子游柳約之徒或以造船或以供軍遞添酒稅隨刻頭子孟庾以執政為總制耆户長壮丁雇始行起二制並出色額數十酒有栁運副王祠部都督府二分本柄虧折官本茶有秤頭篰息油單靨面商税有増添七分免役有一分寛剰得産有勘合典賣有牙契僧道有免丁截撥有縻費所收之多至千七百萬截取以畀總領所之外户部經用十八出於經制於是州縣之誅求者江湖為月樁兩浙福建為版帳向之士大夫猶有知其不善今新進者矜奮視兩税為何物而況逺及貢賦之法乎葢王安石之法桑羊劉晏所不道蔡京之法又王安石所不道而經總制之為錢也雖吳居厚蔡京亦羞為之故經總制錢不除則縣以版帳月樁無失乎郡之經常為無罪郡以經總制錢無失乎户部之經費為有能而人才日衰昔之號為壮縣富州者今所在皆不可舉手齊民中産僅足者今轉徙為盜賊凍餓而生民日困左右望而羅其細碎而國用日乏愚按水心之言懇切哀痛經總制錢誠所當除也而錢之未易除者兵之未省也水心此言為兵張本也
  和買折帛二篇
  謂和買惟軍衣未可裁損其他宫禁官吏時節支賜一切不行可也謂既有夏税折帛又有和買折帛且本以有所不足於夏税而和買以足之今二者均折於義何取必鈎攷其凡目而後可有所是正也
  茶鹽
  謂茶鹽之太甚利之太深刑之太重
  兵總論二
  謂邊兵當因其地練其民不待内地之兵食宿衞兵當因都邑近民敎成畨上與募士雜用廩其半而不全養大将屯兵悉募教精鋭全養之州郡守兵以州郡之人守之不以州郡之力養之今四者皆募而竭國力以供其衣食力則已困用則不可太祖收藩鎮權汰兵使極少治兵使極嚴正非恃兵以為固數不滿二十萬自恃兵為國之説熾慶厯至有百萬兵盡用衰世刻剥之術取於民以㗖之及不可用則又俛首事仇使之自安營伍中王安石知兵之不勝食而猶悟籍兵之不必多教保甲至四五十萬陰欲代正兵正兵不可代而天下之勢愈弱紹聖以後保甲復治正兵自若大觀政和中保甲至六七十萬平民相挺化為盜賊斡离不挾兵纔萬餘莫有敵者倉卒召勤王而冦掠遍天下矣
  四屯駐大兵
  謂秦檜約諸軍支遣之數分天下之財命朝臣緫領之疲盡南方之財力以養此四大兵惴惴常不足昔祖宗竭天下財以養天下兵固前世所無而今日竭南方以養四屯又祖宗所無地則北為重財則南為多運吾多財取地於北則可奈何盡耗於三十萬之瘁卒襲五六十年之積弊以為庸将腐閹賣鬻富貴之地乎
  廂禁軍弓手土兵
  謂廂軍供雜役禁軍教戰守弓手為縣之巡徼土兵為鄉之控扼今州郡二税及酒税窠名盡以上供者朝廷既以養大兵而州郡以其自當用度者盡以養廂禁土兵故不减宿衞屯駐兵國力不寛不減廂禁弓手土兵州郡力不寛
  法度總論
  謂唐虞三代國自行其政家自專其業秦漢晉隋唐一郡行其一郡一縣行其一縣本朝懲創五季細者愈細密者愈密揺手舉足輙有法禁故君子不可用而用小人官不可任而任吏人情事理不可信而信法用人以資格為利而資格為用人之害銓選以考任為利而考任為銓選之害薦舉以關陞改官為利而關陞改官為薦舉之害至於任子則有數害員郎即得蔭補為一害太中大夫待制以上蔭京官為一害一人入仕世爵無窮為一害科舉亦有數害取以藝既薄於古今併藝失之為一害古者化天下為士使知義今化以入官為一害解額一定為一害一預鄉貢老不成名錫以官為一害以利誘天下為學校之害責以記誦為制科之害進人於應用之文為宏詞之害保正長通天下患之而役法為害定為新書以一條貫而新書為害禁切監司反甚州縣而監司之法為害府史胥徒植根固本而胥吏為害行經界則經界為害行保甲則保甲為害行方田則方田為害行青苗市易則青苗市易為害舉事立法無非所以求利而事立法行則無非為害賢者以為是必不可去之害愚者則恃其有是害小人則或求甚於所害願揭其條目而治之去害而就利使天下曠然一日得行於昭昭之塗
  資格
  資格者生於世之不治賢否混并而無所别故以此限之非善法明矣而李沆十數人以守資格得名而其時亦以致治蓋能先别其流品其人有自小官其望已足以為卿相特欲其敭厯以實之而已若此者可謂得資格之利今也無有流品資深者叙進格到者次遷侍從不薦士執政不舉賢執資格以進曰此足以任此矣此所謂受資格之害也
  銓選
  吏部者朝廷喉舌之處尚書侍郎者天子貴近之臣與之以天下士大夫甄别黜陟之柄乃曰一切有法葢大臣不知職任止以堂除為大權無怪銓選奉行文書若堂除盡歸銓部然後大臣知職任而銓選亦能少助朝廷用人尚書侍郎不虚設矣
  薦舉
  謂使天下之大吏得舉天下之卑官冝若為善法矣今乃為大害盍多其考累其任使其積日計月無過者循至京官則士之稍自重者知有常途不汲汲焉卑身卑體以求舉而舉人者亦不困於求者之多真能舉賢以報上愚謂此今世第一當務之急也夫人主所與共治天下者人才耳今顧困於三薦關陞五薦改官之弊例中朝士大夫弊於為人求監司太守弊於無以應中朝之求下之小官弊於宛轉中朝以代已之求甚至交易成市以求充所謂三者五者弊例之數而人才淪胥以敗矣所與共治天下者将誰屬邪水心積日計月循至京官之說雖猶不免於賢愚同滯然猶愈於今之賢者以不求而困不肖者反以肆求而達也嗚呼悲夫奈何亦未之能行耶
  任子
  謂員郎非甚重之官常調至此者可勿復與若從官宰執子弟則以今所與員郎者與之可也愚謂水心之議是矣然行之一家必自出於賢士大夫之意行之天下必自出於人主之意必建議者行之則韓范嘗朝奏而夕斥矣烏乎行
  科舉
  謂一預鄉貢錫之官盖藝祖閔天下士有更五代困屋者因為之賜愚按邵氏聞見録載富鄭公以私故交段希元等耳今謂藝祖當考
  學校
  謂大學以利誘天下獻頌拜表希望恩澤一有不及謗議喧然謂州縣學徒以聚食而俊秀者不願今冝稍重大學擇大儒相與講習而州縣學冝考察以上聞愚謂士風之壞極矣王者必世而後仁非一旦法度之所能為也因今之俗而欲變今之法欲講習之彼且潰而四出欲考察之是太學之利誘又徧誘天下州縣學矣
  制科
  謂制舉之法反宻於科舉徒立法以困天下泛然能記誦者豪傑不屑也故哲宗以為今進士䇿有過此者而制科再廢其幸而取者往往不迨科舉之俊且其為急官爵計耳
  宏詞
  謂朝廷詔告典冊之文當使簡直宏大敷暢義理以風曉天下典謨訓誥諸書是也四六對偶銘檄賛頌循㳂漢末以及宋齊此真兩漢刀筆吏能之而不作者而今世謂之竒文絶技以此取天下士而用之於朝廷何哉且又有甚悖戾者熈寧既禁士之求仕者為詞賦而反以美官誘巳仕者使為宏詞既以為宏詞則其人已自絶於道德性命且昔因罷詞賦而置詞科今詞賦經義並行則宏詞直當罷之而已
  役法
  昔者保伍其民有保正副户長則催科耆長則追胥皆有雇直其後以起發上供而耆户長之役盡歸保正副
  新書
  謂本朝以之為經而勑令格式隨時修立自嘉祐熈寧元豐元祐紹聖大觀政和紹興皆自為書乾道淳熈已再成書不任人而任法姑任人以行法可矣
  吏胥
  謂今世號公人世界官無封建而吏有封建天下事立成書而付之吏得知而官不得知胡不使新進士及任子之應仕者更迭為之受財鬻獄必大減且因以習士大夫使有材一利也無根固窟穴二利也稍去冗官争奪伺之風漸息三利也愚謂水心此義固善更合考漢世辟掾事其長之禮何若必拜立左右恐今世習驕成俗為新進士任子者不屑爾
  監司
  謂操制監司非時不得巡厯或巡厯不得過三日吏卒批劵所受禮饋皆有禁一失也運司剗刷州郡財賦提舉司督責茶鹽提刑司催趣經總制錢印給僧道免丁由子下法不義反甚州郡二失也
  紀綱一
  謂紀綱法度一事也法度其細紀綱其大本朝細大俱失愚聞先儒謂本朝大綱亡萬目亦不甚舉盖指三綱關天理人心者也水心有取於秦漢之强而不滿於本朝之弱盖他有所謂紀綱矣豈有激之言乎
  紀綱二
  謂唐失其道捐内地為藩鎮内外皆堅而人主不能自安本朝反其弊内外皆柔有大不可安者
  紀綱三
  謂富弼韓琦不能以歳月成天下事王安石欲反之而不知其紀綱内外之間
  紀綱四
  謂李綱議分京東河北用唐藩鎮法措置已陋括馬歛財搔動天下張浚趙鼎泛然於事機之會
  終論一二
  請分兩淮江南荆湖為四鎮以今駐劄兵各委之財賦皆得自用朝廷無復與則經緫制鎮可罷而朝廷寛愚謂水心欲寛朝廷者欲寛民也然四鎮何以養兵将不各竭其民乎且不特此也本朝以仁立國柔弱之弊大略似周而夷狄之禍亦略似周周東遷不復振我南渡能復振者封建之勢分諸人州縣之權握於我耳既南渡矣可更盡舉州縣棄之四鎮乎且水心獨不聞唐之藩鎮乎太祖正懲其弊而盡收諸道兵財之權今若復棄之四鎮四鎮将各竭民力以自固我亦将何所取以制四鎮若四鎮之説行天下事去乆矣豈特不能寛朝廷而已哉水心既欲分四鎮以寛朝廷又欲籍三等以上户為兵罷廂禁軍弓手以寛州縣州縣縱寛民不愈擾乎且兩淮江南荆湖儻屬四鎮朝廷所自有不過兩浙兩浙将何以制四鎮州縣又烏乎寛
  終論三四
  謂阿骨打初豪其部中不堪契丹主延禧之煩擾囚執而叛延禧政亂不交鋒而得國阿骨打死吳乞買不能主令而斡离不黏罕分之其後兀术來江南空千里無當之者未嘗與之戰敗則黏罕兀木何能獨過古之夷狄而遂取中原哉且彼所欲得河北河東且山東河南之地先以與張邦昌後以與劉豫後又以歸我我不能守彼方據之彼其生長極北一朝起於不顧死命之中楊朴者因敎以稱帝郭藥師又導以犯闕黏罕兀木本無其志也自紹興十一年之後不惟我之所欲在和其女真亦以和為利其事在一大戰而勝之耳愚觀水心議論邊情甚悉然欲一大戰必有勾踐苦心實政乃可非可以議論為也
  終論五
  謂趙鼎汎然於事機之間張浚任疎尤為無統紀又無倚仗而秦檜之論入且謂中原響應張浚而來皆為不義之人志念不靖何哉立論之太無忌憚
  終論六
  謂不當進而置兵者四襄陽出宛洛興元出秦鳯必入勢也合淝出亳宋㳂海取齊不必進者也當守置兵者二建康鄂州也不二十萬足以滿之
  終論七
  雖以取秦荆襄取韓魏淮取梁汴㳂海雖不當齊可取齊不知水心此言果能如韓信於髙祖孔明昭烈言之必能行耶亦姑言之者耶然韓信孔明次第而舉未嘗分兵四出且荆襄於韓魏㳂海於齊皆非所取恐亦自敗之道果善用兵自淮鼓行四逹矣
  上殿劄子
  論乗機待時四難五不可已見正集【淳熈十四年孝宗之二十六年也】
  應詔條奏六事
  光宗初即位時所上也六事謂國勢也士也民也兵也財也紀綱法度也六事未善以㣲弱分裂讎恥弊壊之時而處以中國全盛夷狄賔服之勢不能先明所以治其國之意也大槩欲寛賦省兵振弱為强此水心平生憂國愛君之志其謂國家有休兵之實過於文景而天下被用兵之害甚於武帝此言頗切事情【亦已見正集】
  後緫
  水心别集水心論治之書也别集後緫又其救世之䇿也極論本朝兵以多而弱財以多而乏任法而不任人一事以上盡出專制而天下之勢至攣縮而不可為為之激烈憤痛開闔數萬言蓋能言之士莫之能尚也然論治猶醫然論已壞之證易而求必效之方難水心始論厯詆本朝先正大臣無一知治體而要其究極乃謂不能如秦之强始論必欲取幽燕守關塞然後可以立國而要其究極乃欲於東南一隅更裂兩淮江南荆湖而授之人始論欲盡省養兵之費以寛民而要其究極乃欲買官田召民租佃如私家以贍兵食夫其欲取幽燕者欲强其國如秦也欲省養兵以寛民者欲厚其力取幽燕也欲買官田者欲省以民養兵之擾也千條萬緒宛轉鋪張而卒歸宿於買官田買官田果必效之方否耶世降俗漓法宻文弊民之不可一日與官接猶羊之不可與虎羣也且豈獨官於民為然衣食稍裕之家以其田使鄰之人佃之所經由不過一二顔情稔熟之奴而鄰之人已不勝其田主之苛取奴之姦欺矣又稍稍積而至於富貴之家以其田使鄉之人佃之其苛取其奸欺甚至虐不可支有舉室而逃或捐性命以相嚮者矣顧欲官買田而民佃之耶今觀水心先以水心溫州一郡為準欲繞城三十里内買其田一半計穀九萬八千一百二十五扛以養兵二千七百二十二人官吏卒掌之者七十六人鄉官及保甲頭催之者七十人作米者百二十人出納期會下至□箕苕菷之費無不會計曲盡水心自謂可以永免擾民矣然必為監官為鄉官為吏卒甲頭者人人水心也世世水心其人也則量租可無斛面納租可無費錢催租可無椎剥其或我水心而人不水心也此一時之人水心而後之人不水心也則今世官取斛面往往倍正斛是溫州盡三十里所出不足以供租入之半也其柰何今世納官租之費石不下三數貫是既盡三十里所出又須别營錢以資納也其柰何今世吏卒催租雞犬為盡徒虧官額以飽私囊是三十里倍錢納租之外又将不勝其横擾且虧官也其柰何且其立法之細亦多難乆者如監官㕔子月支錢二貫二貫果足以贍其養者乎催租甲頭歳支穀一扛一扛果足以償其勞者乎脚子三十名無請給無請給而有家食官作者乎大抵人情之於剥民如蚊蟁吮血茍有其隙不約胥會所謂監官一員必且増監門必且増斛面必且以機察提督江湖乞丐之靡必且干勢要挾闊書求為司門求為敖口求為催租官况於吏卒何可預防數之一者必且増而十數之十者必且増而百况其私取何可預限官租之贏既倍而吏卒之擾又煩正恐佃户逃而追業主業主逃而追親丁不特繞城三十里地荒民散四境亦蕭然矣水心乃曰所行止傅城而數百千里不預聞焉豈但思其利而不暇思其害者乎且水心徧舉本朝法度凡其為利無一非害祖宗之思慮亦深於水心矣久且不能無害豈水心之官田獨能保其無害者乎嗚呼必水心之言用也天下之擾乆矣景定三年甲子春後學黄震謹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八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六十九    宋 黄震 撰奏劄
  戊辰輪對劄子【咸淳四年七月二十一日】
  臣一介㡳僚獲當輪對此正祖宗立法使㣲臣皆得盡言為聖子神孫慱盡下情之地臣雖至愚何敢不思報稱顧臣樸陋語言不知決擇惟陛下深念祖宗立法之意視此其事甘以臣言為不識忌諱特加垂聴焉臣聞人主當常存天下萬世之慮不當徒徇目前一時之安如以目前一時而論則陛下之所值何其可喜之多也如以天下萬世而論則陛下之所值何其可憂之甚也臣愚不敢泛引姑以至近之事為證先皇帝在御四十一年以言天灾則旱火薦臻江濤震撼國都幾無以奠枕以言人情則殿旅澒洞郡卒相挺赤子所在而弄兵以言狄患則殘金之虚喝未已降冦之反噬已至韃復以自古所無之暴飄忽南下極而至於投鞭斷江凡其變故幾無寧歳玉食不甘兢兢度日至今思之猶使人髮立神竦而自陛下踐阼于今五年天時常順人心粗定三邉亦無大警陛下自視孰與先皇帝乃幸而所值若此此所謂可喜之多者也然此正不可以為喜者也千金之子繼有世業猶當深思盛衰之變以力圖保守之䇿陛下今日所值之時果何如時也太祖太宗普天所覆之天下至南渡僅有其半髙宗南渡之天下至端平以後所能實有而籍焉者又幾止於半之半而又縁此民日以窮兵日以弱財日以匱士大夫日以無耻民窮之極至於浙右内地亦多私相殺奪一旦潰裂何以救藥兵弱之極至於所在尺籍多是閒民冐請脱有緩急何所倚仗匱乏之極至於州縣皆已焦竭大農猶苦乏支駸駸至於壞爛不可收拾至若士大夫又多狃於流俗漸變初心既欲享好官之實又欲保好人之名兼跨彼此之兩間自以和平為得計而不知幾成西漢之風矣蘇軾有言平居既無犯顔敢諫之士臨難必無捐軀狥義之人風俗至此最為可悲其餘貪饕小夫則又在所不足論者也夫以境土日蹙如此而凡所維持之具又日壞如此陛下試思如此不已患将安極此所謂可憂之甚者也向使陛下踐阼之初即如先皇帝早厯艱難則思其難以圖其易正自未必非福柰何承甚可憂之勢乃有適可喜之幸踐阼五年以來無一動容變色之慮居則惟見湖山歌舞之已乆宫居服食之便安而凡京襄淮蜀之荒殘中原河北之狐兎未必關於念慮也出則惟見儀衛法物之塞途簾幃粉飾之夾道而凡驅逐出巷之啼號窮僻在野之愁歎皆不接於見聞也臣恐陛下真以目前一時為可安遂至於忘天下萬世之慮矣陛下聖性髙明聖學日新前古興亡洞在心目臣亦何敢遽謂陛下因其安而忘其慮盖亦竊有所疑也自昔人主之能保天下者其要有四上祇天命下畏民碞外憂敵國而首以人言為脉絡凡其實有祗畏憂虞之心未有不騐於屈已受言之際先皇帝備經艱難而終保治安者亦以當時之人言動及危亡不惟不以為忤又能惻怛而聽信之爾頃者一再言官之出臺本末必非遷除之常也而或者已妄意其論諌不合一二輪對官之敷奏本末見有嬰拂之迹也而或者已相戒其無及時事夫事之有無既非臣之所得知言之臆度亦豈臣之所敢信及宗陽宫之建本一細事耳言者固未為知體陛下乃果一切不之聴陛下獨不思之宫之建否其事小而言路之通塞其事大耶使國家之事或有大於此者亦将侵尋自用付人言於不足䘏而可耶國家唯以公議為元氣人主唯以納諫為盛徳陛下春秋方富外間早有難於受諫之疑闗係異日夫豈小故使陛下而真有祇畏憂虞之心當不若此此臣竊意因目前一時之安遂至於忘天下萬世之慮者也且臣轉觀近事已非昨比雖目前亦未可遽以為安而甚矣幸之不可以常得也陛下所幸者天時之常順而近者霖潦連月江浙多浸既雖開霽終不調適則歳事可憂矣所幸者人心之粗定而近者京城咫尺羣愚嘯聚既雖捕戮不過威勝則民情難保矣所幸者三邊之無大警而近者重慶為西蜀一綫之脉既燬于火光州金剛臺為淮西襟要之口又燬于火况其造舟運糧忽又聞於諸閫之探報則邊情愈不可測矣夫此三者豈容併見設不幸年穀果荒饑民羣擾而又外冦乘之國将何以為國而今則皆有其兆矣陛下及此安得不超然覧聳然懼自畏目前之安而深為天下萬世之慮耶陛下而真為天下萬世之慮亦豈他有甚髙難行之説不過於民之窮兵之弱財之匱士大夫之無恥四者亟加之意而已民之窮雖已極陛下真以天下萬世為慮而亟救之則民可使立蘇何也民困於椎剝爾陛下斷斷自今視内藏封樁左帑為一家那朝廷之財補大農之闕而凡積欠虛數無藝煎迫之苦一洗之乃擇賢守令再整州縣則困於椎剥者立蘇矣否則大農不得已迫州縣以應宣限州縣亦不得已刻百姓以辨綱解雖日頒寛䘏之詔秖屬空談誰能為陛下真䘏民者陛下之民益窮而天下日趨於壞矣如之何而不早自慮也兵之弱雖已極陛下真以天下萬世為慮而亟治之則兵可使立强何也兵惰於閒散爾陛下斷斷自今飭内外軍将訓練無虛日所養必所用所用必所養而凡邸第占破市井買名之弊盡絶之仍詔臺諌官常切覺察則惰於閒散者立强矣否則管軍者惟事驅役營運而帶甲軍貧不聊生典郡者惟事刺賣名糧而廂禁軍大半游手雖特出招募之令反增虚費誰能為陛下練其兵者陛下之兵益弱而天下日趨於壞矣如之何而不早自慮也財之匱已極陛下真以天下萬世為慮而亟撙節之則財可使立裕何也財耗於冗費爾陛下斷斷自今内而宫掖近而宦寺燕飲非時之犒賜佛老無益之禱祠軍員占借之貼支吏禄寄名之預請人人而覈之事事而節之極而至如養軍最為國家巨費又能不于其多而于其精乃緫一歳之入酌為一歳之用則耗於冗費者亦且立裕矣否則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其入愈多其出愈不貲縱他求理財之䇿不過適以自戕其根本誰復為陛下憂及後患者陛下之財益匱而天下日趨於壞矣如之何而不早自慮也民之日窮兵之日弱財之日匱三者臣皆察察言之已有所不忍士大夫者皆天民之秀天之所生以遺陛下臣亦何忍敢以無恥為言誠以國之所與立者以士大夫士大夫所能為國之與立者以氣節使氣節消靡而為和平則賢者幾成無益於人國此乃世道命脉之所繫社稷安危之所關非但如貪饕小夫可殺可辱不過一時一事之失而已也臣首願陛下恢張聖聴表屬直言以洗濯其晶明之質以養成其剛大之氣使視人間之富貴如浮雲而以天下之利害為切已社稷靈長終必頼此次願陛下精擇剛方有識之士專任銓曹甄别之權以博采當今之譽望以破去吏文之纒繞使廉能得以吐氣而貪鄙無所容奸功庸顯著將必由此又願陛下預於三歳科舉之前申嚴祖宗科舉之法以明白區處燈後之納卷以剛决痛戢游手之撓羣使真才不困從容達旦而兼人富民不以雷同假手而倖得則仕進各于其正又必權輿於此他若京學生歳補太學不過十一人又不過分取三歳一補之元額顧乃盡率天下而路使太半䧟為流落不肖之歸漢人有言士修於家壞於天子之庭今世之士未及修於家而陛下之法先已壞之矣此亦士習根本之所繫也人才雖有次第先後之殊陛下皆當致其涵養作成之力否則士大夫之風俗既壞天下事豈不愈趨於壞而甚可慮也哉臣所以告陛下毋以目前一時為安而深以天下萬世為慮其所當慮而行之者雖不止此大要恐亦不出於此陛下於此行之果力使民之窮者立蘇兵之弱者立强財之匱者立裕士大夫亦一變而復其本然之天以為陛下懇懇切切相與維持則天時之已順者斯可望其常順人心之粗定者斯可保其愈定三邉之無大警者斯可捍禦使不至於有警葢其所可慮者知所慮則於所可安者斯真可安爾臣狂慮輙發罪當萬死惟陛下矜察其至意明詔二三大臣擇其可行者亟慮而圖之臣雖獲罪萬萬無悔取進止
  第二劄
  臣嘗竊謂理學至本朝而後大明至先皇帝而後心契先儒朱熹大中至正之說至皇帝陛下而後力究先皇帝心傳面命之㫖凡陰陽造化之源性命心情之别儒生學士皓首窮經而未能得其要者陛下一一剖析曲當領會無遺真足以上繼堯舜禹湯文武之傳矣然此其講明也非其施行也自昔帝王之學始於格物致知者正将推而極之於治國平天下爾陛下上繼堯舜禹湯文武之學而未能逺復堯舜禹湯文武之治者獨何歟其世變之難遽返歟抑亦有害之者而然歟夫天下之説有真有偽有正有邪邪者未能洞照則正者非實得偽者未能盡絶則真者未精粹臣請為陛下别白而言之夫自有天地而凡流行於其間者無非實理自聖人出而輔賛天地而凡推行於其間者無非實用天地所賦之性我有之人亦有之我是以順而導之以能化草木鹿豕之羣為仁義禮樂之懿是之謂敎天地所生之物我資之人亦資之我是以財而成之以能變茹毛飲血之俗為宫居衣食之安是之謂政二帝三王躬踐其精粹以淑天下其見之紀載者是之謂書先聖孔子條列其本末以詔後世其見之傳授者是之謂大學先皇帝之所面命者面命乎此陛下之所力求者力求乎此皆不待臣言而知惟願陛下静思深考其間果嘗有一事之詭異否果嘗有一字之空言否人生果能外此而一日以有立否此其所謂正者也此其所謂真者也自昔聖人幾千年相續而得以成此亦已盛矣亦已盛矣豈復有毫釐之未盡尚待於他求哉夫何世變如輪無暫停息成之極即壞之漸治之餘即亂之初時則有飽食煖衣無所用心而不知衣食之所自来者遂至於忘吾聖人之恩出而肆其胷臆創為邪偽其初不過戲劇其後信為事實其僅類訛言其末卒至流禍身被聖人之敎而得其安乃曰不必教也身頼聖人之政而得其食乃曰不必政也心者人之所能與天地參二帝三王之治天下先聖孔子述二帝三王之治以詔後世皆本此心而彼乃曰心不可有當禁滅之如死灰而謂二帝三王之治先聖孔子之説皆皇降而帝之後衰末之事也彼其所以力排正大之説不過欲自售其邪偽之説而不知初無此事亦無此理也老子本一隱士死於中國秦失嘗往而弔之其事載於荘周之書甚明也邪偽者乃誣老子度關西去留道徳五千言陛下試觀嘗有此事否也甚至黄帝本上古聖人葬於橋山漢武帝嘗過而祭之其事載於司馬遷之史可覆也邪偽者併誣黄帝乘龍上天名之為道家始祖陛下試觀嘗有此事否也其源不過如此其後附之為神怪者益不足辯是天下本無所謂道教也邪偽者架空也佛本西域國主之子厭世俗而求寂滅刻苦深山老病以死本無他異也中國邪偽之流乃縁之而謬為譯書誣佛為有丈六金身備極豪侈至謂能使盗賊小人之囑我者皆可轉而生天陛下試思果有此理否也下至達摩本佛氏破戒之徒憚檢律而肆無籍嘗入中國不遇故去亦無他説也中國邪偽之流又縁之而謬稱教列别傳誣達摩為能三蘆東渡隻履西歸而肆為幻妄壞佛本説至謂淫坊酒肆無非道陛下試思果有此理否也其源不過如此其後假之而肆兼并者益不足道是天下本無所謂佛敎也邪偽者架空也惟其本無是教而皆邪偽者為之也故其傳雖厯千載之乆而其説終無一毫之驗如漢武帝之未嘗長生如梁武帝之莫能延祚滔滔皆是不勝舉也人惟生長習熟於其中信服既深致逺成泥愈不驗信愈篤如禱晴而益雨禱雨而益晴則諱之而不言及晴乆而自雨雨乆而自晴即貪之以為功大凡天人之感通止由至誠之一念豈有他術哉此其事之至顯而易見者猶且甘於自欺若此其餘乞福眇茫祈祐将來者益無可證是天下真未嘗有道敎道亦初未嘗立教真未嘗有佛教佛亦初未嘗立教皆起於邪偽者架空而訛以傳訛愈降愈下竟不計源始之何如也厥今流弊之極棄父母而為之者半天下竭膏血而奉之者徧天下有家者弊於此而不可以為家有國者弊於此而不可以為國舉世為此紛紛不知正因何事陛下試又於此静思深考其間果有一事之非詭異否果有一字之非空言否人生或如其説不婚不嫁不田不蠶人之類滅已乆果能一日以有立否此其所謂邪者也此其所謂偽者也陛下究心於先皇帝心傳面命之學以上繼堯舜禹湯文武相傳之統必了然於彼邪者偽者之架空而後能粹然於此正者真者之切實於其正與真者快如沃心則去其邪與偽者易於反掌而致知格物之學真可達之治國平天下之效且又惟今之時則易然也何也前代之未能遽絶乎此者以愚民自入䧟誘而流俗未易禁止也今民間不敢擅為僧道必待朝廷度牒此一機也前代以來之所未有也本朝前此之未能住賣度牒者以和糴於焉助本而楮幣頼之相資也今免糴既省造楮度牒亦可住賣此一機也又本朝前此之所未有也住賣不過三十年其徒皆已老死免其指脱下可以富百姓收其荘産上可以富軍國鼓鑄其銅像銅器又可使貨泉流布天下然此猶以近效言也鰥寡孤獨之類少而姦盜之罪省使人人得正其綱常兇愚吞併之根絶而寃訐之獄稀使人人得安於耕鑿無懴罪之説以誤民而閭里之所好皆真善無花鼓之戲以誨淫而喪葬之所行皆正禮千有餘年邪偽架空蔓延天下不可勝言之禍不動聲色銷磨就盡而使民俗得盡復唐虞三代之舊如四塞之雲霧净掃而再覩青天如積年之蛆穢盡除而重添活水開闢以來之竒事未有如此之大快者是陛下繼堯舜禹湯文武之學真能使天下復見堯舜禹湯文武之治而恢闢之功反更視之有光也豈不愈盛哉豈不愈盛哉惟陛下果斷而力行之取進止










  黄氏日抄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     宋 黄震 撰申明一
  初任吳縣尉本職事
  由縣乞放寄收人状【開慶元年己未十一月】
  今月十八日恭承府判東㕔到司疎決本司即無關束見監名件具申府判使㕔訖忽訪聞前官任内本縣曾将嚴七七浮留在弓手趙青家趙青見充本縣獄子寄留人元準本縣稱於本司無預某謂趙青既是本司弓手弓手家留人豈得言本司無預遂即喚上嚴七七取問因依據稱住居九都有田七畝盡典在李奉使邊已據李奉使邊稱欠租将上項典業作賣契折還即無升合少欠可以監還止因荘幹趙杞欺詐不滿今年五月初七日追解在縣七月半間移寄尉司經今八箇月不見天日元初同監三名内詹百三凌七五兩名皆已凍餓身死某驚惶哀痛因詢問本司老卒稱從來監租在尉司者即無生還為之泣下葢若監租合歸本保凡脱下尉司皆强幹以隂謀殺之耳是尉司乃鬼門關也清平世界臺府鼎立豈冝有此良可恠歎今嚴七七幸而遷延殘命得至今日合在踈決之數以元係本縣寄下前日門子人吏等不敢作本司監留人申聞踈决官未䝉决遣今謹将嚴七七一名回解本縣欲望台慈施照所申因依将嚴七七速賜區處疎放俾於兩人俱死之後獨得生還感戴使縣再生之恩無有窮已
  申縣解回續收人状
  今月二十二日伏準帖命押下陸五二監還章運使宅私租照得前政陳迪功任内本縣曽差本司弓手沈信監留李奉使佃户詹百二凌七五近皆相繼身死亦因監索人户私租遂至瘐死二人性命本合将沈信解提刑使臺依條斷治正以事關縣道方從輕就本司将沈信斷罪勒逐訖今來陸五二事體正與前件事體一同本司於理索法無干預屬今隆冬上司見差官踈決於法於理陸五二在本司皆不當祗領况兼引上本人見其尫羸凍餓行亦就死為幹者不䘏為吏者不䘏為官者豈敢不䘏謹具状将本人解回欲乞台慈施照所申将陸五二當㕔引上相視矜察别作區處施行
  申府乞免躬親擾民及理索状【己未十二月洪運任内】
  照對某不才試尉亦既踰月愧無毫末可益百姓而尉司循習舊弊反為第一非法害民之具為之毛髪洒析乆念申明稍從更革而人微位下言之未必見從積乆弊深怨者必将四起以故趦趄囁嚅不敢輕發既而重念時事方艱朝廷妙東賢監司力行寛大以救根本某若隱情惜已終不以告不惟負大府是亦負國今何時也忍不一言而坐視流弊之毒民無已哉某聞尉取慰安之義職在除姦以安良民頃自承平日乆姦豪玩法睚眦微隙必囑縣吏差縣尉捕所怨之家以快其私謂之躬親縣吏之利在尉躬親尉吏之利在尉躬親凡弓手人從之利無一不在尉躬親甚至為尉亦有自利躬親耆獨耆保日以擾閭閻日以困國家元氣坐是日以耗利在彼則害在此竊嘗譬之姦民猾吏漁獵者也假尉為鷹大網罟以魚兎其民而山澤焚竭矣可不惜哉法嚴弓手下鄉之禁慮其擾民也今縣催人户私租率差弓手是反授之以下鄉擾民之柄人户理索固官司所當與之主盟然非尉職也祖宗立法催官租止責耆保今以一人户訴催私租反差巡尉倒置甚矣况如府第强幹刻覈已甚民怨入骨豈堪尉司更助紂為虐動以捕賊者捕其民民亦如之何不胥而為賊獨不見德清縣頃歳降斗之事乎今非昔比尤當謹微又有一等不仁之幹復将已斷佃户就監元捕尉司情願不取其餘租而囚之至死以懼來者不知愚民無知惟利目前官府刑人於市或梟首以狥犯者尚且接踵安有隂謀瘐死其人而人不再犯者以故死者之肉未寒而筒者之項相望自昔至今不知其幾無一生還村民血屬類不忍其親之以尺檢惟有責状一紙即付浮屠家荼毗一聚煙而寃魂終萬古莫雪矣某到官旬餘即廉知其事始甚訝前此厯幾任官無一施援手者既而思良心易泯俗慮難除意者始見孰無惻隱之心未幾虞上司之督過咎死者之自取諉死坐之有定良心漸消俗慮為主乆則熟視而不之䘏矣此孟子見赤子匍匐入井之心有取於乍也某昨於乍見之頃即申明本縣未死者解回續至者不納已荷本縣一一領畧去訖推所自來亦皆弓手理索流弊遂至此極區區欲望台慈矜察今後除尉司本職公事及上司差委外自餘縣尉不許躬親弓手不許下鄉官民户催私租不許經由尉司遍牒所屬照會備牓本司遵守使尉司不為姦民猾吏日夜驅役以害百姓其於國家存䘏畿甸根本實非小補申提刑司乞免一路巡尉理索状【庚申七月孫憲任内】
  照對本司職在巡警及催綱運於人户理索法無相干某自到官承凖諸司及州縣送下人户理索私租帖牒日不下數四一帖牒動追數十家甚至百五六十家自二月入務及今六七月間理索帖牒送下不已某謂平心而論上户既不可欠朝廷之官賦小民亦豈可欠上户之私租頑頼成風固官司所當與之追理但理索自有司存若改之以屬尉司則過矣遂嘗條上十不可之説申明使司大畧謂祖宗立法催官租止責耆保今私租反差廵尉輕重倒置紊亂國法一也尉司所以捕盜租户自係良民今動以捕盜者捕其民民亦如之何不胥而為盗幾微當謹二也府第荘幹多取贏餘上謾主家下虐租户刻覈太甚民怨入骨往往結集拒捕頃歳德清縣降斗之事嘗煩官兵今非昔比尤當預戒三也强者既已拒捕所捕不過至貧至弱之民强幹不予解縣常例錢陰囑弓手筒鎖其家非獄之獄寃苦無訴四也弓手不許下鄉朝省屢有指揮正慮其擾民爾今乃差催人户私租是反借之以下鄉擾民之柄五也沿江制司新近行下抽回差出弓手盡行閱習為兵况可差令理索萬一覺察咎當誰執六也應人户理索不直曰欠租必曰占田或誣以搶截墓木買軍需布衲被奪與凡刼盗之類視官府所留意隨時影借為名脱送尉司紿令追捕迨其入手方理欠租驚惶惑衆今何時也而可有此七也尉之為義本取慰安良民今反為强幹猾吏嗾使毒民之具使人髮立汗下八也朝廷属時多事痛念畿甸前此被苛刻之苦妙東監司帥守力行寛大以救根本獨尉司理索一事遍擾鄉井紛然如昨使上之恩澤不下流小民怨嗟關係甚重九也尉司所防風火不測今弓手四出盡為人役萬一有本職不測事尉衙徒立緩急誰仗十也以上十説皆係的切之害未䝉施行間續又親見一項關繫民命重事今併由述以聞葢有一等㐫毒之幹復将已斷佃户仍押下元捕尉司託名監租而情愿不取其餘租囚鎖至死借之立威以懼來者不知愚民短見惟計目前名藩大閫刑人於市或梟首以狥犯者尚且接踵安有陰謀瘐死其人而人不再犯者以故死者之肉未寒而筒者之類相望自昔至今不知其幾無一生還村民血屬類不忍其骨肉之檢驗唯有責状一紙即付浮屠家荼毗一聚煙而寃魂終萬古莫雪矣豈不哀哉此事若非㧞本塞源将理索一事歸還司存使尉司不得毫髮干預則尉司之為强幹鷹犬為愚民䧟穽地乆天長寃痛何極區區欲望台慈矜察備給板榜下本司釘掛永不許干預理索以致囚死人命遍牒諸司及本府本縣照會或訪聞别處尉司亦有似此等乆弊併乞一體施行
  再申提刑司因理索囚死人命状【壬戍六月余憲新到】
  照對某開慶元年十一月到任首因根究本司循習乆弊受富室私囑擅自囚死人命事申明本縣隨時明白斷遣經今已兩年七箇月並無關留千百年坑䧟人命之地幸而一旦夷塞近因某被差往江陰軍催和糴米六月十五日方回司忽聞有顧四十等八名係本縣吏人樂松沈世等因富室顧宅訴鄰近盜米干繫事乘間關在本司弓手家已過一月一一飢餓垂死遂行根問只不曽經權尉取討交管又八名稱是一項盜米而前後兩状姓名月日並不參對欲行喚上各人面問則病已狼狽不可攙扶入衙門矣某痛念人命至大即時急急雇船權行載去著家聽併将關留弓手重决軍杖五十訖某竊照朝廷張官置吏正為百姓理斷曲直前項顧四十等既被訴到官即合根究情實或斷或鎖或無罪者疎放皆可也縣吏樂松乃私以八人性命囚之一月至於垂死是直以陰謀殺之耳聖朝欽恤清臺起之小人略無忌憚一至於此又縣吏樂松繼将顧萬六押至本司拘管稱係以刃傷人斷杖六十若果以刃傷人罪何止杖六十若罪止杖六十何至再行拘管拘管者是又前日陰囚之故智也此項除已押回外所合備録開慶元年到任初覺從前囚死人命文状併申使臺乞賜矜覧嚴行備榜永永禁戢其於宣布聖恩鋤剔吏姦救活人命實非小補
  再申提刑司乞将理索歸本縣状【同前】
  照對理索事屬縣道法也二月入務後不許理索法也尉司不預理索弓手不許下鄉亦法也惟此邦風俗則全然無法某始嘗申聞使臺所冀風俗稍革近因差出回司乃知流弊復甚今者幸遇攬轡自天澄清伊始所合繳録元申使臺文状再述因依以聞始某到官聞此境百姓所在持仗拒捕及入僉㕔見所在申到殺傷公事多因拒捕甚切恠訝百姓之無知既而逐一詢究乃知激而成其拒捕者皆理索之强幹本非平江百姓之得已也在法十月初一日已後正月三十日已前皆知縣受理田主詞訴取索佃户欠租之日近年縣道並不曾喚上兩詞對定監還却聽强幹脱差尉司用乆例傍官行刼人名猊猲之船盛載軍器率五七十人為羣以追之每一户被追則一保被刼生生之計悉為一空既捕到解縣則斷訖再押下尉司託名監租强幹遂陰囑承監弓手飢餓殺之以立威鄉落以故鄉落之被追者但見百人往不見一人還其所以羣起而拒捕者非拒捕也為必死之性命争也追愈急則拒愈甚拒愈甚則追愈暴不獨田主租户交相敵讎而官司人户亦交相敵讎善良怵而為姦邪田里化而為盜賊風俗大壞關繫非小惟有復還祖宗舊制使縣道依舊任責催理則百姓可以復生病根可以預絶柰何為人之幹者㐫愚無知但欲多破主家費用方且越經上司張皇詞説大肆追擾以趣之此某所以日夕憂念為尉則力請上司以理索之職還縣道權華亭長洲等縣則自任理索一一喚上人户如期監還不敢諉其責於尉司而此境習俗既乆終不快意情願有田而不取其租反又情願陪錢以賊害其人此殆未可以旦夕悟今某六月歸自江陰有幹人王份者理索舊租凡十數引差本司弓手遍擾鄉落此何時也尚有此事無法甚矣所合具申乞賜台慈行下本縣収回元牒自行依條區處不許再下尉司仍牒主管轉運司照應今後應有理索徑自行下所屬縣道不勝世道之幸
  申轉運司乞免行酒庫受誣告害民状【辛酉七月】
  照對尉之為義本取除姦以安民今之為尉反或滋姦以害民葢其去民最近追逮必經其手而弓手百十輩又皆無頼小人非真能持弓挾矢防䕶境邑如朝廷始初置立之意不過紛紛烏合傍官生事以謀衣食故凡姦豪之欲快意於所怨者必借之以為毒如某於本司所見其最甚者有三其一曰强幹理索就監租户於尉司而陰殺之以立威村落其二曰兩詞互訴必屬差尉司躬親追捕以規破壞其家産其三曰閭里睚眦細故必誣告私沽買囑酒庫脫申上司牒尉司寄追以鑿空張大其事凡皆害民之甚者某到官驟見為之髪立汗下自念職在除姦反為姦豪嗾使毒民之具何以容身天地間於是首以理索利害申提刑司䝉遍行一路尉司不許理索復以躬親利害申本府又䝉矜察自此詞訟追呼不復差躬親獨酒庫寄追一事上關轉運使臺官卑路逺至今未得以利害聞雖今福星照臨姦豪屏息脱申之事比前頓少而病根未除朝夕在慮何幸明監司在上言之必荷除根敢因捧檄參臺之便百拜代一邑之民以告夫官各有司尉司有弓手所以戢盜賊酒庫有酒巡所以戢私沽兩不相及也果有私沽酒巡自足捕之私沽非强盜比正不待弓兵而後可捕也惟是吳門鄉落姦詐成風或富强吞併貧弱而不遂或破落欺詐善良而不從或甲家與乙家訟而借途假兵或東鄰與西鄰惡而設詞求釁去州縣既逺涉而證對又難獨私沽事乃以官而治民酒坊官又比近而易達因而誣告習以為常上司但見其公申而不知其被誣主管司但知有奉行而不暇於辨問及計置曹案脱差尉司則巡船猊猲义槍森列洋洋然視為利源誰暇復為之聲寃也哀哉斯民何辜罹此今年二月内有横金酒庫官馬提幹申馬千十一私沽行下本司追捕甚急及行追問所謂馬提幹即係土人馬千十二所追馬千十一即係馬千十二同祖親堂兄兄弟爭分見訟在縣故妄申私沽借威上司以助䦧牆由此觀之酒庫官尚身自誣人況脫訴於酒庫以誣人者可勝計哉兄弟間尚以私沽相誣況寃仇之誣告者又可勝計哉故凡實有私沽者皆酒巡自捕凡申上司差尉司捕者皆非私沽蕩閭閻之生聚壞鄉鄰之風俗戕國家之元氣弊莫此甚所宜痛革敢望台慈備榜本司併牒帖主管司酒庫官遵守使當此水災百姓不至重罹横擾且絶乆患永蘇民瘼國脉幸甚【獨此申魏克愚不行】
  申判府程丞相乞免再起化人亭状【辛酉六月】
  照對本司乆例有行香寺曰通濟在城外西南隅可一里本寺乆為焚人空亭約十間以網利邪説謬見乆溺人心合城愚民悉為所誘親死肉未寒即舉而付之烈熖权棒碎拆以燔以炙餘骸不化則又舉而投之深淵哀哉斯人何辜而遭此身後之大戮耶某乆切痛心每念革絶人㣲位下趦趄未發乃五月六日之夜風雷驟至獨盡撤所謂焚人之亭而去之其挾勢罔俗自詭視延聖壽之佛殿則固巋然無恙也意者此亭穢氣彰聞寃魂共訴皇天震怒為絶此根越明日據寺僧發覺陳乞為之備申大使府盖亦幸此亭之壞耳案吏何人敢受寺僧之囑欲為影傍抄注張本節節不住行下本司勒令監造急於星火某竊謂此亭為焚人之親設也人之焚其親不孝之大者也此亭其可再也哉敢以焚人不可之事百拜為大使府告某謹案古者小歛大歛以至殯葬皆擗踊謂遷其親之尸而慟之也況可得而火之耶舉其尸而舁之火天下慘虐之極無復人道雖蚩尤作五虐之法商紂作炮烙之刑皆戮之於生前未至戮之於身後也展禽謂夏父弗忌必有殃既葬焚煙徹于上或者天實災之未可知然謂之殃則㐫可知也司馬子期欲焚麋之師子西戒不可雖敵人之屍猶有所不忍也伍貟以父之讎嘗掘荆王之墓而鞭其尸貟之倒行逆施極矣然雖鞭之猶未至焚之也衛人掘禇師定子焚之平荘之上殆開闢以來所未有之恠事田單守即墨之孤邑當燕将下齊七十城之後積五年思萬死一生之計以激其民之奮死則襲用其毒誤燕人掘齊墓燒死人齊人望之涕泣怒十倍而齊滅燕矣然則焚其人之尸為人子孫者所痛憤而不自愛其身故田單思之五年出此詭計以誤敵也人子以此奉其親何耶尉佗在漢聞漢掘燒其先人故叛陸賈明其不然乃服與之要約亦曰反則掘燒王先人冡耳舉至不可聞之事以相恐非忍為之也酷吏尹齊為淮陽都尉所誅甚多及死仇家欲燒其尸尸亡去歸葬説者謂其尸飛去夫欲燒其尸仇之極也欲燒之而尸亡是死而有靈猶知燒之可畏也廣川王劉去淫虐不天其姬昭信共殺幸姬王昭平王地餘及從婢三人後昭信病夢昭平等乃掘出尸皆燒為灰無道之極去與昭信旋亦誅死王莽作焚如之刑焚陳良等莽亦旋誅滅董卓毒亂天下既誅燃其腹為炬不待盡燒人已醜之矣東海王越亂晉胡羯石勒剖越棺焚其尸曰亂天下者此人也吾為天下報之故焚其骨以告天地夫越之惡固宜至此亦夷狄之酷而忍為此也其餘誰忍為之王敦叛逆有司出其尸於瘞焚其衣冠斬之所焚猶衣冠耳惟蘇峻以反誅焚其骨楊感反隋亦掘其父楊素冢而焚其骸骨慘虐之門既開因以施之極惡之人然非治世法也隋為仁壽宫役夫死道楊素焚之上聞之不悦夫淫刑如隋文且不忍焚人則痛莫甚於焚人者矣蔣暉瀆亂宫闈朱全忠既殺而焚之一死不足以盡其罪也然殺之者常刑焚之者非法非法之虐且不可施之誅死之罪人况可施之父母骨肉乎世之施此於父母骨肉者復往往拾其遺燼而棄之水則宋誅太子劭逆黨王鸚鵡嚴道育既焚而灰於河之故智也慘益甚矣而或乃以焚人為佛法然聞佛之説戒火自焚也今之焚者戒火耶烈熖以為火耶自焚耶子孫焚之耶佛者夷狄之法今吾所處中國耶夷狄耶滔滔流俗誰與易之有識者為之痛惋乆矣今通濟寺僧焚人之親以網人之利傷風敗俗莫此為甚天幸廢之何可興之欲望鈞慈矜生民之無知念死者之何辜備榜通濟寺風雷已壞之焚人亭今後不許再行起置其於存念死生轉移風俗實非小補
  申提刑司乞省免西尉状【壬戍汪提刑任内】
  照對本縣部缺惟有一尉初無東西尉之分昨因本府無以應副江湖丐謁之士私立西尉稱呼使白帖慿空權攝白帖者又展轉張大其私白佔一兩間民屋私名曰官衙結集十輩破落私名曰弓手擅開木朱記一顆日夜生事擾民私名曰文引去天咫尺有此恠事使本縣人户一半不見天日哀哉何辜淳祐七年七月曽䝉本府禁絶且申朝省照會不一二年又為丐謁者經營囑託踵襲舊弊擾民如前某去年十二月内遂申前任判府王尚書已䝉散遣其徒将本縣所管界分照部缺盡令某正官一員管幹訖今王尚書既已解任某亦替去有日紛紛江湖實繁有徒将來必又有持闊匾稱西尉以毒吾百姓者㧞本塞源必得明監司申白公朝乞給省劄勒之堅珉庶州縣得以杜丐謁而百姓永永絶後災
  再申判府朱大參乞免再差權攝西尉状【壬戌】
  照對擾民之事莫大於白帖權攝權攝之弊莫甚於無缺剏員葢無正缺而差權官則白帖奸人永同正任此其為患無有窮已況巡尉之職尤異他官事無小大必經其手若以無請受之假縣尉用無庸錢之假弓手相與害民弊當何若本縣照部缺自國初至本朝有一尉二十年來本府無以應副江湖丐謁之徒私自剏名西尉慿空白差權攝公然與本司盡境並立使本縣管下百姓一半不見天日淳祐七年七月日䝉本府禁戢亦曽申朝省照㑹不一二年踵舊弊以擾民者如昨知縣不敢言曰恐妨本府人情也本司不肯言曰幸其分盜賊不測干繫也身為親民之官縁情便私坐視百姓之荼毒不為一言是誠何心哉去冬當飢荒之極百姓被擾尤為可念十二月十三日某遂申前政判府王尚書即䝉散遣其徒将本縣界分照部缺盡令本司正官管幹訖未幾王尚書解任某亦自念替去有日深慮将來又有以見缺為名脱漏書劄經營權攝者遂於今年三月内再行申明提刑司已䝉備申朝省訖今遇大參相公開藩之始除弊䘏民罔不在初所合具申照會









  黄氏日抄卷七十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一    宋 黄震 撰申明【二】
  初任諸司差委事
  權華亭縣申嘉興府辭修田塍狀
  伏凖使帖備凖省劄指揮差官監修田岸仰見為民懇切纎悉預備之意某下邑小吏奉承唯謹何敢容喙然有鄙見若不申明隱情惜已自同寒蟬豈惟負使府是亦負朝命竊見本縣管下圍田盡在西鄉見今茫茫尚成巨浸未可施工向後水退各有田主自係已事何待官司監督縱使官吏到鄉不過於官河上經行一遭取鄉保責狀一紙而去僻村小港何縁遍及坐守監視恐無此理縱一處可監其餘凡幾鄉幾圍安得一一而監之古有田畯之官固可往來阡陌與民無間時異事殊百姓畏官如虎凡欲利之適以害之今歲荒歉被害最甚諸司重疊差官檢澇諸鄉勸分撞場旁午耆保以上迎接不暇吏卒之擾為官者兩耳目尚檢柅不及或所差不得其人則其為擾朝廷又安得而知惟有省事即是便民除此以外更無他説况田岸之事小水利之事大田岸之事在民在民者在官不必慮水利之事在官在官者在民不得為必欲利民使之䝉福則莫若講求水利之大者竊考本縣圖志南北東西各有放水之處東以蒲匯通大海西以大盈浦通呉松江南至通波塘直至極北亦通呉松江此華亭所以常熟道自小人妄獻利便將泄水之地塞為沙田朝廷不知一時聽信安邊所所得毫末而華亭一縣多被渰没公私交病所失甚多今若凖舊開浚則百姓自然利頼其為修田岸也大矣如䝉申請捨田岸之小而修水利之大不勝幸甚或朝論已定不可挽回則乞止照坐下指揮就本府自行差官在本縣不敢干預其説有六州縣皆守民社不敢違法逺出一也縣與郡官共事則得相容庇委涉妨嫌二也趙知縣恩出鄉勸分縣事盡廢無以供發本府板帳苗米幾誤軍糧今不可再三也憲司差委專令勸分日夜䟎趣尚未全備饑民嗷嗷滿市又日日親自煑粥以救之不可刻離四也得合虚帳欺罔朝廷某雖死不敢五也省劄止令各郡差官使判亦不曽差委本縣而吏文行移輙私添知縣躬親同往之語是不關朝廷不關使府而吏筆輙得以行其權為他日督責誅求張本吏奸不可縱六也如前之説則控申朝省别議施行為上如後之説則自行差官不涉縣道次之更有一説雖平而實簡但鏤榜曉諭圍田人户趂今農隙作急發本修築水壞之岸以備將來差官㸃橦則人户自然盡力豈不簡而易行
  權華亭縣申倉司乞米賑饑狀
  照對本縣元行勸分止糶有錢糴米之家應水壞廬舍蕩析流離死亡相枕者全不曾念及某近凖提刑司差來捄荒目擊餓莩滿途縣無粒米分文可以救之上户因勸分之初减價太甚糶數且不肯認無縁可更創出名色今其白出米斛賑救某一時作急盡出已俸倡率煑粥兼出下俚之計效尤浮屠家作䟽頭縁化請學職以化士夫人家請寺僧以化街坊市户且揭榜通衢救得一人是一人救得一日是一日不可過慮將來自壞善心以立視吾天民之死隨荷人心響應見已夾截空寺鋪蘆蓆稻草分男女堂止宿六七百人元初雖説救一日是一日若救不到頭其實何補就食漸衆來日方長凛然後憂呌地號天别無門路仰惟提舉判府國史吏部視飢由已全活一路華亭鄉落貧民亦曽受惠賑米八千石獨此等流落餓夫不在本村未霑顆粒敢瀝危忱仰干大造乞賜那撥義倉米二百石分撥華亭興聖南禪兩寺粥局接續救活且使人心感動樂施者衆則繼自今凡活一命以上皆上䑓之賜某無任激切俟命之至
  權長洲縣申平江府乞添放水傷状
  照對某恭凖使命本為勸分既兼攝邑之名併負催科之累一已之勞苦固非所憚百姓之疾苦何忍不言然此財計所關頗於大府有礙躊躇屢日冒昧一鳴惟仁慈痛察今歲本縣被水苗田先䝉朝廷全放計苗一萬二千七百餘石續凖蠲放一分計苗一千二百七十餘石則是其間一萬一千餘石之米已放而復催人户素恃朝廷仁厚不信有此前後牴牾之事見經轉運司以上官司處處陳乞以俟恩命之復還雖朝省指揮區處至再决無又改之理而人心癡望更不肯將顆粒就縣道送納非不催逼惟有喧訴使縣道官吏更無顔以對無辭以答此事若以民情言之被水去處委多全没某屢行河港實所親見無苗而使納苗不惟事理不順亦使何所從出况檢澇之官重疊旁午自秋入冬田里騷然亦庶幾澇傷上聞今日之擾我者他日必有以大濟我也今乃反使顆粒無収之地白輸價直陪貴之苗前此檢放徒成虚擾揆之人情眞有難强者若以官司事體言之則倉庫皆空用度方闊常年全収猶且支遣不敷今更放多則郡計豈不愈見狼狽兼之軍食民食兩事適併别無措置之方惟苗税力出在衆勢亦只得且令人戸以荒熟處相補偃納且已有放未為不恤然而官司之苦人戸誰知人户之苦官司當察使朝廷無續放一分之説則元放之數在州府安得不行况今浙右三郡之災猶幸平江為輕惟本縣渰没處稍多向設不幸如安吉等郡管下全沒又將何所取苗今亦只得以民情郡計兩權其宜或於朝廷續放一分之外更與寛之一分則民拜一分之賜自古恤災之政惟寛租减賦為先今雖適當郡計築底事動掣肘尚且幹無為有煮粥散米街市之民歡聲雷動况農民根本之事又豈可不量與斟酌若曰朝廷止放一分在州府不當擅自増放則朝廷元曽盡放擴廣上恩消弭民怨此正為君牧民之責非専擅也量減有恩人必速納其視今來强迫而未應正亦未為失利某人㣲位下不敢僣越盡言仰恃大府寛恤之仁親見人户號訴之苦輙轉以上聞無任俯伏俟命之至
  權長洲縣申修齋王尚書乞免再造帳册【並辛酉】
  昨晩恭凖使牒備奉省劄行下令本縣再分類造水傷帳册某照得此項本縣近方造訖書冩裝背半月而後辦所費凡三千七百餘貫納册之費不預焉公人無縁白陪此錢無非出於被水鄉民向也擾之彼猶望其放苗也今苗既不放官司復以此擾之可乎縱使今來開申細名即是向來混申細名既不要放苗米又不再㪚賑濟不知關防州縣欺瞞何事而多事若此一言以蔽之不過上司公吏欲得納帳册常例錢耳先生清直之名聞天下受知君相如此深厚欲望㸃對回申毋重為民困
  入提刑司幙乞踈决【余鰲】
  誤䝉収録莫知報稱惟有忠告或可少裨萬分自今隆冬在即囚繫者衆先生憂勞於其上而小民不及知小民怨謗於其下而先生不及聞為今之計其䇿有三其一先將平江府在城四獄四廂及栅等處見収人有小節不圓及追證未備並與决遣其二監贓所欠不多及元監數少人並押發其三前政詞訴今任不曽再訴者並與刷類倚閣行此三者自然謗議立息師言允穆矣某僣越萬罪
  總所差踏江北三沙圍田回幕申提刑司狀
  某近凖總領所差踏常州江北三沙圍田十月二十一日至魏村問統兵官趙喜龍借水哨馬舡渡江就訪軍舡事體乃知本寨元管五百人見存止三百五十餘人元管大舡二隻艚舡七隻平江府續撥防江舡二十隻提刑司新撥水哨馬舡三十隻大小共五十九隻通大小毎舡以二十人乗駕非千餘人不可今人數不及三分之一舡多軍少舡必乾閣損壞趙統領蓋甚以為憂及既渡江見淮民殘少動有骨肉不存之悲問之則自淳祐元年二年七年九年寳祐六年五遭兵亂官司又歲歲清野但遍令過江遷避而自調遣把隘以來民間無舡止有官司渡舡兩隻淮民老小輜重自泰興縣界一帯擁来不可勝計兩舡搬載不及急則兩舡不復搬載毎一沙觜數百為群號哭水中不死於水則死於兵以致田野蕭然皆坐無舡之故某聞之惻然因而竊伏思念江南之兵方以多舡為慮江北之民乃以無舡為苦若以江南魏村寨輕小水哨馬舡五六隻便於載人而不可為商販他用者責付江北制領鄉官等人分管之使之皆受本寨節制遇急則以此舡搬載老小輜重而南彼此軍民委為兩便但恐議者不親見彼處事情以為舡留北岸不無資㓂之疑某請明其不然三沙北至淀水四百八十里南至魏村江靣僅十八里毎遇風塵之警淮東制司率於月十日前預行清野此時此舡即與淮民頃刻而南矣資㓂之疑可保其萬萬無之利則有七淮民老小皆可生全一也牛馬衣糧不為盗資二也頭目人自濟鄉民不乗急邀索三也舡隻分管有人不至風日曬損四也江南軍寨兼管江北民兵氣勢翕合五也就用淮民乗舡勠力防扼不増糧而坐増兵六也事定即載北歸無渡舡搬載牛馬輜重之費重為民困七也兼之三沙去揚州百八十里鞭長不及馬腹故其地雖在江北而實分屬常州與魏村等今以常州管下之軍舡付常州管下之制領救常州管下之民命以共守常州管下之江防人情事理亦無所不順區區欲望台慈劄下魏村忠節水軍將新近下水哨馬舡三十隻内撥六隻差三沙統領范文巨印彬各管兩隻鄉官唐文煒盧茂各管一隻雖撥六隻仍常以五隻留南岸止以一隻留北岸以解或者萬一資㓂之疑脱遇清野即以此一舡併取南岸五舡早行搬載老小輜重歸南相與守江庶幾淮民均拜生全之造軍舡獲分管顧之憂其於江防亦非小補
  提舉司差㪚本錢申乞省罷華亭分司状
  照對某近凖使牒差往嘉興府管下㪚還亭户□本錢凡天涯海角細民平昔含寃茹苦不見天日之地一一親到因得訪問亭場如昨竈數無減而鹽課折䧟其安在乃知皆自華亭分司苦楚椎剥致亭户逃亡始夫分司幹官祖宗法所無有也頃歲自留守馬端明持庾節閔亭户赴本司期限涉逺分遣幹官一員以便民日引月長姦民黥吏不得逞於縣道者翕然視為淵藪偏方下邑一介小官赫然振監司之體影附並縁實繁有徒民無所措手足而國課無與樂辦者矣請試以親所見聞之實言之亭户本與官為市有買而後有納不待明言雖三尺孺子知其决然不易者也自置分司亭户一到請不需常例錢者窠局聞二十有二細民無一敢嚮惟上户名統催者領之支應需索之餘所存無幾往往又以欠額抑令八十貫折納鹽一斛請錢亭户往往徒手而歸不知本司嘗許其然否乎是買鹽不以本錢惟事抑納使亭户逃亡而鹽課折䧟者分司也上户與下户均為齊民彼所自有者本亦一竈耳官司以其事力可以濟乏材智可以服衆使之督辦謂之統催亦必勸以恩禮然後狥以法制人情所在始有樂為之用者近者分司吏卒視為竒貨而漁獵之係纍其妻妾破壞其家産甚至有訊腿荆五十而一荆取杖錢五貫者是一訊之頃為費已二百五十千他可類推矣某目見浦東場等處高堂峻宇毁拆垂盡問之所雇本地轎夫僉謂此皆舊日富家上户苦於追補今雖麥粥亦多不給不知本司嘗苦之至此否乎是斵喪根本枝葉無所附麗使亭户逃亡而鹽課折䧟者分司也天下細民之苦莫亭户為劇豈止冬不得避風塵夏不得避暑熱而已哉夏日酷烈人所必避雖病夏畦者猶避以箬笠獨亭户反就之以為凉蓋煎鹽竈舍火氣熾盛一出青天白日之下即清凉也冬寒雨雪官司優恤凡居里巷者皆㪚錢米獨亭户反因之而重罪蓋煑海為鹽全藉晴日一至深冬沍寒之際必缺額也推此以往良苦可知原其得罪於官亦不過以利源之所自出猶象焚於牙耳是必優恤誘致俾其樂業乃可得鹽况如某所經歴下砂青村袁部浦東等場三數百里無禾黍菜蔬井泉所食惟鹺水煑麥不知人世生聚之樂其苦尤甚所宜痛恤分司㕔已去之官斷杖乃日不下四百座半歲之間死於非命者七人不知本司嘗罪之至此否乎是待民不以人道惟事非法使亭户逃亡而鹽課折䧟者分司也本司半月一比較分司五日一比較本司牌匣之費聞近百千分司牌匣之費過八百千五日一差獄子帯家人數軰取亭户毎塲七八百千或至千貫循環不已者比分司所施於華亭管下四塲者如此夲司無之也五日一差獄子自書數十引逼場官僉押追捕鎻縳亭户家婦女取錢四十千則放押至廣陳鎭百二十千乃放更迭搔擾此分司所施於海鹽管下蘆瀝一場者如此本司無之也曰補鹽厯五日一批七十千曰巡鹽厯亦五日一批七十千凡皆常程之費如此此外非法横出加以罪名有費至萬貫者蓋無一不出於亭户此其使亭户逃亡而鹽課折䧟皆分司為之亦既太甚矣况復以亭户之所已納分司反從而折䧟之者其事有二又非本司之所及知也蓋分司即本司一幹官在外者耳而體貌幾與本司埒三司六局排軍授事無一不備茶酒至八人扇吏六十人又各有其徒名貼司者二十餘人獄子十餘人其徒號親人者一百五十餘人自司屬至轎㪚畨通近而五百人合兩買納官一支鹽官四㕔在縣共十餘人人以十口之家計之是十萬指衣食於亭户故雖吏胥之文移日以繁卒徒之隳突日以頻而所得猶不足以飽所欲遂於納鹽每斛一石五斗四升之外増鹽二杴買納官支鹽官及催吏又各處鹽臨詐言斛淺更互喝令罰杴杴率近一小斗此實亭户之所已納而官反歸之於私多撘鈔客白自折䧟之者一也毎斛官給亭户本錢價十五貫今亭户無鹽折納八十貫亭户既已絶少官司坐下最高年分數目額既未嘗不虧則亦未嘗不折納名曰抵當没則官自買鹽夫鹽出於亭户者也亭户無鹽可納而納錢矣官司既取錢於亭户將買鹽於何人耶此不過以多量羡餘塘扺數目而錢入官吏之手使官不拘納此錢而上户以此錢接濟下民亦何至無鹽此則亭户之所已納而官自折䧟之者二也増杴折納本皆屬支買場然不與分司㕔通同則支買場不敢自為支買權輕人所易訴庇以分司則人之視分司即本司無敢輕出一語故曰亭户逃亡而鹽課折䧟皆分司之為也某不佞竊謂必欲亭户之逃亡者復業鹽課之折䧟者復舊非省罷分司㕔不可夫分司之創直為利民也今反害民理宜省罷所不待言若曰無分司則追㑹逺某謂自華亭過長泖澱湖止一日水程非逺也免分司五日一追而就本司半月一較雖逺不易前日之近者乎若曰無分司則拘難某謂諸場催到鹽皆場官催吏自為之分司無毫髪力也免分司苦虐而專責合場官吏方將易催安見其難者乎往歲未創分司課額不妨登足自創分司二十年間課額反虧無益有損而不行省罷將安極乎且華亭之以幹官分司猶鹽官之以知縣提督也知縣提督無補鹽事前淮東趙總領昨任本司提舉日已行省免官吏民户無不稱快况分司之害如此而可不以趙提舉之省免提督者省之乎某屬邑小吏何敢僣越言本司重事幸今聖化更新軫念畿輔内地前此罹苛刻之苦妙柬鹽司痛清宿以救根本而某乃首辱使令儻隱情惜已拘守文法不以利害之大者告豈惟負使令是亦負國用是不避斧鉞之誅纎悉以聞敢望台慈特賜詳覽事若可行乞自使司敷奏朝廷將晩創華亭茶鹽分司徑行省罷併將買納場文武兩員省罷一員止存留一員許文武遍差仍自使司立定買納場吏卒人數給板榜文留去後不許私自増添本司常行覺察違將官吏重行區處豈惟國課之幸實國脉之幸某無任惶懼俟命之至
  權華亭鹽申乞㪚還貼袋鹽錢狀【庚申春孫提舉任】
  照得此項舊係本司増収客鈔毎袋四貫貼買亭户鹽二十斤以潤鹽商官司既以見錢買鹽價直又與本錢無異亭户誰敢不伏就買止縁事係晩創本司率待鹽到方以此錢令項分付綱稍支還亭户綱稍以牛船盤費為説兠収入已不曽付還以致官司雖支見錢亭户不免白納含寃欲訴想非一日今幸上司清明毎事務加優䘏亭户得以吐氣遂行執説不肯付鹽事理曉然無可疑者所合具申使䑓行下諸場照久例催發外今若將貼袋錢同元數鹽本錢併單攅算頓還亭户庶使綱稍不得兠匿亭户自然樂輸其餘鹽監併乞一體施行
  申乞添人户賣鹽袋蒲草價錢狀
  昨凖使牒催鹽未買蒲束拖照牒内開列寳祐四年五年六年欠四萬六千八百七十七斤去嵗開慶元年欠三萬四千三百二十六斤今歳景定元年併續此本申數上欠一萬八千七百六十三斤舊欠反多今新欠入今歳未及兩月而蒲已垂足其事甚怪及行遂一訪問乃知蒲束元係隔嵗預買今嵗之蒲買於去嵗屢嵗皆不足而今嵗獨以足聞者去嵗毛分司力也某因竊伏自念此事雖若可為今嵗已買蒲束喜亦不能不預為來嵗未買蒲束憂蓋毛分司見為酷刑數月之間死者七八人見於縣家之公牘而㳂海之民至今怨入骨髓箠楚之下何求不得其催足固宜天下忍人不多毛分司驟足於此時必將愈不足於他日而催數之所以常不足其情亦必當察者每鹽一袋用蓆三領每蓆一領用蒲斤半每蒲一斤用買價錢七十五文舊㑹竊謂此往昔價也蒲無種賣者惟於海漲蕩地刈薪之人搜買每薪一擔可揀蒲二斤得之亦艱矣而斤價七十五文舊㑹展足錢今不過四文蒲固賤物一日之力可揀幾斤蒲而揀者可給食耶本司管下華亭倉織蓆於秖園局至其餘平江等倉織蓆於福山局嵗各用蒲二十萬斤共四十萬斤例差近海金山戚漴杜浦三寨兵催買於牙人之手復差華亭兩尉司弓手以催督三寨之兵催督煩苛人情畏避牙人舊三十家今次第逃亡是存者止四家曰夏百十曰孫百一曰陳亞七曰夏千四而已夫以斤數如此之多價買如此之少其出甚難其催甚煩而牙人又多逃亡當毛分司威猛竭澤之餘其事豈易繼耶竊謂天下事已極則當變通本司事已無一不極若亭民逃亡鹽課折䧟亦極矣提舉左司一建䑓之初凡民户所欠官司之舊鹽盡皆蠲放凡官司所欠民户之舊錢即與支還民多復業課亦旋登此近事變通之明驗也買蒲雖若甚微而關係鹽事為最切其虧額雖不若鹽課之顯見而積欠官司價錢亦不少其牙人逃亡與人户納數多而價錢少雖不若亭户受者衆人所共知切計閭閻之疾苦亦未必不與亭户等謂宜變而通之或將往歲積欠無斤兩納到數目而徒費帖匣催督者特賜蠲放或契勘一歲客人所入袋蓆窠名錢數與本司所給買蒲織蓆錢數有無可以増添買價及契勘先來立價七十五文一斤之時㑹價必是七十七陌未曾減落㑹價既減之後曾與不曾令客人補添錢數如無補添亦合區處某聞官與民為市其多失於貪古人一夫不獲如已隱憂催蒲四十萬斤不獲者當不一夫而止况鈔客入錢買袋官司不過用吾之錢買之民豈可不持衡於上使之兩得其平等以政場之道論則予者乃所以為取往歲不知變泄出錢之數雖多而収蒲之數不足官司白析此錢不可復得其與増價於民何異官不明増民亦昬頼特不以為恩而以為怨耳幸今上䑓清明事事務從優䘏人人欣若更生此事若知而不以告則為坐失良機後將誰問備述所得細大謹一一以聞取自裁擇買蒲又近或速得見之施行庶不誤將來官事
  申乞㪚還鹽袋機户錢訖再乞立定期限狀
  照對祇園局機户工錢舊欠既䝉支還今歲正月分錢又即䝉發下小民幸甚然尚有小節目合行申明機户㪚居華亭嘉興海鹽管下每一引喚官司頗煩承喚之人寧免需索今欲毎月織到袋蓆必於次月初五日本監申總數到本司初十日本司發工錢下本監十五日機户各自到監領錢本監隨將領錢帳申本司照㑹立為定例永逺遵守日下先次備榜三縣界首白牛鎭張掛使機户通知仍帖本監遵照
  申寛免綱欠零細及孤霜貧乏户外再申乞作區處狀
  照應亭場發鹽多是増付稍工監中交鹽不過舊來之斛以安所發參其所交本合有餘安得有欠今一户足也他户十至四五一户之内人數十常二三諸場買民鹽而輸之官稍工盗官鹽而賣之私將來比較格目只據監中収數則發鹽多而申數少是場官催吏受其將來支㪚本錢亦照監中収數則納鹽多而得錢少是亭場人户受其監中雖常勒令監納不過移新補舊前拖後壓愈積愈多蠧壞國課不可數計是朝廷之國用受其虧官害民莫此為甚此而不問他皆毫末然前此官司亦何嘗置之不問哉分司之申觧本司本司之寄配監贓罰不為輕方滋甚去歲毛分司収其大活此曹惟有自經溝瀆盗賣終亦不為衰止蓋聞分司㕔毎稍工十船到岸先納諸色局次錢共一百五十貫若不盗賣官鹽此錢將安從出不澄其源而欲清其流宜其救止之無日也今自提舉左司建䑓以來住免分司盡絶蠧害其源既澄其流可清不於此時而謀救止更待何日但乗機㑹固不可不速而議更革尤不可不審疾惡大甚則非中道非中道則不可久行以故自某承命到此暫行管幹此事未嘗一日不在心而猶未敢輕與嘗聞監中有人管押謂之押載亭户輪人共押謂為軟預此皆前人置立以防稍工者而近多不用恐工舉行人意稍工既有贏餘亭户亦可自載不欲自載或置循環厯批照兼將一百合足斗一隻用白荳較量監中見用官斛量一石三斗足百合併前件議事移文諸場令官吏民户同共商確便與不便仍各以百合斗量計亭上發鹽之斛所貯多少他有長䇿悉令見報續據各處報來並稱稍工無䇿關防亭户無暇自載情願増加斛耗請從上司立定器斛發下各場交量仍付稍工包載謹將各場責到情願狀連粘繳申竊照前此官司不恤亭户稍工得以肆虐有量至加七八者近因亭户見恤於上强者至以法言有不盡與稍工食利者或用桶或用斛或剖破舊斛而無可用或斛少竈多而不足於用小大無度増損惟意官置斛器無急於此立嘉量以示民極此自昔有國有家者急先務以前民用爾况官與民為市官又往往不接之親見聽無頼稍工自行交取於草野間不立之凖私取又將安極耶近者使䑓榜示諸場許給官斛民歡如雷旋因權買納官王提屬以妨耗折回申斛不敢輕付民心殊覺失望而望之至今猶不已今既以監中與諸場參合又取㑹諸場公議合昨監斛毎一小場給斛二隻謂如浦東管四子場合他隻【疑】化可類推貼鹽加耗既有責狀聽其自處早乞製造發下此斛一定人户既免多取稍工亦無推辭却議所以善處之䇿某連日在此詳觀黙察深思熟計大抵稍工不畏斷罪而畏不得為稍工水絶利源官司之治稍工責其補還盗欠所得甚微不若旌别淑慝擇其欠甚者汰去之以絶無窮之蠧某既到此三數日之後刷類諸船全不欠所得甚微不若旌者有欠至多者有雖欠而隨補者有久欠而不補者一一親行引問其所以欠之之由有稍工不親行而火下盗賣者有亭户同至或自載而稱同竈户鹽未到有實跡者凡皆前此分司㕔一切不問日受重斷杖血飛紅之人也某仰體上䑓仁意惟有至誠告諭載鹽既無到岸之費監納又無杖錢之費輕重操縱又一皆輔以上䑓威信而行之欠者多補亭户則徑牒歸本場㑹問責補稍工之欠甚者牒各場差人獨押其船俟其補稍足擇最甚者合竟汰去不至已甚者欲牒諸場應有鹽先付不曽欠鹽之船無船可載然後付有欠之船彼以不得載為苦久當革心久而不革者又從而汰之此某之區區鄙意如此如或可采乞機使䑓删擇徑净見之施行若以作新之機使人受之易觀感激而不忍犯則竟自上䑓將前任積欠見載鹽納者條畫蠲放一洗而新之此後有欠本監月申必行斷逐永不許充載鹽稍工則彼將感而復畏尤為上計或謂此錢果放則官司坐失此利某謂官司之利止在監中交到鹽數稍工之欠乃是監中未曽交到鹽數稍工得亭户鹽不以到監官司元不曽支還本錢官司元不支亭户錢而稍工於住支之後續補則官得其利茍從而放之亦初不失利也况放已往之欠有限雖不放亦未易盡催収將來之利無窮既揀别則繼此可使無欠其視畧不區處泛行監納舊欠無納而新欠愈多者利害相形又何啻萬萬此外又有所謂貼袋鹽錢鈔客毎袋出錢四貫貼買鹽二十斤照本錢價也鹽出亭户而錢歸稍工向也稍工白取亭户之鹽而近來亭户或不肯予稍工以鹽今來審責諸場亭户未嘗得錢今後但欲得錢情願出鹽夫買甲之物而酬乙之價世無此理昨已申明未䝉施行恐疑貼袋不可與本錢為一今後但乞貼袋鹽取之亭户貼袋錢亦歸之亭户足矣或併單各項支㪚或不與本錢同㪚皆可也近王提屬以亭户合得貼袋錢為舊係稍工所得曽將此錢發納而稍工監納錢一次某以方此申明欲歸之亭户未凖行下不敢遽然今若以前此貼袋錢作稍工納數而赦其餘以繼此貼袋錢還亭户本價而定其令亦無不可
  申乞免監贓錢狀
  昨凖使牒催林松贓錢已納者申解未納者拘催及索到元案拖照逐一審問元行承吏乃知曲折甚多有不容不申明者去歲開慶改元之三月本司差專吏於正額之外令項買鹽謂之令鹽適不幸是歲春雨霖鹽課絶少且無正額安有令鹽偶一得之彼此爭奪監官既欲占為正額以充數催吏又欲分為令鹽以逃責催吏則倚分司為重而監官則檬亭場為先一日有浦東管下楊葵等共發令鹽三斛監官趙催煎奪而印為正鹽偶毛分司到張涇堰㪚錢趙催煎出張涇堰迎接元印鹽專知林仁之子林松為㕔子隨直本官分司㕔遂以奪鹽事申報就擒之既而以正鹽令鹽均之歸官不足以深治之也此場有雙竈户逃亡十七八課額最虧改以此事送華亭縣獄鞠之獄具則逃亡不繫其首尾又不足以罪之也遂喚工甫東亭户問鹽場公使誅求常例旋令入狀判送縣獄再鞫之計以一户曽得若干總四場合計若干一歲既計若干積四歲又計若干紉而為數者至五十萬貫皆是因其一端迤邐展計即無實贓本司亦疑其太甚也行下止拘納贓錢五萬貫事已恕矣而林松亦無可納有一體㕔子戚文林僅罥罣同罪亦係監納之數戚文林嘗入贅本塲衙前市户胡千二之女既而仳㒧之讎恨方新遂相與妄通此錢寄胡千二家胡千二不勝其寃也遍行搜訪此三吏親戚相識稱自係元寄某人等家皆是得之傳聞初不知其實迹厄㑹參凑寃結牽聫凡平日初不識此三吏及元不曽靣接胡千二者又從而過脚轉注半歲之間巡尉之追捕無虚日一境之内人户之搔動無寧刻除鄰保官連外今照計以欠錢掛名案内者尚七十五家聞其方監納之日械繫滿庭鞭撻無算所催猶不及數而止蓋鹽場㕔子些少食利隨得隨用以了口食安有積歲數萬在家之理亦安有田園細軟寄附在外之事今以一事貫伯之常例而推算至於數萬以一吏寃讎之妄通而枝蔓近於百家事皆鑿空勢已築底故雖以毛分司之威猛亦不能不中止於此正猶先朝韓中丞詳定放欠謂待家業蕩盡方理欠數毛非住催無可催也今使䑓布行新政並已放免虚攤而停住分司正欲掃除煩擾况此事名雖有欠實皆無辜元申之數雖存元監之人已放家之破者尚哭人之痛者未瘳其人豈可復追其錢豈可復得上司未知因依固宜再此行下某既以考見終始豈容不據實申明所有毛分司元監到錢已於二月十一日就寄庫錢數内申解訖田三百二十四畆數内惟胥浦鄉六保奚四七兄弟所種二十七畆係林松田餘皆妄通並無着落其監到什物元係妄通本無其物被通人旋於市上収買舊姑以充數見係毛分司封留在庫合與不合申解或就此估賣其未監錢二萬六百餘貫元案雖是㕔子林松一人而掛欠却是百姓七十五家不獨寃枉委無追理區區欲望台慈明牓免監一方幸甚
  申乞免追鈔客舊鈔狀
  竊照天下官事成於以實相與壞於以虚相欺以實相與者官所以辦公以虚相欺者吏所以謀私也華亭鹽倉去歲並無顆粒存在但得施招新鈔以待新鹽不啻足矣他復何説此實也今案吏搜尋屢歲不足之鈔數節節不住行下必求客人招足如果欲招足屢歲未足之鈔必先追足屢歲不足之鹽今新鹽尚不足以應新鈔欲將以何鹽與之而令補往歲之鈔耶此不過案吏觀望為此虚言無實故紙世界求計置耳今歲正月之鈔皆某二月内招到比舊歲已為増額二月十七日又帶補正月分一百七十五袋矣二月之鈔雖以最高租額四千袋分三限毎限一千三百袋坐下若論去歲實數不過二千六百袋又係廣陳鈔項數本監無之某遂斟酌作毎限一千袋包數招誘初十日頭限按期申發一千袋鈔數訖第二限係在二十日已預期於十六日招到於十七日申發一千袋鈔號訖凡此無非以實管幹公事欲免虚文督促使客人樂而就招也奈何案使以不遂其私頭限申一千袋硬改五百袋作正月數以規新欠儘多為誅求張本第二限到二十日方當限過限方合檢舉行下今十七日預申之數方發當日午牌檢舉之匣已下至申酉間催鈔之專吏蕭大昌又接踵而至又以十七日到縣便令以十七日當限中以深文令其必受罰此非案吏觀望駕此虚文而何若以實論則見今預招巳申之鈔尚有一千五百餘袋無鹽可支追補已往皆是虚文專差吏人亦成何用况煎鹽者亭户官司當優䘏買鹽者鈔客官司亦當善誘吐納往復彼此不可胥廢皆官司利源之所從出也向來本係五千一大招鈔正因上司不體實情强抑虚數逃歸形勢之家官司雖一袋無與任責近方得邵衛太接續官司幸無闕事豈可遽忘前日之而不慮將來耶此來欲乞台慈詳察將去歲十二月以前應千積歲已無鹽貨虚存補鈔之數盡行住催截自今歲正月以後將一歲合招鈔數勒令邵衛太作四限分撘包足毎三月一次要見足數庶晴雨月分逓【闕】 内偶有最虧無偏受責罰之日偶有最高無將來引例之患忠厚之至公私兩便其常常招誘使常有餘鈔以待支打則專委支買官或客人恃頑支買官無預招到數須從支買官申訖方就本司行下帖催捨此則非法行移一切並免上執其要下任其詳體統亦順所有今來蕭大昌齎到催牒兩紙未敢遵禀謹用繳納見到
  再申乞免鈔客比較狀
  伏凖使牒責勒邵衞太招鈔自三月為始十日一申限兩月一比較竊謂此分兩事難並行矣十日一申限者舊來坐租額索高價䧟令欠折求招鈔者計置之例也兩月一比較者改某申請三月一次為兩月改某三月一次見數為比較舊來所無今創出之説也向來十日一申之時不曽有兩月一比今就兩月一比之説不應更有十日一申念某頃者僣越申請正以鈔法既通督責可免上執其要下任其詳聽令支買場自行招誘使䑓不過三兩月一見數而已已荷山判務從已䝉使牒照應詳酌近來三歲中平之數定為毎歲六次申數之法今乃仍坐最高之額仍拘十日之限而又添令兩月為比是某區區之請不能為客人除反更為客人添日久深客人必有欲食某之肉者矣切向比較之説起於人多今獨一邵衞太招鈔耳誰與多寡而令比較此又不合事情之説也某固不材然此事今實得之親見竊惟有鹽則有鈔本不待招租額縱不多有鹽則其數自不能不増無鹽則無鈔决不可狃租額湏増多無鹽則其數自不容不減前此最高之額亦是偶逢旱歲鹽出數多自然而増何嘗元有此數勒其相就繼此雖有此額歲歲坐下何嘗一歲可以狃其相似亦文牒中空言耳招鈔之説却因往歲鈔法中鹽積不行故官司以招為急今幸鈔法流通但不擾之客自踵至招之不善適以擾之擾之者拒之也非招也某嘗窮見始末本司管發催貨務元額歲八萬袋内華亭計四萬二千袋此毎歲總額也去歲三月分到鈔三千六百七十九袋此本月近例也今䝉坐下四月分鈔數四千五百袋仍月分三限催申此固從來常行但近䝉使䑓已曾從某申請今來所行與近凖使牒不類兼添比較客情疑畏深念本司趂辦朝廷課額惟客販流通為第一事用敢不避斧誅存此申審欲乞台慈檢照元牒將三歲鈔數參定責令支買官招誘旋招旋申兩月一見總數以防虧折所有本司月申省所竟將本監申到數逐月細申上下簡便國家幸甚
  申起蓋監水步屋狀
  【闕】     後臨官河鑿渠一十五丈引官河水【闕闕】之私而【闕】以水門以便鹽船交卸内七丈八尺【闕闕】 晴雨【闕】 卸鹽外七丈二尺猶在露天去處於修敖錢内造屋材一十間將以八月十二日立木分司毛提幹謂日不利止之因循至今以修敖錢申本司計帳無敢陳乞屋木見頓空敖過梅月必爛今約計瓦□板灰工食等費尚五千貫舊㑹欲乞台判於修敖錢照撥付監以終前工使水門之内兩岸皆屋船鹽隨處交卸無致停積以妨摺運公私便甚
  申楊提舉新到任求利便狀【庚申夏楊提舉名頃】
  照對今月初五日申時伏覩書表司批報備奉台㫖發回啓劄令别具本職合商確事件民間切利病并履歴脚色一本繳申者右某領次拜手敬誦有以仰見先生畧去虚文謀求實政一意為民之盛心欣快不知舞手某若以本職言則尉者慰也義取除殘慰安良民今殘虐者反借以為毒民之具失職甚矣未暇言也姑以職之關於使䑓者言之則廵捉私茶鹽礬是已茶礬皆非土産惟巡鹽為管内第一事然此事亦何忍易言哉某去歲初到官有弓手於鄉落捕下私鹽僅兩包飛申之狀甫投追解之帖踵至專人絡繹誅求百端解者被留審對數日某始甚訝捕鹽乃其本職何反被擾至此既而詢之乃知巡鹽有厯旬一繳申掌案之吏視為利源無鹽而轉厯其費少有鹽而申解其費多其錢悉出隅保又因而勒令犯人虚攤轉注此事為鄉民之害久矣未幾前政提舉孫左司建臺某首以為告即荷除去鹽厯明給牓文捕者當㕔申解訖事即致犯者隨時决遣盡絶通攤公私稱快如獲更生但牓内一項該説犯人船隻物件盡給捕人毎捕鹽一斤給賞錢二百文賞不為不重而巨販連艘終不可捕徒使步販貧民犯罪日積兼之捕到私鹽係朝廷令項發賣客人本錢截留貨務不到本司前項賞錢無所從出使本司那移别錢白陪充賞後不可繼雖孫左司亦自悔之特以牓文既立信賞不可身自中變故遲留以待更新之政其謂巡尉司職在捕鹽前此及使以捕鹽被擾者固非矣捕鹽既其所職今復重賞以酬之亦幾於過恩矣船給捕人之説可以因而斤給二百之賞不可以不革也况亭民良苦官價甚微納官定額之外私鬻所以償本其勢决所不免而私販之大者千百為羣出没江湖必有盗賊之雄率未易獲私販之小者銖兩謀利茍免饑乏此皆貧困之極亦有可念東坡有言毎斷犯鹽人未嘗不執筆流涕又言兩浙歲斷犯鹽者十七萬人終亦不為衰止大抵上專其利則下受其害勢有必至而利之所在害有不恤亦非勢之所能盡禁但非職於捕鹽者所當僣言耳某之僣言及此出位已甚而又有出位之甚者欲嘿不忍願卒言之往歲鈔法不通金提舉例外創行斡運所在州縣鄉村遍行敷賣袋鹽吏卒船稍遞遞偷减暨到里正之手比官司元給斤兩已折大半而都保不獨仍拘元價又復高價敷抑鄉民縣吏不獨督促價錢又以糜費増敷都保淹延歲月展轉誅求官司鹽袋發泄幾何閭閻被擾無一免者縱使鹽鈔壅積如前有如此猶當痛革矧自年來客商輻輳鈔常行有餘鹽常不足忍使鈔客淹滯無鹽支付反以袋鹽押賣鄉落此何理哉此何理哉嘗聞胥吏鄙俚之言乃謂敷賣多得貫百之利不知因為朝廷巧斡貫百之利反為朝廷陰失畿甸内一道八郡百萬生靈之心孰得孰失孰利孰害耶鄉民之所最苦者役也役户之所最利者義役也常平使者職在振舉扶持主張猶恐不至頃者柄國非人以利滅義視羡餘之多寡為官吏之才否時則以私昵之人辱庾䑓之節舉管内義役米類以闕役而私自収米為名盡從而拘有之甚者破壞其家産獻羡之數目雖藉是茍充而義役之規約悉縁是廢壞不惟鄉落之民愁嘆滿野與夫争紏敗壞風俗而官司文移因無隅保無所責付亦煩擾甚矣夫義役民户所自結非官司授田使之結也義役縱闕田猶民之田非官司所當奪而有之也且民户雖田闕役而義役在今官司奪其役米而義役而堂堂官府民之父母縱不能救其義事之闕反利其闕而忍於絶亡之又果何以為心者耶凡此二者皆使䑓重事非某之所宜言獨以今來指揮令具及民間切利病某愚無知竊意民間利病關係使䑓無切於此二者併敢冐昧以聞區區欲望台慈詳察或更别訪人言如某所陳非妄即賜明斷立見施行以一快百姓拭目維新之望公道幸甚
  申陳提舉到任求利便劄狀【辛酉夏陳提舉名淳祖】
  某昨循舊比僣具啓劄迎候前茅恭凖指揮却而不受止令親書利便劄子一封繳納出身脚色一本有以仰見畧虚務實爰詢民瘼之意為之喜極踴躍某竊謂今世之所最病者虚文也啓劄何為卻之誠是小官之所最喜言於上位者利便也而利害常相倚伏今日害民之事多矣往往正自前日之言利便者始某尚敢復以利便言乎亦姑以害民之要者代之哀籲耳大抵官冗則吏多吏多則民困此事曉然不待智者而後知也華亭上五場舊各置催煎官一員而共置一買納官於華亭以總出納之權他無泛員也其後為人擇官増買納官為二託名曰東西步今場監見存實有一鹽倉共一水步而止何嘗有東西之分哉交鹽者買納官打袋者亦買納官今有支鹽見謂剰員别坐並壁名曰隔秤何嘗因買納官多打而隔秤者曽與減其斤兩哉兩買納一支鹽三衙鼎立吏卒動以百數亭户已不勝蠶食之苦未幾復創分司一員合三衙為四而吏卒之數至於盈千以故亭民之富者貧貧者流民無所措手足而鹽課亦因以䧟折某開慶元年冬被檄親行其地為之心酸淚隨即嘗不顧利害不恤仇怨具以其實申聞使䑓乞將分司㕔省罷旋䝉前政倉使孫左司遍加審訪知某所陳非虚繼申朝省住免分司止留買納官一員而加以提督之名方提督辟官未到間又嘗差某權買納官兩月凡分司流之猶存者又一一考覈以聞悉䝉次第施行㧞本塞源擾民之根一洗民始還業稍復其舊至今官吏人户皆能言孫提舉革之恩可問而知某無一語妄也嗣聞孫倉使易節之餘提督官到任之久分司吏卒等又復夤縁而歸之分司之名雖除而分司之漸作濱海之民已有蹙額相告者前日侍坐於先生乃忽聞東西步合分買納任責之説先生豈以其步眞有東西乎豈建䑓方新未有以利病之詳上徹崇聽者乎一步而置兩官初無可分之地兩官而督五場徒開煩擾之端今日一提督已成前日一分司提督更分為二是分司不惟不省而反増之也縱今日選辟得人禁防有法不至害民他日繼之者先生能保之乎正恐日久深小民無所歸咎必曰増官擾民自某任提舉始可不為先生惜哉此所謂舉害民之要者言之其他千條萬緖胥此焉出不足一一為先生道也夫監司新政方議便民而塵埃底僚輙進狂瞽亦幾於不識忌諱矣抑又有不識忌諱之甚者既䝉特達之知欲嘿不忍敢併言之蓋聞國家之利莫大於榷鹽鹽之法莫嚴於私禁此朝廷之所常申明士大夫之所常主張而揆之事實乃有不合者某生長海邦毎見私鹽之禁嚴即官鹽之額虧私鹽之禁寛即官鹽之額増豈私販者多反有益於公家哉宜損而反益此其事實必有當深察者官鹽買價毎斤不過二百文舊㑹實則不過十一文見錢而客鈔之撘發有増諸色之取辨在鹽毎二斤方納得一斤是毎斤官價止得五文使錢錢果盡入亭户之手僅足以了納官司糜費主張一非其人反陪錢納鹽矣方今薪米價湧工本費煩鹽何從生而可使白納及陪錢納哉亦曰倚贏餘之私賣以煎納官之正鹽耳故私禁稍寛則民有餘力以煎鹽私禁茍嚴則官鹽無本可煎雖撻之至死而無益况納官既有定額煎出即分兩項曰某項幾石輸官以逃責者也某項幾斗私賣以充本者也然則豈因禁嚴而民不私賣哉官鹽賣之上江私鹽賣之本土未有生產鹽之地而食官鹽者也官鹽賣之城郭私鹽賣之山鄉未有山居而入城賣鹽者也然則禁之嚴何益而民亦何嘗不私販哉故禁鹽之法惟當外示大防而内存寛恕外示大防者國計所關也内存寛恕者事實所在也二者並行而不相悖斟酌其宜而善用之此士大夫愛䕶國家元氣之盛心而難與法吏言也亦所以培養利源之所出而非徒為下之人計也私禁當嚴萬口一辭而某獨以為當寛又身具廵鹽之銜而口陳寛禁之請律之以法罪當萬坐然某老矣一毫無求於世茍一日可有救民之便則一日必陳救民之言倘遇知己而不言某則有罪惟先生哀其狂愚而卒赦之不然雖斧鉞之誅不敢辭某昨在前政亦因垂訪曾條具事宜兩紙雖未必有切於今日恐或可為考究始末之一助録本併申
  第二任浙西提舉司帳管
  赴兩浙鹽事司禀議狀【癸亥二月運司季鏞】
  伏凖使檄趣詣崇䑓俾條具鹽事之目有三曰復祖額曰䘏亭丁曰均支發蓋復祖額則可贍國用而恤亭丁均支發所以復祖額也方今聖朝之革一新崇䑓之講䆒已熟某舊司存一底僚方乞隨司解任顧何足以裨末議若以實所見聞而言則於斯三者之中願以䘏亭丁為急而不必以復祖額為名夫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此古今决然不易之通理方乾淳時世無貪官鹽場官又皆小使臣為之畏法令甚於畏鬼神盡以本錢與民交易無一毫侵擾而本錢之㑹價方高鹽本如柴薪食用之類皆職農人一歲一収利亭民無一日不収利人情所在誰不樂為時則亭户自謀衣食而鹽日多至今號祖額自嘉定後提舉官以出剰充苞苴場鹽官以勢要得辟闕次第椎剥時事亦變㑹價日減物價日增人户無所償本徒鞭撻以强其輸官遂羣起而喧訴時則亭民與官司爭衣食而祖額虧又其久也消弱不能復訴逃亡大半存者益苦而為官者不訊其顚末徒責以吏文凡官司所斷之罪名正窮民無告之苦事時則亭民前日所恃謀衣食者適為子孫禍而祖額二字遂為胥吏禍民之話柄今欲救之但當先䘏根本豈可更責近效而首言復祖額哉嘗竊擬今日䘏亭丁之䇿有六一曰發鹽司之積以招流亡二曰除出剰之以禁苛取三曰操體統之要以省煩擾四曰定㪚本之法以免減尅五曰擇監臨之官以善催趂六曰還産業之舊以固常心何謂發鹽司之積以招流亡夫鹽司之所積無非鹽利之所餘財聚於上民㪚於下今若於所積錢内小撥數十萬緍除黄姚一場湍入大海収租買鹽無户可招其餘場分專遣一官出榜堆錢招其復業使之葺廬舍具器用顧丁夫盡以予之分文不責其還則復業者衆祖額將不期而自復何謂除出剰之以禁苛取失鹽本錢毎斤二百舊㑹時價不過十一錢足又蘿宛錢二麥錢二税錢草蕩錢柴租錢逢千退一錢諸項並於數内尅退使錢錢盡入亭户之手尚不足以了納鹽糜費主張一非其人亭户反陪錢納鹽矣豈可更取贏餘今浙西亭户盡住深僻蘆蕩沙地交鹽付稍工納鹽有稍耗鹽有滷折鹽有斛靣鹽有罰杴鹽展轉虚耗二斤方了一斤納數其皆始於利出剰若不取出剰而一斤各得一斤錢則人必大悦祖額將不期而自復何謂操體統之要以省煩擾夫官多則吏多吏多則民擾此事曉然有不待言而小官分鹽司之權其勢又不免引而高之吏卒之夤縁尤甚浙西諸場舊各置催煎官一員縣市置買納官支鹽官各一員而提舉司總其權於上其後為人擇官添兩買納添分司㕔方併省分司升買納為提督又分提督為兩檢察十羊九牧吏卒搔擾民不聊生今或提舉官仍舊或改創提領分司官欲許各場皆得專達而買納官仍止一員不許干預催督如舊制則民免横擾祖額將不期而自復何謂定㪚本之法以免減尅舊來監官各自㪚錢久而侵漁入已遂從監司委官㪚錢又復添取常例當靣㸃名照㪚轉背仍凑雜支間有豪民掩為已有今合選清强官借寺院夫單車到場次第轉送不帶本㕔一吏一卒所委官既免吏卒常例場監官吏豪民等亦可搜訪革絶又須不待納鹽而後還錢預於三兩月前頓數借本實得錢若干方實納鹽若干後次㪚錢到場逐一體問明白場鹽有所憚而不敢私尅則民得實錢祖額將不期而自復何謂擇監臨之官以善催趂夫場官之所職者催煎也催之有理其出無窮其要在預給工本趂晴速催有雨輙止不加鞭撻奈何晴明此限陰雨亦此限施行全不中節展再適以肥吏况權攝類非眞官俸請亦不時給其志何在而能為公今若選委亷能官員許以便宜從事切近講求隨宜興復本司厚加廪禄更牒各州按月支俸則場官得人祖額將不期而自復何謂還產業之舊以固常心在法亭户產業不許典賣慮其無根着而輕轉徙也今不特上岸水田典賣無餘而草蕩麥地坐落停場者亦歸豪右間有上户以佃紹為名初不煎鹽而止據其地今若出榜曉諭立限歸還各委場官任責有不伏者申上施行則民有常産祖額將不期而自復凡此皆非某書生臆度之空談也開慶己未冬䝉前政孫提舉檄往諸場問民疾苦次年春除去分司又檄權華亭買納嘗㧞本塞源一去其害民之事凡官司欠民户錢盡還之凡民户欠官司錢盡蠲之一時逃户為之復業雖僅及半年孫提舉遽易憲節而是年鹽額亦為近十年之最祖額十二萬八千袋有竒常年皆及七萬獨是年八萬三千袋有竒若孫提舉終任或再任安知祖額之不漸復耶乾淳盛事縱未易言此實近事之明驗某所得之親見者故區區願以䘏亭丁為急而未欲以復祖額為名復祖額之名一立必有趣辨於其下以愈耗根本者固不若專䘏亭丁而使祖額之漸自復也若均支發一項則非某所敢輕議浙鹽之比淮鹽恐多淺河狹港般剥之費博盡下情量賜斟酌使鈔法流通則公私幸甚若近年増拘浙西鈔户袋户無繇盡得徒費文移大抵鹽多則鈔多今鹽無停留而苦拘鈔鈔户若耗何以善後亭丁者鹽之所從出鈔户者鹽之所從泄吐納往復皆利源所關則亦皆不可以不察某僣越盡言無任俯伏俟威命之至
  繳還兩浙辟鹽事幹官省劄狀
  伏凖使命付下省劄辟差某充提領措置兩浙鹽事司幹辦公事者照得効功尺寸正儒生之本心得禄升斗亦人情之至願當司存更革百指窮途之日䝉甄陶造就一朝辟剡之榮可謂竒逢誰不樂就念某素羸多疾薄命易災久當憂瘁之餘忽有風邪之感水糝不入脉息將沉曾䝉差下良醫已是灼見眞病既而衆疾又復交攻臟毒不發者屢年今幾直㵼脚氣嘗得於前歲此更作疼已知無望於生全豈堪復任於驅使欲望仁慈之垂憫亟將威命以収回况斯東窠已有正員無煩冗食縱大幙府欲兼衆議别畀時髦所有省劄委是無縁祇受謹用繳申見到
  辭兩浙鹽事司季運使劄狀
  仰待賢明僣陳忠赤竊謂天下好事一入手便當勇為若遲疑茍且架漏歲月則世運事往身名俱辱負平生矣近者朝廷更革鹽事選擇而任先生此先生力行好事之一機也如除倉場出剰如還亭下宿逋如㪚鹽司之積以招集流亡皆當力請於朝而行之請於朝而不行則去之豈不毅然大丈夫哉今乃不然上不過奉行省所之吏牘下不過祖襲倉司之古本凡片言隻字皆窮民之所厭聞傍觀之所竊笑前日所以致鹽事之虧壞者也如是而求復祖額是却行而求前也將何以稱朝廷選任之意耶且所謂祖額者乾淳時鹽課也然必有乾淳之吏治而後有乾淳之鹽課先生自視今日所行與乾淳何若又試體問浙東西諸場之丁夫與乾淳多寡又何若去歲陳提舉在浙西力任安吉州荒政去鹽場甚逺未嘗施以虐也而積督責到今已極有浦東場上户姓朱姓蔣廹於期限自經溝瀆者尚二人其餘下户鶉衣鵠形流離餓莩者滿東西浙皆是也亦嘗有以告先生者否乎顚末之不訊利害之不講事事不乾淳而獨求鹽事之乾淳司存一筆兩筆管下千棒萬棒地位逈隔於風雨哀號不接於耳目故雖以先生之仁賢亦安然行之而不暇問先生自作邑作郡以來至今已積年賢譽幸而䝉朝廷選任又幸而得力行好事之機乃直茍且架漏如此此某所以私憂過計甚為先生痛惜冒昧一鳴而去惟先生察其愚忠而亟圖之




  黄氏日抄卷七十一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二    宋 黄震 撰申明【三】
  第三任分司鎮江條陳轉般倉事【上】
  申提刑司乞申朝省修倉幷乞免江西米入倉狀【癸亥五月孫提刑任内】
  照對某近者祇領職事即嘗申禁絶濕米等條畫然皆不過小節兹得本倉闗繫稍大二事勢尤不容不早早申明一曰倉敖多壊綱米將無所容二曰轉般良難隨時當有活法本倉剏於淳熈增於開禧又增於嘉定以敖眼計前後共七十有六今頽毁不存者十有四損而未修者三十有八見樁米二十敖見空可備收米纔四敖耳四敖所容約不過四萬石有竒見樁未滿之敖約可共附五萬石有竒而總所鎮江取運江西米旋到旋交若在道及未到尚約四十萬石有竒將何以容之耶且今本倉所收皆江西米也江西經四十餘處沙磧行千五百餘里大江然後得達京口日久費重綱吏多雜濕惡則是交收為難淮鄉支米將官自來多凌轢本倉官吏今又間見米色或稍異向來浙米尤易於暄炒則是支發為難嘗考轉般倉之名本為闗津處停米易舟而設國朝以淮浙直達京師非便置轉般於真州泗州南渡後以浙米直達兩淮非便又置轉般於京口朝省近因發運司與此倉子母相私方改本司提領而轉收江西之綱革弊已精權宜甚善然頗迂路亦費水脚今既倉敖不足以容亦豈無變通之活法耶方今國家閒暇正欲廣積貯垂久逺孰若以江西未到米本倉所不能容者就截撥付兩淮比近州軍却乗此倉之餘閒選一精力將校亟修此倉垂壊尚存之敖以待今秋就交浙右官米豈不兩便此事本非某所敢僭及然使倉壊而不申舉米到而無安頓果誰之責職守所在不敢不言事若可行乞賜備申朝省
  申提刑司乞浚甘露港狀
  照對國事以軍餉為急軍餉以漕運為急古人欲貫串河渠至有鑿平地三百餘里我藝祖最愛惜民力猶首置斗門於五丈河良以大計所闗雖勞費有不憚爾今京口轉般倉實依大江而立一水環其前後前引上河頭以南致浙右之米後出甘露港以北餽兩淮之軍通徹無礙措置曲盡養兵百萬不費一夫擔夯力也近年來甘露港日就乾澁一月間惟兩大迅潮僅及之舟檝不通糧運中痞問其弊源皆曰自往嵗郡將拆去甘露閘板始夫智者謀餉變陸為水今反堙之寸步千里何哉或者弗之思耶某嘗妄謂此港之不可不浚其事有十轉般倉今所交者自江西米每米一擔自港外步般至倉雇錢五百是一綱所費白增數千貫綱梢如之何不愈侵盜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一也無港泊舟往往退藏焦山之阿潮旋艤艱難萬狀港若開通則舳艫相卸徑入城市其至如歸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二也潮艤舟既待風色隔沙步卸能復幾何若徑近倉朝交卸而夕絶矣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三也退泊不暨舟閣硬沙或近斗岸為風濤所撞若纜為他舟所絶往往損破失米皆由無所稍泊之故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四也米舟急於稍泊每大迅輒數舟占港共作一埧截水旋雇小舟剝淺作埧之費三千貫剝淺之費不預焉舟之急欲得港若此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五也兩淮諸司支請軍食其步卸出江而去重費久淹與綱户之來入倉者同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六也米舡近倉檢柅亦易今在僻逺恣雜濕惡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七也南北之舟皆泊倉岸或遇對剝徑可就舟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八也脱有緩急軍糧豈宜少滯國朝閒暇此事正當講明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九也不獨轉般倉為然大軍北倉正與轉般倉夾河而立南倉亦由此河而北此河通則凡裝運皆便是此港之不可不浚者十也至若京口為淮浙之要衝舟檝茍便百貨可以駢集甘露實京口之主山港脈茍通臺郡皆有闗繫兼此邦地仰易盈易涸苟有閘以時其啟閉農田之利益尤多此又軍餉外無窮之便也某人㣲位下凡事何敢僭越實以目擊本倉交缷支運兩極其難到任數日即親厯其地見大江之入京口者其道有四最西曰京口閘總領所見於此支運河流亦淺頗費搬夯其二曰海鮮河甚淺見係江西綱作埧截大迅潮以剝米其三曰鱔魚港尤淺亦江西綱乗大迅潮隱舟此地隔塘搬米以上詢之故老皆吳尚書任内所嘗開浚日久漸湮其四則今來所指之甘露港實居四港之最東在北固山甘露寺下北固山純土如粉獨其北峭石壁立竒拔竦人盖游觀者所不見豈北固之所以得名歟石之下為田田之外為港自利涉門外遶土城而西入倉約二里可容米舟二十萬石最外為舊石閘之基風濤所不及令居民橋其上稍深折而西為舊木閘之基今綱户乗大迅用樁蘆截水其地又漸入則港漸狹盖若民時采其傍然古岸尤存甚濶也自嘉定間史待制名彌堅嘗浚治今五十年初本不至堙塞自廢閘十年渾水漸入舟始澁而不通某竊意他港必未暇浚莫若先浚甘露港石閘亦未易復莫若且改置外閘為木閘如此則易害為利當盡如前項所陳不然堙且日甚害亦不止如目前所見而已也區區欲望台慈詳酌其可特賜申明朝省乞從行下所屬作急開浚修復國事幸甚
  再申提刑司乞移還甘露閘狀
  照對京口居淮浙之衝故轉般倉非京口不可立甘露港又居京口貫通淮浙之衝故轉般軍糧非甘露港不能快而此港淺澁不通止因廢閘近已親行相視條具事宜乞申明行下浚港復閘外今再尋訪到舊閘石村係發運司昨因此閘之廢移置栲栳上閘見存此可謂廢有益事無益矣今謹詳具兩閘廢置緩急對列下項一此閘石村舊為甘露港外閘甘露港者甘露寺下引注大江貫注鎮江府城中直達上河南至今行在所者也江水長潮衮動渾濁退則静緩澄而成淤每一潮入上河積淤率一葉之厚不數年河湮矣故須外閘閉住不容長潮之入必上河旱涸不得已方開板入之江皆淡水儘可溉田若綱運出入則隨開隨閉曾不移刻由此而論甘露港口不可無閘閘不可不用石使之堅壯可以捍潮昭然甚明
  一此閘石邨近嵗移作栲栳上閘栲栳云者義取灣曲耳於水利軍餉兩皆無闗盖鎮江城外可五六里有閘名京口閘鎮江城内轉般倉東北隅又有閘為則水閘京口閘在外以限江水之入則水閘在内以制河水之出彼此相胥二閘已備前人之措置宻矣今發運司又於元置則水閘之東稍折而南約百步外作閘名栲栳上閘此既不預州縣水利事及訪問無端添閘之因則發運司每發米到倉恐其出缷不盡到即闗置上閘之内差人檢空方開閘放行若意果出此不幾甚愚而多事也哉綱梢若欲偷米當在中塗米既到倉交量豈復載去必欲檢空誰敢先走縱防其走置柵已足漢人横木渡水曰至今場務纂節無不用之革亭大邑四絶水中惟恃八柵作水上城郭盜賊之强梁商販之狡黠未聞有不待啟鑰而越禁者折栁樊圃狂夫瞿瞿豈官船載官米而獨須石閘以防之乎敷天之下自古及今聞置閘以防水矣未聞置閘以防人也由此而論則此閘之不必置雖置閘不必石亦昭然甚明
  右某元申未見甘露港廢閘石村去著乞且權置木閘盖慮石閘費大難猝成也今既考見有用之閘見移置無用之地乞賜更加裁酌或與倂申朝省行下所屬除開浚外仍速移甘露閘舊石復還甘露港舊閘其於軍餉大事實非小補
  申提刑司乞免専人幷豁耗狀
  照對本倉今非昔比本司既凖朝㫖提領必興其利而除其害然後可無負提領之名興利之事二如修敖如開港昨已申明除害之事今再開申下項
  一竊照天下事官與民以利交則弱之肉强之食其弊無窮官司自與官司以官司之利交則齒利者齧爪剛者決兩强徒自戛摩耳何弊之可慮本倉昨發運司每日交發運司運到和糴人户米一萬石子母一家利源滚滚自景定二年十一月内朝省革弊改屬本司提領所收乃江西綱運欠折之米今嵗取運又是鎮江府節制司淮東總領使所兩大司存差向上官下視倉場如臨部曲況綱户自行盪槩東量必有西折而制司支米將官反又自齎大斛脅欲多取官司自與官司交其事如此以故倉場日壊吏卒日少氣象蕭索窮促萬狀而本司不知也每見前政文移到倉殆無虚日每一牌匣差人齎抱費從何來某竊嘗譬之少壯時有飲食嗜欲之過而無病病反作於晩嵗衰淡之日祖父時有富貴驕奢之失而無禍禍反作於子孫困苦之世發運司提領本倉有市利食利而無督責督責反出於本司革弊之後此乘除自然之理本無足怪然渾濁務數有推移吏卒小人彼亦罔覺或前日所得之錢已盡而今正貧窮或前日得錢之吏已亡而今無干預彼固不能自言而識者何忍彼雖不足多恤而司存奈何某到任來於本倉即無一毫干預倂已凖使牒從申於本倉收支亦無干預訖天日在上實非黨私但念轉般倉亦朝廷一要司存若坐視其日壊而避嫌不為一言於心何安區區欲望台慈自建臺更新應干文移無輕遣専人齎匣庶使倉不至重困為朝廷扶持保愛一司存是亦忠厚之至
  一倉米豁耗自有成法聞本倉近來獨不舉行竊嘗思之必謂轉般倉朝交而夕支非積貯者有經久盫折之比意果出此未為不當但兩載以來所收江西米多是經梅過夏或因敖少米多宿米之支未盡而新米之收已附逓逓積盫經及三嵗者有之此等耗折若不早與申明使得依條理豁一旦清徹見底誰與陪補所謂専攢不過破皂衫窮漢所謂㪷級不過青布衫小民彼亦烏能自言萬一禍責及身惟有自經溝瀆官物之追理無地而本司之應酬方多欲望台慈早賜詳酌申明施行申提刑司乞造循環匣狀【癸亥冬權憲趙菊坡任内】
  照對本倉乃軍餉要之司期限既不可稽違本司非刑獄追會之事筒匣又不可輕遣某檢照近凖使臺發下文字動踰旬日方到緣是散逓鋪兵類聚方傳以致停滯今欲權造循環匣兩隻責令逓兵専一傳報轉般倉分司常行文字庶可報應及時未敢擅事若可行乞賜台判送案刋造逓發施行
  申提刑司辨總所欲追治本倉狀
  伏凖使牒備凖省劄備據淮東總領所申稱本所先曾取運江西米到轉般倉交收被倉斗以乾為濕以浄為雜百端掯勒及倉官不肯任責監欠今來取運公田米許從本所覺察追人根究等因依某照得倉斗綱梢皆非善良禁戢倉斗本司之事禁戢綱梢總所之事彼此交盡其責正士大夫相與體國之心合考其次第而通言之大率米出民户無不乾浄米經綱梢無不濕雜此三尺孺子所知者今欲運米果無濕雜請先自取運官司始萬一闗防不周濕雜難免則罪在綱梢其或果無濕雜尚敢掯勒則罪在倉斗若不早與兩下明白則綱梢恃總所之申而愈増濕雜倉斗乘總所之申而私受濕雜綱梢有減尅盜糶之利倉斗有交通取受之利而米一經水盫爛成塵軍餉獨受莫大之害矣若夫監欠末節自有成例所不待言所合具申乞賜詳酌施行
  申提刑司辨總所再欲追人狀
  凖使牒備凖尚書省劄子施行淮東總領所再申朝廷乞明賜劄下鎮江轉般倉如遇本所取運公田租米到來即仰從公速與交量仍從般户自行斛槩倂照京倉交受運司公田米例每綱定要三日交收斗級或有欠折即從本倉徑行拘收押綱船梢任責隨即監納了足毋致牴牾如或本倉官吏専斗生事即照已凖指揮追人究實具申朝廷施行都省照得省倉下界交納兩郡公田米每日不下一萬餘石兼有出剰米反責還綱吏轉般倉當體此奉行合議行下除已劄付鎮江府轉般倉遵照今來劄下事理施行或稍有阻滯乞覓等事斷是追究外劄本司密切闗防具申今承本司牒其嚴切闗防如運到租米即令本倉從公速與交量某竊詳交量之遲速全係米色之好惡米若乾浄隨到隨收日交萬石儘可遵守萬一闗防不周綱梢作弊米一有濕則決不容不曬米一有雜則決不容不篩自然擔閣工夫豈可槩言掯勒今來總所申明固是仰體朝廷之意期於速辦公米但恐綱吏船户不能仰體總所之意反借此脅持倉官兼官司各有部屬轉般倉自係提刑司提領今詳牒内備坐總所申請稱如或本倉官吏生事即照已凖指揮追人則是取運官司徑可追治交量官吏米有濕惡誰復敢争況轉般倉係朝廷之倉本司不過同提領同之一字言尊無二上權在朝廷也故本司自提領以來非凖省劄米嘗自有施行今若他司徑追本倉官吏則於事理亦恐更合斟酌未委此項指揮元係如何行下所合具申使臺乞賜詳酌或與申審的實以慿遵守
  回申提刑司備總所委監倉衆事例錢狀
  伏凖使牒委令總使綱吏周嵩等供攤轉般倉衆取受交米事例錢一十萬六千餘貫十七界官會事某拖照此事係屬前政不知首尾遂牒本倉及據回申認數不對深疑倉衆猶有隱情繼即喚上元兠綱過付人劉七胡七楊六徐百一等與倉衆對證據供除綱吏自雇市户般擔入倉雜費外於元攤十萬六千餘貫之數諸項實付節次共計一萬九千七百八十六貫一照得此錢若一旦驟總成數槩舉本倉而言之止如所供數已非少若以人情之實事勢之漸而言之則經三年之久踰一二百家之衆小人隨得隨用當時不過以了口食今去之年嵗乃欲追理還官恐非簡徑易行之事縱使一一可追亦何能少裨綱吏元欠之多豈綱吏姑借此以少延監督耶若謂今來所認未必盡實則供攤詞主本司見凖朝廷追呼其出官倂就使臺取問未晚
  回申再據總所欲監錢狀
  凖本司牒備凖省劄施行總所申備各綱船户通攤轉般倉専斗等取受錢事牒某速與區處某照得近凖使牒令契勘總所綱梢通攤倉衆取受市例錢已即契勘回申訖今凖使牒備省劄坐總所元申行下與先來已契勘事理一同再奉台判令某區處速申區處二字在某何敢僣越使某謂此錢不當監理歟則幾於効凡䕶局行道之人亦知鄙笑某方念本司提領以來失於立定程式以致今日船梢倉斗相與紛紛已連具申明及嚴行禁戢期絶方來之弊豈敢今日反先自取縱容之嫌使某謂此錢可以監理歟則倉衆皆是百姓執役正圖口食掇斛者得掇斛之錢用杴者得用杴之錢數籌抄轉者得數籌抄轉之錢情願交加事固雇募若以為贓則犇牛吕城脚船脚夫平生靠運米以謀食者比屋可誅矣況數踰百家事經年嵗當時未必能了口食今日豈復可以追理若以抵欠是徒誤官某切詳此事三歎聖朝立法忠厚纎悉備具在士大夫奉行如何爾綱梢將運米先支水脚綱梢已運米又與豁耗米設不幸風水損壊船隻亦與從公理豁當此朝廷清明從公行此三者綱欠之事思過半矣今來運米者總所之吏欠米者總所之吏利害怵惕莫知措手徒幸官員之更易匿其首尾而不言不陳理豁之事反為攤賴之詞徒冀遷延少寛追逮此亦何足與區處者區區之見如此所合回申取自使臺裁酌施行
  回申提刑司備省劄令為總所監錢狀【甲子春李提刑】
  凖使牒備凖省劄行下據總領所申乞監轉般倉衆納還元受過綱梢交米錢事某屬在使令所合遵禀惟謹但官司監錢須得詞主出官指定過付人與受財人三面對定責伏方可監理今攤錢之人見係本司凖朝省追解想已到司乞賜就問的實却與從公區處在某無緣可以慿空監錢須至供申者
  申乞給散倉衆事例錢狀
  照會某近凖使牒契勘總所綱吏攤賴倉衆受過交米事例錢某因念今後總所取到公田米在本司有當預為區處者盖倉衆無非百姓執役正圖口食必有以裕其贍養之方然後可以絶其乞取之弊近聞倉官已曾申明未凖行下所合申審取自指揮施行
  再申事例錢狀
  照對轉般倉莫善於本司之提領亦莫難於本司之提領此倉元屬總所然總所支米者也久而不能無移兊之弊繼屬發運司然發運司糴米者也久而不能無通融之弊本司所持者三尺法米之收不自我米之支亦不自我一以至公撿柅弊倖提領轉般倉誠莫善於本司矣然弊倖豈易撿柅者哉運米者船梢交米者倉斗皆游手謀食世所指為無賴之人有以贍養之尚不能防其私自乞取無厭之弊況贍養之未必能給者乎倉之屬總領所其事已久不可復知契勘發運司提領之時每日運米一綱計一萬石每綱給錢七百五十貫船梢又以水脚錢雇其般量亦同官錢之數兩項共計一千五百貫以俵倉衆交量掃掇抄轉數籌者凡數百人自屬本司此錢無所從來本司祇領之初又失於講求子細倉衆無以贍養遂沿前日發運司之例私自受錢於江西吏之手未幾總領所鎮江節制司各取運江西米倉衆又仰給於兩司押綱綱頭之手衣食消於當年禍患發於今日總所吏人恐欠折之及身則責舡户攤賴之詞致申朝省以擬綱欠鎮江節制司止督綱户納欠則前日以錢交米者間有兇暴計出無聊私自取償甚至攔截倉斗行兇搶取家計食鑊紛紛若此提領謂何豈非甚難之事哉往事姑未暇言新米若何處分今省劄催督已經三月總所取運須有到倉將使倉衆家食而官幹不受分文雇倩歟不獨世無此理彼皆嗷嗷待哺之窮民何辭以禁之將使船户出錢以交米歟不獨彼無此錢是又開其計囑容私之門何策以防之拖照本倉所凖行下明該每石帶米二升五合為運米到倉折費朝省洞燭幽隱贍養倉衆必於此在條具纎悉區處明白使下之人有所遵守實受委官司之事舡梢之水脚若干各量地里倉衆之分俵若干各隨局分不獨小人各得其養實仁人之用心而程式既定弊倖可革以善軍餉以省刑罰亦智者之事也不然則運米將到明文未下倉衆或仍前接雇倩事例而綱梢指為乞取以論訴或綱梢白令交量倉衆無以贍養各自逃散致擔閣官米皆不免為本司之累所合乘其米之未至速賜區處施行
  申乞支舊米見底幷巡倉
  照對某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曾申本司大畧謂轉般倉新修公田租米新創以新倉收新米凡倉之事並合一新乞賜備申朝省施行聞至今未䝉從申今幸建臺方新所合再申開具下項
  一修倉必湏先定其敖去年元申時尚有二十一敖宿米自後節次支撥督其興工外見今尚有一十四敖有米樁積未可修動乞速賜盡數科撥令敖眼空浄一體及時修整
  一契勘本司自景定二年十一月内凖省劄同提領此倉元登承發運司見管在倉米六百四十五石七斗九升九合八勺八抄四撮自當時本司提領以來截止今年景定五年三月二十四日終節次共收江西帥漕兩司倂和糴鎮江府諸項舊米一百一十一萬八千一百五十一石二斗一升三合五勺八抄四撮共支過九十七萬九百一十三石四斗三升二合二勺八抄四撮内除淮東總所認樁米四千五百八十七石八斗七升五合外合見管一十四萬二千六百四十九石九斗六合三勺竊照在法倉米樁積經月以上每石許豁耗米三釐但倉場積弊利於糊塗不曾逐敖支絶隨時申數其在發運司提領之日既以手糴手運子母一家間有耗折不及三釐者例欲援豁以為贏餘不與討見分曉及自本司同提領以來又不知倉首尾鞭長不及馬腹不過就用倉場申上之數亦無從計見分曉今幸修倉之便舊米一顆一粒須用支絶合與逐敖討見耗折實數隨多逐少依實理豁其勢度不至耗及三釐自此一畨清徹之後公田米入倉重新起頭遂敖支絶即時申有無耗折多少實數永免倉場前後衮雜之弊
  一本倉天地字兩厫見有地板亦漸損壊盖元初諸敖無不以板鋪地今亦間有閣櫺地板之木及零碎爛版在地者照得倉敖若有地板既可免地氣蒸壊米粒又可免逐時收買襯磹此事於倉敖最為急務鎮江府江下多有客船折船板出賣若就買鋪磹亦儘省事但慮當初計料官此項不入料賑元科之錢恐買辦不敷乞速申明此係元申如此近又收拾得本倉拆下舊敖木植雖已不可為柱若棄短取長解開為板亦足添用倂乞申明行下元委官鎮江府斟酌措置施行
  一本倉正坐鎮江府西北隅瀕於大江人煙絶少去夏曾有盜入倉幸而警覺免致疎虞訪問老吏舊來亦屢曾被盜除本倉人衆守宿外元䝉朝省劄鎮江府都統司於諸軍輪差撥兵士二十名防護巡綽以壯聲勢近年以來因循不差乞申朝廷仍舊劄下差撥而本司乃止牒鎮江府照得都統司之兵既非鎮江府可差而本司之牒又未嘗據鎮江府承凖竟成具文擔閣數月今年三月初七夜又有盜跨牆而入是守宿斗級等警覺發喊趕去夫官倉而有竊盜數數窺之此豈細事今來欲望速申乞從久例仍劄都統司差撥巡警庶絶後慮
  一倉後三面皆甘露港繞之舊來糧運自浙達淮通徹無礙自十餘年前拆去閘板潮水積淤遂成膠舟官司不知復還閘板反倂去其閘移置上河内閘裏無用之地名曰栲栳閘自此甘露港愈塞制司運米盡須步擔出數里外久淹重費又舡隻無所梢泊屢為風濤損壊某去夏到官首陳十說曽䝉本司申省劄下所屬開浚而本府舊官拖擦不行某又陳兩閘利害緩急對列申明而前政提刑去官今年二月十五日風雨曾壊江隂軍公田米三船此皆無港泊船之故兼盜賊跨越窺覦亦正因港塞無水合不檢照某前此兩申倂為申明施行兩里之港工費不多朝廷為軍餉大事必不較此小費若許科撥則所屬官司決無不銳於任責之理倂乞詳酌施行
  申乞支米須給省劄狀
  照對本倉久例必有省劄方可支米近來間有只據總所轉劄雖是所付本倉省劄偶然未到但恐因循不到將來本倉無慿出豁或倉官未見省劄不敢擅支有妨軍餉或總所他時急欲得米因而遂作轉劄名色倉官不敢申索真本三者皆屬利害乞賜申明應干科撥應副制總兩司等處糧米並將本倉照劄與科劄同時發下或總所轉劄徑可理為執照亦須明降指揮以慿遵守





  黄氏日抄卷七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三    宋 黄震 撰申明【四】
  第三任分司鎮江條陳轉般倉事【下】
  辭提刑司發到省劄陞差提領所幹官狀【甲子五月】
  今月二十六日凖本司發下省劄一道備本司元申以遙領轉般倉非便乞從省所别差京官分司䝉公朝止就差某管幹而未䝉明該仍屬本司同提領為之聞命震驚蓋本司之所申者期於得實公朝之所行者重於改作期於得實者上官之至忠重於改作者聖君之至仁而某惴惴之私則謂公朝已從申則宜别差官未差官而暫以某承乏則宜且屬本司然此猶以一身之誼言之也抑猶有公事之利害在遽言之則為僭終不言則為隱僭之罪止於一身而隱之弊闗乎軍國敢席藁待罪而言之竊計公事之利害有三其一曰本司仍同提領而分司仍屬本司同此倉可保其無弊其二曰本司不同提領而分司别自差官則弊在十年之後其三曰鎮江自置同提領而就以某提刑司舊屬官為之則弊在目前嘗攷本倉初屬總領所繼屬發運司皆以干預出納久而不能無弊逮至改屬提刑司始以風憲之權隔手以防出納通變至此而已極檢柅至此而已精所未便者獨有相去隔驀之患尚如本司元申之說然使分委得人常能以使長之心為心則隔千里可同對面處僻逺如其親臨則亦何遙領之足慮且遙領之弊不過不能盡革倉吏之奸耳正使司存切近吏奸亦焉能盡革而司存不預出納本司清浄無弊則遙領之為利也大矣某所謂可保其無弊者此也其或不本司而别差資望已重之官則官稱屬於省所職事可以専達寄司之地非不一時改容以相禮切近之倉非不一時悚息以聴命然日引月長人情好大監司既不得而檢柅朝省又未免於隔逺吏祿簿書之費萬一有取於倉敖毫髪之贏則流弊難防初意浸失某所謂弊在十年之後者此也某山林鄙人率而信直口尚不曾問家事身亦安能防吏奸承乏此來偶逃曠敗正以仰藉本司之威重不過奉行本司之文書獸非畏狐正畏虎耳今若使某一旦自以同提領為稱則向也以監司而同提領今也以監司舊屬官而同提領向也近屬於監司緩急猶易於上達今也逺屬於朝省申請不可以立應是將以重之適以輕之矣且其屬本司也倉官有舉有刺今選人而同提領舉刺其將安屬乎其屬本司也分司有吏有祿今小官自為司存吏祿其將安仰乎兼本司之同提領也不惟督倉場亦且督綱運倉場雖在鎮江而綱運逺自吳門此事又將誰屬曾謂九品青衫之文移而可動吳門之會府乎力小任重運掉無䇿某所謂弊在目前者此也區區欲望台賜特賜備申乞從公朝就其見行畧加裁酌必欲稍重其權或許容本司選辟京官一員為分司提管則上不失公朝重於改作之至仁下不失本司期於得實之至忠庶於本倉公私兩便某雖以僭越得罪萬萬不敢辭所有省劄一道委實不敢祇受謹用繳納見到某無任皇恐俯伏俟命之至申省控辭改差充官田所幹辦公事省劄狀
  近者恭凖省劄備坐指揮以朝廷買公田正欲免和糴之擾而州縣催公租又反効和糴之擾急於革弊分遣幹官既令某兼管於三郡又令某條具於一日有以仰見聖朝勤恤民隱至深至切疏剔弊源不極不止為之感激思奮詢訪屢日乃知三郡之規模已成公田之闗係甚大其間尚有餘弊是以州縣不能無擾其弊若除其擾自息鎮江分司之官正自不必增創不必增創而創之反以滋他日之擾敢僭陳之夫人户置田比近尚或不免欺蔽官司置田諸郡豈能遽就條理朝廷知其然兩年以來日夜講究惟恐一事之未得其實則一毫之有擾於民然皆朝廷自察其隱微州縣未嘗明申其積害故今日見行之事雖已得其三而未及講行之事尚猶有其二如佃主則使之相離如苗稅則為之理豁如磽瘠則諭之整換凡此三者皆朝廷今日之所見行惟是浙右之地濱江皆山如鎮江江隂及常州之晉陵武進循江而東岡脈隆起地磽而多乾故鎮江江隂從來不在和糴之數常州畝數雖與蘇秀畧等而和糴則半之正以其風俗雨稍愆期即種蕎麥荳粟不足充軍餉故也去嵗置田之初適值中夏缺雨某去嵗六月十七日被提刑司檄至金壇縣問獄事自洪塘堰無水至縣五十二里尚多未種之田自六月被檄後至八月二十日監浚犇牛河往來常州境上兩岸所見止種荳麥則此等所買公田不能盡出租米可知矣州縣若以實聞朝廷必為減放催其所有何至於擾奈何恐妨公租反為掩覆賢者雖受其訴旱之狀而不申甚者至焚其訴旱之狀而不恤或未嘗種田而令納租或本非種稻而令納米催而至擾其勢則然此州縣不曾申聞而朝廷講行之所未及者一也此事則鎮江等三郡之所同又買公田本為軍糧例軍糧例是糙米聞中間曾凖指揮就毗陵别撥一項解發行在舂糙為白州縣因而計其舂折之數於本色發行轉般倉供軍之米亦令每石增納一斗八升謂之折糙是於元額幾十増其二矣夫不全熟而使之全納既已甚難計納數而又復加二此豈可强催而至擾亦勢使然此州縣不曾申聞而朝廷講行之所未及者二也此事則常州一郡之所獨今來若䝉朝省勘會前件速降指揮今後間遇水旱年分應有管官田並照民田一體從實減放不許强抑全納反將常州一郡照諸郡體例止納元額糙米不許抑令折糙則為王民種官田納官租自然如期而足上下相安如鄰側佃户之於田業即主矣州縣吏胥雖欲為擾豈可得哉故某因僭謂州縣之弊不在擾民而在於不能達民隱今日之救弊但當達民隱而不當輕於置分司民隱不達弊根未除州縣已擾又增分司其為擾也不致多乎盖自來諸司之文移法必經州縣百姓生長之見聞亦惟知有州縣昔唐明皇御樓觀者填隘能止之者惟一縣丞我真宗東封百姓雜遝能揮之者惟一縣尉夫以百官六軍之所不能遏而丞尉能遏之事不經州縣事其有可行者乎既而免經州縣而又創分司以督州縣則分列曹案不過隂受計囑以寛期限分遣走卒不過公肆誅求以為展再豈徒無益害且益甚議者乃以九江茶鹽分司為比不知茶鹽之有分司不過坐守一津以待四方商賈之自至鎮江若創分司是將徧走三郡以趣諸莊租米之必來茶鹽乃無日不生之利商賈時至常足以給司存之費租米乃一嵗一有之利百姓良苦尚何以飽吏卒之欲鎮江若創分司三郡之莊官佃户自此無寧日而公田之利祇見其害矣某實不敢以一身目前之計遂貽公事無窮之累所合具申乞賜矜察使公田之弊盡除而州縣之擾自絶米吾之米不過聽司右者自為收之實三郡莫大之幸須至具申者
  辭省劄備他官條具令遵守狀
  照會某六月二十九日申時遞中恭凖省劄備坐董提幹方提幹連銜條劃公田事件劄某照應遵守某照得此係各官各郡之事也鎮江等三郡非他郡比但當革三郡公田之弊不當置鎮江分司之官已於今月二十三日回申訖今來劄下事理於某無預所合具申
  辭省劄令就常州置司狀
  照得今月十二日元凖省劄之初以未知各郡事體容到各郡體訪至十五日脚氣發作不可親行遂加採問見得三郡之事非他郡比但當革弊使人户自與州縣相安不可創官使州縣吏添分司搔擾事闗民命難徇身謀已瀝血忱備見公牘於今月二十三日申發訖今來所凖置司常州指揮盖在某前件申明未到之前所合具申尚書省乞賜指揮撿照某二十三日所申事理施行所有此處三郡分司委難創置使其置於常州亦猶置於鎮江無益有損其弊則一不敢不以實聞辭省劄發下官田所鑄銅印及人吏狀
  照對某七月初二日凖省劄差人吏賫印記令某日下置司管幹公田事某昨凖元降指揮之初未知因依所以未敢倉猝遽言繼後逐一體訪見得置田養軍自是當今之良䇿買田得實安有難催之租米官置田而租難情事惟必有當深察者矣以某所見鎮江江隂及常州之晉陵武進皆是沿江一帶髙岡磽土所種多係蕎麥荳粟當時被差之官不能仰體朝廷美意據實申明又不與之斟酌地里土産據數收買方且欺罔捻合虚張多數以髙地而為良田以荳麥而為租米以所産三斗五斗而為八斗一石去嵗旱乾三郡為甚恐妨公租又復掩覆甚至焚其訴旱之狀五百紙而設長枷六具大榜州門以脅之他如常州多種荳麥或紅尖小米其俗以白米為難得而非白米不可以納官故州縣人吏置買之時勒令該說白米白米者白色之米非舂白之米也自古及令通天之下何嘗以舂白米散軍亦何嘗有以舂白米納租耶為之官者乃復以白色為舂白抑令每石增納折糙一斗八升又如丹陽縣至大之斗不過一百三十合耳而已死之趙知縣乃一無賴不學之窮宗室乘時射利賣弄百出遂繆以每斗作一百六十合展計省斗虚裝數目不顧無窮之害姑塞一時之責夫收買既不靠實旱歉又不受訴而反増擡虚數以取之催而至擾夫亦何怪為今之計不過導達民隱掃除餘弊據其實有催之所納由省所而劄州郡由州縣而督莊官綱舉目張米可立辦奈何無一人肯以實告直至上勤廟堂自為體訪知其有擾方隨地遣官耶嚮使公朝非切切民隱明目達聰則州縣官養成病根雖一旦潰裂而莫寤不知朝廷何負於士大夫而士大夫之負國乃如此乎然某不佞竊謂知其擾而革弊可也知其擾而創官不可也某每見天下之官無如分司之擾盖縣之吏卒犯法人户可以訴之州州之吏卒犯法人户可以訴之監司惟是分司獨無忌憚惡少無藉視為淵藪其始雖不過十數輩公差之人其後終不免添至百數輩家人之屬此事在在而然實亦勢使之然夫單夫獨漢州縣必不相畏成羣鼓隊小人方可作威所既非一處所遣又非一人枝節生開自然煩擾其於公事畧無所益豈徒無益害又甚焉蓋深村僻港既非外州吏卒之所識而外州吏卒亦非村民百姓之所識不過坐守州縣以督期限需索錢酒以歸養膳私囊有一分之實則公事受一分之虧移掩救急不過此數事有必然人所共曉公田之弊已如此而可猥增分司以弊之乎某己未冬作尉吳門孫提舉差訪鹽場利病親見華亭分司之害乞申朝廷省罷去年有季運使領兩浙鹽事之初首欲差某為分司某寧饑困旅邸三月而不就豈有今日反為分司之開山身自言之而身自背之者惟有訪求民瘼納忠聖朝已瀝血忱先具公牘乞賜明降指揮減放今後三郡水旱及放免常州一郡折糙虚數於六月二十三日申發去訖今凖發下前項人吏印記委實不敢祇受因有前件續聞之弊倂用盡言以聞伏望公朝念買田供軍之本善察貪官俗吏之蔽欺哀閭閻疾苦之莫伸速賜革弊以全大利不勝民命國脈之幸某小吏僭越無任皇懼俯伏席藁待罪之至
  辭提領所帖令就常州置司狀
  照對某七月初五日凖提領田事所帖令某於常州置分司某竊見此事但當革三郡公田之弊不可創鎮江分司之官分司之官若創則公田之弊滋甚縱使改置於常州亦猶創置於鎮江有損無益其弊則等已詳利害兩申朝省其一發於六月二十三日其二發於七月初二日如䝉矜察特見施行此朝廷之至仁三郡之大幸如某言微不能感動惟有席藁待罪豈敢茍誤國事兼某每見天下之官無如分司之擾開慶元年冬曾申孫提舉乞申朝廷省罷華亭分司去年春曾力辭季運使分司之委今此提刑司同提領倉事委官就倉亦名分司雖收支自有倉官奉行不過文書又立乎會府之下總餉之則浮寄孤寓眇若一萍某猶恐日衍月長人情好大初意浸失流弊難防亦曾於去年六月十三日申前任孫提刑言分司係是晩創合行省去之因今年五月二十六日申今任季提刑言分司若許專達弊在十年之後其人皆在其案皆存可問而知一語不妄豈有今日公田之事跨三郡八縣環千里之廣總一二百莊人户數千之衆奉承者過方此嗷嗷乃敢有欺蔽不與陳乞更革有疾苦不與據實聲訴反於遼邈無據之地明知其事之不可行乃創名分司身奬走卒為害民之開山者乎目今日之事兩言可決米若易催何必分司米若難催必有其故譬之醫病亦求其受病之源而已分司豈能自達於人户必經州縣分司豈能自達於州縣必遣吏卒不救其病源而創分司此公田之烏喙他伏望台慈備申公朝速賜寢免此處分司之官豈特三郡之幸實國事之幸國脈之幸也某一介小吏冒犯威尊無任僭越皇懼待罪之至
  申提刑司乞批書離任狀
  照對某七月初七日恭凖省劄以某辭免公田奉聖㫖免差某草茅妄發分宜譴斥聖朝寛大即賜矜從某已於七月初八日早望闕謝恩訖某舊領之職未委曾不差人改替在某於義合不俟交代先次批書離任須至申者【八月十四日奉聖㫖仍舊任】
  申提刑司修倉為經久計狀
  照對轉般倉添造一新真可謂百年之盛事然官司事任責者少正當立經久之良規盖倉必甃地鋪板然後米可免蒸濕撿視天地字敖尚有餘板是舊來置倉無不如此昨者修盖六十二敖任事者不肯計料地板等費今來再造一十八敖已䝉鎮江府計料申明謂宜申乞早賜回降使其當此氷凍難於用泥之時急以工力解板鋪地此可為倉之經久計者一也倉可常常整漏然後板免損壊昨者鎮江府提領此倉特置修倉司一瓦之損雨過必葺一隙之開穴露必補自淳熈造倉五六十年間不待大興修倉之役者此之力也自發運司提領而鎮江此司遂廢滴雨塊土之隙浸成牆頽棟橈之大迨某去夏祇役申請之時敖可貯米者已不能三之一而遺材廢瓦仆地消盡者滿目矣向若常常整葺亦何至大壊若此某因而訪聞老吏知鎮江修倉司姓名之尚可記者曰湯徳湯之前界曰鮑徳皆以壕寨兼修此倉今幸鎮江陳知府銳於體國若從朝省劄下委其再創此司仍於官錢許嵗撥錢若干為費則倉之堅久可保其與淳熈等此可為倉之經久計者二也某人㣲位下凡事何敢僭言而費大役難官事良可愛惜職事所係僭越以聞如無可疑乞賜申明施行
  回申省劄狀【咸淳元年】
  照對某正月十四日恭凖省劄令某常切到倉痛革弊倖或倉斗故為邀阻或米色不堪支遣並與從公區處仰一自具遵禀申某即已遵禀敢倂以見行申聞鎮江等三郡初納時米色多有不好内開沙莊常茂實一户納癡粳米最為嫩怯一盫即壊見堆在廊未敢交納已申提刑司備申朝省聽指揮又丹陽竇莊官有多年陳蛀米八十餘石常州季宅幹人包到久陳紅赤小米様稱有三十來石此兩項恐是幹人探試賣弄為衆口踏路遂即面諭勒令退換别米訖丹徒徐莊官四百餘石粞碎夾雜最多朱莊官五百餘石間有癡粳此兩項已與嚴監篩擇交收及令責狀後來不許再納此等米訖自此區處之後納户稍知忌憚不敢苦以惡米到倉間有不中各與篩颺隨即交納並無停滯某見今日日絶早率同官下倉米到即時審交青天白日之所照臨十手十目之所指視米色果好倉斗安得强以為惡米色果惡納户安得强以為好既是親臨可以無弊以上係鎮江等三郡事體如此若平江府米只據已到皆是乾浄但莊官欲與船户㸃數止肯以元量入船一斛出卸既俛取於木履様洞船之底又覆量於數尺地蘆蓆之上以致艱難遲滯萬石成綱者十日不能上岸或繼此諸莊輻輳則填塞擔閣豈不有誤官事此項巳申提刑司乞移文所屬官司曉諭莊官多帶親人多賫解器米到頓缷以便摺運外所合幷申明省照會須至申者
  申提刑司區處交米狀
  照對交米之要有二一曰催趲收數二曰措置倉敖本倉自春以來常是欠米交收蓋米船困於吕城一埧之般剝無繇而前也數日以來米船擁倂而倉中亦尚欠米交收盖米船自鬲湖繞出吕城埧西徑從丹陽七里橋入河羣然而至而鎮江府所差彈壓兵將以編排資次為息争之術米船亦各守資次動以刀鎗相向無一船敢先入也某因於司存之名分深念變通之無策事勢急迫屢具申聞路里迢遙未即報應遂便宜權遣本㕔節級同缷運鄭路鈐彈壓陳統制各㕔節級自倉東栲栳閘至沿河十里外抄尋已到未得入閘米船每莊各先放十船入閘倂將河步釘界分為二十段令其處處同時出卸十二日交及二萬二千五百三十二石一斗三升十三日天明嘗有㣲雨亦交收二萬四十五石九斗六升自今遇晴更可日增則催趲收數已可無慮矣所慮者却在倉敖本倉元修六十二敖皆已充滿續起十八敖僅有麗水列張四敖是去冬築立牆脚可備目下應救纔收即支之用其餘皆是見行築牆四圍上下無不蒸濕縱是畢工斷斷不可安米總所北倉聞曾請借敖眼些少本倉曾申總所取會未據帖報某亦曾䝉使牒委令踏逐繼具回申乞劄下鎮江府踏逐有無公私空閒屋宇亦未凖行下此外只有支去一敖則可收一敖近來制總諸司兩淮諸郡支米者却漸陸續所委官亦無不盡心但聞布袋不多船隻不繼所支終亦不及所收之數如今月十二日支者一萬八百石十三日支者八千石而已何緣便得一日可有二三萬石空敖以應本倉續收數目所合具申乞即賜備申朝省速作區處行下以慿交收須至申者
  申提刑司自劾乞去狀
  照對不能者止聖有明訓自劾去官古有成法粤從世俗茍賤知為身計而不知為公家計黽勉竊祿因循誤事直待執法之官彈擊力去則事已無及所誤多矣某謹自按某氣弱才疎力薄任重公租米船隻擁倂轉般倉敖眼充斥措置無䇿申明不早以致人言沸騰朝省行下至謂訪聞實斛虚槩多量盜用此事雖未見實跡分幹雖不預交收聖朝寛大雖止從行下禁戢未遽見之施行但盜之一字豈士大夫之所宜蒙況轉般倉闗係軍餉甚大萬一官果為盜其於虧誤國事夫豈小小此而不汰如後患何區區欲望台慈體念國事之公毋䘏屬吏之私特賜敷奏公朝及備申諫院御史臺速將某罷官或與鐫降為小官誤事貪祿不去者之戒别選材能以辦轉般倉軍餉大計不勝國事之幸須至自劾申聞者
  第四任行在㸃撿所撿察
  申京尹洪尚書覆帖
  某趨承日久感恩甚深所不敢頻造而疊凟者退安愚分爾今事有闗於官府而言偶聞於道路者雖計必崇聴之所已知然亦不敢不以告頃者大府住免應兌米局市井間歡聲如雷元價每斗二貫八百兩日間即減至二貫人莫不以為此住免米局之效近兩日俄又増至二貫六伯某聞之頗驚亟加詢訪皆云米局雖住而局吏仍㸃船取樣因而隂用私計掯約米舖糶數米數稍多即排抑不容入栅仍如未曾住局之時米客聞風又不敢嚮此米價所以復增爾區區愚慮切恐並緣為奸之徒反因此歸罪於住局而有復置之請欲望速與體訪果如所聞即倂免㸃船取様之類一切聴從民便大榜柵頭昭示意向以勸來者明公以平齋先生之正傳位躋八座再尹鄉邦已幸光前絶後切須於米局事極意照料俾無遺憾某不勝拳拳伏乞台照【咸淳三年丁卯十二月初四日】

  黄氏日抄卷七十三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四    宋 黄震 撰申明五
  第五任史館檢閲
  繳申慈湖壽張行實狀【咸淳四年五月一日】
  照對某近因分修附傳竊聞先皇帝朝羣臣法合立傳者三百餘家今其行實銘記已到史館可慿修附者纔數十家縁州縣間從來視此等為閑慢收索不應事勢則然某妄意若在局官冬於鄉里自行訪求先賢事迹繳赴史館庶幾徑而易集亦足少禆今日史事之成某鄉之先賢有慈湖先生閣學楊公諱蕳壽張先生侍郎張公諱虙慈湖為時儒宗夀張亦文行表表皆先皇帝朝名法從皆足垂示將來法合立傳及有吳公從龍紹定四年逆全之變提孤軍為先鋒策應轉戰無前賊益兵圍之數重不幸所乘馬中流矢遂為賊擒賊載其名旗為偽稱援兵紿泰州開城從龍至城下大呼曰建康右軍統制吳從龍馬傷被執非降賊者州初不破泰州可死守賊不勝忿怒刃交下猶罵賊不絶口竟寸臠以死先皇帝矜之詔為立廟官其後方逆全猖獗時維閑守未知為計但始得泰州城一開即賊之窟穴多而州之事未可知從龍從容就義以一死為國忠謀視解事殆過之又非尋常死節比若不為之立傳何以勵臣子之節某生晩雖不及登三君子之門而聞風興起公議所在有不容遏謹於鄉里訪先求到慈湖封志一軸壽張行狀一册吳統制子孫未知所在先録到淳祐十年應參政陳請褒寵劄子一本見到又聞有觀文趙公彦逾之子䈣夫世傳清徳先皇帝初年西山真公德秀嘗薦其為廉吏第一亦未知曾不附傳所合具申乞賜台判送館先將見到志狀委官修成附傳附入理宗實録其䈣夫事併下契勘以慿搜訪湏至申者
  第六任添差通判廣德軍
  榜放縣吏日納白撰錢申乞省罷添倅㕔状
  照對官事不攝聖人以為非儉設官分職朝廷無非為民若員外置官無補民事而又害之為之官者因循苟禄不自申明以求省罷則朝廷隔逺而不及知州郡避嫌而不欲言其為民害何時而已廣德一軍舊止一縣與浙西之江陰事同一體江陰有守無倅本軍有守有倅矣而又晩剏添倅某初受此闕亦竊意江東一路之極處必有事會須分勞者及某到官止有舊來正倅㕔牙契一司因晩剏添倅㕔而分以属之是既異於聖人官事不攝之戒矣若止優游竊禄所媿猶不過素餐亦未至於甚病民也惟是置一司存不惟添一行官吏廩禄亦且増無限日生費用窮夫小民畧有蘧廬托處猶且百費隨生况以倅㕔為名者乎本㕔費用如綱解遣人如諸司繳匣如迎新送使地里口劵國忌行香之有五更燈燭院子茶酒司之有逐日油炭與夫筆墨紙扎邸報承受茶湯厨傳過客須索凡費不可悉數而考其費用之所仰僅有契紙分數紙每紙五十文月可積三五貫官會其餘取給乃分引日監縣吏使之以白撰公事錢供給名曰辦什物錢竊謂此雖名不及民而害民莫此為甚矣葢凡官司之錢無一不出於民明取於民者是為科敷其害猶小不明取於民而取之吏者是為椎剥其害極大每見縣吏之錢全出於推獄之手拷掠人肌膚破壞人家業然後僅得之分文以上皆是寃痛此正官司所當時時禁戢安有為官反與日日分贓豈惟分之是又倡之使之藉為話柄肆行無忌此何䓁弊例而可襲之况此廣德斗壘地瘠民貧豈堪添此無端椎剥是雖事有至急官不可廢以此供億猶當改圖况可藉以扶立晩創無用之貟外官乎某自到官以來吏日呈例望輒汗下此事既决不可行凡費又他無可出拔本塞源永絶後災惟有申明徑行省罷将牙契一司併歸正倅則官省事省其為利益不但免取縣吏供億一事而已欲望台慈察贅貟之無益有損防奸吏之挟官害民備申朝省乞撿照嘉泰間已經省罷指揮将添差通判㕔仍前省罷永不再置不勝本軍公私之幸須至申者
  囘申本軍撥窠名状
  今月十九日伏凖使牒備奉台判以某牓放舊例日監縣吏應辦錢知本㕔已絶無公支之費特撥在城地錢張恩鄉役錢兩項以充本㕔公用仰感矜存之盛心所合拜命唯謹但某區區本心正以廣德支壘無煩添倅縣吏供億適成擾民故欲㧞本塞源徑從申明省罷庶亦併可上寛使軍之冗費耳今若撥下窠名是又重為使軍之費也郡計乆凋正圖少寛而反増重焉某将何安兼恐一窠名必有一支用孔孔着實必無空閒未知前項所收在使軍元凖何用今将何以充之而可移撥事同一家痾痒相關上既恤下下不可以不體上所有前件撥未敢祗受須至申者
  更革社倉事宜申省状
  照對本軍昨因嘉熙庚子之歉康知軍初俲朱文公法剏置社倉春貸秋歛以惠百姓景定二年曽凖户部樁留不貸不斂者五十至咸淳二年常知軍慮歲乆穀壞始申朝省再行貸斂且與免息一年咸淳三年陳提舉行部知社倉法壞日乆專委兩通判任責而知軍時提其綱本軍方當討理未定之初又與免息一年夫社倉之設正以為民當五年不貸之時宜人情之乆欝及兩年免息之日宜人情之甚慰及今驗之人情乃有大不然者凡兩縣十四鄉之民無不相率赴愬乞免貸斂至謂雖不取息亦須増納必罷社倉方獲無事某等不勝驚怪極意考覈乃知借貸之息輕而水旱之備豫法固未有善於文公之社倉者也職掌之人非而變通之法踈弊亦未有甚於本軍之社倉者也葢康知軍救民之心雖即朱文公救民之心而窘於力之不迨局於勢之難行未得盡如文公善後之計者其要有二變而通之正在後之人耳文公以五夫一區之地而得建寧大府六百斛之粟故不必取息増多但使願貸者出息十二備耗而已康知軍以小壘荒歲一時之力而欲廣為千里将來無窮之惠故志在日乆増多必使盡數均貸且令計息未足縣官不許批書於是奉行者不待其願貸類追迫而使之貸矣是窘於力之不迨未能盡如文公善後之計者一也文公與劉君如愚自相率而救其鄉之人初不係官府倡率使然之事故不至於出納輕重康知軍正因巨室倍稱取息之虐遂易以社倉十分取二之廉及其所使主倉之上户即前日倍稱取息之舊人為善不出於本心臨財寜免於故態於是陽借貸斂濟人之權陰肆為富不仁之術矣是局於勢之難行不得盡如文公善後之計者二也惟其力之不迨而志在増數故借貸多不出於小民之情願惟其勢之不行而權寄非人故操制反折而歸巨室之不仁以巨室之不仁迫小民之不願又壓以官司之勢而塞其赴愬之門此初意雖本於文公之社倉而流弊幾類於荆公之青苗勢有必然事無足怪雖康知軍申明之初朝省回降指揮已預憂異日反為閭閻之害雖康知軍規約之序各已預言法乆且弊他日人存政舉之難乎其人况今日乎故曰變而通之是在後之人耳今即衆籲之詞而摭其當革之如貸首抱催足則有旌孝一都沈子亨等稱逃亡五十三户積欠榖五千八百四十斤盡抑令代納之訴葛下三都潘四五等稱祖父充貸首子孫不得脱免甚至孤寡亦不得免焉之訴此弊之不可不革者也如同甲抱逃亡則有永岳十八都倪五四䓁稱逃亡並要甲内填還鄉民枉被逼勒之訴桐汭一都曽千七等稱逃户貸穀穀不出倉只就倉展息息上又生息展轉抑陪之訴此弊之不可不革者也如縣官自十月至二月逐月照約下鄉到倉縣官規避干繫而轉改武官則有清壇社吳百七等稱供需官員之訴延德都高大發等稱被取轎畨穀之訴又有武上都張公是等稱見任官急欲囘司只取倉職虛申一状故倉職有折錢入已及穀不入倉之訴此弊之不可不革者也始慮官司之難於徧察於是各鄉止置一倉今則地里迢遥資次積壓其拘之使貸也守輒數日而斂也亦如之故有訴貸本僅了搬擔裹足而所納乃白陪者始慮倉職之為奸欺於是諸倉各定一秤今則出入各秤高下異守其貸而給穀也十僅得七八而斂也反倍之故有訴所出不足以了陪納又復取之私債者始慮舊穀之易没東作之無助於是方春即貸而斂以秋今則逃亡既衆隄防過宻其貸多待秋熟特一時藉以規取贏餘甚至榖貴糶錢待秋熟而後低價折付反隨即取其陪稱之穀故有訴破家蕩産子孫受害只得逃移以避社倉之苦者其始穀本毎鄉僅五百擔今積其利息間已近六七倍而支費耗折之數不預焉窮鄉何以堪此歲増之數其始出貸每户不過四五十斤今强其必貸率不下六七倍而倉職苛取地盤穀之數不豫焉窮民何以出此歲増之息於是訴社倉一年富於一年鄉民一年窮於一年者有之訴社倉本欲利民今反至於害民者有之訴社倉皆是鄉民運聚之息顆粒不曾散還鄉民而聲寃者有之且聞此等欲愬之情其來已非一日之積凡在州縣提督之職前此亦多親聞其言惟是法源於文公而事本以救民恐更革之未成已謗議之先受人莫敢嚮弊以日深某等相與竊伏思念至於積月累日竊謂雖自昔聖賢未有乆而不之法法至於亦未有不可起而救之之理法出於黄帝堯舜尚須通變法出於三代盛時猶必損益安有謂法出於儒先忍於坐視其而不救者是亦豈儒先立法之本心哉顧惟此事百姓請罷社倉之說雖不可行若倉職漁奪百姓之害豈容不革但剏法固難更革尤難法愈更而愈宻則愈乆而愈深正如朱文公有言天下事本不難為但恐做時不比説時人心不比我心今若更革望其能乆正恐後之負今亦猶今之負昔兩縣四十鄉之間安得人人常如康知軍之用心哉惟有簡便或可少紓葢榖已多矣不必更求増息已極矣不容盡倚倉官凢遇成熟並與在貸于以從人户闔詞之請偶遇水旱减息出貸于以永存康知軍救民之法舊倉職並與改替舊來州縣官吏有闗倉事者並免干預别請近城寄居充局官成熟年分彼此相忘惟遇水旱則從本軍徑請局官及時下鄉監倉職照官秤公平出貸並聽人戸情願不必盡數均敷少需秋成斂穀仍即封閉如故此其更革之大綱也舊規取息并支遣耗折共收二分二釐今共止量收一分【謂如斂穀本一百斤舊年年收二十二斤今止出貸之年收一十斤】内以三釐充局官到倉轎夫及貸斂職掌諸色雜費内七釐以備坐倉耗折毎一年許豁耗一釐豁至五釐而止【謂如穀坐倉一百斤一年計豁耗一斤】其出貸年分不在豁耗之數舊規倉之副職經兩貸兩斂而升正又經兩貸兩斂而替今既不每年常貸更不拘貸斂次數仍以二年為例二年升正曽經斂散即與改替新舊交承周而復始以防日乆生且得更休舊規官差兵士在鄉名坐倉節級歲乆擾人倉職間亦藉以立威鄉落今並免差遇貸斂年分聽於支遣穀内續行從便短雇使喚舊規倉職有事並申官司今止許申寄居局官聽從便宜區處有合從官司施行者須寄居局官申明此其更革之節目也本軍除已逐一施行外所合照康知軍剏立舊例備申朝省并提舉常平司照應併録人户今來詞訴繳申照應須至申聞者
  更革社倉公移
  照對本軍昨經嘉熈庚子大歉賴康知軍賑救民獲更生康知軍荒政結局又極力措置毎鄉榖本五百擔倣朱文公社倉法歲貸收息以漸増添為将來萬一水旱之備慮及無窮恩同父母世世吏民宜共扶植奈何創始之艱難繼者易怠凶荒之苦惱樂歲易忘以至日乆生利反成害官司督促倉職但欲取足本息而不知倉職之並縁擾民倉職陰剥小民但期倍稱取息而不恤小民之痛苦無告甲内逃亡隣保均陪逃亡穀本坐倉展息於是小民畏貸穀甚於畏科敷而貧者竟貸之而流亡上户避倉職甚於避差役而黠者反攘之以侵蠧其他枝節不可勝言去歲之冬方當檢照規約預行覈實合貸人户忽據鄉民羣訴並乞免行貸斂甚至以為社倉不除皆當逃避他郡此雖鄉民被擾一時忿激之言然其情亦可知矣聞之使人驚惻即已斟酌事冝量為通變常年並免貸斂以順鄉民哀訴之情荒年减息出貸以存康知軍仁民之政【舊規息穀支遣穀耗穀共收二分二釐今權收一分充耗折支遣将來免收】併與住免向來官司吏卒之擾而請委賢寄居為局官以鄉官自救鄉民如朱文公創立社倉本法通變大要不出此三者除已備申尚書省及提舉常平使司照會去訖其餘合行事件分牒關報合屬去處外所合備榜曉諭今開具下項
  一社倉之不免於者正因取息而倉職得以並縁耳契勘倉職先來有解到人户折納穀錢見寄留常平庫今将上項寄庫錢就近城置買水田委局官歲收租利為扶助九鄉社倉之基本應社倉規約内元收耗穀支遣榖向後並将所收田租代充使人户貸一斤只斂一斤更不増收顆粒所有近者申省權收一分之説縁此時未議置田不得不開此項今出貸未有年分未須支遣筭計将來出貸年分支遣及在倉每年合豁耗折數亦非多買田纔成併可住免續申照應
  一社倉之不免於取息者又因欲積漸使多以備水旱耳今除前項近城置田貸息外更将各鄉元得康知軍穀本五百擔陸續出糶隨鄉置田常年積租荒年賑濟則自不必取息求多矣
  一社倉所以因取息而壊者亦因積數愈多則取息亦多民户之歲收有限力不能堪耳今諸倉見在穀除五百擔置田歲取天地無窮之利免取人户有限之利以推廣康知軍美意外更與樁留一千擔準備出貸以存康知軍舊規視元數亦已倍之矣
  一諸倉間有見管數多除五百擔買田一千擔留貸而尚有餘剰者皆是倉職得人鄉民淳良所致並與另項樁留準備水旱年分盡數散還鄉民此時亦可少寛官司擘劃上户敷糶等事
  一諸倉間有見管數少不了樁留去處專局日下嚴監
  倉職欠數補足
  一貸穀雖留千擔仍取人户情願不以貸盡為拘一前件監倉職侵欠皆是覈實倉職已收人户之數其元係人户拖欠者權與倚閣不許倉職私自催理為人户不已之擾
  一社倉是鄉曲之事今請委寄居充局官之後凡事並聽局官區處但寄居行鄉曲事亦須藉官司之力而官司為民父母尤不可一日少忘吾民之事顧纔經官司輒不免吏卒之擾此所當防耳契勘本軍嘉定年間真西山将漕救荒專委本軍軍學林教授賑給書之史冊千載盛事而向來嬰兒局近改義田局及滄河渡浮橋局其田租亦皆借重教官煩其提綱葢學校公議所自出鄉曲館事可賴以維持不朽今來社倉置田關係尤大亦照例附庸軍學凡田租簿籍並係局官與教官同僉盖教官㕔雖官司而無吏卒之擾者也兼或遇有緊事合經本軍行移教官以見任官與之同共禀議事亦易達其餘些少文移局中竟牒縣官等處施行
  一局官文書照紹興府例就本軍置社倉局仍照本軍舊例以書局人充之遇有公申徑從書局呈押又恐書局近上人無專工到社倉局更差一貼司到局書寫兩紙並於田租内支行月給
  一倉職舊規兩年為副兩年升正而替凡職皆經四貸四斂今既常年不貸不可專拘四年之限必在四年之内曽經一次貸斂俟四年限滿亦許替換或雖經四年遭值連熟未經貸斂者未許替職
  一倉職向以為難者與官司共事耳今官本置田之後倉穀皆是民穀貸數止管千擔有事直達鄉局並無向來繁難應有倉職改替請機察保明申局官備申本軍照應但取物力髙强衆所推服不可以前來已充為拘盖庚子至今已三二十年縱曾充應亦當再充貸首亦如之
  一貸榖止用大秤昨因别用小秤收息訪聞倉職多在小秤作今既免收息之後不許更用小秤
  一舊來鄉民納榖等待資次多至旬日小民四散搬擔或至貸本僅了費用訪聞體例倉職交榖機察搬穀必待數多然後入倉以致鄉民等待不便今既不常貸常斂穀遇貸斂又是水旱年分患難相䘏之時况所貸止千擔請機察先次下倉㸃數分撥不可為倉官過數秤出既不出息恐衷私作尤當防閑貸則隨到隨給斂則隨到隨交三日一次申斂數六日一次請機察交盤入厫不可俟斂足而後盤入以檐閣人户
  一諸倉多損舊或無地板處以致穀易損耗今既有樁留數目尤當増置地板諸倉應有合修去處並請日下申明及時修置
  一康知軍立社倉初係本官自䟎到酒息及李盈家業并荒政局剰米即不曽将窠名官物創置况今日更革之後諸倉所存全是息穀又皆係百姓巳物於官司尤無相干不獨官司無干将來水旱有備官司又将賴之訪聞舊来官司或遇窘迫之時曽有欲議移兊者好官員自是决不肯行或向後人吏有以此說鼓惑官司之聽者請局官以鄉曲大義白之當職仍先與一面申省照會
  一社倉置田候見數目亦與申省蠲免苗税
  一修倉照康知軍元約於倉穀支遣數内公支分明出豁
  一以上並係廣德縣諸倉施行其建平社倉自康知軍創置以來即專委本縣見今牒催差職搬穀未辦到陸續施行
  申諸司乞禁社會状
  照得本軍有祠山春會四方畢集市井雖賴之稍康風俗實由之積壞凡合釐正僣具列申其一謂埋藏祭以太牢夫太牢者天子所用饗帝豈臣子所冝祀神惟此祠山之會敢為不法遂使民俗亦多殺牛坐坊賣肉略不知忌良由習之慣爾昨孫公諤洪公興祖為守嘗申公朝易以素饌况祠山近改真君之號而廟貌已復素饌之羞不知埋藏猶用太牢者果為誰設耶其二謂傷神迎以兵器夫兵器者國家所用禦敵豈民庶所宜賽神惟此祠山之會敢為不法遂使民俗亦多帶刀狠鬭殺人略不知忌良由習之慣爾昨曽公㮚為守常準朝㫖毁撤傷神况祠山見無傷神附庸之祠而傷神必皆罪死不靈之鬼不知迎引猶用兵器者尚為誰設耶其三謂罪案迎以囚帽枷索夫囚帽枷索者獄户所以械繫辟囚豈市井所宜翫恱士女惟此祠山之會敢為不法遂使民俗視獄具為戱弄之物謂罪惡有厭勝之方作姦犯科略不知忌良由習之慣爾昨康公植為守嘗明國法嚴行禁止况祠山本號水旱祈求之地於封爵素無刑獄職掌相關不知迎引盛用囚帽枷索者又為誰設耶其四謂差會首夫自狄梁公不世出世之滛祠固多矣然其社首之輪流皆出民情之願欲未聞有迫於官差者也今此祠山歲差㑹首同於差役雁鶩成行誅責已徧抽籖方行民一充應率至破産夫差役猶曰不可廢也此亦不可廢乎差役既擾之差會首又擾之不知為民父母者何心况祠山自有租入廟祠自能設供初無以會首為也其五謂差機察夫自嚴子陵不常有世之求用者多矣然必有坊場河渡之汙故易以集江湖乞丐之靡未聞有擾及史祝者也今此祠山歲差機察同於征商狐䑕輩屈體而得攘臂以臨逺至商賈無一獲免夫征商尚曰不獲已也此亦不獲已乎肥一二之不肖毒四方之民旅不知為民父母者何忍况郡官元係提督祠廟本無他事初無以機察為也凡此祠山五事無不關係風俗而又有並縁祠山關係尤大者焉其名曰方山聞其臣事祠山列在廊廡曽藉餘休亦霑封爵近祠山改封真君而世俗指為冷職遂創今祠别為香火逺近響應反過祠山起四月止八月盡用鎗刀為社自安吉暨冝興率聚千百為羣能幾何時勢已至此前年此曹已曽殺人於郡東二十里地名王婆坊矣某竊謂此祠若果出於神之心此祠山之叛臣也若立出於人之心此愚俗之妖祠也義皆無取而害則甚多盖千百其人者擾之端鎗刀其器者凶之事宜興安吉相連而至者又皆江湖出没之徒蔓則難圗漸不可長區區所憂又不止敗壞風俗而已併敢瀝忱而索言之如前五事則乞徑自使司隨事禁戢如後一事則乞移文浙西憲司預嚴戒所部夫民心無常惟上所嚮禁民為非絶惡之萌竊意莫此為急出位之罪伏兾裁赦須至申者
  提舉司僉㕔書擬照得執左道以亂政假鬼神以惑衆者殺賽祠社會執引兵仗者隨重輕論罪經典法條炳如星日據廣德軍黄通判申明傷神五事方山一事祠山廣徳之土神血食加封經數百年固為水旱祈求之地傷神方山不知何神皆一種姦黨鴟義矯䖍設此以欺誑世俗漁獵民財故於春會之時團結社火張皇威勢持鎗執刀以祓攘凶祥為名囚㡌枷索以厭勝罪惡為戯始行於一州今遍於四方其弊由來乆矣州郡民之師帥合行禁戢今埋藏太牢而行饗天之禮公差會首而滋擾民之端剏置機察而開征利之門士庶無别男女夾雜商旅乘是販賣動違國禁惡少乘時殺牛不顧公法彊悍不逞之羣乘是千百為黨習以殺人為常此其罪非特執左道以亂政假鬼神以惑衆者也致風俗敗壞果誰責耶今若懲治不力則人莫知懼防制不嚴則蔓將難圖欲行下廣德軍除埋藏太牢照孫公諤洪公興祖改用素饌之例不許用太牢傷神照曽公槃嘗準朝㫖毁撤所有會首被差破産機察取乞事許人告其方山祠起四月止八月盡用鎗刀為社欲照所申移文浙西憲司早行戒約仍牒黄通判㕔照應併備榜戒約
  提舉黄右史鏞書判昔人有言曰明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恠知萬物之情不可罔以非顧夫好滛祠尚巫鬼楚越之俗然也而江東為尤甚然為之守倅令佐也茍能明天地萬物之理以迪其善而祛其惑則人心自正邪説自息廣德軍黄通判所申祠山五事及方山一事明理息邪甚有關於風教照所申祠山祭食只用素饌不許僣用太牢傷神既嘗準朝㫖毁撤不許迎以兵器罪案之設尤為誑脅愚今後不許以囚㡌枷索獄具免㑹首不許官差罷機察仍用郡官提督有已差者日下抽回所有方山事尤駭見聞不惟冐法越禮慢神虐民以為風俗之蠧又且執兵持仗召釁稔祸以貽州縣之害况前年已有社火殺人於王婆坊之事乎豈可不行禁戢準淳祐勑諸因祠賽社會執引兵仗旗熾者造意及首領人徒二年餘各杖一百滿一百人者造意及首領人仍不刺面配本城並許人告官司不切禁止杖八十國法昭然愚俗特不知而冐為之耳牒本軍帖廣德建平縣及帖兩縣尉司嚴行禁戢違照條法施行仍榜本軍本縣本廟及界首併牒浙西提刑司安吉州一體禁約餘照擬行
  提刑司僉㕔書擬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道理一也事神以不正之禮豈惟王制之所不容亦神心之所不樂祠山有功於民封爵廟食亦既乆矣神有常尊祀有常典奚以立異鬭竒為哉本軍黄通判條具申來前五事指為壞風俗後一事指為生亂階切中時弊夫聰明正直謂之神黄通判建明真正論也亦必有得於神之心者本司見此救風俗遏亂萌之事安得不與主張欲備榜行下禁戢牒本軍如遇犯到照條施行併移牒浙西憲司嚴戒所部其於維持世敎防範民情實非小補
  提刑林司業【應炎】書判偹榜移牒
  安撫司僉㕔書擬祠山之神覃福江左朝廷錫嘉名曰真君以所奉列星天神者奉之嚴且不凟如此蠢爾愚民好勇鬭狠烏足以知靈德哉廣德軍黄通判申以春會伊邇開申五事一乞照洪知軍巳申朝廷止用素饌杜絶日殺耕牛之弊照得神受天子之封亦當奉天子之法小民借神以殺牛侮法是侮神也欲劄本軍行下巡尉嚴榜禁戢敢仍殺牛者繩以本罪巡尉不許容庇其二乞照曽知軍任内曽準朝㫖毁撤傷神不許用刀鎗兵器迎引傷神果何為者以刄指人法尚不恕持兵械而跳踉於神之前豈惟不敬傷人及盜鮮不由此欲劄本軍速牒諸縣引示隅保今後不許以刀鎗兵具迎神違者罪坐會首其三乞照康知軍禁止迎賽用囚帽枷鎻夫神賛於幽人治於明囚帽枷鎻天子之吏治人之事也匹夫而擅為此具其可乎以斯須之懼逭滔天之誅理所必無神亦不赦欲劄本軍備榜道途此等私造獄具即時毁去不悛重斷其四乞官司不必差會首其五乞官司不必差機察照得差役法也差會首非法也差機察愈非法也使會首有餘財何不移其事神者事父母有餘力何不移其習末技者以學為孝悌忠信人能如此雖不為會首神亦相之况於差會首差機察皆為胥吏乞取計非為神計也欲劄本軍不許差會首吏胥抑配定行决配其民間情願獻香者聽本軍元有郡官提督就兼機察之任得一清強者自足辦此不必别差機察頃李提刑嘗禁止婺源雪順廟香會近方提刑亦禁止信州嶽廟聚集皆江東屬郡祀典顯著去處民既靡爭神亦用妥聰明正直豈非法之謟是福哉欲劄本軍并報黄通判仍榜祠山廟門其方山别祠本軍自當一體禁戢安吉宜興不逞之聚前年既有殺人之事本軍自合詳委具申浙西提刑司乞與禁戢施行
  安撫制使裕齋馬相公【光祖】書判神以聪明正直廟食一方福善禍滛體天行化其載在祀典者歲時致敬自有常彛若夫刲羊搥彘以傷物命張旗伐鼓以事迎拽群聚惡少以起爭端車服僣上而越禮制決非神所樂亦非神所安軍縣長官以宣明教化為己任今一切聽其所為每歲必有鬭傷專為造偽淵藪官司宜禁而不禁方此差提督選機察若助之為妖者豈假神幻以行賈耶今黄通判所申五項委為要切劄軍並逐項照行仍委黄通判覺察備榜
  以申尚書省乞禁本軍再行牛祭事
  照得本軍有祠山張王廟民俗嘗祭以牛前太守孫公諤洪公興祖皆謂禮不可僣易以素饌連歲獲稔事載本軍書籍庫張王事迹昭然甚明後來官司失於撿舉民間又復私用牛祭縣吏不法反攬以擾民科祭牛甚於科軍需差會首甚於差户役其弊已不止如孫洪二公所謂僣禮而已續又有棄城之将謫居本軍祈哀非鬼遷祠山廊下别一鬼神卜地方山大興廟宇自此祠山漸衰而方山驟興祠山歲用一牛方山則廣德縣管下七百二十餘保各用一牛歲用七百二十餘牛方山既每保用牛而每保之社廟又各用牛并其餘非法乞福因亦用牛一斗大壘遂至歲殺二千餘牛若常時屠販小人因而宰殺者又不預焉以故耕牛耗及鄰郡户産朘於數祭風俗大壞良可痛傷近年幸奉朝㫖張王改封真君法用素祭此風冝可革矣而習俗既成自祠山之一牛及方山各保之一二千牛殺祭如故盖廣德軍之殺牛如他郡之殺雞安若故常全無忌憚然而殺牛邀福終亦無福如近歲丁未之旱本軍未嘗不殺牛其旱自若甚至如咸淳二年他郡不遭旱本軍反以山田易涸旱獨偏聚一方未見殺牛之能救旱也如近歲辛酉之水本軍未嘗不殺牛水亦自若甚至如咸淳四年他郡不遭水本軍獨以山溪易漲水嘗三入城市未見殺牛之能救水也以是知天時自有定數地勢又各不同神之依人豈不陰相事之在天終難盡斡曾謂正直如祠山靈祐如祠山累受朝廷封爵如祠山而肯視牛之殺不殺為禍福哉某一介非才叨恩佐郡既傷殺牛滛祀之非禮又訝多殺耕牛之非法遂於今春僣申諸司繼荷諸司各榜禁戢風俗為之一變闔郡無復殺牛雖冝興安吉溧陽羣不逞之徒刀鎗千百習亂方山者亦為屏息無敢入境千里士民方相稱賀至今年六月初五日某偶被檄録囚寧國聞新知軍下車之初首索某申檢拖詳已不謂然至七月十七日聞本軍盡收諸司之榜許追賽歲例五月初殺一牛説謂闕雨須還十祭七月二十日又聞抛珓卜用八月初二初六初八日殺牛皆不從牛牲既設将以初八日强致之某因切伏思念前日某之申明為百姓耳今日本軍之更革亦為百姓耳事不同而心則同若未甚害所慮官所開禁雖止殺祠山一牛民所倣傚又將殺方山各保一二千牛冝興安吉溧陽凶徒刀鎗習亂者亦必聞風踵至此則不可不防兼念近者闕雨正亦未必因牛盖某之申明在三月常年之牛今年不賽者在五月祠山若以不殺牛而不雨當自三月或五月即不雨矣不應至七月初而後闕雨也又七月初之闕雨鄰郡如寧國安吉等處皆然七月十一日至十五日一連五日四郊雷雨亦鄰郡如寧國安吉等處皆然及十七日收榜許牛不復雷雨二十日抛珓殺牛不從雲氣自此反絶祠山若以不殺牛而不雨罪當首及某一身矣不應併累隣郡闕雨未幾復賜之雨既許殺牛反又不雨也神不能語某亦何證但本軍既謂因不殺牛而闕雨則某前此之申明禁殺實此邦致災之罪魁何可更一朝强顔此邦士民之上用敢忱露罪并録元申及諸司備榜書判繳連在前控申公朝乞賜敷奏速将某解官離任或予祠禄以全小臣去就之誼仍乞詳酌前件祠祭合不用牛事理劄下本軍照應永逺遵守併将李士達晩剏方山淫祠毁拆以絶羣小亂萌實非小補須至申者
  第七任添差通判紹興府
  申提舉司水利
  某聞自昔賢師帥必有乆長之利以大庇吾民自昔僚屬亦必有見聞之益以禆助其長某近者扁舟過越聞大府百廢具興心為歆羨未幾俄得備數員外丞自謂此殫見聞效㳙埃之日也敢以沿途所見水利先條列以告其一曰石堰其地在餘姚縣東二十里鳴鶴東西及石堰東鹽運胥此焉達舊無堰兵惟近居小民間執車䌫以乘時射利公私已不便之右近自邸第營墳左近幹僕虛喝此曹避去鹽運非官備車纜不得通民旅則倚髙大息其傍某妄意法已置堰兵二人主之然月粮無所出契勘眉山寨兵多闕額兼訪聞石堰西場趙監場頗曉事謂冝帖趙監場踏逐堪為堰兵者二名帖餘姚縣将眉山寨闕額兩名刺幇月粮仍專委西塲提督堰事庶幾鹽運無滯民旅亦賴之邸苐幹僕亦無敢虚喝其間此某自明抵越第一節所見也其二曰通明堰其地在上虞縣東十里西壅本縣諸處山水以溉民田東通慶元府界三百里江潮以便舟楫古人於山水江潮交會兩極之處相天地自然之炁勢而立之堰居明越之要會紛舟車之雜遝其利又過於石堰者百倍建炎車駕幸海道實經從其間聞非潮時灘浦淺落我光堯皇帝面江嘿禱潮忽驟漲至今父老相傳以為此中興官家借潮之地又足以見地靈之呵護如此近忽有邑人移堰近西五里者山水未於此止故新移堰常受衝决之害江水不於此乎達故新移堰無復通行之利今此過之堰已乆壞惟有舊樁樅樅散立於數丈深坑之底農田泄灌溉之源行旅嗟般剥之苦利害萬状不可具陳此堰之西五十里㑹稽縣界百丈塘有頭陁聚兒童十數分頭覔錢於行舟過客曰我将以復通明堰也聞者雖至貧亦無不愀然傾囊以予此堰非頭陁之所能辦行人多知頭陁借此謀食而此聲一聞愀然爭施亦足占此堰之關係者大而民情之所望此堰者切矣某路由上虞因訪之縣令陳迪切謂嘗畧計非得二萬芝楮不可縣無此力惟有痛心某因採訪得權丞張兼僉詳練有才嘗築新林塘奏功之人堰所當興官有可委幸今大府一意為民而常平使者又并屬大府此千一難逢之會未必非造物者注意謂冝於大府及常平司挨那支撥縱兩司未有此一頓事力賢師帥創之必将有聞風而樂助者亦無非賢師帥之賜此某自明抵越第二節所見也其三曰通明堰之上正港髙閣而兩傍低下舊築髙塘以達縣治間者移堰就西之議謂可縮塘使短免水衝突迺自移堰以來塘愈促則水愈暴水愈暴則决愈甚目今髙塘傾倒水多走泄某之過此晴方一日河舟已膠農務方興其将安仰前所謂堰之當復不過趂今收買木石以備秋後興工若失塘倒之患正切目前謂冝急下丞㕔委請上户關會隅保先将塘闕速行築捺此某自明抵越第三節所見也然此塘非不毎毎築捺也二河並行中髙傍下水衝易决勢既必然加以般渡之船梢夯擔之脚家惟利塘摧水竭以邀客旅不願塘堅水溢以妨私計毎乘昏黒潜行掘壞一線有隙十里為枯使農夫常失灌溉之利使都保常受敷捺之害使往來民旅常被搬剥勞費之苦此曹方欣欣自以為得策今欲痛革久弊以垂長利謂宜於中河兩髙塘之外将兩低河盡築為髙田用附益髙塘不至單薄使水勢不得而衝人力不得而掘却於髙田之外即於掘泥築田之地復還舊日之兩傍低河以便他處水脉仍以中塘新築之髙田補還兩傍掘田移河之業主庶幾有益無損轉害為利以緝古人思慮之所未及之功使世世永賴此又某第三所見預為日後之謀者也某材識凡陋官為贅員何敢僣越出位實念為民長乆之利者賢師帥之事以所見聞裨其長者僚屬之事大府為民興利既無所不用其力某謂得之見聞如此而不以詳聞則為有負其長用敢逐項申聞言若可采欲望更加詳訪而力行之公私幸甚伏乞台㫖
  回申紹興府人户訴旱状
  伏準台判送下山陰會稽諸鄉人户訴旱一百五十六状令某看詳若疑其為妄者某竊見今歲入夏以來繞城委是得雨使車登城所見委是有收若二三十里之外委是缺雨某今夏承提刑司檄差往新昌嵊縣及台州一帶决遣凡所厯本府管下無不焦枯古人謂州縣字民之官不損猶當言損恐不可以目睫所不親見而例疑人户之訴為虛欲望台慈特賜減分以慰鄉民嗸嗸之望須至具申













  黄氏日抄卷七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五    宋 黄震 撰申明六
  第八任知撫州【咸淳七年四月十三日到任】
  乞借舊和糴賑糴并寛减将來和糴申省状
  照對撫州去歳大荒本州失於申聞以致綱解無措民食愈難近荷公朝特義米本州又係常平置司之地歳歳先已承其撥糶盡絶目今餓莩滿野捄濟無方若不據實哀鳴豈不上孤聖朝牧養之寄契勘本州見今並無粒米獨有咸淳五年分和糴米三萬石樁貯未運區區欲望鈞慈借撥一萬石糶捄荒即容少俟七月早禾纔熟作急糴還庶幾義米雖已無而他米尚有繼飢民不失望而軍餉亦無妨又本州和糴數不滿五萬石本州近有譚胡三鄒及阿鄭没官田租共三萬二千石見充軍餉與浙西公租等已足當和糴數之大半區區併望鈞慈權将見今六年分和糴難催一萬七千石寛期兩月秋成催足劄江西轉運司照應仍将今後七年分糴數痛減一年以蘇大歉後民力其於根本實非小補
  乞照應咸淳六年和糴申省状
  照對七月初九日準江西運司牒備繳尚書省劄子謂本州乞将咸淳六年和糴未足米一萬七千石寛限秋成而運司申諸郡並已糴足入敖分曉則撫州亦已糴足不必秋成某契勘本州和糴例是前後拖壓從來不曾有當年糴足之米如咸淳三年催未足尚有四百單七石二斗二升四年催未足尚有八百四十六石二斗一升五年催未足尚有一千二百三十二石二斗二升去年即係咸淳六年適當大旱早禾晩禾並無顆粒收成本州不曽申荒以致例派和糴其已前糴到三萬餘石或是上户有積年之米或是中下户轉糴他處之米無中求有怨聲徹天其為難催不言可想安有預先糴足反攙過已前年分之理及某四月十三日到郡此時事已築底徒有行移更無納數所以仰體公朝救荒寛民之意據實哀籲蒙賜寛恩容俟秋成當來若不乞待秋成則青黄不交之月亦决無顆粒可催徒重民怨今來運司總申以諸郡糴足例亦以為本州亦已糴足及行挨究乃知今春權郡曽繳申諸縣抱足之數遂致誤以抱足為糴足耳痛念本州已連歉三歳至去秋而劇人民餓死不可勝計六月以來又值亢陽雖賴公朝如天之福七月初二初三兩日得雨而得雨已遲早禾多損晩稻未保所有前件乞秋成糴足之米尚凜乎未知所措又安得有不必秋成之事所合忱控申區區欲望鈞慈矜察本州權郡元申運司止是繳諸縣抱足之數即不曽有本州糴足之實特賜寛假行下去後如有毫髮異同甘伏欺罔朝廷之罪
  乞照户部元行折絹錢抱解申省状
  照對某四月十三日到郡倉庫並空餓莩無數方極痛惻徬徨無措乃有户部專人守催増解折絹錢未幾又有户部别項專人於多催折價未打筭之間再改催本色竊照户部宣限之急人誰不知敬體要皆自有元額今額外驟増於荒歳而改催又行於已折正縁撫州去天稍逺户部不見撫州苦惱耳除已忱哀告為百姓請命於户部外謹具州民之急上凟公朝之聽契勘本州歳解絹三萬二千二百八疋例解本色二萬一千疋自餘一萬一千二百八疋多是畸零凑納折解價錢近金部朱郎中為撫州之日毎疋折解十八界官會二十四貫故籍猶在今年荒歳民不聊生忽準户部行下驟増作四十二貫一疋前知郡繆監丞力為百姓申控户部尚欲作三十七貫一疋遂至人户不納州郡無解坐成擔閣徒見稽違此驟増之事甚難又契勘本州見行折解毎疋三十貫已解二十七萬貫所欠六萬六千二百貫有竒繆知郡以户部命嚴曽増作三十二貫紐計増數亦止欠八萬八千六百貫有竒今户部已收二十七萬折價之數又改催本色見今本州餓死者十七八蠶桑之事盡絶惟有空屋荒野見之心酸淚堕更於何處催絹此改催之事又難某承乏支郡於户部有命何敢不拜承唯謹實縁郡凋歳歉公私皆可哀痛幸而撫州實金部棠陰舊地又金部先文公所至州郡無不控申朝廷蠲減財賦舊額必蒙矜軫區區欲望鈞慈劄户部照應劄本州遵守許從繆知郡已申係毎疋作三十二貫容某作急促辦零欠錢八萬八十餘貫抱認解足庶幾上下明白綱解早辦下情不勝激切俯伏俟命之至
  乞指揮提舉司令本州糴還已糴義米申省
  照對本州近蒙朝㫖将景定五年至咸淳三年義米一萬一千四百五石二斗八升賑糴飢民契勘本州先已節次承提舉司前官行下糴及賑散並無顆粒見在今具支糴年月數目繳申見到外自某到任忽承主管官備提舉司行下令本州将有管米對易發糶盖欲應朝廷前項賑糶之命也某契勘除前項咸淳三年以前米無見管外其四年五年米五千七百單二石六斗四升亦曽承提舉司行下支過米三百六十一石二斗七升半充賑糶民户及又支米三十四石六斗五升半支散乞丐見存止管五千三百單六石七斗一升已於咸淳六年八月十五日承提舉司備奉省劄撥充荆湖軍餉比科降一萬石數除崇仁宜黄兩縣共起四千石本州合起六千石若将見樁管五千三百單六石七斗一升半尚少起運米六百九十三石二斗九升未有可湊此外止有六年見管米二千八百五十一石三斗二升提舉司所謂對易撥糶者恐指此米然朝㫖令糶咸淳三年以前之米而提舉司令對易咸淳六年之米既未明準省劄指揮某固决不敢輕易奉行但一項據州司呈今年二月二十九日係某未到任之前承提舉司前任常平幹官行下令将元糶米錢收糴米斛湊元數樁管拖照提舉司元行下糶米係每升收八錢其提舉司令賑散乞丐不收分文者不預焉筭自景定五年至咸淳三年見管糶義米錢止實計四千九百九十三貫六百五十七文省今本州自去年八月米貴至今春價已十倍於八錢之數近方荷富室出糶每升亦不下五十餘錢其减至四十錢者乃富室從勸情願賑糶之數非市價可官糴者今本州若依時價收糴則昔賤今貴義米元額頓虧誰任其咎若依提舉司元糶八錢一升收糴則决無就糶之人荒歲恐徒成煩擾此項本州未知所以上應提舉司之命所合具申公朝乞明賜指揮行下以慿遵守施行
  乞将提舉司借事軍人自今輪替申省状
  照對本州今年五月初二日夜有本州軍人在街市作過先将某人打碎其家尋又捉縛徧處迎拽討閙街市夜深方定繼即詢問係是借事在常平提幹㕔充散畨之人從來本州破落買刺軍粮即計會提舉司竄身挾勢作過不一酒醉輒炒日乆漸滋本州不得而問故其弊如此某驚怪以為此豈細事而可滋長即牒提幹㕔乞行替換否者申朝廷矣隨荷提幹賢明回替換某遂将犯人勒管營契勘将為首人黄宣决交脊一百押下本營着役餘黨並免根治已相安訖然事因其萌當絶其根患因其微當思其大本州軍人之借事提舉司者以數百計非獨今此提幹㕔作過之數輩而已也此曹本皆無賴惡少一從刺軍即計會牒取而去終其身不復囘本州惟頡頑恣睢以虐百姓以擾城市以陵駕州縣投䑕忌器叱犬妨主監司在上人無敢吐氣惡習已熟長此安窮某區區鄙見竊謂州郡之差軍人祗役於監司者分也軍人之服役歳有差替自漢唐及今雖邊防皆然者法也本州前此失於舉行遂致此曹名挂軍籍身倚監司社䑕城狐永無忌憚且不惟擾街市為然也提舉司例差本州兩獄推司一任一修衙宇敲扑罪囚塗染窗户事已不忍言矣本司借事軍人日日視推吏到司修衙比同押下罪人羅織萬状此正惟不曽輪畨而然也若輪畨則軍人視州吏為家人矣且亦不惟於本州為然也建昌軍黎通判近準帥司備奉省剳到本州揀軍數内惟借事提舉司之軍無一肯赴㸃云我監司人也不属州郡因無州郡併忽朝㫖是又惟不曽輪畨而然也若輪畨則軍人視此身為在尺籍矣區區欲望鈞慈許容本州每年輪差軍人到提舉司祗直仍從提舉司發下一名換一名以變前此久據監司倚勢莫懲之患不惟消弭亂萌永安州境此曹皆惡少有才若輪歸本州教習武藝移其為冦之習以為禦冦之備其於整軍閒暇亦非小補如䝉矜允乞剳本州遵守併剳提舉司照應
  乞照應本州已監勒饒縣尉貸社倉申省状
  照對本州今嵗米貴民多餓死極救無具言之痛心所藉者惟勸糶耳而勸糶亦有難行者寄居前榖城縣尉饒立積米累鉅萬而性吝嗇其餘中户尚從勸糶惟此第一出等戸獨不從勸糶凡其囘報皆是相欺某自揣人微固難以必巨室之聴最是饒縣尉徧撫州諸邑鄉落積租皆有社倉豐年樂歲多取貸息及今荒年筭計目今米貴将來得息而或價傾恐反失利遂一粒不貸惟深其扄鐍以待客販以此民怨入骨哀訴滿庭某謂社倉正為荒年設也今乃豐年民不願貸反抑貸以取其息荒年民正仰貸忍負賴以視其死此於捄荒關係最大且社倉本以春貸今已中夏又豈容少緩者但勸之雖切藐無報應縣尉若儘雄據則社倉終於不貸遂不免請上饒縣尉留之倉㕔分項差官四出監貸而所差同官以及州縣吏卒乃蹙頞相弔謂饒宅威制一州今若行此禍且立至或叩頭乞免至於垂泣某竊念此事某實自為之萬一果累同官於心何忍所合先次申聞乞賜照應或将來饒縣尉果有詞訴及或買人游説中傷某願身坐其罪無以及同官不勝願幸某此止為捄荒一事而發其饒縣尉居鄉過惡亦不敢併及以孤初到官安富恤貧之約
  五月十五日雨暘申省状
  照對本州自五月初二日以後無雨初九日某出視東門歸自南門周行田間十餘里田多坼又所差勸糶官歸自外邑面問亦云田水多亁葢本州半月之間僅得片時之雨其乾涸可知某見今捄荒凜乎不勝将來之懼於五月十五日先此申聞
  七月初九日雨暘申省状
  照對本州五月六月雨暘細大已節次具申外至七月初一日天陰初二日方得雨初三日又雨繼此雖即復晴而兩日雨勢頗覺霶霈早禾賴此多有得熟者仰藉聖朝盛德格天之賜逺民或可更生感荷無極但六月内旱乾日乆㬠損處多得雨既遲不為全熟若晩禾乃是頑苗被㬠得雨再蘇尚須将來之雨方可望熟見今不敢一日忘憂所合先将七月上旬兩日内得雨之實申聞者
  七月二十一日雨暘申省状
  照對本州七月上旬雨暘已具接續申聞外再自十一日至二十一日一旬並不得雨盖自六月初三日有雨亢旱一月至七月初二初三而後得雨早禾雖賴以有收自七月初三以後又復兼旬無雨晩禾凜乎可慮本州早禾少而晩禾多關係非小省某不德疪政所致不敢隱蔽所合據實申聞者
  七月十五日荒政結局申省自劾状
  照對某一介晩出資望俱淺忽叨誤渥俾以權遣撫州控避無門黽勉祗懼亦願俯竭駑駘之力以兾仰答乾坤之造其奈力小任重運掉不行年饑郡凋措置無䇿最是到郡出榜誓欲安富恤貧今乃勸糶未孚之先深村餓死者衆是貧者既不能盡䘏差官發廩者數家申省䝉施行者一家是富者亦不能盡安下負初心上孤隆委兹當七月十五日荒政結局謹自列罪状申聞欲望鈞慈特賜敷奏将某速行罷斥以謝一州之民下情不勝惶恐俯伏俟命之至
  八月初一日以運司牒派和糴申省状
  照對本州連歉三歳至去秋而劇人民餓死甚衆某今夏到官屢次親行阡陌見田之不耕與耕而不種種而不耘往往至於荒棄者甚多又自六月初三日以後至七月初二日整整一月無雨早禾晒損尤多再自七月初三日以後至當月二十三日整整二十日無雨晩禾晒損亦多凡其飢荒之状雨暘之實並已節次申聞公朝照應分明八月初一日忽準江西轉運司牒報派本州和糴米七萬二千五百石命出公朝事關軍餉凡在州縣所當竭力遵體但念江西十一州去歲惟本州之旱為最甚已空無葢藏今歳惟本州之雨為最遲又獨無全熟今夏仰荷鈞慈矜念民瘼将去嵗和糴米一萬七千餘石留在今秋糴還此又本州所獨有而他州所無之舊債今若更與其他全熟無舊欠州郡一體和糴将何從來兼念本州有没官三鄒荘譚胡荘阿鄭荘米三萬餘石見充軍餉與浙西公租代和糴充軍餉事體正同更加以今秋糴還去年和糴一萬七千餘石是本州今秋已共成五萬餘石上應軍餉比之常年派糴實數已自滿足無虧所合據實控申欲望鈞慈特賜劄下江西轉運司徑於其他得熟十州均派本州百姓實拜更生之造所有某試政多疲禱雨不應以致年榖不全熟無以盡應運司派糴之罪乞賜鈞判檢照屢申闕雨待罪之状早賜罷斥施行
  八月二十八日再申省状
  照對本州近因大荒今年四月内具申公朝乞将去年和糴米一萬七千餘石留待今年秋熟并将今年和糴痛减已恭準省劄照應訖近承江西轉運司敷派本州今年和糴米七萬二千五百石事關軍餉所願一一遵體但本州去歳之旱比江西諸郡最甚今歳之雨比江西諸郡最遲早禾晩禾並被曬損節節具申公朝有案今既有去年留下未糴米一萬七千餘石及合糴還嘗撥借和糴充賑糶米一萬石若比其他無宿逋而得全熟之郡又不分高下一體分派使糴七萬二千五百石則是本州管糴十萬餘石不惟不减於他州反多於他州矣州縣雖竭力奉行人户何縁應命恐催不及數徒誤指揮欲望鈞慈拖照元申劄下江西轉運司特賜通融那减容本州據實督糴公私兩便
  乞推賞賑糶上户申省状
  照對某今年四月十三日方到任倉猝勸分罕有應令亟謀之寓公故老皆謂宜申朝省許以賞格縁某偏州望行在路逺往回動跨兩月難捄一時之急只得權宜且申且榜税家信服聖朝恩意之素遂得即時濟糶民獲更生皆賴朝廷之賜今荒政乆已結局某自懼先來擅便未敢再状申明而被濟户之陳詞提督官之申述皆求踐約以信方來事關民命理難抑遏今除謀登仕世濟慈惠賑糶數多未肯自言總數容續申外謹先将糶濟過一萬石以上人户曽經本縣再三勘會保明得實者開列後項端拜申聞區區欲望鈞慈赦某路逺不及先申待報之罪録人户確信公朝出粟救民之功特賜敷奏等第推賞庶幾好誼之家聞風知勸小民将來永永有賴某與州民實拜隆天厚地之造須至申聞者宜黄縣譚都倉户待補國學生譚槐縣糶鄉糶城糶并近城上下糶過米共三萬四千六百一十七石
  又譚巡轄户待補國學生譚□縣糶鄉糶城糶并近城上下糶過米共三萬一千二百一十七石
  樂安縣學生黄與孫以平甫為户本户并諸荘共糶過米一萬三千石
  金谿縣危運幹本户自糶米八千四百餘石并勸諭諸鄉上户糶過米一萬七千餘石未據本縣保明申到
  臨川縣甲晏登仕時可糶過穀八千九百餘石米三千八十石
  咸淳八年六月十六日乞减和糴申省状
  照對三邊未撤戍和糴不可免歳敷七萬石本州不敢辭但有民情合行申控本州有没官田號三鄒荘譚胡荘比同浙西官田歳收官租三萬一千八百石有竒見充湖廣軍餉又有阿鄭荘三千一百石有竒見準安邊所樁管充軍餉以上共計三萬五千來石不煩和糴之費足代和糴之實分明今又仍敷七萬二千五百石則合此兩者是本州於上供外又歳辦邊餉近十一萬石矣官租既増和糴不减四邑山田何從取足譬之舟之載物非力勝矣以故自咸淳三年四年以後至今零欠尚難催理州境無所從出可以槩見若不改圖後必築底不惟無補糴數亦且有費糴本今來秋成在望和糴又近所合預期申聞欲望公朝特賜矜察劄下江西轉運使司将本州官租見今充餉之數準入和糴準備充餉之數却将本州派外畸零之數均之無官租而多富室之各州庶幾朝廷之元糴無虧而本州之實糴可辦闔郡生靈實拜隆天厚地公平無極之造
  特薦撫州州學教授程紹開奏状
  照對薦賢助國臣子報上之至忠舉爾所知聖門引類之要説臣非才試郡蔑補分毫惟有薦員必先焚香告天然後望闕拜發不敢一毫茍徇人情庶幾報稱之萬一今有舉員已足於日前而滿替適當於今日其人表表知其真足有用者不敢不特以名聞竊見從事郎撫州州學教授程紹開天資端恪學力深醇初為太學諸生值故丞相丁大全之私人沈翥為學官欲招致之紹開却其聘幣不就月試終丁大全當國之日退而閉户家居此足以占其操守及其以舎法出身又試中龍飛乙科法合注授職官差遣紹開獨退就冷官怡然以讀書講誦為樂此足以占其恬退及其在任三年率以躬行勤於講授政教兼舉士人無不悦服此足以占其處事之才家本儒酸且無關郡政而去年撫州飢歉能捐俸傾囊以賑其民此足以占其及物之志夫其操守有素恬退不求而又有才有志使其獲用必能有益用敢具以實聞伏望聖慈特賜録用将來或有不稱臣甘伏誣罔之罪
  乞省罷曽田寨申省状
  照對本州害民之事莫甚於寨兵蓋其一得文移即三五十人羅列兵器刼掠村保乆成風俗雖痛治而莫之懲某自到任以來雖力節妄詞不敢授此曹以毒民之柄而在外邑者終不能盡禁最是樂安縣去州極逺尤照料之所不及事無大小寨兵必囑縣吏脱差入鄉一畨搶刼之餘即三分其利寨兵縣吏與寨官各分其一既有定例無事不然今除一面委官行縣訪民疾苦謀所以禁絶外然禁其弊不若絶其根契勘樂安一縣而有三寨其一在縣名縣寨其一在吉州永豐縣界首名招攜寨其一在近縣十五里名曽田寨某竊詳永豐多盗前人立招攜寨所以禦盜有害有利不可輕去若縣郭既有尉司而又有縣寨已自不必然無寨官而主以知縣則尚可檢防獨曽田寨置立於民社煙火相安之地而肆於州縣耳目不及之鄉委有十分之害初無一毫之益合行省罷分明不免詳具申聞欲望公朝特賜敷奏将曽田寨省罷将寨兵少壮者入充本縣弓手手力将見任曽田寨官保義郎解順改填本州兵馬都監見闕葢都監已十餘年無正官前此皆是寅縁權攝某不差權攝而以正任税官兼之終是事難兼辦又解保義到官方新擾民端不在其手小官逺役一旦省罷情亦可念庶幾兩便仍下吏部照應施行某僣躐控申不勝皇懼俯伏俟命之至
  乞省罷宜黄縣監酒申省状【此状七年六月初二日】
  照對某近因民詞訴寄居饒縣尉不貸社倉遂分州縣見任同官到處索薄監貸人人皆能盡心數内巡轄逓鋪官宜天麒斥去饒縣尉暮夜之金尤為振職獨添差宜黄縣不釐務監酒權北廂監押趙與埛私受饒縣尉計置官會一千八百貫将所分航歩等三倉不盡行監貸縱容倉幹搬販出界又敢詐取貸户每名三十七文此項計贓尤多契勘趙與埛寅縁權攝已三更郡守而不去聞前後私受白状擾人不一近者寄居樂縣尉運米入城應糶本州方令趙與埛監視頃刻之間即詐取樂縣尉幹人官會四十八貫又欺詐㪷子酒食鞭之五十下於此而猶忍為此則他可知矣前項贓數並係将廂吏親随根究引對趙與埛供認入已實數分明本州除已将廂吏親隨斷訖編管外所有趙與埛因監貸監糶非法取受情罪所合具申公朝取自指揮施行仍乞鈞慈将宜黄縣添差無用監酒一員省罷下部照應永不作闕須至申聞者
  申湖廣總所暫借樁撥義米状
  照對某偶叨誤渥捄荒撫州已於四月十三日到州領事見得餓莩滿野而富室閉糶綱解積欠而倉庫並空兩皆無可措手之地他州猶有義米獨撫州在倉司臺治之下歳歳係倉司糶盡不留顆粒他州猶有麥熟獨撫州風土應大麥小麥並不曾種顆粒他州猶可申撥上供獨撫州盡發荆湖軍饟又無顆粒可以申乞叩地呼天某與一州百姓並無求生之路尋契勘得本州曽準朝㫖樁撥義倉米一萬石充荆湖總所粮運係未曽装打之數軍饟之急固尤急於民飢而軍饟之多非獨藉於此數凡本州綱運上屬使所者次第積壓率是今年運去之綱如前件萬石綱運之發勢亦在六月早禾已熟之後與其樁貯而待未發之軍儲孰若暫借以救垂絶之民命容照使所見行綱欠毎石折錢一十五貫例目今糶錢申納如䝉矜念曲賜允從則本州得此萬石官米為倡而富室之閉糶者無敢不出是一州數十萬生靈皆拜使所再生之造且此米元以義名亦得允蹈其實而於使所軍餉亦初無妨也某亦事急僣越冐死為百姓一言下情不勝皇懼拱竢威命之至
  回申總領所照應那撥義米状
  六月十三日準湖廣總所牒州照應令本州徑自申提舉司令那撥所起運義米一萬石應副本州捄荒却提倉司别撥一項窠名填還本所差人取運事州司仰感存恤本州人命之意但提舉司止有此項義米别無他項窠名米斛可以移兊本州已與拜賜一般不敢别有紊煩所合具申欲乞鈞判照應
  申諸監司乞給照由付詞人赴所屬官司投到理對公事【理對狀】
  照對某自四月十三日到任日夕捄荒未暇他及自五月初一日方那暇隙㸃對前政元行公事數内多有本州人户越經諸司而詞主經年不到徒勞上司檢舉元詞督責違慢者匣牒居半某竊以為此皆本州官吏之罪耳某每見朝省臺部以及所在諸司凡送下州縣詞訴必待詞主出官而後施行門示三日詞主不到則繳回元牒此定格也州郡之事監司如子孫之事祖父每事當以情告柰何本州受上司委送有其状而無其人不即申州輕與施行此等豈惟根括無地不勝鄉井之隳突亦恐行遣落空徒損上臺之威重謂非本州官吏不以情告之罪而誰罪哉某除截自今始毎項不曾有詞主者並與住行據實回申外區區欲望台慈察民俗珥筆之多虛念今歳飢荒之良苦凡遇詞訴即給照由除程寛限五日令赴所送官司投到理對出五日而不到者並許所委官司繳回元詞盖公牒之自逓鋪來者其到遲詞主之徑自回來者其到速若公牒詞状先到而詞人反遲五日不到若非理虛不可到官即是詭名規害所怨此等若與遏而不行豈惟田里獲安豈惟上臺得體竊意民俗亦将自此歸厚矣某支壘属吏冒犯威嚴下情不勝皇恐俯伏俟命之至
  申轉運司乞免派和糴状
  照對本州近準使牒分派和糴米七萬二千五百石若以本路分州而論派數已極均平况命出公朝事關軍餉本州即當趣糴唯謹但有民情不容不亟亟申籲於二天明照之下首乞垂察本州頃三歳連旱至去秋而劇今春貴糴米升百錢人多餓死田多荒白此某親行阡陌得之目見分明又今年六月初三日以後至七月初二日方得雨中間整整一月枯旱早禾之晒損甚多再自七月初四日以後至二十三日方得雨中間復整整二十日枯旱晩禾之晒損又多凡皆某不德致旱有罪不敢自蔽已按旬據實節節申尚書省乞行罷斥分明夫以去年之旱江西十一州既惟本州獨甚今年之雨江西十一州又惟本州獨遲見今民命未甦生意如髮乃有省劄寛限未催去年和糴米一萬七千餘石有合催三鄒荘譚胡荘阿鄭荘代和糴見充軍餉米三萬餘石有合糴還撥借賑糶五年分和糶米一萬石略計今年本州取於百姓以充軍餉者已當六萬餘石是通成十四萬石矣此本州自古豐年所無之數况今年飢困之餘乎用敢詳述民情以聞區區欲望台慈矜本州之禾獨損念糴還元數已多将前項敷糴本州之米分派於其他有全熟無宿欠之州此衆擎易舉之事而稱物平施之道也下情不勝為州民激切皇懼拱俟恩命之至
  回申轉運司訪求凋邑利病状
  四月二十一日未時伏準使牒備坐吏部符行下各州講求凋邑利病某照得邑之所以凋者財賦折陷也財賦所以折陷者大家飛走苗額雖其見管者亦不納也選材為令使其起此凋弊必自理財正辭始此事一行輕則縣吏必被大家以催苗為詐贓而脱訴於監司重則縣令必被大家以催苗為虐政而飛語於中朝凡縣令之以才選者率墮陷穽無救於凋邑之弊而適足以催折方進之人才耳惟有一等庸人姑息架漏求滿歳月毎一綱解之急不過重催抑納預借白撰以救目前以故小民日以困根本日以壞而大農日以告匱州縣日以煎熬言之令人於邑盖困百小民以重催小民力不能訴而上不知催一大家以正賦大家力足撼揺而禍立至人多愛身勢必至此某人微位下不問不敢對狂妄之罪惟上臺矜赦
  申提刑司乞免黄勇死罪状
  照對本州五月初六日恭準使牒結斷陳王孫被死将黄勇重杖處死事此事元係衆手行打致死今按法以致命痕定償命罪於法固無不合然使牒尚許今聚㕔引上罪囚審問人情来厯如無異同方可施行有以仰見使臺欽恤之仁欲於定法之後更詳酌其情以參之也於此若不盡心則是有負使令某竊照陳王孫元係為首結聚四十四名擾害傷人之兇賊也其徒四十三名皆已就罪陳王孫正係賊首已經結定搥折手足之罪反以死申而逃連累官司都保隣里苦不可言甚至承捕弓卒决脊者三其居鄉也既傷人其逃走也又累人故其一旦復歸皆有為衆除害之心黄勇者乃承官差隨衆追捕之人為之首者則是到官已死人楊十其驗腦邊一㾗為要害處今詳元體究官與上臺擬筆皆稱月色朦朧中羣然重壘亂打不獨黄勇一人然則黄勇之情尚可有審議者陳王孫雖被死係是傷人犯罪逋逃申稱已死之人曲在死者一也黄勇係官兵隨衆承捕非私鬭故殺者比二也元體究官謂亂傷致死合與分罪三也在法捕罪人内已傷若已殺為從各罪致死者减等四也陳王孫害人者也其死衆皆恱之黄勇隨衆除害者也若死衆必憐之古者刑人於市與衆共棄衆情所在不可不察五也因陳王孫之事瘐死者已兩人若又償命者一人黥配者二人决脊者四人則已死之兇徒反為幸而州縣官司若遣追捕恐無敢向前事有關係六也今謹仰體上臺詳刑之意遵照申聞如沐台慈再賜詳議行下不勝幸甚
  申提刑司平反王定寃獄状
  使判王定之為重囚一郡稱寃非特王定稱屈其妻訴寃而已也司户平反胡百二招供此衆囚之所同一郡稱快之事也當職人微望輕致臺幙之疑逺追二十一人一千里就道此皆當職之罪然前輩小官抱案與長官争獄者甚多若當職避嫌不為一言是上負提刑使臺之仁明下負此二十一人之青望矣其言到人已供證者除奉臺幙䟽駁之外其方準上臺添追續到之人請本州僉㕔衆官喚上各令面供一次任其一出本情或同或異並行備申上臺以備采擇
  申安撫司乞撥白蓮堂田産充和糴荘
  照對本州苦和糴為諸郡之㝡甚達尊開鄉閫實千載之竒逢幸有救助之機敢申衆籲之請大江以西隆興吉州等處皆平原大野産米居多惟本州與建昌為山郡又本州除樂安在萬山上不預和糴外其實系和糴者惟四縣建昌之係和糴者亦四縣建昌和糴不滿一萬石本州之和糴乃至十萬石本州又有三鄒荘阿鄭荘譚湖荘等没官田皆不待給本而輸軍餉如和糴者三萬五千來石和糴之數比諸郡獨多逺至敷及苗米一石之家小户無所從出自三年四年五年六年七年以來歳歳積欠既苦人户亦虧官糴方自去年偶有樂縣尉户絶除立繼外有没官米租補助招糴免行敷派人户既寛官糴亦足今歳樂宅元積之米已盡而田畆新租之數無多區區本心欲漸積添永為今後補助和糴之資而未有其繼也屬者天幸恭值安撫判府集撰侍郎授鉞鄉部大庇枌榆希冀異恩合郡引領近因除去妖邪毁撤巢穴估到東館白蓮堂田業衆情歡然皆謂侍郎必将以此田撥入和糴之荘更為錦綉鄉邦寛民之賜雖估籍之帳未了而驩誦之口已騰葢自先太師南豐先生開鄉閫直至今日侍郎方再開鄉閫喬木故家乆屬人望休聲善政増光先烈不惟本州之所未有殆亦天下之所未必有有如和糴之㝡重乆為鄉邦之重困幸遇侍郎晝錦照臨其望救援夫豈小小特以三邊未撤戍和糴未可免雖望申减之甚切而未敢責人情之所難兹因没官之田謂必為和糴之助此事理之所必可行而仁慈之所必垂念宜衆情之預以為喜也某幸登龍門假守珂里代申衆請仰副仁心下情不勝皇懼俯伏俟命之至須至具申

  黄氏日抄卷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六    宋 黄震 撰申明【七】
  撫州兼江西提舉【咸淳八年八月十一日交印】
  申御史臺斷吉州郭劉吉妄訢陳成狀
  照對郭劉吉經御史臺訴陳層五名成三經刺配故正事雖止作閙致奉臺判决脊刺旗押充邉軍今靣審乃不曽配一且不曽三於何有然事準臺判得實方可回申勒詞幹郭劉吉將陳成當㕔對衆視驗靣上有無字跡背上有無杖痕責狀明說有無分曉訖却施行尋勒郭劉吉當㕔對衆視驗陳層五有無字跡杖痕責據郭劉吉供析奉書判更供背上有杖痕只一句尋再責郭劉吉供述奉書判若用藥脫了須有痕跡皮不全仰再供只今不伏送勘續又據郭劉吉供及針筆匠鄧喜雜職黄亮供陳層五即無字跡杖痕奉書判郭劉吉經御史臺訴陳成三經刺配今當㕔將陳成眷視靣上無字跡有針筆匠責驗状訖脊上無杖痕有杖直責驗狀訖郭劉吉已責狀說靣上無字却又説背上曽受杖被其用藥脫去世有用藥脫靣上之字者矣未有用藥脱背上之痕者也字本無痕因用藥尚且有痕杖本有痕安得因用藥反更無痕郭劉吉不由次第官司敢經御史䑓脫訴以不曽受杖之百姓為三經刺配之吏人一黥未足以盡其欺罔之罪姑與従輕勘杖一百陳成是百姓放令自便回申御史䑓照㑹湏至具申
  申臺并戸部戴槐妄訢狀
  照對陳定甫有田二十六契典在戴槐家咸淳四年以後經官取贖初詞在縣止乞勒戴槐照契領錢放贖其後有馬仲者教以官㑹紐錢前政方運判以前後所立之契並冩典錢即無以㑹紐錢之說且謂楮幣之行朝廷之法其他入納斷斷乎皆不可違獨民間自行交易一項叅之人情元是見錢典者以見錢贖元是官㑹典者以官㑹贖錢㑹中半者以錢㑹中半贖正恐奸民借此為昏頼之計官慿文書陳定甫豈應以虛詞求勝其後陳定甫無錢取贖徒以㑹價之說刼持官司方運使遂将教唆人馬仲斷配訖陳定甫再經部脫詞今任鍾運使施詳元案再行審訂所斷與方運使元斷一同陳定甫又復經御史䑓送本司贖田且經刑部送本司訴本府及漕司元承行人吏云有乞取吏人乞取固是常情然本司前政已曽追到吏卒金仁傑鄒俊并詞人所指見證過付人胡清宋子武秦百六今来勒與詞人供對不惟吏人不認而所謂見證人並稱無之要之贖田小事又陳定甫訟而失理未必有大錢行賂不過因本府運司皆以其詞為非故借訴吏人以泄忿耳此事之枝莭也正事只在贖田贖田合照元約元約是錢只合還錢何必經䑓經部訴帥府訴運司空為多事如此哉訴吏之事見證人以為無官司不可強以為有已追到人并牒還各司聽示詞人陳定甫且理正事且照元約齎見錢到本司當與取贖陳定甫之錢朝以到則戴槐之典業夕當還陳定甫之錢夕以到則戴槐之典業朝當還對衆當㕔兩相分付甚徑事也陳定甫若不肯行正路必欲以竒計設疑兵打空陣子嬉不過又經䑓經部添訴提舉司如前日訴運司而已本司却亦換爾心腸不得惟有聽之而已陳定甫戴槐並照元監齎錢贖田先回申御史䑓及刑部照應仍牒報運司次據陳定甫入到事狀呈奉書判元詞欲贖田者陳定甫也陳定甫既於乆訟之後自悔無益欲與元典業主戴槐戴仁傑父子自行議贖不敢再有紊煩官司亦何幸如之大凡贖田本是親舊鄰里暫且交易之事不得已而後有争今争既無益徒然彼此淘汰而欲仍舊在私自為區處則他人不必再追問矣聴從其便回申御史䑓照應須至具申
  按新城縣令蹇䧺申省狀
  照對八月十一日交領提舉司職事據欄轎狀訴建昌軍新城縣官吏料抑義米乞取不法事本司繼即追到縣吏饒恭陳興據供去年六月十一日知縣将米一千石市㪷付舡戸趙生䓁裝載出縣界外發糶得官㑹一萬五千貫裝發綱解及施照本軍徐通判元申本司去年六月黎中言等正訴上件事則指為移糶義米且謂以官價平糶於本縣者止三十餘斛以時價私糶於境外者乃八百餘斛此事縦如縣吏之供錢充綱解是亦荒年奪民之食於理已甚不可矣又據饒恭陳興供知縣每遇人戸納義米除正數外毎石再收一㪷作知縣食利米納宅庫支用是既有官收之義倉又有私收之義倉於法又大不可矣其他據供繳由錢錄牌錢銷號錢以應副知縣科買及日逐納宅市買及供曽買綿三十把鄉民支錢反以綿租為名禁之於獄終不還分文者皆其細也不敢一一縷凟公朝之聴竊見従事郎特差充建昌軍新城縣令蹇雄雖小有才既貪且暴去歳當飢荒之時敷抑鄉落大興花園青冊催科每取十貫廵卒四擾於鄉落民不堪命至有横村等處哨聚抗拒雄捕獲數内曽四三一名先用火炮繼浸渠塘人既困頓乃脫申本軍乞差劊子下邑斬首郡守謹審不従適䟱决官至釋之出獄即死此人既死鄰黨澒洞雄又飛申本軍請兵勦殺牌逓旁午張皇萬状反欲覬覦收捕之功以為欺罔免削之舉郡守遣人體實知其不然鎮以安静徐為榜諭民始釋疑若郡守不善處之一邑生靈之命當何如哉然亦自此官民相疑上三鄉至今闗結不受官司約束貪暴之闗係如此及某今次覺追吏之後乃有本縣饒倫等三十七人到司舉留知縣某喚之近案問以誰實使来衆皆語塞即令當㕔實供乃稱知縣使宅庫丁定脅使縣市諸行每家出錢一貫每行遣人二名又買使乆居縣前打話公事人饒倫為引領投状以冀解釋雄之作偽心勞有如此者某除已将縣吏饒恭陳興等斷遣外惟是鄉民尚有未安之心則縣令無復可留之理所合摭實具申欲望公朝特賜敷奏将雄放罷施行
  咸淳八年嵗終特薦州縣官申省狀
  某須叨誤渥暫攝常平當歲終有㑹之時莫切於考實人牧之事深惟人才生生不息無不自小官而獲進用亦無不自長吏而獲轉聞某自領事以来早夜詢訪合江西一路先得六十人其間固亦有科甲前名已經錄用者今此分倅諸郡果有政績雖知僣越理不敢不并以名聞通判如隆興府熊震龍之通暢精明羅大椿之老成純厚滕岩瞻之開爽温雅吉州余東之清介練歴何夢桂之明暢㢘静撫州黄與仁之端重明練吕圻之學行端方贑州曽大發之操修嚴正有守建昌軍涂演之勤敏多恵皆貳郡而有其實者也教授如袁州李漸之士論歸重吉州程申之之操修端謹瑞州林永年之端凝和粹南安軍黄明豐之素行純實臨江軍余世昌之醇茂有文建昌軍周三異之端重粹明章又新之簡重朴實皆分教而有其實者也判官如瑞州丘富國之詳明正直臨江軍陳琥之明練勤敏撫州李龍金之端靖詳明江州陶應元之端方公正皆賛畫而有其實者也録參如瑞州邢桐孫之明練有才如隆興熊應申之詳明得譽江州張杲之惻怛詳審瑞州楊承翁之通暢辦事臨江軍張自之敏捷文華皆治獄而有其實者也司戸如瑞州劉應桂之勤敏適用司法如南安黄塈之公㢘有守皆為郡僚而有其實者也至若親民尤莫急於縣而試吏尤莫難於縣豐城凋邑也黄吴老為之踰年賦役俱平紀綱大振吉水劇邑也鄭聞孫為之踰年政役備修精采頓異興國荒邑也窮鄉頑拒不受政役何時為之數月聲聞立起於素不率化之鄉立之師以教其子弟民知向化瑞金窮邑也流民搶掠謂之出甲田子鎮為之數月勸誘有方有罪以種桑聽贖争役以種桑多寡為先後民知務本南豐頑民嘗殘燬之邑也楊休撫定其亂再造此邑四年之乆一方慴服如楊眉孫宰髙安公介清勤徐思訦宰上髙廉勤平易翁仲徳宰永新不畏疆禦黄桂宰南康才略優裕張鈜宰靖安㢘整有條汪塾宰萬安和平安靖胡岩如宰進賢正直安詳陳自然宰奉新嚴肅整齊黄公立之宰雩都詳明振職洪汸之宰安逺詳重得體凡皆作邑有聲尤不容不薦縣丞則進賢有吴君召分寧有郭巨用皆究心水利措置有方樂安有黄申明潔無私廬陵有羅鈞端實有才主簿則危順吉在豐城以材華稱董殊在吉水以賢廉稱趙崇訋在崇仁以和平稱趙崇□在宜黄以㢘謹稱趙畤夫在南城以㢘靖歴練稱縣尉則王應龍在進賢以才幹稱趙必□在大治以㢘明稱羅可權在寧都以才羙稱羅應新在清江以俊拔稱袁端祥在湖口以才㢘稱陳子升在南城以清俊稱喻元在髙安以才諝稱何晉在上髙以㢘能稱婁南良在萬載莫雷顯在通山皆以㢘謹有志稱凡皆筮仕有立亦不容於不薦某智識不明聞見不廣獨以平生鄙見謂天下事非得人才不可人才非自小官時察之不可偶因兼權常平司職事適當歲終謹以采之衆論者申聞如右欲望公朝特賜敷奏以備他日選用之數
  又嵗終劾官狀
  照對某暫攝常平毫髮無補僣以嵗終有㑹之法類申本路同官之賢間有不才亦宜汰去姑先㝡者以警其餘袁州萬載縣丞石應雷貪暴非一嘗檢校彭祥甫家卑㓜業勒取錢三千貫勒賣卑㓜業人每田百把取錢百貫為㕔子袁晉等過付反違法自擅沒田入縣學以掩衆議卑㓜者其何辜吉州安福縣主簿權縣事趙必㒡亦貪非一嘗與寄居揚州趙司户及前撫州趙司户相朋為奸毎斷鎻一人取錢五十貫僉状一紙每収錢一貫其茍賤如此及多差吏卒入鄉行刼民不聊生吉州廬陵縣尉趙必濘每一下鄉擾民無藝嘗以其親戚姓江人同行公事諧價必以姓江人任責凡此三人皆無頋藉如䝉公朝特賜敷奏将各官放罷庶幾民怨稍伸内石應雷趙必㒡遇赦未許放行參注伏指揮黄氏日抄卷七十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七    宋 黄震 撰申明【入】
  浙東提舉
  團結申省照㑹狀
  照對近凖省劄今措置團結亭丁事當此時難未寧團結為急領命之後即日夕究心實緣亭户積年不得本錢逃亡已多今春饑困之極相挻作過所在騷動被殺傷者數多及官府捕斬與逃竄山谷者亦多沿海亭場委是大叚狼狽本司首行招集繼即撫諭令其親到本司當靣散還舊欠本錢六十一萬三千五百五十八貫二百五十文十八界官㑹方得亭户漸次回家雖人丁稀少頓非前比而流離歸復漸成生聚方此作急團結非常時止将見在人户便可團結者比也所合先申朝省照㑹俟團結了畢即便以實具申某雖庸懦非才而承準管幹不敢不以其實
  申省寛鹽課狀
  三月十七日恭凖省劄今某置司慶元專一團結亭丁者照得沿海亭民積年被官吏推剝並不曽有本錢到亭戸之手反日事鞭撻倍數取鹽以此亭民不勝其苦流亡大半徒有季侍郎虚復祖額空見文移今嵗饑荒無所謀食官吏酷虐如故於是萌等死之心所在相挻為盗殺傷死亡者十居二三及官兵追捕迯竄與官司施行不存者又十居其二三見今雖一靣招喚作急團結諸場委是敗壊殘零見存無幾區區欲望朝廷特寛鹽課期限兩月免行督責容某一靣多方招集流亡散還前此未散本錢再新整頓鹽課見端緒别具申聞必先有於此寛恤流亡者再歸方得團結就緒四月十一日凖省剳照得浙東黄提舉以團結亭丁乞特寛鹽課兩月合議行下剳付本司特與寛展鹽課壹月仍於向後䟎補凖此
  申免茶鹽分司狀
  照對本朝常平茶鹽一路置一提舉官各州置一主管官脉絡相闗事無不辦本路近因晚剏慶元府分司為分司者皆是小官赫然自振監司之體吏卒數百牌匣專人紛然四出亭户田廬剝賣既盡無以應其誅求則又預将鹽倉所管亭户將来合得本錢先自私借分擘名曰文慿錢本錢既充文慿鹽課惟事刼取以致流亡大半課額頓虧至今年春遂群起為盗矣分司吏卒不惟刻害亭户尤更荼毒百姓凡編户稍有衣食之家無不括類姓名預入網羅待有私鹽徧行通法獄子承勾錢動以萬計况於案吏抑又可知以致被害之家不至於淪洗罄盡不止年復一年田里蕩柝至今春而貧民亦四起相挻為盗矣近者恭覩朝省将茶鹽法盡復祖宗舊制斯民欣若更生某以一介䟱庸適當其時偶然承乏充提舉官遂即布宣徳意将分司吏卒汰而遣之訪求所謂文慿錢等諸色之革而絶之凡亭户本錢及綱梢水脚錢等皆散而與之應有行移盡照祖宗舊制付之主管官慶元府通判㕔亭户之伶仃僅存者近幸漸漸復業編民之被苦無訴者亦無不感戴聖恩惟是省罷分司明文至今未凖行下分司羣小磨牙揺毒以伺覆出竊照世道不古官吏之害民者固多矣所在害民惟分司為甚盖縣之官吏害民民戸可以訴之州州之官吏害民民户可以訴之監司監司之官吏害民䑓諫可以覺察惟分司庇身於監司之下而肆志於州縣之上不特人户赴愬之無所抑亦朝廷覺察之不及古語所謂雖佛出也救不得惟自朝廷明賜省罷盡與掃除尚可少甦民瘼以救根本區區欲望鈞慈痛念時艱深體國脉特賜檢今年三月一日寛䘏指揮盡還祖宗舊制速将慶元府分司省罷劄本司照應使人户曉然知分司不復再置庶幾羣小退聽而百姓安心不勝公私之幸
  申已斷亭戸徐二百九等
  照對某三月十七日凖尚書省劄子置司慶元府専一團結諸場塩丁出時塩丁飢困挻亂千里驚擾某即時布宣徳意盡還亭户舊錢遍榜撫諭招集又得沿海制司到處捕斬戮其首而赦其餘及制使陳尚書觧任之後某又據鳴鶴鄉羅㑹龍舉訴鳴鶴鹽丁為首未追之人某即追到為首徐二百九次為首葉三千四兩各各行斷配永鎻水軍寨大榜撫定其餘應随從借粮之徒各仰安心着業更無追擾訖即此一畨擾亂亭戸死於制司之捕斬及死於編民之讐殺及見行拘鎻諸寨者已不下二百餘人其餘趕逐墜水顛踣道途飢餓而死者又不可勝計亦非小變矣近来諸場塩丁忽又喧傳䑓部受豪富詞状行下制司欲差大軍追捕謂官司元行為不信人懐等死出語無状事之虛實雖不可知萬一有之則亂者再起實於某先来團結撫定之事兩不相干在某亦安能再行招集前言不信撫諭無策所合先具申聞伏望鈞慈軫念時艱之定亂與承平官司之受詞事體不同特賜劄下所属
  申乞免塲官責罰狀
  照對某近者選辟場官多不肯就因考其所以然乃知諸場所趂者見額朝省所課者祖額額不及祖罰有科條祖額無可足之期鹽場無不罰之官或數年不得批書或屢郊方可叙復人多愛身故不就辟某謂此作法之求益反損而祖額所以愈虧也失今不救且愈極敢僣陳之夫所謂祖額者乾淳時亭户情願就賣之鹽數也方是時吏道清明風俗醇厚柴薪工食之費皆賤而七百七十足陌見錢買鹽之價甚髙編民一歲方有登熟之時亭戸無一日非其登熟之時天下生産作業未有樂於亭户者也故人人願為亭戸日日常有納鹽輻輳而至自然充溢朝省何嘗元有此數而求其足額也哉夫所謂見額者近年来官司敷派亭戸抑納之鹽數也盖自貪官成習風俗大變柴薪工食之價十倍疇昔折閱低减名曰買鹽之㑹百陌不曽入手編民或祖孫屢世不識官司亭户無一日不受官司杖責天下有生之類未有苦於亭户者也故逃亡已過大半存者饑困為盗苦楚而得日就虧少朝省雖嵗嵗坐下祖額何嘗一歲能强其稍就髣髴也哉以某今来親考其實雖其見額尚是近歲俗吏揑合之虚名而况祖額豈可每歲坐定監官之實罰盖鹽額之虧久已狼狽季侍郎劉侍郎諸人為提舉官自詭興利以媚時宰差刻薄少年行推排虐政掩逃亡而不言抑見在以増數甚至餘姚局章支鹽行石堰西場以上岸山地水田推排鹻地鹽袋亭戸賣上岸之産以買納虚増之鹽産業既盡鹽無可買有如地名洋浦楊大卿諸族衣巾藍縷日来泣告者比比皆然以此雖近嵗之見額亦無一嵗曽及額矣况祖額乎事若不求其本而求其末何可望其有得哉某嘗觀先正楊山上書云臣嘗任蕭山縣令有錢清鹽場亭户多逃亡至追捕拘繫之盖鹽之入官一觔不過四五錢計其工力之費十不償其二三若以山此時虧折之奏安得再有乾淳盛時登羡之額正縁南渡以後護養根本民生樂業鹽額所以再登今當敗壊之極乃不思根本之計徒責今日以乾淳之課白䧟場官以無辜之罰使銓選注授之官望望不敢嚮而江湖乞丐之靡往往充權攝此曹得志如以虎牧羊亭户日益消則鹽課日益虧矣某所謂作法之求益反損而塩課愈虧者此也區區欲望鈞慈矜念空罰監官之無益徒虧鹽課之有害當此時艱盡除苛嬈見催不及元額者原情免問監臨自行侵盗者以實定罪乞丐之徒退聴正任之官盡職庶㡬平明之理且亦更化之助
  乞祠申狀
  照對本司十餘年来皆附紹興府兼管正以自季侍郎置皂冊獻羡餘之後不可自為司存今春鹽丁擾亂蒙被省劄置司慶元府團結鹽丁鹽丁既定團結既辦申乞將提舉司仍附紹興府兼管將某仍舊予祠未蒙從申念某見今病瘁兼旬飲食不進實已不可支持不免具狀控申欲望公朝特賜敷奏將某姑與祠祿以便將理下情不勝皇懼俯伏俟命之至
  辭免回司乞祠狀
  六月二十八日準六月二十二日尚書省剳子以某團結了畢令回司紹興府事某昨凖行下團結至五月十六日慶元紹興二十場團結帳冊先辦雖曽申乞回司繼因契勘本司自季提舉大更革之後不可自立司存撥附紹興府兼管已一十餘年縦是回司委難存立遂於六月初四日因台州瑞安府六場帳冊團結齊足申乞照季提舉更革以後定例仍附紹興府兼管将某仍舊予祠繼又於六月二十日再具状申乞分明今来忽凖前件指勘合日行下令某回司竊照某身備使令敢不惟命但提舉司附紹興府乃季提舉更革後一定難復之乆到提舉司再置専司乃今春因鹽丁擾亂一時暫令團結之將委今團結已畢若便回司将以何為司存某非不願遵禀委是無緣可以遵禀某疊凟鈞聴除已席藁待罪外欲望鈞慈洞案司存無可立之資檢㑹兼附有乆定之例特賜矜從某屢申将提舉司仍附紹興府兼管某今亦無復敢望祠祿惟有拱俟誅斥施行辭免除直寶章閣兼紹興府長史申狀
  七月初二日酉時恭凖六月二十八日尚書省劄子除某直寳章閣依舊浙東提舉兼紹興府長史某叨恩非分聞命震驚命出公朝所當遵禀有闗係合下行申明盖我宋所以立國者其紀綱有二在内以䑓諫為紀綱自宰相以下皆得劾之在外以鹽司為紀綱自宰輔出為藩府以下皆得劾之外之監司雖不可比内之䑓諫而闗係朝廷之紀綱則一也某人雖庸陋無比職則和預監司今若使兼紹興府長史是以監司而反為藩府之幕屬公朝合思所以為紀綱之計矣况自賈平章當國每以禮數之辭免黙覘人心之向背遂以彈撃大臣之地反為勸留大臣之首䑓諫紀綱幾於大壊幸而更化紀綱復存又自賈平章初為制閫収拾中朝斥絶之人假以淮甸監司之稱日入揚州之僉幕閫自同兼僉之簿尉監司紀綱遂至大壊目今閫事所不忍言某今日所承乏者内地之監司也紀綱幸而獨未壊者也若更壊之如紀綱何雖曰以宗王而出鎮異於尋常之藩府然監司之設原於前漢以六百石吏每秋分察郡國郡則今之太守也國則漢世親王之封建者也豈以親王出鎮而獨不在監司按察之數兼照宗王仁心大度世莫與比獨因貴重人莫得見地之奸豪展轉影旁以擾害吾民者宗王皆不得而知如填塞陂湖如豪奪民産皆本司所當究治正以時艱未遑檢舉今若與之為属其誰與理此又如民寃何且某若身在班底或見為他郡使某為紹興長史不敢辭也今見任浙東提舉而使某兼紹興府長史則决所不敢受也家都承前日自班行被命於紀綱無闗不當辭而反辭某見為提舉官於紀綱有闗若當辭而反不辭是使内地之監司紀綱又壞實自某始又如㢘耻何欲望鈞慈上念朝廷之紀綱下念小吏之㢘耻竟自選差見不為本路監司之官以任紹興府長史之職委為允當某既不為紹興府長史其直寳章閣恩命實亦不敢祗受所有省劄一道見寄留慶元府軍資庫外
  苐二申
  照對某七月二十三日凖尚書省劄子催某回司紹興府併供兼職某竊照此係兩事回司乃某始初申請兼見今置司湖亭止有水中亭子三間風雨飄揺不可居止移司人從口糧垂竭日夕焦熬豈不願早早回司實緣續凖兼紹興府長史之命某既係見任浙東提舉不當兼任紹興府幕属之職雖已詳具紀綱闗係之說申龥控辭未蒙行下所以雖欲回司而不可得有乞祠得罪而已今来再凖催促自當擇日回司但兼職决不敢受念某平生戇直必不可受而後敢辭徃歲曽差某充兩浙鹽事幹官又曽差某鎮江等三郡公田分司幹官某恐成害民力辭不受時相務在必行以威相臨尚蒙矜亮免差况今更化中外皆許直言敢望鈞慈念聖朝待士大夫以禮而匹夫不可奪志明賜劄下免令兼職不勝萬幸
  苐三申
  照對某三月初九日準二月二十九日省劄除某浙東提舉置司慶元府團結鹽丁巳於四月初一日據住司發到牌印管幹訖至七月初二日準六月二十八日省劄除某直寳章閣仍舊浙東提舉兼紹興府長史某以提舉忝預監司若為藩府寮属於朝廷紀綱有妨即將省劄一道寄畱慶元府具申朝省控辭未準回降間至七月二十三日又準尚書省劄子契勘催某回司紹興府兼供紹興府長史職事某即具申乞免兼長史即當擇日回司未準回降間又準省劄備坐勘㑹國家多事擇地避事不即到官如更違戾從御史䑓覺察令某疾速前去交割某竊照提舉官係浙東監司之列紹興府係浙東属郡長史又係紹興府属官某以紀綱有係所以雖欲黽勉拜命而不可得今蒙指揮以為違戾某委因有妨國家紀綱不敢供職分明士大夫可殺而不可辱匹夫不可奪志古以大夫之招招虞人虞人死不敢徃某實亦不敢徃分明若得免兼長史則朝聞命而夕回司矣即不敢擇地避事區區螻蟻之忱無以上格乾坤之聽甘俟御史䑓覺察
  申省乞免諸司委送
  照對某昨準省劄備奉聖旨指揮令某置司慶元府專一結亭丁盖以亭丁挻亂急行招諭自此朝夕措置未有寸暇今来乃蒙省部諸司符牒紛来責令催督諸處州縣財賦竊照此事有不敢奉命者五盖諸處官司皆属省部應干公移皆可直達省部之尊正不待反借外司而後可行徒添轉摺有擾無益一也究其本源盖因舊来承平日乆間有各處期限不應以本司近在紹興間亦委令催其違限今本司見留慶元道途隔渉愈見稽違二也承平之每遇一事徧牒諸司互為程督繼又轉生枝節反牒帖添差通判聴等處追督諸司責其違慢自此諸司各以符移而歸之州州則合諸司之符移而歸之縣縣則盡以諸司本州之符移而歸之民極而至於民則無復可以轉行推托之地家破人亡亂階由此今為何時尚循故習三也近年文移太繁物極則反當此時艱人思報復只如紹興府管下縣道見有将帥司専人聚衆趕殺幸而不至於死者及有将催利部吏聚衆毆打至於狼狽幾死者方今行事所宜審重四也時事尚艱民饑無食一縷元氣在此數州急急保養猶懼不及乃有不干本司之符牒日下本司者紛如平時恬不知變則其他可知使人寒心五也載惟官雖有大小體時憂國之心則同職雖有内外奉公守法之心則一知而不言某為負國是用不避誅斥謹瀝血忱百拜控申欲望鈞慈念時艱之未寧思民岩之可畏自今痛革承平繁文之追復祖宗忠厚之澤應干各處文移止行下各處正行干繫官司乞賜劄下戸部農寺提領財賦所属照應文書簡約民瘼再甦不勝國脉之幸所有某狂妄僣言之罪乞早賜罷斥施行某不勝俯伏俟罪之至都省除已劄下户部司農寺封樁安邉所各從所申事理施行外劄付本司照應
  申免驅磨慶元府財賦狀
  準尚書省劄子備朝奉郎監察御史孫嶸叟奏黄五月十四日三省同奉聖旨節文陳存更鐫一官下浙東倉司理筭制司財賦錢米畢日勒回安吉州居住王安中汪大有錢牧劉嗣文各降一官資並放罷内大有罷新任遇赦未許放行注授仍下浙東倉司拘留委清強官驅磨團結省米上供苖米濟民倉米濟糶局米折變侵欺開具着落申取朝廷監索施行劄付本司某照得陳尚書四月二十九日已行離任訖汪制幹預於四月二十八日先已随司觧任曽到本司辭去訖此外除劉司理本司先曽按劾申乞且留在任已準省劄從申外今準省劄行下五貟數内所指拘留財賦官王通判錢僉判牒慶元府遵照省劄指揮施行但本職雖承乏暫為浙東提舉其見今置司慶元府實係本鄉既在本鄉實不敢驅磨本鄉郡太守帳目古稱居是邦不非其大夫而况邦侯此惟䑓諫可以論奏惟給舎可以繳駁若身居此邦見任此邦而任責驅磨此邦財賦之利病不渉私庇之嫌則犯苛刻之譏将何靣目立搢紳間正恐縱是驅磨人亦不信具申朝省欲望鈞慈矜察特賜鈞判改差無干礙監司不係本郡之官徑自驅磨施行以昭聖朝行法之公以全小吏㢘恥之節仍牒本府照應
  苐二申
  今月初十日準尚書省劄子入朱紅銀字牌筒珠字記内引到令某照已行驅磨慶元府折苖錢米及交承錢銀器帳目具申事某竊照此事緣慶元府實係鄉郡見今時暫置司慶元府又係見仕于鄉郡以鄉郡之人鄉邦之官而驅磨鄉邦太守之帳目人其謂何昨已瀝控真忱申乞改委欲望鈞慈檢照元申改委無干礙監司不係本土之官從公驅磨以昭聖朝公平之治以養國家忠厚之脉以全小吏知耻守分之節公私幸甚湏至供申
  苐三申
  今月十七日申時準尚書省劄子入潜字號綠漆牌筒潜字記内引為本司申乞將慶元府吏黄浩改送無干礙監司驅磨本府折苖等及交承錢銀器等并根勘黄浩隠寄情節等事竊照某縁慶元府土人於驅磨慶元府財賦委有妨嫌其黄浩等家財已準省劄備後省所申以本司有私改委轉運司訖决不敢再有干預兼運司所行一則曰追都承吏二則曰追都承吏若本司果曽侵移一物一件則某當削籍投荒以為貪吏之戒若無侵移則今日在運司猶前日在本司秦晉匹也何以卑我而動以追吏相脅今為何時有此曖昧不决之事欲望公朝明賜施行須至供申

  黄氏日抄卷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八    宋 黄震 撰公移【一】
  紹興府
  試院曉諭榜【咸淳六年庚午監試】
  竊惟靈於萬物而為人秀於萬民而為士綱常所頼以扶持國家所資以共治自昔莫不皆然我朝尤所加重三年頒詔與郊祀天地之禮均萬乗臨軒視冊拜公孤之儀等士生斯時而應斯詔亦宜何如其自重哉峩峩其冠褎然舉首嘿嘿就列各奏所長以側耳鹿鳴之三章而安意丹墀之獨對士之自重固莫不然奈何士之貴重歆艷者衆及其既乆遂成雜糅市井游手敢乗時混入以撓羣村鄙富民敢妄意乞餘而濫吹使刻苦平生待聘一朝之士長廊寸晷既苦於横目無籍之喧拏西風走鈴復扼於銅臭小夫之攘竊有識慨歎幾年於兹乃者恭遇公朝力革斯弊盡復祖宗三日連試之舊制痛懲市井一時溷擾之囂風披沙石所以揀金去鴟鴞所以來鳯凡我士類孰不忻忻况越為帝鄉恩數獨殊於儔等士多魁傑文聲赫奕於方今其能率先四方倍加自重以無負聖天子所以崇重作新之意必矣何俟某贅禱况某見申防嫌俟候出院亦何敢贅禱然有舊遊場居之鄙見或可愛助冒昧禀聞某嘗謂我輩赴解試便當視如赴省試省試拂明待門寂然無譁解試或夜半喧呼先索其氣此以解省二其心而未能如省試自重也今即請自重如省試省試入門徐行彼此禮遜解試或排門填擁相蹴至顛此以解省二其心而未能如省試自重也今即請自重如省試省試見題就位即刻操筆往往未午了卷解試或雜聚簾前或紛走廊廡不覺日西至夜方窘此亦以解省二其心而未能如省試自重也今即請自重如省試赴解試如赴省試則赴解試即赴省試氣象雍裕有開必先萬里脩程於兹軔其謹之哉其念之哉他或市井游手村鄙富民尚敢不悛自有法在其為士者謹勿預併乞台照某申禀
  又曉諭假手代筆榜
  竊照士君子鍾扶輿清淑之氣為天下第一流品平生讀書三年待試近之榮親在此舉逺之致君在此舉上之報答造物下之利澤生民在此舉此一字千金不換之時也此足穀多財之家平日驕我侮我者一旦望我青雲之上羞媿俯伏之時也近世乃有為微利所動者反為富民代筆攙取本身元有之禄料而暗虧平生逺大之前程不曉何見真可痛惜世有富商大賈一旦失其本心者得乞丐人一二糖飴反盡棄平生所有珍寳財産以予之攛掇乞丐為富人而自身情願受飢寒讀書人為村人解及第而身甘淹賤者何以異此越為帝鄉士風素厚學識素髙固萬萬無此近世既多此風不容不僣及之某申禀士農工商各有一業元不相干為士者多貧雖至仕官尚苦困乏惟為農工商賈而富者最為可慶最當知足盖人若不曽讀書雖田連阡陌家貲鉅萬亦只與耕種負販者同是一等齊民而乃得髙堂大厦華衣美食百人作勞一身安享不惟一等齊民不能及之雖貴而為士至於仕宦禄賜有限憂責無窮亦豈能及之富室若不知足又當何人知足近來風俗不美富室間不安分更欲揮金捐財假手代筆攘竊士人科第盗取朝廷官爵敗亂官箴賺誤百姓試且思量老天否故人衆勝天之時雖得熱閙粗瞞婢僕及至天定勝人之後終納敗缺䘮敗户門有因一時僥倖之後狂圖交結至重費而敗者有因狃於為富之故習貪黷犯贓而敗者有臨官不能處事書判不能動筆受成他人為其所累而敗者比比皆然人苦不察耳然此猶以近世之通弊言也今朝廷清明痛懲弊倖以清入仕之源前舉省試前名覆試不中尚不沾禄徒然破家求榮得辱可為明戒今舉又備奉朝省指揮應代筆僥倖者根究决配本州以人情給解帖者將來覆試不行知通教官一體坐罰號令方新斷在必行預告富家勿討煩惱若知讀書之好若慕及第之榮但請福上増修力行好事子孫必有讀書起家親擢科第者古人有言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某奉勸
  撫州
  咸淳七年三月二十八日中途先發上户勸糶公劄
  某濫叨牧養適值艱食對越一忱惟欲安富恤貧使彼此相安而共濟决不敢從事一切抑價勸分置場拘數使富室或至規避而吏胥得以夤縁也然撫州米貴於斯為極乗時急糶足以接濟鄉曲而利亦在其中否則價平復舊雖欲售不能而鄉曲之怨亦歸之兩失之矣髙明當不待多祝職守所係自有不容已於言者謹兹禀控伏乞台照
  四月初一日中途預發勸糶榜
  撫之風俗素以好誼聞天下近如饒止翁平價濟鄉曲諸孫皆擢髙科登顯仕天下無不歆慕之况鄉之人乎撫去嵗偶歉糴價浸踴貴官大室固多出糶乃聞間有利在増價宻售客販反不恤鄰人之告急者又有尚欲待價未出糶忍不思取數之已多者然則好誼之風何在豈偶為利心所汨人苦不自覺耶天生五穀正救百姓飢厄天福富家正欲貧富相資米貴不糶人飢不恤天其謂何况凡仰糴之人非其宗族則其親戚非其親戚則其故舊非其故舊則其奴佃非其奴佃則其鄉鄰彼其平日敬我仰我者果為何頼今一旦遇歉竭彼苦惱無所措辦之錢愽我從容儘可通融之粟此之糶與否彼之死與生君子以仁存心寧不重為矜惻切幾孚體
  四月初五日中途預納上户四月十三日到州面議劄
  某近二十八日嚴州道上預與専劄懇請發糶盖民食到此急矣當沐孚允四月十三日度可到郡至日首屈車從面叙殷勤切幾垂訪顒俟顒俟伏希台照
  四月初十日入撫州界再曉諭貧富升降榜
  照對本職被命此來専以救荒為第一事對越一念凛凛慄慄固甚欲恤貧亦甚欲安富昨到建徳路上已作劄勸諭上户出榜曉諭細民預行發去外繼此沿途探問乃聞閉糶自若米價日増不知稅戶何以為心甚至聞金谿管下嘗有飢民羣擾富室此固小民之罪獨非富室閉糶之罪乎本職聞閉糶者籍搶掠者斬此辛稼軒之所禁戒而朱晦菴之所稱述兩下平斷千載不易萬一事有不獲已當職安得尚從姑息而已乎今來姑以富室之閉糶飢民之搔擾皆本職前項約束未到之先特於本職入境之初再此開諭併布心腹願與一州之人共集和平之福
  一今與富室約不敷數不抑價不置塲並不留片紙在官以貽將來吏胥按籍搔擾之患
  右請富室念上天之福祐而富我者果何為官司之委曲而勸我者果何在乗此價踴頓數急糶種徳無限得利亦多本職此來専一為百姓立而請命於富室富室不聽即以一身歸而請罪於朝廷無縁敢一日强顔獨飽於飢民之上惟富室思之
  一今與小民約官司既以禮勸富室富室必能以義救爾民爾民只得小心聽候告糴
  右仰爾民當知貧富不同各有天命荒年方仰富室為衣食父母不可苟生怨望富室之心安分忍耐度此艱厄㓙荒之後必有豐年他日尚要做人今日不可胡亂做事有犯到官决不輕恕未能救命反先得罪惟爾民戒之
  一急糶者富室也待糴者飢民也官司既不以文移滋吏奸則通此脉絡於公私上下之間者鄉曲好誼之士也
  右請貴寓之賢學校之英鄉閭岩穴抱道未仕之彦各以天地民物為心各以父母鄉邦為念以義理感動鄉之富者以恩威開諭鄉之貪者以施行之未當事宜之未悉告為州縣之耳目不接者其所濟何可諭云盖聞天之生人惟有愛人人衆不能盡皆契天天定則又時加汰治凡其飢厄之嵗皆其升降之機富室在豐年賢否未知也及至荒年或惻怛而濟惠或頑忍而不恤富室之賢否分矣小民在豐年善惡未白也及至荒年或堅忍而守分或無頼而妄作小民之善惡見矣賢否既分善惡既見天之升降生人於斯乎决於是富者或自此而貴顯或自此而禍敗此升降也貧者或飢過而温厚或官刑而滅亡此升降也天道循轉自昔皆然但人生只見目前往往顛倒其中而不自知若瞻之百年之前要之再世之後髙岸為谷深谷為陵貧富易位升降曉然是可以觀天矣是當思所以契天矣此皆吾州賢人君子之所素知更請推廣其説遍諭此意人心不甚相逺必有惻然動心者湏至曉諭
  四月十三日到州請上户後再諭上户榜
  照對救荒之法惟有勸分勸分者勸富室以惠小民損有餘而補不足天道也國法也富者種徳貧者感恩鄉井盛事也今我撫州不勸分而勸糶者曲體富室之情也急謀貧民之食也然於富者貧者太守兩有愧色也於富者何愧愧不能勉其種徳㝠㝠而徒狥其踴價繼富之私也於貧者何愧愧無以使之感恩富室而反為此虐惸獨畏髙明之舉也太守有人心者也事與心違而不布其失於境内是内欺其心外欺其民愧益愧也興言至此涕泗交横其將何以雪此愧也必欲雪之小民固不能太守亦不能而能之者獨富室也富室其何以雪之也米價低昂今權在富室也富室若曰不抑價者太守待我厚也官不我抑而我自抑之者我自待厚也均此人也小民終嵗勤動以有此粟我何修何為乃安坐而奄有此粟静言思之愧也平時而奄有此粟已不免愧今勤動而有此粟者反不得食此粟而死矣我安坐而奄有此粟者猶忍靳此粟而不之發又宜何如其愧也蠶方浴而桑生兒方産而乳生人民徧育於天下而五穀生五穀為民設也民生飢死矣而五穀尚忍為我私是猶奪之桑而不以飼蠶奪之乳而不以哺兒其有媿於天何如也生吾鄉而長於我者吾父吾兄行也生吾鄉而㓜於我者吾子吾孫比也雞犬相聞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少長聚嬉戲平居詡詡笑語一家均也一旦艱食不思分己以予之而反騰價以困之平日之情何在鄉黨之義何取其有愧於人何如也自古治日常少亂日常多生於亂者性命之不保又何富之可安自我藝祖以仁立國吾儕小人世世得生長於春風和氣中己未之變亦幾岌岌頼我先皇帝及元老大臣再安宇宙我亦遂得再土此土宅此宅田此田日積月累以有此富是我性命朝廷所生也土田朝廷所保也而富亦拜朝廷賜也生殺予奪皆在朝廷雖貸我粟賦我財或甚而奪我富其何不可今朝廷遣官厚以待我而我猶忍於自私其有愧於朝廷又何如也愧於天愧於人愧於朝廷富室而興言及此恐亦涕泗交横如太守之愧於中心而不能自己也然則富室而必欲為太守雪此愧不過自出仁心自抑米價自惠鄉井則可媿者立變而為可榮可賀之盛事也官雖勸糶而我自勸分也富室而果有能此者糶二千石以上太守自旌賞糶一萬石以上太守申朝廷補官已有官者陞擢此太守所以報徳决不食言也其不聴者亦不敢强也其州郡前此勸富室移粟入城數多者亦斷斷議賞如前説也四月十四日再諭元約不到上户書判
  官司既不抑價上戸自宜糶米其或未受劄未赴請者恐是一位牽於衆位耳儘自不妨但朝廷遣官急救飢民未入境時先具請劄及既入境又自見餓莩滿野却欲早知各宅何日發糶案備帖再差元投劄虞候禀聞各宅取糶日分狀回報以慰拳拳顒俟之心數目借貫却一切不敢問
  四月十四日再曉諭發誓榜
  昨當職在紹興府被命之初聞本州大飢而富室閉糶不勝駭懼即採訪於相隔千二百里之外發劄於未到二十餘日之先預期十三日到州交事即於當日禮勸上户昨日十三已荷上戸如期到州面行勸諭訖但元請只是在逺約莫非見在州縣按籍㸃請者比不過畧請幾人面見一畨囑其歸而次第轉諭耳安得人人遍及竊慮深村逺地未悉此意所合於禮勸次日再行榜諭通知米貴至此自當乗時糶官司既不抑價又何待勸其間好誼之家請自行分潤以惠鄉曲須仰處處發糶庶幾飢民各有依靠不至逺出流散致荒田作若十日之内不糶者輕則差官發廪重則估籍黥配三辰在上一語必酬
  四月十四日委官覈實諸坊廂人户糶户歴
  當職入境近城以來多有坊廂人户陳乞給歴若果係坊廂不容不給其人或自可過活亦不容不審聞本州元行勸糶均及鋪家亦非易事也當職每見所在給歴有錢者計置廂分而多得無錢計置者合當得歴而反不得歴亦有固當得歴而父子兄弟一家正為團結亭户各為保守以濟時艱團結之法合先有以養之司只今契勘各場未散本錢急先措置俵散不可拘守舊來弊例又訪聞亭户本錢官吏不獨欺取於既散之後又且摟借於未散之先上下䝉蔽弊倖非一當職既以鄉人暫持鄉節共救艱難但欲力行好事不忍掩人不備陷之於罪若倉庫有欠速行補足先與明告却當差官㸃數文字纔足即欲散錢臨期或有疎失法所不恕
  行移團結亭丁
  本司備凖省劄指揮専一團結亭丁訪聞舊例上戸不屑入甲止將中下户入冊又是具文不曽從實結定逓相覺察以致近日一畨擾亂今仰不問上中下戸比同編戸一體置牌結罪保明十家結為一甲輪月逓充甲首應充甲首之戸常切告報同甲之戸各各安心着業保身惜命度此艱厄再見太平如有生事之人即時同共禁絶如其不伏即時申聞本場具解本司重作施行一人身做身當一場無灾無難如不申聞同甲坐罪上戸本不與下戸同列聽令備丁私僕充之總統之權只在官一人每十日一次喚上甲首㸃名告戒若呼喚統率則在官各自審擇又安有勸而不糶者乎委曲一言會須響應
  專請樂安縣十提督牒
  本職超資叨郡専為救荒人微寄重凛莫知措所望惟本州賢人君子自相與出力為鄉曲計耳諸縣除各一面次第詢訪寄寓委其任責轉勸外惟是樂安一邑去州獨逺報應不易倍切苦心訪聞樂安介萬山間每當歉嵗卒至乏食所幸不通舟楫境内之米少得淺糶外處尚可自救鄉里但常年官司排糶止及在縣市戸其在縣郭外以及四鄉實係辛苦農種根本之民官司反不暇及蓄米之家遂得公然閉糶邀價吾民無所赴愬使人惻然今嵗艱糴最甚而本職又到官最遲惟有曲盡人情期於貧富相安不勸分而勸糶不以官司提督而以寓貴轉懇不經吏手而本職親手接受文書之往來以此作急救民尚可庶幾萬一今除縣内排糶知縣照舊例勸分不必更改外其今來本州行下勸糶正為郭外及四鄉五十四都飢民而設非得士友之賢而有心力者相與維持家至戸勸則新官一旦之言衆聽無從遽孚今採輿論分地禮請
  四月十九日勸樂安縣税户發糶牓
  當職被本此來専以救荒為第一事管下五邑已一體榜諭施行大約外數内樂安一邑又與他邑不同此邑僻在萬山不通舟楫富家蓄米素無和糶獨有苗斛儘可以濟鄉曲在五邑中最為樂土邑内風俗當職雖未能周知如出等稅家彰彰在人耳目者已略得其槩如詹良卿登仕則甲於一邑四鄉者也曽料院許道州詹季宏官人曽正則官人曽季同官人詹明伯官人皆邑内蓄米之多者而中戸又不與焉如康元甫官人周叔可官人則甲於天授樂安兩鄉者如永豐湖西羅袁教羅連幹之寄莊則甲於雲盖一鄉者也他如黄景武官人暨景文景憲景雲等官人四兄弟黄子光官人暨子大子忠鳳孫等官人四兄弟及黄漢舉官人陳季升官人陳子清官人黄晉甫官人黄信甫官人丘子忠官人鄧子清官人張彛仲官人張普卿官人曽季毅官人曽季常官人鄭榮甫官人鄭憲甫官人與鄢甲頭此四鄉蓄米之多者其餘當職未能盡知除一面陸續採訪及懇鄉官次第轉懇今來不以公移勸分而禮請名士宋節幹等十貟分鄉提督勸糶不以官司督促而以本心之所同然者往來於文書之間不立官價不立官㪷而一聽蓄米之家隨時低昂接濟糴戸凡此豈但為飢民之計正深所為富室計否則鄰里憔悴啼號其門雖有粟又烏得而食或甚而飢民懷不肖心羣聚澒洞富家又能晏然而已乎樂安文風最盛富貴者多賢此理曉然正不俟當職察察言也且隨價糶米本未得為濟民事也賤極必貴貴極必賤人棄我取人取我予此自昔謀利之要術而富室正不當坐失機會之秋豈待官司勸而後糶如前所舉三十餘家官民戸之蓄米者特舉所已知而言之其餘或止能糶數百石或數十石隨其多寡皆合糶出等戸不必糾把中等戸中等戸不必推托出等戸米貴急糶各宜争先可也然此特取人情之常簡而易行者言之非敢以薄待吾樂安賢士大夫也其有能於官司不敢相强之外自仁心自行好事自減時價真濟實惠活其鄉井者糶及二千石以上本州並量其資品隨其志願特加旌賞或徑從本州借補充節制司凖遣糶及一萬石以上本州保明具申朝省未有官者補官已有官者陞擢此項已牒委提督官保明申矣其或吝藏如故長價不已亦請提督宻具姓名申及宻差人探報當重作施行矣各請孚體毋忽然此為糶於本邑者言也又訪聞雲盖一鄉田産當本邑三分之一而半歸於永豐湖四羅宅之寄莊羅大族也視利甚輕本亦未嘗不平糶而其遠在樂安之莊幹瞞其主人乗時射利本邑雖不通舟楫而有牛田一小溪直透吉之永豐一棹扁舟即泄界外實為尾閭雲鄉艱食則一邑俱艱食矣此項除帖本縣請急移文羅宅覺察莊幹并請其行下牛田隅保出榜賞一千貫米給捕人籍莊黥幹嚴禁戢矣併合榜示
  四月二十五日委臨川周知縣【滂】出郊發廩榜
  南塘饒宅位衆米多向來不早糶論訴者不一當職到任之初欲先以禮勸未敢輕易遽見施行今當職到已過十日開諭再三明言十日内不糶輕者發廩重者佑籍矣饒宅乃方行抄劄所居七十七都人户而延壽之七十六都七十八都長壽鄉之六十三都皆是饒宅寄産去處到處人煙皆是饒宅佃戸又忍於置之不䘏反倡為胡説惑亂民情妄稱一都自了一都何饒宅後生如林無一知畏天地知畏朝廷耶六十四年前戊辰嵗撫州亦曽大歉時朱晦庵之壻勉齋黄先生為臨川知縣奮然言曰勸糶適足以閉糶惟廩尚可以活民即日親出城至河東謝氏莊問其因何未糶守莊者曰元糶價五百今欲増價也勉齋即立價一百甫半日盡謝氏至前待罪勉齋曰汝不發糶至勞知縣為汝作幹甲汝亟交錢去若别有倉廩仰以實告我更親往價又減矣謝氏自此盡糶鄰邑聞風相應嵗以無飢今日南塘之饒即前日河東之謝知縣仁者之勇又豈減於勉齋哉請即驅車親詣南塘將被訴最多之人英一官人英三官人兩位照黄勉齋例減價發廩不問鄰里之遠近一切普糶諸位請自次第出糶不伏者亦如之縣事請縣丞暫權回日仍舊饒宅有拒命者徑與封籍解州
  委周知縣發廩第二榜
  南塘饒宅米多糶少又不恤寄産之鄰都坐視租佃之飢餓已請委知縣躬親發廩矣昨本縣申到陳孟八官楊茂五官陳茂三官三家不糶本州除已差巡檢躬親前去封倉外今併請知縣就路與開倉平糶兼訪聞長壽鄉六十三都地名源頭焦陂陳孟八官人米穀在門首之左右廣西鄉六十九都地名竹山口張曽十翁米穀在舊屋其男張紹一郎米穀在閔源新屋廣東鄉七十一都地名上嵩余靖一官人男及同鄉余七三官人各有米在本宅廣西鄉五十六都地名楓塘楊茂五官人亦各有米在本宅皆未肯糶數内張曽十翁至為人鏤榜呪罵落地獄擔鐵枷可想民怨矣此項并請知縣就行覈實一體令其照查監稅陳省元李省元等價每貫㑹糶米三升穀則倍之不情願者廩拒命者封籍追解當職本心只欲安富䘏貧彼此相安元約十日不糶者發廩或封籍今已過十日之限矣富而恃頑不恤飢民不從禮勸者若不嚴行是富者愈横貧者愈困何以上應公朝差委之命近來吉州太和縣人姓章名庚因長米價為雷所擊見立碑太和廟前本州因崇仁饒縣尉為富不仁屢勸不率亦已差旗軍統領追請矣况無官等戸凡爾富室各請自愛知縣為民父母只得就此一畨出郊賞罰兼行鄉落遍勸務使不拘現錢不限鄉都處處如此近一貫三升之價方可為民奏凱回縣鼓琴詩不云乎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勞己以就民也他日將有指知縣之旅寓賡甘棠之歌詩者勉之勉之
  委周知縣發廪第三榜
  知縣親行發廩一出經旬徒御亦良苦然吾民則樂矣遐想所至黄童白叟日滿車下伸眉爪掌以伸得食之謝知縣亦必欣然内愜忘其為勞苦也去嵗撫州之旱臨川為甚臨川之旱北路為甚東路林麓皆已成知縣蔽芾之陰矣甘路二都如前坪之王宅庫僧米斗二百足梁岡之鄒郎吳郎郭頭之王秀店邊之諸陳米斗二百四十足四都如羅湖之吳乙官人許百三承事米斗又皆二百四十足雖曰出糶飢民何處得許多錢以糴之然則得食者能幾人歟五十八都如管頭之何和尚古樓岡下之梁八秀才每斗一百八十雖曰差減而碣頭之孟宅庫則二百二十矣六十都如黄墓岡庫之黄秀才雖減十錢如新陂之劉千二郎樟橋之陳千十公則又二百二十矣五十九都如葉慶二官人出榜每升三十固為知義而葉十九官人為奴僕夾雜鹿穀每斗糶百單五何不察也如城塘之吳承事出榜每斗減錢十五固亦為知義而前坊之劉礦坑之胡㩂山院前之吳皆百八十何不相傚也五十五都如冷水坑之危官人固為略減而大橋之李亦尚一百九十也東路北路之飢一也東路荷知縣一行皆已一貫三升聞風競糶北路如就蒙枉駕所向榜諭有不率者亦發糶一二庶幾北路飢民無奚獨遺我之怨而百里同風矣旅泊日乆天暑向炎某懷不能已僭以所間告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庶幾均愛焉齋釀二掇遥寓舉盃相屬之意領畧感荷驩聲凱還嫓美勉齋尚當迎馬首稱賀也
  五月二十五日委樂安梁縣丞發糶周宅康宅米
  樂安荒政頼局官提督官盡心已見端緒聞數内愧仁周九十官人龍義康十六官人尚未從勸甚至中内餓死之人鄰都謂責有所歸非我之咎惟歎息而不及救此等吝執既非鄉曲之所能勸若不以官司行之將立而視吾民之死乎本縣梁縣丞㢘介自持士民信服帖委前往各家監令照本縣見行市升平糶價出糶價將愈平富室反失機㑹矣如尚吝執不伏監糴即請飛申本州别作施行朝廷差官救民他皆非所暇恤案只令備榜隨行仍差虞候一名前到丞㕔隨直催守
  六月初一日勸税户陸續賑糶榜
  照對荒年勸糶不獨為貧民求飽亦正是為富室求安本州今春飢民嗷嗷勢亦可慮近荷寄居稅家減價出糶遂得帖然闔郡上下皆當知感為寄居稅家者近想得知遠處間或不得自安而此幸得安亦必内愜於心而私自慶矣但六月一月是為青黄不交每常大熟年分到此六月亦自艱難何况今年古人有言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飢萬一救不到頭何濟於事自今官司州縣局官提督職事與夫發糶之家到此尤當極力接濟以全人和以迓豐年切不可有一毫玩弛之心行路百里者半九十為山九仞者虧一簣當職不勝過計之憂除已具申朝省推行糶米上戸賞格及體訪逺鄉間有閉糶中止之家節節不住廩施行外所合備榜州前併榜帖諸縣再行勸勉
  六月二十日委樂安施知縣【亨祖】發糶周宅康宅米
  本州飢民已荷上寓富室次第糶小民頼以全活今新稻亦將熟矣獨樂安縣康十六官人周九十官人兩宅米最多而獨不糶為其鄰甲火佃者多餓死就兩宅中又獨周宅為尤不可勸勸糶提督黄省元代之哀痛至誓天食素者兩月而周宅不恤也至反申縣誣其搔擾本州遂差本縣清官梁縣丞前去監糶令又訪聞縣丞極㢘而兩耳目之聰明一旦無以勝吏卒之奸縣丞初欲先到周宅其見已定㕔司乃硬押轎畨先至康家遂致周官人先期搬藏米穀欲以空倉虚歴欺瞞縣丞稱為巳糶本縣契勘此事非知縣親行不可近臨川管下亦多不糶周知縣照黄勉齋為宰日親行出鄉發廪故事周行一月到處廩小民方家家得食目今青黄不接民命死活只在此數日間帖請樂安施知縣痛省騶從即日單車躬親前去周九十官人藏米處坪上莊凹背莊竹園裏莊上巴莊東坑莊陳城渡黄細乙家莊饒辰家莊南□莊焦坑莊丁陂莊康材莊等處根括斛米疾速應糶仍請提督黄省元為民命忍耐莫避仇怨同行指引以救此一方民命如違即追周官人赴州其樂安縣事帖委鄰縣㢘明之官崇仁縣丞趙兼僉即日前去暫權候施知縣監糴了日回任即請趙縣丞回本州僉㕔分帖仍各差虞候催行
  又再委施知縣榜
  撫州稅家無不乗貴糶米樂安周宅乃獨深藏到今豈其雅意正為青黄不接救民之地耶今施知縣領九天之命為百里之君乃觸暑入鄉為周官人代行幹甲之職親行糶米實前此所無之事在周宅亦不勝其榮矣乃聞一境小民過疑周宅他日相害寧忍飢餓不敢糴其米又聞所委梁縣丞不甚振職日飲周家之醇酎晝卧周宅之涼床若果如所聞民將何頼本州吕府判専為救荒而來甚欲一到樂安近以知縣自行任責故遲其行今為何時尚可擔閣帖催知縣行司如本州近委同糶之官不能任事及一境小民疑畏周宅而不敢糴米請即飛報知縣朝有報則府判夕起程當日周宅將見封之米並行普散與逺近之民周家他日安得人人而治之鄰近小民今日若與速糶尚可使周宅得錢是亦為周宅之計周宅不應反怨糴米之鄰也榜知縣行司仍帖權縣速逓往一日申
  六月三十日在城粥飯局結局榜
  本州當倉庫赤立餓莩滿野之時荷謝衆力造飯救民此是逐日挨排約至六月盡結局凜乎常恐不繼今六月已盡錢米亦盡恰亦荷謝天地早禾已熟米價頓平百姓小民到處可以趂飯此時真可結局矣但恐窮民每日喫見成飯一旦失望今於結局日喫飯了更與各給路粮使之回家趂熟
  一年壯人不問丈夫婦女每名並支付米二升官㑹一貫
  一孤老殘患之人每名支米四升官㑹兩貫
  一孤幼小口比大口例是減半每名支米二升官㑹一貫
  右各局委官躬親到寺待各人坐地喫飯勿令起身先次面問審實帶㕔從抄劄訖然後逐名就坐處分俵前項錢米仍仰監局兵彈壓不許喧譁受領訖人次第發過出寺其監局造飯將官兵士與各寺同共造飯僮行火頭别行支犒
  七月初一日勸勉宜黄樂安兩縣賑糶未可結局榜
  照對本州勸糶實取怒富家巨室之事應干勸糶官吏及提督寄居士友人人危懼當職為遍申諸司及申朝省遂各得展布自盡一州頼以存活惟是倉司向猶虚席未曽申明遂致攛布袋無詞主狀果有訴及在巡轄等當職己申乞追上詞人審實甘與同罪矣今來契勘樂安宜黄兩縣管下多不種早禾率待九十月間方始得熟見今勸糶猶是青黄不接之時未可便行結局訪聞大姓上戸買游士以假大義分譁幹以愬膚受伺候倉臺乗機投訴必欲橈敗見行荒政除已具申提舉使臺乞賜照應外所合備榜各縣通知
  六月二十八日禁造紅麯榜
  米所以救命酒止於行禮一日無食則死百日無酒不妨故古先聖人拳拳於民食至重酒則除祭祀奉親外餘皆禁而不飲後世官司以酒為利縱民飲酒糜壞米谷此已大闗世道然所壞者猶止秫米耳撫州風俗多飲紅酒不獨醖釀秫米又盫壞食米為紅麯此事最害民食然間猶境内之用耳臨川崇仁接境一帶如白虎窐如上城如馬嶺如航歩如衆湖等處専有一等麯戸壞食米為紅麯公然發販與四方民旅如衢州龍游遍賣鄰路之狀是絶本州百姓之性命以資四逺無頼之狂昬其為不仁莫此為甚然在常年喫了飽飯不知天地不顧罪福猶可諉為習俗之常今經大荒餓死無數今獲存者皆是更生此時而不痛革又待何時備榜五處仰麯戸上畏天誅下畏官法日下速行改業别去營生仍仰都官保正鄰甲各行嚴戒覺察如有故違定行徒斷革没坼屋移徙立賞錢一千貫十八界許諸色人捉造麯器具併見造新麯到州告首即時支賞後於犯人名下追解其餘諸縣分帖請行禁戢
  第二榜
  到處州郡皆靠酒息又比元額逓年増添獨撫州制於抱息酒戸總一箇大州府只納得百來貫錢無他郡十分之一又是二十年前之額今時酒價比舊増多少而納官獨無分文之増是撫州一郡利源全歸酒戸縱不得此百來貫亦初不計利害今酒戸反敢頡頑驕傲恃此身為官司趂辦之人動輒羣到官司喧閧本州近以大荒之後米穀可惜自於城外六七十里航步等五處禁逓年販泄外州麯戸壞米為麯於在城初無榜文於酒戸初無妨礙乃亦與麯戸平日人情稔熟之故成羣到官横身攔截欲借酒戸官錢之名求免麯戸私麯之禁酒戸自擅州郡之利州郡未嘗仰酒戸之息果何所恃而自認為驕子耶罰不及衆蕭必達為倡首之人疎長枷鎖錮身引押下盫麯壞米地頭白虎窑上城馬嶺航步衆湖五處各示衆一日取各處鄰保及兩都都官已號令訖狀申如酒戸向後再有紊煩定取㑹鄰州二十年前酒額比對見今酒額照例増錢
  第三榜
  紅麯壞食米撫州經此飢荒人得更生之時合盡照金谿縣例以麴麯為白酒昨縁請教於寄居尊上程帥參故於在城酒戸畧開一路而特禁村市造紅麯之家今在外者未必皆盡依官司之禁而在城者反先犯官司之禁自早米新熟盫造已及一月酒戸若了自店之用儘已有餘却又代為村市多造公然販出城外如此則是本州之禁村市盫麴専為在城酒戸等一網兠盡利源之地而於愛惜食米初未有益也截自八月初一日為始並不許酒户市戸等私盫紅麴如有已盫造者湏於三五日辟邏了當莫留遺蹤初一日以後有造者並照村市已行約束賞錢一千貫許諸色人告首犯人重斷移徙仍榜九門自廿五日為始並不許人搬販紅麴出城有犯並根究盫造之家照前項約束施行門頭守把軍人隱蔽縱容重斷開落名粮
  七月初一日勸上戸放債减息榜
  近據晏府新恩劄狀稱本州上戸放債取息有至合倍以上者乞行禁戢當職讀之駭然最是去秋大歉小民必是無可還債今年春夏飢餓必是債上添債今秋若因稍熟上戸便欲一頓對合取償則小民今嵗之苦更甚於去嵗之荒矣是雖盡與蠲閣可也但念其貧富相資世代相聚不敢行官司一旦直截之令反絶小民他日求債之門先布腹心曉諭上戸上戸若非讀書興家亦是積徳致富義理所在其誰不知請自今脱去凡近致身廣大念性命本同一源知人我本同一體財貨不過外物貧富乆必易位將利債痛減分數許鄰佃量力漸還種徳無窮永保富厚如或故違則有法在
  詞訴約束
  照㑹當職已入州治合受民詞今預期開列約束下項一詞訴總説
  訟乃破家滅身之本骨肉變為寃讎鄰里化為仇敵貽禍無窮雖勝亦負不祥莫大焉但世俗惑於一時血氣之忿苦不自覺耳撫州禮義之鄉何有於訟近亦間負珥筆之謗識者固羞之况當飢歉之餘正宜省事之日譬如病後將息為上又豈人戸争訟之時惟是當職徳薄不足以任教化之責恐或者未能忘訟勉為依例開放以通民情
  一詞訴條畫
  不經書鋪不受狀無保識不受狀過二百字不受一狀訴兩事不受事不干己不受告訐不受經縣未及月不受年月姓名不的實不受披紙枷布枷自毁咆哮故為張皇不受非單獨無子孫孤孀輒以婦女出名不受應受者隔夜抛箱當日五更聴狀並先立㕔前西邊㸃名聽狀了則過東邊之下
  一詞訴次第
  國家四民士農工商應有詞訴今分四項先㸃喚士人聽狀吏人不得單呼士人姓名須稱某人省元其為士而已貴與蔭及子孫有官用幹僕聽狀者隨附士人之後幹僕却呼姓名然湏有本宅保明方受士人狀了方㸃喚農人湏是村鄉種田務本百姓方是農人農者國家之本居士人之次者也餘人不許冒此吉善之稱農人狀了方㸃喚工匠應干手作匠人能為器具有資民生日用者皆是工匠狀了方㸃喚商賈行者為商坐者為賈凡開店鋪及販賣者皆是四民聽狀之後除軍人日夕在州有事隨説不湏聽狀外次第方及雜人如伎術師巫游手末作【末作謂非造有用之器者】牙儈舡稍妓樂岐路幹人僮僕等皆是雜人此外又僧道亦吾民為之然據稱超出世俗不拜君王恐於官司無闗官司不欲預設此門
  一詞訟日分
  自六月為始每月初三日受在城坊廂狀【六月初三日私忌改用初四日】初八日受臨川縣管下鄉都狀十三日受崇仁縣郭及鄉都狀十八日受金谿縣狀二十三日受宜黄縣狀二十八日受樂安縣狀自後月分周而復始其有不測急事自不拘此限但常事不許挾急為名
  樂縣尉絶户業助和糶榜
  故南城縣尉樂迪功名誼初在南城曽求錢氏嬰兒為子兩嵗而夭又嘗求幹人徐順十嵗女聖姑為養女改名妙聖今亦已嫁人縣尉嘗娶妻而中休已改嫁江東饒運幹縣尉孑然一身身死即為戸絶死後其族姪文郁嘗自立其子惠孫欲追繼錢氏兩嵗之子其養女妙聖亦嘗冒稱縣尉親女兩嵗未成殤既無立後之法幹人所生女難名本官之親於是其家蕩無主者外親内族下至幹僕紛然搶攫數世之積一旦而空其族初以聞之縣縣不敢問本縣繼以申之州州亦不欲問及衆忿不可遏羣訴於州本州委司戸吳兼僉檢校徒有屋柱存焉耳雖司戸曉事逐漸挨索所謂存十一於千百竟何補哉此樂縣尉戸絶之大略也在法戸絶惟當沒官本州念樂氏乃侍郎名史之後侍郎為撫州在國朝破荒登科之人亦江西歐曽諸老未出時先以文學顯名本朝之人侍郎之後雖不止縣尉而有官有生計尚惟縣尉若盡沒官亦何忍哉今為繼絶以其餘者沒官以其沒官者為鄉曲誼事庶幾兩全耳繼絶之法當以親論拖詳樂宅宗支自五世祖名友諒之下凡三位樂十官人一位也樂十一官人一位也樂小主簿與縣尉共一位也主簿先絶今可為縣尉之後者惟十官人十一官人兩位耳十一官人生兩子長文郁長者法不出繼次囦已繼主簿所可為縣尉之後者又惟十官人一位耳十官人生三子長文煥長者法不出繼其第三人不學而開染店就此位可立者又惟中子名文炳耳文炳現年已二十五嵗雖亦失學而粗能書寫畧通文理不獨於本位為親亦視諸族為優今立文炳以繼縣尉之絶照條三分給一至二萬貫而止以田産屋宇山林房廊雜産牛畜通計價直而給之此外有公奭者比文炳多開一世服屬已盡又年已三十八書寫不成字當來族長保明與文炳同到官今既不在合立之數量撥一千貫以給之喪葬於條撥五百貫今時異事殊物價工作皆貴兼樂縣尉身後可念與増給至一千貫凡此於户絶均給之法多給二萬貫内妙聖既為養女縣尉别無親而鍾愛之順其生前之心給一萬貫本人已曽佔田産據銀器却與比折通筭内樂囦省元與縣尉同戸而元亦係繼絶法無平分除縣尉在日已給外特與給五千貫文郁曽以其子惠孫為縣尉之孫知其不可先自引退此有識者也謀繼不遂特給三千貫囦與文郁既給則十一官人位下均及之矣文炳既立紹家業二萬貫其親兄文煥親弟文明本不可再望然均於縣尉為四從姪縣尉絶而戸産分寧無獨遺之憾文煥文明亦各給一千貫如此則十官人位下亦均及之矣既用繼絶之法又用均給之法侍郎有靈亦知官司於樂氏無負况縣尉乎此外没官夫復何説然官司非利之也三邊未撤戍和糴不可免本州和糴者四縣與建昌軍以四縣應和糴土産人戸大畧相當前官失於申明糴數乃數倍於建昌譬之舟載非力勝矣民之困苦亦難言矣本州近雖以阿鄭三鄒譚胡等莊没官充軍餉未䝉比折減糴申請於上而愚言未必盡效目擊民瘼朝夕痛心今姑以樂宅没官之物少寛之内樁到元米二萬一千有零鄉石禾一萬一千有零秤及今年新租及索到被搶銀器二千二百餘兩金器三十二兩并見錢會子並責付引監本宅幹人糴米以充和糴候見數目却以將來抛降糴本計筭若可招糴湊足則竟與免敷派或尚有欠少則作劄分致上戸以盡免中下戸價既比常年特増數又比常年特減亦是寛民此係寛今年和糴者如此其沒官田畆雜産就將樂縣尉水次一莊立為和糴莊自咸淳九年以後嵗收所入除合苗稅外並補助和糴派數以寛衆力此莊既立將來豈無興念遇機會撥添者此係寛將來之和糴者如此此外尚有玉帶一條恐是樂氏先世舊物兼幹人亦難責其倉猝變賣特給還繼絶之文炳其喪葬錢一項恐物業難於一旦變錢又新租已充和糴猝急無可支用亦合將錢會金銀紐計付之但須喪葬有期責付最親位樂囦省元主張文炳同領辦事方可今即付之恐或他用耳樂宅四幹人計置獄吏會子李宅幹人計置獄吏銀器並勒具引監并充招糴助入和糴山林房廊雜産勒四幹具數引官牙㸃踏估價通計貫數以慿撥付立繼者均給者没官者各置干照收執備榜州衙及市曹通知候見數目撥定申諸監司照應其各幹侵盗主財情罪别呈斷
  招糴免和糴榜
  照對本州稅戸之困於和糴乆矣然三邊未撤戍和糴無可免之理且朝廷初立官價何嘗虧民特以時異事殊鄉價每増而官價如舊又湖廣綱運路逺押官必多求加耗遂致人戸不能無重費爾當職猥以非才竊食此邦日夜思所以救此嘗力申裁減不從遂以樂縣尉戸絶見管米并索到各幹侵盗金銀器等責令變賣凑添糴本自為民戸招糴一年全不敷派方措置間又再凖運司於元派七萬二千五百石之外増派通作一十萬石糴數既増難盡招糴今除元派下七萬二千五百石自照本州已行將樂宅錢米照鄉價凑補及多方回糴以寛民力外所有運司續添和糴二萬七千五百石本州既無力可併招糴只得照官價派糴然今年既増糴數比去年三停加一則人戸去年糴二百石者今年合糴三百石今來本州既將元數招糴外則續派之數不惟比去年不増又更於去年元派之數再減十分之四以寛上中戸其常年所派下戸則並與免派庶上下皆寛本州稅戸須仰體朝廷和糴餉邊正為内地安静之計家國一體痛痒相闗正是為民非是厲民見今科撥已下取運將到數目既輕速了為上官司既不比常年多糴則稅戸亦不可比常年遲誤切宜孚體
  起營寨榜
  營房損漏兵官不得替移霖雨經時有司先葺營寨此國法也本州軍人無屋可住者十居八九稅賃居止既費房錢軍民雜處動或喧閧當職心甚念之近行下諸營計料本案中以一家有三四名軍請者可以併住其說良是以本司費用不敷也然恐家口既衆苦於窄狹今有一家三名者可起屋兩間父子一家兩名及一名者却各照舊止起一間春雨方興宜急為計案即喚各營軍頭筭計定數定限來日吉日責錢付工匠作頭交領責限分頭早辦仍榜諭通知
  咸淳八年正旦曉諭敬天説
  照對本職非才承乏不能一毫有補於民每五鼓行轎率見街市挂天燈供天香輒為欣喜盖人知敬天何事不善此本州風俗最好處今當嵗事更新敢演敬天之説為告
  一日月星辰風雷露皆是天
  凡皆顯然在目名曰造化以長我育我又生五穀蔬果以活我性命若使有一欠闕我便無以為生於此無一不敬方為敬天
  若拜祭塔廟迎引社會枉費財物等事皆是信邪造罪即非敬天
  一朝廷是天
  天生太祖皇帝以仁立國今我皇上恭儉厚下凡前代嚴刑重歛逰幸土木調遣征行干戈争戰擾民之事一毫無之上自堯舜方見本朝我生何幸得在今日此等恩徳將何以報又其行事皆是代天如立條法是禁姦戢暴使我歸善如取官賦是養軍衞邊使我安樂於此知慚知愧依公服理以上體朝廷使天下長長如此太平方為敬天若自逞雄豪不有官法皆非敬天
  一父母是天
  天生萬民生生不息故父母之氣便是天之氣父母生我父母便是天自父母又分為兄弟宗族内外姻眷無非此一氣於此能備盡恩愛方為敬天若為財物所昬為血氣所使一有違忤皆非敬天
  一自身亦是天
  人身四肢百骸皆從鼻息取天之清氣以能生活如魚在水以水而活其理一般故凡我之舉動言語非我自能之也皆天也至於人之一心又為一身之主虛明知覺名曰天君我舉一念人雖未知此心先知即是天知人必先使此心端正方為敬天
  若起念害物或欺心瞞人皆非敬天
  右請因平日敬天之心新年更推廣敬天之實風俗日美長享太平不勝幸甚
  咸淳九年正旦再諭敬天説
  照對本職每見吾民五更早起㸃天燈燒天香不勝贊喜去年正月初一日因作敬天説就行奉勸近來風俗尤好詞訟頓稀年穀豐登疾病不作此皆吾民敬天之效可賀可賀今年又見新正新者作新之時正者正始之日天燈熒煌天香紛郁神明在上此心肅然邪念盡消耳目聰明四肢百骸亦皆輕爽此時此心直與天一豈不樂哉吾願吾民而今而後自正月初一日至一年三百六十日自天燈天香至事父母友兄弟處宗族接鄰里應千交財買賣諸事百為此心常新此心常正此心常敬天明明上天隨處照臨則吾民自作多福長享太平其樂亦無窮矣謹因新正再此奉勸盖當職不憂吾民敬天之心不常只憂吾民敬神之心不的神者日月星辰風雷雨露顯然在眼變化莫測故名曰神若與人相似可與人接則非神矣今世俗不以天神為神反裝塑泥像有手有脚不能舉動亦名曰神此尚不得與人為比豈得謂之神哉且神者生我者也養我者也此真神也我頼其造化者也有恩當報故宜敬之泥神者待我揑成者也待我供養者也此泥塊也非神也反出於我者也何恩可報乃反敬之楚國語云民匱於祀此言楚俗淫祀因此匱乏吾州舊亦楚地其以泥塊為神至於罄竭家財作㑹祭賽盖積弊然也兩年以來已荷吾民信行當職之説専一敬天不祭邪神災害不生闔境平安深恐當職去後把捉不牢自信不過又祭邪神則所謂敬天者有名無實有始無終不免諄諄預此再勸當職春夏官滿即歸明年正月一日不及勸吾民矣故不勝拳拳無窮之祝謹聽毋忽
  燒划船公帖
  傅九二故違約束鼓集惡少划船迎神為生事害民之端從輕勘杖一百編管鄰州詞人自便仍帖三廂索上神廟僧寺人戸划船並赴教十六日焚毁帖諸縣一體施行
  逐婺源注疏人出界榜
  當職昨日出迎詔書見文昌橋上帖婺源廟注疏印榜此必有師巫廟祝之徒來此騙脅吾民帖三廂官徧在城内外揭毁其榜搜逐其人限一日取肅静狀申外四縣帖請一體行若客店停着者杖一百或本州有為之道地幹縁行疏者徒斷移徙榜示州前仰吾民各自敬畏天地孝養父母遵守國法世界道理不過如此若捨此不顧反信邪費財奉事泥塊必罰無恕
  咸淳七年中秋勸種麥文
  二月十五日勸農勸種稻也此州縣自古之所同也八月十五日再勸農勸種麥也此本州今日之所獨也何天下州縣皆不勸種麥而本州獨勸以天下百姓皆種麥而本州獨不種也本州百姓何以不種麥以不曽知種麥之利不曽受不種麥之害也去嵗大旱今嵗米糶百錢一升餓死者無數其幸而不死者亦曽吞飢忍餓或典田賣地或生錢做債或乞歴告糴皆是寒寒泠泠拖兒帶子奔走道路立在稅家門口含淚哀告喫盡萬千苦惱方纔救得殘命當年若曽種大麥望着四月便飽喫麥飯何至受許多苦惱是我本州百姓今年曽親受不種麥之害矣既曽親受不種麥之害便當急圖種麥之利種麥之利爾民未知今太守為爾言之毎年春夏之間舊穀既盡新穀未種天特生麥以濟缺乏使爾人民喫此麥飯種此禾稻循環接續常得飽足故農為國之本麥又為農之本是麥之功甚大也大凡種稻須用凍耕熱耘須用霑體塗足惟麥則不然及秋而種天氣未寒初夏即收天氣未熱種於乾地手脚不沾泥水鋤塊而作孔亦可種犂地而撒子亦可種是麥之事甚易也近世有田者不種種田者無田爾民終嵗辛苦田主坐享花利惟是種麥不用還租種得一石是一石種得十石是十石又有麥稈當初夏無人入山樵採之時可代柴薪是麥之所收甚多也其功既大其事甚易其所得又多麥之利如此不知爾民何故不種或謂本州不宜種麥太守竊謂不然一般天時一般地利未説天下世界且説江西其地十州皆種麥何故撫州獨不可種撫州外縣間亦種小麥何故臨川界併小麥不可種或謂撫州近城多是沙地故不可種太守亦竊謂不然麥宜髙燥山地皆種山地何嘗無沙且沙地只是滲水易得水乾今繞城既已盛水種稻何為不可乗髙種麥太守為爾再三思量只是撫州田土好出米多常年喫白米飯慣了厭賤麥飯以為麄糲既不肯喫遂不肯種祖父既不曽種子孫遂不曽識聞有碎米尚付猪狗况麥飯乎然此不可之大者也天生二麥以為農種之本而爾農棄之乎麥跨四時最得中和之氣而爾農棄之乎自古聖賢皆勸種麥而爾農棄之乎貴為天子尚且嘗麥而爾農棄之乎尊如宗廟亦必薦麥而爾農棄之乎貧者尚飱糟糠而爾農棄麥不食乎荒嵗尚食草根而爾民棄麥不種乎今夏艱食固是受不曽種麥之害去年大荒亦未必非不肯種麥之報常年享了快活故不肯種今年新經苦惱何可不種今告爾農連羣合本早糴麥種及時多種無力出境糴種者田主助之既得稻熟又得麥熟貧者可以飽足富者可以免擾田里相安即是太平太守不勝苦切勸諭之至
  咸淳八年春勸農文
  毎嵗二月朝廷命郡太守勸農於郊以民生性命在農國家根本在農天下事莫重於農故切切然以此為第一事近來反因嵗嵗講行上下習熟視為文具今太守是浙間貧士人生長田里親曽種田備知艱苦見撫州農民與浙間多有不同為之驚怪真誠痛告實非文具願爾農今年亦莫作文具看也浙間無寸土不耕田壠之上又種桑種菜今撫州多有荒野不耕桑麻菜蔬之屬皆少不知何故浙間纔無雨便車水全家大小日夜不歇去年太守到郊外看水見百姓有水處亦不車各人在門前閒坐甚至到九井祈雨行大溪邊見溪水拍岸岸上田皆焦枯坼裂更無人車水不知何故浙間三遍耘田次第轉摺不曽停歇撫州勤力者耘得一兩遍懶者全不耘太守曽親行田間見苗間野草反多於苗不知何故浙間終年備辦糞土春間夏間常常澆壅撫州勤力者斫得些少柴草在田懶者全然不管不知何故浙間秋收後便耕田春二月又再耕名曰耕田撫州收稻了田便荒版去年見五月間方有人耕荒田盡被荒草抽了地力不知何故雖曰千里不同風撫州不可以浙間為比畢竟農種以勤為本古人有云人生在勤勤則不匱又曰農夫鹵莽而種之天亦鹵莽而報之此理安得不同想爾撫州穀米價平不知艱苦不將為事去年春夏間農種百姓也喫了些苦今年若不省懼何以契天太守自知徳薄言輕勸人不行去年特地勸種麥爾農尚不肻聽今春是常例勸農爾農又何縁聴但上下一體休戚相闗爾農若欠飯喫憂責盡在太守是不容不痛告幸爾農思量去年分外争氣自今勤謹上契天心迓續豐年大家安樂不勝幸甚
  咸淳八年中秋勸種麥文
  太守去嵗特特勸爾農種麥爾農何故尚多不種或謂田主以種麥乃佃戸之利恐遲了種禾非主家之利所以不容爾種不知主佃相依當養根本佃戸夏間先收得麥則秋間有本不至欠租亦是主家之利况收麥在四月種禾在五月初不因麥遲了種禾縱使田主不欲多種撫州無限山坡髙地又因何不種今年本州禁盫紅麴既無紅麴須用䴮麴明年麥必直錢此正是爾農種麥之一機太守故不敢憚煩特特再勸明年太守官滿不復在此勸爾種麥矣若又不種將來萬一天時不測肚飢無可接濟莫教思量太守之言太守勸爾至再其情切矣幸爾速種毋或失時
  咸淳九年春勸農文
  朝廷第一重農特令州縣長官親自出郊勸農然農是百姓本業初何待勸若論撫州風俗却有不容不勸者農以麥為本撫州獨不種麥遂致中夏無力本布種昔潭州亦不種麥自真相公做安撫勸令種麥百姓遂享其利今太守甚媿徳薄勸爾農不行近金谿知縣新到嘗面議外州糴麥種發下各都諸縣必能一體施行爾農今後切須種麥此不容不勸者也農以桑為助撫州獨不種桑養蠶遂致中夏無錢解債納官昔襄城縣亦不種桑自范丞相做知縣令犯罪者種桑聴贖百姓無不競勸今太守雖媿昬庸勸爾農不早近金谿知縣新到亦嘗面言本州最多荒山野地纔種便成諸縣必能次第講行爾農今後切須種桑此不容不勸者也田湏秋耕土脉虚鬆免得閒草抽了地力今撫州多是荒土臨種方耕地力減耗矣爾農如何不秋耕田湏熟耙牛牽耙索人立耙上一耙便平今撫州牛牽空耙耙輕無力泥土不熟矣爾農如何不立耙田近溪水須逐段作埧捺水田不近水湏各自鑿井貯水今撫州一切靠天五月不雨立見狼狽十日連亦無停留爾農如何不自做箇意智此皆不容不勸者也太守兩年在此雖無力及民然與爾農曽共荒年今次勸農又當官滿將去言語不覺苦切爾農可自思量












  黄氏日抄卷七十八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七十九    宋 黄震 撰公移
  江西提舉司【咸淳八年八月十一日交割】
  免一路同官通啟劄公文
  當職偶叨誤渥兼權倉司又以小官不容辭免今既兩月深恐稽違將以八月十一日黽勉拜受權行管幹退惟才疎資淺何修而可逃責尚惟十一州五十六縣同官悉心見敎别具單劄禀求外仰本司預期闗報所屬照應凡舊例啟劄一切蠲免但各以職事及人才之賢否民生之休戚親書徑説毋事文談
  客位榜
  天下之治在人才人才之進在薦舉當職平生不求人今亦不受人之求自到撫州應大小舉狀並先奏告上天然後望闕拜發今此兼提舉司職事竊恐外州同官未知或循習舊比偶有干請仰書表司先責罪狀應遇投下書劄並湏先問來歴是求舉不是求舉方可拆呈如挾書求舉而誤拆呈書表司㫁杖八十其干請之官平日雖賢坐此一失亦斷斷不舉備榜客位仍轉牒所屬通知庶免違誤
  免専人匣子公文
  州縣之不可為専人害之也専人之不容不遣匣帖之違限激之也匣帖之不能不違限匣帖到司之繳費阻之也今請諸州主管官及五十六縣知縣各造自承往回盝四箇盝面刻某州某縣遞文字盝於其傍刻題某月某日發某月某日到主管官則總在州諸㕔申狀入盝知縣則總一縣諸㕔申狀入盝縣道之不近驛路者則遣人就驛或就州附遞鎮寨之不近縣道者則遣人送至各縣附盝撫州諸縣則附本州之直州人當職每日坐㕔盝到當面投下即時當面遣報以期彼此相安無事若夫體此區區毋自違誤以取多事則在州縣之同官本司將於報應之遲速占人才焉今次第一盝請主管官取在州官脚色狀知縣取在縣官脚色狀先次入盡以應頭限本司惟務省事國家之法人心之理即是本司之約束此外别無預祝請各㕔徑將此批榜諭通知
  抽回専人
  牒帖請州縣各官任責自置認册自立信限某限解若干某限解若干本司以厚待士大夫諸州縣同官一洗舊毋落吏手自誤取擾而一切以至誠與本司相守應于日前専人並引抽回除程一日定到後至者斷逐各處義倉米牒帖各官依實具見管責限補舊欠自行置册供申一日先具遵禀入新置自承盝子附遞到或有差吏在外者準此不問此單所具諸縣一體牒榜各縣分帖使各備榜縣前通知
  詞訴約束
  漢置十三部刺史以六條按察専為郡國不能奉法養民者設國朝之置監司即漢人之置刺史其職固自有在非使代州縣受詞訴為一道聚訟之委也法曰縣斷不平許經州州斷不平許經監司盖亦防州縣長吏萬一受賕曲斷而然其曰許云者又必察其所斷真有不平而後受非以次第而至必指為受訟之地與州縣等也近世承平日久風俗日變豪家蠶併小民必反其鋒以越訴侵占富家不納王賦必匿其形以越訴欺詐如此等類不一而足閭里坐此蕭條縣道坐此敗壊根本所繫令人痛心本司今亦遇三受詞但非事屬本司已經州縣而所斷不平者決不受理其有事雖屬本司而不經州縣并不經本司乃越經朝省臺部脱狀送下者並具狀繳申不敢施行仍先申照㑹備榜司前使衆通知其餘條畫自有法在
  義役差役榜
  吉水鄭知縣排結義役又排差役隨宜區處各有條流良可嘉嘆役者自下而上第一重官司盖基本之地也知縣於此盡心能知先務他復何憂然天下風俗不同人心私意各出義役若成固是勝於差役而近來義役亦多有結義役者或出於物力髙强身充主役之家則中户以下舊來不係充役者皆拘入義役此等事力不及之戸向來既苦妄糾今來幸有定論亦只得俛首從之中户以下排結既衆則上等户反寛而身充主役者坐制其權役使羣動自家户産陰已免役此一也中戸以下既入義役差排輪充或十日五日宜不為重而不幸都保有重難事偶在此十日五日之内此等人户縣道生疎支吾不行權歸主役間有主役而不仁者反為打話賣弄之人充役之家一舉遂空主役之家兼并得便此二也大凡鄉保有大役有小役大役者保正也小役者大小保長也所在保正有事多是裒率大小保長之錢以應縣吏之誅求則雖名小役亦重役也向也上户充大役小户充小役家有一二十畆之田輪充一次尚可支當今中户以下盡入義役則小役之為大小保長者降而差及一兩畝田及無田而有屋基有墳山挂名縣道畧有税産者皆須充大小保長一次輪充其家遂索而貧苦益衆此三也甚矣役法之難也國朝仁厚先賢輩出極力思所以免之僅免得衙前之役而在鄉落充保正副及大小保者無䇿可免乾淳間處州松陽方創義役而他州效之人户無争糾廢家之患官司免每歳排結之擾可謂良法矣日久生又復有如前三者之常平司以役事為職合先主張此事然此事必知縣得人皆如吉水則可不擾而辦若自監司遥度而制之事益擾而未必辦矣備帖一路五十六縣各隨宜處置面覈鄉司底籍知人户虛實無以其詭挾為擾而且以併聚見數凡見成鼠尾單不可為準此一事也禮請上户自與面議毋以文引而以劄目毋入吏手而自與面言毋拘緊限而屬其便宜公議或結義役或從排役各從其便此二事也充役自役首為倡而存留一等小户畧有産税者别充小役毋容盡入大役以革前所説三者之此三事也吉水縣區處已備併請用今日本司之説而參訂焉使役法既成而上下户皆便方為全美仍榜各州主管官衙前使衆通知此通行之説也又近年王寶章知台州勸諭上户各出田供長役之費每都不過二百畝而其費有餘即以花利餘錢衆買役田衆置之田既及初約之數即以元助之田撥還元助之户今已成就處名矣遂得役户不失元田不費分文而役事自有義役莊田雇募長役人户並不知有役事之擾此是王寶章創行若本路有鄉貴人士上户能自募效及作宰好官員能行勸募尤為無窮之利并與帖榜
  本路通判水利公劄
  某猥以晩末兼貳常平常平者民生根本所係若何而可稱塞是惟各郡寅恭之賢是仰是頼竊惟常平之要有三曰義米曰役事曰水利也義米本百姓自備凶荒而有司者奪之此何忍言役事惟知縣可與上户面議而上司乃公移掣其肘某不敢效凡皆畧以鄙見達之所屬同官矣然此目前吏文之事也惟水利真足利民無窮所闗尤大而為常平之官者乃以非省所吏文之所促迫往往亦念不及此今歳部内天幸小稔農隙在望又久雨之後必可冬晴殆天賜之暇也若不亟圖何以為吾民久長之計哉撫州最近已選委吳司户訪求修築以禮勸而不事文移隨事宜而不立定説次第漸有端緒惟是各州去司存隔逺某徒有拳拳而不敢踰度恐事未必成而徒擾也區區欲望府判多方體訪管下有無廢壊合修去處及為豪家所占合修復去處或選委同官單車親行相度或分劄縣官請寄居上户與之面議次第往復一惟以書如議家事然不勝願幸之至
  放結闗久禁人公牒
  我朝以仁立國事非惡逆無不赦放此事元因朱隅官余隅官兩家有隙率衆相鬬名曰結闗已經二十八年朱隅官余隅官皆久已死亡而被喚結闗之人老於獄户死無日矣奈何八該眀禋郊祀儲君及星變以至聖上登極大赦官司皆不與呈放豈所以布宣朝廷寬大之恩哉今日眀禋禮成恩霈將到所有元寄州院杜一周茄四元寄司理院余六乙周四二元寄臨川縣張二余宜生三獄共六名係元解十一名囚死僅存衰老待盡之人並牒押回本貫州縣着家聽六七十歳衰老二十八年坐獄一旦再見天日復還故鄉得以老死於田廬中皆聖恩之及也外有曾嫩曾四乙元因何十章五脅令隨從燒毁譚宅屋宇正犯人何十章五已斷而曾嫩曾四乙因循禁獄自戊午至今壬申亦已十五年此又何為者耶併與牒押回本軍着家取交管申母令曖昧不決老死獄中而後已也
  曉諭遺棄榜
  本司元有慈幼局見今所養不過四五名各已長成之人盖撫州風俗素美無甚遺棄慈幼徒有虚名當職愧焉因念人家生男育女誰忍遺棄間或有之苦於貧耳官司收哺於已棄之後孰若保全於未棄之先西漢盛時有胎養殺我髙宗紹興八年指揮貧乏妊婦支常平米四斗紹興十五年改支一石今常平米上屬省所本司不可擅支合體此良法美意變通慈幼元規應諸坊廂委係貧乏妊婦無力養育之家訴於臨産之時經坊長保眀申上支保産米一石㑹子五貫其見在本局四五人既已長成每日坐守兩餐自少不學事藝將來有何歸着為民父母豈可賺他一生今仰店鋪人有欲收為使喚或買賣人有欲收為過賣及恐有宗族親舊自欲收錄或民間欲收養為子並仰經坊長求四鄰保眀申上本司當併此兒一年合支錢米作一頓給付收錄之家使之早有歸着各自習學道業求長久活路榜諭司前局前市曹使衆通知
  曉諭新城縣免讎殺榜
  建昌軍新城縣管下徳安鄉諸都昨因蹇知縣創青册擾民致鄉民結闗拒違本司以罪在官吏已行劾官配吏訖鄉民此時便合放散各務本業乃因鄉民自有私怨又相讎殺或東耆去刼西耆或上保去趁下保彼此報復何有了期又聞張材與大坪兩處因争漁利日夜相攻甚至殺人放火前日結闗拒追猶可説官司不是今日結闗相殺又是誰不是耶本司比諸監司去新城最近前日官司不是既已治官司之人今日是百姓自做不是又安得坐視但念百姓皆吾赤子元非作亂只是報寃未欲遽見施行且先給榜曉諭大凡寃家只可解不可鬭纔解便休纔鬭轉深若去鬭時俗諺云贏他一萬自損三千本要殺他反被他殺了濟得甚事又俗諺云人頑似鐵官法如爐徳安往年㡬箇倡亂何曾一人得保首領此皆爾百姓眼見者若能解時只在一念將前日報寃之心回轉思量畢竟他也是我鄉鄰或是我親舊有事只可忍耐豈可相殺只可讓他做得不是豈可和我做得不是畢竟我箇性命亦自重大上有父母要我供養下有妻子要我撫育若有病痛尚且醫救欲得延生豈可命讎殺或有死亡尚且哭泣恨不再生豈可平白討死人身難得中土難生自小出世以來只願百年在世豈可等天立地做大丈夫有些氣子忍不住輕易壊了一生仰榜到之日更相解勸父勸其子妻勸其夫田主勸其佃户税家勸其小民都副隅保勸其鄉社以保身命以全鄉井轉禍為福永享太平豈不樂哉備榜縣前仍帖權縣請更轉榜各都村墟要鬧等處使之通知自然無事或有鄉曲向上之人合禮請任責徑自隨宜區處施行
  江西提刑司【咸淳九年三月初六日交割】
  交割到任日鏤榜約束
  照對當職近以撫州兼權提舉曾牒報本路同官大畧謂人心之理國家之法即是本司約束别無預條件盖此時以提舉司事少而兼權非専司比也今叨誤渥擢司刑憲闗繫既重事緒尤繁合先開具大要下項一刑獄
  獄司事莫重於人命一一自有眀條惟縣吏反監體驗下下鄉賣弄盡出其手一下便非本情及追捕一行人回縣詐錢不即時於地頭書填格目及茶食引保人掯定保正通同打話將干繋人視貨輕重為操縱出入及取入門欵官不即時到獄停朝隔宿又不親靣審供㸃對元情及尉司獄司皆以已配老吏穿欵變亂本情及保正闕役處隅官坐視不即時收捕兇身以致淹延凡此六項自今部内並請一切更新有犯斷斷不恕此外又有譁徒専將身死不眀四字把持村民作血屬經官官司便作致死事行移三年五載後雖終成白休而干連人已皆瘐死一方生聚為之蕭然賊害吾民莫此為毒兼鄉民畏此無端之擾無人肯充保正違誤公私事務不可勝述皆此曹禍之也今當職第一以理雪民命為重亦第一以痛革誣訴為急仰縣道發覺官司遇此詞訴必審問的是被死人親父母或無父母身未曾娶的是被死人親兄弟或無父母兄弟的是被死人妻子必單身人被死方許次第有服紀止一人出名作血屬須説被死來歴證見痕傷分曉責反坐狀體騐得實即依條不移時填入格目捨此泛稱血屬云有某親身死不眀或不知人命着落之類皆是譁徒敎唆雷同舌本並不許縣道輕受其自縊自溺自刑自害掐死攧死小兒女與將久病死人稱被嚇殺諸般抵頼既非被殺皆不應作大辟事施行為吏人通同脅詐之計昨見官司受此詞訴則小人反因之而輕生或不受此詞訴則小人自因之而惜命若不受理救人無限諸縣皆膺百里民社之寄謹之謹之違定按劾
  一泛追
  人命事未能伸一人之寃已先添數十人之寃其皆因公人世界遞相吞啗節節計置非錢不行縣獄若不遍追一鄉無辜之人則結解時無以充計置本州公人之費州獄若不再追本縣已放之人則圓結時無以充提刑司計置公人之費積已深有力莫救故百姓無非公人几上之肉而官員徒為公人趁錢之奴耳一件人命事在官無限公人張頥待哺提刑司公人則獨據要㑹坐收全利者也今當職雖不才焚香告天誓革此若非的係被殺決不容縣道輕受若非真的同共行兇及親切證見決不容縣道輕追若非委有出入異同決不容州獄再追本縣已放干連人及追縣吏詐錢當職自當不憚辛勤親自巡歴靣問部決如披閱案牘考究首尾縣獄追不當追之人州獄追不當再追之人並將犯人決配本官按劾其有圓結到司亦親自當時當㕔區處仰州縣官吏毋猶豫事落公人手恐其枝節生事預苦吾民辦計置錢也
  一贓錢
  本司號正監司第一首當奉法守公之地獨因司存赤立例以贓錢為支遣遂致引惹一等兇徒欲害人而無其説者輒不逺千百里妄稱被某人拐脱錢若干或被脅取錢若干或被奪去錢若干本司誤認為利源所在或不顧虚實而行之牌匣専人布滿州縣大半為追贓錢而發所解能有㡬何而搔擾則不可勝述弱妻幼子監繫纍纍家無噍類則又案吏代納案吏之陪償是亦生民之膏血興言及此令人汗顔今當職與州縣約應元有窠名合解本司吏祿贓罰錢請各自置册分限自承依時抱解此外應有積年非法監贓截自榜牒到日一切住行見因贓錢監繫人並放已配見監贓吏人並免監日下押發
  一専人
  大凡監司州郡非不知専人之害良由散帖不應故入牌箇牌箇不應故入匣子黒匣不應緑匣又不應方怒而遣専人不知其不應者正由繳納有重費罪本不在下也當職頃兼倉司盡抽回専人具劄懇諭一路同官請各自置往回盝子四箇州則通判總一州之回報縣則知縣總一縣之回報循環附遞當㕔而坼當㕔而還繳費盡免已荷一路同官相應訖今在憲司請各依前一體相守憲司多人命重事仍請各官更置册案頭每日㸃檢督促吏人事到即時回報事了亦即時回報事未了則即時照限申展以信相守堅如金石如或違誤官罰吏黥
  一詞訴
  詞訴惟命官犯贓者受吏犯枉法贓已經州縣者受事屬本司曾經州縣所斷委未平當者受其餘小事各有司存或不經次第官司直經朝省臺部脱送本司者當㸃對據實回申決不輕行白帖權攝人仰日下去官其或惹詞追勘黥配
  一巡厯
  本職當單車巡厯訪求民瘼理決滯獄求以仰稱聖朝欽恤民命之萬一所到州縣官員並免迎送但以職事簡徑見敎其有寄居士友生長本路目覩民生疾苦熟知本司闕失事件者併乞省文直書賜敎不勝願幸
  詞訴約束
  古者帝王親行巡狩以察四方諸侯至漢遣六百石吏察郡國二千石長吏以代親行謂之刺史至本朝謂之監司故世稱外䑓為天子耳目之官但擇州縣官不奉法為民者去之則百姓自然安迹非代州縣受詞訴為一路聚訟之委也近來此意不眀部内之官或横縱害民而不問反不捐細大務以聽訟為盡職遂使豪右譁健之徒紛然競集隔千里遼邈不接之地信一時張皇無實之説牌匣絡繹専卒旁午驅迫州縣騷動閭里雖雞犬亦不得其寧是豈朝廷設監司之本意哉當職交印後二十日之間閱過舊案千餘件率多煩碎虛誕不當受理之事前此幕官徒以司存所仰贓錢黙有拘礙往往經隔三年五載不決以俟監贓耳今當職贓錢先已榜放舊事逐日疏決以冀司存一清上下相安司案乃呈舊例求托詞訴約束當職每日五鼓出㕔非避懶之人也詞訴亦須受理但擇其闗係之大者方受且分次第先後耳
  一第一次先理命官犯贓狀
  右除日前舊事免問外截自今年三月初六日當職交割以後如有州縣官下至巡尉監當取受民財仰被詐人指陳的實證佐先責反坐狀留身訖經追被訴之官赴司究對依條施行更不行尋常帖問具㭊追吏根究等虚文故事此項候聖節後四月十三日受詞
  一第二次理豪家把持公事狀
  右亦截自當職交割後有寄居富室敢預公事自殘其鄉里者仰被害人指實陳告施行一切如前此項候五月十三日受詞此日有别項緊切事併附受詞
  一第三方理其他本司合受事
  右舊事逐日剖決不待催詞新事自有次第官司不當越訴自此一月一放狀亦以命官犯贓豪家把持事為先其狀先呇先判
  榜諭諸州住行不切詞訴
  大江以西山水秀拔最號人物淵藪間有所禀之偏者流於俠而好勝遂招珥筆之譏議者惜焉今當職交事之初披閱訟牒多非緊要此等縱欲規害所怨其自身亦豈能晏然而坐勝乎不知亦何苦而為此哉時事尚艱神眀甚近聖君大臣方憂勞於其内邊臣戰士誓奮死於其外我輩官吏士民皆當竦然自立改心擇行且相與保全自家一段元氣以契天地以體朝廷奈何於宗族鄰里之間忍於相讎甚至士大夫不能自免何其溺於舊習尚不知變乎仰案呈連日已斷不切舊事備榜各郡市曹請從今自悔為忠厚之歸毋犯有司也
  又再榜諭吉州詞訴
  當職自交割後四五十日之間已判過吉州不切公事七八百件今住司人來尚復有之豈真吉州人之健訟亦本司舊輕易泛受誤人於多訟之地耳今并住行使吾吉州之人各知好惡守分相安一變前日之為以洗健訟之謗也
  禁划船迎㑹榜
  吉州倉斗陳重三不伏本州禁約至因划船迎神敺鬭繫獄身死其母阿劉經前政妄詞以人命事為訴當職三月二十二日已行斷遣并將一行干連人疎放未據本州回報牒催申照得小人迎神名曰求福今反死於非命干擾無限平人福安在哉當職前任廣徳軍通判禁絶本軍罪願傷神并張王迎祭等㑹近在撫州燒毁划船千三百餘隻坼毁邪廟禁絶瘟神等㑹廣徳撫州連年皆得大熟人民安樂並無災癘福不在此乎本司所領是刑獄殺傷之事愚民迎㑹乃刑獄殺傷之端併榜一路州縣預行禁戢仍連粘當職在撫州曉諭敬天説兩紙使其知天地神眀是神泥胚塑像不是神各歸正道以致自求之福母更信邪以速自取之禍如有違犯定將社首決配籍沒併火其廟為灰掘其地為瀦永絶禍根仍牒帖諸州縣常切覺察有犯即時申來内贑州乾地划船之風尤盛正與撫州之事一同牒請兵鈐司一體行
  客位榜
  官員見訪仰客將預先覆知若通寒温只可三進説三數句告莫多事孔子惡便佞便者巧趨蹌佞者有口才今人誤以為好事更欲以此求知於人豈世間自有好之者耶今後如州縣同官辦一副當應用家見成頌徳言語來靣前誦讀一遍者則其人可知矣將客將從杖六十科斷以懲其不曾覆知之罪備榜客位通知庶同官各務誠實














  黄氏日抄卷七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八十     宋 黃震 撰公移三
  浙東提舉
  到任榜
  照對㳂海亭民被前此監官上户及本司人吏盡奪本錢白納鹽課雖本司差官監散所差官吏反又尅取事例添魚喫水間或差得人從公俵散待其轉背監官上户仍復拘收此盖所在而然十年前當職為浙西提舉司幕官曽行區處盡其曲折浙西之民一時再蘇今叨鄉部去民情隔驀又所部廣闊深恐有辜小民不能急救除一面具劄禀問官員及曉諭小民自陳利害外所合先次開列曉諭下項
  一革監官掩取鹽本之
  上户掩奪本錢起於場官場官監主自盜起於泥鹽泥鹽者舊有鄙夫厠迹場監掃掠着地之鹽掩為食利之私其後流遂於亭户所納官鹽眀收十分之二名曰泥鹽附打官袋分受本錢其事已可駭其後益又將所收泥鹽自行私賣待散本錢仍照舊例再取十分之二名曰泥鹽本錢既以官鹽盜賣又將官錢盜取進退無據而展轉皆利其事尤可駭此外貪刻千條萬緒各場異俗各人異心一靣差人遍處訪求姑先舉其彰彰在人逺近通知者言之耳此事若局外之人驟然聞知誰不汗下而儒其衣冠官其靴笏者安於流俗狃於積汨於微利視為當然恬不為恠甚而近者又創為倒竈之説如亭户納鹽兩限則場官虛申三限本錢一到則拘收虚申之錢數名曰倒竈此即竊用納苖虛鈔之故智又有舊來文慿錢之説先鹽課之未有先本錢之未支預作亭户名目濳借鹽倉本錢名曰文慿計置上司或作宅庫應支反稱亭户先欠我錢本錢未到已皆兠收倖之生日新日恠自非將官洗濯一新本司何處下手然監官皆經前政選擇當職既不應副人情泛差權攝一切且當仍舊俾安職守但須痛念時艱之非昔仰畏神監之孔昭自此悚息更祈力行好事前此之例必思痛絶之前此之民瘼必思力救之庶㡬皇天悔禍庶㡬性命之可保其間好同官能體此意不特存留更當薦其間偶有不好同官或以愚言為迂不知相體不特汰斥更當重行按劾其或無官權攝又非其人仰各揣心自為去就如有違犯追勘決配三辰在上一語必醻
  一革上户掩取鹽本之
  舊來上户為下户發本此不可無者也中間上户為官司催鹽亦尚可留者也近來上户與監官結扇騙取小户本錢此豈可有者哉且説民生苦惱無如亭户日受鞭撻無如亭户鈔客所還本錢分文皆是賣肉上户亦只一户下户各自户眼本不相干今乃身為上户不自煎鹽反以都長統催為名奪取小户勤身苦體賣肉所得之錢世俗所謂赤脚人打麂着靴人喫肉未足喻其不平也農夫深耕淺種尚有天灾上户何忍乃於同場鄰里血肉身上白奪衣食天網恢恢疎而不漏所以小户受罪不過鹽場之鞭撻上户受罪動是本司之黥配小户人家雖窮困而長在上户人家不再世而淪亡今來當職並與除去前項都長統催名色各仰改過安分莫更覬望衆錢自此上户陽免本司之督責陰免神眀之打筭正為上户做好非絶上户利源截自榜諭之後如有再犯定行追上搥折右手估籍決配
  一革本司人吏陰取本錢之
  前項官上户之掩取皆之末流也如本司人吏諸色之欺取則之本源也場官之掩取分以充本司人吏之苞苴上户之掩取聚以充本司人吏之計置是亭户白納鹽而人吏乃反白得錢静定思量蒼天謂何今又何時可不痛改往歳王寶章除浙西提舉先聲入境吏如氷立此時當職為浙西帳幹親見都吏韓振宗以下四鼓先入司存土地堂燒香拜告發大誓願不敢接受分之願賜保全一日日日如此終任乃已當職庸晚既無先聲又官學外方三十年近方得祠歸里雖有區區赤心亦未必本司人吏之曾知今令責罰罪狀其素有良心及能改而為善者情願留則留其有舊習難化不能改惡為善情願去則去截自責狀之後如有再犯定行黜籍重者照條計贓寘之死地念哉戒哉毋貽後悔但聞諸固是計置本司本司人吏亦用計置以上官司遞相吞噉至此極今幸朝廷清眀務除宿自當一一討論具實申眀以免故紙不切之督責
  一仰亭户更自陳被擾之
  前此三已見榜諭然恐人心不同仍前違犯當【闕】










  恠然今
  日非前日比也時變孔艱性命未保正是平日官吏積惡造孽到此打筭若官若吏若上户須截自今日别換一副心腸重新起生做人性命既未可保財物欲將何用血忱對天祈哀乞命㸃檢從來之罪過洗濯今日之身心舊取泥鹽錢者今誓天斷不敢受舊受倒竈錢者今誓天㫁不敢受舊取文憑錢者今誓天斷不敢受如此則上天有悔禍之期性命有可保之理人人各識世界人人各知時變人人各用敬畏神眀於急難中思所以救其身命骨肉待時艱過了國家再安所謂身在則有餘矣其有頑不曉事不知時識變之人本司只得重作施行命官犯者按劾其以前權攝白帖見在人犯者決配吏人犯者照條計贓寘之極刑本司吏人先責罪狀附案度不能痛改者與其自陷重罪仍情願先次退役備牓司前併榜各場
  約束因捕鹽欺詐榜
  訪聞舊因巡鹽厯官司作勒犯鹽人通注欺詐平民以致在鄉私販人亦預先挾此讐記通注脅詐平民深屬不便今本司已除去巡鹽厯一切與民相安其或鄉下尚敢借此欺騙仰所在都隅官及圑結保長等擒捕解司切待重作施行須至鏤榜曉示
  收巡鹽厯
  當職初筮浙西親見巡鹽厯於官畧無所補於民未有所害徒為弓卒取過水常例錢為吏人取批厯常例錢即曾禀白浙西提舉盡除一路鹽厯近如此間分司㕔又不獨取常例而已往往捕窮民升斗之鹽以鹽倉私置牢獄敎其妄通騙脅民財不可勝計又有一等㳺手與分司人吏通同設局做鬼採訪稍有衣飯之家脅詐殆徧其害盖有大於前日浙西所見者案牒帖免一路巡鹽厯并茶厯並免如有違戾去處官劾吏黥仍榜司前曉示截自當職交事以後如有再犯者許人陳告
  約束亭户妄採他人柴笋
  從來編民亭户雜處海鄉婚姻交闗彼此相濟近因飢荒亭户作過編民懐怨本司已行禁戢亭户及將日前為首人節次牒制府聽從施行其隨從及不曾同共作過之人已各着業自今入山買柴仰編民亭户相安無事訪聞去夏亦曾入山擔柴不曾還錢反因而㧞笋自今如有此等再犯定行追斷
  約束瑞安倅㕔差鹽機察
  訪聞瑞安府管下五因本司隔驀多有江湖乞丐之流媚取貴人書劄脅持主管官求為機察提督之類之官吏亭户皆苦之官鹽為其分取及多取盗賣以實歸橐者多矣或有挾書而求者請徑解本司當根究重作施行牒取遵禀一日申仍帖五照應遇有到稱機察提督之類者即時申來如礙情隠庇本司覺察得知一體議罰近過青田縣聞亦有之併帖並一日遵禀申仍榜
  約束諸折納鹽
  照得諸官吏掊尅亭户欺取本錢等本司已行約束痛革外又有折納一項尤為公私之害盖官但欲得錢髙價抑納虛銷簿書殊不知亭丁日貧鹽額日減為自計得矣其如國課何帖諸場戒約取官吏秤子遵禀知委罪狀申如有仍前折納去處許人陳告或本司覺察得實定行追究官司將錢問亭户買鹽監反抑亭户折錢代鹽違理非法莫此為甚近年監多將倍秤入敖官鹽賣而歸私若此項折錢不待變賣尤為奸利鏤榜曉諭許諸色人告
  蠲免滷折鹽
  近榜諭革當自上始滷折鹽一項契勘曾不由省所契勘元不曾申省正是本司之私然則何恠本司人吏與官上户之侵奪哉案只今榜帖諸截自四月初一日交事之後先住收滷折鹽其日前已解到倉者並理充正鹽其理充正鹽一袋合有一袋本錢筭計分曉日又當分曉為利民之事仍申省申御史䑓照㑹庶後來無敢再取者
  曉諭亭户安業
  照對今月十七日凖省劄指揮専一措置圑結亭丁當職近聞鳴鶴東西亭丁借粮作過本縣見行追捕㳂途間有殺傷其餘或逃竄山谷一鄉驚擾㡬不聊生切恐各人未知當職新凖省劄圑結因依今急遣職吏范榮祖星馳前往本撫定兩亭户作過者只今帖息逃走者只今歸還本司見行攅帳選官前來散還本錢各各仍前着業截自此榜曉諭既到之後如有再犯本司自當重治施行其日前縣道已追到人帖縣竟將為首人速行斷治所差追捕人日下權與抽回具遵禀申
  曉示亭編詞訴各有所
  照對禁暴事屬制府鹽課事屬本司一心體公各盡其職初無彼此之分今春飢荒小民羣擾㳂海亭户往往相挺制府已逐項施行鎮定外當職自交領鹽事以來有編户訴日前為亭户刼奪者有亭户訴日前為編户殺死者當職以其犯在日前事屬制府或判示或移牒一切請制府竟自施行制府委曲或間有移牒本司相闗者本司亦已眀白回牒並無一毫黨私之意今來積欠本錢並已散還二麥登熟旺月在近切仰諸亭户各各改過安心着業截自四月當職交事以後如有再犯輕者本司自行追治重者仍與追解制府切恐亭户不曉事者恃本司為父母官司自陷罪辟後悔莫追所合眀白預先曉諭自交事以後凡涉借粮詞訴開列下項
  取㑹須知事宜
  鹽抄具須知册皆是謄冩古本事體日變區處日别監風俗在在不同須是官知時識變契合天理别具今日見行拘催之法起運之詳取於亭户之出剩者何項分付於綱稍之増打者㡬何數自裁酌區處公私兩便庶㡬無負於今日朝廷通寛䘏之意本司虛心顒俟以慿公行
  戒諭倉庫欺
  本司久不専除正官今當職濫叨鄉部凖省劄指揮詐稱合住而多得厯者又有府第宅舍幹人轎番月請主家俸給而亦以無産業求厯者厯頭糴米比無厯者稍有一兩錢之争人情便多生姦計實恵難及窮民往往坐此案帖委僉㕔衆官分廂家到人問誰是合得而未得誰是不合得而反得誰是元不合得而今來陳乞欲得給厯之要鰥寡孤獨為先貧無道業及不充公私役使者次之着實保眀覈定一番庶得均平仍揭示行衙前仰人户通知不必再來本衙入詞本衙難知虚實狀不再判矣
  四月十六日委請諸縣諸鄉都勸糶官牒
  照對本州勸糶而不勸分正欲安全税家彼此相安不敷數不減價不置場移粟然若以官司行之恐終亦不免文移之擾今於各縣禮請寓貴士大夫各充局官請自於其鄉提綱勸諭應有報應文字並請只遣私僕前來投放本職終日坐㕔守待到即親手接受親手付回並不經吏手以致停隔其差來投放文字人自當量支路費萬一有執吝不糶之家事不獲已官司自作施行亦決不致使寓貴取怨富家然貴極必賤人取我予此正是從古陶朱猗頓諸公謀富之要䇿米貴出糶又何待勸勸而後糶已使人汗顔合千人得力者為之自官至上户以至中下户雖貴賤不同願同心併力此各是自家切己之事朝廷施行正是為吾民計切須日下結定申來以慿回申朝省照應日前亭户擾亂多因官吏貪刻今次團結亭户全在場官任責截自圑結榜諭之後亭户如有再犯重寘典刑場官先從按劾場吏并寘重典今當時艱各宜對天發誓改心擇行悔過修善祈免患難非復比舊時事可肆胸臆矣
  又
  團結亭丁係省劄見今専委緊要事近令不問上中下户一體排結十户為甲輪月為甲首者盖以上户從來與下户勢分相隔不屑與之為伍故須先令逐户排起其間上户聽令用當直備丁等當官使監可以一體㸃名也實則圑結自是上户合行自為保䕶鄉井之計只係上户切身之事今於排定之後仍從逐甲使上户主之但不親身到與下户一體㸃名耳其逐甲十户之内或無上户亦須上户通管大抵圑結編民亭户皆合鄉曲自做而官司總其綱近如大嵩傅監東江楊監圑結各有法編民亦倚頼之所在風俗不同更帖諸於十甲排定之後禮諭上户相與主維而官仍照元行自總其權本司於散錢不許上户干預者為上户絶後患免官司督責也於圑結再勉上户主維者為上户防近患免盗賊窺伺也兩者並行而不相悖請官眀諭知本司斟酌之意
  呈行官員便宜
  藥須對病方能作效大凡官員多是不知風俗利病只慿案牘施行皆不對病之藥也若鹽場利病民困愈極則官課愈虧是為公私交受其病官司一味頑法督責徒重其病耳當職初官在浙西曾為孫提舉徧行諸場訪求仔細孫提舉盡行寛政鹽課反大増盖藥對病耳當職自為提舉官民情隔驀無由得知被命以來訪求兼旬雖荷官員士庶有以利病告者尚未能盡悉除前此已置册分類抄要及將續收文僉㕔官抄類畢日逐項書擬合如何施行庶於民瘼日瘳且不孤諸賢見敎之美意
  禁約謁士干求
  舊來以鹽場為非理取錢之地所在江湖之人挾書干撓今欲更一新牒帖本司所屬官截自今不可為人發書仍帖有挾書到場者勿受其無禮者解來又間省部人吏送㳺謁術人與本司人吏本司人吏轉而達之場監者尤多於官員之書訪聞諸場公吏亭户艚舡之家皆用湊錢應副仰本司人吏責狀自今不得發㳺謁書與諸若上司有送到者但據實回答今時艱如此聖治更新不可再發書矣
  禁約欺詐
  照對本司今免専人免牌匣免巡尉司巡鹽厯免主管司茶厯止有監青册當職終日坐㕔聽從當㕔投下以免日前文慿重費應日前分司㕔害民事件盡行掃除以奉行聖朝新政一切與民更始如有仍前在私欺詐及窠頭門房或私於客店闗鎻平民並許被擾人陳告
  曉諭亭户納鹽
  亭户前趁有利本在諸色業藝之上官司白令納鹽而又日日鞭撻之遂反在諸色品目之下今本司奉行聖朝新政盡禁文慿泥鹽倒竈髙額等盡散亭户日前未還之錢當此艱荒百姓一錢無討處亭户動成百數請錢此時若不作急趁辦是自絶衣食道路也是不顧父母妻子也官有定額只得懲治矣備榜仍請官善督之
  差脚走遞文字
  諸統催都催都長等掩取衆户本錢雖是其利常受本司督責極是其害其實於官無補不過本司人吏下連各監官使官錢轉為文慿錢下户不可赴愬久之上户亦自敗亡耳今雖一切省免切恐上户知利而不知害尚有陰執其柄所合申儆又有都竈首之役向來多差上户今轉而歸之中户一番充應家破人亡盖編户充保正間或接官亭户充都竈首常用接官縣道公人下鄉尚有時節監脚甲催鹽並無虛日名為脚子一歩不行而抑都竈首還雇船之費身為公人不繳青册而强都竈首受繳册之苦如此淪洗中户日衰而本司根本之地空矣自今並不許諸場差都竈首就將今來圑結十户為甲每月輪甲户催鹽周而復始脚子不許討茶飯應干申狀月册並仰諸場輪差脚甲走遞如縣道差手力充直州之例榜帖行
  禁約綱梢運鹽積
  綱梢盗賣官鹽反虧官袋運數固是綱梢積亦緣本司不依時俵還水脚錢及鹽場鹽倉兩處官吏皆有常例錢本源不正難以律下今本司一一盡還今得水脚錢鹽倉鹽場並不許循習舊例取受多搭以其所得兼其所有綱梢亦可少寬從此一新矣牒主管司照已判先將欠少免監者先差載鹽以示旌别如運二百袋者先支水脚錢一百袋運到支湊足二百袋責罪狀既免舊欠又支官錢自今以後不許少欠升合仍帖倉場取各官朝典狀専秤決配狀並不許乞取綱梢分文仍榜倉前見運到鹽催交足
  委官定秤
  二十七日吉辰請程提幹同所委官各場定秤官楊兼僉陳兼僉早到支鹽倉先定本倉交入秤則以示綱梢使之通知却到各場喚亭户靣審裁減向來多受之量與斟酌以補綱梢在路耗折使可經久通行向來綱梢多取鹽場之鹽亦緣支鹽倉交收綱梢官袋鹽一如鹽交收亭户入納鹽掃掠拏取用大筲大杴可容三四斗者白奪其鹽每一綱船到倉聞用七五袋鹽狼藉又聞一船到岸用縻費錢一百六十貫専秤所取最多監官以至門子轎番皆有常例梢工若不多取亭户鹽㳂路盗賣錢從何來今來欲革鹽多取合先革鹽倉多取然一倉吏卒衣食於此譬如鼠穴此處塞了他處穿矣今除前項積嚴行禁絶及分司㕔已罷不許乞覔及監官必能作新屏絶例外其見在倉衆請提幹同所委兩官同支鹽斟酌眀破些少食利聞向來王敬岩為提舉日諸場亦曽行此當職昨為浙西轉般倉分司亦為倉衆申聞朝省眀給食利此亦參酌人情同期於經久可行者也
  所委官回申定秤裁食例等
  向來鹽倉取綱梢錢數太多以有分司㕔百色陪費也今奉朝㫖省免分司其他舊本司又一切禁絶吏卒苛取更復何名事神喫神各有家火姑從衆官斟酌減定之數過此更有乞覔被綱梢衝㕔陳告犯人定行追勘決配然事例既減倉衆亦何能盡給牒主管司喚上倉衆擇其强壯有用及稍知畏謹者存留其老弱已不任事并平日害人者汰之使各别求藝業以趁口食仍帖倉照應其錢數已從裁減若零鹽食例却非本司之所當言仰本倉自為斟酌但得不苛取綱梢足矣
  帖各筭納鹽數
  今次散錢亭戸各賫手厯㸃對已有慿據但諸體例不同有筭斤者斤有大小有筭斗者斗亦有大小有筭籮者籮又有大小各帳申到總單問亭户手厯不對臨時審問打筭未免費力今截自六月以後諸遣發亭户前來請本可於各户手厯上眀批本户納㡬籮㡬斤紐計㡬袋零若干又於所申總單中開列逐户數目一同庶㡬本司筭袋數還錢一見便了上下簡便亦免致擔閣亭户預帖諸取遵禀申一日
  引放詞狀榜
  當職近因時艱未寧不敢輕受詞狀嘗出曉諭誓與吾民且皆以息心省事祈天乞命為急吾民未甚相信多攛狀入司前收受人户訴命官犯贓録櫃内今自六月内為始眀出受詞日分須至約束下項
  一有承平之事有艱難之事承平時節别無憂慮畧有睚眦便討分曉人情然也多訟宜矣若艱難時節且叩天地神眀保全自家性命其他些小何足計較而暇於訟也哉今時節艱難矣敢瀝心腹腎腸以與吾民言之自昔治日常少亂日常多人民苦惱何可勝説自太祖皇帝深仁厚徳保養天下三百餘年前古無比古者士大夫多被誅夷小亦鞭笞太祖皇帝以來始禮待士大夫終始有恩矣古者百姓常被調遣多死邊疆太祖皇帝以來始専置軍人容養百姓終身田里安樂矣古者因各争戰取税繁重太祖皇帝混一天下而税賦薄矣古者行杖民多致死太祖皇帝折刑一百止斷二十而刑罰輕矣古者不問貧富皆用當官司差使自我宋均出役錢雇衙前雜直而民不知徭役矣古者多巡狩逰幸浚築土木或萬里起夫自我宋一切事安靖而民得保室家矣太祖皇帝如天恩徳已不可悉數況自南渡至今世世聖君並無失徳自宜配天萬年永享太平今遇厄運㳂邊諸郡生靈肝腦塗地甚至浙西亦被其擾試言此禍誰實致之皆是我輩生長太平不識好惡獲罪多耳士大夫不救民而反害民偷官錢打闗節借周公孔子之言文盗賊小人之行天如之何而不怒富家大室不恵鄉井而反禍鄉井閉糴長價放債吞併田連阡陌不納官司升斗之租州縣舉催反訴官黥吏為永障户門之計天如之何而不怒小民之為農者多無藉頼租為工者多苦窳欺罔為商者多假偽虚擡為公吏走卒者毒害無厭為船梢秤斗者欺騙太甚為販海者多刼盗其詞訴之智共為保衞之謀移其計置之費共為保衞之用是千萬人之心皆以太皇之心為心是即上天之心是即太祖皇帝之心外寇必清時節必寧他有小事自然得平
  一除前項勸諭息訟外有不能小忍而必欲訟者亦擇而後受非經州縣次第官司不受非已斷不平不受非户絶孤孀而以婦人出名不受自刑自害狀不受着布枷紙枷狀不受投自紙狀不受事不干已不受事不屬本司不受一狀訴兩事不受不眀該年月姓名實迹不受匿名狀不受狀過二百字不受不經書鋪不受
  一六月十八日受常平司狀六月二十八日受鹽司狀自此每十日一輪流五更一㸃受狀當日聽判
  還外扛雇募錢
  立法之初每鹽一袋用官錢三十五文足雇募百姓扛袋鹽下船名曰外扛今三四十年不支反將舊日用錢和雇之家籍為定額白令扛鹽場脚一番追呼外扛反用一番陪錢陪酒天下豈有陪錢自為官司客作之人哉彼豈不喫煙火之人乎流成習既白令亭户納鹽又白令外扛扛鹽今本司既還亭户鹽江西歸來年餘但聞萬春莊害人又自今年交割提舉職事以來但見人户間訴萬春莊之害丁向理㑹鹽事利病未曽考究萬春莊因何而置以何項物業置到其置之米欲何管計多少收支如何請僉㕔者究劉提舉無端置莊害民始末當此時艱茍可少救民瘼者亟議區處僉㕔書擬呈當職再照得官司拘沒田産官租未嘗不害百姓劉提舉因估朱思恭田業七十畝遂違法堙塞水利白奪民産湊附虚數創名萬春莊皆是有名無實今行之日久逃亡日衆拘催無䇿徒然帖牒専人搔擾一路無歳收米僅二百石不過分助小兒米與府學而止府學自有學粮小兒自有慈幼院正不待此白奪之米斂怨為徳其亦甚矣方今時艱聖朝寛大寛恤便民之事已無不行本司職號常平救民其本職況堙塞水利尤本司所當禁戢豈可身自犯之亭户墜丁産業尤本司所當主張豈可身自奪之何人從㬰作此怪事以貽無窮之害截自今歳徳祐元年秋收為始並行住罷水利者放還水利亭户者放還亭户其吏人元沒官些少收充常平司官吏見文廪祿仍減元祖十分之三以寛佃户其已逃亡者住催以仰稱聖朝寛大恤民之意榜帖所屬州縣場監并榜行司前及紹興府市曹通知仍牒住司照應
  茶鹽司元撥到亭户等田
  石堰東
  吕元應田一十五畝一角
  石堰西
  張秀發田五十畝二十二步半
  周之澤田四十三畝二角五十二步半
  楊觀國田二十一畝二角五十一步半
  髙□田一百三十四畝三角五十九步半
  又地三十二畝一十九步半
  鳴鶴東
  陳夢令等田九十一畝一角十三步
  鳴鶴西
  張辛三等田三十畝二角
  穿山
  顧添十七田四畝二角三步
  大嵩
  舒元乙娘等田三十五畝一角一十步
  又地四十畝三角
  山六十八畝二步
  周之士栁再五等佃大嵩碶官塘一所
  甄彌之屋地一所
  餘姚紹興停門罰買到田
  李秀田三十畝五十八步四赤二寸五分
  葛王秀田六十畝二角五十九步五赤五寸徐秀田二十畝二角四十九步四寸
  上虞縣皁李白馬上妃夏盖四湖
  共計田蕩池地一千八百四十五畝三十九步半奉台判並照放
  户絶沒官及争訴請佃并獻到官
  慈溪縣永夀寺田一十二畝一角二十二步【何侍郎田】鳴鶴寨争佃塗地一百二十八畝一角一十六步定海縣塗地史趙兩府互争佃請分佃
  史府確院佃二百二十五畝一角五十六步趙府沂王園令位佃九十五畝二十步
  奉台判照減額
  吏沒田及本司回買田畝












  黄氏日抄卷八十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巻八十一     宋 黄震 撰【闕】












  黄氏日抄卷八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八十二    宋 黃震 撰講義
  撫州辛未冬至講義
  六經義理渾融本不易説諸儒講説精備亦何待説況某庸晩失學每讀先儒經解惟有拳拳敬信愧未能行得一句何敢更衍浮辭二廣文先生與前廡衆職事先輩乃誤以某為嘗有志於此者借之講席俾誦所聞某辭以今日之所少者不在講説而在躬行此真悃也乃辭至再而不獲亦惟始述區區之素見謂終不若反而相勉於躬行耳便祈指教
  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此章敎人為學以躬行為本躬行以孝弟為先文則行有餘力而後學之所謂文者又禮樂射御書數之謂非言語文字之末今之學者乃或反是豈因講造化性命之髙逺反忘孝弟謹信之切近乎然嘗思之二者本無異㫖也造化流行賦予萬物是之謂性而人得其至粹善性發見始於事親是之謂孝而推之為百行是孝也者其體源於造化流行之粹其用達為天下國家之仁本末一貫皆此物也故論語一書首章先言學次章即言孝弟至於性與天道則未嘗輕發其祕豈非孝弟實行正從性與天道中來聖門之學惟欲約之使歸於實行哉自夫性近習逺利欲易昏孟子不得已始敎人知性知天周子不得已又始曉人以太極陰陽五行無非指示此性之所從來使人知心之所具者即性性之所禀者即天虛靈瑩徹超然物表塵視軒冕芥視珠玉則見於事父從兄推之躬行踐履自然無玷無缺純是本然天性凡言性天之妙者正為孝弟之實也二程先生講眀周子之説以達於孔孟之説由性命而歸之躬行其説未嘗不兼舉後有學者宜已不待他求不幸有佛氏為吾儒之異端莊列之戲誕遁入禪學又為異端之異端雖其無父無君䘮失本心正與孝弟相反奈何程門言心彼亦於此時指虛空而言心程門言性彼亦於此時指處空而言性不惟大相反而適相亂彼之空虛反以髙廣而易入此之切實反以平常而易厭故二程既沒門人弟子多潜移於禪學而不自知雖晦翁朱先生初年亦㡬陷焉後始一切反而歸之平實平生用功多於論語平生説論語多主孝弟忠信至其言太極性命等説乃因一時行輩儒先相與講論而發亦本非其得已文公既沒其學雖盛行學者乃不於其切實而獨於其髙逺講學捨論語不言而必先大易説論語捨孝弟忠信不言而獨講一貫凡皆文公平日之所深戒學者乃自偏徇而莫知返入耳出口無闗躬行竊嘗譬之酌水者必浚其源浚其源為酌水計也反舍其水而不酌何義也食實者必溉其根溉其根為食實地也反棄其實而不食何見也正躬行者必精性理精性理為正躬行設也反置躬行於不問何為也漢唐老師宿儒泥於訓詁多不精義理近世三尺童子承襲緒餘皆能言義理然能言而不能行反出漢唐諸儒下是不痛省而速反之流當何如也竊意儒先講貫已精之餘正學者敬信服行之日由儒先之發眀以反求乎孔子之大㫖知性命之從來以歸宿於孝弟之實行守之以謹行之以信愛衆以推廣乎此親仁以増益乎此其本既立其用斯溥他日推之天下國家特舉而措之爾故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恐必如此斯為實學又可更求多於言語間哉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又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孔子之教人拳拳於躬行者如此此晦庵先生所以終身常讀論語某嘗竊謂人之初生知有父母而已及其少長逰戲徴逐往往至於忘返與父母漸疎終身慕父母者古今一大舜而已人之初學知有論語而已及其既長博習討論往往至於忘返遂與論語日疎終身讀論語者古今一晦庵而已學者常能以孔子之教為主以論語之説為正庶㡬不為時尚所移盖孔子之説萬世無自孟子而下之説皆隨時救者也吾徒尚當謹之哉
  臨汝書堂癸酉歳旦講義
  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謹按聖門之指示要領在此一章異端之竊證空談亦在此一章故學者讀此章最不可不審夫萬事莫不有理學者當貫通之以理故夫子謂之一以貫然必先以學問之功而後能至於貫通之地故曾子釋之以忠與恕盖理固無所不在而人之未能以貫通者己私間之也盡己之謂忠推己及人之謂恕忠恕既盡己私乃克此理所在斯能貫通故忠恕者所能一以貫之者也夫子他日又嘗以告子貢曰汝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非也予一以貫之此謂多學正所以求為貫通不可止於務多而已也顔子得此意故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約以禮則一以貫矣然非出於博文之外也孟子得此意故曰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反説約則一以貫矣然皆自博學詳説中來也聖賢之學首尾該貫昭然甚眀初未嘗單出而為一貫之説奈何異端之學既興蕩空之説肆行盡論語二十篇無一可借為蕩空之證者始節畧忠恕之説單摘一貫之語矯誣聖言自證已説以為天下之理自成一貫初無事於他求是不從事於博文而徑欲約禮也不從事於博學詳説而徑欲反説約也已非聖賢教人本㫖矣甚至挑剔新説謂不必言貫此道不必貫而本一嗚呼此有物混成之説也而可以亂聖言哉愚嘗攷其故其端盖自春秋戰國來矣夫道即理也粲然於天地間者皆理也不謂之理而謂之道者道者大路之名人之無有不由於理亦猶人之無有不由於路謂理為道者正以人所常行欲人之曉然易見而非超出於人事之外他有所謂髙深之道也唐虞三代之隆上之所行者皆此道下之所見者亦皆此道士之已達者以此道見之設施士之未達者以此道見之講眀大之為三綱五常細之為萬事萬物無非此道而何有異説周室既衰學校既廢上無與主張下無與講習士始分裂而四出得志於當世者外此道而為功名則為管晏之功利則為蘇張之從衡則為申韓之法術不得志於當世者外此道而為横議則為老聃之清虛則為莊列之寓言則為騶衍之誣誕凡皆道之不眀故也然得志於當世者其禍雖烈而禍猶止於一時不得志於當世者其説雖髙而禍乃及於萬世凡今之削髪緇衣喝佛罵祖者自以為深於禪學而不知皆戰國之士不得志於當世者戲劇之餘談也凡今之流於髙虚求異一世者自以為善談聖經而不知此即禪學亦戰國之士不得志於當世者展轉之流毒也天生夫子不於他時而獨於春秋之世正使於衆説淆亂之際立大中至正之極眀日用常行之道為天下萬世之師論語二十篇拳拳訓告惟以學問躬行惟以孝弟忠信獨於曾子之毅而告以一以貫之之説又獨於子貢之敏悟而啟以一以貫之之機以一而貫之是於功深力到之餘更求提綱挈領之要夫子教人意盖出此後世學者於曾子子貢平日之功尚未必一日用其力反欲盡畧論語二十篇而獨取一以貫之之章又於此章節畧忠恕之語而徑為一貫之説且貫者串物之名也而繩者所以串物者也必有物之可貫也然後得以繩而貫之必有積學之功講眀之素也然後得以理而貫之故曰一以貫之以云者用此以貫之之名也今直曰一貫并與以之一辭而去之是自成一貫他無講求已大不可況可併去貫字單出言一論語本文何嘗如此而天下亦安有此理哉愚所謂讀論語此章最不可不審者以此故也惟吾徒其深省而懋眀之
  餘姚縣學講義【徳祐元年乙亥囘司紹興】
  餘姚縣學震之所舊逰學舍諸長上皆震之所嘗承教今兹承乏鄉部誤蒙諸長上聮璧之翰謂文公朱先生亦嘗持此常平之節此邑又其所嘗經從之地以震曾讀文公之書俾誦所學其為謙徳甚至而其為説亦切矣然震竊謂講書正非文公之所以教也文公講學五十年未嘗為講義惟過玉山嘗有講義亦不過錄問答數語雖過餘姚之學而無餘姚縣學講書之事震何人而敢僣越況近世講書講者非所問聽者非所疑正文公疇昔之所戒耶辭至再三不獲已姑道區區鄙見以謂言之不若行之耳未知諸長上以為如何更乞賜教為幸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
  古者舉古之人以警今之人也恥者謂言或過其行則古之人以為深恥也夫子此意正欲學者訥於言而敏於行耳盖理有自然本不待言四時行百物生天不待言而有自然之運化大之為三綱五常微之為薄物細故人亦不待言而各有自然之凖則此夫子所以歎天何言哉而謂予欲無言其有不得已而見於問答者亦皆正為學者躬行而發凡今見於論語二十篇者往往不過片言而止言之非艱行之惟艱聖門何嘗以能言為事自楊氏為我墨氏兼愛不力辯之則行之者差矣孟子始不得已而詳於言老氏清浄佛氏寂滅不力辯之則行之者差矣韓子始不得已而詳於言髙者論空虛卑者溺功利不力辯之則行之者差矣周子程子始又不得已而詳於言周程既沒學者談虛借周程之説售佛老之私向也以異端而談禪世猶知禪學自為禪學及其以儒者而談禪世因誤認儒學自為禪學以偽易真是非貿亂此而不闢其誤天下後世之躬行將又有大於楊墨以來之患者文公朱先生於是力主知行之説必使先眀義理别白是非然後見之躬行可免陷入異端之此其捄世之心甚切析理之説甚精學者因其言之已眀正其身之所行為聖為賢何所不可顧乃掇拾緒餘増衍浮説徒有終身之議論竟無一日之躬行甚至借以文奸轉以欺世風俗大壊甚不忍言文公所以講眀之初意夫豈若是然則今日其將何以捄此亦在眀吾夫子之訓而深以言之輕出為恥其形於言也常恐行有不類惕然愧恥而不敢輕於言其見於行也常恐不副所言惕然愧恥而不敢不勉於行則言日以精行日以脩庶㡬君子之歸而不至駸駸陷入虛誕欺罔之域則可無負於文公知行並進之訓矣君子小人之分決於言行之相顧與否言行之相顧不相顧又決於此心之知恥與否吾徒其可不日加警省而徒以多言為能哉














  黄氏日抄卷八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八十三    宋 黃震 撰䇿問
  吳縣擬試䇿問三道【辛酉科】
  問諸君子以七尺男子軀禀天地純剛至正之氣嶄然露頭角出應聖天子眀詔將眀目張膽進天子殿階間奮筆直言天下事邑大夫舉彜典先朞月覘虹霓欲吐之萬分一而顧使塵埃底吏立簾燭焉雖諸君子屑就之試賤有司如愧何雖然蛙餌足以得大魚砥石足以發硎刄雲色映日之祥雷聲繞殿之歡吾知斷斷為諸君子出敢以天下事與諸君子言之方今天下事可喜可賀者最為不一姑舉其大者㡬年姦贓之禁未嚴而申儆自今㡬年鬻舉之風莫戢而訓飭自今㡬年邊塵之驚未定而肅清自今㡬年御莊之謗未解而撥自今㡬年造楮之多無以處而住造之令昉於今㡬年和糴之擾無以革而敷糴之令創於今此休運之一開而元氣之胥㑹也此天地之交泰而千一之遭逢也囊封露剡無非保泰之辭投匭獻書莫匪中興之頌宜無復以議為可也抑虞廷賡歌不以眀良之慶而忘隳惰之憂成周儆戒不以無疆之休而廢無疆之恤後世以來見一事之可憂則譁然以為憂見一時之可喜則泰然以為喜朝廷之局面一轉則人心之議論一移見寒曰寒見熱曰熱面□之安危莫察焉有天下者將何頼諸君子方欲以天下事言豈肯令倚柱漆室者反笑人耶知其必有成吐不能自遏者古有時狩以簿諸侯今之監司即天子寄之耳目以代親行者也簿書獄訟云乎哉乃歳之初奎書昭垂以按劾之多寡為監司之殿最自是諸路之刺交上矣然蟣虱之小吏雖誅豺狼之當道曾問否也不知遴選監司之奏由嚴按劾之奏嚴州縣三等攷劾之奏孰為可禆聖政一汛天下之濁而清之耶古有疇咨以熙帝載今之薦舉即天子託之腹心以代親擇者也資格文具云乎哉乃歳之初天禮洊頒嚴繆舉之有罰斷自今以必行自是薦舉之官聳聽矣然泉壤之恩數雖奪津要之請覔曾戢否也不知覔舉鬻舉之説繆舉貪舉之説所舉犯贓舉主連坐之説孰為可禆聖政一掃天下之私而公之耶敵馬箠竊投鄂渚蹙額相告者謂江南已無今日矣江面肅清宇宙再寧非轉危而安今日一大決勝之機歟然一軍邳州響震山東矣而漣水北門之守方堅若何而為後圖一軍至光化聲撼荆襄矣而浮光窺伺之謀方宻若何而可預絶必欲如淮淝風鶴之捷穴壯吾軍則根本未立奈何内轄司盧喝右浙私憂竊議者疑内蔵真有私財矣撥賜方新天地劃開非洗謗為譽今日一大清眀之機歟然奉宸庫撥助縣官驩騰萬口矣前日之久於斂藏者固可羣疑之浄洗御前莊撥總餉昭蘇民瘼矣前日或涉於並緣者寧無虛數之難催必欲如内府山澤之禁盡弛與民則軍餉未給奈何楮以太多而輕則住造固宜也然事變方殷供億尚繁亦住之得乎或欲以措辦軍食為先或欲以通行破㑹為助博採羣議卒成悠悠其果無䇿以處此耶閭閻竊議又或謂稱提㑹價適所以稱提物價民情未憂楮之換易而憂楮之稱提姑徐徐焉斯可矣然輕重之權不由上出可乎否也糴以不均而擾則敷糴固宜也然數畝之家斗升之租亦敷之可乎或欲錄姦贓之田産以補糴或欲括僧寺之剩田以給餉博求公議卒無成説其果無䇿以易此耶草茅隠憂又或謂計畝而和糴迹類計户而和買是雖足以寛今日大家之憂未必不貽他日小家之苦加㕘酌焉斯可矣然便今之䇿預深後憂可乎否也於戲噫嘻朝廷設科正欲觀有用之學進士發䇿正欲伸敢言之氣獨前此詔歳斯道厄運夙姦辱國羣有司望風疑畏相戒不敢問天下事而繆掇陳言自詭考古識者至今羞之幸今聖賢相逢英俊朋興而中吳又今陪都公衮為之臨照倫魁坊扁増創一新休符呈露聞見俱聳諸君子繼黄衞之芳躅必矣一吐昌言中吳壯甚問日者東宫聿建儲位鼎新三靈慶社稷之無疆四海戴吾君之有子皇乎休哉吾生何幸拭目盛事願從諸君討論以備採擇欵謁先聖升祀名儒示敬之先預也然古者天子之元子十五即入大學而春官釋奠于先師秋冬亦如之見於文王世子者甚悉則釋奠固太子常禮爾至晉眀宋文之世太子行釋奠禮則始臨學燕㑹侈為希闊何古者之常而後世以為盛歟北齊僣偽禮典非所責也而太子釋奠先聖先師每春秋二仲常行之何正統以為盛事而僣偽者乃能常行歟然則今皇太子之欵謁繼此亦常盡復先王之制否歟尊尚師傅遴選宫僚輔徳之要道也然聞成王之為太子也太公為師周公為傅召公為保則以大臣為師傅宜亦其常爾何賈誼止欲選左右早諭教而宣帝太傅少傅之托亦僅以屬二疏豈東宫自有師傅官於天子之三公本無預而論成王者特後世之言歟唐世東宫官制儒先嘗稱美其詳置詹事則猶朝廷之有中書門下省置贊善大夫則猶朝廷之有諌議大夫我朝嘗盡復唐制而此獨未備何歟今皇太子之官自宫師而下已一一極天下選不知總統衆職與夫視職諌議者亦當使盡正其職否歟講讀有程侍立有制學為王者事之急先務也然古者春誦夏秋學禮冬讀書世子之講習固無虚日至于漢世雖曰受春秋某人受尚書某人而卒不言其講習之詳豈漢溺於専門陋習不能復三代之制歟三代惟欲輔其徳性晁錯始欲教以政術豈三代之制不存而漢之所教者始雜歟然我孝宗既有先讀經之説又有參決未久已諳物情之説豈帝王之學體用兼貫本不容偏廢歟今皇太子早晩有講宫中有課矣法從之請欲詔師賔使講官任責而廷紳之奏又欲常侍立使眀習兵則二者宜何先抑並行歟幸懋眀之毋畧
  問鍾天地之英者皆人才也佩社稷安危者㡬人佩社稷之寄者皆大臣也以功名始終者又㡬人吾於漢唐僅一二傴指其留侯汾陽乎信赤族何械繫龍顔大度之君㡬與長頸鳥喙等侯也太子既定翩然去之如時雨霑足雲歸太空可望而不可親侯真人傑哉雖然兵甲既洗之餘帝之施行少差叛者已為九起而漢祚之危一髪使侯不早從赤松㳺漢寧至是吾於此不能不為留侯疑漁陽之鼙鼓既動屢挈宗社於盗賊夷狄之手以還其君名一聞項黨夜遁胄一免回紇羅拜忠信行蠻貊庶㡬聖門事業渭水鷹以來善用兵者無之也汾陽王尤人傑哉雖然魚朝恩輩讒沮百端我固朝聞而夕引彼且朝用而夕罷中書令二十四僅前後足虚考未嘗得一日安其身於朝廷之上其終得以自全者幸耳吾於此不能不為汾陽懼夫子房之去得矣而漢室其疇依子儀之為唐計忠矣求如子房一日之樂不可得二子之去留其孰是孰非耶然去留雖不同而皆能以功名終始何耶身任天下國家重者當為留侯耶為汾陽耶敢問【此年御製留大臣詩云直湏歴遍汾陽考方可閒逰伴赤松】
  浙漕宗子場䇿問一道【辛酉】
  問長庚毓秀青藜照讀盛哉宗英之文獲助於天象亦竒矣秋風棘綠挑戰文闈何於此時月有食之豈所以照銀潢一之清助虹蜺萬丈之吐者乎有司惑焉因得以諗月星之異月為太陰視日為太陽匹也日食三十六春秋書之月食畧不一書何歟月食修刑與日食修徳類也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詩人傷之月食直以為常何歟將月以日而食此其以為常則星以月而掩何反以為變歟抑星分日之光此月不可以干陽則月亦借日之餘光何獨謂之陰歟自古皆稱日月望而食而鎮星食月獨載之唐志豈月非日所食而食之者星歟若然則大狼呀啄蚩尤欺旗或者之説有之矣陰風贔屭萬木僵立此何等景象顧不謂之災歟日者清䑓有占不特謂月見食且謂月犯南斗魁月與星又豈更相侵軼者歟斗為吳分為天廣為爵祿之柄犯之皆不可犯其魁又獨别有其占何歟魁之言首也南斗乃以南二星為魁魁之義果安在而犯之尤不可歟歴考紀災之書有曰月犯魁者有曰月掩魁者有曰月入魁者犯也掩也入也義豈各有在而災孰甚歟然乾元元年月嘗入南斗魁矣是年逆鶵叛將首以淄青降未㡬汾陽王復建大將旗鼓以征之安見其為災歟大歴十二年月亦入南斗魁矣是年張獻恭首破吐蕃於岷州未㡬崔寧復戰於西山敗之何傷其為兵歟猶未也元和之四年月以六月犯南斗魁吐蕃以七月請降轉災為祥若反掌然又何如是其速歟豈星翁厯史之占不足盡慿歟或人事不可盡以天論歟敢問月之見食為日為星月與星變孰重孰輕變不虛生其證果何所縁而起徳能勝妖其道當何所修而弭二變之相仍而至也何故古人之當災而不也何以諸君子神眀華胄天人奥學于于然提一筆以來豈徒為祿仕計為宗社計也果能以理而析數以古而証今灼然有足禆聖政劉更生災異疏當在下風
  浙漕進納軍功䇿問一道【辛酉】
  問功名萬里途男兒四方志而鄉闈解額苦二綫窄於是乎計其貲為釋之之郎於是乎投筆從班超之戎嘻果溢而他出者甲浙漕之場與貴介公子鎻㕔等庶㡬拾青紫易易爾何斯苦雨汨其陵谷擔簦投牒褰裳濡足曽布衣韋帶舒徐桑梓者不若也諸君子得無觸景興感因思以浙之被水之利害禆吾計使者乎浙今畿甸地而水利計使職也澇傷朝聞符移夕遣冠盖相望毫髪得實往者檢視失時之患一洗之計使之於水也亦良苦然此一時事方圖久大計夫水雖天災治之在人世固有因水而講荒政以救之者此特閔百姓之苦於水非治水也因水之溢而導之歸使後雖霖潦不為災此聖人作事為萬世功而禹治水法也若今浙右之水獨非禹所嘗親治者歟曰三江既入震澤底定其説甚眀可舉而行乃寥寥數千載莫之續豈去古逾逺三江漫不可考耶世之説三江甚衆率於地理不合至禹貢圖説一出指豫章九水出彭蠡者為南江以足經文中江北江之數其論始定然審如其説於震澤何闗耶説亦有闗於震澤者曰歴丹陽毗陵入今大江者為北江首受蕪湖東至陽羡者為中江分於石城過宛陵入具區者為南江三江在震澤上下而皆入海其説似矣然丹陽毗陵之入江者特港脉一二詎應影附大江而謂之江而首蕪湖分石城之二水皆在震澤上流又可以江之入海言耶以今所見受震澤水東入于海者惟吳松一江不見其三也舊有安亭一江由青龍鎮入海罔利者慮其走商税塞之又有白蜆一江以通青龍今亦塞而耕稼之豈禹三江之舊迹在是有可訪而復之者耶抑水之為水有源有委舊説具區三萬六千頃積之既多泄之已難矣熙寧八年旱太湖淺露見丘墓街井是昔為髙原今為汙澤也湖之浸淫又不知其比舊増多㡬千頃非原委之不究而致然耶溧陽之上有五堰以節宣歙金陵九陽江之水宜興之下有百瀆以疏荆溪所受諸水皆源也而久不治江陰而東置運河一十四瀆泄水以入江宜興而西置夾苧于與塘口大吳等瀆泄西水以入運河皆委也亦久不治震澤固吐納衆水者也源之不治既無以殺其來之勢委之不治又無以導其去之方是納而不吐也水如之何不為患而可諉之天災耶昔蘇公軾進單鍔之説于朝謂慶歴間欲便粮運築吳江岸介於吳松江震澤之間水去始澁而歳為災請置千橋以易之可謂得其襟要者然嘗考之海濵髙仰江尾茭淤使震澤之水驟入江而松江之水未能驟入海正恐併吳江岸以東茫然皆一震澤也而何以制之耶鍔則謂茭淤之漸生皆原於江流之不迅茍東下之勢峻急則漲塞之患立空此説可保其不害民田否且地勢中低而外仰何以遽得其峻急耶禹之治水也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其法於其下導之也吳江岸茍未易輕議盍自其當先者耶王公覿之在浙也奏開海口諸浦范公仲淹之在浙也獨開茜涇等浦而劉慤之按行海口也又謂開之則有風濤駕入之憂其説果孰緩孰急孰是孰非又無積中見涇函於運河底是亦古人泄水一法不知視浦口又孰為要耶夫三江入則震澤定震澤定則浙右無水災浙右無水災則行都之根本固民生不匱而軍餉足事孰大於此者夫何一雨為虐水今三月猶未退望有秋者號天於野而議勸糴者齗舌於庭是束手無䇿而坐視公私之交病也不亟是圖患將安極耶伊欲禹迹之三江皆入與今吳松一江之七十二浦皆泄水快運河所置泄水之一十四瀆皆復十江而五堰以西諸水不復入震澤以重其泛濫之勢源委悉治圩塘復舊天雨雖甚水不為災是神禹之功復續而我朝萬世永頼也幸參以安定水利之學指次第的實可行之説以告豈惟計使之所欲亟聞亦聖君賢相之所樂聞
  省試䇿問一道【戊辰】
  問洪惟聖天子龍飛御極治象咸新以言乎天命則年榖屢豐以言乎人心則中外帖息以言乎邊事則襄漢之逰騎肅清而巴蜀之要郡新復天下恢恢乎無事若此宜吾民欣若更生扶杖願觀徳化之成矣而州縣之煎熬閭閻之愁嘆猶或間聞於囊封剡奏間果孰病之而然耶自昔固有君臣交飭於其上而時亦自有私竊病民於下者曰外戚也而今斂手矣曰閹宦也而今屏氣矣曰疵賤之官若兼并之豪也而今監司郡守皆出精選必各知所以戢而防之矣然則病吾民者尚誰耶夫人主不能自治其天下作而行之有士大夫士大夫不能盡親乎細故奉行文書則又有所謂吏胥世久俗漓士大夫尚不能盡以人主之心為心而況吏胥或者此亦足為吾民之病耶古者唐虞官百夏商官倍吏則無聞將俗淳事簡雖有吏不為姦未可知周官三百六十畧計天府之府史胥徒尚三千六百有竒以一例六數溢二萬庶民在官之禄既與下士等不知千里之入何以贍之而能使其不至於病民秦漢之間紛乎不足道韓信尚以家貧無存不得推擇為吏漢興事定疾吏之貪謂衣食足知榮辱貲十筭乃得為吏十筭乃十萬也防其源若此猶不免於刻木期不對之諺不知漢世擇吏至審何乃猶不免於病民世更八代王通氏嘗深歎吏仕之非古唐太宗首務省官而臺省寺監軍衞坊府之胥吏許其入仕者猶六千人其後甚至牛仙客以縣小吏致位通顯夫唐豈不思吏仕之當革而顧優之亦望其知自愛也溉其本若此猶不免於隳突乎南北之煩不知唐人待吏至優何反重至於病其民我宋受命務革前掌後宫參用士人而州縣吏給以重禄其為吾民慮也悉矣彼亦人耳寧不知奉吾法景祐初嘗汰三司老疾之吏老疾當汰者也乃喧譁四言何其敢無忌憚元祐初嘗損吏員泛冗之額泛冗當損者也乃紛紜交詆何其難於變通日積月深滋以衍或一事而遞符諸司以互督之州州之吏則合此以轉督之縣縣之吏則挾此以轉督之民至於民則獨受督促之極無復可轉而之他非家之破即身之殞歳遷時易之官往往攅眉着筆其間而不能救而吏奸一脉則次苐上下貫徹流通天下遂名胥吏之天下矣他若㳺手末作之子身未離襁褓名已寄省部歳糜廪粟而吏禄十倍於官以重耗國用者猶未論也於赫皇宋以仁立國凡所防患之道亦措置畧盡誰料戕我邦本一切與仁相反之術乃陰陽出於雁鶩行此何異堂堂大厦風雨震凌一無所撓而蟻蠧已羣穴其間耶嘻亦可危也已疏而通之豈無其説嘗觀真宗朝謂吏人不可委信欲參用登進士第者王沂公乃謂此號將相科不可屈以胥吏而止夫吏之參用士此正國初之法而沂公亦名臣之言於斯二者宜何從哲宗朝患衙前募役多浮浪之人恣為姦欺嘗復差役矣蘇文忠公則謂募役為萬世之利與温公力争而尋亦止夫役之必用民此亦國初之法而文忠公則又通達世務之論於斯二者宜何擇一諸君皆六館之英志存當世宻察事機必有説以處此此事雖小所闗甚大幸詳以告謹毋不屑














  黄氏日抄卷八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八十四    宋 黄震 撰書
  通新知平江府脩齋王尚書【初任呉縣尉】
  十一月吉日具位謹裁書百拜獻某官閣下近據衙探遞示批帖特免属吏無益之通啓俾具賑荒便民之事宜略虚務實意嚮昭白有如此者某老矣方作尉自念無繇身救其民凡見民瘼必以告上之人求其矜念而速救之両年于兹無事不然雖誅斥不敢計况首䝉詢訪之及乎然某竊謂賑荒雖呉門今日第一事然呉門之弊極矣㧞本塞源事尚有大於此者先生清脩執法之名聞天下一旦輟班法從出代舊輔救呉門已極之弊九重之付託至重三呉之責望至切内而百僚外而四海觀聽攸属也先生計將安出而可稱塞乎以某愚見其䇿有三一祖宗舊制盡去茍徇人情晚創無用之官使事簡刑清上下晏然如祖宗盛時此上䇿也甄别廉貪稍革泛冗科别其蠧弊之源講究而䟽剔之壁立萬仞以示更新使挾貴謀富之徒望風不敢嚮此中䇿也隨事樽節痛察吏奸謹倉庫出内之司牽補過日使軍民粗安此下䇿也舍此三䇿而因循徇俗坐視流弊之日極正恐先生重望未必不因此少損呉門豈可復以前日之呉門視也哉至若賑荒事呉門既官無粒米可濟郷落不過空言以為勸惟安富䘏貧兩審其宜而無使吏得因縁取賕此為要領其間纎悉非靣莫陳先生儻以為可教而辱進之尚當陸續以告不備
  回王尚書
  某塵埃至賤吏也倐拜公劄例辱咨詢謙恭下士一至此極其何以稱然昨因衙探傳示批帖之初首見先生意嚮即嘗裁書百拜附東閣知丞新班以進未知已徹台聽否今兹短見豈復異辭亦惟申述前書大意一言以蔽之曰汰冗官而已盖今所謂發運一幕不過向者一曹官所兼百萬倉之職耳今所謂莭制司不過向者一職官所治兵案之事耳今之兵將官錯雜民居不可勝計者又不過向者一鈐轄之司耳而好名侈大之人多創茍狥人情之闕僥倖之門既啓員外之増日衆至於白帖西班之流他州待闕之吏因三幕之宏開挾權勢以雜進茍賤椎剥者又不預焉以故官多吏冗輿臺雜遝生事謀食而民不聊生矣不汰冗官而曰蘇民瘼者妄也以故嵗収不滿二十萬石今支倍其數而郡政者困矣不汰冗官而曰裕郡政者妄也以故斛靣贏餘額外多取為郡者明資以濟用監臨者並縁以為奸而和糴亦成强取矣不汰冗官而曰善糴事者亦妄也先生之問有曰田里愁歎郡政原委糴事利疚爬剔拯療豈無良方某謂三者之病皆冗官病之知其病之原則知其治之方矣位卑言髙僣越萬罪
  代平江府回裕齋馬相公催泄水書
  洊蒙鈞劄申論泄水至許以不待陳請仰見付託責效之切為之悚息不皇然嘗求之粗見顚末有不容不急急馳報以求教誨者所在水利皆源髙而流下故泄之易惟本郡西南受荆溪以上江東數郡水既髙若建瓴東北自崑山之太倉連亘常熟其勢又亢若仰盂水亦反流而趨内四靣皆源獨其中受水之流水反蓄而不泄故近郭之田雖茫為一壑而濵海之田則枯涸自如特近郭之地舟楫所經人所共見濵海之地耳目不及人所不知耳然古人隨地形而為之計則亦曲盡其妙第廢壊已乆有非一旦可復古人於冝興以西金陵管下設為伍堰使西南水不入荆溪而由分水銀林二堰入伍子胥伐楚之運河以入大江東北則於崑山常熟以東之横塘設門斗門閉髙地之水以自溉髙地之田使水不得反而趨内然此特措置四境之髙仰如此若中間地卑水聚不能以時入海則又設為塘浦焉盖呉地中間不特太湖三萬六千頃長洲有沙湖尹山湖常熟有昆承湖崑山有陽城湖他如邪塘等諸壤黄天等諸蕩市宅等諸村皆蓄水深處脉絡無不與太湖貫通水靣闊逺止籍呉松一江通注入海水去不速而所籍者又在塘浦浦者導諸處之水皆自趨呉松江以入海塘者防水不得入民田必使由浦以入於江塘浦元計一百三十二條浦之闊率三二十丈塘之髙率二丈大要使浦高於江江高於海水駕行高處而呉中可以無水災古人之為此夫豈一日一人之力而今無存者嘗考李氏有江南五堰以西之運河尚通錢氏有兩淅其治塘浦尚有撩清指揮之號彼固非眞能上緝古人之功而偏方小國封疆不廣猶農夫之有籬落下田歲歳保治惟謹國朝幅員萬里觀聽不接南渡生聚益繁各便已私上焉之五堰既以不便木徃來而壊江東數郡水盡入太湖矣下焉之堽門斗門又為側近勤耕而壞崑山常熟二縣水反入内地矣中間之塘浦則或因行舟及安舟之便而破其圩或因人戶請射下脚而廢其堤或因耕墾増闢而攘斥其舊來之浦凡今所謂某家洪某家涇者皆古塘浦舊地於是蕩無堤障水勢散漫與江之入海處適平退潮之減未幾長湖之増已至小迅之隨去未盡大迅之擁回反多徃復洄洑水去遲緩而一雨即成乆浸矣古人合江浙數郡之規模而成之慮及萬世後人求一已田宅之利便而壞之見止一時壞之既乆則復之甚難自景祐以來嵗歳講求迄無成功盖但知泄水而海口既高水非塘浦不可泄故東坡嘗請去呉江石塘王覿嘗奏開海口諸浦朝廷皆疑不敢行范文正公守呉嘗開茜涇亦止一時一方之利而劉慤按行直謂開海口則反有風濤駕入之憂唯熈寜初郟亶力請於朝嘗起六郡三十四縣之人以修塘吏民喧訴擊墜幞頭卒鳴鐃散衆而止政和六年御筆修平江諸浦三十六閘差趙霖措置通設六十四萬餘工宣和初再措置支見錢四十一萬貫有竒卒又勾収人吏送獄根磨而止今浦閘盡廢尤甚前日而海沙壅漲又前日之所無地之高下非人力可移沙之壅漲非人力可遏惟復古人之塘浦駕水歸海可冀成功然所費當幾錢所役當幾人大農州縣既無此事力荒歳餓莩又無此人力縱有之又當歴幾時幾日而成乃欲其救目前之急此泄水一説未可倉卒議也若止從人户就近泄放則彼此皆水雖欲以鄰田為壑不可得議者多謂圍田増多水無歸宿然亦只見得近來之弊古者治水有方之時汙下皆成良田其後隄防既壞之後平陸亦成川澤熈寜八年旱太湖露丘墓街井今瀼蕩等處尚有古岸隱見水中以此知近來圍田不過因旱嵗水減將舊來平地被水處間行築□耳就使圍田盡去水之未能速入海自若也何能遽益於事况圍田未易去者乎為今救急省事之䇿惟有告諭田主多發夫工就塍岸漸露處次第修築各於水中自為隄障即車水出隄障之外而耕種之此事昨已施行鏤榜曉諭近承専官之來又嚴加督催併已差官隨之行縣矣某非不願大發工力為乆逺計而量時度力實所未能未知鈞意以為如何更望熟議再賜指授以憑遵行不勝願幸
  通新憲翁丹山書
  某日者恭審皇皇者華出自都門某職當腰弓矢郊迓偶捧檄留江隂不獲遂以書代又不過簡略數語直述真情如子弟之於父兄然聞者或為縮頸曰繡斧新臨威嚴若神子無平生之素而若此恐以簡得罪也未幾聞下令約束所部吏不許通四六啓俾各以政言某因私竊自喜夫破去尋常略虚文而訪實政此真大丈夫所為某之愚直務簡得無有黙契盛心者乎用自矜奮謹照約束一言一某聞古者之慮民隠視四海若一席之上既擇其人為之守又歳自廵狩以察其所守時異不可行乃遣部使者亷察之則今之監司代古巡狩天子所寄耳目者豈他官比哉旌别淑慝惠民者扶植之權豪貪墨鋤去不旋踵斯民自然欣若更生閭閻細故非所宜煩也書云刑期于無刑孔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謂宜有以變化人心也後世嚚訟成風訟而至監司極矣正宜有以審處之乃又不捐細大而兼受之文案山積紛不暇决堂堂監司反為諸郡縣詞訴之委姦豪得竊借以為脅民之地幾何不率訟者而路今若擇其事闗大體斷所當受者而後受受之必從而究極之罰一人使千萬人懼庶幾監司之體得事簡刑清而險健者望風避也古稱殺人者死律亦有虚告者坐之今小民或殺其兒女若自經溝瀆及巨室借病死之鄰人或其客户以誣害所怨之家州縣例以為重辟淹延追證瘐死率不下十數人至正事結絶無坐者本輕末重枉及無辜俗謂之喬大辟某連年入幕見此類甚衆退而體驗所管除刼殺故殺鬭殺外餘率申明不行一邑粗寧此事若自監司行之一道豈惟免無辜干連之死亦决無復自殘其骨肉自賊其性命若以病死人誣告者風俗可變而厚也傳曰君子以人治人言人情本不相遠責人當以其情之所可能也江湖剽掠誠所當禁要亦在初發覺時其人自能迹其盗之所徃則地里有定捕逐不難今或茫乎無影而期限之急與指捕陸居知姓名者同如之何其可故有一家被掠而數家坐干繫死於非命者夫財與命孰重少與衆孰多彼獨非天地之生民乎哀哉何辜此逐盗之形有異不可不隨事而酌緩急也廣川大谷異制民生其間異俗明於治者不容不詳知浙右水國人無徒行者有異盗曰猊猖率三二十輩為一舟羅軍器以載走卒公然剽掠乆已成俗無事不然無人不然小民亦習見以為常雖被其禍不訴若當然者惟彊者相拒至殺死則訴于官浙右沃壤富貴人多置莊産强幹例嘱巡尉司以捕盗者捕租户既而又以監租為名不取其餘租而隂謀囚死之以立威鄉落嵗不知幾人為其骨肉者亦習見之乆謂非殺死例哭泣責状焚其骸而去故死者雖多亦未嘗有訴于官鄉落因其然懲見捕者之無生還也或舉族連村盡死以拒捕徃徃至殺傷强幹又挾富貴家之勢指陳其拒捕以甚其罪雖死不得直於官凡皆浙右之俗之弊之大者茍有以革之寃枉可省十七八全活民命為多他若攔船之泛状非見名不可判前政之熟事非再詞不可行此又闗係新政之切者然其事至淺當不待察察言也伏惟先生文章㵼河漢聲名動山嶽道徳天下之儒宗政事當今之吏師一慨然登車攬轡間八郡三十九縣之廣目中已無留塵矣何物㳙埃可禆海岱然某之職於民最親某之前此綴幕底於時日最乆亦粗聞一二者用敢以承大賢君子勞謙諏咨之意
  通新憲使余主一書【鰲】
  某聞君子居其官必思行其道又聞古之仕者去之時猶如至之日盖一日居其官必使一日無愧於其官可也安有低回竊祿茍偷歳月而可以言人者哉某之官尉也尉者慰安其民之名也世乃以其去民最近悉委之文牒豪民黠吏因得借以為嗾使毒民之具豈惟尉失其職其為世之非道事也大矣某之來正當己未冬敵馬飲江時方是時朝廷方大懲創人心方大改觀監司帥守方極一時選以大更革某因得盡為百姓大鳴其不平閭里睚眦之争舊必嘱州縣吏差尉躬親私家升斗之租舊必嘱州縣吏改尉理索此毒民也非慰民也某既代之鳴矣自爾辭理索小人黠而奴於人者欲花破主家財物舊必面謾其主謂村民頑不可化率用隂謀囚死其人於尉司弓手家此亦毒民也非慰民也某既代之鳴矣自爾亦無復囚繋人其餘告訐虚偽以勢强弱為事曲直者一掃盡之二三年間尉之足跡不及鄉豪民黠吏非道之事亦不復撓乎尉仰天俯地悠然泰然頗類太平官府頃自某捧檄督糴江隂一留三月而歸州縣官吏徃徃非舊尉司毒民之事又紛然如昨能幾何時已遽若此事變如此其難防人心如此其可畏也使某以滿替在近而不言則於心何忍使不遇有志於民者而輕言之雖言何濟用敢於攬轡諏咨之始首條一二以聞伏荷仁慈立賜山判或者繼此仰藉上臺之威使百姓復得按堵某得始終無愧以至滿替可勝願幸感激鼓舞兹因輒復吐露中心萬分之一某老矣甘分填壑非一毫有求於世平生所為文盖無非本心所形未嘗為世俗無益語然已徃徃散落近留江隂嘗逺拜前憲使翁丹山一書及上孫史君大閱詩六十韻江隂先生寓里而憲堂先生新治也併録以獻先生儻以為可教而辱教之尚當俯伏師門以俟
  附通新漕季厚齋書
  某慈溪諸生自先生政成以至將指本部以至今易節日畿雖未繇瞻履舄實甚喜善政之日廣輒以浙右風俗某所親見雖若細事而最切民瘼者百拜為先生告某惟州縣自十月止正月皆受理人户索租之日獨浙右多不經縣而徑以佔田為名越經轉運使䑓行下主管官似不過尋常耳自主管官行下巡尉司輒捕若强盗豪民猾幹又嘱以隂謀囚殺之以故村民盡死拒捕非佃傷官兵則官兵傷佃否則佃自縊自溺而西闎人命事因索租者十八九又酒庫本使䑓趂國課之地而村民多誣告私酤以害人庫吏之墮欠官錢者復妄指有衣飯無干預之家混為欠錢之户差巡尉捕抑填納寃無所訴凡皆民瘼之闗使䑓者方仁人建䑓之初望矜察而拯救之某一介小官力不能救民凡有見到惟以轉告長上之力可救者曩歳捧檄華亭見船場虚名之兩官為逋逃淵藪殃及一方歸而告前漕使雲岩洪先生即荷省去民至今受其賜今所禀陳或䝉介注受賜者又非特華亭一邑之民而止不備
  謝王提舉辟充帳幹書【第二任】
  某嘗觀人之一身心有欲為四肢百骸無不順應以氣體一故也有為天下國家雖得心同志合之士猶恐一膜之隔不能盡如人意而况泛不相知偶然相合者乎是以古者命委論官自少至長灼知其徳行道藝然後命之官命之官又初不出其鄉長之於其屬属之於其民無不相信相稔如家人父子此所以政化易行而後世莫及漢雖不古郡國自置相外皆得辟用其所知故治亦差近古自三互之法興延綿以至今日士一命以上無不命諸朝而易其地監司帥守之於其属皆萍梗相逢如江湖逆旅情素不孚上下暌離上雖有能為之才而下未必知奉行下雖有欲為之志而上未必知信倚就一道所部千百吏僅一二辟属為親奈何權勢請託之私又得行其間有求而辟反又不若無求而適相合者天下事至是愈不可為矣豈不悲夫某窮郷鄙樸人也平生閉户無求併漫刺亦無之偶忽入任未嘗少變其志骨相寒薄豈有他想庶幾他日可見先父師於地下耳先生清直之名滿天下吾君吾相强而起之使攬畿甸澄清之轡某何者乃首辱辟用盖無求於世而獲為之長者天下未必多先生無求於其長而獲為之属者小吏中亦未必多某也先生豈姑取其節焉耶雖然其何以報先生嘗謂事之不可為者以人各有心人各有心者皆私心也若人之公心本於天者安有不同某於先生之賢雖天地遼隔若此心之本於天者固自保其必無不同也親炙薫染變化其氣質之異以求復其本心之同然者庶其有合乎心合則事可次第行矣惟先生進而教之
  與謝右司
  寒陋謹守中朝貴人獨閣下有一面之雅且蒙特逹許可無謂亦不敢輒拜状惟切依依兹以王使長令行鹽司户案正屬大造化僣躐陳情鹽之登耗在天時人力兩者湊合天時若晴工作者衆鹽雖不待趣而登此固亭户衣食之所係何待趣耶天若隂雨人又逃亡鹽雖愈趣而愈耗盖饑寒切身雖慈母不能保其子况迫以官司之勢乎近年監司多不知天涯海角細民疾苦一切以吏文趣辦既無人力鹽課自耗今某所以奉行使長之意者惟欲急救根本不敢求辦目前根本之説有五一曰不受出剰二曰精擇場官三曰盡還本錢四曰初集流亡五曰拘贖産業人心已欣若更生雖不求目前之効而効亦在其中所未知者天時之晴否及王使長病未必速愈耳謹有腹心以告有力所不及者惟閣下曲賜保全無任干冒
  回王府僉【山甫 辭季運使辟充鹽事司官府僉即余取發觧而今在翹館】
  蒙回翰慰勉甚感但人各有見不可强同如某作尉方滿而得辟帳司帳司未三月而改辟幹辦公事方司存更革百指窮途見無飯喫有此遭逢誰不樂就然此為身計則得矣如悞使令何試問祖額何道而可足亭户何䇿而可恤支發何由而可均廟朝主意在此三項諸公果曽是究是圖否乎果能革弊為利易愁嘆而為歡欣否乎若漕司只承受省所吏文一付之僉㕔行事恐厚齋先生盛美未必不因此少損廟朝他日亦且悔此舉也某潦倒無成授書糊口晩年偶竊一官自媿無以消受朝廷廪稍作尉三年凢力到可以救民者無不為之矣今乃因幹辦公事之可慕覊旅饑餓之可畏便為利害所動明知故犯錯了路頭説一般話行一般事幕中冩了一兩句瞞心趣辦之語下靣苦多少人以此只得引退某有舊學生在謝右司書院即施憲次子新任當塗尉者昨日已作簡祝其懇告右司當筆為某擬開此辟萬一不遂所圖辟命果下亦只力辭禍福不計也孟子有言志士不忘在溝壑又曰舍生而取義者也此語要人牢守某只有印帋未批書未忍自絶於明時故此低回以俟事到極處亦當棄之而歸某見病在假不進飲食推枕不成字恕之諒之
  發孫提刑書【癸亥五月到鎮江分司】
  昨蒙指揮契勘俞楊之争縁無實迹又吏人先已觧司無從契勘若據公論萬口一詞皆稱俞分司亷謹若以鄙見俞分司昨為司門與今楊司門為交承怨惡已深呉檢法又再令為分司以臨之交収和糴米本係倉官呉檢法又絶不容楊司門等干預反專委分司倉官無俸向也所仰此少事例俞分司之再來有親戚章縂領僉㕔俸可仰又因而痛革之是尤楊司門受困之一端此楊司門所以愈怨間隙既開或者妄傳俞分司先己申省楊司門所以冐昧一申驚天動地其實無甚利害見任如霍府教【超龍】寄居孫制參【呉㑹】皆持公論者一見皆極口言俞司門之好初不知某承凖契勘事盖出無心也二丈之争猶可事最是此倉自改後廢壞日甚而廟堂知其前日之弊苦疑此倉今又本倉官自張皇如此此倉將何以自立耶此倉之不能自立猶可也本司持三尺法斷一道曲直者非受督責之地也自提領此倉之後某昨在幕中見打罵之劄無虚日此為誰家事耶某嘗體此倉終始之變徃嵗發運司自差官収發運司之米有出納贏餘無文移督責時則此倉如人家房下子弟享見成衣禄一從改本司此倉如赤子乍離慈母凛然而立乎嚴師之側况所交江西米綱吏困苦之餘交收艱難萬状今嵗又是縂領所鎮江節制司差路將取運恃勢相凌艱難尤甚而朝省尚以前日之弊追吏索印紙常常不已此如子弟家前日享衣禄太過積釁方作既出身自當窮家火又遭官司其情可想而知故此倉視本司之官至如今敵讎其勢不得不屈而心實不附此非鎮以清静旋與䟽剔利害其可乎哉某此來栖然窮途本㕔除舊乗車一副水缸一口之外莖草隻筯無之自帶些少動用及自帶前政轎傘交椅出入糴米買菜支撑度日訪來事體之大者陸續申聞以報知己却别乞提挈而去今日分司非先生疇昔所見之分司也餘事别見公状不贅及
  與葉相公【西澗】
  頃來京口嘗專詣肅拜禀辭恭領鈞㫖而退次日出目闗此㳂途所見田畆徃徃揷種漸徧但覺欠水車戽費力此惟全望造物者早賜雨澤耳農疇宿習不覺輙發諒亦先生愛民之心所欲亟聞然尚有切於此者近者朝廷痛懲和糴擾民不已勢不得不買官田且亦水心先生永嘉郡舊説也而人心過慮官司収租將來不能無弊乃間有私議其下某謂此大丞相赤心體國乆入思慮欲一勞永逸為萬世建飬軍便民之䇿豈他人所可易言抑晦翁有言天下事本不難為但恐人心不如我心做時不比説時此事若以某此行所見則各縣奉行節目却有與元行大意未合處所當早正於作法之初只如元行一石止収八斗此預防他日交収之弊先為减除元數惠至渥慮至悉也然必各州縣皆體此意買田不以畆為價而隨租以為價則隨其租入率减其二元租一石者今八斗元租八斗者今六斗四升自此遞逓以减庶幾為惠均而防患宻矣今或不問田土之肥瘠與夫元租之多寡類曰畆収八斗則與元行石収八斗之説名雖相近而實相反夫物之不齊物之情也茫茫原隰豈能畆皆八斗耶頗聞湖秀等田元租畆収一石者已十不能五六如常潤漸北則地漸高而土漸磽所収畆多止五六斗或四三斗今乃例拘八斗豈朝廷意耶朝廷隨石數為减數其法活正欲抑多而就寡永利佃田之户今縣家整畆數為石數其法拘反或擡少而就多先抑賣田之主差之毫釐繆以千里錯認題目有如此者或言縣胥責田主賣状有並係一色好田將來如有欠租即甘陪補等語則捻合一時預為他日抑取賣主張本其情可知斯言也某甚欲進之廟堂而無階可進先生與大丞相同坐廟堂政柄雖有東西國之大事當無有不同盡其心者故敢冐昧輙進之先生事若可行乞賜轉禀大丞相作勘㑹行下各隨元租以酬買價毋令畆拘八斗之租則弊源窒而成謀立國與民其永頼矣某僣越萬罪無任惶懼俯伏俟命之至
  與葉中嶽
  頃者禀辭重荷撥冗予潔繼沭越闗遣贐某登門最晩且最不肖辱此誤恩感愧到骨某初七日早登舟十四日夜抵京口㳂途竊芘無他但此倉自憲司百不如昔窮人所嚮但有艱苦此分也復何言惟是倉敖十壞八九綱米將無所容甘露港日就湮淺糧運極為費力事闗軍國職所當言到即巡視講求力申憲司乞申朝省未知曽轉以上聞否今秋本倉所収聞是新買官租而買田事州縣奉行茍且將來不能無弊亦預切動心輙冐昧禀聞尊翁宫賓樞使端明相公先生子細看其書中皆是平心實言初無草茅觸忤敢望過庭從㬰一言國之利民之幸某亦拜賜昔東坡上文潞公求免鹽有曰某一郡守也猶以為職之所當憂而冐進於左右名公其得已乎某逺外一分司小官尚不敢避斧誅惟師門留意臨别蒙靣諭當賜吹送宏齋處此意古甚某非矯激者實以骨相甚寒頭顱如許回視平生閉户世人不知姓名今玷仕塗已踰宿望若更因此動癡心一㸃駸駸求榮圖進則是求無益於得徒虧雅道故所不敢若當世大賢主張公道肯自提挈某寧不感恩西倉呉魁處某未曽離任先勾俸給視古之去則收其田里者殆有甚焉此畨過呉懇其批書則笑語可人如將縶維此雖一時嬴得説然向非尊翁鈞翰曽賜奬借正恐一見良艱况於笑語太史公有言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於後世哉信口至此不覺使人太息某自春多災到此又間日一發熱醫書謂之癉瘧言積勞所發也偶熱劇口授兒子代書不敢不情告幸恕之
  與汪武諭【元春】
  頃既禀辭即於次早登舟十四夜入京口分司㕔領事訖藉尊庇沿途無它但此缺既憲司百不如昔昨聞全然無俸今知前官曽支得平江府本身官序俸錢不足以了柴菜米却僅可喫然尚在四月後方支憲司以舊係發運司官不曽幇給某曽作繡使劄状未見回報炎暑如許他貴人凉簟上擁氷猶以為熱聞繡使行部剖决無虚日不忍以此等私計末撓之一任如何自北闗此來但易地讀尭舜書耳然豈可乆也哉天下無歩行之官倉埸官例只得受倉供堂從物於人情既通則亦於法理可恕若監司属官例是監司公支造辦今以新撥亦無之既忝監司分司官檢柅倉弊倖豈可首與分贓此却斷不可受幸有前任帳幹㕔傘轎諸色動用尚在不妨用之均官司物也近况如此敢告某别時先生尊體猶未十分好殊使人不能去心使眷想已到侍邉庶便湯藥某今春之災多矣來此又間日一熱醫書謂之癉瘧言積勞所發也法用小柴胡始亦未敢用今熱漸劇不得已方服之更看一兩日如何亦縁此拜書草草伏乞恕察
  與葉中嶽
  昨具謝幅併别申尊翁樞使相公先生起居状欲僣為百姓轉求一分之寛不訝太草茅否天下事如其分則出位一毫不當言如其理則天地萬物皆吾一體委曲宛轉可救救之可言言之亦盡吾心焉耳師門天寛願勿以為罪也某乍到索然盖此職自憲司無俸無舉混混糠粃中謀衣食人亦莫之親某既到申憲司謂収支者倉官事分司止任檢柅之責力辭不預必欲得俸已蒙繡使允可鎮江見任官獨一薛節幹老儒也亦相徃來門庭懷洒然夐别獨無舉耳舉非某所求也前倉使實齋王先生獨舉不求之人而某獨得之此特倖耳天下豈有第二王實齋也哉然於世俗不無感焉士大夫居上位必待下之求而後舉將何以息天下奔競而下之忍其羞而求舉者將何為耶某嘗妄謂學校本以飬士今士習反壞於學校選舉本以銓士大夫今士大夫心術反壞於選舉立法之弊一至此甚必置此事於勿問乃可自立耳
  與唐仲華
  忽領誨墨媿感俱深教誨諄諄謹思明辨為着工夫有以見執事識正而心堅孜孜以聖賢事業為己任使人降嘆不已某自㓜失學長困場屋今墮俗吏以是並不曽讀書惟是天姿粗幸謹撰不敢為惡晦翁四書雖頗習誦但有敬信不敢輙一語世之讀是書者多有辯說以為自得且謂若無自得之功而徒信紙上語非學也某愚意妄謂若止挑剔一兩語為新意便謂自得則世之自得者多矣講說已備於前人體行正属於我輩且不論自做人如何而尚滕口說今世所少者正不在言語間但得不雜禪學便得未知尊意以為如何
  與王修齋
  自去夏蒙賜損答一向災滯相仍朅來京口望師門益逺嗣音無從媿極仰極正旦欣審一札親除四輩趣覲凡我善類歡賀如雷仰惟先生泰宇山定必視之如無必於出處正加斟酌某昨送訥齋先生呉門時嘗僣白之曰某在門墻豈不願座主重歸廊廟以今事勢莫如緑野堂之為樂訥齋頷之曰此愛我深者某今日於先生則謂皆可也如其處也山林已熟聲望益髙如其出也救之一分民亦被澤前輩有言惟出處不可謀之人譬如冷暖自知先生必有以處此矣某三生縁厚獨受先生難兄難弟之異知毎探實齋先生葬日欲寓瓣香之敬徃徃無報節前亦嘗附某人未知浮沉忽得倉司蔣宅庫隠約之傳謂卜地赤城葬以三月謹急急遣人相望迢遞懼後時也已别拜令姪書
  與李憲使
  公田省劄紛至㳫來令人心煩友朋多勸以此正力行好事之秋寛之一分則民受一分之賜某謂此堯夫之說也天下道理須自去斟酌如何只信人說此事譬如救人落水自家立在乾岸上撩得他起來方好若遂下水救人自家性命尚保未得如何救人此箇道理亦非深逺只是論語井有仁焉一段可以推廣且當以孔子之說為正某今日决不為此官頭可斷匹夫之志不可奪但欲乗機納忠或可救萬分之一卄九日一狀初二日一狀只得漸漸著緊期於感悟不敢矯激踈逺小吏漸漸進言體當如此或人微言輕不能感動罪固甘之矣
  與葉制使【西澗】
  日者齋沐裁書恭申均逸名藩需榮並相之賀伏審已徹鈞覧某少長居郷時區區見聞仰恃眷知輒用併申海嶽㳙埃庶幾萬一某毎觀先朝大臣出判藩府必有興利除害卓卓顯效可耀青史非尋常二千石僅能行其力之所至者比也逺事不敢泛引如郷邦之事所謂父老共望者盖可一二數方皇子魏王之判是邦也進奉兩宫用家人禮率異疇曩惟正之供綱觧上供縣官不敢過而問亦率殫於邸第騶從之費未幾進奉之創例者難絶而綱觧之積壓者頓催明之事力幾於一困時則有若石湖先生范大參為之代一一剖析本末為百姓祈命于朝明以復甦更六十年而呉履齋亦以舊輔出守履齋固亦近世人豪也惜不以細心情寛恤民力乃以大力量整齊郡計六縣自一孔以上皆歸之制司而責經総司如初縣若不生事取之民世豈有鬻田宅賣妻子毁家助國之官吏乎求贏之弊甚至深山僻嶠盆盎旗帘冀毫髪之息以活其父母妻子者亦無不増賦雖使盡其本息不足以了納官監繫死亡禍及鄰族呌號愁嘆殆不忍聞明之為郡幾年矣不知一旦何苦而行此哉向若早得一知人痛痒者繼其後尚可急救奈何一山去一山來暴病新創徑成痼疾耶天矜斯民無徃不復膏雨陽春漙其來施竊聆教條始布旄倪鼓舞識者所望於先生固有度越尋常之萬萬者矣不知先生其何以副此望近世財賦一収則必有一支既増則不可復減創例則易除弊則難明昔號富邦聞今大空虚先生適承其弊亦難乎其為矣如使伸一寃剖一獄以此號為清明官府不獨世之所望於先生者不止此先生亦寜以此自愜如使剔蠧源除苛賦再為百姓培埴命脉不獨先生以為難而世亦未知先生之果安出也然嘗譬之家有常産量入為出未見其病不足者適不幸有善營財者為之入雖日以多而費亦隨以廣乆反愈見其不足是可不求其初者乎今姑舉一郡而計昔也未收諸縣縣用職租未増諸縣稅額酒課嵗入幾何歳出幾何果何道而不必増今也縣用若干之贏歸之郡酒利若干之増歸之郡嵗入幾何嵗出幾何果何因而不可減以新較舊計其已増其在本郡者痛為裁節其属朝廷者力為申減磨以嵗月恐亦可漸還舊觀郡計非某所曽知此以作家之贏縮譬之也抑小之固可譬之家大之亦可譬之國國初賦入少而用度足其後入幾數倍人反以匱告先正范蜀公曽南豐諸人固嘗件列條數以冀參酌顧朝廷事大牽制處多有非一人臣之言可專者先生以國之大臣出專方靣伸縮宰制無不自我入相事業於此乎基又豈止石湖僅一二䟽剔救急之政而已哉某嘗觀易之為卦六畫皆連而為乾陽之盛極矣一畫甫缺其下即為剥六畫皆缺而為坤隂之盛極矣一畫甫連其下即為復世之為政者類不於其下留意殆掘牆脚法也使人寒心顧天下事類此甚多而欲言無路明吾父母邦亦先生䕃樾相連舊所視為一家之地斧鉞下臨榮踰晝錦此真千一難逢之機㑹如前所陳昔豈無欲為之者而力不迨亦豈無力可為之者而志不在先生力足行此志實務此自念時哉不可失故敢冐昧及此先生斷然而力行之使明之人士世世子孫家家户户祝曰革積年之弊垂無窮之利自某年熟於此邦之西澗相公始豈不韙歟某非不知善政不如善教高談大言足以恱人觀聽而區區必先以財賦為言者誠以政立而後教可行不務實而務空言非所以事先生之道也伏惟諒其狂愚而卒赦之少留鈞意千萬幸甚伏乞鈞照
  與江西陳運使【咸淳七年撫州】
  某平生景慕今獲照臨依戀此心豈忘食息救荒無䇿禱雨不應狼狽病瘁乆缺嗣音惟有私切愧恨而已明公能亮之否某鄙人也自為初官即以率直事其長每荷聽從朅來撫州不免故態而諸司之相亮者殊少自是消剛為柔徃徃效尤吏文相與為故紙世界然中心之負愧多矣獨荷明公矜其區區無言不酬應輙如響故毎於回申直率如故不敢為吏文應故事古人有言士伸於知己者屈於不知己者明公知我者其感宜如何古又言士有白頭如新亦有傾盖如舊明公不待傾盖而知我者所謂未靣而先心其感又宜如何此感也非為吏事徃復而感也中心之景景者頼明公未至盡消而為柔如碩果獨不食如一軍獨不敗旦夕去撫州對山林不至皆愧色實明公賜也惟其見知於明公如此感明公之賜又如此因得為州民代申心腹之苦三邉未撤戍和糴不可缺者也撫亦江西一中郡和糴不可辭者也然去嵗撫州之極旱江西諸郡所無也今嵗撫州之缺雨亦江西諸郡所無也撫州有準省劄糴還去嵗和糴之米萬七千餘石糴還曽借充賑糶五年分和糴米一萬石及催三鄒莊譚胡莊阿鄭莊如浙西公租代和糴充軍餉者三萬餘石又皆江西諸郡之所無者也嵗當極歉之餘田無全熟之望已有合糴合催充軍餉者六萬餘石尚未知所措若比他州有全熟而無宿欠者又一體均糴民將何以堪命得無徒費使命之煩督乎得無適誤軍餉之指擬乎用敢百拜具公申以聞復此私於明公乞垂憐而改命焉若道路傳聞謂本州粗得熟者謹不可信某初夏方缺雨問田尚有水乎衆曰有及親視之拆矣及缺雨乆又問曰苗得無槁乎衆曰無傷及親視之焦如矣人情好諛多作媚語又攅眉溝壑之瘠而動心䆉稏之香驚喜張皇言多失實亦人情然也其謹勿信某以直率事明公故敢盡吐其實併乞台炤
  答撫州程教授請冬至講書劄【紹聞】
  某疊勤惠顧許借之講席俾誦所聞以求教誨自惟庸陋失學何幸獲預切磋一人之末苐某區區鄙見每竊謂今日吾儕之所少者非講說也躬行也向也六經之旨未大彰明我朝諸儒所以極力辯說至文公而精切的當矣吾儕何幸獲享其成入耳著心以正躬行此正今日事又暇於文公脚下添注脚乎來謂言為州郡者職兼政教誠是也某竊意教不止講說而已也風霜露者天之教無行而不與二三子者吾夫子之教下至嚴君平賣卜成都不足道也己猶能於卜之中教人孝教人悌天子付人以千里之寄其所得行者亦異於賣卜之人不能隨事寓教以正人心是於騰口瀾倒之中又推其波耳某嘗思之方為此恐竊所不敢也來謂又言文公在南康救荒後毎入學校與朋友講說誠是也然使某襲其迹而竊效之是自比文公也某其敢乎哉且文公之書某固伏讀之乆矣其書浩愽古所未有而講義僅有玉山一篇耳大意盖以古者疑而後問問而後答故於講習有益後世之講有不待問而學者之所聽亦非其所疑故五十年為天下儒宗而未嘗登講席其任玉山亦因程君【琪】再問而再答故述以成之耳南康之講說必亦與友朋隨時疑難問答之實工夫非海說也未知尊意以為如何因文以施教願執事任其責因事以寓教某願學焉前廡諸賢幸道此意鄭廣文則别書謝之矣併乞台照
  與鍾運使【季玉】
  某日者不揆犯分僣為一道生靈代申迎拜之請即荷台慈於郵筒填咽例末予入之先首賜親染速於響答且凡詞藻之潤無非心腹之真自惟何人辱此隆遇榮感不知喻云也自爾望望前茅以刻為嵗一兩日來吏民欣欣相告謂福星之臨照有日矣某均一忻抃某於使臺為支郡例有四六啓以代参謁某何敢後然念明公今之古君子某亦素以愚直事其長者儻不以民生疾苦時事得失上備咨詢之萬一而例以無用之䛕辭是豈明公所望於後學之為僚属者哉惟是某識淺才踈又於江郷風俗素未之諳無可上禆末議某初官作呉縣尉自此竊預浙西三監司之幕者凡六年粗有見聞敢以為告惟明公擇焉其一曰初建䑓之攔状浙人好譁每監司入境争以詭名状攛入布袋規壞所怨之家其後某審知無辜者之被禍也告其長以候建䑓後㸃名方判自此惟實有欲訴者方來餘成故紙而獲安者衆矣其二曰建䑓後之匣限大凡士大夫持麾節誰不欲恤下緣初帖不應不得不改匣改匣不應不得不專人其過誠不在上而在下然下亦誰不欲奉上唯謹哉繳匣必有費故縣官回匣多差元承引之弓手寨兵而州官回匣例是差兩獄之獄級獄卒近年諸司事無大小皆是遣匣一日之間駢至者以十數此曹椎人骨髓以活家口所餘能幾而可了諸司繳匣奔走之費一一如期哉故勢亦不得不違限特上之人弗察耳某嘗告其長一州一縣各委一官為承受官司緫收又移於一匣從鋪兵循環徃來當使㕔面投所費既無而限無復違者矣其三曰建䑓後之舊事近年官司七五年前公案吏人徃徃檢詞訟者已息而呼之訟者反不已某嘗告其長建䑓方新盡刷舊案甚不得已者乃行餘從倚閣而政簡刑清矣其四曰建䑓後之受詞在法縣斷不平而後經州州斷不平而後經監司近年以來浙西有一匣無頼㐫徒名百家幹人摟攬越訴以威奪小民或止因私租而誣以奪田或本訴户婚而借名被知難明監司亦或為其所動某每事其長多為考覈擬退而訟少民安矣凡皆徃年幕中之事在人之下而聞見易逹故可毎事效其區區今來試郡勢便隔驀回思徃昔不覺汗顔聊以前日之告其長者告明公少見僚属效忠之毫末耳至若近年通天下之弊欲嘿不忍敢併及之方今大農告匱於其上州縣焦於其下者賦財折䧟也有土此有財而折䧟至此者大家不肯輸官也大家不肯輸而綱觧不可違於是乎出下俚窘急之䇿為白撰為預借為重催抑納而小民愈不聊生是大家之倖免者小民之重不幸也士大夫之稍有材志者或班改作宰或朝省特差或監司辟置必正户籍必督逋租大家必羣起而攻之䑓評之及縣令者必言催科殆無虚月詞訴之訴縣吏者必以催欠之數就為欺詐之贓於是諸縣官吏惴惴度日而小民日苦根本日壞矣小民因大家不納而代受重催白納之苦至於家破身滅而不能訴大家既身不納官而累小户矣縣道偶一及之即遍訴於諸司且飛語立聞於䑓諌某謂官有貪墨雖竄之可也吏有枉法雖殺之可也若催納王賦上供朝廷此堯舜三代以至今日天地間公當道理而今世在上之士大夫必以此罪縣令曰吾為小民也不知此為大家之役而重小民之禍者也長此不已縣壞則無以為州州壞又將何以為國某念此甚苦未知明公以為如何伏乞台炤
  與鍾運使
  某昨為一道生靈代申迎拜福星之請洊辱寵答伏讀欽荷日者欣審風采一新逺近交慶某以鄙懷仰體賢部使者建䑓之始酬應方殷不敢修世俗長語為賀四月二十日恭准行下民詞三數頃除已即刻供申外别有使牒催排事此事闗繫甚大敢先具劄情禀先乞教誨盖天下事莫切於推排亦莫難於推排今大家肆兼并隠落之奸小民被重催白納之苦大農匱乏州縣煎熬皆失推排之弊也故曰莫切於推排然李椿年侍郎與秦㑹之丞相兩才相遇上下堅守當亂離之後吏民未能朋奸為弊之初尚行之不盡其次以壽皇之英明朱晦庵之才望千載一時力行之漳州卒為土豪誣訴而罷又其次如近世趙節齋以間出之吏才收拾一時之少俊生長浙西三典呉門而一經推排之後苗稅飛走反以羡聞至程訥齋丞相出鎮無以填納虚増之額先皇帝始太息而詔減之其餘凡經推排之處坐此弊者十甞七八故曰莫難於推排某此事痛心疾首為國家思之乆矣惟得明敏公正精力未衰首為知縣而知縣自行之决可革弊或知縣不得人而上自朝命海行催趣不過擾民一畨而財賦愈失陷弊且益甚近有浙士自吉州永豐官滿見訪云本縣元額苗三萬六千今自推排盡為大家隠落僅存零數推排之不可輕易如此某年今六十百病滿身五邑之宰惟崇仁周宰【汝同】辦事餘皆姑息架漏求滿嵗月而已以此年來雖毎奉使臺行下不過申展每僉申展必為太息盖不思為文具之事又勢不得以倩言耳今者新約束以公信兩字立程限限纔至滿事必責實將來必無以應命若不先此控申豈支郡上奉監司脉絡相通之實意哉必欲行之止可約以今秋收刈之后責半年限帖各縣任責如以某所言非妄灼知某之老病各縣之非才不若止擇知縣之可托者次第圖之而元行下推排公字之牒且與暫収可也牒限十日候限到方由此時却乞台判此状乃先說本情預求斟酌也伏乞台炤
  與鍾運使
  某不避斧鉞僣干崇聴某照對三邊猶未撤戍和糴不可免嵗七萬餘石本州不可辭但有民情職當禀逹本州歳糴七萬二千五百石此斟酌出産以行均此他州之所同也本州有没官田號三鄒莊譚胡莊三萬一千八百餘石比同浙西官田見充湖廣軍餉又有阿鄭莊三千一百餘石承准安邉所樁管指擬撥充軍餉凡此共三萬五千來石均是本土出産不煩和糴之費已充和糴之實此本州之所獨也若官租已増和糴不減是本州於上供外又毎嵗共辦邉餉近于一萬石四邑山田何所取辦譬之舟載非力勝矣况前項三萬五千來石之租既已入官無復苗稅而嵗觧上供十萬八千一百二十五石元數不曽減豁民已不堪若於和糴七萬二千五百石元數义不量減是本州之民重困雖嚴督無所從出矣以故屢任和糴至今皆有見欠日逐程督有不忍言豈非事有曲折前此未遇良機不曽申明致准上司一例均力不能勝弊遂至此兹者恭遇都運編修更部以惻隠不忍之心行公明必察之政前嵗荒年和糴頼在建昌一申江西十一州例䝉寛減况今正位崇臺均施支郡造化在手伸縮自我此而不以告是某不知恤民上負仁造矣用敢僣越具申區區欲望台慈特賜矜察將本州官租見充軍糧之數凖入和糴撥充軍餉之數却將本州外畸零之數均入各州有富室無官租可以挨那之數庶諸州各隨其力而本州不偏受其重諸州均以零數衆輕易舉而本州免此多數積弊漸甦於上臺之總數無虧於諸州之數無偏於本州之實數可辦闔郡生靈永拜上臺大公至正無窮無極之造下情不勝僣越干冐俯伏俟命之至
  與鍾運使
  某竊庇崇臺無謂不敢犯分凟尊兹因民情僣有申禀昨以民産之籍充軍餉者已三萬石有餘苗稅不除而糴仍舊乞賜將諸州無没官充餉處通融移那減除本郡多敷之額已蒙台慈許賜斟酌今糴行有日矣又前状係公申凡糴事曲折恐反致紊煩者不敢縷舉今用親劄情告撫州自割置建昌軍之後除樂安一縣在萬山間從來不預和糴之外其係和糴者四縣建昌之係和糴者亦四縣土地人户大畧相當而撫州之和糴乃幾三倍於建昌前使者不量力而授任前郡守不據實而陳情官敷數目之虛民受病弊之實官吏茍且便文相欺本州迫於期限以縣吏抱足之數而申使䑓朝省據使臺申足之數而劄總所若謂撫州真堪此數而實有此米及某到州契勘自三年四年五年六年皆是架漏移偃以逃罪責人户多以數太多而元不領本吏卒因以人户不領而侵盗落空或黥或死或户眼元不着脚或郷司抱認誤自朝至暮鞭撻無筭欠以千以萬納以石以斗某不忍見屢欲明申衆謂纔經上司徒添追治無補救弊以故屢作而屢止今以都運誠實而可忠告明恕而體人情敢盡以聞望哀之念之特照前申展減元數使人户可納官司可催免從來積弊免無數敲朴千里之人實拜二天之造都運王官也某雖不肖亦王官也為朝廷謀事非私於一州而言也某試郡已年半行為去客江浙相望千五百里一去無再來之期非要譽於撫州之民而然也非有親戚故舊住撫州而言之也公天下之言也人户之事而州郡代之言非有一人錢料理呈禀以期事之必行所恃以都運有公天下之心而恤民之切也敢九頓首以俟特筆伏乞台照【此請不行本州因自措置招糴】
  回趙知縣
  伏䝉寵賜龍川巨編所以品題之者劑量曲當非素有所主於中者能爾乎某嘗謂本朝理學大明而戰國縱横之學如三條四列隠見起伏錚錚於本朝者尚四人蘇老泉其巨擘其次為李㤗伯其次為王雪山其後為陳龍川獨龍川登晦翁之門日就歛挫縱横之餘氣到此遂収此理學大明之功之驗也執事以為如何敢因求教
  回靖安張知縣
  某雖不肖粗有愛賢之心每訪人物於徃來者多談執事才美思所以推輓而未能正魏仰間忽辱惠書欣浣可知苐䝉以慈溪為說而賜之褒拂則某區區之愚未有以見知於執事而流俗之以告者過也夫慈溪者某所居之邑名非某所以自名也朝廷以慈溪而名其邑非某以慈而名其溪也宰是邑則可以居是名如陶彭澤是也執事宰靖安名靖安則可某居慈溪而名慈溪則慈溪生齒何啻十萬計爭此名者當幾人豈因流俗之言誤認以為道號之類歟則尤非所敢與聞也前輩道尊徳盛為世所宗仰恬於仕進者則有道號如濓溪則追記其舊地也如明道則其身後門人所以尊其師也如伊川則門人不敢指稱其師而以其地稱之也如六一居士則致仕後自戱之言也如東坡涪翁則罪謫中自託名於蕭散者也如南渡後三先生道號最為顯著近世始多慕用之然南軒先生但稱廣漢張某未甞稱南軒也晦庵先生但稱新安朱某未嘗稱晦庵也東萊則又追用上世衣冠鼎盛不可復見之舊地哀惻之念所寄焉者也若夫伊洛同時諸賢之仕進者皆惟稱其官南渡後三先生先世皆顯宦亦皆惟稱其官何甞有所謂道號者哉近自史衛王之子年少冨貴時與其親戚趙制置諸子徜徉東閤無可作做始倡為雲麓一岩十洲等號波流風靡直至今日前二十年識者猶或非之今則識者猶或為之甞觀三代盛時士大夫止有姓名官稱至戰國亂世遂有雲陽君等之號游士東西奔走不復稱人之官不料我今聖世亦復有此怪事甚至丐徒賤倡優技藝莫不標榜自謂道號此又戰國亂世之所未聞者也此事亦奚為而至我哉因慈溪之名而言仁因仁之說而講泰卦㫖義深則不敢不佩服以拜教也伏乞台照









  黄氏日抄卷八十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八十五    宋 黄震 撰書
  回董瑞州
  伏䝉寵致春秋集註集傳等書拜賜甚侈凡尊年丈在郡云爲舉措皆是正路上用實工夫令人敬服不已講義發明精當尤見所學孔夫子只是平正道理漢唐溺於卑陋濂洛發其精微後來遂有因精微而遁入空虛者如張橫浦如陸象山如楊慈湖一節透過一節適又其人皆有踐履後學皆翕然而歸之若夫子平正道理萬世常行安有此等過高出奇之説蓋嘗深究三人之説無一不出於上蔡不欲以愛爲仁而欲以覺爲仁至欲掃除乍見孺子惻隱之心則橫浦借儒談禪一則曰覺一則曰覺者皆不過敷衍上蔡之言也上蔡謂王介甫勝流俗兩字極好若用此以講學爲補不細則象山借儒談禪斥千五百年儒學皆爲流俗更不可與辨論是非者皆不過受用上蔡之説也上蔡稱釋氏以性爲日以念爲雲去念見性猶披雲見日則慈湖借儒談禪謂意起如雲霧之興人心不可有意因而改論語毋意之毋爲無字又因大學有誠意一章而詆斥爲非聖之書亦皆襲取上蔡之説也上蔡於程門才最高而不幸與總老交故其弊如此東坡謂其父殺人報仇其子因以行刼原上蔡本心不過欲不用其心禪學遂得而入之吾儒之禍莫烈於此矣明與台一家慈湖之説盛行獨君家昆季講究精切某雖愚陋生長慈溪幸而先讀論語凡慈湖之改論語而就已説者皆不敢信昨覩邸報台州守申乞令兄右司充上蔡山長嘗恃其平昔知愛稟問此事爲何如繼得回報令兄未免有怒意蓋某不善申稟之過也今讀講義乃知君家之學其精切如此某近在臨川曾於晦翁書院有議義一篇辯慈湖一貫之説謹用拜納郡獄將空䝉感何幸伏乞台照
  回陳總領
  昨拜狀僭及學問事荷賜教甚感濂洛亦初未嘗守定一説象山慈湖之説亦未嘗不自此來却從上蔡分上蔡謂王荆公勝流俗之説極好若用之講學為補不細象山於是謂千五百年間學者盡是流俗然象山讀書講學或至終夜不寐亦未嘗不與人同也上蔡謂佛言性如日念如雲去念見性如披雲見日慈湖於是謂人心自光明不可有意遂改論語毋意作無意爲證又斥大學説誠意爲非聖之書然有心必有意心是活物意是動處慈湖寒未嘗不思衣飢未嘗不思食做士人未嘗不思量破題出仕宦未嘗不思量處事慈湖此心此意亦未嘗不與人同也自古惟孔子為大中至正之極據實平説參之愚夫愚婦亦無有不合者自孟子出來便是立議論但其所以立論之心無非欲教人爲善爾只如孔子言性相近習相逺此六个字參之聖人稽之衆庶求之往古驗之當今無人不然無往不合此平實語也孟子道性善人皆可爲堯舜人性固本善而不能人人皆善人固可爲堯舜而未嘗見有能爲堯舜者此立爲議論以誘人爲善而非復孔子平實之比也自此衆論並興皆不能出孔子六字之外雖伊洛説出天地之性氣質之性亦不過爲孟子觧性善之説人生而有性已是氣質之性天地之性已自付與在其中所謂天地之性既非未生以前虛空中别可言性則亦不逃乎性相近之説也自此以後諸儒翻倒得一新説一方便歸之爲宗師孔夫子論語反成堂前太公説古老言語無復顧之者矣若各師其師而不以孔子爲師流弊安有窮已哉袁䝉齋出來説道理稍能放平兩邉參合今學者或守其家學反加勇猛更欲爲背城借一之戰不知軍帳外四面皆已楚歌矣今承來教乃知先太師議論不曾如此倒邉爲之豁然因僭及其畧高明必能赦其狂僭也史傳前兩卷係杜立齋唐伯玉直待行在印到方得拜納伏乞台照
  回贑州曾通判
  一節冗甚乆踈教誨忽辱台翰喜慰兩劇埀教回司之事已於四月十三日此間書滿兩考之後作公申并作廟堂劄懇之正如來㫖但恐事由朝廷非吾輩便可必爾贓錢不可盡放之説仰見逺慮但司存自有諸郡些小窠名錢譬如做人家量入爲出得過且過士窮乃見節義縱是窘迫亦豈可輕易擾人穆王贖刑之事乃取其金而釋其罪今世乃入其罪而又取其金事理不同況古之所謂罰乃其情不當罪遂令其贖吕刑乃衰世所行也已非古人之義今世所行又非吕刑之義吕刑隳國典而取其金今世官司之貪暴者既申國法以行其威又取其金以自利吾輩寧過於寛無過於刻且朝廷爲民而立州縣爲防察州縣而立監司今監司先自不法以擾州縣又何以禁州縣之不法而擾民耶契勘本司從來病根只在一利字上祖宗立法事各有司存本司因其借贓錢二字爲名盡從而攬之此以利而始也祖宗之法三年一赦赦前事不復理獨本司因夾帶贓錢二字合行住催頑忍不捨此以利而終也爲監司者始終一利則監司之下者其害可知矣尊執丈以上庠名流一番橫經分教之餘便翺翔華貫以至風月平分州縣之苦尚未必徹於視聽況閭閻乎本司官吏沉酣於利一旦掃除盡失其職宜訛言之易興而崇聽之亦惑也先儒有言剛則伸於萬物之上欲則屈於萬物之下又有言天若祚宋必無此事某知救吾民而已司存若窮不暇計也伏乞台察
  回太和余知縣
  某吳門同官獨荷知心越山辱書又䝉念舊通籍金閨屈試花縣幸又重逢於大江之西自浙來江又是鄉人相依有不啻千里似人之喜者滿望經從慰我契濶可人眉宇僅見於十部從事之間喜慰之餘不勝餘藴埀諭行囊非便遽取便道而西此見真情亦吾輩氣味之所同也某一介晚末誤叨司臬凡本司前此之擾州縣者皆已與除之蓋朝廷設官本以爲民今監司擾州縣州縣擾百姓吏奸一脉貫徹流通於上下之間而監司州縣之官皆其嗾使毒民之具故區區此心思所以截住分毫正惟寅恭相與協濟執事視篆之初試取某前此公移而觀之賜以扶持不勝願幸若曰公庇則某贓錢盡放專匣盡除不屬本司之雜事並住行初無可庇之事也啓劄過禮非所宜䝉某素不講此況於平生之交乎歸璧勿罪伏乞台照
  回信豐鄧知縣
  頃自交訊倏已三月自領臬事一向多冗近於公移中得見施行爲慰兹被親染實認勤篤第來諭過情非所敢當耳某愚無官長每謂惟有省事即是便民除此以外更無他法近世以來監司擾州縣州縣擾百姓反以多事爲勤民往往與鄙見相反初官爲縣尉每事執申不與泛行嘗得境内安静三年今僥倖自爲監司豈敢泛擾縣道哉但恐一路同官未必盡皆相體此意如使縣得執事則某可放心矣畢竟今來世事艱難尤非前比省事安民以救根本事無急於此者得盡如執事同心而共圖之慿楮拳拳
  回樓新恩
  頃令兄臨江府判㕔發至尊翰欣荷如對第講義一時辭不獲命於吏塵中勉强塞白不料轉塵台覧也來辭過褒雖是賢者誘進之意然豈敢當若夫絜齋謂吾以一道貫之却後學未能曉孔子云吾道一以貫之此句先挈道字在上爲一句之主則下面云一以貫之者指道而言也貫此道也今若移道字在一字之下則將此一道欲貫何物此語既出於府第之傳望賜見教恐孔子之言未可輕改大率鄉曲固甚願有先達亦甚難於有先達蓋孔子平日只是平説實理若有先達特立於鄉曲必有新奇之説自立門庭學者方翕然響應因此一番前輩出一番議論改孔夫子遂變成堂前放世老説古老【闕】話名雖尊之實則違之檢㸃起來全不相似天下到處皆有此弊其人愈賢則其説愈行因其人而信其説先入爲主自少已熟人苦不自覺耳近嘗回衡州教令姪書僭云吾鄉有三弊知有權利而已者此一弊顯然之弊也近已漸變矣作文必求奇此一弊説理必求高此一弊皆隱然之弊也豈亦有自悟者耶惟宣獻之門無此弊故敢私以爲請耳且如慈湖之實行勁節某豈不朝夕師尊之若人必有心心動處便是意孔子故教人正心誠意此天下萬世學士大夫之所同者也慈湖獨説心不必正意不可有因闢大學爲非聖之書一時學者同聲附和更不回頭看孔夫子面最是面前去愚弄此老先生出門便反誇得此道於老先生不學他做人好處却學他説話偏處自説一邉話不知天下以爲非至誤繳慈湖佛頂心經贊乞朝廷官其後嗣反爲都曹一庸妄者所辱令人拂膺凡此等亦可爲自悟之機矣僭越勿罪伏乞台照
  回制參黃通判【蜀人名有大】
  埀諭考亭於介甫愛而不知其惡於東坡憎而不知其善迹則誠有之然特激於汪玉山一時往復之書然爾考亭平日亦未嘗不罵介甫未嘗不敬東坡雖論語集註亦取東坡之説又不特歎服其文章而已玉山極口稱譽東坡考亭方辨之玉山再護東坡則考亭遂一向發東坡短處遂有寧可是介甫之説介甫因此得考亭救起數語考亭有性氣此一時有激之言非平日議論之正也介甫亦可謂僥倖甚矣然其苗脉亦從爲伊川護法中來甚至介甫作詩罵昌黎而考亭亦以其詩爲是平生克治其身如考亭因爲門庭此等偏處亦不自覺則後學可不深自警也哉
  還戴縣丞【景魏】中庸大學要義書
  昨䝉謙訪侍教半日無非聞所未聞大學中庸要義嘗偷忙伏讀仰見家學淵源之深逺平生用工之切至爲之降嘆不已前日尊諭茍有所見則以相告此正聖賢與人爲善之盛心不恥下問之至意退惟庸陋不學何足與聞然既伏而讀之矣不敢不據所見以求教焉大率二書發明先儒未及處極多真是有功後學知仁勇三節經㫖本自分曉文公獨以三近者勇之次正未曉何謂執事與之條列剖析却一一與經文正合君子誠之爲貴誠之正是用工處前輩止以之字作助語執事改其説而以孟子思誠爲證至如既禀之如字親新之通用索隱之作素本因古字之從宜此雖字學中來亦皆足爲前輩之拾遺其他大義不暇遍舉惟以蒲蘆爲蜾蠃雖本爾雅然蜾蠃蟲類恐於地道繁樹不相應以周公追王二祖爲改葬雖以下文葬祭爲證然二祖之葬既乆恐改葬亦是重事如謂葬時以諸侯之禮則改時以天子之禮若棺外之物猶可改也棺内切身之冠冕亦可褫之而易七章爲九章之類乎切身者不可改改外物孰重輕況下文明言父爲士子爲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則葬禮合因在日之舊祭方用今日之新二祖之生爲諸侯葬以諸侯爲已合禮周公祭以天子之禮足矣正亦不必改葬也然此特其小節耳細看要義之所作全以常道爲主且謂大道既隱之後不得不以常道爲教此等根源所在却非後學之所敢與成書既行之後未必無詰難者蓋恐常道之説本於孔安國大道既隱之説亦出於漢儒吾儒精粗一致下學上達世有先後道無古今今一旦截爲界限如此好議論者未必不疑其潛移於老子之説而適以小吾中庸大學也仰恃賢明故敢語及防後之策如此尚望以其自得者更埀不倦之教使來者無得而疑焉
  與葉丞相【咸淳丁夘】
  恭審勉從趣召入副倚毗指刻宣麻滿朝舉笏伏計賀幅何止盈箱然區區忠愛之心則有在矣天下事非權之歸一不可爲或事之築底雖得權亦未易爲方今朝廷之所以待先生者雖非某之所知而天下事未易爲雖朝廷亦有未必盡知者然先生今日事勢已不容於不爲萬一有不得而自爲所願推誠感動務濟國事必不得已則明白而勇去庶幾進不孤四海之望下不貽百世之譏惟先生其念之














  黃氏日抄卷八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黃氏日抄卷八十六    宋 黃震 撰記
  修吳縣尉衙紀事
  吳縣尉衙改創於開禧乙丑察院羅公相爲尉之日距震之官五十有五年間無與葺一椽瓦者而屋頽矣豈前此爲尉者皆以傳舍視哉尉古司冦官至秦漢改今名義取除奸尉安良民也世乃以其去民最近凢逮捕必由之奸豪反得借以毒吾民如震此邑所見私家升斗之租閭閻睚眦之爭酒官私受誣告若其他紛紛事無一不倚尉爲毒豈惟田里騷動民怨入骨而期限交迫吏亦不得寧厥居又奚暇居之葺開慶己未冬敵馬飲鄂渚天子赫然震怒斥去凶邪妙柬材德擁麾若節以急護畿甸根本而震適幸遭其逢因得請於部使者左司孫公曰索私租非尉職也其害有十且不仁者託名監租而繫其人死之以懼來者不知村民惟計目前名藩大閫刑人於市或梟首以徇犯者尚且接踵安有隂謀瘐死其人而人不再犯者以故死者之肉未寒而筒者之項相屬村民骨肉類不忍其親以屍檢即付之浮屠家荼毗一聚烟而寃魂終萬古莫雪矣豈不哀哉使者覧之惻然爲徧戢一路又得請於郡太守發運洪公曰甚哉俗之降也血氣誰獨無之小爭宜易化者今率張皇其辭囑郡縣吏差尉羅弓矢手捕所怨之家曰躬親自郡縣吏若尉吏卒無一不利尉躬親其至爲尉亦有自利射規者獨耆保日以擾民生日以困國家元氣坐是日以耗利在彼則害在此竊嘗譬之奸民黠吏漁獵者也視尉爲鷹犬以魚兔其民而山澤焚竭矣可不惜哉太守讀之慨然訟牒自是無躬親獨酒官上屬戸部轉運使震官小路逺不得陳一日期限迫因白之主管官陳公曰民果私酟自有酒庫卒邏之凡脱差尉司者皆私讐誣告以快私忿實無私酤也陳公悟且以非司存亦免差時則敵已遁中國已再安大丞相程公繼鎮是邦爲聖天子重布宣德意民欣若更生凡前日之紛紛者盡絶官府益以無事尉亦頼以免譴訶震廼得竊用其暇積入幕之俸并請益於邑大夫李君共爲費五千六百緡有奇自景定辛酉三月十八日役工迄五月二十八日凡聽事門廡堂寢皆新之復還疇曩之盛可以觀時政焉非特志嵗月叙興修而已也始范文正公石曼卿皆嘗書昌黎伯夷頌於聽之壁羅公謂伯夷聖之清者也聖人百世之師也作師清堂今不知其址何在因改作聽事之西偏模舊扁於碑隂而揭之庶幾無忘前人之舊有興起者又其西築臺臨道而屋其上列柏森森扁曰平逺柏羅公手植臺則前尉唐公璘增高羅公舊基改爲之唐公亦相望入臺察豈有開必先如古鸂灘之類與遂併葺之易扁曰柏臺以彰二公風憲先兆既即請記其事於今吏部尚書西澗葉公乆未暇作震且滿替先條其事紀之尚俟記文屬後來者勒石景定三年壬戌嵗後九月甲申朔鄮山黃震謹書
  重修轉般倉記
  景定元年春聖天子奮張天威再安區夏四閲祀而當癸亥嵗於是邉烽之熄浸乆矣方且兢兢軍國事凡切於邉者日益蒐講謂京口轉般倉尤兩淮軍饟襟喉賜緡錢五十萬米以石計者千有三百用鳩工新其舊嵗十一月建鼛鼓明年春告成董役官劉安輦石請記工緻余曰是奚足哉盍記其大者乎或曰倉舊八十厫今修六十有一已仆不存者十有八行且併新之盍記諸余曰是亦奚足哉盍記其大者乎紹興七年我高宗用向子諲之請始以昔之置於泗真者置京口當是時諸將方會師江上勃勃乎爭驅而進指日恢中原轉般之事如之何可一日緩未幾柄國者摧一世之豪傑而奪之兵託名四大屯廩之不容出尚安以轉般爲哉倉於是易名曰大軍君子觀薛雄飛書倉氏聽壁謂今大軍倉尚榜稱轉般使人於邑不自勝淳熙初我孝宗復度地舊倉之西爲今倉方是時上親閲精鋭日夜感厲雖一飯未嘗忘中原如之何不於轉般重留意嘉定更化增飭唯謹雲屯百萬今猶頼之奈何法乆而弊至有張大糶事者嘗倚轉般爲子母相私之地雖營葺之費一毫不以請於朝識者終不以爲然於戲噫嘻然則轉般之關繫不其大矣乎葢倉之興也未嘗不出於朝廷而其弊也未有不因於有司出於朝廷也未嘗不爲經乆博大之規而其屬於有司也未有不流於侵尋便私之失倉之更革乎軍實所繫軍之弛張乎國勢所關惟我祖功宗德格於皇天聖子神孫繩繩克肖由紹興而有淳熙由淳熙而有今日復覈其事而一新其修其費胥朝廷出無異疇曩建立之初意除有司之蠧宂昌三軍之司命此其規模功用當如何而獨記工役哉言未既衆慷慨動容於是知大義之在人心其不可磨滅如此乃拜手稽首歌以颺之曰轉般之新兮紹興嘗饟軍兮三京誰與易之兮猶名大軍轉般之再兮淳熙將何爲兮規恢誰與專之兮轉而自私轉般之修兮吾皇士飽馬騰兮行恢故疆增光二宗兮世世其毋忘景定五年甲子六月吉日記
  立雪亭記
  何君茂逺橫經吳泮着亭梅間扁曰立雪取㳺楊侍伊川暝坐事也風韻灑然如見矣茂逺其望學者之自得乎一太極之妙流行天地間茍有見焉觸事而存隨地而足吾夫子川上之嘆與㸃之意固亦時見一二然大要歸於循循善誘與教不倦而已伊川暝目而坐安知非適然二子侍立雖雪不敢去葢其敬師之意反之復之使自得之自有平時之講貫在豈在一立雪間耶吾願茂逺與二三子㳺斯亭視斯扁推廣義類尚友古人映雪讀書先自孫康刻苦入推之於事窮則爲袁安門外雪深丈僵卧不干人達則思趙韓王迎拜太祖風雪中共圖安天下事循是而進立已立人念念真切工夫接續天理流動則孔門之學可幾而四時之景無非道妙雖不立雪吾知自與程子教人意脗合不然機觸神悟㳺心寂滅彼禪學者亦嘗立雪景定三年十二月日記
  崇壽宫記
  四明固山水奇絶處也慈溪之西踰二十里其地薄海氣勢益磅礴有峯特起爲五磊山突兀撑天猶若奮乎其不可遏則又岐而對發各奔駛數十里以入海東之復出於海者爲伏龍西之復出於海者爲向頭遂爲今行都國戸門皆斷崖萬仞屹立雲濤浩渺間衘地軸以浮天挹仙山之如見故其中沃野曼衍特氣扶踈人生其間往往多秀特而崇壽宫又適居其水脉之會故其烟林蓊鬰羽衣瀟灑時亦多聞人如往嵗吾叔祖黃仲清以詩聞今住持之祖張安國以草聖聞皆嘗名動一時夫豈偶然之故哉然其雲屋踈踈埀三百年莫之整以僻故也安國之法嗣曰張希聲神采精悍文而有綜理材始慨然以興起爲己任余與别二十年意其已老雖有志未必酬俄一日書來述其居已大備屬余記之且曰吾非求以記吾勤也記吾居之所自始也吾之居日廣而吾之所自始日冺非所以篤既往昭方來也吾師老子之入西域也嘗化爲摩尼佛其法於戒行尤嚴日惟一食齋居不出戸不但如今世清净之云吾所居初名道院正以奉摩尼香火以其本老子也紹興元年十一月冲素太師陳立正始請今勅賜額嘉定四年九月住持道士張悟真始建今三清殿嶽祠建於端平之乙未法堂建於淳祐之壬子藏殿建於寳祐之乙卯而山門建於景定之癸亥與夫建丈室以集簪佩建舫齋以列琴書下至庖湢色色粗備則又皆吾銖積以成未嘗以千人故雖工役之繁貲費之多皆所不必記獨念新之增者舊之忘身之舒者心之肆摩尼之法之嚴雖乆已莫能行而其法尚存庶幾記之以自警且以警後之人也余讀之曰嘻此有識之言亦無窮之思也然吾儒與佛老固冰炭佛與老又自冰炭今謂老爲佛而又屬記於學儒者將何辭以合之且何據耶因書詰之則報曰吾説豈無據者老子化胡經明言我乘自然光明道氣飛入西那玉界降爲太子捨家入道號末摩尼説戒律定惠等法則道經之據如此釋氏古法華經卷之八九正與化胡經所載合佛法廣大何所不通而限於町畦者始或秘之不以出白樂天晚年酷嗜内典至其題摩尼經亦有五佛繼光明之句是必有得於貫通之素者矣則釋氏之據如此唐憲宗元和元年十一月回鶻入貢始以摩尼偕來置寺處之其事載於温公之通鑑述於晦翁之綱目則儒書之據又如此余既審之果然希聲復緘示所謂衡鑑集載我宋大中祥符九年天禧三年兩嘗勅福州政和七年及宣和二年兩嘗自禮部牒温州皆宣取摩尼經頒入道藏其文尤悉余始復書謂之曰信矣是可記也夫天下事不過是與非善與惡兩端而止自古立言埀訓者莫不使人明是而别非絶惡而修善故能輔人心而禆世教説乆而弊始或紛之老子寳慈儉而後世事清談釋氏恃戒定而後世譏執着是豈其初然哉老子再化爲摩尼而説法獨嚴於自律如師所云殆其初之未變者師而念之而傳之則道之初在是釋之初亦在是且有近於吾儒之所謂敬於以發山川之靈異恢道俗之見聞所琳宫仙館千萬年慿藉無窮豈徒在今輪奐間師曰諾哉因録其往復之詳如此是爲記景定五年五月記
  霽記
  客有問霽於余者曰孫常州天下士以霽自名何居余曰子獨不觀造化之妙者乎日以烜之矣然常暘也物或瘁焉雨以潤之矣然常隂也物或慘焉惟夫雨之餘日之初綺櫺暈紅山黛眉舒於斯時也起而視萬物甲者坼者勾者達者蠕動而鳴躍者無不充滿勃鬰於天地間是霽爲天地之仁之發見而則霽之先見者也故由是而推之人一念内覺善念油然而生者吾心之霽也革弊而新使百姓鼓舞於快活條貫者天下之霽也霽方將以吾心之霽霽天下吾知其讀易餘閒釣簾倚徙六合吾戸牖氣象同此一清明也客聞而悟仰視天宇余以告霽霽笑不語但令適花露以濡毫書而掲之軒豁處景定五年七月日記
  湖山一覧記
  西湖佳麗甲天下富貴家樓臺百萬爭奇築勝莫不得所欲然湖本出南北兩山間山各繞湖蜿蜒對發以趨王城千怪萬狀彼此互挹猶莫能得其全況山盡水止城居而面墻者乎余友子陶子居此乆時援梯升簷以望僅僅見髣髴則又愈不愜乃一旦傾囊舉貸抜屋爲樓三其層巋然出墻上題曰湖山一覧不特南北山盡擁西湖以獻而凡他人之樓臺上下包絡山川與夫出城而㳺畫船金馬駢闐四時者殆無一不爲此樓設至若夜静月明水天一色凭欄俯瞰如身在太虛此時此樂與我共之者又獨造物耳然則登覧茍得其要雖富貴有力者莫能勝況脫去凡近而㳺高明以超覧萬里之會者哉景定五年九月記
  林水會心記
  行都間北可十里有瓜涇焉苕溪之沈氏居之園池静深可樂也一日復築室其勝處曰林水會心屬余記之余曰會心處不在逺翳然林水便有濠濮間想此晉人之言莊子之學也子之名室得無有取於是乎夫人一心物物可以坐照然使一有所奪雖泰山頺乎其前而不覺惟凝神息念脱去世慮則雖草木榮華之飄風鳥獸好音之過耳一一皆吾真樂也晉人夷曠宅心事外盼庭柯以怡顏枕清流而自潔脱然瀟洒之趣固宜往往如此然此特晉人之所謂會心者爾天高地下萬物散殊皆造化生息之入而至理流行之寓人爲萬物之最靈而此心又人之所以爲靈天包宇宙細入無倫何莫非此心之所會豈徒㑹之要當實以體之真見天地萬物之與我爲一又當仁以行之使天地萬物皆由我而各得其所此則有貴於吾心而人之所當盡其心者也聖賢之功雖未易一蹴到亦豈容自娛於林水之近者而已耶吾夫子川上之歎周茂叔前之草生意流動近而有逺者存必如是斯可言會心矣沈子曰然是吾心也幸書之以代座右銘咸淳元年慈溪黃震謹書
  高宗賜宗忠簡公親札碑隂記
  臣震洪惟高宗皇帝受命中興一時風雲際遇之臣相與驅馳艱難之會凡其羽書來上纎悉洞達無不親灑奎畫推置赤心與之斟酌可否如家人父子面謀熟議於几席間故能動中事機而其臣亦感激思奮中興之本特繫於此非尋常從容燕閒留情翰墨比也故其事定功成或勲臣角巾私第或後嗣追榮先烈莫不珍其所賜勒之堅珉崇之傑閣以誇示無窮嗚呼盛矣然此猶南渡後事爾方翠華之未南渡中原尚皆我有時則有若故贈觀文殿學士忠簡宗公實爲佐命元勲當高宗以康王出使獨公請無勤北行金兵既退獨公請即位南京位號既定又獨公結忠義兵百八十萬旁招四夷諸國約尅日滅金前後二十五表疏力請車駕還京師使當是時無從中沮撓之者則金甌無闕之天下正自無所謂南渡又安有南渡後事可誇其爲盛如今日所見者哉然則以公視諸臣際遇之先後其謀謨關繫之大又何如而雲漢昭回之章最初光粲於公之家者反猶散逸而未之顯豈混一偏安之數不同故臣子家所遇盛衰之相反亦勢然與景定五年冬臣震官京口識公之五世孫忠翊郎前知光山縣臣有大一日捧黃袱焚香脫封出龍章玉軸者二書相與肅拜敬觀則我高宗戒公速生還金使及宣諭差舟事且曰先忠簡䝉被之真蹟存者僅此爾先父提舉朝奉公遺命俾有大模而刻之力不迨者今又二十年而有大亦老矣所當遵先戒惟謹幸子有以發其意臣震謹按公以不共戴天之讎械繫其使乞斬之此爲事君盡忠高宗以二聖未還投鼠有忌戒勿殺此爲事父盡孝向若公親在君側斬使釁鼓以出兵公固身任之有餘奈何鑾輿未歸大計未决公即奉詔釋其使八人使采葛之讒無由興此爲處君臣之際盡義一舉而關繋之大者有三越今百三十有九年而五世孫始得壽之石是又忠之意孝之事且義之乆而不忘者也即此而觀推此而往又安知非天運循環無往不復而混一之占此其碩果不食者耶於是不勝悲喜之交集而記其碑之陰是冬十月二十四日從事郎冝差充兩浙西路提㸃刑獄司同提領鎮江府轉般倉分司幹辦公事臣黃震百拜謹書
  普寧寺修造記
  我高宗再造之明年翠華南渡道由丹陽嘗幸普寧寺之醫藥院宿焉方是時千麾萬騎濟濟騑騑其至如歸邑之寺葢莫大於普寧而寺又倚藥院爲重乆矣居無何當建炎庚戌嵗寺俄燬於兵存者十不能一二遺基敗屋往往紛而爲西北流寓子孫之居踰百年莫之復亦正以其規模之大故興復之難也初寺之藥院有工主之者曰慈濟師曰神濟師嵗月推遷慈濟者乆絶院今暫爲主簿㕔惟神濟之院在寳祐四年釐經界寺之侵疆稍歸神濟之法嗣曰普清又其傳曰福山起丁巳訖甲子經營再世首尾十年悉醫藥之贏之藏盡以葺寺之舊殿堂門廡佛像輪藏乃皆粲然復新房院星處兩廊外者舊十有六福山亦漸以貲復之大聖院既復即以還其徒不責償焉華嚴院雖復訪其徒無之則建屋七楹將以待四方雲水僧此其宏規義概幾與世俗霄壤隔而福山未嘗自言獨貽書屬余記寺之修曰皆吾先師之功吁亦賢矣然聞古者工役必書重民力爾方今佛屋僧廬突兀撑天者羅天下而吾民或不得徧茅以居彼之日豐此之日窮正未知其所終雖其人之賢尚亦何記之暇顧余於福山之事獨自有感焉者爾天地之造化何嘗有停息而人事不能體之以有成者自私心始人心之天理亦何嘗有間斷而私心或得雜之爲累者自其不知所當務始世利薫染良心易汨人而知所當務亦豈易能者哉頃余捧檄慮囚固嘗過所謂神濟院借爲蘧廬一宿察其事頗審夫寺以院而興意其院必加潔入其寺山門佛殿輪奐翬飛而院則反惟塵舊之仍師非一於公者與院以藥而名意於佛不暇省宿其地晨香夕燈虔誦精修而藥則特其餘力之及師非一於所當務者與帥自祝髪力守佛所謂三净戒食枯淡衣粗惡平生併卧具不置身之有皆院之有院之有皆寺之有而未嘗以一毫世利汨其心師之能一於所當務者葢以此故其寓於醫藥者皆慈悲之爲而非利之規非利之規而惟慈悲之爲此其所以能曠然大公以百年廢壞之常住爲己任恢其佛之居以為其徒之居而退視一室爲不足灑掃且不自為功也天理之未始間斷於人心者豈不於此猶見髣髴造化之未始停息於天地間者豈不於此尚足以覘其萬分之一而世因一私之膠固遂諉天下事於不可爲者豈不厚誣也耶士大夫果能出入兵刑錢穀間一切無忘乎聖人之訓而公爾忘私國爾忘家如師以一房院之力而興一寺其功用所到又當何如哉此則余所深感願從有志當世者學之也若夫工費之若干樂助之誰人師自修其細於碑之陰云咸淳元年乙丑四月庚子朔記
  玉皇殿記
  禮惟天子祭天南郊壇而不屋道家者流謂天玉皇屋而祠之徧州縣禮乎否耶人也没而神事之則有廟貌然後世不於其主於土木偶已惑矣今其祠天者例亦設之像天乎乃人待耶凡皆余所未喻也平江府城南可二里有觀曰修和舊亦祠玉皇一日道士張一雷謁余記其殿之修余因詰所未喻者則答曰子謂一元之運渾淪磅礴自呼吸頃積而晝夜而寒暑而往古來今萬物無一息不生生化化於天地間果孰主宰之而然哉天也上古神聖代天理物報本有祭厯代增飾乃郊乃明堂乃雍五畤積而迨我祥符天禧間宫觀遂參錯天下殆皆陶匏秸席之推爾豈吾道家者敢僭子又豈謂蒼冥間而天之所以爲天者止此哉天亦氣之爲爾自天而萬類皆氣聚則成形明之爲人而幽之爲鬼神夫豈有二理昔温太真然犀照牛渚見朱衣車馬一一如人間世道書所稱水府官之證如此則其所稱天府官者亦從可知且自昔夢訴於帝夢得請於帝夢至鈞天帝所或登天門八重者彼皆何所指而言故主宰之謂帝其來尚矣又豈吾道家者敢誣余聞之曰辨哉今也而泝之古幽也而證之明雖然果若而言亦何以記余聞世有冒佛之稱者朝祝髪則夕不復禮天曰神天聽法吾講下者吾今超出造化外人也嗚呼使造化果有外瞿曇氏當乘雲往來天表不假父母血氣以生且老於隂陽爐炭以病死矣何誣天至此故佛老之説雖並行余寧取老子説之本乎天老之説本天而凢鬼神事借之甚者淫祠附庸林立廊廡春秋之簫鼓駢闐往往不之正而之他是又何爲者故叢於老子之祠者雖不一余又獨取玉皇殿之尊上帝儼上帝之如在肅人心之正敬使天下崇飭香火者皆如玉皇殿之爲則亦庶乎足以禆世教是可記也已乃爲輯其事而系之銘曰
  昔皇祐 嵗癸巳 殿丞公 姓李氏 名齡實肇始 肖像貌 極崇美 十一曜 旁列祀楊勝者 居同里 再感夢 倏驚起 築槖槖新殿戺 奉以遷 尊莫比 成公瑨 記如此靖康火 獨不燬 於休哉 亦神矣 然歴乆殆於圯 嵗癸丑 寳祐中 剥斯復 棟窿穹革塵蝕 華聖容 主者誰 鳩此工 道都轄沈大灴 助者誰 貲用豐 懷寧令 金起宗有餘力 振元雷 增重樓 撞鴻鐘 來衆敬綿無窮 偉初昔 記斯宫 王禹偁 文章公彼所載 此不重
  大禹寺記
  淳祐初越有清修高識之士施侯商輔忤時相去國放浪山水一日與余扁舟過鏡湖上禹宂肅拜敬觀惟窆石尚存可驗其爲古者碑繂之制石有篆文則已不可復辨退而酌水飲泉遊所謂大禹寺亦復弊陋將就圯於是相與徘徊者乆之顧山川之寂寥感古今之異變爲之喟然太息曰大哉禹也而衣冠所藏之地乃亦莫之省與夫禹宂之名天下已幾千年於蕭梁以後晚立之佛寺我固無待於彼也然自昔聖賢有功於一方則一方之人心不能忘有功於天下萬世則天下萬世之心不能忘事以時殊制隨事立則守墳域禁樵牧時汜掃寄一寺以代古人萬家之守亦有不容盡廢者吳越王錢氏嘗脱兩浙於五季干戈糜爛之際以歸有德我宋忠厚尚詔立寺冢旁以慰浙人之思況水自鴻荒無歸而極於堯四海一壑矣禹也脫生民於魚鼈開萬世以康莊大功既成執玉帛朝會此山之下者萬國遐想此時輪蹄雜遝鬰鬰葱葱聲教之精明薄日月而埀宇宙者端於此乎煌煌起也此其陵冢之繫屬人心過錢氏幾萬萬今其守視者顧反出錢氏下乎方今聖世清明慨思禹績方將規恢萬里而會稽率在帝鄉必有出而爲之經理者越二十年余官中都越人前歸安令黃君岳卿俄以寺主僧惟則之工役始末來曰寺之昔弊者今新矣余問昔何以弊今何以新岳卿曰弊之者禪也寺始於梁大同十一年時未有所謂禪也雖或昉以禪之萌蘖來梁未之納也且禪自稱教外别傳是於佛書無證其果爲佛與否莫知也頃自禪日盛而其徒嘗攘此寺以居之禪蕩無檢律佛其祖也佛且爲其所呵於寺何有於禹之宂又何有其寺之日以弊者勢也惟則吾弟也【闕】
  其出家守佛教慈悲不殺而律已嚴今太師判宗
  福王聞其賢强起之屬使守禹陵郡以是聞之朝而朝以是奏之皇帝戒禪學者勿復預惟則始得一意經營起寳祐丙辰迄咸淳戊辰而寺之廬壹是更新且視昔加宏大寺之田凢侵疆盡歸且謀增闢故惟則願有記余曰可也禹之功終天地不可磨則寺亦將與之俱不磨況余與施侯疇昔之言驗乎且此不特爲寺而記爲禹記也不特爲禹而記爲今日之纘復禹績有開必先記也然安知不復有太史公不逺江淮數千里走而探禹穴者胡不少需以使之記而顧以屬宵人耶雖然姑草以俟咸淳四年五月吉日慈溪黃震記
  龍山壽聖寺記
  自有天地以至於今其始無一日一事不趍於實而天下之所資以爲天下者漸以備矣則反又無一日不轉而趍於虛嗚呼異哉其殆始於周之衰乎人之初生也惟憂飢無以充爾寒無以禦爾震風霖雨無以庇而疾痛無以治療爾人生而漸衆則又憂相爭相奪之無以禁相親相接之無以叙遺忘之無以記而交易之無以志要約爾他豈其所預知縱他有新奇詭異非常可喜之説亦何救吾實利害也哉天生時地生財凡可救吾實利害者幸己無不有而非聖人則不能致其用聖人者作乃教之食教之衣教之宫室以興其利教之醫藥以去其害而又教之書契從而明三綱五常以經紀人極凡皆人生斷斷不可一日無者也皆實者也自羲黃堯舜積而至成周然後漸以大備嘻亦勞矣亦至盛矣不可復加毫末於此矣奈之何風氣日開人僞日滋而議論日以勝實之極虛之始時則有若莊周列禦冦之徒食享吾之成而不憂飢也衣因吾之有而不憂寒也宫居矣不憂風雨而疾痛有藥不待甞試百草之辛毒也生長於君臣父子之常習熟於禮樂文物之懿而不復知其得自别於禽獸者皆聖人之繼天立極開太平力也於是倨傲鮮腆付天地萬物於一噱而戲言之盡反天下之常以爲怪盡嗤鄙人生之斷斷不可無者以爲不必有竊嘗譬之家之方興祖父銖積以有田廬以知詩書以明訓其子孫爲子若孫者不知稼穡之艱難乃諺既誕反笑祖父之無聞知起而馳馬試劍一切從事無成妄意神仙黃白之術飄飄乎自謂當乘雲帝鄉而不知家則索矣談虛者之關世變何以異此後數百年而有西域佛氏之説來其初本以慈悲不殺戒人斷惡修善而止未幾世降而晉又降而元魏莊列之説益以泛濫則又溢而勦入佛氏中以其前日紛亂吾聖人之常者而紛之謂善惡爲無二謂有心而修善爲不可謂無心而殺人爲無傷以一切掃除佛氏之初説世既日趨於虛不惟佛之徒習之不悟士大夫類亦浸淫其説以爲高而世變如江河益滔滔下矣明溥師大成本佛者也一日介余同年進士徐君德玊託余記龍山壽聖寺之成乃曰此吾以醫藥之贏爲之也【闕】
  自吾祖保和師【闕】
  至大成【闕】三世皆益以
  醫藥濟人而人信之故雖不求贏而贏反多【闕】

  乃相地往來之衝負山揖江起寳祐甲寅經營十年
  以成今之屋數百楹既又以【闕】
  至者無以飯與居而守者無以衣【闕】
  乃買田吳門千畆買山朱橋數百畆【闕】


  葢無一非醫藥之贏之爲亦無一非醫
  藥濟人之心之推也余聞之曰然師之事善矣是足恢佛氏之初説矣然則實理之在天下亦豈容一日泯者哉置之屋附之田園而醫藥肆之列通衢如舊是飢必不可以無食寒必不可以無衣庇風雨必不可無其居而療疾痛必不可以無藥食也子孫三世恪守而汔於成祖屬子孫世守之而名之曰祝聖人壽殿閣翬飛齋廬冰净粥魚飯鼓濟濟就列而又託文墨以誦述之是君臣父子之常必不可廢禮樂文物之懿必不可缺皆是也自莊列而下日趨日盛之虛徒口説耳如以其説也雖士大夫亦不免淪於虛如以其事也雖佛氏亦終不容不歸於實是尚不足以自反乎抑師之得以成此者醫也余聞佛之稱醫王稱藥師者非必如今神聖工巧之謂而救人心之病之謂也若今人心之病孰大於談虛試以此語療之可乎咸淳四年四月二十八日黃震謹記
  梅溪記
  自栁下惠樗里子以其所居稱而後世多効之近王齡稱梅溪効之者益衆然必各有其實也趙君元父生王侯家於山林本無雅故亦扁其居爲梅溪於是或疑而求其説曰豈高山景行之意豈清標逸韻之寄豈舊家苕霅多幽趣而此乎誌君皆不謂然獨問余動静無端陰陽無始有諸余謂氣一耳由動静始有隂陽之名交迭相摩固不見其端與始然造化無形惟物有稽往則必復動者其候草木黃落而萌動霜降水涸而泉動至於一花初白疎影浸流生意胥動孰此爲昭著他日春徧宇宙芳潤拍塞皆由此擴充爾此非動之端陽之始乎君笑謂此正吾名梅溪者也然則君於生意之妙得矣尚於擴充者勉之哉咸淳二年臘月十日鄞黃震記
  平山記
  凡地皆欲其平陸不平車轂摧水不平舟檣危土田不平禾稼萎惟山則不然山高者也高者平之反也維石巖巖峻極于天何平之有嚴陵洪君國梁乃獨以平山名葢天下事惟高者最宜平此義於山可知孤峯絶岸壁立萬仞雖有攔蘿踏石而登者亦風急寒峭凛不可留殆絶物矣惟夫振履陂陁升高自下登峯造極恬不爲訝去天尺五四海一顧身安步舒如遵大路則山雖高而愈宜故自昔言山者不特平山欄檻爲世歆慕磐石坐千人則吳山之平也潭毒築營壘則蜀山之平也上有瑤池醴泉則高莫高於崑崙山亦未嘗不平也開闢至今理已如此達人大觀皆可意會傳不云乎極高明而道中庸吾謂此洪君國梁之謂咸淳丙寅冬黃震記
  恥獨記
  羅君季清與余幼同里閈且同舍先余十五年登科從官四方契闊浸乆然每見則議論輙益新知其不以仕廢學咸淳丁卯春再會余行都忽屬余記其居曰恥獨余於是歎季清之學其成矣葢蘧伯玉欲寡其過而未能此恥之始事也切己者也至其後恥獨爲君子此恥之終事也推己者也伊尹恥一夫之不獲自其禄以天下弗顧來吾夫子已欲立而立人已欲達而達人其用心可謂廣大至自言其所恥亦退託於巧言令色足恭之類僅僅與左丘明等爾聖賢爲學次第由己及人每如此今吾季清本物我同得之理興與人爲善之念所謂自明明德而新民夫豈一日之積覩陽春之播物遡沍寒之歸根余於是竊有感焉者夫余雖不肖亦人耳豈獨無天理萌動人欲銷沮之時而志不勝氣率落頽惰嘗讀書見古人心與天地同固慨然恥其不及矣未幾掩卷而倏忘之依然故吾無恥也嘗筮仕見州縣或以非道加其民固勃然恥於力不能救矣未幾因循茍禄非甚不可者亦或奉行之依然故吾無恥也已之未能自恥而暇爲人恥乎季清能恥衆人之不爲君子何余之未能自恥其身之不爲君子也孟子曰恥之於人大矣周子曰人大不幸無恥余本非無恥者而今若是殆於無恥之恥無恥矣倘於是而一有觸焉其爲動可恥也當若何而今而後痛切自恥庶幾獲爲君子之歸是又再新於吾今日季清之賜故爲記之因以自警是年之五月丁酉日記
  積慶庵記
  混沌剖而山川疏列太和暢而人物挺秀扶輿清淑其爲呈露則均爾然而人傑地靈相與發揮往往又必有所待而後顯豈非其所重尤係乎其人也哉會稽之東將百里有山高出曰皇會乃聳而爲烟翠之奇峯凡七復聚而東奔曹娥大江之上勃鬰未既蟠踞復起世以其形似名獅山獅山之下有鍾氏而居之至余友君遇益以文行稱所謂人傑地靈相與發揮者其不遂顯於今耶君遇既窆其父止善居士於山之阿復架屋其間題其顏曰積慶而屬余爲之記余因得以明山之所由積而其在人者則有不待言也夫山天下幽僻之地也若獅山去城郭爲尤逺然其山脈膏以起其植物也兌以澤濬流下注演而爲篤孝之江流光馳景却顧於斷蹊絶壑之下蘭蕙之芳從風逺暢而慶雲亦時乎出焉是果孰爲之而然者一陰一陽造化樞紐繼之者善而山得之以爲山山之性亦無不善善之積也厚則善之發也宏獅山雖崖石皴栗或性類剛惡要亦萬不能一二是山之所由積而善之爲慶者然也而況於人乎故大學之論明德曰在止於至善大易論積漸之由來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夫止於至善而不遷則謂之積積於其家而不已則謂之慶自昔德厚流光蟬聨赫奕者何可勝計此亦不待余言而知者也況有如君遇家之素積者乎方今聖世急賢乎起自帝鄉與獅山相發揮者必吾君遇矣又何待余之言而亦竊有請也夫善非積於家而已也非徒善之爲而已也士君子出而兼善天下必去其不善者而後善斯漙也昔晦庵文公言所畫獅子必曰使百獸腦裂夫公善類之宗也而其言若是可以想真善之所在矣仰止獅山君遇勉之君家之慶尚當廣而爲世道之慶景定三年十一月十六日鄞黃震謹記
  省齋記
  此心齊一之謂齋士大夫謂所居曰齋葢不待盤盂几杖之徧銘所以維持此心者已一字該之矣世乃復他有所取以名其齋如舫齋之類何哉俞侯立父大參文惠公之聞孫行已治民動有法度余固乆知其必有得於此者俄一日貽書謂余嘗得滄洲程公篆題省齋之扁其爲記之將日三省焉余於此益信侯之有得於此葢深而名齋未有切於省者也夫齋於其心言也心者吾身之主宰靈明廣大與造化相流通所以治事而非治於事惟隨事謹省則心自存正不待治之而後齊一也危微精一之語萬世道學之源要不過求所謂中者而執之故自數聖人而傳之孔子惟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則心不待言而自貫通於動静之間曾子親得孔子之傳亦惟曰謀不忠乎交不信乎傳不習乎將心不待言而自昭徹於流行之際孟子不幸當人欲橫流之時始單出而爲求放心之説然嘗言曰君子以仁存心則心有所主非虛空以治心爲可知至於齋心服形之老莊一漲而爲坐脱立忘之禪學始瞑目株坐日夜仇視其心而禁治之及治之愈急而心愈亂則曰易伏猛獸難降寸心嗚呼人之有心猶家之有主也家有主反禁切之使一不得有爲其擾者勢也而訝心之難降與故世有竭平生之力以從事於禪適足以槁馘其無用之身他尚何望奈何世習纒染似是易惑雖明闢坐忘之爲坐馳者亦或諭學者之静坐震不自意滔滔流俗承虛接渺談空演妙之極乃有踏實聖門以省名齋如吾俞侯者然嘗聞之曾子日省之三特自指工夫之闕處爲言侯而善學雖不一一襲步邯鄲可也由太極流行而有此身則當省其所自來人與天地並列而爲三則當省其所自立自君臣父子之大倫至服食起居之委細天者無不在焉則當省其所自行且學者之用工亦各有自得俞侯之内省既非他人之所得盡知異日俞侯之有進又非今日之所能前知顧其所以自省者進進何如耳顏子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非無時無事不省而能爾乎咸淳三年三月既望鄞黃震謹記
  水竹村記
  易曰天地變化草木蕃果孰爲之流通而成變化也哉葢嘗乘旦氣之方清對晨光之熹微顧瞻庭竹露葉珠埀下視其本微濕環之狀若連筒灌畦之爲因而潛心探賾有以窺天地相與流通之機矣向若地不闕亦如天之圓地惟隤然塊處非有廣川大谷以脉絡其間則流通之無所造化亦幾乎息萬物將安從生今其周匝於地勢之四埀既無非海朝夕吐納無一息停長江大河復統衆流以相與渾浩流轉其内雖鑿地得泉爲沼爲井氣亦蒸蒸上騰與海之茫茫江河之浩浩升而爲雲浮而爲漢者同一暢以達惟平陸之亢仰土膏之易燥則時又振山川以出雲騰百川而作雨風雷一晻靄布迅之餘彌六合皆水氣而生生化化者林林濈濈矣嗚呼此乾畫連三之爲天此坤畫斷六之爲地而乾連突出於坤斷之中爲坎者與然則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坎爲水位於子造化之機始於子天道循此以南轉嵗一周回而造化成茍凡得此以生孰能自外於天地之所以流通者虛其中竅於關節脉理而水氣滋之物皆然竹惟甚其心爲最虛其水之由地而升爲最易貫四時而不改歴千嵗以長青夫豈偶然之故而能爾哉故君子於竹也有以知水之流通於萬物於水也有以知造化之流通於天地而舉一以概其餘且知伏羲氏之仰觀俯察逺取近取以畫八卦其義於是爲精而造化之勞乎坎亦明矣豈必乾南坤北而曰先天也哉余同館潘君約之超特之士也家三山之勝處其地曰三溪俯一曲之清流植臨流之萬竿蕭然讀易其間浩然與造物者同游求東澗湯先生題其居曰水竹村而屬余爲之記余聞之欣然有契因書其所見以遺之然君之居正余之志也君方年壯氣鋭進進德業異日同贊造化之妙以潤澤天下則君之事也詩不云乎瞻彼淇奥緑竹猗猗説者謂其興問學自修之益如此惟君其勉之咸淳四年三月十一日慈溪黃震謹記
  寳善堂記
  楊寳仁心愛物發於天性之真而子孫之興勃然其所由興者非善而何至關西夫子乃能以其身繋國安危身雖去國凛凛大節常能屹漢鼎而增之重一何壯哉顏魯公以鴻毛芥草視禄山希烈猝然之橫逆英風偉概去今千載之下猶若其在斗牛間竊意其慷慨自將不拘拘小善之爲者及觀其自叙家世乃自顏延之諄諄訓戒惟善是務世守惟謹以歴隋唐葢自昔士君子開公侯衮衮之源固未有不自積善始亦必其後之人愈擇而愈精故能愈乆而愈盛如其不然陳太丘四世之名非不重蕭瑀八葉之傳非不貴然以陳羣之材猶不過隨世就功名蕭鈞而後亦未見其能增光前文人而況其餘冉冉紈袴之習侵尋至於盛衰易位高岸爲谷適重有識之歎者嘻試起其初之積善而興果有異乎哉嘗觀夫子繋易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而繼之者善是雖天地之所以孕化人物亦不過惟其善及其次第人品乃曰聖人不可得而見得見君子斯可君子不可得而見得見善人斯可若以善爲僅僅者孟子道性善直謂人皆可爲堯舜及其次第人品亦以可欲之爲善爲二中四下之始基是非自相背馳其説也天地初賦之善雖聖神何能加毫末而此善一入於氣質之禀往往易溺而流於柔變化氣質以盡復其天地本然之善是又存乎其人焉故人而用心不剛則見善雖明與無識同安爲人子孫而繼志不力則襲其爲善之慶鮮亦不淫於富貴爲善之不可一日不勇固如此余友史猷夫以忠定越王諸孫幼孤寓京而能不豢於膏粱不於繁華刻苦自立閉戸讀書雖仕進不暇問非剛有力者疇克爾一日俄訪余俾記其所居寳善之堂余曰美哉子之所寳也我朝蟬聨赫奕鐘鼎相輝孰有如君家之盛世或以其太盛也而掩其善不知其所以能盛者正以其善爾是豈容於不寳哉夫自而祖越王習於八行公世積之善爲寒士時已作夜香文祝幽明萬類欲無一不被其福爲尉時家未有立錐地已能辭醋息錢月二萬不受辭捕盜賞不受而爲橋黄山以濟自古莫救之覆溺及達而爲帝者師則一念惟欲與天下相安出而帥越亦必築月河二斗門以爲百姓無窮之利移而帥福建則又括廢寺田四十五頃立義莊以育上四州不舉之子尋甃棲霞嶺至水口凡七百八十里民到於今頼之此其爲政之善固不暇悉舉迹其平生官至太師壽登九袠朝夕會賔朋而未嘗殺一生物此何止黃花飼雀之心作童丱須知切切然訓迪其子若孫飲食衣服莫不有戒殆亦無媿顏氏家訓之意然則君家之蟬聨赫奕鐘鼎相輝夫豈偶然之故正惟爲之後者當知所自出而常寳此善耳正惟寳此善者常以剛而防其柔耳剛則利害不足以動必無計較心以揺此善剛則權位不足以滯必無持固心以違此善剛則財貨不足以汙必無封殖心而戕此善窮則以其善而獨善其身達則以其善而兼善天下卓然天地間常爲大丈夫雖蟬聨赫奕鐘鼎相輝視之直不過大空一浮雲而何至寳非其所當寳哉猷夫其勉之積善餘慶豈特將永爲君家之寳故家喬木吾國亦將永得善人以爲寳矣猷夫其勉之咸淳四年戊辰嵗重陽日慈溪黃震記
  高郵軍社壇記
  天豈徒高高在上者之爲天也哉地塊然其下也而有燥濕温冷天之爲也人藐然其中也而有呼吸運用天之爲也天包乎地而人生乎天地之中故分而言之雖曰三才實則地之所以爲地人之所以爲人亦無往而非天也夫惟無往而非天也天心之仁於是乎有妙合於此者焉天之仁寓於地謂之土以生黍稷稻粱以養萬民而主宰乎是者爲社禝天之仁寓於人謂之心以明仁義禮樂以治萬民而主宰乎是者爲王侯故凡位王侯撫社稷者是即天心之仁之妙合也然天心之仁無非爲民計爾神固無異於天人則未必能盡純乎天社稷固無愧於王侯王侯則未必能盡無愧於社稷孟子稱水旱變置社稷者直指人嘗有功於民而配饗社稷如句龍后稷之類爾若天之所寓以生物曰社稷云者容得而變置之也哉是以自昔聖賢不惟貴爲天子以天自處雖分命諸侯如曰助王宅天命作新民亦未嘗不命之以天及諸侯受命而復於君如曰勿予禍適稼穡匪觧天命降監亦未嘗不自任以天念念以天視民惟恐或愧至於雨暘豐耗非人力之所能預又舉而屬之社稷之神以全天之所爲民者天心之仁之妙合者於是乎在世變不古此意不明今之太守古之諸侯謾不知我之所以有此人民社稷者皆天之所在也乃或慢神虐民大者離絶嵗時牲酒勉焉具文凶荒札瘥伊誰之咎余同年進士錢侯淳父得郡高郵以保民命爲根本以葺保障治器械爲翼衞德禮風化凡有關民彝者尤無所不致其勉人士來京稱之不容口余既喜其知天之所在矣一日書來自謂抵郡百廢不敢不興然皆常事惟州社墻傾屋頽壇壝榛圮民居僧廬交侵其疆雞犬又從而汙之聖天子之所付我者謂何而乃若是爲之驚惕亟具屋五楹再新壇壝四匝垣墻而大書其扁以揭之過者爲悚工役最小關繋最大此則不可不書使後來者共守余曰侯之於民若此而後以之從事社稷天心之仁之合者不其慰乎因書所見使併刻之石庶後之爲邦者皆知天不在天而在民社之寄以續續盡心焉則侯之施德是邦將永無窮侯名真孫桐城人咸淳四年戊辰八月日宣教郎史館檢閲黃震謹記
  台州黃巖縣太平鄉義役記
  景定初余官吳門先是有常平使者阿時相意嘗括浙西闕役義米獻羨餘至是因循不革催甚急民甚苦會新使者訪民疾苦余因列其事且曰百姓雖闕役義役在官司括役米義役亡爲民父母奈何不補助其闕反利其闕忍奪而遂亡之亦不報越三年兵部郎中會稽王公華甫來爲使者辟余從事余欲以告未及公已一旦首蠲闕役米錢八十萬貫趣盡役義役如初一道驩呼皆言公昔治台結義役有成法方相與翹首拭目以俟不幸役未及成公先病卒而闕役米之催如舊余每歎公浙西之義役不及成安得取成法之在台者書之以勸將來耶又六年當咸淳戊辰秋司封郎官月湖先生陳公栩俄屬余記台之黃巖之義役則正成於公治台之日者葢黃巖自嘉定五年太平鄉林君從周白其宰陳君汶邑始有義役然法猶未備嵗乆弊生田連阡陌者捐助或不毫毛僅僅及等者反困抑切至淳祐九年王公來爲宰始因舊法更新之約計產百貫乃鳩田一畝且約能節貯其餘以别置田大都及三百畝中二百畝下百五十畝其入足以當元鳩之數即還所鳩衆悦從之埀二十年無敢變而公來守台復申前約時太平鄉則從周之子大學進士宋卿司其事最以整比稱公嗟賞公既去林君益整比惟謹元鳩田二百有五畝及今遂能積其餘置良田一百七十餘畝畝租二石視元鳩之畝數雖未盡及租入反已過之遂盡以元鳩之田還其人如公約宋卿家元助田十畝獨不取與其弟齊卿謀曰吾家主此義者也可亦利之乎併以附新置田一都之經費益沛然有餘矣余惟官不容不役民役不能不擾民自昔聖賢皆以爲病至熙豐間思所以變通之䇿使民出庸錢僅能免衙前雜役而役於鄉落便逓文移督租税曰都副保正者終無䇿以救迨乾道間松陽縣產戸始出田穀其創義役以免爭糾而應役者有所取費不復至廢家風氣日開講究日精已出於熙豐諸賢思慮所未及他州旁縣往往從而效法之已可謂至矣然上戸雖以爲便中下戸終未之便尚不免如黃巖嘉定以後之爲者迺今公之爲法也量戸產以鳩田姑籍爲一時之開端積餘利以置田永以爲無窮之至計置者既可永乆鳩者盡可復還使昔富而今貧者無愬貧歸田之訟昔貧而今富者無隨時再鳩之擾如太平鄉新置良田二百畝官不得預民不得取殆類天造地設别有一種閒田以應辦公私百費使官無闕事而民不知役者此仁之至智之極放之千萬世不復可毫末加實自王公發之而林君父子兄弟皆能世濟其義公雖去而不忍忘公雖死而不忍欺成公之志如公之存公之德義在人爲何如而死生不背負惟公之義是成黃巖之始有義役與既有義役以其餘利别置田皆昉於太平鄉林氏非君與公同此一義亦疇克至是哉然義利不兩立此役以義結者也而所結之田若穀與續置田皆利屬也義利之相去其間不能以寸況身於利之間而欲主以義非繼此主之者皆剛腸卓識界限截然人人如林君則錢穀出入之際一有不愜於衆心即蟻穴可潰金堤矣義將安在余故不暇復辭而詳爲之書庶幾後之君子皆以林君之心爲心因其成規增增不已復積新置田之餘展轉又爲鄉曲無窮之義舉雖他之主役如林君者亦聞風興起無不銖積因其端以迄於成且使爲邑爲郡爲常平使如王公者尚皆以是而率其人役無煩擾民樂息肩太平之期當自兹始淳祐四年九月記




  黃氏日抄卷八十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八十七   宋 黄震 撰
  記
  廣德軍添差通判㕔記
  咸淳四年冬余自史館出為桐川貟外丞至則棟宇一新青紅猶濕問之讙謂國録呉君力也桐川斗大其官之有員外置雖郡志莫能詳其初是豈有豪舉壯觀足以垂賁方来者哉嘉泰省官屋且改為軍事判官之居嘉熙二年官雖復舊屋則愈陋十閱嵗而當淳祐戊申三山陳君應龍始撤而改為之曾未二十年又将老且壓良以疣贅浮立之司寂無資藉可禆營葺勢固應爾呉君獨說以自任力請于郡太守呉公公賢而可之捐之金繼之粟通守史君見而恱之首有助留守馬公總餉陳公聞而悦之又皆有助起三年八月汔今年三月地之窊者增之髙戺之逼者禆之廣庭宇壯而觀瞻聳窻楹潔而神思清崇軒後壓通衢而民聽達堂奥增窈庖湢亦新倏於空虛成此突兀君材過人何啻一等而後之人繼自今皆得承厦屋渠渠之庥酌水知源詎容不書而法亦有當牽連書者聽事之東曰觀物堂即淳祐間陳君名以自省書扁者信安徐君霖篆敬齋箴于其屛者滄洲程侯公許也聽事之西曰誠求齋則嘉熙庚子金華康君植名以志親民書其扁與書其志而刻之柱者皆山陰施君德懋也方陳君以名流此来撤舊而新一時文人灑墨交映施君以四考縣最趣召經從聲動東南康君執維終夕俾寫心期乃行緬想髙風皆足興起于今㡬何時非老吏故民已無能知而屏箴柱記類亦漫滅斷缺矣失今不記嵗久愈湮安知不如此㕔之置之始雖志郡者莫之詳耶此余不特為呉君書且為前之人併書也然不特此也凡司存必有所與立而後可以久顧此司之公費舊皆出縣胥聞前之人皆不以為安而吳君欲去之尤力余既至而知之即曰此去之易耳寧郡無員外丞毋寧吏挟員外丞以重擾吾百姓亟盡蠲其錢而請郡太守聞于朝乞從省罷如嘉泰間故事呉公曰然苐廢置不敢輕願以郡城小户賃地錢取五十家及張恩一鄉役錢代之余曰得無妨郡計乎公曰賃地錢於綱解無闗而役錢正我朝所用募衙前役者也舊已皆分畀正倅㕔矣倅與正奚擇其勿辭余辭至再不獲乃就屬牙契庫官司户參軍司其出入而為之倅者身勿預以成公仁且廉遜之美嘻設不遇公余方抜本塞源力請併司存廢不置所以上續呉君以凡前人者将不忘其經營締建之心而于其思去舊比供億之費殆懸其半而奚恤乃今汎百年之弊例開後世来者之模倣俾獲豐積以永存是尤吳公賜也視前宦於此肆其貪暴而掊取縣胥錢欺誤後来者呉公之罪人也朝廷任賢以教授出守吳君名元真苕溪人也咸淳乙丑宣教郎添差通判廣德軍黄震記
  廣德軍通判㕔佐清堂記
  桐川舊稱江東道院其扁正偈通判㕔燕息之堂前植古梅久益清郡太守而下徃徃婆娑其間用為清賞寳慶三年侯君孺為守始移取江東道院之名以名郡齋之燕室通判趙君善璙思所以遜避之因附築小亭於舊堂之旁以自易名其堂曰寒清節庸紀美於一時冀遺躅於千載矣曾未四十年已為陳故今造其下撫景而思之果難乎其續哉史君景臯以英傑明敏之才通守是始中興其堂三楹堂成而落之乃徵記於余欲取李白送其弟倅宣城之句再易其扁曰佐清以桐川舊宣治不敢隳益堅前人所以名而佐者其職也余謂吾子能卓然有立豈惟清意之復續斯真足以言清矣特未知向之所指者果何所取為清爾夫自混沌既剖輕清為天老耼氏謂天得一以清以氣言也毛萇公謂天德清明以理言也天以是命為性人物亦莫不各具天之清以全其生其本也真而静但隨其所感而不同如近世士者莫不欲原夫天豈昧其理耶凡此堂前此之所以得於心者自有無窮之清然使一有玩物之心則清香翠陰風雪霜月者適足為流連光景怠人幼孩之具如是而為清民何頼焉今㬌臯父幸以其職言因請得以明職之所謂清者唐虞命官直哉惟清是豈蕭然自潔若託物寄興之謂修巳治人必有當知其源之所自出者矣伯夷之清風漢人之清節是皆遇之不同其進其退全一已之清下得與斯世同其所尚故自然不同也然於此者奈何世變益下此意竟莫能繼至於江左尚清談以成俗適意外物放曠不檢出於禮度之外士者謬相標榜以為清古人之理身則異得其所養故嘗謂神氣風霆風霆流形此天以一而悠久其清者也清明在躬志氣如神此古人所能恒服其清者也士自一命以上皆分有代天理物之責必欲真得天清之所在以無負天之所以我望我者亦唯於天命之所當為推之以用於世夫有純於一德而不自已使在躬之志氣不澄而能清施於人也亦惟舉此而措之善惡自分無所撓而清可矣人將不知其所以然則曰政清在斯辯葢莫究其原之所自出也惟人之心不牽溺於人欲而可以自存其天理之正則我之用雖上佐天子躋世清静比美太古要在為上以廣其德意為下以達其疾苦凡可佐其治化者必無一毫壅塞淤滯之慮否則我方岸幘嘯詠之時未必非吾民愁苦無訴之日郡亦奚以佐為哉景臯韙其言而説焉予復進之曰然願益自勉幸書之於堂以警通守史君景臯鄉世鄞人云咸淳四年戊辰十月望黄震記
  廣德軍滄河浮橋記
  天地位而水實為之脉絡川澤阻而人復為之貫通五湖之口襟江萬安之渡支海宜皆望洋而不可向者亦無不心慕橇木梁空以行斯亦竒矣至若山川之回欎波濤之洶湧懍乎哉不可以步有淵也不可以濟厥桴也必獲久計然後可以措則又鱗比航次板檻鈎接東西兩岸貫以鐵綆引以鐵牛横水傳陸隨其往来如履平坦其制不愈竒矣然石梁既成一勞可以永賴嵗久不免微圯不可以不葺抑何故舟雖具水潦時集而鼓風兩氻竹雖韌鐵雖固魚龍百恠惡其梗己也常伺隙此所以雖杜武庫之智不能使可橋之久雖張燕公之大手筆亦無以夀蒲津橋之傳也然則浮梁其可一日忘葺哉桐川郡北踰十里有渡曰滄河南受天目宣歙諸水衝潰奔駛然後演迤以入於海風濤每壯猿狖亦驚故其渡為最險郡有祠山每嵗十二月江浙荆淮之民奔走徼福者數千里間闗不辭較諸他濟人之渡此為最衆以此滄河為斯郡之要津病阻舟楫徃嵗郡氏因議建石梁以通其利計其始終之費為錢二萬緡再建水汜争之又不克成終靡定議今陳令君應元時方為進士悉家貲修葺一新之浮梁名以登津費以緡計者凡十有六萬為舟十巨艘為鐡䌫四百尺為石垜兩岸岸之隈餘波沮洳又各續之松堤三百尺夫然後樵夫販婦童稚老叟昔犯靈鰲巨鯨以行者今如行袵席上前歌後和靡不欣喜曰此陳君之賜也今而後傾覆叫號於洪濤巨浪者恬然而不之聞矣惆悵溪山含悲於髙險深廣者坦然而釋之心矣将江浙荆淮數十萬衆咸獲其惠時有懷逺慮者有憂色曰孰維持是而繼其後也君又發其帑得天荒田百六十四畆有竒山天寺僧司其事嵗收其利以備營葺復屋其為浮屠氏者曰思濟院仍處其嘗為舟子者曰水手以日視舟若棧之所當葺委焉陳君方喜俄有擁麾而来者忍扵奪其利去復撓其措置之規曩之浮梁於是日且就壞矣及是嵗郡父老遮公言状切切歎不已余曰是必更有説也夫避冦者必於元戎之車卻其患而後趨廣德文學之郡獨無吾夫子之學宫陳公慨然兼許無難色則復為之請於郡太守具公之志在於崇教濟衆復告於郡博士謝君夢祥君亦賛其美遂差擇穀旦鳩材命役斧聲丁丁㡬壞者復一新之有加於舊焉近橋南垜有阜巋然正學宫謝君復作頌庋其間用便檢視陳君乃大喜屬余記其詳余謂記所以詔方来今吾夫子之教與天無極浮梁附之以葺亦將與吾夫子之教無極何用記為雖然天下事創之固難守之尤難必無日不葺而後守之不廢必本今日之政而後日可葺豈惟浮梁之一事為然乎殆不可視為泛說他日正當相與獻吾所藴而擴充之豈無補於世哉於是拜手以書凡可以垂範於斯者敢謂後之記者不再書咸淳五年己巳冬十有一月至日宣教郎添差通判廣德軍兼管内勸農諸軍事慈溪黄震記
  廣德軍重建藏書閣記
  書果何從而始者哉其殆造化自然之文有不能不為文者乎夫自兩儀既判一氣交錯在天成象則日月星辰文扵天在地成形則山川草木文於地此猶其文之章於人者凡有血氣舉能飛揚晶粲於拱挹之不可具述故林林總總充塞乎天地之間何莫非造化自然之文乎民之生也惟聖人之獨得其全者夫孰能與於斯故其日用必以文為言動而言之獨造其妙以教於世人文之文是也天之所以髙地之所以逺日月星辰山川草木之所以昭布森列而人之所以中立其間以明理以修身以能全君臣父子之天以能為夷狄禽獸之主使天地以之位萬物以之育日月星辰以之無變蝕山川草木以之無菑毁而造化以之運行於無窮無一不會萃昭於聖人之經以開示天下後世之人皆吾夫子之易春秋詩書執禮雅素之言誠可以常行者也大哉聖人乎其行可為天下法其言可為天下道其又造化之所託以語諸後覺之民乎天假之以諄諄然面命者乎然造化自然之文賦與萬物又皆紛然雜揉天不惟有日月星辰之文也有蝕霣則文之變焉地不惟有山川草木之文也有榛莾則文之反焉人不惟有六經之文也有異端邪説稗官野史哇聲曼曲則文之賊適以惑亂生民使不得知我之本無異於天地者焉嗚呼不有聖人復生其誰與覺此天開我宋五星聚奎列聖相承崇尚斯文徵儒積年校讎祕閣而朝廷藏書亦已勤矣而又勑白鹿洞等四書院藏書天聖元年王宫國都莫不有學又聚監書及紹興二十一年設官分署六經子史舉令通疏義而天下郡縣學無不盡其力通解其義聖教旁洽書固家藏而人誦猶必切切焉從而藏書於官何哉藏於官者聖人之書外是而私藏者非聖之書書之出於聖人者造化之至文天地所以奠人極所以立聖朝所以頒教於天下非聖而言書者紛糾之惡氣天地所以不寧三綱五常所以淪斁聖朝所昭示天下以勿習然則藏書之關繫果何如而職教州縣之官宜何如其示人哉廣德軍舊有藏書閣重建於慶元戊午陳公修政之初嘗謀構材命工治之顧惟書亦散失天台謝君夷甫與公為同志以慶元己未秋来為郡博士【闕】


  盡撤書閣
  之書而新之始於明年正月癸夘成於是年三月癸巳棟之髙於舊者五尺宇之廣於舊者四尋【闕】
  屹若天
  成焕如日星上崇聖經次下乃列子史其旁乃置朱文公及古今名儒注解著述能行吾聖經者以增比而附益之道德性命無所遺可謂盛哉君之舉也皆非庸常可以比擬又豈但藏書於閣而已乎口誦心維犁鋤經訓其修已治人之心躬行踐履毫髪不背則此書當藏之身待時行道躋世太平則此書當散而藏於天下文明之治矣然後無愧於藏書之義否則藏而不知讀愚也讀而不知用癖也官所不藏而私讀邪也造化自然之文鬱聖人造化之理乖則聖朝所命藏書之意孤矣可不懼哉可不勉哉抑此志不可以强揠而君之勤於士又非特於書閣為然也厯觀被葺之新彛教有堂沂詠有亭浩觀有閣以及㦸門廊廡齋序垣墻皆葺之新庖舍則又增大而更之新来南山之水而三其門髙水中之堤而来之栁東引之而□橋數十尺以達梯雲之門西引之而□大路千五百尺以通明倫之坊凡所以為游藏地者悉矣天光人境表回互發耳濡目染灑落脱俗士於斯乎觀藏書於以其舒徐正大之心體吾列聖右文頒教之心聖人雖逺天地雖大造化雖不可測文不在兹乎咸淳五年三月丙午朔謹記
  廣德軍重建録參㕔記
  夫政有以迹而推者非官舍乎官舍修政之修可知矣廣德軍事為繁劇始余来貳桐川首被檄問軍院獄見其獄中器械凡汛掃滌治之具畢潔退而顧其聽事亦更新焉余心異之徐而察其政關職者無繫繫者必其不得已而皆自謂無寃嘻是其所以能更新者也世豈有政之張而屋之壓者哉越明年其錄事參軍李君世弼俄屬余記嵗月余曰豈惟嵗月子之政正自足記顧子之職尚不止此焉耳夫郡之有録參所以綱紀一郡事無巨細皆得預事有是非皆得争譬之天朝殆御史執法之比焉先是三十年故大丞相董公槐嘗為子之官釐一郡經界盡明豪民縮頸所怨内逆有証應全者衆公獨為白之朝直聲一旦聞天下録參果當如是乎如必械繫吾前者斯為之求其直則民之得直扵我者亦寡矣職掌如舊芳躅尚新作而行之特存乎人敢為子勉且為後来者勉若夫建鼛於咸淳四年八月落成於是年九月増髙廣視舊皆三尺費皆已出惟太守吳公洸通守史君舜卿嘗有助而易扁其東偏之宏毅曰平軒葢自淳祐初楮君坦之嘗葺理遂至於今此皆節目云咸淳五年三月謹記
  先賢祠記
  大禹無祠洛以為祠召伯無祠甘棠以為祠叔子無祠峴山以為祠祠果廟貌云乎哉人心感慕之所在祠之所在也然好惡必合於天下之公而議論當定於百年之久吳人憐其忠而祠之者君子謂在建不當施而濡沫市恩繪像祠列者先儒亦嘗檄去之雖其有祠惟其祠歟維廣德為郡垂三百年名宦流芳者踵相接而市巷僧廬之所祠反或非四方士大夫之所識咸淳三年今户部侍郎檢正常公懋為之守始擇其功德著在民心名節焜耀史册參之天下而合要之百年而定者自范文正公而下得十人若龍圗孫公覺崇禧朱公夀昌諌院錢公公輔司諫孫公諤待制陳公次升敏節常公安民駕部洪公興祖丞相董公槐兵部康公植各以其治行刻之后而系之賛用代肖像合而祠之郡西横山之東西山真公德秀嘗以部使者駐節此邦賑恤懇惻民到於今思之亦引而祠之十人之列堂宇沈沈門廡翼翼山明水冽松竹如雲先賢之清風遺韻如將挹而見焉豈惟揭䖍妥靈永慰邦人之思崇德尚賢足示方来之勸庭隂也知日月之行巖花也占天地之春一斗大壘得賢之多尚如此我國家所以涵養成就用敷遺四方休者又何如哉常公屬震為記震故不敢終辭而竊附其欣幸之意如此公節敏曾孫遺愛方新功名鼎盛所以增光前文人者未央也尚俟後之人續書咸淳五年六月五日記
  萬山樓記
  愛山必山居乎晴嵐暖翠坐卧常對矣然層巒疉嶂際天無極者或隔於近而反不見也愛山不山居乎遥岑寸碧極目如畫矣然巖花澗草與時俱芳者或阻於逺而邈不接也然則二者宜何如而可兼哉桐川趙君平叔居郡西二十里之琴山山勢周摺如盤谷一步一形一曲一竒君為之出其心匠助成天巧紆餘為徑參錯為亭崖石斵而泉溜清松竹茂而煙雲鬱竒花異卉與山低昻清香翠陰隨地拍塞山居之樂君既飫之而猶以為未惬也又復作危樓百尺於翠微之上欄檻一成山外之山羣入或飛如龍或踞如虎或連如城或斷如壁或獨立如天柱平者如案㘭者如鞍齊而展者如屏幛如千兵萬馬倒仗伏謁如翠浪碧濤排空層起嶙峋崒嵂宛轉相因無一不為此樓之有而今殿院章公為大書其扁曰萬山樓夫然後起居習服在山周覽縦觀亦在山近之既得其趣味之真逺之復不失其意象之大愛山至此始兼得其全焉抑君亦何為愛之不已若是哉夫山於天地間為物最厖碩草木之所生禽獸之所蕃寳藏之所興古稱出雲風通氣於天地之間而國家以成是仁者所以樂山是固非局於㳺觀之娯而昧於造化之仁者所能體認而興起也君於庚子嵗首助賢太守發廩振飢繼是郡凡有事将利於民君必協助唯謹恩信洽於閭里聲名動於縉紳而君之子亦妙年掇髙科此其於仁幾於種而穫矣然則登斯樓也林壑彌望生意濈濈雲出於山又從而雨澤之得無當思仁增而益厚者乎必如是然後萬山與吾一心矣咸淳五年五月日四明山黄震記
  山陰縣重建主簿㕔記
  越為浙以東最大郡山隂為越之附城最近邑簿領為最卑官郡大則事繁邑近則事先及官卑則事於是乎委况今之越漢之南陽乎事抑可知矣習菴先生之弟之子陳君若余倩也為簿此邑始頗難之余亦頗意其弱不勝獨其兄今總餉淮西户部公曰可也是弟足與為善往踰年士民果安之明年長吏果交薦之又明年書来則請記官舍之成其說尤有足誦味者說謂簿僦屋而居已四十年咸淳二年春蜀人迦君應起始訪舊基營一堂二内前植之門後綴之庖湢邑大夫王君宗洙嘉其能有立助之錢七百緡又助之建㕔事三楹煙蕪久穢之區氣象方駸駸日以闢不幸皆未及落成迦君以憂去若以蕞爾者驟承之凜乎慮垂成之易壞前人之志不克終而邑大夫之賜孤也攻苦輟俸分毫以葺乃户乃牖乃塗塈茨區區此心不過除風雨以庇朝夕保棟甍以授方来爾豈更夢及增飾哉邑士劉鵬飛見若屋漸以就而民不知役似有以察其區區者治材斵石俄輦以来如世俗施浮屠氏之為己而聞風相助者踵至若乃以之甃中唐以免泥潦新吏舍以肅文書立神祠以妥靈佑而来助者猶未央也又以之作虚當㕔事之東取明道先生為上元簿日存心愛物之語扁曰存心以朝夕景仰其間丹雘一新花竹交映朝暉夕霽相與發揮若雖不敏顧之猶欣然有契向非越之人情風俗之厚其誰與成此愧若之本不足以致此於人爾余讀之驚且喜曰然則孰謂郡大邑近者之卑官不可為耶孰謂南陽帝鄉之不可問耶又孰謂世降俗漓人心之不可以旦夕感耶然余每觀世之征需於民文移如火箠楚紛塵猶或未之應君何以獨能不求而得也豈天下事果存乎其人而已耶豈人心不可强其應惟其不求此所以得耶豈豪舉大言之士未必有實而弱不勝衣者固自月計之有餘耶是則余之始意其弱者正其足與為善之資户部公謂其足與為善者葢其有得於家庭講習之素而君名堂以存心或者此其得人心之本也敬誦存心之義以相發可乎夫心之説有二古人之所謂存心者專此心於當用之地也後世之所謂存心者攝此心於空寂之境也造化流行無一息不運人得之以為心心即造化也亦不容一息不運心豈空寂無用之物哉心之德為仁仁之施為愛以之親親而親以睦以之仁民而民以化以之愛物而物以育感無不應理有固然如君所得於越之人士亦明效之芽甲矣世乃有游手浮食之徒株坐攝念亦日存心而外照其所以親親仁民愛物者是既失心之良固無足責奈何士大夫習溺於見聞之久歆動於空虛之文亦将遺落世事而獨求其所謂心迨其心迹冰炭物我參商作之不應刑罰滋章所謂老子之弊流為申韓者一人之身已兼備如是尤人之不我應得乎二說交馳幾微一髪近世慈湖先生楊元公教學者專指心之精神是謂聖或者亦不無疑焉然此語於傳謂吾夫子所以教子思也使之推數究理周其所察則精神云者正其心之用與世之攝置此心於無用者正相南北與程子所謂存心愛物者正自符契故慈湖為郡教化興行習菴學於慈湖愛人利物之政至今在人耳目要其行事則可以推其所以言心者矣而君今日知所存心以得越之人士之心亦豈無所自来哉故併之願益懋之以昌君之家學使後之来者皆知以心感心則越之人士豈特報施於君者為然君又豈特得於越之人士為然咸淳五年己巳嵗五月日記
  居易俟命之奥記
  士有韋編夜燈吾伊自適視富貴為儻来物者有征帽黄埃驅馳不憚謂功名在萬里行者譬之求玉者登山採珠者入淵所嚮各不同未聞其兼得江西宋達甫年少氣銳方挾其囂囂者遊天下一日邂逅余金陵乃屬余記其居曰居易俟命之奥是結駟之子貢自稱陋巷之顔淵也其情耶其名耶其倦逰而悔取佩韋之義自矯耶余既辭再三不獲則疏其義以告曰易者日用常行安於我而本無事者也命者得喪窮通制於天而不可必者也自昔士君子子弟吾職詩書吾業耕桑隴畆吾養外是庸何知故居易者君子之事也俟命者非君子之心也自或者徼幸之念生子思子始不得不為俟命之說以形之俟之為言若曰聴其自然云爾豈居是易將以俟是命也哉子思之學傳之孟子觀其發揮槩可互見如曰得之有命也曰君子不謂命也曰居之安則資之深而經德非以干禄也然則君子知有居易而已命亦何以俟為况居易而俟又君子成德之事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在我者沛其有餘在天者斯隨其所遇吾儕小人學之未講所謂如或知爾則何以哉方其居易之時正懼無以副天之命具雖其有命尚當審之茍不以其道而得之寧辭富貴而就貧賤又非可槩曰俟之而已也余方為是凛凜達甫其然之否耶咸淳己巳九月五日慈溪黄震記
  臨安府昌化縣重建平糴倉記
  國家六飛南来控浙右沃壤稻粱之富甲天下足厚養吾元元為異日恢中原基本列聖相承加惠賙䘏如家人父子視其飢渴而飲食之恩意每每先四方矣昌化正行都支邑乃逺介徽嚴萬山間猶獨苦糴價湧此非分牧者責而誰責然士大夫孰不知推廣聖天子德意而猶若此者非他邑小力凋雖欲預糴而時出以抑價不能也非然則餫道由浙江慮泄外境例有禁雖請糴不許也非然則經畫甫成去即乾沒於胥吏人之手雖欲久其不獲也淳祐壬子嵗黎君宣昭為宰嘗節縣用積楮幣五萬計白大尹通治餫築倉縣西門曰平糴闔邑方嘉頼君既去倉不幸回禄及之吏因併碎記石滅其蹤糴本無一錢存嗚呼力之凋者蓄之裕矣糴之遏者謁之通矣行之未幾尼之已至三嵗輒易之官果無以勝世世長子孫之吏則山居谷汲而草木食者何時得與都人士比耶必有視飢由己切切然為無窮思者乃可爾後十有四年衛君植来日攅眉民食曰吾民獨非畿内赤子乎前令尹豈無以聖朝加惠畿内根本之心為心者乎訪之果得黎君記墨本即按之以責償乾没之吏復痛節縣用之尚可節者以附之視黎君更多其半以乞糴大尹不可則轉糴之鄰邑陸行而擔負謀什一積者重立倉貯之春而夏市而鄉計户出糶價用復平民雖以為感君猶以為傔曰糴之鄰邑孰若徑糴之浙右之為價廉也民雖以為喜君方以為憂曰觀之黎君又孰知吾今日之事為必可乆也戊辰嵗九月秩滿如京遂靣白之今大尹侍郎潛公說友曰某不敢以己去忘百姓潛公感其言慨許之通糴如君請繼君者方將藉以施無窮明年冬君與余同僚桐川尚屬余記其事信乎君之視飢由已切切然為斯民思者滋無窮也余惟三代無平糴法非不平糴也井田家私百畆民固無俟於糴糴又何俟於平井田漸壞民不免糴平糴自管夷吾始矣然為强國計也未必為仁民計也為仁民計而平糴者我朝也平糴以仁民冀復承平之舊者我朝南渡也昌化去天咫尺獨若盛夏之有靡草然至黎君而後能平其糴至衛君而後能久其平使分牧者人人衛君其心也吾國基本日以厚聖朝之仁天下者無或壅而不通恢復中原有日矣豈乆於東南哉君吳門人大參文節公猶子有家學熟典刑故其設施關大體如此咸淳五年十一月朔奉議郎添差通判廣德軍兼管内勸農營田事黄震記
  止庵記
  咸淳庚午秋余䕶試紹興府初識校文官天台舒君漢章明爽好修之士也屬余作止庵記謂將朝夕助觀省余謝再三不獲則告之曰知止不殆此老氏之所謂止退全一己之言也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此孔門之所謂止兼善天下之義也漢章方以孔門之學身豈有取於老子者哉亦相與講明至善之所在耳大學自為人君止於仁至與朋友交止於信雖所止之目凡五要不過舉其大以槩其餘實則一事一物之微一舉一動之暫無非天理之流行則亦無非至善之所在皆不容不求其所當止之地也雖然人必有所不止也然後能得其所止一或自止則志念頽惰工夫不續人者一雜天者已擾而何止之有故夫子曰吾見其進也未見其止也漢章試深思而實體之當有不容自止者毋但曰止而已云
  紹興府添差通判㕔龍山堂記
  越自秦望山擁千巖萬壑之秀奔駛莫遏每偃輒極而融結城雉萬堞中昻昻乎若踞世以其形似名卧龍山龍之首距水水之外再起小圎峰名火珠則繡衣使使節駐之龍之尾天矯出水上林麓特秀則西園臺池之勝叢之龍之右脇南嚮為府治而其左則貟外丞之聴事亦南嚮挹之且因其稍逺而卻視也又反得盡見其全朝霏暮靄出沒萬變觀者轉状疑飛動至或風起雲湧急雨隨至則變化奮迅勢幾逼軒窗故古人復作堂勝處而扁之曰龍山咸淳六年夏五予易地此来與余侯交杯洗爵其上時侯方葺治一新風景益勝然堂扁則侯已取别駕宜英儒之句改曰宜英矣予問故侯慷慨言曰子獨不聞五乳峯下卧龍石乎晦翁先生為繪諸葛公像而記之曰来者尚有以識予之意知晦翁之所以繪諸葛則知吾之所以名宜英子但為我記之斯意也豈無来者識予竒其言因記之以俟人中龍侯名垓字元暢三衢人丞相忠肅公曽孫予則慈谿黄震東發
  紹興府萬栁塘記
  錢塘江濤之壯名天下其東自海門分而入長山龕山兩崖之間者實趨越之新林其地窊以曲長風巨浪日夕舂撞其下豈惟居民凛凜動與天呉海若争疆界越東南大都㑹為畿内輔藩今又為帝鄉往来行都者總總無不由此途出其所關係又豈偏州下邑利害止於一方者比哉咸淳六年庚午秋海溢浙東新林被虐為甚岸址蕩無存矣太守劉公具以其狀聞朝廷亟為遣吏經度議改築新塘計費用石當緡錢三百萬用士費十之一公以力未及石請用土而故地莽為一壑潮汛欱忽土立輒衝去公親臨按視禱之神曰此朝廷所加念者願有以相之未幾沙果驟漲始得立巨松數萬如櫛為外捍吏民驩噪畚鍤雲興四閱月而工役就其髙踰丈其廣六丈其長千九十丈横亘彌望屹若天成公率僚吏行塘上釃酒相賀曰非朝廷之賜不及此而川后效靈其忠亦不可忘也命立之祠且植栁萬株大書其扁曰萬栁塘以冀嵗久根蟠塘以益固既而念不可忘日葺也復請之朝籍新林寨兵屬之西興都廵檢使任責焉葢公雖力未及石而塘之堅緻殆不減石矣然聞自昔帝王之建都定邑未有不因長江大河之勝而自昔水勢之衝横侵軼反多見於盛帝興王之時是豈有他哉水之東西靡定本其常性世治日久則濵涯皆生聚故水至輒易為患如河決不聞於他時而獨聞於商周西漢及我朝之隆是其證已我朝自駐蹕錢塘距水彌切樓臺百萬多疇昔海變桑田之地凡司為隄障者葢無所不用其極越去行都咫尺實共此江濤洶湧之險水性匪西即東利害每相關又宜何如其為隄障哉頃嵗庚子潮齧錢塘輦石而後奏全功今嵗在庚午適三十年是為天道一小變今日之東齧新林即前日之西齧錢塘者也雖賴餘福之所覃魚龍百怪已帖息必欲為久安計尚惟後之人因公之志續公之功輦石如錢塘爾公名良貴東嘉人時以太府卿直華文閣出守董其役者參議官金華鞏公名桂明年辛未二月十日記
  長興縣主學㕔題名記
  縣之有學於教養為最切葢士方少長閭里聞見未雜父詔其子兄率其弟必先使挾策㳺縣學於斯時也蚤正而素定之是水方出而澄其源木初生而培其本關係異日之成就夫豈小小我朝深察其所以然故凡縣無不置之學士大夫亦深體其所以然故凡有位於縣者無不振職於學如明道之宰扶溝如晦翁之仕同安休風善教至今聞者興起曽謂今人而遽不之若乎夫何風俗事勢之日變簿書期㑹之日繁乃或視學校為具文否亦因俗塵而靡暇我先皇帝善通其變始詔天下縣學各置官主之與州郡置教授等聖慮深逺所以為人才計者可謂悉矣然方草創官多僦屋而居市巷猥䙝師道不嚴或猶病為縣者奉詔之未䖍長興號畿内最大邑亦一再更官無所乎寓咸淳六年嘉興陳君壧来始即叢桂堂增飭為㕔廨規模宏敞觀聽一新考徳問業之士至者無不為之竦動灑淅此正於師道有關而非徒為一已便安計也乃礱石壁間昉為至是官者刋列姓氏因三山葉君龍從求余記其說使来者皆無愧於其職焉余聞司馬公記諌院題名謂某也忠某也邪讀者為之凜然今縣學官題名忠邪固未易見惟曰某善教養某不善教養亦懼觀者之指摘爾然諫官雖尊風采止於一時縣學官雖卑教養垂乎長久是尤不可不深究其心者也夫教非課試之謂而導迪之使一於善爾養非飲食之謂而涵養之使汔於成爾不教之義而教之利不養其大而養其小其弊之来非一日而士習間有難言者今幸聖朝深究源本創官設教使絃歌盈耳在在皆武城之邑况長興去行都咫尺山水秀拔士多穎特擢髙科登顯仕者項背相望非學校之力而誰力是可不益於其教養之實而求之乎陳君忠肅公五世孫斥奸誣以尊堯黜新經而崇理剛正篤實必有得於家傳之素者師道立則善人多惟君勉之後来者將於此乎取法咸淳七年二月望日奉議郎新差知撫州軍州事黄震謹記
  紹興府重修圓通寺記
  古者有功於民則祀之而後世佛氏之祠徧天下古者水旱禱於山川後世則捨而禱於佛氏之祠夫雲出於山龍翔於淵斂散翕忽生意勃焉此百穀以之生萬民以之育造化之最顯見而人人之所共目故曰鬼神者造化之迹也其禱之也則宜若佛氏自謂出造化外其於造化果何關且曰雨曰霽果其職乎否耶余為此疑久矣及来紹興府見圓通寺祠觀音稱禱雨應輒如響因嘗思而得其說葢聞四明大海中有山曰補陁世稱為觀音之居凡焚香而往航海而求者率見紫竹旃檀見浄瓶巖石見真珠瓔珞往往與世之祠其像者巧相合是大海為百川之宗觀音為大海神異之宗宜雨歟翻溟渤雨下土冝暘歟捲浮雲歸太虛靈變應禱理勢則然誰謂雨非山川之事而鬼神非造化之迹乎誰謂佛氏之有觀音為出造化外又誰謂觀音非有功於民而祠者乎太師判宗福王嘉其然為民請於朝得度僧牒一十道再修圓通寺屬有德之僧曰如聞師者主之於是寺之講堂若齋廬若廊廡若庫厨以至蓮之亭栁之堤一一増新光耀奪目恍若補陁山神現之境移置人間世繼自今越之民水旱必禱者其心愈有繫屬是皆聖天子加惠帝郷之賜而太師判宗福王申請之力也詎容不書若夫寺之創於呉越王錢氏増大於郡太守清獻趙公諸公貴人次苐脩葺則各有古記石在咸淳七年二月吉日奉議郎添差通判紹興軍府事新差知撫州軍州事黄震記
  撫州崇仁縣黄洲橋記
  水包絡天地間流行運轉無一息停財而成之則存乎人茫然而際天也或航之浩然而赴壑也或梁之隨其宜而各制其用資其利而不攖其害兹人之所能與天地並立而稱三才者哉撫州之西南萬山崒嵂水如天落衮衮東流餘百里穿度崇仁南北兩市間每風雨晦㝠洪流驟漲輒咫尺如千里隔徃徃濟以舟而舟所以駕渺茫非所以凌湍急也維楫一失舟人已葬魚腹中淳祐八年邑之寓公若人士共議創石梁越十五年至四明史君百之為宰始汔於成居無何燬於火邑人嗟痛不自勝咸淳庚午嵗建安趙君若濐以丞攝邑事屬好誼之士陳君純中合衆力更新之為費一萬一千緡有竒為層級以升崇四十尺為屋其上四十楹南北為之門而中為之祠氣勢突兀凌轢空碧金朱璀璨浮動溪山不惟貫徹南北市謳歌雜遝晝夜聲相聞湖廣數十郡道此以趨赴京者亦皆繩繩乎載驩聲以東無復需於沙矣邑人復矜喜不自勝以䜟有黄州髙丈崇仁出相之語請大魁文公大書其扁曰黄洲橋而屬余為之記余謂橋為濟人設也橋成而宰相出所濟又豈惟此橋之功而已哉惟邑之人士益自勉咸淳七年九月十三日承議郎權發遣撫州軍州兼管内勸農營田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臨川圖畫記
  衡嶽之秀疏而入湖南江西數十郡凡融結而停峙者徃徃為州其再發麻源勃鬱百里或起或伏然後徐而盤據於臨川之上者是為撫州獨立物表俯瞰闤闠見林阜層突煙霏晻靄日横陳於几席之下者是為撫州之州宅欄檻倚空一目無際見濃綠成堆愈逺愈竒雖圖畫有不如者是為州宅登覽之亭亭不知始何時亦不知其初何名嘉定三年林公岊再建自謂從祕省出守因名瀛洲氣勢恢宏視昔尤勝然祕省之佳稱施之偏州疑未安而瀛洲又列子寓言耳烏有所謂瀛洲者哉咸淳七年秋余既葺之新客請易名臨川圖畫庶於景物為稱余惟自衡嶽疏演而為撫自撫州環擁而為宅自州宅卜最勝而為此亭葢東南扶輿清淑之氣至此獨積之厚而發之宏造化融液生意浮溢此正宅生千里者所當體認而興起名瀛洲固非所安名圖畫又何足以盡姑惟易之以状髣髴云是嵗辛未十月朔承議郎權發遣撫州軍州兼管内勸農營田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撫州重建鼓角樓記
  鼔聲壯角聲悲悲則感慨壯則激烈所以肅邦侯之號令而作三軍之忠勇故凡郡治必崇鼓角於麗譙撫州獨不於麗譙而别為樓於其左之髙阜或曰昔危侯治州宅䜟謂水侵鼔角故徙此或曰阜之下有竒石昔或穴之噫氣如湧名羊角山羊陽也鼓角聲亦陽也故置此以予觀之他州惟麗譙為髙此州則惟此阜為髙乘髙申儆聲發天半誠莫此地為宜豈必如或者之言哉然惟其左雖郡將莫之登臺輿汙踐樓且就圯咸淳七年冬余始新其陳陋疏以櫺檻山川城市盡在一目登覽者欣然讙謂此一州之勝昔湮今顯宜於威崇乎有助余則念根本尚有在爾夫肅號令作忠勇鼓角也寓之鼓角者政也政平賦理軍民兼足士飽馬騰歡聲浮藹則鼔角歡亮皆政之發否而徒恃鼓角為雄有是乎幸今朝廷清明根本所在士大夫正宜汲汲若夫萬籟俱寂之頃夜氣方清之初耳靈鼉之逢逢聆梅引之嗚嗚清吾政本所自出又在此心也哉承議郎權遣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撫州金谿縣李氏社倉記
  咸淳七年余承乏撫州適嵗大饑賴撫之賢士大夫相與講求賑貸因多有以社倉事来諗臨川縣李君德傑首以書来曰鄉有李令君捐粟六百石為倡將成社倉幸因以風厲其餘余報曰甚矣社倉之法之良之可慕也亦甚矣社倉之弊之苦之可慮也余前嵗負丞廣德見社倉元息二分而倉官至取倍稱之息州縣展轉侵漁而社倉或無甔石之儲其法以十户為甲一户逃亡九户賠補逃者愈衆賠者愈苦久則防其逃也或坐倉展息而竟不貸本或臨秋貸錢而白取其息民不堪命或至自經僉謂此文公法也無敢議變余謂非變其法也救其弊耳乃為之請於朝曰法出於黄帝堯舜尚當變通法立於三代盛王尚須損益安有法本先儒而不可為之救弊使法本於儒先坐視其弊而不救豈儒先所望於後之人哉朝廷可之既又念臨以官司之煩不若聽從民間之便也又為之請於朝曰朱文公社倉法主於減息以濟民王荆公青苗法亦主於減息以濟民而利害相反者青苗行之以官司社倉主之以鄉曲耳故我孝宗皇帝頒文公法於天下令民間願從者聽官司不得與廣德社倉剏於官故其弊不一請照本法一切歸之民朝廷又可之余遂得窮年餘之力經理更革以其收息買田六百畆永代人户納息且使常年不貸惟荒年則貸之而不復收息凡費皆取辦於六百畆官田之租事甫集而余去官未知近何如至今猶念念不能忘此余親厯於廣德者如此若凡他州各縣之有社倉者聞其備往徃而然殆不勝述及來撫州社倉幸皆鄉曲之自置有如文公初立之本法然亦間有名雖文公而人不文公其初雖文公而其後不文公倚美名以侔厚利者亦已不少余方為之悚然以懼何敢更以官司預社倉之事哉大抵小民假貸皆起於貧貸時則易還時則難貸時雖以為恩索時或以為怨倘稍從而變通之鳩錢買田豐年聚租荒年賑散不惟不取其息併亦不取其本庶乎有利而無害凡皆余荅李君之説如此而未敢以為信也未幾金谿李君沂復以社倉法来俾余為記及閱實其始末葢一家自為之計而依法惟取二分之息不借勢於官不鳩粟於衆故能至今無弊利民為博今嵗之歉一邑頼之置倉如此信能以文公之濟人者濟人矣然有治人無治法良法易泯流弊難防君能如文公更望君之子孫世世如君也因録所報李君之說以遺之先是郡之新豐饒君景淵亦嘗以社倉求余為説其法取息視文公尤輕貸而負者去其籍而不責其償事益省而民益安并書以遺之咸淳七年冬至日承議郎權發遣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邵武軍建寧縣綏城驛記
  咸淳七年秋知邵武建寧縣程侯作綏城驛新成走書屬余為記余謂此固天理之當然而仁者之事顧非克去己私者不能為之爾夫仁者以天地民物為心故必欲無一之不得其所不特施於吾國者為然雖其施於四方賓旅者亦莫不然如成周之有候人有野廬氏皆發於一念自然之仁而後世則不可以例論晉以隸人之垣贏諸侯而人譏之及髙大諸侯之館則衆附之此其崇飾勢不得不為漢以乗傳達命令於天下唐以館驛使輸貢賦於中都此其程督亦勢不得不為而又皆以國家之力而為之雖未必果為仁者之事亦何俟士大夫克己之私而後能為之耶我朝自朝廷而監司而州而縣脈絡相通臂指相使不事驛傳之督促無待使指之旁午惟在京置都亭驛置班荆館以待四夷来王之人州縣則一切惟其自置晏然與天下相安此非迫於勢之不得不為也承平日久財用日繁而縣令受煎熬之極治事之㕔燕寢之室風雨不蔽十或二三而况賔旅者此又窘於力之不暇為也勢非不得不為力又不暇有為而猶汲汲為之非仁者之事乎非克己之私以成其仁者能之乎葢程侯之事是已侯稽舊驛之不存閔至者之無歸而新其驛九十楹計縣帑之垂罄覈浮鹽之有贏一毫不以自利而用以建驛者錢踰萬緡此三代設候人設野廬氏之盛心而我朝分牧以仁民之心也侯之仁其民於是他可類推而他日賛我朝之仁以仁天下亦從可預推矣豈特一驛之新云乎哉余故悅而為之書若夫存縣名之舊扁曰綏城㕔曰濉城苐一東曰必葺西曰欲留又中為告新之亭而名其左為願豐右為所憩且為一堂二内以附其後名見思巨麗翬飛甲於逺近此又特其驛之細侯名夢桂字月卿世居建安云承議郎權遣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撫州新建増差教授㕔記
  仁義禮智之性具在人心所以開而明之者則存乎教詩書禮樂之教具在方册所以講而行之者則繋乎師故師必明聖經而後可以淑人心必淑人心而後可以轉移風俗上為聖天子躋世太平之助自詞章之學興而士未必知經我神宗是以創經學士猶多以詞章發身而職教者又未必皆經我之理考是以創增教増教云者必使一州各備一經師于以上續三代聖王化民成俗之初意其責豈不甚重乎哉方是時撫之郡博士業詞章於是増教用經為師必舍選名流則居之其事又豈不甚盛乎哉然事以創見為駭官以後至為客今且十禩無所乎寓僦屋而居聮甍編伍師道之尊如何而可以聳觀聴新士習耶上饒程君紹開来謂道必依形而立理必與勢而行始慨然以創聽事為己任前太守繆侯嘉其志首助之余繼至聞其事又助之然坐郡凋愧未能盡任其責君乃捐俸傾槖日積月累迨垂滿秩事始獲就髙其門閭揭之題扁宏敞明潔過者神悚猶無不知増教之所由始而况士乎其必肅然仰洒然異矣然則乗此作新之機可不益求經學之實者乎夫所貴乎經學以其明義理也今之業經程文而已耳或謂科舉累人遂至此余竊以為不然自昔人主不能自治其民必求天下之秀異以與共治自昔人士亦無以自達於上必吐胷中之抱負始克上達故今之試士以文即古之敷納以言科舉豈累人之具哉天下之事理無不在聖人之教事必踐實士能行矣而著習矣而察雖起居服食之細皆足以驗天理人事之則而况大之為科舉其或行矣而不著習矣而不察則雖仰天俯地尚不思覆載之恩瞻日顧月猶不知照臨之賜又何有於科舉粤自世教不明經術道微上之試於我者本以性命道德本以古今治亂而我之應於上者自以其穿鑿自以其浮靡今日之試於上者尚能言及天理尚能言及仁政他日之施於民者自或流於人欲自或流於貪刻言行相違窮達異趨國負士乎士負國乎法弊人乎人弊法乎程君之教人以經也固不離乎文也而文即理之寓言即行之副窮即達之占也君之教人豈必他求亦惟因其文使各踐其實而已君始薦於郷即上先皇帝書萬言先皇帝為之嗟賞不已其在太學以行誼稱權奸誤國退不就試今横經于撫適嵗饑厄無預於政而散財賑民君固實踐其實矣身教者從吾道何幸余故恱而為之記咸淳七年辛未嵗七月廿六日承議郎權發遣撫州軍州兼管内勸農屯田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江堂賓得齋記
  盱江江仁甫嘗求陽山呉君名其所居曰得齋已幾年矣求大參包公宏齋為得齋銘又幾年矣今既老尚求余為記亦足見好學之不厭矣然余何人而敢僣且仁甫本宗象山之學領袖臨汝書堂餘二十年又日講晦翁之學朱陸之學皆世所宗而其說不同或非排觝仁甫能兼取而參酌之此其所得又豈晚末敢輕賛一辭辭不獲命姑誦所聞葢聞有得於天者有得諸己者己之所得正以全其天之所賦豈又外於天者哉仁義禮智之性人莫不有得於天而人之賢不肖乃人人殊正以能得諸己者寡耳故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夫曰深造又曰以道則其於義理之間果宜何如其用力而後可以言深其造既深猶以為欲其自得而不敢必以為得意者功深力到久乃自得而自以為得者則理未必然而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乎孟子又曰求則得之求之云者誦詩讀書隆師尚友精思力踐孜孜汲汲皆求之謂求則將有時而自得矣安有不求而可以言得者乎抑愚又聞之孔子之教人多以孝弟忠信而未嘗言及性與天道孟子生人欲横流之時始出而言心與性周子生傳註訓詁之後始出而言陰陽性命之源皆發明其所自来使人歸宿於所實用人知此身之所主者心此心之所具者性此性之所本者天造化流行純一不雜此身雖小造化雖大而此身實與造化參則超然獨立於萬物之表利慾不得而昬卑陋不得而溺凡吾孝弟忠信之行自然無玷無缺故凡孟子周子之說無非隨時救弊警醒人心以翊吾孔子之教非固外立一說而求為過髙也譬之挽水於淵正將歸以濟烹飪之實非曰姑挹其清冷而已也譬之植木於山正將積以成棟梁之用非曰遥挹其風露而已也今世之士置孝弟忠信於不言而想造化陰陽之莫測躬行講說判為二途茍如是而自以為得焉殆蘇明允所謂誰不曰道不在我者也果實得乎否耶仁甫孜孜問學老而益堅其有得於此也必審故誦所聞以求教焉非敢言記











  黄氏日抄卷八十七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八十八    宋 黄震 撰記
  撫州重建教授㕔記
  撫州古名郡至本朝而尤號人物淵藪徳業如晏元獻文章如王荆公曾南豐儒學行誼如陸象山兄弟一門之盛其餘彬彬輩出㡬不容傴指嘻果孰為之而能爾哉學校漸摩之功於是為大師友淵源之自於是為切凡士大夫為聖天子分任教化之責者於是不容不重加之意矣咸淳七年余叨恩來守是邦始至祗謁先聖仰黌舍之巍如見衿佩之鏘如方為之欣然以慰既而考其實士之得食於學嵗纔二十有七日為之師者無所乎寓至僦屋委巷以居師弟子之靣日踈而絃誦之聲以希又為之慨然以思天佑斯文無往不復時則有若吕侯正父以名儒宿望來為通守首籍其覈吏卒之蠧以全生員之養士既得日逰於學師豈容不日與之講於學亟訪㕔廨舊地得之學宫東北隅去演道堂不違咫尺於日入而講為尤便葢前人所以處置之意宻矣於是郡博士鄭君初至官即屬其更之新始扵十月辛夘成於十二月甲寅數十其楹一旦突兀教養兼備師弟子得以日親君因請為記余曰未也古者飬非飲食之謂在優㳺以成其器教非文字之謂在切磨以進其徳士今得日㳺於學矣茍尚惟飲食以為養師今得日講於學矣茍尚惟文字以為教視前日亦何能大相過且六經之訓具在諸儒之説愈詳夫人能言之而人才反不古若者其故果安在良由利禄之途既開卑陋之習以成有隙必投見利必動其本既非雖學無益或反滋其欺耳夫亦反而求其大者使小者不得而奪乎天生萬物何物非天人為最靈實與天一宇宙吾廣大日月吾精明風雲吾變化飛潜動植吾仁心流動陰陽代謝吾窮達有定士茍以此而為心以此心而為學則亦何卑陋之能溺而實徳之不充耶君今棟宇一新幸在此州林巒竒絶處大江横陳豈無感於夫子所謂不舍晝夜者萬象呈露豈無得於夫子登泰山而小天下者宇宙之廣大在此日月之精明在此風雲之變化在此飛潜動植之自適陰陽代謝之無窮無一不充滿勃鬰於此此其氣象果何如自得當何如君其率先哉士其作興哉先正之彬彬輩出者氣脉其益昌天下國家其有賴而撫之為州其亦永永有光榮哉君名濟字行可金華人司其役者郡之秀士黄中禮咸淳八年壬申正月承議郎權發遣撫州軍州兼管内勸農營田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撫州金谿縣李氏平糶倉記
  金谿李君倣朱文公法作社倉咸淳辛未嵗大歉民賴以全活甚衆余嘗為之記使子孫世守李君感其言别捐良田餘二百畆計租凡四百石自壬申嵗為始下時直斗十錢嵗收其直更買田以附益之期至千畆當益下其直永以濟民為平糶倉與社倉對又屬余為記且切切然欲為子孫之戒余高其誼嘉其進善不已而慮民之無窮也觴之酒而為之言曰善乎平之為義乎是豈獨可為君之鄉黨賀正可為君之子孫賀尚何俟訓戒為哉葢天下之理至於平而不可以有加矣虧盈而益謙者天之平變盈而流謙者地之平害盈而福謙者鬼神之平惡盈而好謙者人道之平裒多益寡稱物平施者君子所以體天地鬼神之心而持其平故賢之於不肖也智之於愚也富之於貧也皆當損有餘以補不足而富之於貧為尤甚故君子順之吉則積而能散滿而不溢不惟我不私其有而人得其平我亦因之得以保其平小人悖之凶則甚愛而大費多藏而厚亡不惟我私其有而人不得其平我亦將由之而失其平故自一時觀之有餘而能損者疑損矣要其久乃所以為益乗其有餘而又求益者疑益矣要其久反所以為損今君有餘粟而能平其糶吾知使鄉之常得其平者君之心也使君之家常得其平者天地鬼神之心也平則無時而不平君之子孫且世享此平矣何俟訓戒為哉因書以遺之使有粟者皆聞風而興起孟子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余亦曰人人損有餘補不足而天下平咸淳八年壬申正月十八日承議郎權發遣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撫州靈谷山隠真觀記
  天開地闢而川流山峙帝興王起而畫野分州各于髙山以定祀典在四方則為嶽在九州則為鎮在諸侯之國則為境内名山是為風氣之聚是為神明之居是為興雲吐霧潤澤萬物民生利賴之所從出故聖人之所事即造化之所在至秦漢始以真仙稱實則不外吾聖人者矣若撫州之髙山其惟靈谷乎靈谷在萬山絶頂隠真觀又在靈谷山絶頂此觀其又祀典之寓者乎咸淳八年秋余勸民種麰麥嘗一到其上道士丘守静驚喜出迎謂自前太守張于湖後此山猿鶴已百十年間不聞車葢聲此觀危揷半空不堪飄揺摧圮㡬盡守静方一新其居而郡太守適來豈有數耶願為真仙記之也余謂真仙非余所能知然此山為此州之鎮此觀寓此山之祀猶州之祀典也是宜書青㝠風露間飛甍縹緲下瞰人寰僅盈一握此絶境也亦宜書世之為琳宫梵宇者依深山宻林享安樂爾此獨人跡不到處使世慮毫髪有未除殆不容一朝居而子安之此難能之事也亦宜牽連得書雖然未也頃余此來嗚呼難哉捫蘿踏磴分寸躋攀悔而欲返者數矣俄而登峯造極豁如有得便欲凌風神逰八極士之求道先難而後獲者獨不類此哉守静大笑曰敢不勉固併請為記守静能詩好修創此觀者丘佐實其上世其詳見前記云咸淳八年八月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兼江西提舉黄震記
  撫州重建擬峴臺記
  宇宙間奇觀其惟山水之會也哉亦惟水之來者逺而山之截者驟斯為奇也哉江漢東流數千里以相合漢之將合於江而未合尚數百里勢方犇駛豪擊而峴山巋然壓其衝遂為宇宙間一奇觀江漢之南山川磅礴逺自閩廣其來亦數千里乃有盱水北流撫州山城下將數百里以合於江林阜旁簇秀蔚無際而城堞亦巋然壓其衝又為宇宙間一奇觀嘉祐二年太守裴公因作臺其上名之曰擬峴既奇矣又得南豐曾公為之記瑰辭勝概相與發揮模寫形容妙於圖畫其文流布四方人人爭誦如身逰此臺出雲氣而臨風雨凡所謂水之浪波洶湧破山拔木山之蒼顔秀壁巔崖拔出與夫平岡長陸虎豹踞而龍蛇走荒蹊煙樹逰人行旅隠見而斷續者皆可按記坐挹愈奇矣然公惟頌詠此州之樂未嘗有羨扵峴山之事也政和元年太守狄公再葺此臺時則有若溪堂謝公又為之記始謂叔子之於峴也悼嵗月之易失憤功烈之未成登山臨水慷慨激昻而鄒湛輩乃進溢美之辭不能賛叔子之决其言憤發抵掌功名期與天壌相敝夫豈與曾公異㫖哉嗚呼是當觀其世也已夫自混沌既判造化融液鍾之則為山川之奇絶孕之則為人物之瑰異登臨嘯詠天者妙合葢無一非自然而然峴山正不待叔子而後重此臺亦何待擬峴山而後重典午非正南北勢分羊陸區區各私其主此豈盛世事而登山歎息可為佳話耶於皇我宋時至仁祖八荒一域所至皆春遊峴山者自熙然於大江之北逰此臺者自熈然於大江之西裴公之築曽公之記皆不過取形勢相類而言初何羨於彼新法紛更紹述挑釁時至政和何如時也譬之大木枝葉已有害不特本之撥矣謝公以邁往之才處寂寞之濵旁觀黙察豈無先見此記特有所託而發固不暇言此州之樂亦豈真有羨於峴山之事哉咸淳七年余承乏此州顧此臺特卑陋不稱其景物屋亦老且壓矣明年乃盡撤而更之高廣皆視昔加倍欄檻一開萬景皆入有無逺弗届之象焉迺方是時襄漢適以㨗聞豈有開必先此殆有黙為之兆者歟繼自今盡洗楚氛之惡重逰峴首之勝熈然一家吾見復如嘉祐時磨崖頌功朝夕泚筆豈特記此臺之重新而已乎是年九月朔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兼江西提舉黄震記
  撫州堰合樓記
  混沌判而山川列元氣會而魁傑生一太極之妙流行發越於天壤間有此停涵則有此發舒有此山川則有此人物崧嶽降神生甫及申自昔而然森不容遏迨至我本朝重在科目則又徃徃應於龍頭之選有開必先形為詩謡者率亦所在而奇驗撫州人物甲天下故老相傳乃亦有謡曰文昌堰合狀元生曰□湖衝破狀元生□湖在州之南城縣縣今别為建昌軍嵗在丁未□湖水果衝破是年張君淵微廷試果第一□湖驗則文昌堰之驗必矣堰在城東揚家聶家兩洲間其地正與郡學龍首相宜邇年以來堰忽驟合應如□湖豈伊人力也哉時將興山川出雲鴈塔先題斷於斯兆余故作危樓百尺於郡學之龍首俯瞰文昌名之曰堰合以應佳兆以作士氣以預為此州曲江宴集之所雖然造化㡬年融結國家㡬年涵養祖父師友㡬年積累教訓而後得以一介士上膺聖天子親擢鴻臚首唱繞殿雷歡四方人士想望風采下至兒童走卒亦無不駢肩累足曕望咨嗟金榜一開即指為當世第一流人物於戲宜必有以稱此矣王沂公何人哉予何人哉咸淳八年太嵗壬申十月丙戌朔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兼江西提舉四明黄震記
  趙提幹寶善堂記
  始余與趙君元父同官行都嘗屬余作梅溪記余固嘉其生長富貴而翛然有出塵之韻矣越五年余官江西元父復自行都走書千里屬余記所謂寶善堂者余又有以占其學之益進為之敬歎不已不止如前日所見而已也葢嚮以梅溪自名猶不過悦於風月之清今以寶善自名則必能造於義理之粹非篤信好學日盛月新誰能至此余則謂元父此心實已發於自名梅溪之初有因此心之發而又加勉焉則元父之志向尤過人逺矣天下之理無獨必有對有善必有利人性無有不善而夫子猶歎善人吾不得而見者利奪之耳元父以王孫公子之貴處紛華盛麗之地凡世俗之所謂寶粲然其前者何限而獨拳拳以善為寶豈非風月論交一塵不入素有以洗去富貴之習而能爾哉然使終於風月之清而已則拈花弄蘂飲酒賦詩殆亦不過流連光景之樂視沈酣富貴者雖有等差視潜心義理者尚猶有間也乃今真見天下之至貴至寶者皆無以加於吾心之善而寶之殆濂溪周子所謂塵視軒冕芥視珠玉超然獨立物表之意較之東平王為善最樂又將兢兢保守焉則元父進學之功為何如哉詩曰价人維藩大宗維翰而釋者以价為善葢國之所能强者以大宗而大宗所能為國之強者以有此善元父大宗也以善為寶矣豈惟元父之慶實我宋無疆之慶故恱而為之記咸淳八年冬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兼江西提舉黄震記
  繆存齋朝陽書院記
  東嘉繆侯存齋作室舊廬之東室之東為沼沼之東為江每一晨興日光滉漾因名之曰朝陽書院而千里走价屬余記之且曰吾將終樂扵此爾余謂盡乎侯之為學乎夫人心與造化而流通尤於其始初而興起一蟲時鳥之應一春花秋月之新猶使人之意也消況日為太陽之精而朝為日出之初劃如天開萬象昭蘇人於斯時以旦氣之方清對大明之東生天光内發靈臺虛明陰濁有不期而自清善念有不期而自興儻能由此念念而續日日而新人亦何天之間哉侯之用工扵此深矣富貴儻來榮華飄風宜無以易此心之樂者矣然日君象也大昕視朝吾君方將以其明明者照天下精白承休净除陰曀侯獨忘朝陽之鳴乎既承命為記復書此為勉庶㡬以其昭昭使人昭昭而朝陽書院之名亦流光無窮也咸淳八年嘉平月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兼江西提舉黄震記
  撫州放生亭記
  我宋之得天下也以仁而維持天下於不壊不泯也亦以仁凡前代嚴刑重斂征行適戍若土木逰幸科取無藝之擾盡絶民心咸洽無所於報每嵗流虹之旦必相率北向縱羽毛鱗介祝聖人夀葢發於人心之天非有取於異端之說也撫州自天聖二年築放生亭於南湖已三百年頃嵗聚士子讀書湖西山上因或易亭扁曰風雩使得㳺息而放生以異端事不得復至余曰若知風雩之説乎雩者禱雨之地非士之居也風乎舞雩者曾㸃想像之言非真有其事也縱㸃嘗風於斯固不以是而廢禱柰何今借用其名而遂以廢祝夀乎若放生而命佛者執役此即舞雩巫覡之類且使夷狄亦知尊君云爾衆乃讙請復舊余謂放生於湖可也亭於湖之北南面不可也因别剏亭湖之南北面以便北向再拜稽首焉若夫先仁民而後及物無徒以一時羽毛鱗介飛躍為仁而必以平日耕桑隴畆無愁歎為仁是又在任宅生之寄者求其本咸淳九年正月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兼江西提舉黄震記
  萬載縣尉衙清心堂記
  萬載縣尉婁君撫人也余來守撫君已官萬載未有半面雅而書郵絡繹過於平生歡豈臭味之同以余為可語者歟余既叨恩司臬將行君又貽書謂尉廨久摧前尉皆莫之居今始葺之一新扁其堂曰清心願為記余於是益有以覘君之所存凡前此之書郵絡繹非世俗翕翕熱矣然六經無清心之説謂心當養之以清其説方自荀卿始其後荀朂謂省事不如清心宋璟謂清心則庶務可簡是皆惡天下事繁多欲澄其源之所自出直指政本而言之尉居百僚底自朝廷諸司若州縣凡事無不於是乎委事之繁簡夫豈由我而欲清心以省之乎余初筮亦尉吳門事之以非理而來者紛乎如麻余雖不能清心以省之亦嘗清心以應之上惟知有皇天下惟知有百姓惟勢惟貨惟來一非所知此心既清事亦徐就條理由是知清心以省事者制命於上者也清心以應事者承命於下者也尉最卑官法當如是不知余之心亦有合於君之心否姑書所身試者以遺之君名南良戊辰進士云咸淳九年癸酉二月十五日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新除江西提刑鄞人黄震記
  建昌軍溢溪橋記
  盱江為閩廣數十州往來要衝而山水峻急類多川流之阻如□湖渡則閩廣所道以至盱者也如溢溪渡則又由旴所道以至行郡者也□湖舊無梁以舟為梁每風水驟至輒飄忽摧敗錐舟且不自保至若溢溪則併造舟之梁亦無之自昔州縣長吏思所以利此者已㡬年而未之能豈數亦有待歟咸淳七年武學諭涂侯為員外丞始捐俸為倡四方臺郡助者交至甫逾年遂成□湖石梁三百尺湖之舊為梁者舟二十有二侯又益之三十有二移置溢溪為浮梁夫然後閩廣之道於盱與夫盱之道而之行都者無一不如履平地古人輔相財成平險阻而濟不通所能配天地稱三才者侯殆庶㡬焉非特徒杠輿梁嵗舉政事之常者比也然自昔州縣長吏歴千百年未能舉其一而侯兼備於期月之間豈果數云哉為民一念足以感動雷動響應逺近翕然則雖難而亦易天下事每如此扵侯之津梁可類推己夫侯本貟外丞濟民扵津梁尚如此推此心也以徃他日得其位以道濟斯民其功用又當何如哉石梁已屬省身先生雷公貳卿為記又屬余記浮梁姑述其槩如此侯名演撫州宜黄人咸淳九年二月二十四日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新除江西提刑鄞人黄震記
  撫州仁夀堂續種梅龍記
  紹興十九年顯謨李侯為撫州種古梅仁夀堂偃蹇横出世稱梅龍四方至圖其狀以百越百二十有三年而余來則梅已為閣松蔽日者所萎僅餘根榦在余惜之因擇所云夭矯非閣松可萎者再植之一嵗開秀發穎出駸駸將克肖侯之四世孫南雄使君適僑居於撫喜前人之迹有繼也屬余記之余謂是有可記者存其僅有謹終追逺之義續之新有存亡繼絶之義偃蹇者名揚夭矯者氣伸凡皆於人事有闗至若風雨霜露不可一日與地之神氣隔此又足以觀造化然又豈惟此哉造化之妙不驗於假大之日而驗於絶續之㡬窮冬沍寒生意㡬息一花初白萬宇皆春是梅為天地之仁之發見而仁為造化生生不息之機國家體天地之仁而躋民夀域凡任宅生之寄皆宜知所觀省然則縱目今仁夀之堂此梅實一鑑之存毋但效流連詩酒廵簷索笑咸淳九年癸酉嵗四月四眀黄震記
  江西提舉司撫州臨汝書院山長㕔記
  道原於天闡於伏羲傳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而集大成於孔子茍有異於孔子者皆非吾之所謂道矣戰國時楊墨嘗害此道孟子闢之而道以明漢魏以降佛老嘗亂此道韓文公闢之而道又明唐中世以後佛氏始改説心學以蕩此道濂洛諸儒講性理之學以闢之而道益明伊川既没講濓洛性理之學者反又浸淫於佛氏心學之說晦庵先生復出而加之是正歸之平實而道大明其説雖根柢於無極太極實則歸宿於仁義中正雖探原於陰陽性命實則體驗於躬行踐履雖亦未嘗不主於心實則欲正此心以達之天下國家之用非其他所謂即心是道絶物而立於獨棄實而流於虛也我理宗皇帝是以躋之從祀以表章其學天下學士大夫是以立之書院以誦習其説斯道所係天實為之夫豈人力之所能與於此哉臨汝之有書院創於淳祐九年實江西提舉馮公去疾為之倡書院之有勅額賜於咸淳七年實吏部侍郎曽公淵子為之請是年勅額既頒始創山長實提舉今殿講李公雷奮為之選辟四明黄君翔龍實始膺是選震時為撫州實始建之聽事君因屬余為之記震謂聽事之始末不足記之君之所職為甚重則有不容不記者故書晦庵之所以是正理考之所以表章今皇上之所以賜額建官者使君盡心焉斯道之第第相續以明端於此乎有賴㒺俾多士復流於虛以自異吾孔子云咸淳九年癸酉嵗正月吉日朝奉郎知撫州軍州事節制軍馬兼江西提舉黄震謹記
  撫州臨川縣主學㕔記
  國有學州有學縣亦莫不有學朝廷之所以教育多士者備矣國學有司成博士官州有教授又有増教縣各創之主學朝廷之所以作成多士者愈詳矣然天下之事莫不以久而盛亦莫不以盛而壊國學自積分出官而士以争名壞州縣學自職事給俸而士以争利壞縣學之嵗入能㡬自添主學官又與職事争利租方入廩已空弟子員終嵗無養絃誦之聲遂絶而縣學為尤壞士往往以此竊歎余所至亦往往實見其然及來撫州始見臨川主學鄱陽胡君繼張獨能絶其所謂利者而惟職之振旬有課月有試講明義理躬行身率逺近莫不聞風而至絃誦之聲琅然嗚呼為主學官者不當如是乎朝廷所以創主學者意不在是乎余敬而愛之故為置聽事君命為記余故為書其事使世之為主學者皆知所效法且明天下無不弊之法而興之者存乎人咸淳九年癸酉嵗六月吉日朝奉郎知撫州江南西路提㸃刑獄公事節制軍馬黄震記
  撫州修造總記
  開闢至於今日鴻荒化而文明夫豈一日一人之力而能爾哉仰經始之艱難慨繼承之不易茍有一日之責宜何如其盡心矣余來撫州幸承繆侯修城郭一新因續修子城三門再建鼓角樓自是於學校則再建櫺星門修四齋修講堂若門廡創堰合樓置兩教授㕔山長㕔於貢院則再建東廊九間增東北廊十五間堂後過廊三間後堂之後新軒亦三間於公宇則再建放生亭縣丞㕔修尉衙給材石創主學㕔増和糴倉於軍營則建廂禁軍屋五百三間馬歩軍三千二間修小教場射亭於亭觀則重建擬峴臺春草亭修愛梅亭拙齋臨川圖畫金玉臺凡南湖亭館於橋道則修崇仁石橋二臨川木橋二十三創黄塘渡東西亭修東路欹傾者於水利則修臨川南湖述陂復宜黄假樂陂復崇仁永豐陂萬金陂浚縣市四十年已堙之圳通二陂咽喉凡豪黠侵陂者復其舊其餘工役尚多力凋未能及已叨除司臬姑誌端緒俟來者繼若夫事會無窮根本當䕶又有大於一日必葺者噫嘻念之咸淳九年春朝奉郎知撫州新除江西提刑黄震記
  李氏天理堂記
  撫州李君朋作别墅鳯池之上謂其閣曰人閣謂其堂曰天理堂始余聞而疑焉葢撫有先儒陸象山嘗言人生堂堂天地間不待他求此人之說所從來也至扵天理之說則象山以為非謂理不專屬扵天人與天一也君今以人名閣而復以天理名堂若㡬於取其一而違其一何耶及君既求上饒徐侯作人閣記貽書復求余記其堂則謂人事之盡即天理所存世亦有人事既盡而天理之感應不可曉如顏蹠之夭夀如原憲慶封之貧富雖聖賢莫知其所以然故理窮而後可以歸之數人力盡而後可以責之天終不可以其或然之數而不盡吾當然之理此則名堂之意而願有以發之余讀其來書然後知合人與天理而言皆君自得之説而本非有闗於象山之說也然聞人之所得於天以為人者理也人事之既盡而感應之不可必者數也理者君子之所安行數者非君子之所與知古之君子修其在我本非責報於天顔子雖夭原憲雖貧從容乎天理之常去之萬世有餘榮盜蹠雖夀慶封雖富顛倒於物欲之私在當時已狗彘不啻如以數言孰得孰失是天下亦無理外之數故君子之學惟知有理而已是理也惟孟子見之明而守之剛故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有仁義也又曰仁者人也又曰仁之於父子也義之於君臣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孟子之所以卓然為大丈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亦惟知有天之理而數非其所問焉爾而今而後燕居乎天理之堂而深味乎孟子之言則君此心豈不休哉咸淳九年癸酉六月吉日鄞人黄震記
  清源隠居記
  金谿何君力學而未遇於世恥没世而名不稱築室清源内為十景以讀書其間曰志堂期隠居以求其志也曰敬室期以敬為入徳之門而暗室屋漏不欺也曰玉淵期修身見於世如玉之潤于淵也曰玲瓏窻期通徹義理曰自在天期不作聦明凡所以寓其儆戒自立者已無不備乃為梅邊為竹外以寓目品物之生為黙寮為達觀以潜心造化之妙又為清隠吟所于以寄興於吟風弄月之清十景之勝扁題賦咏既盡偉人鴻筆復總名其外曰清源隠居而囑余記其詳余聞士之隠顯無異道而行藏安於所遇故不當必於顯亦不當必於隠世固有無其隙而鑚非其途而趨炙手權門之無益囘首田園之己蕪此必於顯者之事固君之所不屑也亦有泉石膏肓煙霞痼疾極意園林以自快忍寘閭閻於不恤此必於隠者之事亦豈君之所肯為也惟夫修其在我聽其在天譬之蛟龍蟄藏于淵一旦風雷變化潤澤天下有不知其然而然此則君之事而斯隠也乃所以為顯凡所以寓其儆戒自立者既得之矣若夫花竹蕭踈亭院紆餘把酒賦詩聊以自娛此不過夷猶目前爾今君之所吟乃至二千首豈真甘於隠者哉余故願君之反其本也咸淳九年癸酉六月鄞人黄震記
  饒州重修城記
  設險所以固國重門所以待暴設為城郭之守葢自昔有邦有土者急先務況邊庭未寧之日乎然城圮不修所在相望何也事固莫城郭之為急費亦莫城郭之為大自端平開邊調度日煩州郡往往多煎熬雖一公宇之微有力不能葺者而暇城郭之及哉鄱陽古名城其南枕江而波濤日嚙之其北依山而樵牧日踐之嘉定七年史侯定之始修築一新是時邊釁未開郡有餘力其修築見謂堅緻去之三十年猶不免圯闕而故丞相徽國程公為郡時再修則力又有弗前日若者矣況又去之三十年其壊豈不益甚其修豈不益難耶咸淳辛未余友孫侯自吏部出為守以實心行實政凡事靡不從厚獨念城之不容不修而費之無所從出也於是明其賦役而財之隠落者出節其用度而財之滲漏者窒銖積寸累踰嵗乃就鳩工於壬申臘月之某日竣事於癸酉閏月之某日所修凡十二里計二千三百餘丈内已圮而新築者四百七十五丈女臺再築者二百四十二丈役工三萬一千九百八十有七用錢五十萬用楮幣八萬七千五百有奇繡衣使中齋孟侯助之者一萬二千用米七百五十六石有奇孟侯助之者四十石俄而湖水驟漲如東㙮寺之閘口如東邊之閘口如滙澤門之閘口如英烈廟側之暗溝皆苦侵淫侯又為之結洞門増女臺再築以捍水患者凡六十丈其工費又不預焉嗚呼人方困於力之不足而侯獨為之有餘裕世方患於文之相欺而侯獨為之皆確實豈特其才其志為不可及其賢於人又何如哉然侯之賢於人不惟此也易六畫而為乾一陰生其下即為剝畫六斷而為坤一陽生其下即為復天下事皆當於其下焉加意爾始史侯之為是城也為趾用磚纔兩其幅今侯之再為此城也其趾用磚至八其幅侯之政先厚下推此可以類見余於侯之為城得為政法併書與世之分牧者共之他如甃石為學堤餘一百丈設舟為浮梁又四十艘工役尚多此不勝書侯名兩炎紹興人功成適以侍左召咸淳九年閠六月吉日朝奉郎北南西路提㸃刑獄公事黄震記
  奉真道院記
  松陽縣東可三十里有勝境焉前酉山後阜左象湖右卯岡林泉深窈殆不類人間世建炎間有留心寧者居之樂山水之可人而嫌心迹之未稱也捐其居為道寮生子僅一人曰巨濟就令為道士改道寮為奉真道院去之五世有留仁卿者生子亦僅一人曰嗣興又今為道士再生所謂奉真道院相望百五十年異世而相符逺近讙謂此留心寧父子後身也施財而樂助者紛至租之始以石計者増而至百屋之始於因舊者飾而大備月櫺風檻秀出雲霄晨鐘夕磬響振山谷凡所以奉真之具已無不備乃介鄉貢進士葉君從龍走价數百里屬余為之記余惟父子人所親也而舍之田廬人所愛也而捐之凡以【闕】


















  奉真故也留氏世世於奉真也切
  矣然則可不考其所謂真者乎葢古無真之稱至莊列始創真人之名列之於聖人之上而實未始有其人也秦至祖龍始自號真人人固不謂其然唐謂孫思邈為真人要不過以方術稱亦未悉其於聖人何如也人世未見其所謂真而相與指天人以為真曰真仙曰真君曰真宰總而言之曰上真凡今之所奉者此真也然則可不思其真之為義乎真者無妄之名而誠之謂也誠者天之道而至誠者謂之如神此真之名所從得而天神森列通得以真稱也然則奉之者其容有不真乎一言必信一行必謹一念慮必實上真昭昭對越無媿斯其為奉真要不出吾之天真而已必如是而後可以稱山水之清奇可以答逺近之響應可以綿香火於千萬年而無窮余言皆真山靈川后必有聞吾言而感動者咸淳九年癸酉十一月鄞人黄震記
  怡如堂記
  余友吳子雲處其弟甚和作一堂日相團欒其間名之曰怡如而俾余誌其意葢欲朝夕觀省使怡怡之樂久而弗失也余謂此以聖人之訓維持本心之良目擊斯存無動弗契尚何余言之待哉然余與子雲友也講明聖訓以相切磋正友朋之責其敢無說以告葢聞怡如之愛原於父母之天而鮮不移於妻妾外人之惑怡之為言恱樂也人生而幼穉父母並列之膝下均氣同體歡然為一故善事父母者其色謂之怡愉其聲謂之怡聲由其父母之愛而流行於兄弟之間則怡怡其如自然而然所謂原於父母之天者也茍其天也孰得而渝自妻子之言日入則非天矣自日與少年者詡詡笑語㳺戱徵逐則非天矣一間言之行一異好之奪天者或不免有時而渝矣然則可不反觀而痛省之乎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此言兄弟之天不渝而後妻子之樂愈怡或人雖宻而天者反踈良心一動將蹙然而不自安矣柰何以妻子之私言而渝吾之天耶又曰脊鴒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歎此言其平居相恱似不如交㳺之親急難相救終不如兄弟之切反覆觀省良心將有不期而自復矣柰何以少年徵逐而渝吾之天耶子雲兄弟誠能三復於此詩天者安得而渝而其樂豈可量耶雖然未也詩曰此令兄弟綽綽有裕不令兄弟交相為瘉此言各盡其在我而無責其在彼也兄或不友弟自不可以不恭弟或不恭兄自不可以不友茍能此道矣雖暌必合雖失必還此則全其天之要者昔横渠先生嘗釋斯干之詩以式相好矣無相猶矣為但知相愛母相效尤其㫖深矣子雲兄弟怡怡之好方都而余友朋切切偲偲之義不敢不盡且子雲嘗從余讀詩故書以遺之且使世之為兄弟者共聞之咸淳九年癸酉臘月鄞人黄震記
  餘姚縣重修學記
  咸淳九年冬金華趙侯為餘姚宰修泮宫成明年春走書屬震曰教化治道之大原庠序教化之先務故董仲舒謂守令為民師帥我朝立法守令亦無不以學事繫銜學校非守令之責而誰責世降以來為令者苦財賦學事往往不暇省朝廷為别設官以主之令益得以諉其責學事反益日以壊如吾邑學廩嵗收五百石有奇公廚至不舉煙學宮至老且壓吾為此懼亟起而身任其事窒蠧節費捐俸以倡學宮前序諸生繼捐廩給以助乃新禮殿増之欄楯乃改兩序以便出入而繪從祀於夾廊使免喧䙝若儀門若講堂若齋廡下至庖湢垣墉壹是咸新先賢祠昔之散處者今亦創一堂於東序而合之規模顯設氣象宏大匪惟修舊殆且增飭今而後將與二三子日講習於斯願子有以發其意震惟邑之以餘姚名以其為帝舜舊地也設學校以教人自帝舜命契為司徒始也舜之教人也使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人之所以異於禽獸中國之所以異於夷狄家之所以和國之所以治皆不越此五者今之學古之學也今之教即古之教也今之不古若者何也古無利禄之誘今利禄誘之也然利禄何足以誘我也人之窮達制於天而利禄之有無繫於命不以求而得不以不求而喪吾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敬即夫婦即長幼即朋友而各盡其所當然者于以從容乎義理之常而安行吾平生之素茍能此道而大者立矣則課試可也科舉可也亦帝舜敷納以言之遺意未害其為教也雖今猶古也否而真謂利禄可以求而得真謂讀書可為鈎致利禄之具疲其神於破碎之學窮其力於聲韻之文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五者之大倫反不知實踐而無媿則雖游於斯息於斯誦於斯口談義理皆非其實亦胡取乎學校之教舜之所以始為虞庠者豈若是其然也侯今興學於舜之鄉亦惟以舜命司徒之教人者教人人各以舜之所以教人者自勉曰舜何人哉予何人哉則旂鸞戾止于魯僖有光矣侯再書來曰是也願因以為記遂書以遺之侯名崇□其政稱是邑人併祠之學必有紀其詳者云是年三月十日朝奉郎主管華州雲臺觀黄震記
  相山㑹靈四仙祠記
  咸淳七年辛未嵗余方救荒撫州適嵗又旱吏以舊所禱者告則皆淫祀也余曰有是哉改而禱於社稷若境内名山大川之神雨幸輒應然猶未洽惟郡之西南山余望之雲日日興雨氣常暗一方僉謂此相山四仙之靈也旱劇則迎以至余用其言雨均千里明年旱又明年旱禱而亦如之每念一履巖巉之上為吾民謝神休未能也一日住山道士羅端英謁余為四仙祠記余惟四仙之靈昭昭也余在撫三年實身被其靈應何幸託名以寄謝忱然聞世之稱仙者謂乗彼白雲至於帝鄉葢超然於清都紫府鈞天廣樂之居豈常常於此山哉將遺迹固山靈之所呵䕶耶否則神靈將無往而不在耶又否則今所謂四仙者即山川造化之神耶粤自天開地闢而山川疏列雲興霧吐而民物阜生凡皆山川之神之為傳所謂鬼神者造化之迹也禮所謂有功於民則祀之者也相山在撫州其髙二十有六其周三百有八十里秀矗半天巍絶四望於境内為最鉅鎮真神明之所居真造化之所寓今所謂四仙者即造化之神之憑歟我先皇帝理宗詔封四仙真人有曰爾雖超世絶俗而未嘗無愛人利物之心嘻其有見於山川之神之合者矣四仙梅仙福欒仙巴皆漢人鄧仙思瓘葉仙法善皆唐人其始封以紹定四年之九月其加封以端平元年之二月凡皆見於前人之述備矣惟四仙竊意非有外扵山川之神靈異竊意非有外於造化之迹此則余所願言使撫之人士繼自今常一其心之所嚮者也初祠在山半禱輒風雷守祠者恐而遷之山絶頂晨香夕燈登陟亦良苦世猶以其有百姓秋報之微利動思奪而取之星冠鶴氅之流常不得寜厥居余觀古者典祠山川世世不易如姜氏之於四嶽自五帝至三代猶存此無他誠積之久則神應之速也敢併書之以告後之長民者庶㡬為吾民常主張是謹記
  虚白觀記
  咸淳十年甲戌嵗迺九月甲戌朔奉化縣虛白觀住山道士吳葆真介禮部正奏名林君心源父屬余記修繕云觀始於唐葉天師天師日講度人經有龎眉藜校者日至聽講察之鎮亭山龍王也因告以境内民渇水盍救諸是夕平地忽清渠開民用均濟至今號仙師渠此觀所不容不修而葆真所盡心者宜書余曰審如是固宜書雖然未也若知觀所以名虛白歟乃祖有言虚室生白此言虛扄内融一塵不染固道家清净之初説也法術靈驗近昉漢唐與其于靈異孰若于虚白為宜書雖然猶未也虛白于心言也心具衆理理貫萬事古之正其心者正將明其理推以濟人利物若徒虛白自潔世將安仰亦必講經果可度人得水果可濟衆以虛白為本以惠利為用合二者始宜書林石曰然其書之哉乃歌以書之曰觀始開元唐末中廢元祐復興紹興善繼景定庚申吳師葆真撤而老屋壹是又新中崇三清旁祠東嶽外及三門如天花落其何能然刻苦公勤貲財悉捐細大必親然所謂道匪徒輪奐虛白昭掲仙渠輸灌亂曰逺蹤爾祖虛而白兮近則仙師濟而博兮於萬斯年是即觀之丹雘兮
  寶慶院新建觀音殿記
  青林山寳慶院創自開禧丙寅詎今徳祐改元已七十年中更大參攻媿樓公題其額中書厚齋王公記其事凡所以恢張藻飾之者已極名勝之選他不俟贅辭矣主僧曇華新造觀音殿成介進士虞君亨父復請余為之記是豈可已而不已者哉葢聞佛氏以寂滅為教凡吾耳目口鼻四肢百骸之身與吾父母妻子君臣上下之倫及吾耕食鑿飲生産作業凡所藉以資生之具盡欲屏絶之故樹下不敢三宿恐成恩愛惟行道乞食以畢餘生一般涅槃了無所有此寂滅之説也後之為佛者不能盡然仍奉飬以愛色身仍眷聚以代骨肉仍頭首綱維以效君臣上下仍田以食仍室以居視世俗殆無以異甚者視世俗反加侈大徃往與寂滅之說正相背馳故人或得而議其後惟觀音之在佛氏號稱大慈大悲水旱必於此禱疾痛必於此告凡有求而不獲者必於此依歸名以靈感人不敢議故僧廬佛屋千窻萬宇必待觀音殿成然後稱大備葢今佛氏之號召人心莫切於觀音矣然感人必以其身修身必以其實其或迹自迹心自心崇飾自崇飾作為自作為觀音自觀音而我自我則觀音於我何有哉是必真不殺真不貪真不嗔真不作諸惡真能大慈大悲如觀音以勸里之人皆不殺皆不貪皆不嗔皆不作諸惡皆能大慈大悲如觀音則觀音不在觀音而在我不在我而在衆善人之心譬之一水一眼一日一月千水千眼千日千月處處應現無非觀音豈必真珠纓絡像設於净瓶岩石之間者為觀音夫然後水旱禱必應痛苦祝必瘳凡有求者求必獲是信乎其靈感是信乎足為佛氏解後議是信乎可無負今日建觀音殿之初意雖然亦豈待他求而可哉慈悲即吾心一念之仁在反求而廣充之爾徳祐改元年正月十三日
  潺浦廟記
  古者之制尊天而親地夫惟尊天故惟天子得以祀之夫惟親地故自天子至諸侯至卿大夫之有采邑至民庶之為閭里者無不得祀之地者生財土者吐萬物民人朝夕之所親見終身之所賴以生活故春祈秋報惟社為親古者祠以壇則謂之里社今者祠以屋則謂之社廟其為社一也且豈惟一里之中有社雖一家之中亦有社古祭中霤今祭土地是也是以凡荒蹊野町之中古木樛枝之下雖獨屋蕞然香爐冷絶而其制則源於先王本於典禮闗於民命大矣後世淫祠崛興威福恐動凡兒女其識而公侯其躬者往往代之張皇為之陳請封典朝下儀物夕備廟貎赫奕金碧交輝世俗以此而下視社廟不啻樓臺將相家之於窮簷處士其勢之相絶亦甚矣然自有識者觀之果孰是孰非耶一佛法入中國民俗之所傾信社廟多借重而附入之崇飾張大各極其力之所至理之正雖無外假而勢之弱賴以少支慈溪縣潺浦廟里社也里人徐氏世好善世主張此廟從而增之佛屋因民心之所傾信而順導之棟宇翬飛閭巷輻湊㡬與世之所謂寺院埓而淫祠不敢争衡焉顧不壯哉而世未有發其義者余友虞君亨父屬余為記因書其說以授之繼自今里之人以里社為親其正而主之歟余罔敢知以佛氏為尊其盛而主之歟余㒺敢知以佛説之絶惡修善滋里社之祐民育物而合之一歟余亦㒺敢知徐氏主張是必有見於是者幸以告里之人而懌焉若徐氏之捐財助建代不乏人請各刻之碑之陰庶㡬與之無窮亦庶㡬繼之者亦與之無窮徳祐改元正月十三日





  黄氏日抄卷八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八十九    宋 黄震 撰【闕】












  黄氏日抄卷八十九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     宋 黄震 撰序
  潤泮講義序
  夫子之言渾涵不露至孟子而後發為雄辯為楊墨也濂洛諸儒文亦甚簡至朱子而後辯折無遺為禪學也不然聖賢之學修身行己推以仁民愛物而止耳果言語文字云乎哉而學者不察也或襲而演焉或起而角焉或竊取以鉤名利焉三者之趣雖不同大要皆不過汨於言語文字之弊而吾朱子之望後世者孤矣余友潘君叔良分教京口講説其職也學本朱子時出新意葢於體認有自得者今而後踐之身施之人吾徒尚皆勉之哉
  三省齋序
  學之不講久矣非不講也講之過也髙談性命揣摩圖象而孔門切己之實用則弗思焉曽是謂善學者乎牟氏子徳範年少而識老學博而文粹家藏書二萬卷日孜孜其間而獨取曾子之説以日三省名其齋既得之矣又俾余為之説余謂此義曉然何説之持顧力行何如耳然天運不息人心易怠力行亦豈易能者哉曾子曰籩豆之事則有司存謂專心於所當務也又曰士不可以不毅謂自任之勇也夫其以毅為之本而不以籩豆之類分其志此殆曾子所能日三省而吾徒當勉之
  姜山族譜序
  千枝一本耳萬一源耳林林總總者偏天下其初皆一人之身耳然木有榦水有脉次第之來可尋也人之序烏乎尋曰在古有小宗大宗在後世以名字為行耳余宗人秀發一日謂余曰我祖太傅公唐末持節鄉郡聚族姜山世以一字加名之上若下以志别無紊者自從祖徳器甫初以父命後其兄已而兄有子復還其初族或謂其嘗穆也不以與昭齒自是名字錯出不復各於其行雖欲如程氏春祭祖先之禮自始祖而下髙祖而上合祭之昭穆尊卑其將焉考乃圖為譜使名雖不以行别而行則可以圖别焉余謂此篤倫理之大者敬述其語序其所圖之意云
  贈台州薛大丞序
  天下之伎術皆為民生蠧惟醫為有益故世或以儒醫並稱尊之也然使一堕於伎術之習則儒亦羞學余於淳祐丁未來天台明年識其名醫薛君見其持心厚處事詳於鄉黨稱善不稱惡術雖醫而習則儒矣諸子之彬彬而儒也亦宜哉余故喜而為之祝曰君善醫人君之子且持君之心以醫國矣
  拙逸軒序
  濂溪先生作拙賦慨然有使天下還淳返朴之意金壇劉君直儒特摭其一語自名其軒曰拙逸愚謂此潜藏所以為發達蛟龍在淵象也一旦雷雨作解如周子以洗寃澤物為己任雖僻逺無所憚勞矣直儒終得逸乎哉
  袁餉管坊雅序
  爾雅注蟲魚識者嘗卑之象澦袁君子龍取凡蟲魚有得於五常之性者類之為書使人隨物自省用以防範人心名之曰坊雅嗚呼世乃有若是之類蟲魚書者耶世之為類書者鮮不以玩物蠱人心今乃一變之為人心計耶化沙礫為南金即稊稗示道妙卓乎哉袁君坊雅之作也雖然天生萬物人為最靈範圍天地曲成萬物皆人心之為也反貿物以防歟人惟其靈思慮易擾而物引之五性之能存者葢寡物惟不靈其性顓一茍有得焉終其身由之而不變人之或反愧扵物者特繫於此人之所當因以自省者宜亦莫切於此人心虛靈一念内覺萬物皆備於我矣詩不云乎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彛好是懿徳坊雅庶㡬乎大雅之一助
  餘姚縣鄉飲序
  孔子稱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葢自古者井田以養之庠序以教之衣食既足漸摩有素一旦示之以齒序揖遜故孝弟之心有不期而自生後世言政而不及禮者固無望或好禮矣儻不自政始則亦類堕於空文餘姚固名邑然已積二十年令無得善解則其施於民者可知矣雖有古人之禮在庸得而講諸三山陳侯維嘉者始剔舊蠧而一新之休聲善聞日新月盛三年政成乃行鄉飲禮少長雍雍觀者悦服葢必如陳侯之政而後禮可行焉耳推此也以往所謂王道之易易者其將庶㡬乎
  送陳山長赴紫陽書院序
  古之所謂治者導廸天理民彛使各歸於理而已自後世以簿書期㑹為治典教之責獨歸學校之官至三舍法行學校又一變為程文利禄之地雖職教者亦言不暇及於理所謂天理民彛如一髮引千鈞之寄獨賴諸儒之書院在耳桐川陳君粹徳篤行君子也出而長紫陽書院合因書中心之隠惻以告之然紫陽夫子之言發諸生多自剛毅入願君之益勉之也咸淳五年四月十二日後學黄震
  約梅衆妙集序
  山陰蔚上人好彈琴賦詩自扁其居曰約梅一時士大夫多題詠之上人又摭其膾炙人口者為衆妙集以求序於余余謂㫖哉約梅之稱乎一太極之流行無往不復方冬之窮生意㡬絶一花初白天地皆春此生生不息之呈露而梅之謂也上人顧與之何約乎夫上人佛者也佛不言生生而言往生上人宜念念西方與蓮為約者而暇與梅約乎豈往生者未可知而生生者不可欺乎上人能與梅約必其有得於此者故為之序咸淳庚午立冬日慈谿黄震
  訓族編序
  蕭山邑之不可為㡬年矣番陽胡君文伯為之未數月名實已孚於上下豈無以為之本而能爾哉君本姓朱嘗歸而喪其生母廬墓三年因日聚朱之子弟訓飭之久而成編其目凡三由父母而兄弟而宗族各先之以聖人之明訓次之以古人之懿行而復終之以有司不可犯之成法讀者竦然或疑其太嚴不知君由朱而後於胡既不得終其所性之天廬墓而訓其族又適處號痛㒺極之地故其言哀苦懇切不極不止此正其本心之發見而誠之謂也夫惟其誠也則以其修之身者行之家以其行之家者施之政君未數月名實已孚非有本而能爾耶縣佐三山李君吉徳參㑹復請君此編將鋟之梓以惠邑之人而囑余言為序余謂此君以身教者也顧何言之待而亦竊有願言者孔門之教人諄諄然惟以孝弟為本自利欲之侵蝕天理之易昬孟子不得已始出而言性言天周子又極而言陰陽造化之原皆掲之以正性之所從來使人超然獨立於萬物之表利欲不得昬以充擴此性之孝弟達之天下為仁爾近世士大夫乃非性命不言甚至疾有子言孝弟為支離嘻亦甚矣乃今以孝弟訓人復昉見於胡君豈惟民俗賴之士大夫之風俗其亦將庶矣乎咸淳六年十月望
  贈張帥幹序
  咸淳庚午秋余䕶試紹興府與番昜張若鳯首入院虛堂夜永相與劇談見其講學必主於明理論政必先扵澤物知其有得於是者相好也及其將行也求贈言余謂余所欲言者子既盡言之矣余又何言然士大夫非平居講求之難而處窮通臨利害之為難若鳯妙年掇
  髙科今垂二十年猶【闕】      不以嬰其心而
  守是益確進是益勇養【闕】        宏於古人乎何遜
  送撫州新參太學生序
  子入太學何如哉朋四海之英近天子之光相與㳺泳感發其間蘄異日為天下國家用士之入太學其不甚盛乎哉顧太學一也而古今之變則不同葢【闕】
  家有塾黨有庠積而至㳺天子
  之學㴠養益至【闕】     徳業之大成此三代之
  太學也承秦絶學之後【闕】     晚出無所取正立之學而置之師此西漢之太學也【闕】
  尼以匹夫養二千士始設飲食為養【闕】
  考徳問業之實漸以衰此東漢以後之太學也謂保桑梓者舉於鄉㳺庠序者舉扵學而併指㳺學為【闕】進之路此唐之太學也盡復古道取湖
  學之法【闕】     使士各務實用一毫利禄不以雜之此【闕】 本朝【闕】   太學也立學規以禁切其
  公議設舍法而誘啖以【闕】     此蔡京當國時
  太學也破舎法之委折以開捷徑【闕】    姓名之虛偽以示寛恩此鄭清之當國時太學也【闕】
  學一也古今之變乃如此然士之自立者詎容【闕】今而異哉咸淳七年撫州之士入太學者士【闕】行也酌之酒而贈之言其必毅然以古
  【闕】         負聖天子教養之意焉是年十月二日
  陳藏一後集序
  陳藏一撫人也以詩文遭際先皇帝獲事【闕】 令東宫【闕】  今上踐祚一日遷藏一四官執法者持不歸老故鄉忽朝攜詩文過余謂前集已得西山【闕】
  二大老為序此後集也幸續序
  之余謂序何待【闕】    藏一之出處二大老所
  不及見者恐不容不一言【闕】    昔司馬相如以
  文得幸漢天子今之藏一昔之相如【闕】    相如作大人等賦徒侈上心藏一之在上前則【闕】
  惴小心相如誇耀其鄉至使縣令負弩前驅藏一【闕】余撫州退然一布衣口不復道前日事其賢扵
  【闕】     又何如哉然相如富貴窮當時聲名昭
  後世藏一【闕】    今日㡬類流落不偶者此足以
  彰今聖天子盛徳【闕】    公法掩私恩也藏一怡
  然自得其亦有見扵是【闕】     雖然視孟浩然亦未為不遇矣咸淳七年十一
  隨隠詩集序
  陳藏一以詩文際遇先皇帝事【闕】
  寵然及歸老故鄉依然一布衣余嘗【闕】其人之賢過相如逺矣藏一有子克紹
  【闕】       隠亦以詩來求余為序余謂此騷壇世將也搴旗助噪余何敢後特未知隨隠之號何如耳夫詩固隠者事也然昔魏閑之繼魏野父子皆以清吟名世其視權勢若将浼焉謂之曰隠可也隨隠君方以父任禄仕宫庭間柰何遽號隨隠豈風月正其素習禄仕非其得已姑託此以自明其心耶余觀寶晉米氏亦父子世承異恩而片言隻字流布人間至今如九鼎大吕愈久愈珍世未嘗以其非郊島之寒落而少之也然則詩固隠者事也亦非必其身隠而後其詩顯也米氏髙風逸韻必有出於際遇之外者矣隨隠於米氏則元暉之比也黄山谷嘗得元暉印贈之元暉竟以為序竟以字行隨隠詩集改號次暉如何媿余非山谷耳
  晦庵與江玉汝往復帖序
  閒居言學在官言政自吾夫子與門弟子答問已然矣乾淳之盛晦庵先生與南軒東萊書問往復固亦無不然凡門人事先生於武夷山中者片言隻字一皆講學而不及政所居之勢然也自是裒集類聚積而汗牛充棟至今流布於天下者無非言理之書不善學者遂或流而為空言矣不知古之正心誠意者正將推之治國平天下言語文字云乎哉玉汝江公宰永興時先生方守南康郵筒絡繹往往講政必欲相與救民疾苦而躋之蘇息之域然則江公之所與往復者在官之書而學之見於用者也其於門人之與往復者閒居之書講求為可用之學者也南軒東萊之與往復者居官居閒之書兼有之居則言學出則言政者也先生以千載之道統為任不以一時之遇合為意出仕五十年居官纔五考世不患不見其明理之書患不見其論政之書耳江公之殁先生誌之故嘗深嗟痛惜恨公之學不得盡見於用而凡所用之見於書者世猶未之見也公之孫某咸淳七年治克類先生與公一往一復之書聚為巨編知前人之心補學者之缺公之家可謂世有人矣書成明年因鄱陽胡繼張以其書來屬余紀其篇首僭為言其所見如此
  韓載叔障東集序
  余戊辰省闈得今潮陽尉韓君聞佳士而未識也任牢官江汪又獲與茶鹽司幹辦公事韓君同官即潮陽尉之親兄一門之秀如此豈無所自來哉一日君出示所謂障東集實迺翁載叔甫建䇿于邑決水勢於巽流一邑利之其為利者害之㡬陷虎口而載叔奮不顧曰吾以利衆也而載叔終其身不遇然自今觀之韓君兄弟聲名學問如春方達果孰為之本而能爾哉乃知用心於利衆者天之所報必豐此非可以旦夕觀也天下事大於一邑之水者多矣君之兄弟他日持迺翁之心以争之所利當益多而障東集斯有光
  文鑑注釋序
  文辭不待注釋也所待注釋者人名地理若草木蟲魚非所通識者耳世之注文選注杜詩注蘇黄其片言隻字偶與古合率穿鑿傅㑹若謂古人必餖飣然後為文何哉楚詞舊注或未免此一經朱文公疏其字義之難通而其㫖意之攸歸至今讀者如掲日月我朝五星聚奎諸儒輩出文章雄視千古東萊吕公承詔裒選為文鑑浩如淵海未有為之注釋惠陽史君師公始昉為之一用文公楚詞之法凡國朝之典故諸賢之出處世道之升降亦無不瞭然於其間遂輔成我宋一代全書嗚呼其傳之不朽矣咸淳九年正月
  讀詩私記序
  詩自衞宏作小序諸儒往往憑之以說詩隨其所發理趣雖精而詩之所以作則世逺未必知其果然否也王雪山鄭夾漈始各捨序而言詩朱晦庵因夾漈而酌以人情天理之自然而折衷之所以開示後學者已明且要東萊吕氏讀詩時嘗雜記諸儒之舊説未及成書公已下世學者以其與晦庵之說異而與舊傳之諸説同也或莫適從臨川章君叔平因兩家之異參諸説之詳㫁以己見各以私記無一語隨人之後其用功之精勤與謙虛不敢自信之意果何如哉余得而讀之三嘆不忍去手方欲從之靣請則已拜予祠之命東歸矣姑志篇末而歸之尚俟後㑹云咸淳癸酉閏六月
  欽徳載閑道集序
  佛老之害極矣余戊辰輪對嘗力以告於上退而欲集一書以諗之同志者未能也若溪欽君徳載忽寄示余閑道集正余所欲集讀之三太息因附致其區區焉夫人莫大於天地父母之恩乃忍於一切讐絶之而反信邪説之無以為有豈無人心哉特怵於死生之變耳彼知人之所畏者死也故預為無常之説以撼搖之謂天地為幻化謂父母為寃債謂凡所生生無非火宅甚至疾視其身為仇讐而愚者既信之矣彼又知其説之繆於理也又肆為反常之説以掃除之謂善惡為無二謂修學為不可謂即心是佛萬法皆空甚至疾視天下之正理為障礙而髙虛者反復信之於是胥天下皆邪説士大夫係民觀瞻者無不助其虐而甚其禍雖講眀儒學者亦或陰移於其説而不自知如飲狂泉之國矣然原其邪説之得行皆始於人心之畏死不知有生而有死所以生生而不窮此即寒暑陰陽之代謝此即草木榮華之開落何怪之有而欲求免何法可免而為其所愚世豈有信其説而果不生不死者哉區區之見欲諗於同志者如此未知果然否若夫為其徒者本皆吾赤子凡其居處衣食無非吾聖人者徒以口舌自異吾聖人正如不沾聖化弄兵潢池耳死生之理明邪說不得行世豈復有從叛者哉咸淳癸酉十二月黄震序
  送道士宋茗舎歸江西序
  道士宗從璟生江西山水窟復東游㑹稽羅取四眀天台之勝盡以彈琴賦詩而歸隠所謂茗舎者乎問天下名山大川皆君之居何必茗舎哉答謂茗舎實從璟所生去臨川城北六十里其山奇以矗其水清以泚其地幽絶闃寂不惟富貴者足跡所不到凡奇花異卉可悦富貴人耳目者一不生之惟茗生焉不待蒔植此扶輿清淑之所鍾葢天産也而俗又莫之識徃往與凡草俱老於春風曉露間及過時而或取之尚為絶品苦過而微甘其味悠然以長與世之所修事而品題者夐異使其得如建溪殘春先發攙取造化其遇於世當何如哉從璟為之惜故願歸修茗事以成其清耳子聞而異之夫苦者求道之切甘者得道之趣也其味悠然以長者樂道之深也於君修茗事得君修道法君真奇士哉然謹勿破茗之天真如建溪俗子攙取造化萬一香味落富貴人齒牙即與奇花異卉悦富貴人者同一俗況予嘗持節江西官之征茗殊急予切切愛䕶之不敢行此語又可使趙賛王涯輩得剽聞哉玉川子於此最得趣乗兩腋清風之生尚欲問巔崖蒼生之苦江西吾赤子今皆無恙否他時有便幸報平安咸淳十年正月十二日雲臺散吏黄震序
  劉養晦孝經解序
  人生而知愛其親是良心莫先扵孝也親親而後能仁民仁民而後能愛物是百行莫先於孝也孩提之童即授之以孝經之書是講學莫先於孝也孝無一日而可忘則孝經亦豈容一日忘然今之世諸子百家訓釋演説者汗牛充棟甚至淫詞曼曲亦然獨孝經自司馬公指解朱文公刋誤之外未有繼焉何哉非新之求而舊之忘歟句讀之習而義理之弗考歟借之為啟䝉之筌蹄未嘗體之為躬行之根底歟嗚呼年至慮易境變心移髫齓之所咿啞而習讀祖父之所保抱而教誨棄若土梗漫不復省於孝其親之書若此於其親為何如尚何望其孝悌興行而民用和睦如吾聖人之云耶余友劉君養晦粹徳之士也博取諸書之嘗及於孝者萃而為孝經解寧多而毋敢畧寧淺而無敢深雖為童子設而闗其終身也雖為家庭設而闗乎天下也繼自今人皆以養晦之心為心而愓然自反無一日而忘孝經亦將無一日而忘孝世道其庶矣乎咸淳十年九月二十日黄震拜手謹書
  玉笥山道士徐師澹詩集序
  玉笥山道士徐清夫訪余月湖精舍出示余圖一軸曰雪溪詩一編曰和蛬雪溪其自號和蛬其自吟也披其圖萬山玉削漁樵跡滅吟肩短蓬殆於愁絶一何其清也閲其編粉澤浄除陳言一掃妙語泠然殆扵天造又何其清也然則詩之清即圖之清也詩不併以雪溪名而又以和蛬名清豈有二也耶霜露既降秋蛬夜鳴造化之清之始也淺碧流澌岸雪深尺造化之清之極也人心與造化相流通必銷落世慮氷雪吾心斯可言清之極否則心聲之發必有不能掩焉者反異於秋蛬之天籟自鳴矣故必有雪溪之胷襟而後有和蛬之聲韻圖之清詩之寄詩之清心之寫心之清造化之合也後必有合而題之曰雪溪先生和蛬吟則知清夫之清源於老聃氏所謂天得一之清矣咸淳十年九月一十一日雲臺散吏黄震
  書贈薛留耕
  淳祐丁未戊申嵗余客於台州使君時為客者紛然惟余與留耕薛君安其素及余西上薛君送余蓼溪余臨别贈之言曰舉世滔滔病一貪君攻醫學獨曽參十年州館無私謁萬里交情只雅談殿上呼盧終喝六嵗寒論友更無三天公有意君知否歸看青䆫四五男時薛君讀書者四男未有五也牽於字句及之耳去之二十四年余倅紹興捧檄台州慮囚薛君過余愀然言曰兩子能文者蚤世兩子存者不甚愜吾之心幸已生第五子未知方來果何如也又六年余持節鄉部薛君復携其第五子過余而言曰此子今已讀書肄業鄉校君父得異人丹竈之術此子亦能世之矣余笑曰然則前三十年蓼溪之請不其驗於此乎且進其子而勉之曰而父號留耕而子其勉之耕而穫當在子徳祐元年六月二十五日慈谿黄震書于鄞之月湖之涵虚館













  黄氏日抄卷九十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一    宋 黄震 撰題跋
  陳少陽諌藁䟦【諌藁刋鎮江府學】
  伯夷叩馬之諌諌雖不偶而首陽髙風千古大閑范孟慱慨然澄清猶易事惟甘戮如飴别家人恬若平時最不可强今觀少陽藁及其臨死帖當與伯夷同功與孟博同傳
  晦庵書上方字䟦
  甘露山主僧道堅新其居得晦庵所書上方扁云此晦庵鄉僧義雲住山時所得余按圖經稱今山麓之寺為下方東坡過廣陵嘗有詩别上方擇老僧仲殊詠此寺亦稱雲幡擁上方則寺固有上方之名舊矣然吾晦翁書而僧私之乎劉斯立題甘露上方有滄江萬景對朱欄之句今所見惟寺之多景樓為然此扁若以扁此樓豈不竒僧曰不然物以罕得為竒吾僧室而有晦翁書此為竒余曰然爾僧人而知敬晦翁書尤竒其千萬年永為大寳鎮
  書劉拙逸詩後【漫塘姪】
  一太極之妙流行發見於萬物而人得其至精以為心其機一觸森然胥㑹發於聲音自然而然其名曰詩後世之為詩者雖不必皆然亦未有不㴠泳古今沉潛義理以養其所自出近有所謂江湖詩者曲心苦思既與造化逈隔朝推暮吟又未有以溉其本根而詩於是始卑劉直孺家傳義理之學略出緒餘兩捧鄉書而况於所謂詩者乎然寂寥簡短不過數首盖不求為詩而不能不為詩此其所以為詩也為江湖詩者可以觀矣
  張太尉家傳䟦
  孫君子文示余以其妻家張太尉傳曰太尉手所刃讐盗亦孫姓也今孫與張婚願一言以解其疑余謂君樞密威敏公賢子孫誰敢謂君水中解耶【張太尉名藏英國初人】
  書桂芝堂記後
  古括俞君先世皆奮科級近忽其佳城三嵗産三桂君亦三得男森森三秀適與桂符祥有開而必先運無徃而不復亦竒矣然材非天不生非人不成灌溉而培殖之使異日馨香滿天下以無負造物所鍾意君尚勉之哉君之子亦尚皆勉之哉
  丹陽志媿䟦
  葯房史君以西州竒男子腹載五車書來從事淮東餉幕無敢煩之以吏事君不以自喜反作丹陽志媿之説三意若曰無事而食媿吾親媿吾長媿吾友矣余曰不然總餉非南渡後得己之事也况事乆日覈雖有材者不得騁學道愛人之士或攢眉捉筆於其間子獨退食委蛇得以専意古學不累初心矣幸其可以慰吾親不摭細故矣幸其可以稱吾長不負宿昔期待矣幸其可以答吾友幸之多若此槩之以媿可乎否昔孔門髙弟有告夫子以出仕三失者子賤反其説為三得夫子韙之余亦請以子之三媿為三幸云
  䟦黄緫幹家傳褒忠録
  余去嵗官京口初識宗人淮東緫幹兄有大每見其議論英發意氣慨然頗不類内地習軟人物輒自喜吾宗有人亦竊意其必有自求者而未悉也中呉再㑹䝉袖示家傳一編及其先大夫死節諸公所以贊頌其褒贈者大軸俾余亦題其後余乃作而歎曰此非其所自來者耶然自江黄入楚而黄以國為姓子孫至今滿東南譜牒烏能詳若以其初皆一人之身也而篤恩意則有不待譜牒而親顧大丈夫生天地間立身名増光前文人如兄先大夫以郢州一推官當守将棄城後獨守節巷戰以死至今名耀青史氣干斗牛其為黄氏之榮何如哉事雖不必盡如郢人雖不必盡遇變而義理隨事萬折皆在所當隨所處而得其正而今而徃凡遇一事以上知有國而不知有身此即先大夫郢州東門巷戰之心也豈必死而後見其節或臨利害未毫髪許己私竊為身謀此即先大夫罪人也雖生猶死耳節於何有哉吾徒為人子孫尚皆勉之嵗晩相逢重閱此編當萬萬無媿色
  書鄭稻田册後
  仁者以天地萬物為心施濟衆特其一事庚子嵗中呉大祲郡太守節齋趙公賑救之里人鄭君希舜為之左右此又窮而未遇仁心僅僅發見於此者吾知鄭君必慊然自謂未足而士大夫贊頌乃至大册重重果出鄭君之心否耶雖然亦足以勸來者
  䟦汪文卿畵梅
  樂府墨戱皆技耳徃徃一筆一語及於梅輒使人之意也消然梅亦豈易知彼各以技自慊故或借梅以為清描摸詠思未必得髣髴吾見梅之有功於技未見技之有功於梅也汪文卿吾黨士之騷者也嗜梅特甚品别異態手自圖之復手自為之詞使人披展注視一唱三歎灑然神化猶将身與梅一况文卿胷中之自得者乎因嘗詰之一元磅礴不欎不發窮崖沍寒踈英摘索此太極流行之端而乾元之仁之初軒豁也其為茂叔之窻前草也大矣亦可以墨蹟言語求否耶文卿大笑謂此正吾不可形容之妙
  䟦李荘簡帖
  建炎四年五月戚方乘國難為冦荘簡李公誓以死守宣城壮矣然國之大事豈繋一宣城哉方是時其行在所相席乆虚御史不薦人望而請决以茫之夢卜公聞之慨然城圍甫解亟走書屬傅子駿力爭則事已無及向使公不在宣而在朝李伯紀當執大柄中原吾青氊矣事機一失偏安至今非公千古遺恨夫吁
  䟦洪提幹母夫人墓誌
  天下當為之事不極不容止凡安於小成而中止者皆志卑氣弱之人也古今自號大丈夫而愧此者多矣孰謂婦人而能之乎嚴陵洪君國梁之母姚夫人篤志教子夫喪服除髽不冠曰兒官母乃冠國梁以是益感厲力學俄魁鄉書親里讙曰兒且官矣母冝冠夫人毅不從國梁再薦又薦凡四捧鄉書親里每輒讙以請皆不從已而國梁之子又以妙齡入太學請者曰不特皃且官孫亦且官二為一殆勝已官者母祖母奈何不冠夫人謂非初誓猶不從嵗已未國梁果擢上第以歸夫人乃不待請而雍容舒徐冠以受藍袖之拜若夫人非所謂不極不止者乎三釜之養方榮風木之悲已及國梁為余言未嘗不涕泣也余謂國梁必欲報而母豈在涕泣間亦如而母不極不止之志而已今而後事君必極其忠治民必極其仁隨其所至惟力是視而死生禍福不問焉國梁以此為今日居官之志即前日太夫人待此以冠之志國梁果能此則夫人為不死何乃同常母悲之而徒涕泣為國梁收淚謝命記之夫人墓銘後
  鄭資政遺事䟦
  士大夫同事而不同心始合者終必離惟其離然後賢者之心事白如明道於介甫新法類多矣而余猶於鄭公資政使蜀事有感焉方紹興間秦檜主和議公在蜀與北使於陵贊模爭秦鳯得之蜀頼以有襟喉世莫不以此為公之功而不知此正非公之心也盖公當和議已成猶必拳拳於爭地界者為中國計為恢復計如檜直為金人計耳心之不同如此故檜卒貶公封州以死非所謂始合者終必離而賢者之心始白耶嗚呼禍福非公之所計也天若祚宋公得大柄决不止以保蜀為功此則公遺恨爾
  䟦金壇李提幹先世誥
  西岡李君大唐神明胄也示余廣川王以下五世誥寳藏之宻筆澤如新因得考古今之異制有二誥字皆士人楷法而今世則吏筆行書執政吏部官皆大字書名而今世則小書下更加押字於此知前軰請以士易吏及謂押字即古人之書名不必重復者可證矣若夫子孫六百年能世其傳而躡世科登顯仕彬彬然方将與宋無極則武徳正觀濟世之功甚深是又盛徳必百世祀之證也嗚呼盛哉
  䟦雷侍郎廣州上已泛海詩
  人心與造化相流通於春為甚浴沂詠歸嘗露端倪矣惜未及施之用爾晉人尚虚無齊死生己與造化之機隔蘭亭之㑹又於死生者戚戚焉不知仰觀俯察所得謂何而乃若是唐曲江最重上已至天子以其節燕公卿於祭酒之堂視永和若倍蓰者然鴻筆大書亦不過以一書生之琴為言流俗誰起而治道得與造化參耶广巖雷公去嵗持節廣南上巳日嘗領客泛海飲酒賦詩相與激昻功名之㑹今年春適來京為祭酒侍鸞輿辟雍講中庸首章大聲渢渢振起六合昔人所謂浴沂詠歸用之則有虞廷氣象倘遂見於此乎果然則此詩其符兆當亦千載重矣
  書擇軒集後
  天台李實父以擇名軒余同年進士閬風舒君舉中庸言擇者三章發明其說以為之記始欲其知所擇以自貴於物終欲知其所擇以自異於衆人且再三歎息乎可不畏哉之語所以警切實父之自擇者至矣余復何言然嘗念之古者風俗淳厚能行者未必能言徃徃或暗合於道而不自知近世道學大明性與天道之妙敏如子貢所親灸夫子而不得聞者今童子亦類能誦習其辭而不差然議論日工躬行日慊夫乃徒知擇之云爾而已乎故中庸之言擇善必言固執言擇乎中庸必以不能期月守為戒言擇乎中庸得一善必以拳拳服膺而弗失為勸盖擇之者致察於人心道心危㣲之間書所稱惟精者也既擇矣執之守之而弗失使道心常為之主而人心聴命書所謂惟一者也精矣一矣始於能擇終於無可擇傳不云乎口無擇言身無擇行書所謂執中者也學問之道達乎上下一也要在實用吾心而已夫茍致知之説雖精而力行之心不實則所擇者終非我有吾恐終身不知所決擇也此豈不真可畏也哉實父朝夕此軒而有味乎其辭吾知其必有不能自己於既擇之後者敢誦所聞翊吾同年舒君之説為實父勉
  張史院詩䟦
  詩本情情本性性本天後之為詩者始鑿之以人焉然陶淵明無志於世其寄於詩也悠然而澹杜子美負志不偶於世其發於詩也慨然以感雖未知其所學視古人果何如而詩皆出於情性之正未可例謂刪後無詩也東嘉張君魁然開爽士也生逢盛世方将決科發身而髙情逸韻時亦冩之於詩豈以鬢欲蒼而身猶未遇乎余謂遇之遲速命也吾亦求為可遇者而已全體大用本之吾心之天達之天下而凖者聖賢講明炳炳方册尚請君求之詩外
  題長洲縣學記後
  長洲大邑也以附城素無學官西州豪士宋君始撤廢佛寺為之壮矣昔靜江郴雷皆撤廢寺為學崇安縣學亦括五廢寺之田以廪士朱張二先生嘗言而特書之方今聖世崇儒士大夫以儒發身吾知上作下應用夏變夷斷斷自吾宋君始豈但一長洲廬其居而鄒魯之耶一日宋君秩滿來京挾所得縣學記禮堂記見示二記皆能於吾道有明益為宋君喜然縣學記以心為説愚按孔子未嘗單出而言心惟於行已應物實事上見之孟子當人心放僻之時始單出而言求放心不幸爾後異端亦指心為説世之能别是非者殆少禮堂記以明道三代威儀盡在僧飯為説愚按僧皆鰥寡孤獨無養之人聚於一區嗷嗷待哺勢不得不歛縮片時以救飢且因以欺俗眼徐察其情未必知吾儒盤盂衽席之安且無偽程子殆一時有激之言否則門人記述之過不然程子不應譽虜如此區區此心尚期同志有得於二記之外因書其末以諗宋君而還之
  題琴溪記詠
  天地間扶輿清淑之氣徃徃鍾為山川之秀猶有勃欎而不能盡者又徃徃鍾之於物雖蟲魚之㣲亦精美殊絶有他地所不能産者此即其證騐人見其非他地之所能産也則從而神其説如江之有膾餘魚越之有秦皇酒甕魚皆謂飲食殘餘之所變而非造化氣類之所成要之亦豈有是理哉宣之琴髙臺下有魚小而極珍世傳以為琴髙昇僊時所棄藥滓故其魚以琴髙滓或以藥滓名此其事之有無不必問而其山川之清淑天地之鍾秀豈不因是可想萬分一余每思濯纓此水之上以致其瀟然物外之思塵鞭尼之未能也一日有寄余以玉塘程君琴溪詠之集者知君方斬蒿洗石搜刓唐宋以來諸賢懸巖之刻挿桞移竹日徜徉其間胷中浩然之存有非可以涯涘者余於是知山川之清淑天地之鍾秀非物之所能盡又一大聚之英矣異日琴溪之名天下豈止如今日記詠之所見而已哉撫卷歆動敬書其末
  䟦天臺劉養源家藏二駿圖
  二駿離立潤澤閑雅雖有追風逐電之才若無有然夫子所謂稱其徳者非耶雖然必其不辱於奴人之手者也
  䟦赤壁後賦圖
  東坡再游赤壁霜露既降時也盈虚消息之妙至此嶄然畢露坡之逆順兩忘浩然與造物者游蓋契之矣觀此圖者盍於其水落木脫
  為李純父題袁蒙齋遺訓
  䝉齋先生正人也其言多有足服膺者紹父勉焉足矣謹勿更求他人保明恐世俗好䛕適以怠純父之心非䝉齋所望也
  䟦三山林貢元【立武】
  三山林貢士余開慶冬伏闕書時所謂存亡危急之秋也其言之哀痛切至猶人情然也若其畿甸之民瘼事機江淮之兵防要害厯厯如指諸掌非其平日志存當世深思力討亦安能一旦言動中肯綮如此徃事雖幸再安而良藥不容少廢於病瘳之餘也
  䟦景行録
  琴溪程氏之族之盛之乆甲其鄉見於諸公貴人銘誌者甚悉獨其先廣平府君奮自中㣲植深培厚反未有為發其潛徳之光者聞孫玉塘君一旦得其遺事於故箧并裒羣從之銘誌逺以寄示余聞本之壯者枝葉茂觀其欎乎相扶者如此廣平雖未銘愚謂此即其銘矣
  䟦李參政三峰樓詩
  一川花栁擁雕欄濃緑浮空四面山便欲移家來此住不將名姓落人間
  右莊簡李公登桐州三峰樓詩至今傳四方為美談如見桐川圖畵而邦之人亦以之矜喜自負如獲九鼎大吕哆然獨視為邦社之珍是豈徒文墨之妙而能爾哉公早以雄才直節受知我光堯皇帝嘗參大政銳圗恢復雖厄於奸檜志不獲伸而公之名益以是彰明顯大天下凛凛生氣常若其在斗牛間此其為世欽慕雖杖屨所經覊愁所寓一草一木猶將預有華美况公之來此邦實自宣城殄劇㓂戚方琱戈凱回咫尺行京山川效靈日月増耀於斯時也淋浪妙墨絢采流輝固國家休運之闗而三軍喜氣之發也雖被之絃歌登之金匱侈為我朝盛事疇不謂冝而又豈惟増重此邦哉然考是時實當紹興之二年公方克清内冦諸將亦方克清邊患鑾輿連年之巡幸遂方駐蹕臨安功名之㑹如春斯逹而此詩已有不將名姓落人間之語公豈忘世之遽者方公在宣朝廷適嘗擇相御史不以人望薦李伯紀而請求之茫之夢卜公亟自宣貽書傅子駿使之力爭不勝而恢復之期遂至今日味公此語豈其有感於幾㣲而發耶震以咸淳己巳冬攜客登樓相與誦公之詩三嘆遺跡之莫覩俄有報塵壤間朽木者視之公親筆詩板也字之可辨尚十七八黙計甲子已百三十有八年不有神物呵䕶幾何其不至供斧薪乃亟模而重刻之與舊板對掲樓上既又念舊板得再出已幸重刻板又烏保其乆不壊耶先賢之嘗仕桐川者自范文正公而下新列而祠之郡西震方為立石記其事因亦併模詩入石對立祠記之賔階蓋公先賢之嘗客此邦者也與仕此邦者對賔主亦冝
  䟦宗忠簡行實
  嗚呼余讀公行實不能不為天地之綱常哭之慟也方金兵圍京城不下而以和紿我也四方勤王之師坐視不得進公獨曰既曰通和請亟退師設有詭謀吾兵已在城下遂發兵大名至東平至濟州至衛南直入重地據韋城而徙南華轉戰無前矣斯時也使趙野范訥恊其謀則二聖可以不北狩而野也納也其不然方金人擁吾二聖而北天下尚皆我有也四方之勤王而不得遂者紛紛無所向公既尹京尋兼留守如王善趙再隆丁進孔彦舟馬臯趙海楊進王大節之流以兵附者百八十萬契丹九州日附中國且議遣辨士西使夏東使髙麗以滅金已二十五表䟽請回鑾京師矣斯時也使黄潛善汪伯彦不從中沮其謀則中原固金甌無缺之天下而潛善也伯彦也又不其然攷論至此則二聖本不至北狩而終不免北狩者公之謀不遂也中原本未嘗淪没而終不免淪没者公之請不行也嗚呼惜哉自時厥後雖有英雄百戰皆不過救敗扶傷况偏安日乆乎故我宋中興與否係公用舎間他尚何言雖然非公守磁我髙宗已先入敵國雖江南誰與保公雖身不及用尚能為我宋得一岳飛【闕】
  孔明圖漢鼎於既失忠簡保天下於尚存故公
  呼吸變化之功殆過孔明百倍然孔明晚遇族屬疎逺之昭烈尚能堂堂出陣公遇我光堯視一時將相最早反一語之不見酬天耶人耶洪邁吳柔勝序公行事乃皆以祖士稚為比嗚呼彼亦見其不得志而死其迹偶同耳
  䟦孝義劉氏譜叙
  劉氏聚族踰十世我神宗皇帝旌表之郡太守清獻趙公記述之方是時特上之人借劉氏以表厲斯世劉氏固不預知也劉氏子孫善風本無恙而乃時出其編以示諸人此固將以發前文人之美然亦豈以時異事殊聖朝之所旌表而郡縣之所促迫歟先賢之所記述而俗吏之所忽視歟儻其然豈不重可為世道惜因僭書之庻幾上之人一知
  䟦李氏記先夫人孫氏藏書訓語【李慶元人今居餘姚】
  孫夫人捐奩具置一監書自元祐至今踰二百年寳藏猶新豈惟夫人之賢子孫之賢為何如蓋有夫人之賢則冝其子孫之多賢也然賢婦人起家豈特置書使子孫讀凡其積徳措心為子孫憑藉必有稱是者此書固當寳之不忘此意尤當寳之勿失
  歇後鄭五
  歇後者以工詩見稱之名也鄭五者中原風俗止稱姓第不於官稱也且歇後鄭五者其自稱之辭非他人輕訕語也其人厯官多治行見於詩者多憂世語唐因欲相之綮自知時已不可為而不當為賢於人多矣江南風俗以斥大姓第為輕薄語習聞其名望而輕之甚至舉以此類訕笑而不考其實豈不誤哉姑為之辯
  歇後鄭五作宰相搔頭不敢當自知蓋審也使人人如鄭五則居其官者皆其人豈有欺君誤國復忍貪權固寵之患愚故三嘆三詠於五而贊之曰自知其必能相而相者古今一伊尹也自知其必不能相而不相者古今一鄭五也人皆曰必不能相己獨曰必能相而汲汲於相者滔滔皆鄭五罪人也嗚呼伊尹吾不得而見之之矣得見鄭五者斯可矣
  䟦臨川張清伯求志齋記
  孔門稱隱居以求其志非徒曰歸㓗其身之謂也大丈夫生天地間當為天下國家用故窮居隱約日夜講求無非求其所以致君澤民者此孔門求志之事也臨川張清伯負邁徃不羣之氣厯覽江淮險要結交當世名公貴人此其有志當世為何如晩嵗結茅嚴陵自號求志齋且自述其所以求志者甚悉辭㫖慷慨讀者膽張清伯之志可謂乆而益壯者矣然志在我命在天而用不用在時窮則獨善其身逹則兼善天下一唯安其所遇斯可耳夫子曰志於道孟子言士尚志亦惟仁義焉是求愚願清伯惟求其在我以聽之
  方氏考訂家禮䟦
  家禮自司馬文正公而下嘗攷訂者五家節目尚或互異士固未能盡見諸家之全或盡見之不參校於平時一旦欲用將安取中平湖方氏始㑹五家手自編校隱然寓折衷之意余雖迫行役未暇遍觀不敢輕易贊一辭然即其用意豈俗學之士可望哉抑禮有本有文因其度數威儀之間而反其躬行踐履之實此則余之所拳拳而願學於方君者也古不云乎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五家温公晦庵東萊慈湖髙氏】
  題盧計議先世東坡竹
  金華盧君曽大父從蘇文忠公於黄州得其親題畫竹忠簡宗公又為親題其後夫二公遺墨流落人間富貴家千金易僅僅一二尚誇竒寳况萃見盈尺間而又皆為盧君家世作者哉咸淳辛未七月
  題盧計議先父孝行傳
  世多疑刲股事三代未之聞似與不敢毁傷相反不常開元間陳藏器撰本草拾遺言人肉治羸疾故刲股事始見於唐古謂戰陣不勇非孝而以殺身為成仁方父母危急如其可贖孝子仁人雖九殞不恤也曽謂刲股救父母而可議其非孝乎盧君之尊翁穴腦以救母其事視刲股為尤難先朝以宣付史館且旌表之冝哉
  䟦濮陽衍慶集
  本朝由掄魁至宰輔勲銘彛鼎與宋無極者惟吕文穆與李文定二人翠華南來世臣與俱其治行著聞代不乏人者亦惟此二人之後數年以來文定子孫稍稍寂寥余每慮文獻之無所考一日遇其雲孫提幹相於山隂江之上出示鉅編自文定以來片言隻字凡散見諸書莫不裒類所以篤念已徃垂詔方來者未嘗不三致其意碩果不食喬木尚存他日有文獻故家熖熖復起自東南者豈惟東萊先生一吕氏而已哉因喜而書其後
  題白鹿晏洞賔濟美録
  臨川先哲最多名世然求其實行乆而不磨者惟元獻公咸淳六年夏余假守此來方将拜公遺像以致髙山景行之思一日其聞孫出所謂濟美録取而伏讀之乃公之後尚書公紹興奏藁及尚書之後太學生嘉定伏駐書力爭和議不可信稟稟有生氣與公康定議兵前後一脉信矣實行之不可磨者其傳愈乆而不可量不然清苦緦俗自詭堯舜其君嘗鼔一世而從之者當時聲艶視公非不尤熖熖也今其後為何如松栢根深千嵗扶踈榮華飄風過眼而散余於是乎有感尚祈公之後益致勉於公之實者云
  䟦晏司法族人舊學二字
  我仁宗皇帝取商髙宗舊學二字親洒宸翰以賜先正丞相元獻晏公公之六世孫夢聖復立屋祠堂之側求尚書矩山徐公大書其扁以掲之而需震為之䟦顧晩末何能頌萬分然嘗妄謂髙宗於甘盤學焉未竟即服勞於外其後髙宗赫然中興者傅説之功居多孰若仁宗之於元獻學焉而復相之四十二年之治光明俊偉卓絶古今是又合甘盤傅說一人而反過之耶舊學之扁特不過逺借三代遺芳爾殆未足以盡我朝盛事若夫追蹤前人使舊者常益新則尚惟後之人
  題李縣尉【闕】 所作
  石門尉李君其先盖世登晦庵先生之門以儒科顕固名家子也一日䄂詩一編屬余為之辭詩非余所習其何敢僭然晦庵亦少攻於詩顧晦庵之所以為晦庵者不在詩耳姑舎是而言其要者可乎孔子之道中行而已漢唐溺於訓詁於斯為下故伊洛始以性理之說拯其溺時不幸異端談空謂見性成佛即心是道與性理之説大相反而適相亂於是學於伊洛者徃徃反隂為其所移而不自知天生晦庵又出而救其過髙之偏極辯力詆使學者用工平實以合乎孔子之中行余自幼至老所學者此而已雖生慈湖先生之里而慈湖以覺為超悟與孟子言先覺覺後覺主於開曉後進之覺不同以道心為道即在心與帝典人心惟危道心惟㣲理欲對言之道心不同故惟敬其人而未嘗究其學今李君來書謂余道本慈湖未知君所得家庭之學本於晦庵者果何如而援取及此豈以慈湖之學出象山余居慈湖之里而君居象山之里姑為是附豫者乎義理之公不得以鄉曲而私精㣲之辯不得以依違而混君誠反而求之則詩有不待言者矣
  䟦新豊饒省元【伋】義貸倉
  朱文公社倉之法善矣然天下無乆而不弊之法變而通之則存乎人昔孝宗皇帝頒其法於天下已戒官府無得與今行之以官者果或倚之以虐民文公記社倉已預防其流弊今行之以私者果或借之以豐已是豈立社倉之本皆然哉臨川新豐之饒氏獨變通其法名曰義貸以一家之力自為之而無闗於官以一分八釐之息裁酌之而收僅五釐盖他人慕其名故其傳愈乆而愈弊饒君祖其實故其法愈約而愈精利害之相反特在名與實之間嗚呼明乎饒氏義貸之説者可以善學文公矣
  此所䟦
  操若在舍則無本無形何可拘執無時節莫知鄉本無所何可測識姑指曰此此即所也不必拘執不必測識養之自長長而不設勿妄勿助至於純熟無此無非此無所無非所予欲無言天何言哉景定甲子嘉平月書【右包宏齋文】
  江貴益䄂示宏齋包公所書此所二字及為此所之説數十言屬余發明之余驟見莫之曉也辭不獲再三為之玩味亦再三見其字畫則真率議論則髙虚殆自得其得者乎要亦終莫之曉也莫之曉其何以塞命始亦采宏齋之説而意之宏齋之説曰操若在舍則無本無形何可拘余竊意其述孟子之言心爾抑孟子言操則存存非若在而已也言舎則亡亡者不存則失之耳非本無也操存舎亡孟子正欲人操而不舎以求放心若曰何可拘又幾謂心為不可操冝任其舎之也何其與孟子之本㫖異乎将别有所指者乎或自得之得果非它人之所能曉者乎貴益必有得於宏齋之面授者敢諗
  書曹氏作鳴鶴錢氏還珠頌後
  蚕方浴而桑生兒方産而乳生果孰使之然者天之生斯物必有以養此物理固然爾然世之利而忘義者徃徃為子孫計不知或父祖富而子孫貧或父祖貧而子孫富分量各殊雖父不能以子其子聞有以貪而禍其後者矣未聞貪而能使其後人世守者也奈何不為義是思而甘心為錢氏罪人者滔滔耶
  書鳴鶴方孝子贊後
  方孝子刲股救母小山曺君有贊太學童君亦屬和有集何物庸妄犬尾其續率反其説主孝經不敢毁傷一語為孝子疵吁不敢毁傷聖人為不孝其親者戒豈為孝其親者戒耶古之孝其親者期全以歸之不敢一毫不謹以自䧟於刑辟甚至登髙臨深有戒曽子啓手足示無毁傷是也若孝子之刲股救母其類䧟刑辟不可啓手足者否耶其心果出於孝抑一朝之忿而忘其孝耶父母死生之判僅毫髪隔如其可贖百身不惜此時此意孝子雖九殞甘之况割父母遺體之萬分一可以再活父母全身倉荒一念它不暇恤人謂其孝不知人謂其不孝亦不知而小人平居無戚輙弄輕薄口訾其不孝果誰為不孝耶且使聖人復生為天下萬世立中訓謂君子之過過於厚篤孝可念可也直謂其非孝聖人忍乎否耶刲股救母為非孝則成湯之剪爪禱雨為不仁太宗之剪鬚和藥為不義曺文叔妻夏侯之割耳王凝妻季氏之斷臂非貞烈而凡捐軀報君者非忠耶古稱戰陣不勇非孝謂死得其所為孝也死之視毁傷孰輕重耶刲股救可活之母為非孝溺身尋不可再活之父不孝當愈甚而曹娥獨以孝稱萬世何耶世俗漓矣美事勸之未必效不肖者戒之未必懲刲股救母曠世一二見彼豈慮效之者衆而訾之以戒之耶削髪者幾人文身者幾人繋囹圄鞭皮膚甚至身首異處而亡者幾人行身䧟不義以為父母辱其為毁傷滋大也彼皆不之訾而獨刲股者訾之耶豈孝經隱奥世莫之聞而彼獨聞之出以告未知者耶殺身成仁與全身者同歸道並行而不相悖粗有識者知之不意有物庸妄若此其甚敢以毁傷疵孝子也且刲股非毁傷也余少時東鄰張五為樂工母病刲心肝食之即愈先君子問状備言横束剃刀於梯深夜焚香禱佛袒胷燭之肝即出無痛一二日瘡即合無瘢㾗若然果毁傷以為親憂耶毁傷得其所猶不當以毁傷言况實不毁傷耶彼忍於訾孝子以敗天下為善之心者真無人心也真不孝之尤者也不毁傷其髪膚而毁傷其義理真毁傷者也作孝子毁傷辨【開元間陳藏器撰本草拾遺云人肉治羸疾自此閭閻相效刲股世乃疑古聖人無之蓋弗考也】
  樸齋
  史景臯以樸名齋世率嘉其以富貴而能儒素樸必儒素而後能者歟士君子修身見於世道合則從否則去如司馬公輩雖位至宰相何樸如之不然摇唇弄筆萌心鑽刺雖家蓬蓽而身韋布太樸之散乆矣景臯王之孫公之子朝廷待以異等畀陞擢差遣不就而就幕府從事此真可與言樸者盍指其本而告之曰斯世文弊瀾倒雖講學亦日競於虚文子弗幸少年能文章善筆札皆漓其樸之具也其必一切反是惟孜孜躬行循是以復公侯之舊亦惟以行道救世為心不容一毫安排計較心庻幾樸之全者哉
  寧國程新恩易圖
  易出於河圖故學易者徃徃為之圖然於易未必皆有補邵子畵先天圖自震至乾陽長而三自巽至坤隂長而三圓其外以象天之動乾始於西北坤極於東南方其内以象地之靜於以推測伏羲畫卦之本體與説卦八卦相錯之説合其學始見尊信於天下然亦未有能整圓轉方稜角為圖以應甲子節氣變而合文王後天之用者宣城程君自古庠擢第将歸别余于官宅留示其兄玉塘君爻象承乘之圖以乾位乎正南以坤位乎正北而包六子其内自坤而東轉一陽為復二陽為臨至三陽為泰則位正東大壮之四陽夬之五陽又自東極於乾焉而西轉一隂為姤二隂為遯至三隂為否則位正西觀之四隂剥之五隂又自西而北極於坤焉坤再為復生生無窮伏羲先天之體遂有合於文王後天之用易道隱賾雖非余晩學之所能知然使玉塘君非真有精深之力超特之見亦安能變通先天之妙如此哉仰聞邵子以圖數言易雖二程與之同時亦未嘗過而問繼此兼明其説者惟一朱子朱子嘗謂先天圖八卦為一節不論月氣先後今玉塘君變先天而順月氣其分其合果何居耶異日朱子又謂震一陽離兊二陽乾三陽為圖之左屬陽又以巽一陰坎艮二隂坤三隂為圖之右屬隂夫既以三而分屬左右自三而各重之即為十有二矣又謂先天圖一日有一日道理一月有一月道理且以自坤而震象月之初生乾以象月之望坤以象月之晦天自日而月可配之望晦朔則自月而年亦可配之十二月氣矣玉塘君得無以朱子之學善學邵子不泥其論月氣之説則亦不泥其方圓之圖耶先聖作易以前民用邵子先天本之華山陳氏亦以氣數占來使民知吉㓙避就之所在玉塘君之圖之辭曰以之經世尚奚難哉其用心探討思濟斯世為如何然邵子本以經言常以世言變常變相生推演以至元㑹而世者三十年一小變云耳玉塘君将移其説以治世豈無自得之妙乎面質未能姑逺貽其説以諗之
  䟦壺溪程君晝簾藁後
  余與壺溪程君舊相與聫事於浙西之臬司知其為義理之學踐履之士也閱數年辱其寄以巨編來撫州乃文從字順辭達理明有平生從事於翰墨者所不及然則士能先立其大者亦何施而不可哉咸淳辛未十月
  臨川李君逹齋説
  臨川李君【闕】 以達名齋而求説於余余謂達之義有二有逹官之達有達人之逹吾徒亦求為逹人而已達人之義亦有二有遺落世事放詩酒而齊死生以為達有致知力行脫凡近而遊髙明以為達吾徒亦求為致知力行脫凡近遊髙明而已然學如顔子猶未逹一間達豈易言哉余故盡列其所聞使李君擇焉而勉之者夫在家必達在邦必達則惟修其在我而無求於人鼓鐘於宫聲聞於外有不期而達者亦有求達之心所謂是聞也非達也尤不容不謹其辯
  䟦俞奉使北轅録【庭椿】
  奉使俞公身入京洛厯覽山川訪問故老歸而録之慷慨英發意在言外而中原之故老皆我宋之遺黎一一能為奉使公吐情實亦足見忠義人心之所同覽之不覺流涕或者因以忠信行蠻貊褒之是置中原於度外弃赤子為龍蛇也嗚呼豈奉使公作録本心哉
  䟦葉美叔瞽談
  余至撫之明年有龎眉白髪之儒授書一卷以示則乃翁葉君英叔之作丞相周益公所嘗訂正而嘉歎者也因敬取而讀之其文徃徃温平而暢逹其論經㫖多發明其論史事皆的確其大要一本於義理而無毫髪揣摩之私推是也以徃足斷天下事矣然君終於不遇今君之子又不遇而且老矣聞君先世多顯宦而子孫獨抱遺經非學校無以為養前之所積如此今之所守如此終當有推此以斷天下事者在益免之而已
  䟦姜山黄借庵集
  吾宗借庵先生文章光明發越無一不本於理如駈蚊一篇雖似出戱作而聲其不仁之罪凡四且謂虎猶可徳感鰐猶可文駈蚊最不靈乃為血肉一飽不滅其身不止其借以垂世戒亦辭嚴義正矣使先生得志當世其好賢惡不肖豈不明白大丈夫也哉然慈湖楊先生鄉之儒先領䄂也嘗作夜蚊詩以蚊之傍耳皆雅奏其觸面皆深機諄諄誨人而頑錮莫曉又若謂為蚊為最靈然豈别有見歟咸淳八年九月
  侯子立夀康説
  宜黄侯子立去嵗求余書夀康字今年省母又求余為夀康之説余觀夀而康本魯人頌僖公語而僖公有夀母焉子立之意不在兹乎然必有為之本者夫子曰仁者夀又曰仁者靜靜亦安康之意也仁者天地所以温然而生物人得之以生而主於心此人之所以為人故曰仁者人也子立於斯而致力焉則可以夀而康而所以俾其母之夀而康者於斯在矣若夫昌黎詠李愿之夀而康是特肥遯者之事不足為子立道
  䟦江玉汝文集
  理學大明於本朝文字之不根於理者固非所問主於明理而發者亦豈今世之所少特慮文之盛實之衰爾玉汝先生江公邦直逺究濓洛之學而近師晦庵先生嘗為進賢令極力賑荒寛租下戸及宰永興以去就爭寃獄其在廣西又爭不當増綱馬廐置雖有朝㫖不暇恤此濓溪提㸃廣西刑獄之心此程明道出宰上元之心此朱文公守南康持節浙東之心而大學之正心本之格物致知而逹之治國平天下者也其實知此其發越為文所謂仁義之言藹如豈不休哉余故竊誌其編末使學者無徒求其文云
  䟦雷道士詩
  臨川道士雷齊賢示余詩一編筆力老蒼渾然成章軒轅彌明苦澁語避三舎矣盖彌明道士也齊賢非道士也儒生之窮有所託而逃焉者也觀己酉科舉後詩令人三嘆雖然安知無築舘雞籠山起君講授如君家故事者耶
  䟦樂全先生歸鴈詩
  樂全先生歸鴈詩辭語老蒼筆畫精健前輩泰山巖巖彈壓浮薄氣象猶可想見
  䟦張北海手澤
  建炎戊申正月十八日知濰州北海縣張侯巷戰死國難一室殱焉獨其子将仕君先是以宣和癸卯嵗生外家趙氏外家携之逃入蜀不與難亦不相聞知自是展轉訪求者三十有二年始聞其事於族之南落臨川者将仕驚慟追服痛無所寄復又得族之南落金壇者授之以侯舊所予太夫人書及侯之父朝奉公所予宗忠簡書見之如見祖父蓋凡世之阡隴松楸家廟遺像凡可追孝前人者将仕望絶天涯一不可復得惟此二書之存故将仕傳之子子傳之孫距今一百四十五年寳此書以寄此痛者厯三世一念如新侯之忠何如哉侯之子孫之孝又何如哉夫何将仕雖該恤典貧終其身不得仕今其孫三領鄉薦書阨於命又未得仕天之報施善人固如是耶嗚呼忠孝者萬世之綱常實國家之與立窮達者一時之氣數非士君子之所暇計余行天下凡見以先世書求䟦語者徃徃軸大如牛腰所求必盡當世之貴人張君此書平生不以示人而獨以示余盖他人文墨之事侈大之心也張君忠孝之事哀痛之心也余故太息而為之書且以誌無力援手之媿爾雖然皇天佑宋忠孝之門其有不興也哉
  䟦耘溪慙藁
  文所以建理理者文之本法度則其枝條詞藻則其華實無非自然而然初無定形要歸於陽和暢逹自近世以刻楮為工而知意味者絶少去嵗越上始見同官東嘉宋飲氷及來臨川又始識耘溪危君皆前軰之所謂文而無刻楮之弊者也君驪塘諸孫嘗受業呉荆溪之門固宜出於流俗也
  書李侍郎墓誌後
  士大夫名後世本非有所待而傳茍有待而得所附矣則又無俟乎他人之誦述張法曺唐小官以昌黎銘垂後世得所附也世豈復有助昌黎為之語故吏部侍郎李公我孝廟朝名法從其傳也豈有待况得南軒先生誌其墓而又得晦庵先生為之書其為昌黎之銘也不其多乎其曽孫新賀州司戸乃出刻本求余語過【闕】惟一先生真蹟屬他位子孫藏守今已為有力者所得此則司戸君遺恨有不容不記者然為人子孫追蹤先烈以益顯其祖亦何儒先真蹟之待哉
  䟦臨川王氏繋辭解【之佐字國材】
  易示吉㓙所以吉所以㓙則有理存焉自晉人以老易並言遂矯誣聖經以證虚無之學至吾伊川始言理以究其精㣲晦庵始言吉凶以復其本義繼此言易者紛紛匪贅則鑿否則淪於虚無者有以臨川鄒氏解六十四卦其有王氏繼之解繋辭始明白守正不襲用二先生之説而理自然相符其學識之正何如哉然其書猶未顯於世雖其後人出以見示猶自謙謙謂不過平説爾余嘗考二氏與陸象山同以明經薦于鄉名聲實相上下象山以解經為非至今名聲振天下二氏帖帖正理於自解經没世而名不稱出竒者爭傳守正者無聞天下事每如此既録其副因三太息書元本而還之
  䟦勉齋集
  某淳祐丙午春得勉齋文集於山隂施侯徳衡陽本也後二十七年來撫州推官李君龍金衡陽人復以其本見遺則字之磨滅不存者已十二三因思飜刋於江西倉司而丙午所得本留故山欲借别本證磨滅不存字闔郡咸無之方以書不復全為憂未幾臨汝書堂江君克明招臨江董君雲章偕來其家收勉齋文最備謂初得衡陽本十卷次得巖溪趙氏所刋本二十四卷次得雙峯饒氏録本書問一卷次得徽庵程氏録本書問一卷次得北山何氏録本答問十卷近又得三山黄氏友進刋本四十卷凡衡陽巖溪雙峯徽庵本皆在焉而又多三之一獨無答問某因舘致董君盡求其書屬幹辦常平司公事趙君必相與裒類為勉齋大全集董君云衡陽本㝡初刋有妨時有不盡刋故為㝡略巖溪所刋雖略増其板已燬於火三山所刋分類多未嘗聞亦頗散失此集真成大全矣并記其説如此勉齋嘗宰臨川倉司既祠晦翁并祠勉齋勉齋祠堂記峨峰黄氏所作能明晦翁勉齋相傳之正併刻附卷末咸淳九年二月
  修撫州六經䟦
  六經官板舊惟江西撫州興國軍稱善本已未金人偷渡興國板已燬於火獨撫州板尚存咸淳七年某叨恩假守取而讀之漫滅已甚因用國子本參對整之凡換新板再刋者一百一十二計字五萬六千一十八因舊板整刋者九百六十二計字一十一萬五千七百五十二舊本雖善中更修繕任事者不盡心字反因之而多訛今為正其訛七百六十九字又舊板惟六經三傳今用監本添刋論語孟子孝經以足九經之數任其事者友人将仕郎餘姚髙夢璞咸淳九年二月
  修撫州儀禮䟦
  儀禮為禮經漢儒所集禮記其傳爾自禮記列六經而儀禮世反罕讀遂成天下難見之書撫州舊有刋板某以咸淳七年來撫板已漫滅不全聞淳祐九年本州初建臨汝書院時嘗模印入書閣取而正之則此時書板已多不可辯盖此書之不全乆矣因徧於寓公尋借得蜀本參對而足之凡重刻者六十五板計字三萬四千三百八十五補刻者百六十九板計字二萬三千五百六十七幸今再為全書云咸淳九年二月
  䟦張侍御戒顔魯公祠堂記
  待御張公不附和議終身不復肯仕中興豪傑士也嘗作麻姑山魯公祠堂記言死生有命世不當以魯公罹兇人之禍為戒且厯舉兇人之自罹於禍者尤慘于以堅天下萬世忠臣義士抱道不屈之心詞議精絶讀之神竦其有補世教何如也碑乆不存幾至湮没其四世孫孝友携舊刻示余余因為再刻之祠中咸淳九年六月
  䟦尹和靖家傳
  本朝之治逺追唐虞以理學為之根柢也義理之學獨盛本朝以程先生為之宗師也中更新經之説世道遂至於不忍言中天以來程門之學惟和靖尹先生巋然獨存而得程門之傳者亦惟和靖為冣正碩果不食此陽剛之所以來復歟余仕呉門得拜和靖遺象而訪其後人無之及來臨川得見州學正姓尹問之正和靖猶子之孫和靖我朝之碩果學正又和靖家之碩果矣學正出示家傳因太息而書其後盖所感不特在尹氏云和靖每謂語録不可信至晦庵集程録反有疑於和靖而學者多從晦庵余嘗謂晦翁裒集之功固大和靖親見之事尤的今程録中門人竄入禪語者頗多和靖之説其可廢也哉此説己見别書咸淳癸酉閏六月
  書侯水監行状
  都水監侯公閔東南六路轉輸之苦引礬水溉畿内瘠鹵成淤田四十萬頃以給京師又築王供掃之决浚運河之淺闢大湖立新堤開直河者凡二千餘里盡瘁勤民至終其身先朝之乆任士大夫士大夫之専心實政乃如此不知掇拾塲屋之緒餘躐取朝廷之美官其風始何時耶侯名獻字景仁其後人子立出示其家藏之編因太息而書其後咸淳癸酉閏六月







  黄氏日抄卷九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二    宋 黄震 撰【闕】












  黄氏日抄卷九十二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三    宋 黄震 撰啓
  台州郡齋永沈寺丞印四書【戊申冬】
  伏以施藥不如施方曩已叨於一卷醫心猶甚醫病兹願見於四書然亦聊以自陳豈敢期於必得蓋聞自唐虞三代之立極至夫子集其大成迨周張二程之談經得文公更為精宻謂中庸為造道之奥謂大學為入徳之門論語皆答問之微言孟子盡義利之大訓既為提其綱要又復次其簡編支分節解而脉絡之相通辭約義精而毫髪之無限乾坤廣大因曉日愈見其光明海岱髙深賴春風更加其秀麗嗚呼盛矣蔑以尚之某賦性下愚得師最晩加以科舉之累豈知道義之方邇年以來榮望既絶収身心而伏讀覺氣味之愈長兹備門墻之貟遂免江湖之習但惟草本常疑字畫之訛况是蠅書難備頭顱之老在昔涪翁之後嗣受業晦庵之門人來此分符曽為鋟梓源流甚的製作尤工幸其可以校讎然奈難於摹印兹蓋恭遇某官斯文柱石後進梯航作師帥於名邦全任胷中之義理進儒酸於右塾同看架上之文章顧此盛心何嫌明告敬攄懇欵仰凟清崇庶於天台太守之門獲證考亭先生之學且所求者書耳可知下士之無他儻果得而寳諸何啻貧兒之暴富過此以外非所敢云
  通浙西常平朱提幹【己未】
  讀考亭書思親諗家庭之訓試吳門尉幸獲事子孫之賢他不足言此最可賀某官稟天間氣承道嫡傳蓋自堯舜三代以來惟孔聖稱大成之集迨至伊洛諸儒而後到君家會眞是之歸覺天地若為之重開雖蠻貊悉為之歸敬胡為吾黨反惑異聞髙者流於虚無既已牢不可解卑者溺於功利又復陋矣難言太陽雖赫赫以當空爝火亦時時而自耀賴聖上特為之崇奬故斯文尚賴以維持然非親得之見聞其將孰從而訂正夫子沒而㣲言絶幸有子思正途闢則羣枉消兹屬執事至若推行先志輔佐明時使凡華夏之民均被仁義之澤是又待皇天之祐宋何敢以俗語而諛君某粗知嚮方全欠刻苦饑寒之迫曩既奪於科舉遲暮之近今復溷於仕途毎顧初心不勝慚汗幸得近先生書冊之側無異遊武夷山水之間塵埃楚箠之餘尚當受業雲天帡幪之賜不復贅言依嚮最深編摩罔既
  謝洪發運特薦【庚申春】
  易節日畿不改照臨之舊飛章天陛俄驚褒拂之新何物么㣲䝉此特逹聞朝廷之開薦舉本為孤寒自有司之限定貟飜成紛奪必欲脱去尋常之累于以大開衆正之門下以非法之所急而不求上以惟意之所予而不泛是名陞擢以待英賢如某者技極五窮官卑一尉惟有忠赤可酬上蒼人方笑其草茅公乃儕之桃李天姿甚陋飾以清苦之名吏事非長文以謹細之説凡其廉隅之自守正以分量之素㣲乃四海茍取之心誤以期逺大之事良由厚徳久憐卑退之深設遇他人誰復品題之及故於匆匆趣裝之際遂為汲汲推轂之謀為寒末以破荒作後來之張本仁哉此舉允也無私兹蓋恭遇某官天地奇人聖賢正學父子兄弟前無景盧諸公道徳文章的是明堂一柱凡有可器靡不兼収遂於猥之踪曲賜奬提之造某敢不益堅素守仰答鴻私不負所學即不負所知决無愧怍雖其在逺猶如其在近一聽驅馳
  謝孫提刑舉職狀【庚申冬】
  易節星臺疊預依紅之選騰章天陛首叨破白之榮不知何以得斯竊亦自有感者大抵人生之變化誰非先逹之提撕然區區權勢之干求既無足道彼泛泛江湖之遇合寧保將來雖是素交猶多中變縱平日操修之足恃又自天機會之難逢故上雖采菲采葑未必及平生之故舊下徒為桃為李何由出知己之門墻有如自昔相親於今益信品題數語流從肺腑之深知祗拜一忱對越乾坤而無愧允為盛舉宜屬真才如某者技極五窮官卑一尉惟有衷赤可酬上蒼人徒見麞頭䑕目之可憎誰則諒鐡心石腸之有在正切窮途之嘆俄逢洪造之來脱略繁文矜存故我檄召於軺車入境之始弓招於宸綸改鎭之餘隨逐旗旄出入帷幄考功初載尚遲下下之書露剡九重已濕班班之墨飾立身之迂為清勁蓋為政之拙以通明開寒末之天荒拓終身之官轍雖有嚮來之雅若堪今此之恩兹蓋恭遇某官天地奇人聖賢正學妙齡掇巍第已浄除萎薾之風壯歳讀古書竟深造精㣲之域凡其出處之盛無非講貫之功空臆危言發於金部登對之日隨機活著施於部曹涉筆之秋至憸壬辱廟堂而奪之權舉學校排閶闔而聲其罪此言路通塞之判實皇家否泰之分合朝何為萬口皆噤獨賴先生之正色預令一脉之潛囘拔去㐫邪竟致天驕之屏息澄清畿甸盡令民瘼之重蘇迹其切中事機終當阜安宗社固宜廣東閣招倈之路況䝉動綈袍惻怛之思遂令么之踪亦玷鈞陶之造某敢不益加學力誓荅恩私方當終始相依何忍自同於流俗要使鄉閭皆曰此眞不負於師門激烈良深編摩曷既
  謝麋總領職狀【庚申冬自平江徼入淮東總所面付職狀麋居平江】
  仕錦繡鄉適際晝行之耀來麾節地就叨春剡之華雖夙荷於眷私何巧逢於夤會不勝其幸倍以為榮盖人之至難得者知心而事之至易失者交臂英雄非不磊落或吐胷臆而終身不偶骨肉非不勤劬或隨官牒而各天一方况生是地未必為是官則仕其邦安得䝉其舉至若天從人欲事與願諧收置門墻既辱品題之舊照臨卿部又厪褒拂之新允謂良機宜屬佳士如某者一愚自守五技俱窮人皆鄙之公獨察此游借助使聲聞梁楚之間教誨作成己身預游夏之列但念初官之擬注正司仁里之警巡雖便摳趨恐難薦舉豈期大造自有殊恩提福筆於都曹首頒科目建餉臺於三道復畀關陞偶然竊第而過以秀稱甚欠讀書而誤以文譽事且未嘗任其易謂不辭難才且不能守其常謂堪應變何物么沐此揄兹蓋恭遇某官直大疏通廉謹細宻凡其出藩入從無非憂國愛君天下未嘗無公是非誰能捨我朝廷倘有大任使必以屬公故當局面之方更共喜除目之益峻託以諸軍之餽餉寵之本路之皇華遂令親宻之踪又在吹嘘之選某敢不念三生之縁結感不世之遭逢物不答施於乾坤固難圖報人匪自同於木石宜若為情敢媿使天有如皎日
  謝程丞相舉職狀【庚申冬】
  泰階近照陪都行播大鈞之再洪造不遺㣲物為圓小剡之三條除箠楚之塵埃煥發詩書之光粲慶遭逢之千載叙激烈之萬分盖古今之官尊莫尊於宰相而郡縣之吏卑莫卑於尉曹鷦鷯之仰大鵬瞻望靡及溝澮之宗滄海匯迤何時至若事有希其勢忽偶合如廷祐之邏畿内面承李勣如盧坦之立堂下身祭黄裳特見賞於片言尚流芳於信史况以腰弓之下走特䝉夾袋之先收所未前聞允為盛事如某者百僚之底落落寸心之孤饑寒不以告人自諉窮逹死生之有命問學但知窮理不求詞章記誦以爭名人徒見梔言蠟貌之可憎誰則諒鉄心石腸之有在敢意世俗之共棄反叨先哲之灼知由諸監司延譽之公言致大丞相特逹之偉舉草木名未能多識敢謂明經松栢操須待歳寒預云砥節何物么辱此品題兹盖恭遇某官氣脉晦翁之後身家學明道之嫡嗣合二儒未及竟之志撫千載大有為之機聲色不動於廟堂肝膽具孚於海宇小人道消而君子長嘗隂移宻運於當年夷狄賔服而中國安收明效大驗於今日天下倚為更生之父母聖主信其識治之蓍迺疏昕陛之恩乃起午橋之逸暫駐北門而䕶治别開東閣以招賢遂令絲粟之材早入乾坤之造某敢不益勤素學益勵孤忠讀緇衣好賢之詩感恩已劇詠繡裳歸公之句寄興尤長
  謝王尚書舉著述科【壬戌名文章典麗科】
  朱轓捲斾方心乎岩壑之清墨表薦賢尚齒及塵埃之賤見惓惓不忘之意開源源未巳之機第慚末學之荒疎曷稱殊科之奬拂然聞命矣敢僣言之日月星辰文乎天風雨晦則文之反山川草木文乎地荑稗瓦礫則文之汙儻知造化之全功即悟文章之正氣明白洞逹是曰大廷之陳謨佶屈聱牙特順方言而作誥下至班馬之擅漢以及韓柳之鳴唐皆越不遺乎片辭故流傳可於百世嗟哉末俗昧厥本原妄意古初强為苦澁或掇用古文之怪字或援引非聖之僻書或痛節助語以為工或雜飣陳言以為巧豈知青天白日萬古常新長江大河千里一寫茍非辭逹何以文稱故我聖朝嚴著述之科論文章以典麗為貴麗則萬古之光粲實理融明典則續二帝之彛常浮詞淨翦于以挽囘薄俗于以潤色皇猷使非其人寧在兹選如某者㓜已佔畢老方得官中更歳月之悠長率困科塲之淹苦食雞肋無所得又不忍棄之欲熊掌不可兼遂無縁取此迨至時文凱奏之日已當古學荒落之秋空誤餘生竟成凡子獨因愚直素厭浮華毎執望以為文率盡言而無忌因與世俗頗不相侔間遇老成或云可教實則不學尚何博學之可言甚愧非才寧有敏才之足取云胡幸㑹有此過褒蓋遇某官光明碩大之資清修雅特之操持衡旌别衆弊氷消簮筆論思孤忠日皎適開中興躋太平之會孰不謂安懷憂治世危明主之心我獨入告偉矣講明之素炳然議論之丹此眞文章之正宗益信國家之巨擘本諸身而若是施於人而可知宜此狂愚特䝉題品某敢不因兹善誘勉所不能更讀平生未見之書用兹義理儻遇天下當言之事誓竭忠忱窮逹以之報稱在是
  謝余提刑再招入幕
  風動帝畿方攬澄清之轡光生孫禄又新以禮之羅人方以愚直而疎之公獨超尋常而取此知己恩同於父母陳情聽徹於神明伏念某孤苦餘生辛勤末學僅有衷赤冀酬上蒼念晩生而得一官若何行志試初吏而近諸老或可効忠故於臺府鼎立之衝甘此塵埃最賤之役凡涉閭閻之苦必空胷臆以爭昔艱難拯救之秋雖一一曽䝉信用今太平燕樂之地已往往而見嫉憎遂退而讀古人之書何俄又下使天之檄兹蓋恭遇某官傑特應半千之運歛藏歸主一之功方其築室於已惓惓三年之久及乎得詔赴闕猶遲遲半載而行龍潛淵而雲興陽歸根而春布强自深山宻林之下進諸明廷大衆之間朝除主爵之官夕拜祥刑之使爰咨爰度豈徒彰禮樂之光華某廉某貪正須動山岳之風采不有苦澁酸辛之士曷清甜軟汙陋之風遂令匪石之心特與入幙者齒某敢不雖當垂滿益奮孤危涉筆不問豪强唯知正理遇事無非補報寧有諛辭
  通交代徐尉
  漕棘掄材猶記問君水利齊縮戍行將綰我銅章諒有宿縁當作佳話某官苕霅間氣湖海奇人才名二十年特借除於右選禮樂三千字竟䇿雋於乙科縱未給札玉堂亦盍畫諾蓮幕胡乃廉取肯為此行然子眞隱吳市門清風如在而姑蘇視漢輔郡茂實易騰即聽詔温何待席暖某材慚樗散迹忝糠前甚欲求卑里之艱難無禁困臺府之奔走規模未遂歳月已踰望望前茅豈計釋一身之負依依巨庇正期遺百姓之安勉哉後圖副此䖍禱
  謝王倉使破白改官狀【華甫】
  六絲霜凜方新以禮之羅一紙春囘又濕薦賢之墨何斯疎賤辱此奬提盖古者所用必其所知而前輩所薦即其所用三代精選舉之法皆命于朝兩漢重辟任之官類敡于上故士大夫心腹為一而天下事脉絡貫通自三互之制既興致兩者之權俱廢長或不識其屬泛然江湖萍梗之逢薦則多奪於私陋矣門墻桃李之説迨我本朝之盛復還古道之隆薦孫之翰之杜祁公即辟孫之翰之杜祁公舉司馬公之龐丞相即用司馬公之龐丞相非固偏於所好蓋其信之也堅始焉為官擇人之心既暴之天地而無愧終焉為國求賢之念自確如金石而不移然皆磊落不世之英宜有特達再三之遇如某者㓜而魯鈍晩偶僥踰濟時行道之心已蹉歳月安貧守分之迹如在山林特於事上之間常軫救民之念庻於竊稍或免厚顔若凡世俗之求實無毫髪之望但期異日可見禄不及養之親豈料于今亦有天忽聞機之造未嘗通問而已沭辟剡略可力疾而又騰薦章行愧拙方飾以介而通之譽事多疎繆借以敏而慤之褒既成始而又成終不求上而反求下允為盛舉足配前脩兹蓋恭遇某官學探道原才周世用云為百措無非天理之流行惻怛一忱洞見民情之㣲隱來攬澄清之轡首除奔競之風遂令孤特之踪疊預非常之選某敢不因兹奬借益厲操修一毫儻可及民誓當竭力萬事無非有命决不容心窮達以之報稱在是
  通包發運【癸亥時為提刑司分司轉般倉】
  擁節陪都總三道轉輸之寄承庥支郡分一倉委積之司提綱雖暫屬於鄰臺揆事則正闗於華使請言本末以慶遭逢盖國家積貯之權莫尊發運而糧道流通之要又在轉般東都時敖眼甞分置於泗真南渡後京口獨兼控於淮浙夀皇擇地就新板築之興聖上纂圖專屬葺牙之照有重臣以總提於内地有僚寀以分幹於通津脉絡相闗呼吸立應源流一致隔截則非中更倉氏之瘝官間有吏奸之弄法州伯犂上下獄情之手借施於百籍之損増田釐子大小租斗之心倒用於有司之出納上意期清於宿弊此倉方撥於他司然白粲連檣在彼者仍即在此之物况繡衣持斧問獄者若兼問榖之權向使挈要得人一一皆如我公何煩革弊易令紛紛至若今日是必有大公至正之見則自無此疆爾界之分新渙號何幸自天喜嫌疑之凈洗舊屬官初不易地宜眷愛之如初兹盖恭遇某官稟氣純剛為今大老鴻臚卿【後漢包咸】几杖以朝而講經傳自宜從容燕間孝肅公闗節不行而稱神明尚賴剸裁劇務借曵履星辰之宿望俾撫疆水陸之要衝狐䑕一清豈特曩時之威在貔貅盡飽正期今此之令行定推八荒在闥之心亟為數路䝉福之計某絶迹世俗刻志儒宗髪未燥願摳趨無千里裹粮之力顔已蒼忽際遇快一生求道之心昨被幞以西來値旌麾之東下川魚雲鳥雖甚忻一見之奇社燕秋鴻頗私訝相避之巧敢期幸會終遂趨承頃辭監筴之官已分山林之隱俄有聞而知者薦之廟堂於是易以授之俾提廩粟感其高誼勉為此行睠言轉給兩淮之初本為尅復中原之計慨仰淳熈天子之志疇敢不䖍幸登宏齋先生之門願安承教其為懇懇莫究云云
  謝包發運有結局時改官狀納廟堂忽見予
  江城轉粟乆依玉節之光台衮騰章正藉冰䘖之重何一旦無心之獲慰半生有道之思喜不可言敬以為謝竊惟世事無往而不復之理人心有感而遂通之機方發運使之置司即轉般倉之為屬歳有専舉首償分幹之勞路可旁通更集他司之薦故僚宷朝馳於鐵甕即姓名夕上於金閨雖朝廷更革之令方新豈司存春愛之情忘舊賔筵將徹合觴婪尾之盃山勢欲窮全看囘龍之脉推論至此甄收已宜况凡大儒之作興實為後學之宗仰或夢想千載之上或神交四海之間安有足躡於門庭反不面承於衣鉢燥不與火期而火至濕不與水約而水從桃李不言自有成蹊之理菲葑可采詎因下體而遺理有必然勢無但已如某者㓜而戅直晚偶僥踰得時行道之心已蹉歳月安貧守分之跡如在山林特於事上之間常軫救民之念庻幾消受寸禄藉以仰酬上蒼若凡世俗之求實無毫髪之望頃辟書之交上譽有不虞致夾袋之誤收恩叨非分方淮浙虚進賢之剡聽廟堂公造命之權一相二三公無限受知之士諸臺數十郡幾多可得之官吕希哲未嘗萌求舉之心王文正亦不識所薦之面自惟何者反獨得之某官國之蓍學者泰北黄河比笑已驚包孝肅神明晚節尤香行展韓魏公事業故其精神心術之感不間毛髪絲粟之微記某之伏謁崇臺曽寫中心之欣慕念某之分司儲廩正屬疇昔之照臨宜露章雖出上相之播鈞而褒語黙契先生之初意某敢不因遭逢之特異慶造就之適同望夫子之門猶光範門恩無二致由尚書之位躋面槐位機有重來
  謝松江汪制置應詔薦
  繡衣持斧曽備前驅玉壘騰章尚叨末薦見惓惓不忘之意開源源未己之機激烈一忱飛馳千里甚矣國家薦舉之弊幾於市井交易之為聖天子破去尋常博詔公卿而特選士大夫拘攣染習尚諛親故以相私然則其將孰從亦曰觀其所主公論必如富彦國則所進十餘皆顯士髙識必若陳古靈則所藳三十俱名臣不遇大賢又成文具如某者僅性樸直偶幸遭逢曩仕吳門本眇眇百僚之底毎爭民瘼輙嘵嘵累牘之言苦不自量幾於掇禍適鈇鉞下青之表脱塵埃為緑水之游慿藉威靈展布心膂洗寃犴獄悉依定力之如山賑阨鶴亭實體仁心之由已顧末屬何力之有况使華易節之餘迺因天筆之敷求逺自江閫而剡上孜孜救過而誤指為敏區區補拙而強名曰勤忽朝邸報之喧傳無地措躬而辟易兹盖恭遇某官八公間氣一代奇人開口見心萬丈虹霓之直寫吐哺握髪一介蟣虱之不遺必欲羅四海有用之材相與赴千載難逢之會端倪軒豁天日照臨况當新詔之鴉飛忍使舊知之虫蟄遂令末亦預褒某敢不露香彼蒼鏤銘衷赤萬事無非有命窮達聽之一念但切盡忠報稱在此
  除史館撿閲謝廟堂
  薦墨攅花已拜連年之造汗青閲籍俄叨至日之除曾未瞻赤舄之光乃先下白屋之士如斯異數可謂奇逢盖國史將以示萬世之公則寮宷所當極一時之選司馬康追隨元老方拜此官劉道原博極羣書始躋斯列若兹清品寧及凡流如某者貧至無家老方竊第某丘某水我遊我釣未能償甘遯之思爾俸爾禄民膏民脂常恐抱素餐之愧自作尉於臺府鼎立之郡即究心於閭閻屑之情痛豪強因升斗之租因饑餓付荼毗之炬亟為懇禱使數十年之䧟穽平夷自此確持任二三載之風波搖蕩繼備諸司之屬率依三尺之平恤惸獨遑恤髙明法當如此論是非不論利害心豈知他况皆職分之尋常何有事功之尺寸詎意公車之交辟致䝉台衮之誤知班之湧醴之司進之近天之地不由蟻援徑入鴻鈞奏牘重來㸃畫睛而既就除音狎至蜕凡骨以將輕初無為文之三長俾預作經之一職云胡幸會有此僥踰兹盖恭遇某官徳大能容功髙不伐再安八極光趙韓王萬年永賴之殊勲並佑兩宫踵文潞公五日一朝之故事方且以囘乾轉坤之手舒吟風弄月之懷談笑而清襄漢之塵又新全績廊廟而兼山林之樂眞得半閒是宜大度包荒羣材翕受弓旌四出尚旁招岩宂之遺溲渤兼搜亦猥及塵埃之賤遂令庸陋躐被寵光某敢不仰佩洪恩益堅素守幸熊與魚之兼得期蛇作龍之不羞庫言庫官言官昔體大造醖和之妙筆則筆削則削今師重臣提要之公隨事竭忠誓天報徳
  賀葉丞相【丁卯】
  恭審渙號宸庭晉儀揆路位加特進開端周漢之三公權秉洪樞總職東西之二柄華夷俱聳宗社具依恭惟某官望重倫魁才髙王佐嘗共山河社稷之寄中外晏然乃尋園林鐘鼓之游心迹清甚已無餘念若將終身適際聖主之龍飛正當大人之虎變風雲慶㑹固宜大老之來歸霖雨渴思尤望我公之入相帝乃因民之欲親札以催虚席而待者半年遣使而趣者數輩紛其愈至喧塡山谷之間見所未曾驚噪兒童之口於是迫斯可見時然後行出處一心雖未妨名教之樂安危反掌已預深天下之憂然事未有歸固可聽其自附信其自去若權既我屬惟當推其所為行其所知况材鍾千載之英而位冠百僚之表天實為此誰能已之必欲全天下後世之名惟在辨君子小人之實所云作相之非易正坐知人之甚難厥有前聞可備觀省道學能使人重而不能使人愛功利能使人嫌而不能使人忘面色嚴冷語言苦澁者勢不期疎而自疎舉止輕便議論尖新者分不期宻而自宻巧於鑚刺者雖佞反暱於情顔之漸親安於寂寥者雖賢反遺於念慮之不及或奪於權勢之赫奕或悦於詩文之浮華能言者未必能行而能行者未必能言所養者多非所用而所用者多非所養凡皆人才之累易為相業之虧仰惟儒宗夙主善類虚明天皎固宜萬萬其無差情偽雲紛安得人人而盡識兹當大任愈宜小心某舊辱殊恩新逢盛事所憂過所喜此天可知以頌不以規則吾豈敢惟有甄别羣才之説冀禆陶成萬物之功撾布鼓而過雷門雖知犯分滴㳙流而助滄海殆不勝情罔不在初孰此為急
  謝黄提舉陞陟【己巳廣徳倅】
  石室東僚曾侍汗青之筆庾臺薦士首叨剡翠之章一朝來自於郵筒百陪光生於泥軾何斯幸㑹有此奇逢伏念某貧至無家老方竊第某丘某水我游我釣未能償甘遯之思爾俸爾禄民膏民脂惟恐負素餐之愧但念服勞州縣庻幾消受斗升忽䝉宸陛之誤恩俾綴史筵之末屬學値荒落毎懷非據之慙聲利侵尋易失平生之守亟合奉身而退遂乞親民以行載念荒壘之治中無出桐川之員外擇而取此雖云窮陋之郡丞俛以思之亦免煎熬之邑債覺便私之已甚將及物之幾何幸而職守之間皆屬照臨之事津梁之孰修孰壞託故老以旁詢社廩之或存或亡賴同寅而再葺盡心三月未覩成功昂首二天誓期後效自謂我心之匪石方虞衆口之鑠金有如義取文子之同升法曰虞廷之明陟此聖朝所以選京秩之彦惟監司得以舉屬部之賢列城之英俊如林一代之龍門似海敢期塵迹反辱露牋氣本偏頗乃曰直而方徳愧不修乃曰清而粹何能逺大直云進未可量如許揄可謂愛忘其醜兹蓋恭遇某官稟天間氣為世奇人太學舉幡已驗烏臺之風采清朝累疏更占黄閣之經綸歛其廣忠集益之規試此激濁清之寄欲厲部内之新進必先館中之舊知豈謂秦無姑從隗始某敢不即薦牘語作座右銘明月清風洗半刺史浮華之習皇天后土知老門生堅苦之心誓效驅馳以圖報稱
  改添差通判紹興府謝廟堂【庚午】
  佐郡踰年蔑報如天之造杜門幾日遽叨易地之恩方大鈞一轉之間即小物再生之塡膺銘感拜手縷陳伏念某學不通今志徒慕古六旬冉冉分宜歸老於山林百指嗷嗷暫亦服勞於州縣乃因幸會獲際明時拔從塵埃疵賤之中寘彼館閣俊游之後金閨通籍曲埀雨露之仁玉陛輪班力免雷霆之怒亟俞卑悃躐畀贅丞徳厚乾坤人非木石陳力就列正圖報效之方同寅協恭寧有背違之理實縁頭方命薄志廣材踈弗獲于上而遽欲革風俗之迷所行雖公而動輒匪吏胥之便郡有滛祀名曰方山連三數郡凡江湖出没之徒率千百人結鎗刄嘯呼之社闗係非小禁防宜先妄意遏之謗言由此上孤鴻造方逃空谷以省愆倏拜龍光俾改名藩而參貳是為兩朝虹電之地且亦三台衮繡之鄉短棹孤舟望家山而益近千巖萬壑分風月以最清面目依然精神逾好兹盖恭遇某官功髙莫比徳大能容三十年持將相之權纔過浮雲之一㸃億萬載同宗社之福方挾泰山而四維盡收林林總總之羣皆入化化生生之造遂令么麽亦拜保全某敢不猛省昨非益求今是出必赴湯蹈火共趨盛世之勲否亦擊缶歌詩永頌太平之樂其為激烈罔究編摩
  差知撫州謝廟堂【辛未二月】
  易地贅丞未能朞月自天疏渥忽畀專城方申控免之辭已拜趣行之命䝉恩過厚撫已奚堪伏念某人品最卑資格尤淺嘗窺史籍曽無披閲之勞甫載倅車已有迂疎之誚正令終棄夫亦何言乃亦轉於洪鈞俾再承於㑹府頗驚往事浸失初心進不能追曽南豐賑恤田里之風退不敢效白樂天從容山水之興懲羮太甚正愧吹齏得隴已多何敢望蜀况聞臨汝夙號名藩右軍康樂之舊遊風流尚在元獻荆公之故里人物尤繁倘匪名流豈堪隆使兼自連歳空虚之後加以去秋旱歉之餘必欲稍振於疲民亦當妙選於良牧曽謂疎庸之晚出可叨超躐之殊恩兹盖恭遇某官輔世以仁得人為急敬億萬年之休命務安天下之元元選二千石之惟良更欲後來之鼎鼎其於寮宷如長子孫既恩斯勤斯漸使之成人必教之誨之各從而幹蠱謀國若此振古無之某敢不祗體盛心勉殚㣲力入境問俗當徐察於事情求牧與芻願深培於根本其為激烈罔既敷宣
  撫州到任謝廟堂【辛未四月十三日】
  晨謁六符速令祗戍暮馳單傳亟幸到州㳙剛已合於右符箋謝敢稽於上衮然皆情愫實類家書伏念某學不如人分惟守己半世授書餬口若將終身忽朝應舉得官已踰初望誰曽一念夢及三刀乃挈提於分甘沉陸之中復保全於自取疎虞之後忽超常調躐畀專城顧如許之誤恩宜若何而報徳民有菜色固難畫餅以充飢土無麥秋詎可徐行而拯溺於是未及州境先馳尺書預期閉糴之家羣集領事之日布宣徳意吐露肺肝多荷披襟許為發廩此固旦夕攙先之著茍救目前然賴朝廷莫大之仁㑹須心動此盖恭遇某官量等乾坤之大身為宗社之安任三十年將相之權功烈幾同於再造活億萬計生靈之命民心嘗拜其更生惟其感著之已深是以施行之甚易人見官僚之轉論視猶公相之親臨故雖以一介之㣲亦将冀千里之應某敢不因其已感更切用忱自此撫摩倘復豐登之觀庻幾遐逺均䝉泰治之休
  特轉朝奉郎謝廟堂【壬申六月】
  試部罔功方瀝丐祠之悃自天疏渥忽叨増秩之華宜黜而升以榮為懼盖漢世璽書勉勵之寵必皆二千石之惟良而我朝職事修舉之褒亦云七十年之曠典凡此殊特之舉實為風勵之機茍非其人寧在兹選如某者僅有一朴初無寸長惟某生長田閭身經艱苦所以叨塵仕版心念困窮頃濫守於專城乃適小於歉歳郡無先備措置良難俗非素諳訪求已晩獨賴朝廷之恩信亟敷心腹以布宣富强即聞風而傾囷盜賊亦畏威而釋梃皆上之賜豈某所能至於不揣非才妄思變俗再三申論雖珥筆之頓消一二陸梁或謗書之間出恐上費乾坤之造因力祈香火之縁敢期尚閟於俞音反又先䝉於異數員郎進秩章服増榮千里旄倪驚皇恩之創見闔門㓜稚占世禄之將延何物疎庸有兹忝竊此盖恭遇某官為民立命與天同公净掃倖門䕶國家仁厚之脉分布諸郡皆山林疎逺之踪猶慮孤寒之難扶故雖小善而必録遂使承流之末亦叨不世之遭逢某敢不仰體鴻私俯殫駑力一忱對越廣推生意之無邉四境歡呼咸慶恩波之有自其為激烈罔既編摩













  黄氏日抄卷九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四    宋 黄震 撰祝文
  台州郡齋後山屈公廟【淳祐丁未隨郡守沈寺丞塈留郡齋】
  古之學者學為君子世降俗薄偽焉而已甚至小人挾以邀利曳裾侯門尤或無恥欺主招賂盜賊不啻世道之汚葢亦由此某夙被父訓誓不敢爾主人清賢勉隨以至非其所予一毫無覬其如人情紛然各異恐或不察併遭謗議凛凛此心朝夕靡替惟神矜佑俾我終始
  代中表嚴氏上芳桂扁【丁巳待缺吳尉附居】
  渺滄海之廣大兮乆乾坤之孕祥氣磅礴而融結兮于向頭崇岡之南畺偉人物之間出兮稱先生嚴氏之草堂嘗吟風弄月以自適兮曰楊栁之䕃芰荷之香顧積厚而不輕出兮冀後來之増光今地靈而人傑兮已往往而翺翔余草堂之後人兮慨前脩之未揚即先世之故居兮迺増闢乎堂黌延明師以講授兮來學子於多方儼衣冠與絃誦兮紛濟濟而洋洋睠手植之庭桂兮適滋殖而芬芳扁其堂曰芳桂兮踵燕山以相望探月窟而聮登兮桂與文脉其俱昌俾我後之人兮世培植而勿忘
  代台州麋知郡祈晴
  惟神廟食此邦夙彰感應雨暘必祝民倚為命迺歲之秋螟螣為災所望牟麥續食方來何雨之多復妨播殖為民請命敢遺餘力乃潔精誠遍走羣祠日遣僚屬循環禱祈亦既兼旬淋淫未止神豈棄民吏則有罪或者祠事職尤貴專積其精誠神斯見憐今艾前失專擇官吏日拜日祈得請乃已雖吏分詣猶某親行事事皆禱豈徒瓣香無禱不䖍守臣之事無禱不應責則有在民食至急天德好生神其念之杲杲賜晴
  平江府太伯讓王【己未冬赴吳縣尉到任】
  王以天下讓夫子稱焉天子諡焉某亦何言然讓至於王極矣士有能亷靖自将謙恭進德者皆讓士也某方筮仕讓王之國疇敢不讓惟讓王監之
  祠山
  神以正直廟食幾年某方試吏伏謁告䖍某不正不直惟神殛之使某無媿神之正直惟神察之神不可欺某不敢欺
  城隍
  王為吳百神之尊宗主㝠者也某為吳百吏之卑奔走昭昭者也一理流通無間顯微一念為國寧間崇卑某有赤心願效驅馳神有威靈願覆護之
  五龍王
  天之澤物兮甘雨龍之上天兮雨下土配天其澤兮聖主某雖一尉之微兮决不忍閣君之澤視民焦苦
  尉司土地
  尉居城外旁無鄰神司土地萬年存某乍此來依為親自信一毫無愧神神其佑之此志伸相與流福安良民
  華亭權縣謁廟【辛酉冬】
  浙右罹水災聖天子加惠元元遣部使者督勸分華亭壯哉邑富室乃間不應令致邑大夫以累去易某暫來某何能役既屢辭不獲命誓當對越此心安富恤貧使富者樂於義而貧者全其生以俟歸其事於邑大夫惟神佑之
  先聖【壬戌冬浙西提舉司帳管】
  某三年尉吳視古司冦茍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此訓已知謹守今仕倉幕又仍浙右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訓又何敢背負惟神洋洋昭然若臨奠謁更始敢告赤心
  城隍
  三年尉吳已獲神休今又仕吳敢作神羞惟正惟直願與神侔其在人者無一毫求
  本司土地
  前三年初筮首辱本司兼幕越三年再調又忝本司底幕於本司之縁既深又何敢不盡其心
  天竺【咸淳丁夘代天府洪尚書】
  歲事可期已如雲之布野秋成届候俄作雨之彌旬吏有隠憂佛宜矜惻伏願豁開皎日大快蓐收百室盈而婦子寧豈但農夫之慶五穀熟而民人育是誠邦家之休
  霍山
  雨暘時若莫今嵗比豈伊人力皆神所賜萬寶既成腰䥥有聲欲保前功須日日晴神乎何故忽甲子雨彌旬未休吏不勝慮再拜願言霽色澄鮮只俄頃間全大有年
  伍王廟生辰
  烈烈大王彌乆彌光生為名臣慨忠謀之莫遂殁為明神昭靈佑之無疆故英憤激烈之氣雖奮迅乎雷轟雪湧之濤而洄洑演迤之勢常宻衛乎金鎔玉峙之塘嗚呼所不足與謀者夫差所相與無窮者我宋自六飛之南來兮地闢天開與江流而曲折兮飛龍舞鳯宫殿嵯峨其上兮蛟鼉帖息其下我固依神而安兮神亦以我而重嗟秋之高兮神始生去之千載兮儼相羊德神之賜兮歲瑶觴神其來兮降之祥京師奠枕兮强弩求藏
  廣徳軍學大成殿【戊辰冬添差通判到任】
  某來式此邦為貟外置此特後世之制非吾夫子所謂官事不攝之意然學道愛人厥有明訓初不以古今彼此而異遵而行之惟力是視庶幾官制雖非古而意則猶是
  社稷
  司民之神惟社與稷初至告䖍敢吐胷臆誓不愧神力民代食神亦念之全其稼穡
  城隍
  大王於人體視邦君幽明一理均於福民某來貳邦亦民是勤平分自適某不敢云
  嶽廟
  起膚寸而雨天下者泰山也地域有變遷而神之福吾中國者無往不拳拳其間也桐川小壘而所多者山也民之事神於兹正以水旱所關也神之饗民於兹幾年而某昉贅丞此邦决不於神赧顔也初至及此瀝寸丹也
  真武
  望隆北極夙欽水府之君命被中宸偶贅山城之佐【闕】上瀆髙真伏念某仕雖為貧力惟代食昨親吏
  牘必閭閻疾苦之詢頃綴史筵乃館閣清華之選處非其據榮不蓋慚力請外庸濫叨今缺然地里山川之素昧而民情風俗之未諳方此望祥君何稱職伏願神其昭監福以宏休庶幾千里之間相安無事如曰一身之計不敢有祈
  祠山真君
  真君由祠山而福天下體乾坤大造之仁朝廷出史官而居治中豈風月平分之謂厥有民在其圖福之伏念某仕雖為貧禄必思報昨親吏牘惟閭閻疾苦之求近綴史筵乃館閣清華之選處非其據志漸乖初亟請外庸遂叨今任睠桐川實明神發祥之地顧泥軾豈迂儒養望之官惟國切於為民惟神忠於體國幽明一理彼此同心告至云初掲䖍惟謹伏願鑒兹丹悃錫以洪休神其始父母邦愛及四方之廣某亦為民社計匪求一己之私
  先賢祠
  自昔名宦郡必有祠蓋深仁厚澤非但為一時之利而流風善政自不勝後世之思故愛慕皆出於天理之公而廟貌固非為先賢之私睠桐川之雖小多名賢之設施或朝夕抱案争獄訟之是非去而身佩天下之安危或始初聘賢為學者以立師由是丕闡義理之精微或新敎化之宫或新灌溉之陂或精忠擊邪冒萬死而壁立或篤孝慕親昭百世以風移或駐玉節救幾絶之民命或興社廩垂不朽之良規此於人心炯炯乎如英爽之常在而其英爽亦昭昭乎與牛斗以争輝夫何民心所共慕欲祠而事之者力反不能及而力能使人祠之於市巷佛屋者多飾詐欺世之為偉敏節之聞孫俄自天而擁麾徇羣情之懇懇新祠宇之巍巍上既足為邦家之光下亦可移風俗之機籲聖朝而力請屬佐郡以維持兹當棟宇之落成躬羞蘋藻之菲儀愴焄蒿之如見儼神靈之來依使人心永有繫屬而後來者亦世世師效之
  紹興府學先聖殿【庚午添差通判】
  聞先聖之明訓戒官事之不攝况貟外而置丞将疇以為職業然至理流行無事不寓倘能隨事常懷憂懼上必忠告其長下必矜體其民亦庶幾免乎尸素某非曰能之蓋将請事乎斯語
  社稷
  惟社司土惟稷司穀祀典所重為民命祝某雖贅丞職實勸農愛民一念敢昧神聰
  城隍
  設主而祭者為社稷此自古之禮也禮之本也設象而祭者為城隍此後世之禮也禮之厚也禮雖二神則一也仕之初至者必告城隍是矣獨於社則略焉豈未之思耶某非才贅丞職曰勸農所愛者在民則所敬者在社稷既告之矣復於城隍乎告從厚也某不敢有媿於神神不可不佑乎民
  禹王
  惟王有功萬世念王而不忘者固天下之所同惟王嘗㑹萬國於王之最切者尤㑹稽之所獨某贅丞此邦初至告䖍敢拜祠下仰王如天
  越王
  惟王卧薪甞膽沼吳伯越英風壯志至今烈烈後有王者将大有為必來取法乃濟艱危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誰謂伯者之謀無益王者之國某仕王之故國拜王之靈祠尚當表王之遺事再拜獻忠於明時
  錢王
  惟王以命世之資脫兩浙生民於殘唐五季肝腦塗地之苦至今兩浙生聚獨蕃於天下者繄誰之故某亦王之遺民幸又仕王之故土再拜祠下感涕如雨
  唐将軍【名琦】
  禮稱有功於民則祀之今世之見祀者不知其幾見祀於越者亦不知其幾仕越者必修初至之恭然不知果皆有功於民者否耶惟将軍稟天間氣遭時厄㑹當巍冠博帶者賣降恐後之日獨奮自行伍欲障江河以一簣雖大勢之莫支中國已堂堂乎立赤幟雖百身之莫贖至今猶凛凛乎生氣是豈惟有功於民實有功於千萬世之名誼此某所以獨詣拜将軍之祠下而他不顧世俗之淫祀
  撫州先聖殿【辛未四月到任】
  先聖謂居敬行簡可使南面南面古諸侯也今之太守古之諸侯某何人而叨守此州也惟念撫州文風粹美先聖之道未墜於地某願居敬簡以行之匪曰能之惟日勉之而神佑之庶此州之人安之而斯道之流行於天下萬世者此州獲沾萬分一也
  社稷
  惟社司土惟稷司穀天之養人於焉繫屬奈何近世謂淫祀神反於社稷謾焉具文某忝分牧敬惟社稷願與以神各盡其職與民相安者某之事俾民有年者神之賜庶於上天皆無愧焉
  臨汝書院朱文公祠
  天地民物之所以位天下國家之所以立者道也道非超出事外有待於冥求而後得正以日用常行者無非道故取象於人所共由之路而以道名也鴻荒而上邈矣自伏羲闡其祕而孔子集百聖之大成秦漢而下駁矣至濂溪遡其源而先生集諸儒之大成此皆道之所賴以維持不泯而謂之道統者也嗚呼盛哉可以萬世無弊矣然方先生之講道時則有三陸先生之並作髙明得於天禀卓行超乎世俗先生疑其鄰俗傳之頓悟陸先生亦譏先生字義之支離遂使新學晩生之士未免泣岐染絲之疑嗚呼噫嘻其可以示的萬世矣然先生之守南康甚敬陸先生白鹿講義之精而陸先生之祭東萊亦自悔鵝湖詞氣之過殆至理終無不合而辨論正其切磋奈發源之少異即枝派之難同儒先本以明道而專門或以相攻嗚呼噫嘻必有㑹同之斯足為萬世指歸矣乃今臨汝實陸先生之鄉而臨汝多士乃崇先生之祠以講先生之學豈惟此邦之士所以虛心講學者無一毫先入之私亦足見此道之傳所謂至當歸一者有萬世可傳之託某於道未能有得而實嘗誦味緒言故不勝萬世道統之幸而非但一時告至之䖍
  州學奉安朱文公像
  孔子教人以大中至正之極而世儒溺卑陋濂洛遂進之以性理精微之奥濂洛曉人以性理精微之奥而門人流髙虚先生又約之為大中至正之歸孟子所謂天下之生一治一亂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我亦欲正人心承三聖者其事適相類其功足相當其關於天下國家亦大矣聖朝躋之從祀州縣祠之學宫實世道之所關而人心之所不能忘者豈為先生私哉某來此州進拜祠下獨餘空室為之歎訝今求之臨汝書院模刻先生爵位以奉之又求之先生曽孫紹興府通判模刻先生遺像以揭之庶先生之神有依而學者宗仰之心有繫屬焉
  諸廟
  驟叨誤渥分牧此來值民艱食心憂欲摧惟神有靈民致血食民饑無食寧不矜惻富室閉糴忍哉為心神其誘之感悟自今俗不種麥惟秋是俟時其雨暘亟自今始凡斯二者神其念之初至告䖍且告且祈
  辛未撫州祈雨
  痛念撫州連歲不稔迨今春夏餓死相枕所期生意之復續全在今歲之有秋雷雨幸作於前月禾稼已興於田疇農事所關尤在六月經旬不雨田已龜裂倘非造物之垂念亟起潜淵之神龍恐早禾未必不壞於垂成而晚禾亦未知其所終也顧某薄德何敢必神明之聽惟神有靈實為司民生之命敢望體天德之好生哀民命之已窮速賜雨澤全此年豐
  麻源真君祈雨
  古者諸侯祭境内山川以山川能興雲致雨澤吾民也後世以來古禮不存邪說誣民長吏亦陷其說而不自知禱雨往往不於山川而他指土木偶以為神也痛念撫州已三歲連歉今又亢陽亟問名山大川合禱者謂何吏民惘不知其所因也郡有半刺史是為寺簿呂侯謂昔顔魯公守撫州嘗言谷口有神禱雨輒應其靈至今千載猶新也谷口即麻源今雖分以屬建昌實我山川之舊不可自外視以為鄰也頃歲分刺建昌亦嘗詣谷禱雨其應固頻頻也某方禱雨窘於無方因逺介魯公之說近受吕侯之教敬就俾吕侯不逺百里告䖍惟神念吾撫州之民亦猶前日之親也瓣香朝遣雷雨夕至變戚戚為忻忻也事莫篤於念舊情莫哀於逺訴惟神之監此殷勤也
  相山四仙祈雨
  六月亢旱凛今歲之無秋四仙顯靈獨西郊之有雨然使一方之私惠孰如千里之咸休爰遣同僚代伸衷悃伏念某承時連歉無䇿救荒所期天數之乗除金穰可必庶見州圻之逺近玉燭均調何舞雩率困於吁嗟而仙境獨欣於滂沛伏願暫移仙馭來涖正衙三日為霖從使遍沾於汝水萬民得食皆如宻邇於相山
  祈雨送兩廟
  頃邀神馭本祈三日之霖時適亢陽未覩崇朝之雨若稽案牘合再禱祠然念正衙方陳清醮不應詰旦遽設血腥宜返廟庭乃陳牲酒伏願念幽明之雖異實休戚之相關今神之應人者未聞而人之事神者益謹踏歌槌鼓忍令百姓之嗟吁駕風鞭霆早賜四郊之霑足
  壬申撫州祈雨
  某偶忝州麾惟憂民食入春多雨知數有於乗除自夏至今嘗黙為之懇禱乃䝉神造俯念民生方烈日之焚如忽甘霖之沛若雖豐年之可卜然來日之方長正當可憂可喜之時謹瀝且謝且祈之悃伏願皇天炳監列聖垂仁乗今霶霈之機益廣潤澤之美雲行雨施自兹續續以無窮時和歲豐無不欣欣而有喜
  社壇城隍祈雨
  三日為霖已拜霶之賜百穀仰雨初無止息之期爰伸百千之謝忱更致再三之懇禱伏念某職守所繋民食為先頃方苦於驕陽即隨䝉於甘㴻然念兹土多是晩禾近城先種者雖幸有成逺郊後熟者尚期終惠伏願明神炳監列聖垂慈曰雨曰暘每徇民情之欲多黍多稌永為邦本之寧
  謝雨
  頃憂無雨已叨既霑既足之恩行慶有秋正望成始成終之惠輒陳丹悃仰叩蒼穹伏念某職守所關民食為急前月此日方伸露禱之忱顧某何人可格天髙之聽隨䝉甘㴻逺至兼旬皆由大德之好生遂使小臣之逃責然念兹土多是晩禾近城先種者雖聞䆉稏之香逺郊後熟者尚仰滂沱之澤以喜以懼且謝且祈伏願上帝垂慈髙真炳監當曰雨曰霽之後更三日為霖保多黍多稌之祥至十月穫稻
  又
  春潦則夏必旱正懐六月無雨之憂人欲而天必從乃拜三日為霖之賜謹攄丹悃仰謝蒼穹伏念某濫守郡符常憂民食自更新歲居多簷溜之絲垂頃忽驕陽幾至田疇之坼知有乗除之數不勝憂懼之情亟致禱祈隨䝉感格沛然甘㴻至於連宵爰伸螻蟻之誠敬㓗蘋蘩之薦既謝已往且保方來伏願上帝垂慈髙真炳監五穀熟而民人育迄用康年三光全而寒暑平以興嗣歲
  撫州舉官告天文【咸淳八年上半年】
  臣聞天生一代之君以治天下必生一代之才以共治天下天下之事無窮人才之生亦無窮故有薦舉之法使長吏各舉其屬以相與續續於無窮凡皆天之意而人則代之者也臣愚無識承乏郡寄法當薦舉審觀本州官僚有添差州學教授臣程紹開行其所知卓然有立舉已及格無繇再舉今謹保舉宣教郎知撫州崇仁縣事臣周汝同充咸淳八年上半年陞陟狀此項臣以其勤於政事而舉之又保舉文林郎充江西提舉司撫州臨汝書院山長臣黄翔龍充咸淳七年下半年改官狀此項臣以其恬於仕進而舉之又保舉修職郎撫州州學教授臣鄭濟充咸淳八年縣令狀此項臣以其安於樸素而舉之餘亦有其人可舉而揆之法未該者亦有於法合舉而知其人未詳者尚當次第舉之大抵知人雖往聖以為難保晚節雖前賢以為難顧臣何人而敢自信惟不敢容一毫私心則惟天其臨之若其所舉之人将來能益勉於德以無負朝廷則惟天其佑之臣不勝皇恐俯伏戰栗䖍告之至
  撫州舉官告天文【咸淳八年下半年】
  舉官将以臨民治民所以代天茍非其人臣不敢私本州有陞陟狀以舉改官知縣本州五縣兩縣已舉兩縣缺官於法該舉者惟宣教郎知撫州樂安縣事臣于亨祖其人居官詳謹今謹舉充陞陟此舉實惟其人非徒于其法也又有改官狀以舉經任人本州幕職官判官見缺推官初任以次該舉者惟修職郎特差充撫州録事參軍臣張龍應其人居官廉明今謹舉充改官此舉實惟其人非徒于其次也及有從事郎狀以舉初任人本州州官之初任者未及考縣官之初任者當以漸以漸而當先者有迪功郎撫州宜黄縣尉段世忠其人居官勤敏今舉充從事郎此舉實惟其人其餘則當以次第勸有功也一毫不敢徇私請此臣之事也惟天其監之其人之終不負公舉非臣所能必也惟天其佑之謹告
  兼江西提舉舉官告天文【咸淳八年八月】
  臣聞國家之所與共治者在人材人材之所能彚進者以薦舉雖曰國法實代天工臣偶以撫州守臣兼權倉司職事難以驅馳於原隰未能徧察於官僚即其已知所當先舉常平司改官狀一貟今舉本司幹辦公事臣趙必其人舍選甲科乆淹選調德性吏事皆有過人使之改官必能盡牧養之職者也職狀一貟今舉隆興府司法臣晏壵其人係先朝丞相元獻公晏殊六世孫今為孤寒自擢科第蔚有文墨且明吏事使之從事必能盡賛畫之職者也茶鹽司職狀一貟今舉贑州州學教授臣徐龍雲臣本不識其人而每問自贑州來者多稱其賢謂其亷靖惟盡職業薦舉之法宜先教官薦舉之初宜先僻逺臣故先舉之而其餘者次第訪求也常平司令狀一貟今舉撫州臨川縣主簿臣趙良栐茶鹽司令狀一貟今舉建昌軍廣昌縣尉臣趙時二人者皆宗姓之吉善人也廉謹人也為官三考未有舉主又孤寒無援人也良栐於臣為撫州同官每荷其宣勞王事時雖不識面而與臣所居同郡嘗聞其為人者也又有常平司文官陞陟狀一員舉吉州永新知縣臣翁仲德茶鹽司二貟舉隆興府豐城知縣臣黄呉老瑞州上髙知縣臣徐思訦常平司武官陞陟狀舉建昌軍南豐知縣臣楊休凡此皆作邑有聲其餘又當訪求而續舉之也臣於薦舉不敢不公至於始終不變則惟其人敢告
  撫州及提舉司舉官告天文【咸淳九年正月】
  臣聞天生人才源源不息以常供一世之用朝廷分監司郡守在在薦舉以徧求天下方興未艾之才此一舉也國所與立民之司命而所賴以續之無窮者也出於天命於朝而專付天下之為長吏者也臣實何人偶叨其二聰明不及人才不能周知人才尚多㣲貟不能徧及今先以其知之稍詳者先焉提舉茶鹽司改官狀以舉本司幹辦公事臣韓伯髙蓋寛平人也常平司改官狀以舉吉州判官臣趙孟苾蓋明敏人也茶鹽司職狀以舉臨江軍教授臣趙孟衆稱其有文而有才者也令狀以舉崇仁主簿臣趙崇□衆謂其不苛而不刻者也常平司令狀以舉隆興府豐城縣主簿臣危順吉及舉建昌軍南城縣尉臣陳子升皆以材諝方表見者也本州改官狀以舉司法臣謝公竑其人廉靖無求職狀以舉宜黄主簿臣趙崇糠其人寛慈不擾用敢各以其名奏聞于上帝然後敢以公薦於朝廷臣不敢有私臣識有不及則惟矜赦之賜人知自勉則惟保右之賜敢告
  慶元府先聖殿【德祐元年四月置司慶元府圑結】
  從政必先謁奠自魯以來行之蓋欲自此而從政常必無忘乎誨規若祝辭茍誦聖人之言退而肆行胷臆之私是以奠謁為具文固决非某之所忍為然今某所職之常平徒虚名而無平之實所職之茶鹽反剥民而惟國之肥以至財聚民散盜賊日滋以此從政而謁奠未免與聖訓而背馳然此皆流弊之失我宋之良法固昭然而具垂此皆俗吏之罪而公朝之温詔新痛革其奸欺某雖不才所願乘機祗取聖訓兢兢奉持曰理財正辭禁民為非尚庶幾其萬一惟神其監兹
  靈應廟
  神以威德福此鄞土凡厥有生皆神所祚水旱疾疫動必佑之况於外患神寧弗思某在此邦最為賤士但於幽明不敢有媿頃自舊冬逺聞邊聲湏者歲首恭拜神靈願揚丕休大庇千里皇天悔禍狄患消弭今叨鄉節置司鄉邦敢伸前請永保無疆
  城隍
  神於此邦為千里之司命某於此邦本一介之寒士夙荷神休克至今日叨節鄉部置司郷郡又得宻依神休奠謁祠下某雖不才决不敢一毫有負於神但時事尚難衆情猶戚事之在昭昭者某當勉之事之在冥冥者非神其誰佑之惟神念我本朝三百餘年深仁厚德保養天下不惟民被其賜而神亦得其寧今太上皇定力如山皇帝㓜冲克肖天命未艾悔禍在即神於此時丕昭威靈上則宻鞏皇圖使之阜安下則大庇生靈使得保全以無愧封典之熒煌以無負薦饗之豐郁某不勝且謝且祈之至惟神其念之念之又念之
  董孝廟
  神以純孝流芳千古邑以慈名正以神故某生慈邑夙仰髙風叨節郷部再拜祠宫推此之孝施於有政某所願學疇敢不敬
  大人堂
  惟神生為名臣首為此邦之光耀没為明神永為此邦之福祐儒生學士皆神之風度為開先官司閭巷皆神之威靈為保守也故凡從仕於此邦亦無不謁奠而後從政奔走而恐或後某鄉之晩出至愚極陋叨節鄉部憂心孔疚方初至之告䖍誓民生之是救洋洋神明之如在不敢一毫之有負
  佽飛廟
  赫赫佽飛實仕漢世今踰千祀威靈如在此鄉邦所共欽承而民人賴其保衛也某叨節鄉部處非其據屬時多艱控避無所此初至所以告䖍而自今永賴神祐者也
  張真君
  某昨為廣德軍通判嘗禮神於神之里今任浙東路提舉又禮神於某之里雖幽明之相隔常腹心之相示昔之祈神者惟在於救民今之祈神者云胡而不爾方兹國步之多艱愈覺民生之寡遂推神大暢乎威靈無問於逺邇使盜賊屏息兮閭巷熙熙雨暘時若兮禾麥穟穟自今以始皆神之賜
  旗纛将軍
  惟神堂堂乎掲旗纛之名巍巍乎位麗譙之尊於此制閫之威嚴而有明神之威靈古有祭蚩尤之旗與禡祭于末者非指神之英耶然則風雲之變化河海之清晏軍容之整肅鼓角之讙亮無非神之所慿而謂神為有姓氏事神而以世俗非時而輒淫祀非理而欲徼福未必神之所聽也某生長此邦夙依庇於神今叨節鄉部始謁奠於神然方時事之難正欲有約於神與制府相與保守雖死生不變某今發誓於神使殘賊潜消逺却雖莖草不動某今䖍禱於神使某一毫有媿於神惟神殛之使神而不大芘吾民某亦将有辭於神
  湖亭土地
  有司存必有土地今某置司此土爾神即吾所恃自今司存上下悉惟神休是庇




  黄氏日抄卷九十四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五    宋 黄震 撰祭文
  祭叔祖機察壺隠先生墓【諱得一字仲清】
  在昔先人來從東嘉富而好德樸不務華迨我叔祖始以文振幼未得師起而自奮熟誦古書達旦無眠天資超詣竟探本原其在初年學老子說一登講席聽者千百既而幡然復歸于儒銳意斯世勇爵假途南北講解公亦歸老築臺白沙放懷詩酒有祠為妖一徑除烈烈英風雖老不渝齎志莫售爰俟來者篤教猶子彬彬儒雅始余周晬公賜之詩匪徒言賀以逺大期既而稍長受書吾父俾繼先志必稱叔祖歲在丙辰竊第奉常皆公之賜感極涕滂惟公松楸頑民竊據垂四十年乃獲天佑俄歸侵疆得拜墓傍公靈猶存酹此一觴
  祭林啟源上舍
  嗚呼先生而止於斯嗚呼痛哉尚忍言之先生邁往不羣洞達無疑笑語掀天醉墨淋漓蟠虹霓而駕風霆斯其為先生之氣命胡為而止於斯先生才藻天至直大瓌竒流從肺腑掃盡糠粃揭日月而㵼江漢斯其為先生之文命胡為而止於斯先生篤叙婣黨周急扶危人飽厚賜家無留貲激清風而振頽波斯其為先生之德命胡為而止於斯年十五魁鄉校年二十魁太學昭昭乎英特之聞灼灼然逺大之期以先生之氣之文之德固宜一魁天下大展宏規何五上南宫雖畫圖之青衫不可得嗚呼痛哉尚忍言之不知命果何為而止於斯乗白雲而至帝鄉超鴻䝉而契希夷意生氣至今猶凜凜斗牛間雖死猶不死耳不然其又何忍而言之某晚學無聞獨䝉異知保䕶於風波嶮峨之地而奬掖於萍蓬困苦之時蓋將終身所恃以増壯今一旦舍我其何之古人有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先生吾鮑叔也今日之慟幾無異終天之戚風木之悲
  祭浙西提舉實齋王先生
  某等哀哀門人之誄昨已隨班於僚屬今兹追送於逺郊又不覺重為蒼生哭蓋世之欲為善者多計較世之號治辦者類局促根一念之誠達之事事物物間惟先生獨至誠未有不動故雖易簀之際光明俊偉之舉尚足以震動乎流俗方權貴之分布嘅公論之隠伏先生方為民而有請聖朝即盡為之斥逐此數十年來之所未有真世道一開泰之㑹四海正顒顒而屬目使先生而尚秉使節豈不足以掃吏姦而澄肅使先生而進立朝端豈不足以格君心而啓沃何雷霆僅匉訇乎晴空而霖雨已無望其霑足此先正因程伯淳之云亡謂天下之無福嗚呼先生之死亦榮矣當萬世不磨某等之事先生猶生亦誓不為師門辱
  又
  學造本原志存經濟動與道俱未嘗禄仕故有不為為必大治莫難岩邑公為之宰振其疾苦釐其經界化行俗易厥聲四沛後復守台益廣慈惠迺立社倉俾無飢毁迺興學校躬講義理有鬱必伸讙其吐氣有强不率鋤而弗貸米踴倏平十僅三四郡枵倐盈貸民租稅幾於太平一郡三代政成趣召翩翩四輩公辭弗行悠然餘味風雨夜牀山林雅致易俾乗軺强斯攬轡蠲缺役錢八十萬計雪鹽民苦纎悉備至裁折苗價諸郡風靡興利除害夙興夜寐决計行部俄苦勞瘁力疾草劾獨先豪貴如雷忽奮驚動一出世方歡傳詫其盛事公已肅然衣冠而逝平生學力益信此際死有餘榮可賁千載某所哀痛獨有疑者謂治為難何公之易由縣而郡至常平使投之所嚮無不如意呼吸變化等於逰戯豈真易耶人則多礙畏首畏尾莫或行志有巧其間益重嗤鄙罔之生者滔滔皆是難耶易耶其果安在或謂一私充塞天地交互屬託彼此内外滅没其間無復知恥公獨以公是能大快或謂流俗展轉百偽飾以欺人如見肝肺不誠而動自古所未公獨以誠所至興起又謂人情纒染勢利縦欲有為膠固凝滯公獨自如蓋由恬退又或以為世途嶮勢或振之是非易位公無不可蓋逺權勢果其然敵盍昌厥施厯厯明效皆其已試達之天下豈有二義天豈不仁奪之中止嗚呼痛哉其果何謂於公則輕關繫甚大堂堂天下他無足慮紫雲有誓深根固蔕民心戴宋有死無二剥而離之能幾何輩遏使無為獨公能此公今已矣猝其誰繼某也失學惟戅莫比公何所見以國士待庶幾尺寸自同附驥否亦林下為供薪水而今而往其將疇倚最苦葬日逺莫知細或指霞城葬以春季天必以台皆公遺愛埋玉棠隂保千萬禩欲執之紼官縛無奈千里馳奠滂然涕泗公其監兹特釂此酹
  祭江西提舉省齋麋先生
  嗚呼痛哉尚忍哭吾先生也耶去嵗方哭吾實齋王先生今又哭吾先生耶方今風俗瀾倒士大夫真有心於民命國脈者幾人而造物忍其然耶先生操履足以範世識見足以超俗智慮足以周變文采足以華國議論足以使人意消而恩信足以得人心腹先生一不以之自居方且切切然憂其所獨攅眉乎民生之休戚熏心乎國脈之繫屬徧交當世之士以共濟振收方來之彦以陸續有强弗率而撓此奮不顧以横觸内之以司機政外之以作民牧寢食為之俱廢疾疢至於相屬詩酒浮華之語未嘗一出於口聲色玩好之具未嘗一接於目蓋平生不知有官遊之樂而此身率代乎閭閻之哭嗚呼若然其何以敵流俗富貴者之福耶某最失學乃辱異知諸司之誤薦無一非先生延譽之賜薄官之免戾無一非先生教詔之為兩入鈴閣而無一致分毫之補報三䝉剡辟而末繇效一日之驅馳實三生宿所結習將終身恃為依皈何郵音之倏到驚泰山之已頽嗚呼已矣夫嗚呼已矣夫其何異終天之戚風木之悲嗚呼痛哉
  祭月山庵再從兄七解元【汝霖】
  始兄之生家道方興兄弟錚錚爭以文鳴謂宜此時可立門户俾我晚末仰成餘緒何命之乖皆無一成堂堂大家翻成凋零豈有數歟天髙難問感今念昔徒劇悵恨雖足得壽惟兄可憐寂寂月山竟此終焉非子為僧幾莫葬骨幸而得葬尚復何說白沙之原爾弟之墳佳城相依以永萬年
  祭鎮江薛節幹安泰寮【永嘉人名據】
  惟靈徧印諸老博極羣書文追古作聲滿江湖先生蓋嘗以年少而預當代之名儒徧謁公卿銳志當世屢排閶闔厯陳利害先生蓋嘗以韋布而聞天下之大訃徧交名勝盃酒淋浪凡有寸善靡不推揚先生蓋嘗以羇困而任人才之主張嗚呼世變之下如江河人才之稀如晨星士有一介之特起莫不與時以崢嶸何先生之卓犖反遏鬱而不光久京華之逐逐虚嵗月之堂堂甫白頭之趨幙俄丹旐之還鄉慨兒女之未了嗟田園之已荒雖生前之數非短而身後之憂尚長惟平生之著述紛積案而盈箱嗚呼天乎何才之豐而命之涼耶某也失學亦蒙誤知目此大故方莫助之含哀再拜奠此一巵嗚呼先生尚其酹而
  祭浙西孫安撫【元實餘姚四明人】
  嗚呼先生國之所望於先生者未央也乃一旦乗雲為帝鄉客耶嗚呼先生吾國之所以立不在公論一脈耶方寶祐之末禩有當國者病風極千古之怪事萃一時之狂兇震六合以供噱哭萬姓於途窮敵南下而已迫猶忍從乎蔽蒙冒萬死而上聞有衆藩之羣公森虎豹於九關嗟一字之莫通由都曹而丞奏悉危急於宸聰嗚呼此時非先生誰與活公論之一脈耶嗚呼先生於此時非所謂轉危枰於一著耶洪惟先生稟天間氣妙齡英摘髭巍第通達世務志存經濟論及邊陲擊節慷慨傾如許之襟期豈無逺者大者在顧前此之一著亦豈不足以覘其平生之梗槩而豈徒極郡縣之精明而豈徒詳金穀之心計而豈徒為都曹之識大體而豈徒為監司之整風哉奈何乎已試者人所知未試者人所不知追風逐電之步往往徒索於委巷厯塊此横議之所以輒發而有識者或代為之竊嘅方將拭目乎桑榆之收詎意遽失聲於梁木之壞嗚呼先生而至此固不為不遇矣其猶有未盡遇者然則非天嗇其壽耶嗚呼先生而止此必當有鳴其不盡遇者矣其能發明所未遇昭其如盡遇者又未知天屬誰手耶某貧至無家老方竊第介不下人莫或眄睞先生獨許我以驅馳常拯我於危殆亦曰相期於嵗寒或者能効尺寸於昭代何某甫選坑之欲脫先生已先朝露而溘逝嗚呼已而尚忍言之臨風大慟寄此一巵
  祭稅院田公【竹軒名穆】
  嗚呼靈乎以靈之堂堂遽一疾而即㝠㝠乎靈也風月吟懷江湖雅量咳唾珠璣騷壇之将不幸而列西班世蓋莫知宗仰也名將聞孫潭槐宅相有翁冰清亦世師匠不幸而列西班世又末繇提奬也嗚呼此皆靈可悲之大者而猶有大可悲者在也嘗薦漕闈退鷁南宫嘗官筦庫輒窘窮途歸側屋需逺禄鬼初祝飯不足莫我知抱幽獨惟有風流醖藉浩然不以窮達死生而變者與晉宋曠千載而一續嗚呼悲夫能信余言之不妄者又誰歟此某所以重為賢者哭
  祭羅季清
  氣姿磊落材諝英特生甫二十七年即身擢上第仕又二十七年尚家徒四壁此其挾以游於天下者落魄任情故天下識與不識皆知有季清奈何乎人間之選渦未脫而天上之玉樓已成嗚呼惜夫使季清幸而壽天下事方將賴之今不幸而不壽家之事尚無與支鄉之事尚無與為而况乎逺思此又使人不能不重為之悲某與季清屋角相並長而同學于邑于郡君方弱冠嘗約余鄉㑹而未果入君既擢第亦徑過門而不我問音信之隔踰二十年癸亥之春始㑹臨安某時既仕喜蒙握手是冬之夜訪某京口時某為君作制幙書祝君身事粗極勤劬榮滿來歸舉員亦足再㑹臨安舉酒相屬誰或尼之通籍尚遲君識既老以悠逺期且言近履自號恥獨屬某為記悉君心腹切未半年倐以訃傳嗚呼惜夫其尚何言
  祭知興化軍宫講宗博汪公【景新】
  惟公資稟純乎天地之剛發施出於義理之淵至誠未有不動所至卓有可傳嘗宰赤縣矣若惟平易爾乃能爭人之所不能爭嘗位朝列矣若惟靖共爾乃能言人之所不敢言方今郡國之難治者莫甚莆俗而士大夫之治莆者十難一全公之治之不過扶病兩月莆之愛之過於為邦百年聞甫至而為政惟教化之是先俄風俗之丕變致人心之翕然愚弱嗟父母之來晩豪猾凜神明之在前人方爪掌以交頌公忽騎鯨而遽仙罄千里以奔哭徧閭巷之喧填不崇朝而立廟紛血祭之腥羶合多士以頌德刻遺愛之成編此不惟莆俗之所未有亦亘古窮今之所未有嗚呼盛哉是豈不足以見人心之天某科級既忝傳衣陪侍屢從執鞭聞遺風之凜凜愈涕泗之漣漣奈微官之如縛苦奔奠之無縁臨風一巵逺致九筵
  祭倪師幹【庚午十二月十八日紹興師幹三山人名洪】
  惟公稟姿之淳賦性之仁謂宜逺到可福斯民何一第十五年之淹回而五剡千萬狀之艱迍金閨之籍甫通繐闈之奠已陳嗚呼惜哉天豈不祐善人某幸託年盟之舊又聨寮寀之新忍見一朝之先露蔑資千里之問津臨風巵酒聊寄酸辛
  祭添差通判呂寺簿【圻南康人】
  嗚呼自晦翁之學盛行而義理之說大明天下雖翕然而向方流弊亦隨之而漸生蓋論說之求多恐躬行之或缺茍誠用力於躬行何暇往事乎口說某行天下今踰半生凡見言晦翁之學者幾人往往不知其躬行辛未之夏試郡臨汝公亦來止歡若雅故但見公之氣貌則端粹性行則淑均議論則不事乎枝葉設施則必由於本根某始心悅而誠服亟訪求其梗槩知我公之嚴君實晦翁之髙弟方理皇之表章正學聘晦翁之高弟來歸即我公之嚴君坐白鹿而為師惟公鍾康廬清淑之氣得家庭正大之學惟真實之是務掃世俗之漓薄少年嘗從學於浦城閉户不出夜不就寢者踰年晚年猶五鼓而夙興紬繹沉思熟誦先聖之遺編世所謂中庸大學者身未必行惟見筆舌華靡公所謂中庸大學者口未嘗言見之躬行踐履膏沃者光焰内實者膚革充公之形於身措於事業者故宜與世夐然而不同夫知與行所當並進而言與行本無偏廢自流弊失於空談幸實學賴有公在達而在上所宜巍冠廣厦以格君心窮而在下亦宜正席虎皮師表士林奈何兩登朝列横經僅止於璧水再駕貳車恩意僅孚於千里常抱道而不屈每難進而委蛇近攝郡乎臨江方厥聞之四馳及而代有詔伊邇云胡一疾居然不起嗚呼天乎晦翁之學終不究真儒之實用乎嗚呼天乎晦翁之說終於資或者之談柄乎因公一旦之云亡不覺百感之交集于嗟今日之奠豈但為公而泣
  祭國史吳校勘【正子】
  惟靈得象山端方之學膺伊川殊特之召金匱賴之以紬繹士林仰之為師表嘗得一日之言責亦既空臆而入告誰歟促蓬萊之仙舟天亦不憗遺於一老惟有義理之微言炳炳尚存乎遺藳嗚呼傷哉
  祭通判陸太傅【鵬升】
  某少習科舉之業日誦先生之文觀其理致之明白如日昭而月揭迹其氣勢之變動如電掣而雷奔此求之古文中猶傑出而何程文之敢云然先生此時已掇仲舒晁錯之科而致身青雲某每齚齚而自歎曰此非天之所間生者乎安得而見其人頃試臨汝之郡獲登先生之門聞其記誦之習熟如懸流而㵼瀑聽其議論之精切如條析而縷分此求之古人中猶間見而可今人之擬倫然先生此時已嬰子夏丘明之疾而絶意世坌某又齚齚而竊歎曰天既間生之若此又何忍而虐斯人蓋自昔抱非常之才者决不困於區區今先生文章蓋天下聲名塞寰區而官不過太博位不過貳車何疾疚之遽侵漁也然自古遭無妄之災者類不免於戚戚今先生自一眚之為災已十年而不出付災祥於定分常笑談而自得又何得喪之能惑也抑有才而不顯於今者必以文鳴後世先生攜平生之著述以校文因閩士之鬨場而散敗頃借春秋之筆削請以圖經而刪改方擇日以開局已翛然而長逝於此小者且然而况乎其大然抱抑鬱而頻於危者必不免於怨悲惟先生超然立於萬物之表而浩然與造物者同歸開局之報墨猶濕仙去之驚傳已隨開懷一醉而奄化兩忘身世之是非於其大者且然而何問小者為然則先生其天人哉翩然而來也略出緒餘雷霆一世倏然而歸也乗雲帝鄉了無滯累嗚呼先生其天人哉

  黄氏日抄卷九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六    宋 黄震 撰行狀
  知吉州兼江西提舉大監麋公行狀
  公麋氏諱弇字仲昭父諱溧朝請大夫太常卿累贈銀青光禄大夫大父諱師旦朝請大夫尚書左司郎中累贈正奉大夫曽大父諱鍇朝請大夫致仕累贈金紫光禄大夫其先東海人系出楚大夫受封麋亭子孫以其封為姓漢有為吳郡太守者名豹始就家於吳遂為吳顯姓自金紫後三世皆儒科益以行義聞天下金紫壯年繇博士持使節榮塗衮衮矣一與秦檜議不合輒棄官號如止居士終其身正奉尤乾淳間偉人嘗館伴時金人尚驕使者望其貌聞其言輒驚服銀青寳慶初名諫官却風㫖不劾真西山寧身去職者覘麋氏將又有人而公復名世實銀青嫡子幼力學甫弱冠請國子舉明年入太學又明年公試入等俄連丁外内憂服除將陞舍司成王公與權勉之仕曰豈必待科第哉遂以銀青恩入仕既仕猶四以鎖㕔薦復習講學宏詞科文譽鏗然縉紳間初調監臨安府新城稅未赴以材選従事寶應州節制司寶應故淮安邑攻守具未之講公親習士卒捐己俸旗善射啓郡將葺城壁州於是始有備州復改為邑公亦改監淮東總領所中酒庫一日視支軍糧啓鑰而敖已罄軍幾變公笑諭别有倉亟白於長移他米予之譁者帖然於是其長以為能辟陞添差幹辦公事運米五十二萬石有竒糴四十萬石有竒盡革前擾而事立辦朝廷又以為能減舉員一循資格差監同三省樞宻院激賞庫以舉者合格改京官知紹興之山隂鎮江之丹徒兩縣遂由淮東安撫司機宜文字通判揚州復由江東安撫司參議官知建昌軍所至又皆有賢名山隂舊苦催科往往抑稅長代輸至是郡議排甲以易之公言此不在變法而在擇縣令縣令得人稅長可排甲亦可否者稅長弊排甲獨無弊乎復釐正稅長苗稅果不趣而辦聽斷明允民譽方都而吏獨患之㑹有逸邸第者公追取急至借擾以下石公公曰有是哉即日行父老遮留不為止丹徒尤大壞不可為先是縣之接送令凡納堂日用百需皆出於吏吏得並縁為奸名白納錢里正至破産不能支事有必不可行者則又伺上司專卒恐喝逼其令必行曰非此費莫出每歲青黄不交輒預借苗以取由子錢縣多山田率苦旱每一體放計㑹放價或反多於納苗價民以此重困而令亦無終更者公至首嚴納堂之禁使縣吏不得擾民徧籲山邑之窮使専卒不得擾縣上下守信綱解以時久之自無用乎専卒催科則給引使自承設櫃使自投繳百姓不復費一錢都各置人直縣給里正紫袋使往來有公事吏不得髙下其手舊有折羅折麥二鈔公亦併為一略遇旱輒親自檢實白之郡早減放民無用囑吏由是執役戶或終歲不入縣門田里熙然復為太平官府聽事亦撤之一新諸司交薦政績謂表表八郡三十九縣之上縣之人亦至今立石頌德如朱采家義役記可考其在淮東時制置丘公岳事多倚决公尤拳拳備禦一司就食出幙視衆常獨後憂藎之狀可掬其在揚州嘗委慮囚無辜連繫者皆立釋之小大歡呼其在江東差攝當塗守寓身僉舍斗糴自供日惟孜孜郡政新守韓補至講交承禮不受餽饋事例一不受補為上其政績移建昌民詞遮道者數千公立剖决皆洞見其情既至首蠲軍場未催苗三千三百石有竒縣給袋厯使申述民隠豪族有誣平民為盜者獄已具公直之武斷之風遂戢歲適艱雨公齋素踰月以禱一夕露禱曰願降罰守臣毋流災於百姓頃之天大雨銀青公宰蘄之廣日嘗推廣先儒法以其出於官者為官社倉出於民為民社倉至是公節淫窒蠧得米二千斛貯官社分委寓貴勸率諸邑得米穀餘二十萬石貯民社以接養方來復以酒息之贏例歸郡將者委官别掌糴米二千餘石以平糴佑助社倉之所不及故是行也公雖以讒去而名益彰入幹辦行在諸軍審計司督運淮東稱㫖除大府寺丞日押鈔引三千必足曰一日須辦一日之事除度支郎官舊本部五司印通用無所考柅公始白長貳支帖止用度支印御前軍器所俄請幇天府新刺軍六十餘人公謂此不於天府元招軍分則於軍器所缺額填理豈可創廩無額之軍以開無窮之弊内司憚公不復敢言㑹當輪對公首疏奏畏天愛民講學修政求賢聽言六事皆銀青公嘗援先朝故事以告寧廟而公復援之因各證以皇上親行之事乞隨事推廣之言婉意切天顔開納因問近日貪風未革公乞奬廉問為誰以陳塏陳昉對上首肯之次劄乃奏本職度支事謂自荆襄淮蜀蹂踐而嵗供不入帑藏自四路二十七郡選年而歲解不及元額牙契屬封椿而經總之額虧市船屬省所而收趂之利虧入者失陷出反増益身丁錢已除放猶取辦版曹楮皮錢合科還亦取辦版曹軍衣折支向有貼科今增數加倍雪寒給散元許借撥今盡數責償潭婺買羅特出一時指揮而今乃遂為年例歲弊銀絹本以餘剰樁備而今乃定為月解兼今日財計在版曹者少在國用封樁者多而内藏所積又不預焉均是國家府庫均是國家支費自彼分此臣竊惑焉王音因及州縣財賦失陷公對以守令不得人致貧民反受重催抑納之苦上皆是之差兼權右司時丁大全已隂奪政柄公守正不阿於都曹惟法是視有季全者父叔父皆為富民潘應芾威使殺之事下憲司七八年潘不就逮反以其弟爭産事訟季于溥牽制之公謂殺人事重爭産事輕併憲司理究庶雪死者之寃否者自當反坐於是有其愛客同朝者挾勢屬公避憲司公毅不從俄而有㫖令公刪改赦令公因言天下之財孰非君上之物何内藏庫有欠過郊赦獨不放免况内庫自寶祐以前雖有欠籍並無起解蠲虚數以行實惠何憚不為時大全方以趣辦為能益不便公所為出公知台州州有閧卒久未懲驕蹇日甚公宻訪前偶亂者六人解制斬之弛其餘不問一州驚服郡計久虚公一以文清李公守郡時舊事為法樽節以足綱解雖已俸亦積不支冀全一郡於湯火煎熬中而阿大全意聚斂者復督舊欠愈急公陳財計本末不過此數豈有其他謬巧大全怒嗾言者鐫罷公大全罷公除侍左郎中尋遷尚書右司郎中公居銓衡人不得干以私右司乃舊所職或以前此太執方戒公公曰稟性方拙豈能復揉為圓時邊馬猶飲江未退赤白囊交馳吏欲便奔趨僉擬率就寓廨公獨曰吾儕省屬也不造都曹何以安人心白之廟堂即日循舊入局縉紳動色以倥偬中復見整暇官儀為賀自爾定淮軍分屯之議趣淮民招收之令公賛畫居多然終以執方又罷甫踰月江面肅清今丞相田宣撫入正揆席首除公將作監淮東總領兼知鎮江府公知總所財計前後政混淆而生劵無定額尤不可稽請截界管餉而改生券屬制司從之後遂遵守為法此司自秦檜之倉卒欲罷兵盡舉所隷財賦以養四大屯本非善後之道承平日久稍從㑹計利源所出如茶鹽之屬漸已改他司而甚者復以不請科降為小忠至竭釋司存之有於是擾始及民而圍田租取斛面最甚公至悉従寛減舊以買軍需取贏公閱舊籍卒三數年後方追及倍稱之息又零取於所差將校虛攤之家囚繫多死者公亦抑不行惟力事科請宣限支給必欲常有半年儲雖屢凟不暇顧蓋總餉之法當求之上而不當求之下當明陳利害之大而不當隂居逋欠之小求之上且大者為國家培根本之盛心求之下且小者為一已計利害之私心也故終公之任三道官吏人户凡有闗於總所者如執熱之濯清風一時快如也鎮江之政凡可為保障計者尤無所不用其力飭江防寛苗稅理民寃總府事繁至病劇不少懈郡之供帳俸料以兼職也不受其已造迓新之物則封之郡帑以俟别迓新郡民所仰金壇粟而琪村河久塞有不逞者利小民陸行車子過其門邀一千議開浚輒沮之公廉知其故方决於興役而召命已班矣於是有年九袠而司封駁者昏不知所為誤駁公黨大全傳一時為笑公亦笑久之乃差知安吉州兩易知吉州道過臨川豐城間老稚闐訴問之州民也苦綱吏虚攤流離至此願公救我復得見鄉井公為申湖廣總所榜放八十餘萬緡苗額舊三十六萬石今纔十八萬石餘悉取辦斛面是豪强漏落者全不輸而輸者反倍輸也公為挨實庶幾經界正而賦役均吏有以收苗優潤錢幣例呈者公曰我萬欲優潤百姓反使百姓優潤我耶有浮橋久圯溺死者衆遂委官别儲以修橋且以免收渡錢橋成百姓歡呼剪綵書旗曰麋公橋他如修城郭□街衢創僉舍一廉之積百廢具興遂有旨令兼提舉江西路常平茶鹽事公自鎮江兼兩司勞勩至病歸家年餘未瘳廬陵之命屢辭不獲黽勉就道至是復當共二之劇悉力爬梳寢食俱廢民瘼闗他司者復力疾藁請由是病日増矣書别其兄寳慶史君情辭慷慨筆力尚勁越三日即卻藥呼其子謂曰疾已不可為然我得其死矣傳清白保墳墓爾其勉之遂終於州之正寢公端肅精爽毅周宻平生以人物為己任以民命國脈為己憂見一善推挽不遺力聞一疾苦營救不遺力客有過門必問得人焉否嘗午夜力疾閱案牘客勸少休答謂如此猶恐不免過况敢以民社地養痾乎此其視事也實一念于利物而為民命國脈地者也惻怛一念上可與天通故雖職位未至通顯德澤未能遍及而至忱未有不動死之日州民巷哭天下賢士大夫識與不識聞之莫不失聲相弔曰善人云亡嗚呼此豈易與勢利之人言者哉然公雖最喜延納笑語使人意傾而外和内剛纎芥不茍合尤多與權勢忤故每之官輒論罷然每罷輒益奮凡其罷皆其榮迨廬陵始不以罷為榮然身又死惻怛之通天者獲祐固如是耶嗚呼又安知勢利之人反不以公為戒也哉然大丈夫生天地間要當視天地間事皆已事隨力量所至扶植之孜孜矻矻之死靡它他非所計也故公垂死之言曰我得其死矣嗚呼此則公之心也敬為表而出之如此若其事父母盡孝居憂殆不勝喪事兄以悌順齊家以嚴而與宗族睦貧者餽之粟幼者立之師女失怙恃者長育之至遣嫁大畧倣范文正義莊而力未能盡及處朋友鄉黨盡情患難死喪必救䘏居官廉俸非赤厯不支飲賔客皆已俸臺郡互送不以入私帑雖四擁州麾兩持使節産業無所増為治不求聲名所至亭榭書板惟葺其頽漏剔其漫滅未嘗作新曰某官所創惟於民事慨焉盡其心察弊防奸老吏縮手抑强扶弱豪民屏氣立朝議政尤號知大體故名公大臣交相薦譽退而家居人士過吳者必求識監司太守下車者必謀政人馬每雜遝所居三瀆橋閭巷間悲夫今亡矣其自奉儉約尤人所難堪絶燕游屏玩好身不知有仕宦之樂以至於死是又可悲也夫公生於開禧三年之十月一日殁於景定五年之二月六日年五十九積階可至朝議大夫以不自陳止朝奉大夫自號落落翁扁其齋曰日三省故人或稱之曰省翁娶夏氏累封宜人子男一人德龍迪功郎前主錢塘縣簿女一人尚幼孫男三人某某某其子以十月五日丙午従公治命近銀青兆葬公臨安府富陽縣白昇村其原曰仙隠前葬以其厯官行事來曰願有狀謹按行有狀為告太史氏役也公之官於法雖未得諡而公之行有足為後世法自古史官之録善以勸後豈必皆有諡者震於公為門下士辱知異儔等雖不敢自謂亦知公而誼不得辭姑摭其實輯之庶幾太史氏見之曰是其言非阿所好者而採擇之而潤色之而為天下後世特書之是年八月十五日門生従事郎宜差充兩浙西路提㸃刑獄司同提領鎮江府轉般倉分司幹辦公事黄震謹狀
  安撫顯謨少卿孫公行狀
  公諱子秀字元實越餘姚之四明人越今紹興府餘姚初隷明州其地即四明山西北偏氣勢融結有峭岸飛瀑之勝孫氏自唐時長官者世居其下為望族然未有興者至公始顯弱冠登紹定壬辰進士第積階至朝議大夫官太常少卿職直顯謨閣嘗為吳縣主簿淮東總領所中酒庫教授滁州知金壇縣通判慶元府知衢州常州婺州提舉浙西常平鹽尋提㸃其刑獄移浙東又移江東其在内嘗幹辦行在諸司糧料院除太常丞遷大宗正丞遷金部郎官兼國史編修官實録院檢討官兼左司兼右司又嘗兼知臨安府最後再差知婺州未行卒年五十五初吳縣有妖稱水仙太保自詭能禍福人逺近傾動郡太守王公遂將使治之莫敢行公獨奮然請往焚其廬碎其所事神像而沉其人於太湖曰實汝水仙之名矣妖遂絶在邑日詣學官與諸生切磨二理間以事出鄉扁舟徑詣毫髮得實里正或不知官之涉吾境入而議臺郡幕擬斷如流無敢干以私由是臺郡交薦聲望如山起泉湧以選辟總所官一日檄催宜興縣圍田租公行縣釋不催歸而白水災狀總餉者恚曰軍餉所闗而敢若此獨不為身計乎公曰何敢為身計寧罪去爾某此行泛舟田上來豈復有可催之租乎爭辨久之旁觀汗下而公自若宜興卒得免而公名益髙以選辟教授滁州甫之官又以選改辟知金壇金壇素劇邑加之連歉至而敗望而避者累數政公至嚴保伍釐經界結義復而免義役田之和買稅糴米平價及借貸免息以惠街郭勸分大家使一頓折濟以惠鄉井凡前此民兵虛籍之擾民船運軍粮之擾錫宴低價買物及凡官司敷抑之擾皆次第訪求而汰絶之既一切與民休息矣民有閭里自為不靖之訟則使訟者賫牒自詣里正覈實併鄰證來然後行不實者往往自匿其牒不以詣詣者類已氣平折而歸鄰里和議頑者再至再使自覈則擾不及所怨而徒自擾亦氣索而止惟豪黠者有犯則痛繩不少貸合邑至無敢鬭狠淮民流入以萬計則又為賑給撫䘏區處廬舍或括田畝使耕拔其能者為總轄使分御之亦無敢譁乃崇學校明教化行鄉飲酒禮復訪國初葇山書院故址一新之以待逺方遊學之士在邑四年政成信洽民不忍其去慶元府通判主官浙東鹽事舊例諸場解鹽百袋附五袋補鹽倉耗折名五釐鹽未幾提舉官併取為正數重為民困至是公奏蠲之其他郡事之倚辦者不勝紀淳祐十一年入為諸司粮料明年衢州冦攘事聞水復冒城郭朝廷擇守屬公使行公謂捕賊之責雖在有司亦必習熟土俗之人乃能翦其慿依截其奔突至即嚴結保伍選用土豪首旌常山縣令陳謙亨寓公周還淳等捍禦之勞且表於朝乞加優賞人心由是競勸未幾盜復起江山王山間甫七日而衆擒四十八人以來賊知土人非官兵不能久駐者比終公之任不復動水潦所及則為治橋梁修堰閘補城壁浚水源助葺民廬賑必錢米招通鄰糴奏蠲秋苗一萬五千石有竒盡代納其夏稅併除公私一切之負坍溪沙壅之田則又請於朝永蠲苗稅民困復蘇初先聖闕里子孫依廟而居自南渡寓衢州有詔權以衢學奉祀因循踰百年子孫無専饗之廟公撤普圓廢佛寺奏立先聖家廟如闕里既成行釋菜禮退講中庸仲尼祖述堯舜一章剖析吾儒與釋氏之所以冰炭者窮極藴奥皆先賢所未寶祐二年遂以政最除太常丞有忌者劾去之未幾除大宗正丞遷金部金部舊責州郡以必不可辦之泛數州郡亦自知稱塞無期唯以囑吏延歲月或併當解者亦不解而金部益以匱吏益得以顛倒為奸繳納牌匣有累日不呈拆者解人赴部有逾月不到者報解錢帛有官不預知者公日夜討論參州郡十年逐色最髙歲分以本部每月實用之數斟酌均配給冊使州郡親自批認而呼各州郡承受人之家行在者遞冊使私自程督約稍稽時刻即責有歸承受人憂責切身程督過於己事故不遣一字一卒而綱解悉如批認之約吏幾可束髙閣一時上下便安之三年除將作監淮東總領辭改知寧國府辭四年除左司再兼金部以抗丁大全去國差知吉州尋鐫罷時有嬖倖朱熠以武弁辱臺察至是凡三劾公公歸四年而大全敗開慶元年詔起為浙西提舉先是大全以私人為之盡奪亭民鹽本錢充獻羨之數不足則又估籍虚攤一路騷動亭民多流亡公甫建臺首還前政鹽本錢五十餘萬貫蠲虚攤諸色欠錢十餘萬貫奏省華亭茶鹽分司官一洗苛擾之根寛其限期使諸場皆得專達復改定秤斛之非法多取者流民復業鹽課遂為近年之最明年改元景定差權浙西提刑兼知常州時江防正急公初至有新招淮軍數百人浮寓貢院給餉不時死者相繼公為請於朝創名忠衛軍截撥上供贍之訓練不兩月皆成精銳置寨並江之媿村以屯之前憲使亦兼知常州常有故家子吳大椿城居而被刼前憲使諱其事誣大椿與兄之子焴爭分而自刼其家追毁大椿官編置千里外臧獲皆徒黥而囚鎖之聲其寃者載道公為兩引審得實乃奏復大椿元官而盡釋其家之囚者尋以兼郡則行部非便得請専臬事自是澄清一道擊貪舉廉風采凛然每將巡厯先期宻帖分選州縣官之能者不移時入獄抄名件人數先飛申故移藏罪囚之弊盡革至輒犴獄為清二年除大理少卿又除直華文閣提㸃浙東刑獄兼知婺州婺多大家其俗或誤以不納官賦為豪至有田連阡陌而官無户名由是官賦失陷而小民受多納之苦公奏行挨究法使官民户各置冊自疏計田若干就以其冊參都保扦量冊【闕】 約扦量冊有其田而自實冊不載者沒之官大家多不便婺有貴人通在朝因嗾言者罷公歸四詔除湖南轉運副使以迎養非便再除提㸃浙西刑提㸃久闕官所在獄户充斥平江去臺治咫尺所禁四百五十餘人公以隆暑領事即周行巡厯者兩閱月八郡三十九縣之獄自庚申距今方又再為之一清安吉州有孟五娘者訴其夫與僕二人俱被殺而無辟囚郡守懸賞萬緡蹤跡其形似而連繫考掠者十餘人終莫得其實公入境宻訪之所謂辟囚乃即號呼索命之孟五娘自為之蓋私買宗室趙良夫殺其夫僕救之併殺其僕以滅口也贓佐具在一引即伏誅逺近稱神明丹徒劉顯忠因聚博若顔千八用偽㑹更四獄厯三載次第根連其所從得至廬州姓劉人無其名不可追而止矣然偽㑹法重而闗朝省例無敢與理雪不死盡不止公盡釋所禁十七八而聞于朝曰情不過誤用豈可例拘文法使盡死於獄以違聖天子好生之德金壇有偽㑹獄亦先釋其明不偽造者數人聞者為縮頸然朝廷亦汔不問寧我負人者自孤朝廷耳其餘平反雪寃類此甚衆列城風動焉初浙西監司獄訟之滯皆由期限之不應每監司下車必首以此申儆或親書與州縣約戒勿違而違如故則怒之怒之改匣又違則又重怒之至再至三而専卒四出明知其擾不暇卹曰我非不卹州縣而負作者有在矣不知繳引抱匣官司例責之承引走卒而行移之築底又皆巡尉小司存力不能堪繳限抱匣到司之費不貲則勢不容於不違其失正在上而不在下也公初為提舉洞開内外門許州縣到限者徑詣聽事下吏不提要索而限無復違至是再為提㸃刑獄思之愈精則又創循環總匣屬各州主管官凡州之管内諸司報應皆併入匣一日一遣以來本司之公移則又總實於匣以往每晡時坐衙八郡之遞兵旗鈴雜沓各以總匣至而事無小大纎悉具是併賫抱者亦免矣公之在浙西稱明監司此最為要法而公既去輒廢滯違如故其後之人各出聰明恥相襲耶將吏有不便抑之不以告耶是足為後來法不可不書者也而風聞者反謂公以專恣凌州縣劾罷之公笑而已五年除提㸃江東刑獄甫閲月而今皇上改元咸淳詔除太常少卿兼右司尋兼知臨安府時物價方踴公思抑之以便民民聽未孚而言者已罷之去明年差知婺州責以了前嵗挨究法辭未就俄以疾卒于家此其踐之大略嘗獲施於財賦訟獄期㑹者如此而實志存當世之大計立朝知無不言其為粮料嘗奏陛下登廷二相嘉與之更張且舉綱要為言謂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此朕之責于此可見陛下大有為之志將明庶政新萬化也然端平嘗更張矣淳祐甲辰又嘗更張矣而愈降愈下以至近嵗弊不勝言倖門蠧冗易潰隄防曲徑旁蹊動干綱紀朝廷未正也迎逢者和庸碌者安鑚刺者進貪饕者富百官未正也畿輔之民困於刻剥福建之民死於飢疫三邊之民盡於干戈萬民未正也今陛下臨政願治非不切中間一再更張非不銳而若此何歟亦端本澄源之地有當加之意曰正心而已心本正也有所矯飾則不得其正有所慢易則不得其正有所牽制則不得其正有所忿激則不得其正臣請一一言之陛下研精理學不啻渇飢非有所矯飾也然宫庭雖嚴傳聞易廣敬天有圖而未必能戒狎昵之漸訓廉有銘而未必能謹邇殖之防或者謂陛下之心不能無所矯飾也是以朝廷百官萬民之未正也陛下圖任正人賢於夢卜非有所慢易也然示訓徒多收誠未至内批徑下不出於中書持支自行不咨於百職或者謂陛下之心不能無所慢易也是以朝廷百官萬民之未正也陛下絜持大公無有偏黨非有所牽制也然轉移雖速觀聽未孚投昇諸人之典似欠施行掃除宿蠧之章頗聞節貼或者謂陛下之心不能無所牽制也是以朝廷百官萬民之未正也陛下博采人言多所嘉奬非有所忿激也然外雖容受中似致疑謂盡言為賣直而容立仗之喑謂議政為㳺談而棄防川之戒或者謂陛下之心不能無所忿激也是以朝廷百官萬民之未正也臣願陛下反而求之於心肅然起湛然靜事事物物付之公論而矯飾慢易牽制忿激之私不行焉豈惟朝廷百官萬民得其正太平可致也不然元正一札昭如日星天下誦之而已其為金部嘗奏臣觀天下大勢危亡二字殆不可諱何者敵人以飄忽震蕩之勢所向吞噬略盡無所肆其毒則其志必無頃刻不在江南而吾國藩籬何其空闊也苦竹隘之圍幸而解去然敵據寳峰則受敵之日長宣閫孤立何能支乆蜀事去則東下之路不可遏危亡之勢一也幹腹之傳尚在茫者以大理未滅耳大經滅則因其人以闖廣必且奔逃四出危亡之勢二也轉料之舟我可以往彼亦可來敵人則不習舟楫矣逆雛所部瀕海諸郡胡為而不習舟楫且安知販易之徒無為其鄉道者一敵登岸萬事瓦裂危亡之勢三也淮襄所恃不過清野然其城海州城宿亳城光化又將城光化之定城積粟既富則可番迭往來而沿邊不足支危亡之勢四也轉危救亡當以寛民力為急臣觀今日民困極矣瓊林大盈示天下以聚斂之標凖而民困非時之賞賜不急之營繕足以縻金耗帛而民困貴戚之卿與夤縁攀附之徒汲汲焉圖利其身若家而民困宦官女子光燄赫奕惟通神物是經是營而民困修内司奪田伐木控持訟訴無問法理而民困私慾薫染所在貪官暴吏以椎剥為常而民困斯民習見盜賊之行怨入骨髓而有司之勢尚足以刀鋸斧鉞之則俛首以待卒有變故誰為國家出死力哉亟慮而亟圖之是在陛下又奏祖宗所儲内藏庫本以備非常今非常之費既不出於内庫無藝之供又復取之左帑竊意内藏封樁左帑皆在國者也而又以内庫封樁之有餘竭左藏之不足非但剜肉補瘡而脾肺肝膈之間自相朘削左帑無可通融兵餉必且不繼脫巾呼市之憂或在目前内庫封樁之積其能獨存乎上皆改容納之事茍闗國家雖身不預其事亦起而力爭方丁大全用事人已多側足避禍公曩宰金壇嘗與大全稔至是數之曰某人當留而劾某人當劾而留賢否倒置外議謂察院何如人後大全曲擠丞相董槐去之欲攘其位時則大全羽翼既備士大夫無復為公議出一言獨三學諸生伏闕攻大全書十餘上大全戒鼓院勿以上上下之情既盡為所隔中外洶洶憂不知計所出公奮筆貽書二府程元鳯祭抗曰某以非材備員宰掾事無鉅細皆當效忠况言路通塞尤闗國體竊見此月十三日三學再入叩閽之書通進司已行繳入繼聞付還見留檢院祖宗國脈全在公議雖斟酌可否未必盡行然未聞一却而不納者譬之防川勢必奔潰四出伊欲全公議一線之脈和諸生不平之鳴莫若廟堂就檢院取上三學元書與之徑徹榻前庶幾上禆君德中全國體下安士心大全聞之怒甚而猶冀結公自助時右司趙公崇潔見書亦預名大全因招公三酌而諭之曰此必趙右司所為公出藁示大全曰此實某所為若以為罪願自當之於是與趙相繼罪去而公之直聲聞天下凡其議論之大略嘗獲著聞於在朝者如此而尤長睇逺志念念國家所思或出於當世施行之外謂自井田既廢而竭下奉上之弊已極則欲計每郡上供支遣及官兵衣糧之數合管田若干繞城二三十里除墳墓宅舍仍舊外凡田皆為公田使廂禁軍分種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廂禁軍不足則就用元佃皆比元租少損以利之脫遇水旱則守倅登城可以目望出郊可以手摘官吏皆無所容其欺山城之郭外無田者宜於近城有限段良田處為之而官買大家限外之田以償近城失田之户公田既成百需取足不復更傕二稅為民置官不過聽其爭訟而已又謂自國家南渡而竭江南以事兩淮之弊已極則欲増修徐敏子所建排鱗塹之法於兩淮次第鑿溝遞相灌注就以所鑿土築塹其田之北各以蔽田彼此參平如魚鱗形重重相隠以極於彌望無際則敵不得長驅以取禾塹田既成守備皆具而厚吾江南事力他日又將無事不可為也已磊落英發思整乾坤或抵掌極談神采若為之飛動其為浙西倉司時敵馬飲鄂渚猶未肅清别樁六十萬貫擬創武備庫又造弓弩刀箭火炮軍兩獻助朝廷其再為浙西憲司時嘗浚犇牛至吕城糧運河又欲併鑿深吕城至京口之河平通淮運貫徹南北以地髙費大未果麾節所至必先闢射圃親率士卒習射無虚日慷慨事功無事不致其力如此朝廷方將老其材而用之公則下世矣非命也夫公幼卓犖不羣少長從忠公劉漢弼游既仕從實齋王公遂游相與切磨究心理學已復徧交儒先久而脫然有自得處每謂下學上達工夫不可偏廢三十輻而共轂萬千岐而通都雖涉厯乎稱停裁酌之中而必融液乎湊合總㑹之地故其見之應事動無凝滯於書則古今聖賢用力之方國家兵財阨隘之要經史諸子卜筮隠書皆嘗鉤索其要仰輒辨誦如流善談者莫能屈朝散公性豪爽能詩好談論年高益喜怒不常公事之曲盡其孝少家貧叔祖為浮屠曰幸乳巖有精鑒知公必貴督教之且留錢浮屠氏所謂長生庫曰此子二十嵗登第吾不及見之矣留此以助費已皆果如其言公侍朝散公泣祭而謝之錢分文不復取自是赤手自奮以至通顯其為人精悍機警介介整整為文一字不茍與人交一語不妄對客無問勞色笑之歡而久益親死生患難營救不遺力聞一善即手録積之久參之衆不待其求薦用恐後茍非其人雖挾勢不可得為官汲汲為民而江湖獻詩挾書星命技術之流絶不予進凡皆確守之終其身故能以一介布衣起自深山而聲名驟滿天下朝廷臨事擇使必首預選中每有薦進於朝及轉言於四方士大夫皆輒應如響蓋其所以見信於人者深矣震與公少同經而公早達不及同研席惟見震文輒誤稱許未深交也别二十年僅兩嘗㑹面即别及震初為尉吳門而公適以庾節來未意公之遽我信也入境俄首招見舟中道心腹檄震監還前政諸處鹽本錢天涯海角因為在在徧厯具詢其疾苦以告并疏華亭置分司徒耗根本之狀公皆信而罷行之明年春再檄震結局分司事凡窮民欠官司錢皆為請免官司欠民户錢皆為請償公又一一從之易節憲臺凡讞獄多許預議相與無疑同於骨肉恍不知其見信之由久乃知公之來嘗訪屬吏於侍左郎中麋公弇麋公嘗道震平生而然麋公亦未嘗為震言也嗚呼世降俗漓士大夫辟用僚屬惟勢惟囑山林晩出之士非先屈辱其身不得進世豈復有如二公之相與圖謀選用一惟其公者耶最後公尹京復招震使自近震答書問京可尹也物價當何䇿可平遲報未即行而公已去公長震僅一嵗謂相依效尺寸後㑹正未渠央也詎料公之遽止此耶嗚呼惜夫公生於嘉定壬申十二月之四日卒於咸淳丙寅七月之十三日葬上虞縣建隆㠗兊山之原以咸淳戊辰十二月之某日娶張氏封宜人子二人長凝鄉貢進士次焱將仕郎女一人孫男女各一人先期二子以其行事來求狀震疇昔受信用者也不敢辭併具其本末大致如此以求當世立言之君子述焉謹狀是年五月朔門人文林郎新除史館檢閱黄震狀
  知興化軍宫講宗博汪公行狀
  咸淳二年秋福建路安撫使使兵部侍郎吳公革與轉運使尚書吳公堅提㸃刑獄【闕】 劉公震孫同以故知興化軍汪公得人心之事【闕】   時驚傳以為異蓋公以是年四月二日領郡【闕】   以病卒于郡為郡纔六十日而郡之人愛之過於感百年滲漉之恩甫病而户户為之禱甫卒而軍民無所泄其痛一夕羣起碎其毉之家卒甫三月而衆為之立廟已屹若凡成郡之寓公自後村劉公克莊以八十餘大老與凡名流達官及郡之人士以千百計無一不為文以哭郡之各罷市巷哭極而至山崖海角攜老扶幼焚香誦佛以報德者日填咽城闉亦無不失聲大哭及公靈輀之歸士之路祭者尚六七百人細民書哀痛之詞于帛擁送哭不絶聲者百數十里他時生太守得詔趨朝聲燄赫奕獻旗帳道旁以希賞者反不若是之多也於是一時既驚傳以為異又或従而疑焉曰有是哉何以得人心如此之速哉未幾則聞公靈輀之方歸也衆哀其貧助之費其弟與子相持而泣曰吾兄吾父廉生死矣死可反貨取以汙之乎辭不受衆義之且不忍復取其已助之金也則以之入郡學刻凡所哭公之文如祭誄如哀辭如挽章雜著成二巨編名之曰遺愛録其文往往流傳入京師士無賢不肖皆驚傳之以為異且或以為疑者始皆咨嗟歎息以為至誠之未有不動古道果未嘗不可復行於今而謂感應之機㨗於桴鼓者果非虚語余時官中都聞之亦為泣下非以其私為公泣也為人心之良易感如此而流俗反厚誣人心謂不可復待以君子長者之道因公之事不覺重為之嗚咽流涕而百感生也嘻幾無以致余此非恨矣太學應君浩然公平生交也忽一日過余而謀曰公葬有日矣將屬子狀其行以求銘當世大手筆而公性謙退不伐善凡厯任善政未嘗為人言雖子弟莫能知其詳當若何為狀余曰昔葉水心述黄子由父鼎瑞之行以鼎瑞晩年得官而仕不盡其能莫可狀也則舉其教子由以忠與上嘗問其動息事曰是則述之大者以首于狀可也今公之政雖不得盡聞然其死之日得人心如此其為可述則大矣公生好水心文死用其例表其事以首於狀亦無不可也公諱元春字景新慶元府奉化縣雙溪人世為望族有霍丘縣主簿汝寧者其髙祖也汝寧生偲不仕偲生珪亦不仕珪生文簡是為公父以公貴封承務郎累贈朝散郎母戴氏贈安人公少穎悟好學受詩于大學余先生正君及宗學諭王先生貫道二先生四明詩學淵源所自從之游者常餘百人公獨每為稱首嘉熙四年庚子本府薦公苐一人明年登進士第調紹興府上虞縣尉以廉直聞提㸃浙東刑獄趙公性之檄公入幙事多倚决朝散卒以憂去官服闋調揚州司理參軍未行浙東提舉茶鹽司議置鹽倉定海而經始難其人僉謂請從事浙東者莫公若也辟公監官公至一新敖宇民不知役而事速辦凡所立出内去後人皆可遵守然猶曰此等豈我輩事也甫補足前任考即去之以選辟沿海制置司凖備差遣又以選改辟浙東提舉常平司凖備差遣俄又以選改辟提領户部犒賞所檢察官自是聲聞日髙中朝士大夫皆有引使自近之意矣犒賞屬畿漕公在幕裨民政為多所管酒庫餘六十所月有酒餽獨公不納寳祐三年春以考舉改宣教郎淮東制置使丘公岳辟公烏公宰㑹裕齋馬公光祖尹京亟請於朝易以宰錢塘錢塘所謂赤縣也舊多閹宦挾内庭修造稱科率吏因挾之以擾民民訟率不時决明曰將於是乎應科率也令亦大息不敢言公至獨慨然首為申免科率而訟至立斷吏不得售其奸多散去晝靜簾垂焚香對聖賢而已僧有訟百姓負長生庫息者公諭明日偕頭首僧以庫簿來來則閱其簿示之曰然則取息已多汝僧自號脫離生死視世上為昨夢空華何必乃爾汝僧自有懴罪法令今為汝焚此簿汝幸行道誦經賛獻之助汝成一善因縁僧不知所對即下堦行誦如公戒而凡隷于簿者皆得免不但被訴者一人也凡其用柔以理不動聲色類如此而有剛不可回者焉縣附京凡在街郭者用坊正吏自以其私人直達文書外此則盡用里正如他邑一旦富民憚充役之難而吏亦幸文書之便合謀自天府盡改為坊正公徧詣臺省力爭謂果改則縣不可復為鄉民亦將受無窮之擾廟堂是公言得不改公因為之排里正一新至令縣㕔立石記其事馬公雖吏師而獄事有不可公每力爭馬公亦屈服四年十一月以政績擢提舉行在雜賣場時有武弁朱熠者嬖倖也與其後嘗竊弄相柄通國以俚語目之曰丁風者同時辱臺察亦知慕公名皆薦公自代公醜之不謝亦竟不往謁熠遂轉前日之慕為怨劾公去國實五年丁巳六月也明年添差通判台州時右司麋公弇守台廉介而惠公故人也台適旱歉麋公極意賑䘏公援南豐為倅賑荒自比借常平米先盡數賑糶而麋公募富民糴廣米續填台以故雖旱而不饑提㸃刑獄何夢祥亦自詭知公檄公决獄公為剖决一清鹽商有姓陳者與都司何子舉夙有憾夢祥觀望欲置之重辟公爭不可夢祥逕逮至憲司破其家死者六人衆寃之而歎公之不可屈明年改元開慶十一月丁母憂景定三年再添差通判寧國府與守多議不合惟諸司差决無虚日常得盡心以救民且嘗告倉司四弊一曰專人搔擾之弊謂所至攜獄具羅織視貨多寡為拘縱近到縣獄見一二推欵皆貫索專卒隨之出入獄户此不可不革也二曰攝職拏攫之弊借補白帖冒被冠裳賞罰無闗漁獵何極此不可不革也三曰獄訟不决之弊民間久不得直於官乃意自求勝於刀斧此不可不革也四曰預借重催白納之弊官賦之入愈虧下戸之害益迫此不可不革也明年除武學諭是冬遷博士五年三月輪對謂端平柄臣不知扶弱而圖驟興三京之隻輪莫歸百年之儲積頓竭戊巳狂姦苛刻轉毒中外之懷怨滋甚滸黄之偷渡突如是先戕國脈而國勢隨之今欲轉弱為强惟在遴選牧守東南半壁能幾州郡憔悴之餘能幾生靈豈堪戕賊之無藝耶十月除諸王宫大小學教授咸淳元年五月輪對時今上新御路朝公言先皇帝四十餘年憂勤僅收一戰之功遺大投艱正在今日願思天命之難諶願思人心之難保願思直言之難能願思財計之難裕願思紀綱之難正願上法藝祖以洪濟艱難又援真宗之蠲免逋欠乞寛民力六月除宗學博士十二月丐外差知興化軍公在宗學凡二年整規矩嚴課試諸生畏服又考覈財用之出入知前此為吏所乾沒者十餘萬緡至是不得欺財用沛然以修先聖殿及講堂如新造其在興化妻妾不之官惟一弟一子侍舊例免壺山寺歲輸留以充迎新公至不入寺舊有例冊皆於赤厯外取贏以自豐公至卻例冊舊例官買物與市異價公至不許官買惟蔬飯一盂終日坐㕔事事至即面問而立决之其政以教為先有乖叔姪之分暌夫婦之義而來者皆化以天理人彛之正有百姓為勢家奪漁利者久不敢訟聞公可告告之立得還有為挾勢攘其田者訟四年不得直公為直於片言之下有挾親戚勢侵人田四十畝者其人方詣㦸門外欲訴挾勢者已追及就歸之曰毋使公知也其他不可枚舉而其大要皆本於至忱惻怛以行之故强與弱勝與負若皆心愜焉郡有西陂久廢公至半月而修復如舊其他有可為久長利者方次第搜舉人方欣若更生而天已奪之遽此所以千里之内羣起相哭真如赤子之失慈母也公英爽不羣剛正而能濟之以和少刻苦自立終身無所附麗而人有片善寸長推轂恐後為人謀盡忠而委曲繾綣有情味故士譽多歸之公嘗暇日從容謂余曰為人如流水但務平平偶遇湍激為竒為變亦惟行其所自然嗚呼此公平生心事也豈期有為卓絶過人之事哉及其死而得人心乃不惟今之人無之雖古之人亦無之蓋為相數月而薨舉四方之内哭之者古今惟一司馬公為郡兩月而卒舉千里之内哭之者古今惟一汪公位不同而事同皆發於人心之天而不可强者此非卓絶過人之事而何豈由大中至正而行者其效自有不可及耶嗚呼向使司馬公而不遇亦不過鄉曲一常人耳此豈可以聲音笑貌為哉公生於嘉定元年戊辰九月八日得年五十九娶劉氏知某州某之女子二人長性存太學生次某將授遺澤女一人嫁邵森將仕郎汪雖雙溪望族而公獨貧至於無家遊學外方授書養親備厯艱難以至入仕凡三任於越因寓居於越其孤將以咸淳四年七月某日就葬于越之某縣某鄉某原嗚呼魄體歸地雖贏博之間可也魂氣無所不之則廟食將百世於莆惟公為有之豈不盛哉震於公里下士也亦登宗諭王先生之門而公先一行不同時僅識面耳公既達宗諭亦下世震以介僻例不投人刺别二十年不相聞丙辰省試偶公為考官批震卷獨褒往謝之省憶其為同門晩出也甚歡自是與往來每以出處大致相勉勵公之出守興化送别浙江亭上語震以得朝廷科借零㑹即行將藉以兊便流通一郡錢楮且將減官鹽價以收零㑹使常不出郡境某所預計者僅此耳餘事臨期未前知也嗚呼公之言猶隠隠於震之耳詎料一别遂至於泣視遺愛録耶震與應君共輯公遺事而未多得因併及其交際之私蓋其言亦有可録者不忍弃也雖然公之大者不特此也豈無太史氏特書大書為千萬世牧民者勸耶咸淳四年六月日門生文林郎史館檢閱黄震狀












  黄氏日抄卷九十六
<子部,儒家類,黃氏日抄>
  欽定四庫全書
  黄氏日抄卷九十七    宋 黄震 撰墓誌銘
  廣德縣尉趙君墓碣
  君諱逺字任道曽祖諱賡祖諱大年不仕父諱居義以長子今主管鴻禧觀逢龍貴贈朝請大夫君亦以鴻禧恩為廣德尉景定三年四月二十有七日卒于定海縣並先塋之廬鴻禧命以其仲兄次子榘為之後明年十月七日榘奉君葬慈溪石臺鄉之嚴㠗既葬碣墓千里請銘於某曰吾父幼嘗刲股活其母長魁國子監以雜犯黜遂棄科舉學鴻禧任之官强而受受逾年即棄官歸平生不娶不畜奴婢閉户日夜讀書自娛飢則手炊既飯輒復讀以終其身然時推伏臘餘濟貧者凡皆公至行而世或以介僻疑余曰嘻果介僻耶乃銘曰移孝於忠身可殺也曽謂親危愛膚髮也君生而能性天也試不偶期已仕不可則止全其無愧者歸之曰予兄既有子百行胥此焉達也嗚呼正可為世之鶻梯滑稽靦顔白華者怛也
  提幹文林趙君墓誌銘
  淳祐九年秋余始寓居行都北關監稅田君穆騷人也與鄰壁一夕招余文字飲坐客有年少俊發能粹然以謙自持者余察而異之問之宗英也其字叔茂至是以明經連三領薦書田君屬杯賀之爾時余亦應試方見黜於有司叔茂不余鄙與余語歡若有雅故亟取所試文字示余相與立燭疾讀見其理鑿鑿而文皎皎為之斂衽降歎遂定交明年叔茂登進士乙科調温州樂清尉再調平江府録事參軍余皆預賀客祖送之列已而余亦得官東歸而叔茂監穿山鹽場與余再㑹於鄞未幾辟淮浙發運司從事復與余同仕於吳日益相好越五年余官中朝而叔茂自徽州録參終更舉其改官者已四人得幹辦淮東提舉茶鹽司公事訪余話舊余方幸其將通籍駸駸顯仕益濟民矣迺俄以疾卒于家其孤囑其父之執轉求余銘余曰嘻尚忍銘吾叔茂也耶為之求者曰不然叔茂不幸仕不顯非子知之素其疇為銘耶余曰不然叔茂雖仕不顯其所存者有足顯於世者豈余之所能銘耶辭再三不獲迺為次其事而叙之叔茂諱崇禪熙陵九世孫曽祖不赧蘄州防禦使祖善恬武節大夫江南東路馬步軍副總管父汝㨂儒林郎監行在左藏中門叔茂平居疎快坦直及臨政縝宻而振奮所至有能稱其在樂清手捕劇冦全大辭不受賞曰吾職耳殺人榮身忍乎修邑西塘六十里民至今賴之其在穿山民不擾而課溢額其在發運幕於勢利無一毫染其在徽日夜疏理獄無留訟民自以為不寃郡事多倚决焉其才有過人者矣而皆本於至孝初叔茂幼孤母劉督教之感勵刻苦稍長求太學名士之精於治書者師事治徧既第母謂汝父嘗尉樂清亦尉樂清穿山多海風母不樂之即請檄奉以歸前後為獄官必務隂德曰體吾母之心厯官九考而産業之廢幾半則其廉又可知矣嗚呼孝且廉若此而又才足以行其志使叔茂壽其有益於世當何如而天迺奪之遽耶蓋君得年纔四十八其生以嘉定辛巳十一月辛丑其卒以咸淳戊辰四月戊申其藏於安吉州武康縣金龍山祖塋之旁葬以卒之年八月丙午娶劉氏男四人必德必熺必鼐必昌女三人必昇次必鼎許嫁沃㑹龍必艮尚幼先是君命諸子試宗庠君卒三日而旗鈴至必熺占前名銘曰
  神明之胄兮積慶之長再世儒科兮曷猶未昌庭柯雖改兮蘭則芳往者不可問兮來者未可量
  致政修職孫君墓誌銘
  山川扶輿清淑之氣未有不發舒於人物之英然非發舒之難成全之難也否者天非人不成况地靈乎四明山夕陽在餘姚縣西南六十里崖斷瀑飛山翠欲滴欝欝乎望而知其為人物淵藪矣及迹其衣冠鼎盛乃纔四十年豈非有係其人者而然哉初山之間有孫氏自唐長官以來世居之然惟讀書養性家傳樸厚未嘗與世相聞積而至我朝乾淳間乃生魁特是為學諭諱某始刻意科舉期大户門聞慈溪方先生達材之賢而禮致之妻之女授之屋率其族使皆執經就弟子列學諭三子因益秀拔修職君其第三子雖以後其叔父而剛采有立性行尤絶類學諭又能繼成其志方伯仲氏以其師之說講授於家君則綱紀其旁凡子弟之就學及學成而䇿勲若既仕而待選皆有助及伯仲氏既亡則又創爐溪文社躬自督課之如頃者太常卿子秀與武學博士炳炎大農承嘉皆君之子孫行遂彬彬輩出而方先生之子山京實君之甥亦巍踐世科擢進士第一人其餘族黨姻聨接踵上第幾不容傴指文聲官業往往與山川相發揮果地靈耶抑亦成而全之者人耶余自端平甲午讀書餘姚已徧與孫氏交嘉熙丁酉冬君又禮致余西塾尚及識學諭公年已九十龎眉碧瞳猶拳拳其族之人讀書亦親見君方上承下接其間時惟太常公方登科餘皆方讀書晝夜聲相聞余謂此如巨木春回芽莢濈濈華實而蕃大也將孰禦已皆果然因每黙念其淵源之所自未嘗不三歎三詠於君也俄一日以訃聞余既悲之其孤復走介乞銘於余余又重悲之曰其何忍銘君然知君深不得辭也君諱一元字季良曽祖諱某祖諱某父諱某即學諭所命為之後者君年甫十有五即執其喪哀毁如親生經紀墳域老於世事者不能及事母以孝聞母惟二女鍾愛之貲産歸之者什六七君一一體承無違及卧疾侍養衣不解帶送死禮彌厚買田五十畝以給其塋始祖塋嘗為寺僧犯其禁獨君討治不遺力後有欲治墳其旁者君又起力爭之有司幾行之過賴其人素賢聞即自悔而全䕶之君亦怡然相與使數百年松楸四顧皆雨露春由君一念之孝之推也君方壯時負笈京庠每試輒中的兩上橋門皆成鷁退即曰大丈夫豈必仕而後為政也哉歸而撫其族凡姪若姪女孤者嫁娶之出而視其鄉凡嵗祲有告乏者賑給之益修學諭公所結義役銖積其餘將别置班并代下户凡大小保長之役而鄉或有犯義敗俗者輒切責而禁止之由是宗族鄉黨無不憚其嚴而感其惠嗚呼向使君得設施當世所謂使平得宰天下亦如宰此社肉者不其然耶然君蕭然超特士也曽不以窮達二其心築堂曰齊壽闢室其西曰怡偲書院日與親朋觴詠其間詩思清婉非屑屑晚唐體而自與四靈合才之得於天者如此臨終之日尚手題桃符詩入寢室即奄然不疾而化嗚呼使君非素有得於此者又疇克爾耶君生於淳熙己酉六月二十六日卒於咸淳戊辰正月一日享壽八十以男子辰入學恩授迪功郎該今上登極恩循修職郎初娶趙氏藤州推官某之女繼亦趙氏壽已八十二四男皆其所出長曰子雲先君二十年卒次子瀾嘗繼朱氏既而閱南軒徐氏一樂堂記感父母俱存復本姓之為樂也歸侍如初惟嵗時别室祀朱氏次子辰太學習是齋進士次子瑾鄉貢進士以繼叔父某之後孫男八人卋國子監進士次淼磊鑫燊壘次文翁添老出繼孫女二人曽孫男二人孫女一人皆尚幼諸孤以臘月二十一日丁酉葬君四明鄉金鵝山之陽銘曰
  赤水之陽兮丹山之旁烟翠之居一簇兮宦轍之交四方不有魁特兮孰開厥祥君實世其德兮澤流愈滂種而不自穫兮所存者長恩洽于家兮惠積于鄉施無不報兮子孫其昌増髙而益深兮尚世世其毋忘
  東埜翁迪功王君墓誌銘
  寶祐三年八月十六日越長潭王氏東埜翁卒翁之嗣太學生仲淵既奉之葬謂未足妥吾親也未銘越十五年咸淳己巳嵗六月壬午得地㑹稽縣太平鄉小江東山之原而遷之山水秀拔與謝太傅故隐相望曰是足妥吾親矣始乞銘於大參楊公棟楊公謂余而姻也銘有嫌為狀其行使他求銘辛未嵗二月仲淵屬其子鄉貢進士元春以其狀求於越之員外丞黄震震驚曰楊公天下士不銘而求銘宵人乎辭再三不獲則一惟楊公之狀述焉翁諱惟寅字賔叔其先晉丞相導也導二十世曰超孫為梁武毅將軍超孫二世曰元凱為隋剡縣户曹户曹葬剡武毅夫人杜氏葬長潭長潭舊屬剡王氏遂為長潭著姓曽祖迪功郎諱迥以翁之季父今觀文殿大學士修齋先生登政府恩贈太保祖承奉郎諱思文以翁之季父吏部侍郎所該恩贈通奉大夫父諱夢庚道誼自娛不求仕西山先生真公嘗為誌其墓母張氏以寳慶東朝恩需封孺人翁生十五嵗而孤慨念其父平生所交皆乾淳大老日以其舊得於耳聞者踐諸身與師友講求必於道德性命發為文章得古法度者特其緒餘故能事母孝律己正推之親族閭里盡誠應事動必中理親族閭里皆憚其嚴而服其誼晚嵗卜山水勝處蒔花種竹延師教子時與親朋觴詠其間自號東埜翁得年六十有二以仲淵入大學恩補迪功郎娶周氏封孺人翁方宗族鼎盛蟬聨赫奕時獨蕭然有出塵思庶幾晉王謝風流而又適以晉丞相孫得地東山與謝太傅故隠相望是豈容不銘銘曰
  元氣渾淪賦予萬物得其全者扶疎勃欝豈惟大本聳梁棟姿必有枝分助之清竒昔晉王謝流風蕃衍王導相國凝之幽逺謝有太傅亦生庭蘭一氣之全流暢其間王氏再興長潭之上功名大節天下之望有退而藏東埜之翁蕭然逺韻亦亢厥宗其宗孔華其人孔好何斯山川乃稱宅兆小江之濵東山之原太傅故隠相望萬年
  臨川章府君墓誌銘
  咸淳七年余叨守撫州適嵗大祲首舉饒止翁平糶齊民子孫鼎貴之事以勸有粟者鄉長老或言豈惟止翁如朝奉章公庚寅嵗祲積雪中掃雪熾火以延糴者民歡如雷今其子教授君躡髙科亦駸駸乎貴顯矣獨不足為勸乎余問教授君為誰正余同年進士為余勸分於鄉鄉民所賴以全活者也已心悅之欲紀其事未暇爾明年春教授君之官訪余言别忽出顯文閣學士趙公汝暨所為朝奉公壙記屬余為墓銘余謂墓銘本非余敢僣若舉積德之報以勸則正長民者責此不容不書也因取趙公所記閱之朝奉公性至孝嘗刲股以愈母疾嘗卜居得地改以葬其父曰寧吾無家母寧吾父無吉兆鄉鄰有訟者以理諭之即止有遇祟躓於路者提耳呼之即甦是孝弟之行不惟人所敬亦鬼神所敬豈不尤足以勸亦不容不書也公逺祖名瞻初與晏元獻公之祖皆今之瑞州髙安人善地理之學同遊臨川各尋葬地晏之祖葬沙河公之逺祖葬横嶺故老相傳謂於葬法晏之後當顯章之後當蕃已皆果然地理之學雖非余所能知如天之報施善人則昭昭可攷元獻晏公勳在社稷子孫至今猶未艾公之家傳且十世而德益修子孫今方興是又足為世德之勸皆不容不書也公之曽祖從吉従吉生成績成績生賢賢生公諱文煥字明叔娶饒氏子二長名節早世次又新即余同年今從政郎教授建昌軍孫曰亷孫公之卒葬歳月已見壙記者不再書銘曰
  天之生人心均此仁視人之飢舉切吾身何斯不仁秦越相視擴而充之蓋由親始温温章公孝于而親閭里化之至通明神遇飢發廩克廣厥施自仁而推蓋其餘事仁者必興天道則然有子髙科遂彰厥先惟公先世嫓美晏氏各求吉兆以開後嗣晏有元獻又銘鼎彛公繼之興乃昉于兹有德則昌孰先孰後作此銘詩以勸永久沙河之晏横嶺之章於萬斯年永永相當
  史館校勘奉議毛君墓誌銘
  文章意氣之士多疎於吏才吏才誠優矣又往往乏雅韻余平生察所識能兼之者惟毛新甫新甫幼敏悟强記甫十嵗科舉業操筆立就既長好班馬文陶韋詩文思水湧山出變態天成四方名士過門即相與樽酒共論窮日夜不休或醉墨淋浪則文章愈得意平生以此為最樂事俸入惟此之俱空不留一錢所謂文章意氣之士非耶然其居官精宻所至有能名初尉西安有囚歸自郡獄折脅死以誣里正初捕時毆折者新甫計其距初捕已十六日實則出獄而監守者毆折之遂雪其寃有爭折膊而易骨蒸驗者骨之大小長短同衆莫能决新甫秤其所易骨較重一錢半乃取叢冢中折骨私易之爾遂辨其誣嘗攝龍游有訴相窖者詞至再三不受貪守無得以為閭里災其後為浙西常平司従事其長有欲獻羨餘四十萬者新甫力爭以置社倉惠民又有賣錢氏獄者又力爭後使者至卒得直無錫縣有獻缺役田入和靖書堂者又力爭役得不廢凡其切切救民乃多類此余故敬且愛之自浙西同幕府咸淳丁夘同入館明年同考禮部試且官廨與連甍居情日益親方期其顯用於世有忌者俄去之余亦隨補外遥相念也辛未春有詔新甫再入館余方喜其此行必顯用忌者又復沮其來人多為新甫扼腕新甫聞之泰然無幾微見顔面未幾疾革卒于家越壬申冬其孤不逺二千里乞余銘嗚呼其何忍銘然余知新甫深又何忍不銘故為序次而系之銘新甫諱鼎新台州黄岩縣人曽祖輔祖幾父居厚世以儒學聞於鄉新甫生於開禧乙丑正月癸酉甲辰嵗入太學登丁未進士第厯西安尉興國軍教授浙西提舉茶鹽司凖遣改常平司凖遣臨安府學教授除史館檢閱主管華州西嶽廟除史館校勘咸淳辛未三月壬午卒年六十七娶鄭氏子男三人公大公弼公溥皆力學能世其家女二人長適其甥袁自成次適登仕郎陳續孫孫男三人汝礪冠生沂生有遺文文說若干卷詩若干卷雜文若干卷藏于家某年某月某日縣之方岩鄉南奥之和尚塘公平生文章意氣如此吏事如此分教興國及教授臨安府務以義理淑士習在史館筆削尤有法聲譽甚都不料其止此也乃銘曰
  騏驥一日千里兮不可使代耕雞之司晨旦旦兮不可以翺翔嗟公之氣軼俗兮落筆爛其成章乃悉心於民隠兮澤所至而下霶亦既駸駸而向用兮誰歟却之而退藏退藏兮積彌厚其在後之人兮未央
  新喻縣丞修職張公墓誌銘
  余咸淳庚午秋護試紹興府初識考試官張君天瑞聞迺翁縣丞公之賢欲見恨未能越三年君忽訪余撫州則縣丞已下世乞余銘其墓余既悲之且以其逺來不得辭遂次其事為之銘縣丞諱某字某其先開封人唐賢宰相諱文瓘之後有號張三公者又自歙之黄墩遷饒州德興縣四傳至大理評事偕家始再興其長子汲仕至殿中丞其第三子潛傳三世生燾仕至參知政事諡忠定公今縣丞公則評事第二子日宣之六世孫其曽祖名南夫其祖名珪其父名萬中萬中贅余氏縣丞公生外家少長力學年二十一薦于鄉以屢舉恩寶祐四年授迪功郎調縉雲縣尉清苦自勵一意為民長官凡民訟多倚之浹部使者亦剡薦諸朝民至繪像以祠秩滿再調新喻縣丞未之官該今上登極恩轉修職郎俄苦風痺咸淳七年某月某日卒于家年七十三公孝友忠信且少負異才乃五上春官不一售非命耶然老益堅三對大廷直言無忌雖再屈不少慴士果命所能制耶然矯矯出仕勢如老驥方振鬛胡遽嬰疾僅再調不果行士亦終如命何耶然公平生以振起家學自任仕雖不顯而學益昌子孫衮衮方且代之興終亦非命所能制也公娶朱氏子四人長即天瑞某官次廷瑞次鳳孫以後外氏次龍孫以後胡氏女一人嫁迪功郎衢州西安縣尉趙必煛孫男四人史老禪孫【闕】
  祖德某年某月某日葬公姜塢先塋之
  旁有詩文數百篇藏于家銘曰
  水萬折勢必東時細流忽混同山蜿蜒起復歇脈隠隠為四列唐宰相偉張公迨我宋綿無窮嗟縣丞命雖嗇學益昌耿不息續既往開方來何可量於休哉
  陸大博墓誌銘
  國家設科發䇿正以伸天下敢言之氣一有拘忌有司反先喑無聲嘻可歎已然於斯時也有能獨諤諤其間豈不誠竒士哉紹興間秦檜之當國有司無敢言時事高彦先獨昌言之寶祐間丁子萬當國有司又不敢問天下事陸先生又獨昌言之皆所謂竒士也然秦丞相當國久髙彦先被竒禍丁丞相不旋踵敗陸先生竟獲免士固有幸不幸歟然髙彦先雖被禍後數十年朱文公出為請贈典於朝廟食巋然至今凜凜有生氣陸先生雖免禍當時獨大參陳公韡目擊其事而薦奬之公殁今將二十年未有繼之發明者果孰為幸不幸歟然君子為世道慮寧願其為陸先生磯激方露已平流漫無迹不願其為髙彦先孤標傑出於繁霜夜零之餘也余故於陸先生之事重有感先生早入太學每試必第一聲名卓立流輩天下爭誦其文如快覩翔鸞竒瑞余尤所酷嗜之謂先生之文曠世不一見所謂讀其䇿知其必能措置天下大事者而恨未得望下風嵗在辛未余守撫州正先生寓里喜而亟造其廬則先生久已困目眚然聞其議論之宏偉駭其記誦之如流尚猶崢嶸當世者莫及也信竒士矣撫州適嵗祲賑救之方多所見教已而余叨除常平使者又除提點刑獄凡民情風俗之要見教尤悉非疇昔究心當世之務者不及此也益信其竒士矣未幾先生俄不疾而化余哭之哀及余東歸其孤追及余江東道上乞余銘余不忍辭也行次黄竹叢旅舍即次其事而銘之先生諱鵬升其先山隂人曽祖憲遷蕪湖祖宗周遷盱江父守謙贈宣教郎始遷臨川先生遂為臨川人登淳祐七年進士第調全州州學教授攝靜江府興安縣再調福建轉運司幹辦公事除國子録遷太學博士以疾丐外添差通判潭州尋丐祠凡四任主管仙都觀以終其在全州創立小學増闢湖湘書院講切義理無虚日有講貫集至今行湖湘間其在興安剔蠧弊推豪强寛租賦凡吏胥久例白納錢悉除之是行也雖勉為胡公穎數月留而田里至今有遺愛其在福建諸郡累年之訟擬决一空其在朝六館交賀得明師其奉祠而歸尚能訓其里以孝弟忠信户外之屨常滿先生雖以疾不及盡用於世其隨寓而行每如此使其獲盡用當何如哉先生性資坦夷而質直行已有法度與朋友交盡信鄰里有急難力貧給助不遺力自十二三入鄉校諸老先生已驚異其文少長力學經史諸子以及天文地理度數律厯之學靡不精究平生著述甚富戊午校三山閧場者掠之無存今存於家者惟大學中庸春秋講義先生生於開禧丁夘五月甲午卒於咸淳癸酉正月癸未年六十七積階至朝奉郎娶馮氏封安人生男三人長欽祖將奏補遺澤次揚祖先卒次榮祖男孫二人芑孫菜孫是年十二月庚申葬先生於臨川新豐鄉白楊寺之原嗚呼天生一代竒士而乃止於此耶銘曰
  謂天無意兮賦才何優謂天有意兮曷命不侔英靈雖返於山川兮精忠尚凜凜於斗牛㑹復鍾為人傑兮開世道之休
  趙奉議墓誌銘
  天祐我宋皇族盛大滿天下其家於信之鉛山者自少諱士初始少為太宗皇帝五世孫其先四世皆封漢王少始以德齒俱尊首知西外宗正生子八人皆擢進士第有諱不迹者尤知名仕至華文閣待制累贈銀青光禄大夫光禄生朝請大夫諱善【闕】知臨江軍贈奉直大夫奉直之子是為奉議諱汝瀁字文浩性坦夷無城府篤學能詩文髭髯秀美與人交笑語出肺肝而居官謹宻所至有能名初尉定海制置使顔公頤仲屬開河渠六十里以避江濤之險民不擾而利無窮定海舊多冦公設方略擣其穴捕獲甚衆且請止戮其為首者制置使大喜上其功公以改合入官為奉新縣丞攝其邑事賑荒多所全活民謂公生佛丞無㕔事已三十年公捐俸一新之秩滿知南城縣㑹郡家督賦急公委曲與百姓約一以信應之民用以安盜發南豐郡以屬公公盡釋其脅従人尤德之通判鎮江府在總領所治下舊苦煎熬公至處之裕然遷通判建昌軍攝軍事值水後盜起公鎮撫不遺力忌者反以為言公遂杜門不復出仕自號假庵讀書養性終其身其習熟於世德者為何如使公得盡其用其増光前文人當何如哉然時行時止存其在我若益長蔚乎本支之相扶詎易量也耶公少學於華容丞王子明子明既死公出仕若滿解而歸必酹其墓世多其厚德居鄉多義舉輕財樂施平生處事一斷於理無遲疑二三以至疾革尚手揮白扇精神灑然家事無大小區處悉定書之冊而卒時咸淳九年五月七日也得年六十有七娶周氏從姑之女也繼張氏忠定公孫繼朱氏晦庵先生孫俱贈孺人男三人長崇荄修職郎瑞金縣丞次崇□漕貢進士以後其弟汝次崇樸女四人崇昭適其甥張庭蘭崇貴適三請鄉貢進士上官萬里崇慶未行餘尚幼孫男三人必燐必□寅僧必□為堂姪全州通判崇柱之後是年某月某日公西鄉招善都之長生坂公所預卜也銘曰才之優足以行德之優退而藏存者長家其昌支之茂本之强
  艾隠先生林君墓誌銘
  寶祐乙夘嵗余應鄉書聞有髙才卓識持衡風簾間者是為林君桂發而未果識也余既竊第歸君來從事府幙一見如平生歡而末由欵誨益也後四三年再㑹君吳門與語夜參半君衮衮談古今析義理如傾河漢不可休知其學必有自來而未能悉也自是每見閩之士必問君家世皆言君艾隠先生之子艾隠古學古心超然不與世接君亦刻厲先志坐是偃蹇於世余於是益敬之慕之又十年余歸自江西君適從事沿海制司之幕因得請問艾隠先生詳委君乃愀然言曰宦遊日久先君墓猶未銘正欲以屬之子余謝不能再三明日以其狀來又辭至再三皆不獲乃敬為敘其事而次之先生諱守道字守一自孩提已嶷然不羣恥與羣兒弄十嵗失怙恃卓有大志刻苦讀書蚤工詩賦年十五即嘆曰破碎非吾學也改學經又歎曰破碎猶吾前日詩賦也改従晦庵先生遊願聞大道之要裹糧束書至中途聞晦庵計而返慨然閉户力學精思家踐如及考亭之門焉夫世之士生而讀書即以科舉為的既得之矣即復渾渾利禄場至老死不知省其或能付得失於分定知義理為先務又必得大儒為依歸開其所従入之門而塞其所不必由之途然後知自拔於流俗如先生幼孤自奮以詞賦破碎不為而改經學又以經義亦害道不為而改求大儒為之師求之師不偶復歸而求之有餘師譬之於水萬折必東不極不止非大丈夫而能爾哉然則先生之視勢利為何如矣性剛直每面折人過鄉閭多畏憚不敢為非蓋其修身踐言所以率先人者深也能豪飲飲至數斗不亂吟筆天成輒出人意表嘗獨行㝠思忽有所得大笑聲振山谷此皆竒氣之所發見而世莫測也然則使先生而獲遇於世又當何如矣家貧僅終伏臘而賦佃租特寛不擇美惡燥濕輒槩入鄉父老以此德之桂發捧鄉書至讙以為積德之報而不知此於先生未足窺毫末也嗚呼士患為科舉累不志於道耳而先生志於道矣士志於道患質弱不足於用耳而先生有竒氣矣士有竒氣患脫畧細行與人或少恩耳而先生於鄉曲細弱盡情矣然猶卒不一遇於世此命也於君何有而以得於外者為輕重哉然亦安有積之厚者發不而必于其身也哉先生之先出比干比干以諫死其子堅避難長林山因以林為氏武王封堅清河林放從祀先聖封清河伯蓋襲堅之舊如雍如楚如不狃皆以名節見春秋左氏傳故春秋時林氏惟魯為盛其後林禄從晉元帝渡江遂為江南人禄十一世孫孝寶守泉州又為閩人唐僖宗乾符二年有先輩公自閩擢進士第與衙推公兄弟竝興子孫蕃衍故自唐以來林氏又惟閩為盛至昭宗朝有光州之固始林氏隨王潮兄弟王閩者實在先輩公既顯之後人先生别族爾先生之父諱晞顔祖諱順夫嘗以三舍法升上庠曽祖諱團先生生於某年某月以端平元年十二月晦日夙興盥頮不疾而逝年若干淳祐元年十一月望葬茶溪之南娶陳氏方窆時陳氏猶在諸孤不忍預死其親不併為陳氏祔穴陳氏卒又不忍穴先生墓傍遂起義别葬子男三人宗旦如坦皆有文名桂發受業晦庵之門人信齋楊公復以繼先志登丁未進士第今以沿海制司幹辦公事秩滿赴班孫男四人曰略曰拓曰抃曰玉芝玉芝入太學桂發子也孫女萬全先生多遺稾庚子【闕】 多不存存者若干卷藏於家晚猶嗜易積十年【闕】 卦義濵死尚吟誦不輟易簀置易床頭銘曰
  於戲此艾隠先生林公之阡艾隠貴不以爵壽不以年世有貴且壽於艾隠未必如艾隠之家之能世其賢然則方來者其可量耶於斯乎可以觀天
  處士張君孺人林氏墓誌
  士非少長卓立必既逹而後黽勉於善者雖賢不得稱素行也士非父母俱賢必從師而後訓迪於善者雖美質未必能少長卓立也嘉熙庚子夏余讀書邦庠同舍張君澤民時年猶未弱冠每晚凉新浴衆方散步清談澤民獨日誦古文不少休平居非公堂講肄足跡未嘗出戸限余以是敬其少長能卓立知其必有自來者已而澤民冠鄉書入太學擢進士第厯官所至稱才能人人誦其父母之賢能教子余雖獨知之早反以官牒差池未果登堂以拜歲在戊辰始獲同官中都亟欲往拜之則其父已下世其母亦已老且病余悲之未幾余補員外丞以出澤民亦隨以母喪歸余又重悲之越六年澤民俄以其父處士及其母孺人狀來屬余併為銘余以疇昔所嚮往不得辭處士諱該字子博慶元府象山縣人本姓盛氏張之出也以盛之治命後舅氏始姓張父曰大父曰珍世有隠德孺人諱慈午姓林氏同里人世與張氏俱鄉稱善人者也處士貲産悉以遜諸兄孺人替送唯謹處士母老奉菽水盡歡孺人順承唯謹處士居鄉急義有患難必竭力扶援孺人叶助唯謹澤民讀書處士課其程孺人躬緝績甲夜分燈澤民從師處士竭其貲孺人早夜預備其女裝澤民薦于鄉處士曰書不負人汝毋得負書澤民及第歸孺人曰恨汝父不及見其母負父訓如其生及迎養孺人東嘉聞一施董聲為愀然不樂及其子為百姓雪死寃於臬事司人或危之孺人乃大喜曰汝父亦慰九泉矣蓋其同心同德有如此澤民在上庠援恩典乞雙封二親命將下處士先沒孺人獨拜命處士以淳熙戊申八月十有一日生淳祐辛亥十月二十有一日卒享年六十有四孺人生於淳熙丙午之八月二十有八日卒於咸淳戊辰之十有一月朔壽乃至八十有三心同德同而命不同澤民與人言未嘗不墮淚然處士孺人之俱以賢稱者心也德也命在天者豈所計耶澤民家伏臘初僅僅足自澤民䇿勲場屋遂貧自澤民登仕途益貧嘗調建康府理曹貧不能將母不敢行京尹尚書潜公聞其賢而念之禮致之幙下孺人竟卒于京又貧無以為喪凡棺椁衣衾皆潜公賻給之潜公愛賢錫類之仁於是為不可及而澤民夙受父母訓家庭之行益修取重當世其賢又何如也處士生二男長栩孫早世次潤孫即澤民今以法從諱賢交薦為紹興府諸暨縣女二人長適舒祥卿次適徐祥發孫男五人女一人未行處士以寳祐甲寅十有一月甲申葬縣之政實鄉西岡孺人以咸淳己巳十有一月庚申祔其兆甲戍十月始得礱石請銘銘曰
  父知教子矣母或掩其非母賢矣非父之甚盛德孰與開其基惟兹同德兮其合自天積慶于家兮洪河之源生不同封兮燎黄其駢生不同壽兮銘同萬年
  余夫人墓誌銘
  慶元府舊有訥庵先生余君以經學教授閭里従之者數百人後多出爲名卿才士余生也晚猶幸得師其門人宗學諭王公貫道因亦得竊聞先生緒論及識其子余君子容與其外孫薛君漫翁時端平三年丙申嵗春也去之三十有八年嵗在甲戌余以奉祠里居漫翁忽衰絰踵門而告曰悲矣訥庵余先生之後盡矣吾舅子容久已死今吾母又死吾母而不為之誌世無復有知余氏者矣且吾母雖婦人其行有足稱者年二十五始嫁嫁二年即寡家貧未有子勢不可一朝居吾母泣曰使我不此守薛氏之鬼餒矣立之子誓弗去未幾訥庵門人有擢第歸求昏者母曰孀居命也否者吾夫不死矣有勸者曰今嫁嫁官人非前比也母曰不得為官人妻亦命也否者吾夫當擢第矣余聞漫翁言而悲之為次其事而誌之余氏世為鄞縣人父端臣太學生訥庵先生也夫薛與之故衡州使君某諸孫也子璡進義校尉許浦都統司計議官即漫翁也夫人有明識幼能誦論語孟子年十二能助其母理家政及力貧居寡奉祭祀睦姻族教子讀書井井就條有男子所不如其生以紹興甲寅享年八十一以咸淳十年二月八日卒是年十二月四日葬清道鄉潘㠗即其夫薛君墓側孫男三人真老妙老觀老則為叔父後孫女二人皆未行初漫翁困場屋游淮堧得勇爵歸夫人却不受拜曰我之所以望汝者豈在此也漫翁自是益感厲思有以酬夫人素志命猶未偶風木之悲已及漫翁為余言至此泣數行下余聞其言益悲曰是豈容不銘也耶孀居者多矣夫人獨食貧誓死者五十有五年其節何如也不更二夫者有矣夫人以其夫不得官不忍改適他人之有官其識何如也母冀其子之貴宜矣夫人不悅其子以他途進必欲其以儒學進其志又何如也是皆可銘也而豈容不銘也耶銘曰
  少壯婺居操冰雪兮教子詩書志金鐡兮嗚呼兹其為名父之女歟庶幾乎烈兮
  孫承節墓誌銘
  杜牧自撰墓誌既沒未有改為之者也程太中自譔墓誌歿而填實卒葬嵗月者治命也余鄉有承節郎監鎮江府丹徒鎮孫君亦自譔墓誌而歿其所親孫君某致其子鳴道之言乃屬余更為之余再三謝不可方君曰杜牧程太中文行昭當時其所自述乃皆平平此人之所共信則因而用之可也今承節君坎埳平生而髙自稱譽儻亦因而不改將誰其信之也余曰固也然自所誌不用而改屬之他人承節有靈其謂何且余與孫君無一日雅故而輒更其所自誌果足以契其㝠㝠之心否也辭又再三不獲則亦惟取其所自誌者而列之君之自誌曰宋有不羈之士曰孫福翁其字叔和世為慶元府慈溪縣黄鄮人年十餘嵗通九流應科舉不偶退而編三皇五帝而下迄于五代名曰野史纂無極太極以來至于時政名曰墨兵録天地事物之變及乎品彚流形名曰繁露凡百二十卷他作亦百二十卷壯而抱劍游四方上督視史公籌邊十䇿調以歸州巴東尉笑而去之歸而讀佛氏所謂大藏經又悉加之纂注夢游香醉山因自號香醉山人大悟生死法常謂人曰甚或大素氏之不仁也勞我以生生不足恃逸我以死死其止止生本無生安得有死年既七十乃雕辭斧語立石隧前慨然長喟曰地與天相軋火與風相射四海九州太虚中一微塵耳安知其朽不朽哉凡皆孫君自誌之畧如此越兩年乃卒實咸淳八年除夕年七十二咸淳十年除日葬黄鄮之盛山父名微云熙豐間參政名固之後孫君謂其精於易預知孫君生為異人者也子男五人某女三人壻謝庭華李季和幼未行余觀孫君所自誌殆挾竒氣負大志流落困踣逃於佛而終焉者也故其語往往多驚人謂三皇五帝為野史謂無極太極為墨兵幼能博極羣書壯欲手縛强敵老謂四海九州雖一塵不如豈惟驚人且驚鬼神也自號不羈是真不羈者耶雖然終非凡子也銘曰
  氣浩然兮如虹志矯然兮如龍命之不偶飜然兮談空
  朱縣尉墓誌銘
  咸淳十年六月六日崇德縣尉朱君卒明年夏其孤屬余銘其墓余惟君家世世讀書號更樓朱家其先宗玉名戴氏禮吉先明易皆教授鄉里君之仲父監渠先生和叔始以詞賦教授君髫齓從之游年十二通科舉業十七八馳聲鄉校二十三捧鄉書二十六再捧鄉書自是無試不魁獨不利春官年五十七始以屢舉恩得官越一年再薦于漕明年又不利春官越三年将之官俄以疾卒于家薦紳先生皆痛惜之君宏正灑落浩然不以世慮介其意人有用其文䇿勲者厚謝之毫髮無取年饑糴踴即下其價以廣施惠顧其器識自有足致逺大者至若詞華俊發行輩辟易無敢與並駕每一涉筆科屋兄弟師友姓名赫奕翩翩滿榜帖如大將出建旗鼓諸軍所向攻城略地無不立雋功其鋒又何可當也而乃止於斯非命耶世之僥倖致富貴者幾人掇拾人緒餘僥倖髙科者又幾人而君獨反制於命何耶然鄉評物論藹乎惟君是歸於彼瑣瑣穢若弃唾彼雖幸而得之内心終慚沮不自寧或終其身沒聲利如君厚其積不計其報花竹滿前觴詠自適名教内樂地陶陶然廣大巨量又豈命之可制也耶君諱慮字山甫居慶元府慈溪之更樓曽祖祐免解進士祖汝明迪功郎汀州司户參軍父輝迪功郎致仕方氏其妣也娶亦方氏繼胡氏子男四人岳翁泗翁聖翁梓翁皆能力學世其家聖翁以後君之同祖弟祕祕嘗為餘杭縣學學官女三人長適進士顧國寳次適修職郎新紹興府餘姚縣尉范金次許嫁修職郎新婺州金華縣丞汪衍道孫男二人景鳯景驥君生於嘉定五年七月六日得年六十有三德祐元年七月四日葬縣之德門鄉小桐㠗石湫之源初君之同祖弟祕與君同年薦於鄉同年推恩同年卒同年同日葬亦同其地銘曰
  彼駑駘飽芻粟嗟其意氣何齷齪此天馬識者希然其抱負何太竒有美人兮瑞世生不遇兮翩其逝同其樂者誰歟塤鳴篪應死生與俱













  黄氏日抄卷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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